《王妃是头笑面虎》 第一章 诈尸喜堂 “阿初,等拿到这太极玉,我就娶你。舒残颚疈” “阿初,枪是用来杀人的,所以开枪时一定不能犹豫。” “阿初,杀人一定要狠、准、稳。” “阿初----阿初----” “阿初----阿初----” 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人影,走马灯似地从眼前闪过,以前听人说,人在临死之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忆自己的一生,难道真是这样吗?这些声音逐渐散去,接着便是各种喜庆热闹的丝竹之声。是他的婚礼,为什么还在他的婚礼上? “骆骁,为什么……”干裂的唇,轻微地噏动了一下,但即便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眼前这十七八岁的丫头逮个正着。 “公主!”惊喜中带着一点恐惧,“这照花轩就咱们两个人,你可不要吓我。”丫鬟颇有些战战兢兢。 话未落音,灵床上那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将她踹开,厉声问道:“骆骁呢?!”只见丫鬟口中的公主已经翻身立起,动作利落洒脱,只是她怒目圆睁,又加上穿着一身诡异的寿衣,着实让人害怕。 但那丫头却捂着胸口喜极而泣:“太好了,我就说咱们公主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她啰啰嗦嗦地凑上来,在芫初身上捏了捏,确定皮肤是软的体温是热的之后,才又哭又笑道:“小蛮还以为你真被萧烨那一掌打死了呢!” 沈芫初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她脑海中最后一幅影像便是骆骁穿着一身唐装抱起了那个女人,于是她冷冷地看着小蛮,厉声问:“是他的意思对不对?装神弄鬼!”她粗暴地撕掉那身寿衣,只穿着一身淡粉色薄衫便冲了出去:“骆骁,你这玩恩负义的小人。” 小蛮已经吓傻了,不过她有一点确定,公主复活了,但人也好像变傻了。不,应该是鬼上身?! “救命啊!”小蛮惨叫一声,便追了出去。 前院正在办喜事,今天正是靖亲王迎娶右相女儿大婚之日。公主此时过去肯定要出事。 靖亲王丧妻三日就迎娶新妃过门,早已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据说这靖亲王骁勇善战,是皇上左膀右臂,天子身边的红人,只因14岁那年一个算命先生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劫数便是女人,所以他从此便远离女色。不过迄今为止,却也娶了三回了。 第一任王妃是汝南周家的大小姐,当朝从一品太子太保周鸿宇的亲侄女,结果嫁过来没几日便病死了。第二任王妃倒也离奇,竟是那储澜十八部的外族公主,据说这公主生得楚楚可怜,琉璃美人般,可却就是不爱说话,整天病恹恹的,靖亲王厌恶至极,前几日竟也病死了。只蹊跷的是,这堂堂一个公主王妃死,王府竟连丧都没发,就娶新人了。也许是要喜事冲淡那晦气的丧气吧。这王爷要娶的便是皇后的亲侄女,琅琊王氏的小姐,当朝正一品右相的三小姐。 夕阳最后一抹余hui照亮了靖亲王府的琉璃瓦。在这晚幕的余hui中,料峭的春寒竟显得格外冷。 十里红妆,山河着色;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谁也不曾记得三日之前这里的王妃还是那个储澜部的小公主,甚至连她姓什么都没人记得,只知道她名阿初。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沈芫初从照花轩追着丝竹之声,直奔前院。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满脑子全是骆骁在婚礼上那决绝的表情。他说那女人喜欢中式婚礼,他便要给她一个完美的中式婚礼,他果真将这一切做得如此逼真吗? “吉时已到----”随着一声洪亮吟唱,院落里好像安静了一下。 “一拜天地。”一片欢声雷动。 “二拜高堂。”一片唏嘘感慨。 “夫妻……” “慢着!”一声娇叱,仿佛一个焦雷,半空炸开。无人知道沈芫初是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那身着喜服的男子忽地转过身来,芫初在看清他面容那一刻瞬间崩溃,他不是骆骁!那男子眸光像是淬着剧毒的利箭,生生要将她射穿。他眉眼修长,薄唇高鼻,虽如此俊美,但却让人胆战心寒。那喜服遮挡下的满身华彩,竟似要照亮这黯淡黄昏。他是谁?一时间脑海中涌出无数个念头,她竟一个都抓不住。满心的癫狂竟让她神经质地一笑,即便是多年之后,芫初依然不知道为何要那样一笑,可偏偏就是这一笑,生生改变了她的命格。 这一笑,竟让不远处那华服男子微微一怔。正当她努力想理清楚这一切时,不知是谁大煞风景地喊了一声: “诈尸啦!” 一声炸雷,将这群晃神的人炸得人仰马翻,众人如梦初醒般尖叫逃窜,可不是诈尸了嘛,眼前这踢馆子的正是三天前病死的小王妃,眼下却站在这里,可不是活见鬼了。 第一章 诈尸喜堂2 萧烨修眉微蹙,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舒残颚疈说她熟悉,她正是三天前与人苟且被他失手打死的王妃完颜初;说她是陌生,是她眉心有朵红得妖冶的梅花,完颜初是没有的。更陌生的是这个女人的眼神,虽癫狂凌乱,但眼底却是少有的平静从容,像是饱经风霜历练打磨后纤尘洗尽,绝不是一个十六岁女孩该有的气度。他印象中的完颜初,沉默寡言,嫁过来一年说话不超过十句,但他能感觉到她心思很深。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是他太蠢,还是她胆子太大?想到这里,心中那股怒火再次蔓延开来。 这时又听她愤怒地问:“骆骁呢?他藏到哪里去了?”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朝他走来,一脸肃杀的狠绝与凄厉,虽满脸杀气,却更是悲伤。但萧烨却怒从中来,骆骁?原来那潜入王府跟她勾搭的男人叫骆骁?他料定那一掌不足以要她的命,她却装神弄鬼,如今却又故意来这一套,她想干什么? 此时,阿蛮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迭声说:“王爷,公主死而复生,还有些神志不清,请让奴婢把她领回去。” “快滚,莫让本王与新人错过了吉时。”萧烨厌恶地看着芫初,就像看一只下贱的苍蝇。让他恶心反胃。芫初看着他,脑袋里虽然依然糊涂混沌,但却被他的表情惹怒了。她伸手就想去揪他的衣领,不想这该死的古装竟是没衣领的。萧烨见芫初伸手过来,本能地反手一扣,只听咔嚓一声,芫初的左臂当即就脱臼了。 沈芫初痛得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这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这身体好像不是她的?于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变矮了许多,而且左腿还有些跛,凭她的经验这条左腿应该是骨折没接好的后遗症,只是她何时摔断过左腿?她惊恐地看着四周身着古装的人,只见他们都带着无比好奇加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像是在演戏,她心里顿时没底了,难道她真的死了,这是另一个世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里竟已经变成一个疤。 “这不可能!”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轻轻动了下左臂,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她已将那脱臼的左臂装了回去。见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连萧烨都是一怔,要知道这脱臼可不是一般的疼。 “我是谁?”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影子,眉眼凄凉。 “你是公主也是王妃啊!”小蛮急得大叫,怎么公主死而复生竟像是变了个人。 “你是谁?”她迷惑地看着萧烨,那混沌无边的黑再次欺上来,她恨恨地看着萧烨,十万分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记忆里有个地方,繁花遍野,有一人立在桃树之下,仙姿如画,可是他?不, 不是。 这死而复生的小王妃分明就是疯了。 混混沌沌中,她只听好多人说话。 “来人,将这疯妇拖下去!”萧烨低吼,俊美的面孔也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有些扭曲,看上去十分可怖。 “王爷三思。当初王爷跟储澜大汗有约在先,非公主死而不得他娶啊。”席中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便是当朝左相。 萧烨眸中怒气更盛,那葳蕤的怒火,似乎随时都能烧出来。 “左相此言差矣。如今储澜已是强弩之末,一个和亲的不受宠公主而已,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王爷与三小姐,本就是青梅竹马,若非当日您促成和亲,王爷早就与三小姐喜结连理了,哪里要等到今日?”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想必是王氏门生,不然不会这么大胆与左相顶嘴。 “公主,你别怕。咱们大汗说了,除非你死了,否则那王爷是定不能娶别人的。现在你活了,那正妃之位还是你的。”这是小蛮的声音。 再次醒来,芫初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一生最癫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已死,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执着,好癫狂的。 自己一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已经被换上了一身极其尊贵的宫装。 “你是小蛮?”芫初问,她蹙起眉心,打量着眼前这丫头,十六七岁的样子,圆圆脸蛋,温柔敦厚但却也有股子精灵劲儿。 “公主记起小蛮了?”小蛮惊喜得连梳子都掉了。芫初有几分尴尬地说:“我这脑子一时糊涂一时清楚。” “公主定是睡得太久了,你是咱们储澜的神公主,也是那该死的靖亲王的王妃。三天前,他撞见,撞见……”小蛮说得温吞,“之后一掌重伤了你,没想到你就没气了。” “是吗?”芫初无力惨笑,这个完颜初的身世遭遇给她何其相似,顿时让她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完颜初既然上天给我这次重生的机会,我定代你好好活下去。”芫初暗下决心。 “王爷将那新来的女人封侧妃了,如今公主你要前去受她敬茶。”小蛮脆生生的声音,倒也令人愉悦。“公主,看这妆容可喜欢。”小蛮将一张铜镜递过来,芫初呆呆地凝视着这镜中朦胧人影,依然是她的样子,只是眉心多了一朵血色梅花。就这朵红梅,将她原本只是清丽的容颜点缀得倾国倾城。这朵花妩媚妖冶得恰到好处,却恍惚让人觉得悲伤刻骨。芫初摸着这朵花,心如凌迟。 第三章 诈尸喜堂3 “公主眉心这朵花吉祥的很,想必是上天赐的。舒残颚疈”小蛮丝毫没注意芫初变幻莫测的表情,只自顾说:“公主,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萧烨了吧?那个萧烨也没什么好,我们无痕公子、如墨公子、踏月公子,都比他不知道强多少倍。”如果不是爱,为何她刚才会那样癫狂,可是原本公主可不是这样的。 芫初冷冷启唇,淡淡冷笑:“谁说我伤心?”伤心如有用,那这世间岂不是到处都是伤心人。她是沈芫初只会为一个人伤心一次,从今以后再不会伤心。 “那人喜欢娶谁都好,与我何干?”她声若玉碎,却是那样轻描淡写。如若当日不是那么伤心癫狂,她如今岂会在这异世? 小蛮扶起她,笑道:“这样才像小蛮的公主!” 原来那个死去的完颜初是这样的性子吗?心中想着,人却已经被推到了喜堂内。那身着喜服的男子,只厌厌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倒是万分怜惜地看着身边那盖着红盖头的人。 芫初忽然觉得很讽刺,为什么她总是扮演这种角色? “请王妃入座。”那青衣侍从一声吟唱,小蛮便将她扶到了那尊贵无比的座位上,与那满身华彩的男子并排坐一起。 红绸下的王妍哪里还能淡定,她嫁过来可是要做正妃的,现在怎么回事?完颜初复活,她要做小?琅琊王氏虽是书香门第,但女子早有习武之俗。此时她捏着茶碗看似尊敬地高高举起,实则暗藏杀机,只要芫初敢接茶盏,她这一碗滚烫的水,就能一滴不落地泼在她脸上。她要她知道,这王府才才是真正的侧妃。 芫初看着自己脚下结结实实跪着的女子,尝试着角色转变的她,怪声怪气地说了声: “好乖。”便伸手去接茶碗,却见王妍手腕翻飞,茶碗便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飞了过来。芫初一怔,随即条件反射地抓起一件东西去挡,竟悉数将那滚烫的水挡了回去,一滴不落地洒在了王妍的盖头上。 “啊!”货真价实的惨叫。 芫初却松了口气,原来古代女子都这般心思歹毒吗?敬个茶还暗藏杀机。 “妍儿!”萧烨扯下她的红盖头查看伤势,好一张娇滴滴水灵灵的脸蛋,只可惜被那滚烫的茶水烫得像猴屁股,而且妆都花了。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沈芫初却忽然曼斯条理地说:“手足乏力,血不养汗;面色发白,血不养肝,你这是病得治。”王烟气得面无人色,只在萧烨怀中喘气儿。 “完颜初!”萧烨厉喝,“你瞎了吗?” 芫初看这男人一脸紧张,不禁皱起眉来。她低头扣着自己的指甲,低声道:“眼盲胜过心盲,你说呢?”她抬头笑得灿若春花,好像已经进入角色了。 萧烨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给本王记住!” 说完,他果断抱起被烫伤的王王妍火速离席。留下茫然的众人。 “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先生只是哦不,王爷他去帮新人疗伤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来,各位请便吧。吃好喝好拿好,玩得开心。”沈芫初已经俨然一副王府主母了,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喜庆一点的party。王府众位观礼的来宾似乎对萧烨这种举动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沈芫初的前后转变大为惊奇,刚才还一副怨妇风魔的模样,如今又何以如此豁达?而且众人都听闻储澜小公主为人木讷少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 “众位,王妃既已如此说,我们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于是观礼的宾客才入席。沈芫初松了口气。 觥筹交错,欢歌笑语。宾客们果真吃得欢畅,玩得开心。沈芫初也把自己喂了个饱,即便人生再残酷,也要努力生存下去不是吗?即便早已肝肠寸断,她也要学会适应啊。 “公主,你跟以前不一样了。”阿蛮崇拜地说。沈芫初斜睨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你见谁死而复生还跟以前一样的?” 阿蛮心悦诚服地点头,“我就知道公主厉害。” 沈芫初多喝了几杯,结果就有些头晕目眩了。据说这完颜初是北方来的和亲公主,好歹也是马背上出身,竟如此不胜酒力。 “阿蛮,扶我一下。”沈芫初无力地扶住阿蛮。 “公主你小心点,咱们住在最里面的院子,有些黑。” “无妨。” 沈芫初一步三摇,踏进了这个偌大的却有些凄清的院子,照花轩,不错的名字。阿蛮很纳罕,照花轩通常都是黑漆漆的,今日竟灯火通明,难不成因为娶了新妃,王爷也开始注意到这里了吗? “公主,小心点----”沿着青石板的小径,穿越白色的月亮门,随即听到小蛮叫了一声,沈芫初睁开朦胧醉眼,只见萧烨带着众人坐在照花轩的中央,似乎在等她回来。果然,他是要秋后算账了。也对,今天她做的种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不过,那也怨不得她。 “王爷!”阿蛮吓得跪在了地上,“公主她,她无心冒犯您跟侧妃,只是不熟悉中原文化。” 芫初将小蛮拉到身后,摇摇晃晃地走到萧烨身边,捡那干净的石阶坐下了。 “你不是应该陪你的新娘子吗?怎么来这里了?”她双颊染桃花。媚眼如丝,波光摇曳,眉心那朵血色红梅,更是妩媚妖冶,让她看起来更加是肌肤若雪,发如墨缎。萧烨一时竟有些认不出她。 “莫要跟本王装傻充愣。”萧烨拎着她的背心,将她像猫一样提起来,仍在了地上。芫初本能地想反抗,却奈何手脚都已经不听使唤,胸口还火烧般疼痛。俗语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陌生男人盛怒满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如逞强,也许下场更惨,倒不如卖个乖吧。 “这床好硬。”她摸着身下光滑的石板,嘟嘟哝哝。 众人当唱目结舌。 第四章 断腿交易 萧烨早已忍无可忍,他再次抓起她的背心,她却软得像面条。舒残颚疈 “完颜初!你可知罪!”他怒问。 这张脸,果真是俊美到无以复加啊。一双桃花凤目,两点如漆双瞳,就脸这侧脸线条也完美的像一件艺术品,古人的基因就是好啊。只是这张脸,好像变成了好几张…… “我何罪之有?”她摇头晃脑。 “来人,给完颜王妃醒酒。”他将她重重掼在地上,芫初当即就觉得全身骨头都被摔碎了。但不及她反应,一桶冰水已经兜头浇下,瞬间让她彻底清醒,寒澈骨髓,要知道这可是二月的天气啊,夜深寒重,眼前这男人当真是对完颜初厌恶至极吧。 小蛮心疼地惊叫,“公主----” 芫初打了个冷战,红唇瞬间血色尽失,她定定神,冷笑道:“你半夜三更不去陪你的新娘,跑来找我兴师问罪吗?” “不知羞耻的女人。”他冷哼,眉眼唇角已浸染不屑与鄙视,“做了那种事,竟然还有脸继续活着。还敢大闹本王喜堂,你以为本王不敢再杀你一次吗?”话音落,杀意已现。他用两指扣住她的咽喉,眸光如剑。 “你大闹喜堂,目无礼常,其罪一;装疯卖傻,藐视本王其罪二;蓄意伤害新妃,其罪三;完颜初,你觉得自己该当何罪?” 冷风透过,芫初只觉得浑身冰冷。迎上这张俊颜,她冷笑道:“是吗?大闹喜堂,其实是臣妾我对王爷您爱之深,眼见你娶他人,心中自然难过;装疯卖傻,那是情之所至,王爷明察。至于蓄意伤害新妃,这可是莫须有了。”只要能过这惩罚,要她说什么都可以。 “本王竟不知完颜王妃这般巧言善变了!饶舌多话,巧言令色,其罪四。来人家法伺候王妃!”他一声令下,几个着紫衣的仆妇便拖着一条诡异的黑鞭子上来了。这鞭子有手腕这么粗,上面满是细刺。 “荆棘鞭!”小蛮失声,没想到这个萧烨竟如此歹毒,公主刚刚醒来,他竟又想让她死? “鞭30,无限期禁足。”他厉喝。 芫初看着这鞭子,再看男人那狠绝冷酷如修罗的眼神,便知他杀心又起。这三十鞭或许不能要了她沈芫初的命,但完颜初这身体却承受不住。 “慢着!”她幽幽地看着萧烨,停顿片刻,才叹息道:“非公主死而不得他娶,王爷你当真了?我可没当真。你娶谁对我来说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个默契。你可以安安心心地跟你的新妃厮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正妃侧妃我都无所谓,若是王爷能交代过去,让我即刻滚蛋都可以。我知道,今天的事,让您和那位新人蒙羞了,其实阿初又何尝不觉得羞愧难当?这三十鞭家法,王爷可先为我记着。如果一定要交代,我就自断左腿,以名心志,如何?”她看着萧烨,眼神平静,语气平缓,语速从容。 萧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便隐去。这女人今天实在反常得厉害,如今听她这侃侃而谈,竟像是变了一个人。完颜初何时会跟他说这么多话?而言语中竟也全是对他的不屑?难道这才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自断左腿明志?很好。 “也好,本王倒是十分愿意看你断腿的样子。”他唇角一抿,那凛冽的笑,便放肆地向唇边蔓延。芫初不动声色地一笑,便拿起一块厚重的青砖,阿蛮泪眼盈盈,心都揪在了一起。 “一条腿,抵三十鞭,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说。”他大方的很。 手起砖落,只听咔嚓一声,沈芫初的左腿便耷拉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阿蛮哭得泪崩,抱住她一直大叫。萧烨没想到她真的能有这样的狠心,一时竟站了起来。随侍们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以一种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大汗淋漓的沈芫初,暗暗惊叹:这完颜王妃竟如此了得。 断骨的痛虽然撕心裂肺,但沈芫初却不陌生。从小到大,她骨折不下十次吧。 “王爷,你看,我说到做到。”她周身被冷水浸湿,脸上沁满水珠,也不知是冷汗还是之前的水。她瑟瑟发抖,樱唇铁青,脸色死灰,却生生挤出一脸灿若春花的笑。那笑葳蕤热烈,丝毫不见断腿之痛,让人心颤。 然而萧烨惊诧之余却有另一种认识,这女人绝非一般。如果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那对别人肯定要强过百倍,所以他断定眼前这个女人城府很深、性格毒辣决绝的人。 萧烨捏紧了拳头,心中莫名烦躁。 “从今往后,你若干伤害妍儿半分,本王定十倍奉还。” 沈芫初心中忽然异常悲凉,为什么无论在那个时空,她总是被嫌弃被抛弃的那个人呢?难道就因为她太强势了吗?可女人强势有什么错,毕竟,这个人世间并不是谁都可靠,有时候就连最信任的人,都会夺你性命。她下意识地扶着额间的梅花,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心中疼痛远比断腿来得厉害。 ---------------------------- 啦啦求收藏啦~~推荐~~留言~~ 第五章 断腿自接 收起心中廉价的自怜,她嘿嘿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眸光一闪,两道修长秀丽的眉微微挑起,萧烨俊脸紧绷,眸光逼人,他在等她说话,等这个女人发狠,谁知芫初却忽然话锋一转,扬声道:“那,我一个弱女子也只能忍着了。舒残颚疈” 萧烨一怔,显然没料到沈芫初的后半句话是这个,于是那张俊脸的表情瞬间变幻了好多次。 “算你识趣。”他斜睨着她,长袖一挥,又冷冷道:“即日起,你被禁足了,好好呆在这照花轩,没本王命令,你不能离开半步。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那个男人是谁,否则别怪本王不给可汗情面。如若本王告诉他,你与人通奸,到时候估计你会被凌迟处死。”他唇角漾起一抹残酷嗜血的笑,竟让人不寒而栗。 通奸?原来他之前说的“那种事”还有小蛮的支支吾吾竟都是指完颜初与人通奸?而且被他撞到了,所以被他失手打死?这个黑锅背得真是冤枉却又实实在在。 断腿撕心裂肺地疼,她本想与他争辩几句,可如今一头雾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随口问:“你这么言之凿凿,难道亲眼看见了?” 掌风迎面扑来,她躲闪不及,竟生生挨了他一巴掌。难怪完颜初会被他一掌毙命,原来这男人竟是这般有力。这一巴掌打得她头昏脑胀,整个人毫无遮拦地向后仰去,摔倒在地。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两眼冒金星。 这男人绝对是野兽,空长了一张好皮囊。今日若不是断腿受伤,她定不会如此吃亏。浑身又痛又冷,头昏脑胀,简直如置身地狱。 忽地,胸前衣服一紧,她又被他拎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当本王是瞎的吗?”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本王的女人,就算本王弃之如敝屣,也定不会让他人染指。如若让本王抓到那个叫骆骁的男人,本王定会将他五马分尸。” 听到这样的话,芫初好像哈哈大笑,他竟然想把骆骁五马分尸,那真是太好了,做了她想做而不敢的事,于是她大方笑道:“如此,我还真要谢谢你。” “恬不知耻。”萧烨手一松,芫初便又像块烂布跌倒在地。从古至今妻子红杏出墙对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何况对方还是尊贵无比的王爷。 “滚!本王再不想见到你。”说罢,他从随侍手中扯过一块手巾,恶狠狠地擦了擦手,又将手巾仍在芫初身上,才恨恨离去。确定他们走远了,小蛮才哭哭啼啼地凑到芫初身边:“公主,你怎么样?小蛮真没用!” “现在没怎么样,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知道了。”芫初自嘲。她摸着肿得高高的腮,恶狠狠地说:“萧烨,以后你再也不想过安生了!断腿之仇,掌掴之恨,沈芫初会加倍还给你!” “公主,快别说了。”小蛮力气大得惊人,她几乎是半抱着将芫初抱到了照花轩内。此时芫初早已疼得死去活来,浑身上下再也没一处干的。 “公主,你坚持一下,我找衣服给你换。”小蛮手脚麻利地从衣柜里抽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下,又急急地说:“我去找大夫。” “不用!”芫初拉住了她。初来乍到,这王府水有深,她还没摸清楚,如果那萧烨故意想让她再跛,她也是防不胜防的。如今只能自己接骨,才能安心一点。 “你去帮我找两根粗点的木棍!”当初在大巴山,师父也曾用这种方式帮她接骨,疼是疼了点,但还是恢复得很好的。 “公主,找来了。”小蛮明白她的用意,早已将两根木棍打磨得恰到好处。 “用力我的腿夹起来。”芫初忍痛将断腿扎了一个结实,外面再缠上厚厚一层布料。 小蛮看她疼得满头大汗,不禁心疼地问:“公主,你受苦了。” 芫初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懂什么?我且问你,你们公主----我,这腿是如何伤的?” 小蛮想了想,说:“五个月前,公主骑马摔的。当时,大夫让你好好在床上躺几个月,但你却非要起来,后来就落下这病根了----”说到这里,小蛮眼睛一亮,如梦初醒,“公主,你是想断骨再接----大夫说过这你这腿只能断骨 再接才能不跛,可那时候,你怕疼----” 芫初叹息:“我也怕疼,只是跛脚太不方便了。再说,如果连断骨再接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混?”她轻哼了一声。 第六章 病中身影 小蛮佩服地点点头,”公主,小蛮最佩服你了。舒残颚疈” ”小蛮,我还有一件事记不起,萧烨说我与别的男人--”她秀眉拧成一个疙瘩,满脸迷惑,”我真的……” 小蛮连忙摇手,迭声道:”公主才不是那种人,只是那晚,是您一个朋友来访,正巧被萧烨撞见误会。” 芫初点了点头,心中已有数。不管完颜初是不是有红杏出墙,但她一个王妃在内院私会外男到是真的了,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 芫初又问:”那男人是谁?” 小蛮摇摇头,一脸迷茫。 还有些话想问,只是忽然全身奇冷无比,但皮肤却烫得惊人,怕是那桶冷水,让她发烧了。 ”小蛮,我想睡一会儿。”她艰难地躺下,小蛮忧心忡忡地试了试她的额,低声道:”公主你发烧了,我去找药。” 但芫初却紧紧拉住她,”小蛮不要走,我躺一会儿,躺一会儿就好。”但黑暗却瞬间袭来。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住,身体一会儿像是被浸在寒冰中,一会儿又像是被抛尽了熊熊烈火,原来这便是冰hhuo两重天。 ”骆骁,把玉还给我,你这个无耻之徒!” ”我不会放过你……” ”骆骁,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昏迷中,她再与那无耻男人纠缠在一起,每一次想靠近他,都被他狠狠逼开。 泪水恣意,悲伤决堤。 口中苦涩,有人掰开了她的唇齿,塞进来几颗清凉的东西。出于本能,她依然想反抗,但只能勉强抓住那人的衣衫,但眼睛却已经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了。 ”小蛮--”她低喃,但唇上马上传来更奇妙的触感,软软的润润的,像是--像是有人在吻她? ”你是谁--”她用尽全身力气 ,才勉强能看见眼前有个白色人影。结果那人在她颈后轻轻一按,她顷刻陷入黑暗。 再醒来,已经三天之后。 ”公主,你醒啦--”芫初一睁眼,便听到了小蛮那别具特色的清亮声音,像一只黄鹂鸟。她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 芫初一嘴中药味,还干得厉害。 ”我--”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了。 ”我扶你。”小蛮抢到她身边,将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公主觉得怎么样了,大夫说你得了风寒,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我不是不让你找大夫了吗?”芫初惊问。 小蛮瞪大眼睛怔了一下,随即又说:”公主放心,他开的药我都仔细看过了。不会对你的腿有损伤,我有这个--”小蛮从衣服里掏出一根明晃晃的银簪子。”如果有人下毒,逃不过我的法眼。”她洋洋得意。 芫初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的腿伤好像重新包扎了,不但如此,而且--而且她觉得伤好像已经不怎么痛了。都说伤筋断骨一百天,可这才三天,难道--沈芫初忽然记起那晚迷迷糊糊中,有人来过,好像给她吃了什么药。 ”小蛮,是不是有人来过?”她低声问。 小蛮歪着头,迷糊道:”只有大夫来过。” ”可是--穿白衣?” “不是,”小蛮漫不经心地回答。 难道真的是她烧糊涂了,出现了幻觉?她隐约记得那是个穿白衣的男子,好像还吻了她? ”公主,你别多想了。这次一定要把腿养好。”小蛮一边嘟哝一边神秘兮兮地说:”我炖了猪骨汤,你尝尝?” 芫初将猪骨汤放到唇边,但这味道--实在难以恭维。 第七章 神秘墨玉 “当初你嫁来,大汗怕你不喜欢汉人伙食,所以就让王爷给你设了个小厨房,专门做储澜食物,所以这一点公主尽管放心。舒残颚疈”小蛮玩着自己两只粗鞭子,一脸笑容。芫初这才发现自己的卧室装修得极具异族风情,而且极尽奢华。看来这靖亲王虽不喜欢完颜初,但场面功夫做得还是很足嘛。 “把那些东西都堆到院子里烧掉!”芫初瞧见了外室的灵堂灵幡,心中陡起一股怒火。 “小蛮疏忽了,公主恕罪。”说完,她人影一闪便已经到了外室,没多久就将那晦气的东西烧了。 沈芫初躺在床上,望着绣花描彩的锦帐发呆。睡了三日,终于有勇气正式接受这个现实----她已经来到古代异世,借尸还魂,而且 这个女人还留给她一个烂摊子。以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对付呢?想着想着胸口忽然一阵燥热、疼痛,她下意识地摸去,竟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不禁低呼:“冰玉?”冰玉怎么会在她身上?难道最后时刻她拿到的那个是冰玉,是冰玉带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再看胸口,靠近左胸的方向,竟有个青紫的掌印,看来这便是萧烨那一掌了。 “公主,小蛮已经收拾妥当,如今你只管安心养伤吧。”小蛮又将一大堆衣服之类的收拾到衣柜,才在沈芫初身后站定。芫初不动声色地将衣服合拢,低声道:“小蛮,我好像什么都记不起,你是否可以跟我讲讲这王府其他情况?” 小蛮喜形于色,瞪着一双大眼,低声问:“公主果真什么都记不起了?” 芫初觉得这丫头奇怪,难道她对自己主子失忆一点都不奇怪吗? “当然,我死而复生,难免……”芫初吞吞吐吐,有几分心虚。毕竟是占了人家公主的身体啊。 小蛮两只大眼睛笑得弯弯的,之后忽地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小声说:“其实公主也不必惊异,你失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次,小蛮也被吓到了。”她声音更低,“我想是萧烨那一掌,助你炼成了神功,恭喜公主。” 沈芫初一头雾水,怎么,那个完颜初经常失忆吗?她练了什么神功竟会三番两次失忆? 那个,我,练了什么神功?” “无忧神功啊。公主说炼成神功之后就忘记前尘往事,变得无忧无虑----”小蛮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公主说只有这样,断绝人间情爱,喜乐随心才能成就大事。” 沈芫初听得冷汗涔涔。完颜初的野心原来这么大吗? “那个,我想,”芫初舌头打结,“我不是公主吗?怎么还能练什么神功?” “就因为你是公主,才会练神功啊。其他人还没机会呢!”小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公主,你这次忘得真是彻底。不过小蛮真开心,你竟然还记得我。” 芫初吞吞口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我想好了,等我的腿好了,我就离开这里。”她一点都喜欢那个王爷,更不喜欢这里。 “公主!”小蛮着急了,“你不能离开。你让我提醒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离开靖亲王府,因为这里有你找的东西 。”小蛮一脸虑色,“墨玉。”她越发神秘。 ------------------------------------------------------------ 求收藏啊~~求推荐~~么么~于兮努力写存稿中~~ 第八章 三妻四妾 听到墨玉,芫初如遭电击。舒残颚疈冰玉,墨玉,来这里之前,她跟师父师兄穷极半生寻找的东西,这里的人也在找吗?而且就在这王府? “有道理!”沈芫初醍醐灌顶,当初发现冰玉的地方就是南戒王朝遗址。师父说过,两块玉合并就能打开时光之门,难道这是天意? “你知道藏在哪吗?”沈芫初激动地抓着小蛮,小蛮苦哈哈地说:“公主,你查了一年都还没查到,小蛮哪里知道。如今你又失忆,也不知道从何查起。”她低声说。 沈芫初失落地松开了手,万分沮丧。正在这时,门外忽有人通传,说是华清夫人到。沈芫初一怔,求助地看着小蛮。小蛮赶紧说:“她是王爷的侍妾。”说话间,芫初只觉得鼻端一阵异香,早有个珠光宝气的美人盈盈拜倒在榻前。 “妾身华清拜见姐姐。祝姐姐福寿安康。恭喜姐姐病体得逾。”声若玉碎,悦耳无比。 “起来吧。”芫初清清嗓子。那美人一抬头,芫初便见她鬟鬓高耸,满头珠翠,一张鹅蛋脸,两只如漆黑眸,一看便知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一袭鹅黄长裙,外罩一件石青小坎肩,纤腰长腿,芫初到觉得眼前这位好像比那天喜堂里那个要好看呢。只是没想到萧烨竟早已三妻四妾,这让芫初觉得非常之不爽。 沈芫初从小蛮手中接过一碗茶,却忽然瞥见那个华清正打量着她。于是她脱口便问:“你看我做什么?”言下之意是,我跟你又不熟。 “我听说姐姐因为大闹喜堂才被禁足?”她一脸的难以置信。 芫初一怔,她如果早知道自己穿越了,结婚的人不是骆骁,她才没那个闲情去大闹喜堂呢。 “是啊,本宫也是心有不甘啊。”沈芫初长叹一声,一脸怨妇相。 柳华清小脸一皱,马上附和道:“我也为姐姐鸣不平。那王妍算个什么东西,怎能跟姐姐比。”芫初似笑非笑,她已经听明白了这女人画外音 。 “王妍是王爷那位侧妃吧,她是王爷喜欢的人,你我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沈芫初笑呵呵地看着她。她又不喜欢那个什么萧烨,干嘛去蹚这趟浑水?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柳华清没料到芫初会这样说,惊讶地问:“姐姐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伤心?我为何伤心?”芫初笑问。 “姐姐难道不喜欢王爷?”柳华清瞪大眼睛。 沈芫初郑重其事地摇摇头。 “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柳华清小嘴一抿,眼神露出一抹奇异的色彩,“只是姐姐,我们身为女人可都是身不由己呢,你知道上一任王妃是怎么死的吗?”她眸光一沉,沈芫初竟察觉到一丝杀气来。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她冷哼,一脸的不屑。 柳华清话锋一转,忽然叹了口气:“姐姐果然不比我,身后有储澜做靠山呢。”说完她竟一脸悲戚,芫初再不想理这个女人,只说道:“小蛮我困了。” 柳华清果然识趣地离开。 “她什么来头?”芫初问小蛮。 “据说是一次王爷外出救了她,她便自作主张留在了王府要做王爷侍妾。王爷念她孤苦无依,便应了,不过好像从来没碰过她。她怨着呢。早之前就想巴结公主,公主一直不理她呢。”小蛮鄙视地说。 “继续说王府里的事。”芫初懒懒地靠在床垫上。 第九章 天壤之别 “那个萧烨是你的夫君,你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舒残颚疈他呢,是当今太后第三个儿子,也是她老人家 最宠爱的儿子。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据说他十五岁带兵出征,一战成名,少年封王,好不得意。之前娶过一个妃子,是汝南周氏的大小姐,谁知道怎么把人家折磨死了,所以这周家对他可是很有意见呢。第二妃子就是你老人家了,差点也死在他手上。第三个便是这个琅琊王家的王妍,右相的女儿。说起来,南戒两大家族的女儿都已经嫁给他了,还娶了你,咱们储澜的天公主,可见他地位有显赫,对南戒有多重要。而且,你也见到了,咱们靖亲王虽冷血了点,但却是南戒国第一美男子……” 不知为何,听完小蛮这番介绍,沈芫初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怦然心动或是心旌摇曳。 谁知小蛮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说:“不过公主,你可不能动心。萧烨喜欢的就是那个王妍,据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什么的,那个王妍对王爷还有救命之恩呢。这几天为了取悦这个新侧妃,咱们那个靖亲王可真是挖空心思了。这不,王妍喜欢芍药,王爷便移栽了近千株芍药来。她喜欢太湖石,我们这后花园石头都被挖掉了换成了太湖石……啧啧。” 沈芫初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冷,最后硬成一个疙瘩。 “我不稀罕。”沈芫初脱口而出,“我要的定是一个爱我能把我捧在掌心的男人,他这种三妻四妾的我才不稀罕。”说完,她赌气躺下,看她如此异常,小蛮不禁怯生生地问:“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爷带着那女人进宫去了,估计要回来了。”她想小声说。 “我困了,要睡觉。”沈芫初将被子一拉,将自己蒙了起来。 有了骆骁的教训,沈芫初发誓,这一生,她定不会轻易动心。那个完颜初说得对,只有喜乐随心,断爱弃情,才能成大事。她不想成什么大事,只想此一生平安喜乐。 皇宫 侧妃王妍过门三天,便要进宫觐见帝、后,又加之萧烨身份显赫,王妍出身不俗,所以这觐见便又多了一重意义。 皇上皇后赐宴赏酒不尽然,又把那宫中各种稀世珍宝赏赐了个遍。临了皇上才把萧烨传进御书房,萧烨已知他要问那天完颜初大闹喜堂之事。 “三弟,朕想听听你的解释。”皇上约摸三十五六岁,面容虽不及萧烨俊美,倒也是仪表堂堂,相貌不俗。一身龙袍,尽显天家威仪。 萧烨俊眉微蹙,眸光微敛,“臣弟也不曾想到,完颜初会死而复生。”那晚,他的确在无意中重伤了她,但他确定那一掌不会要了她的命。谁知道她竟真的没了气息,至于后来的死而复生就更有些离奇,总之不管如何,他对那个女人是一点好感都没了。 “储澜十八部落,死灰复燃之心不死。朕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善待完颜初。”皇上这话说得很微妙,算是点到为止吧。 “臣弟谨记在心。”萧烨躬身。 “你放心,朕知道你深爱王妍,朕会想办法早点除掉储澜,到时候完颜初便任你处置。”皇上换上笑容,善意地拍了怕弟弟的肩。但萧烨的神情却并不是那么轻松,甚至说是僵硬。 第十章 弃妇之姿 靖亲王与侧妃觐见尚未回府,皇上的赏赐就早已将王妍住的碧洛湾堆得满满的了,什么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以至于鸟兽虫鱼,真真是皇恩浩荡,道不尽天家恩宠。舒残颚疈全府上下的仆人丫鬟也都一窝蜂地围在了碧洛湾,都等着这位背景深厚的新主子回家呢。 而沈芫初的落花轩,天还没黑透呢,她房间便已经黑灯瞎火了。小蛮做的东西又不好吃,她真是又饥又渴,再听外面鼓乐丝竹之声,丫鬟仆妇议论之声,竟真有些下堂妇的感觉了。 “王爷----”马车里,王妍偎依在萧烨肩头,“我很怕那个完颜初。” 萧烨冷哼,“本王警告过她了,王府之内,她只有正妃之名,你不必怕她。” 王妍一本正经地拉着萧烨的大手,柔声问:“真的?那你让她来迎接我!” 萧烨宠溺地一笑,说道:“这有何难!” 于是沈芫初很快就接到了王爷手谕,让她亲自出门迎接新妃。听到这个消息,沈芫初不禁火冒三丈,他明知道她有断腿之伤,根本无法移动,竟让她出门迎接那个女人?! “你去替我告诉王爷,就说我腿不方便。如果侧妃能等,就让她等我腿好了再去迎她入门。”芫初冷冷地对着那个来传话的小丫鬟。不想那小丫鬟却轻蔑地一笑:“王妃,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你自个什么处境,难道不知道吗?还敢顶撞王爷,得罪新王妃?” “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小蛮,给我狠狠掌嘴!”沈芫初不动声色地看着小丫鬟。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你敢打我,我是----”她话未落音,脸上已经狠狠地吃了一个大嘴巴,小蛮挽着袖子,亮着手掌,阴深深地笑着:“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贱婢!”那丫鬟尚未反应过来,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十几个巴掌了,那小脸顷刻又红又肿。 “还不快滚!下次让你们王爷来请,否则别怪本公主不客气!”沈芫初声色俱厉。那小丫鬟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了。 小蛮笑嘻嘻地甩着手掌,“把我的手都打疼了。公主,你又得罪萧烨了。咱们等下怎么办?”她小脸皱作一团。 芫初气呼呼地说:“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未落音,那一抹满是杀气腾腾的月白身影已经冲了进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芫初拎了出去。 “公主----”小蛮大惊失色,“王爷饶命啊!”她尖叫。 “放开我!”芫初低吼。话音刚落,她已经被结结实实地仍在了地上,断腿触及地面,疼得她一脸冷汗。 “听说王妃要本王亲自请,才肯出门?”萧烨居高临下地看着芫初,那张俊脸像是结了一层万年玄冰,丝毫不见人气。就连他的声音也像是在冰水里浸过,没有一丝温度。 芫初将伤腿调整好位置,才气定神闲地说:“王爷禁了我的足,没有你的命令妾身哪敢随意走动?” 第十一章 掌掴亲王 “果真如此,本王就命你给妍儿磕头认错。舒残颚疈”萧烨不屑一顾地看着地上的芫初。 芫初冷笑问道:“我到不知哪里有错。” “不知哪里有错?完颜初,本王妃的脸差点就被你毁了。还有,你竟敢打我的丫头。王爷,你得给妍儿做主。”王妍那张小脸一皱,顷刻泪眼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芫初唇角轻扬,满脸都是不屑。 “侧妃何必如此,本公主早就说过,你喜欢靖亲王本宫不会跟你抢,你安心做你的王妃便是。但你也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要是把本宫逼到绝路,你可别忘了,靖亲王也是我的夫君。而我,无论哪一点都不比你差。”说完,芫初将那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萧烨,给了他一记意味深长地笑。笑中带着无尽缠绵蛊惑,萧烨竟是一怔,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及,摇曳纷呈,像是要破土而出。 “王爷----”被芫初说中心事,王妍面红耳赤恼羞成怒,“要她给我磕头赔罪,要她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萧烨凤眸微眯,那阴鸷的眸光,实在让人不爽,“完颜初,听到了没有了?”他行至她身侧,忽地用脚踩住了她的断腿。那撕心裂肺的痛,让芫初尽管咬牙切齿,但还是泪眼模糊,真是太痛了。 “好----”她浑身颤抖,“王爷可以拿开你的脚了吗?” “看你表现。”他说。 芫初便颤抖着双膝点地,给王妍货真价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她已经冷汗淋漓,浑身肌肉都痛得抽在了一起。 “你满意了?!”她咬牙启齿,“本宫原就不稀罕这个王妃的名头。”她不屑地冷哼,那充满恨意的灼灼目光,让萧烨忍不住躬身攫住了她的下颚,他用低得只有他们能听得清的声音说:“本王,不喜欢你这样的目光。” 沈芫初冷笑回应:“本宫,也十分厌恶王爷这种人渣!” 萧烨一怔,显然没懂人渣的含义。 “人渣?”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竟有一瞬的迷惑。就这一瞬的迷惑,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竟好像有阳光突破了万年玄冰,炫目得如桃花纷呈。 沈芫初嘿嘿怪笑:“是的,放开我你这人渣。”她用力一甩下巴,结果非但没有挣脱他的钳制,只听咔嚓一声,颈椎竟然脱臼了。于是瞬间各种疼痛混在一起,让沈芫初怒火中烧悲从中来。 非但没有一丝怜香惜玉,萧烨竟粗暴地将她脱臼的脖子扳回远处。沈芫初痛得两眼发黑,抬手就是一掌,掌声嘹亮,萧烨白皙的右脸顷刻印出清晰的五道指痕。如果是正常人肯定是会条件反射地松手,可是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捏住了她的嘴,只捏得她口角流血。 沈芫初双目赤红,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都有。如果不是担心断腿难以复原,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将这个男人打死。萧烨也瞪着她,眸光凛冽嗜血,估计他此时的心情应该跟沈芫初差不多,于是这两人彼此狠狠瞪着对方,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又像是两头即将开咬的野兽。 “不得了了,她她竟敢打王爷。”王妍也吃了一惊,“还不去拉开。” 萧烨忽地松开了手,眸光也是一松,轻描淡写地说:“王妃,你保存在本王这的家法,是不是该拿回去了?来人,家法伺候!”他额前青筋暴起,一脸震怒,“竟敢掌掴本王!” ---------------- 新文求收藏啦~~~啦啦啦 第十二章 鞭笞之祸(谢谢小十九的鲜花嘻嘻) “要打便打!少废话!”腿疼脖子疼,再多一点别的地方疼痛应该也无妨。舒残颚疈 “王爷----”小蛮扑通一声跪倒,紧紧抱住萧烨的腿,哭得梨花带雨:“我们公主才复原,你不能这样打她,她会死的。”从不知那个笑如黄莺的小蛮竟也会这般哭。 萧烨从齿缝里挤出一丝冷笑,“放心,本王不会让她死的。”说完,他竟从仆人手中接过那黑黑的荆棘鞭。 “完颜初,服还是不服?”他亮着鞭子,轻蔑地问,“这顿鞭子你逃不掉的。至于原因,你比我清楚。”说完不等芫初说话,那鞭子已经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这荆棘鞭上布满小刺,每一鞭下去,都会连皮带肉地翻起一条可怖的血痕。沈芫初痛得只打冷战,却丝毫不见退缩。而他为了不让她被打死,专门捡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抽打,胳膊,大腿,后背,甚至是脸。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芫初心中恨意陡升。三十鞭打完,沈芫初神智模糊,萧烨马上命人上药诊治:“不要让公主死了,不然本王拿什么跟大汗交代。”他扔了手中血迹斑斑的鞭子,一脸嗜血冷笑。 小蛮赶紧扑过来,将芫初抱进怀中,泪眼婆娑。 “送她们回去。”萧烨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毫无怜惜地和王妍进了房间。一众丫鬟仆妇,也都悉悉索索地离去,这一顿打分明是萧烨为了给王妍树威风,分明已经告诉这些下人这里谁是老大。谁还敢去可怜他们?沈芫初这么做了炮灰。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低调吗?怎么现在总是惹他?”小蛮心疼地看着满身是伤的芫初,公主这次失忆醒来似乎连性格都变了。之前她曾说过,自己是来找东西的,所以对于萧烨能避则避,在这偌大王府也算是忍气吞声了。可现在,她真成了刺儿头。 芫初浑身上下到处是伤,于是无论怎么躺,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骆骁----”她虚弱的呢喃,“给我找些止痛药。我痛得厉害。”沈芫初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脆弱。 小蛮泪眼婆娑,她深知公主是个要强的人,不到一定程度,即便是昏迷,她也不会露出如此脆弱之态,想来怕是太疼了。手中举着药粉,竟不知往哪里涂抹,因为公主从脊背到大腿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 “公主忍忍,很快就不疼了。”小蛮哽咽。有时候她也不懂,那个墨玉竟如此重要吗?公主是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身段嫁给了这个暴虐成性的男人。也不知道等拿到墨玉之时,公主还有没有命。 昏迷中,口中再次传来那神秘的清凉感,到底是谁在给她喂药。绝不是小蛮,小蛮的动作没有这么温柔,到底是谁?他是完颜初那个“朋友”吗? 这一躺竟是七天,即便是重伤也不至于昏睡这么久吧?沈芫初怀疑是那神秘药物所致。当她醒来时,断骨竟已经开始愈合,身上的鞭伤也已经开始结痂。如果不是那神秘的药,就是完颜初体质异常。 “公主,你终于醒了。”小蛮脸色苍白,神情忧伤,只是手中还是端着那味道怪异无比的猪骨汤,“公主,你下次还是不要再惹萧烨了。”她泫然欲泣。 沈芫初强颜欢笑,点头道:“我明白。只是小蛮----如果你认识那位神秘来客,也请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了。他这样只会害我被萧烨继续怀疑,既然是朋友,他就该为我着想。” 第十三章 秘密之多 小蛮先是一怔,继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再之后忽然笑道:“公主,你说什么呢?这几天只有王府司徒大夫来过几次。舒残颚疈” 司徒大夫吗?她倒是想见见他了。 “你让他来,就说本宫想见他。”芫初咳嗽了几声,原本饱满圆润的脸庞,竟瘦得露出见见下巴,不过也愈发出众了。 小蛮连连摆手,“司徒大夫是王爷的朋友,他不住王府的。” 这,倒是奇了。眼见小蛮言辞闪烁,沈芫初断定她一定是知道那神秘人是谁?只是她为何不肯说呢? “小蛮你知道吗?本宫的腿好像快要长好了。”芫初故意说,“也不知道是吃药的原因还是我的骨头长得原本就比别人快。” 小蛮忙不迭地说:“是公主体质异于常人。” “哦?”芫初笑了,“是这样?”见小蛮低下了头,她便没有再问。这其中秘密太多,也许她不能操之过急。 按说,完颜初是和亲的,而小蛮却说她是来找墨玉。那天喜堂上,那个年轻人说她是储澜不受宠的公主,但小蛮却说大汗对她照顾有加。难道,想找墨玉的是储澜那个大汗?他利用自己女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讲得通! “扶我出去晒晒太阳。”芫初忽然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 小蛮却担心地说:“公主,外面正大兴土木,一片尘埃,而且你的腿……” “晒太阳可以补钙。大兴土木管我什么事?”沈芫初不屑一顾。 “那你如果见到王爷,千万不要再……” “本宫明白。” “你把那镜子拿给本宫。” 接过小蛮的菱花镜,沈芫初不禁被镜中那个极度消瘦苍白的自己,吓了一跳。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她今天才看清楚,自己这张脸最多十七八岁。十七八岁,花样年纪。镜中这张脸,也是花朵一般,尤其是眉心那朵红梅,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中不禁一阵怅然,丢了菱花镜,芫初被小蛮扶到了照花轩的小桃园中。照花轩本与王府花园相连,而这小桃园其实也是后花园的一部分。此时三月已近,桃花含苞待放,让人看了心情愉悦。沈芫初很不喜欢古人繁杂的发髻,便将那三千青丝随意在头顶盘了个髻,露出修长的美颈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园丁正在修剪树枝,芫初心生亲切,便问道:“老伯伯,如今已是春季怎么还能修剪桃枝呢?” 这正在忙碌的老人这才发现林子里坐着一个容姿秀丽的年轻女子,看她衣着光鲜,虽未束发,但却遮挡不住这一身光彩,想必这王府的主子,于是赶紧跪下道:“不知王妃到此,老奴失敬。” “老伯伯不必如此多礼,你看我,都快成废人了。哪里还是什么王妃。本宫还不如你,在这里自由自在。”芫初轻轻一笑,如牡丹怒放,炫目迷人。 “冬季桃树修剪,讲究短截、疏枝、长放、回缩,不知这春季修剪讲究什么呢?”沈芫初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 咳咳咳~~·亲亲。亲爱的们,今天你收藏了吗~~~ 第十四章 耳目一新 老园丁两眼放光,忍不住说:“都说完颜王妃是异邦人,不知竟也懂得咱们中原园艺吗?” 芫初谦虚的说:“略懂一二。舒残颚疈本宫自幼便喜欢侍弄花草,如今倒也生疏了。小蛮,把剪刀给我。”接过小蛮递过来的剪刀,沈芫初一本正经地修剪起矮桃树的花枝来。 “咱们王府桃树是只开花不结果的,所以初春修剪最合适。王妃请看----”不知不觉中,老园丁已经跟芫初聊得不亦乐乎。而在小桃林不远处亭子里也早有人看得不亦乐乎了。 “三哥,这便是你的那个死而复生的储澜王妃?”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身穿一件朱红长袍,面如冠玉,发如墨缎,鬓若刀裁,朗目星眉,眼泛桃花。美则美矣,可惜竟是一脸邪气。此人便是当朝五皇子襄亲王,萧煜。若说此人,倒也是能征善战,可偏偏名声不佳,据说最喜欢做些横行霸道的事。此时眼见芫初坐在小桃林,美得几乎要和那桃林融为一体,早已满脸莫名兴奋。而他身畔的萧烨则依然是一脸万古玄冰,只是看着芫初的背影,他有一瞬失神。 他们相隔并没有多远,所以能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听清楚她的每一句话。阳光之下,她美得像座琉璃盏,透明、精致、璀璨。可是,这是之前那个完颜初吗?自从她死而复生,她带给他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五哥,你又想什么坏主意?”两人对面,还有一个小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齐眉绑着一条金黄色的二龙抢珠的抹额,一张尚未长开的小脸,也是如玉般精致温润。这小少年倒是有几分像萧烨。此人便是当朝十三皇子,也是萧烨同母少弟萧灿。 “我想说,三哥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看着这么个美人还去娶王家那个毫无礼数的刁蛮丫头。”萧煜轻哂。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将那朱红袍子一甩,便站了起来。萧灿迭声问:“五哥你去哪里?” “当然是去跟我的王嫂打个招呼。”他不屑地瞥了一眼这个小少年,迈开大步就走。那一袭红衣在阳光下,竟绚烂得像只huo凤凰。 萧灿看了萧烨一眼,吞吞口水大声喊:“我也去!”却冷不丁被萧灿抓住了后领,将他拎到了一边。 “王妃,快歇一歇。这些粗活不能让你做,何况你这腿还有伤。”老园丁诚惶诚恐。 芫初正玩得开心,也累出了一身薄汗,她一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一边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咦,怎么忽然没人说话了。她本能地一转身,正对上一张灿若春花的俊脸。看他腰系宫绦美玉,又穿得这般华丽,想必也是身份显赫。只见他正拿了园丁另一把剪刀,笑眯眯地看着她。正想着这人是谁呢,却见园丁和小蛮早已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口中道:“奴才见过襄亲王!” 襄亲王,看来是萧烨的弟弟。 -------------------------------------------- 于兮被河xie夹死了,为毛huo凤凰也被河xie啊?求安慰~~~ 第十五章 心塌一角 “小弟见过王嫂。舒残颚疈”不等芫初反应,他倒是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只是他那眼泛桃花,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若不是这里是靖亲王府,若不是沈芫初来自现代,也许早被他这登徒子的模样吓得躲到一边去了。 “哦,别客气。”沈芫初瞥了一眼这个花蝴蝶般的家伙,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没想王嫂也精通园艺。”而沈芫初这爱答不理的模样,却再次勾得萧煜抓心挠肺。见惯了姬妾们低眉顺眼,帝妃们持重端庄,乍见芫初这冷漠从容又有些小清高的样子,竟让他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芫初转身继续忙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王爷不去忙国家大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弟是因为……”他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一阵清嗓子的声音。接着又听园丁和小蛮道:“见过王爷十三爷。” 芫初这次连脸都不想转了。 “公主,王爷来了----”小蛮心惊肉跳地提醒她。沈芫初这才不情愿地丢了手中的花剪,漫不经心地让小蛮将椅子转过去,微微颔首,硬邦邦地说:“完颜初见过王爷。”见她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萧烨不禁冷笑:“王妃好兴致!” 沈芫初听他这么说,不禁抬起了头,但那该死的阳光偏偏照得她睁不开眼,她不得不微微闭眼,连带着唇角上扬。然而从萧烨的方向看过来,他的王妃却是笑的,笑得毫不设防,笑得心无城府,笑得真真切切,如奇葩初胎,好像瞬间融化了万年积雪,让天地都为之失色。坚硬而冰冷的心,好像在瞬间塌了一角,惊天动地的回响,让他有些羞恼。 “王爷只是禁了我的足,没规定我不能出房间吧?”她小嘴开合,依旧那般凌厉,“王爷治家严明,也要一视同仁才对。”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王爷若又觉得本宫这样不妥,那我现在就回去。”看到这张脸,她就忍无可忍地想发火。只要一想起那天的鞭子,她就恨得牙痒痒。萧烨看着她脸颊上一抹鞭痕,在这张美丽的脸上显得尤其突兀。 “小蛮,我们走。”芫初看了一眼小蛮。 小蛮连忙来扶她,不想萧煜却抢着说:“王嫂,有时间我们再切磋切磋。”萧灿恨铁不成钢地拉住五哥,低斥:“五哥,你放尊重点,那是王嫂。” 芫初听到那孩子的话,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赞叹道:“果然还是十三爷最知书达理。”小 十三被她看得羞红了脸,拽着萧煜的衣襟,赶紧低下了头。看着芫初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照花轩,萧烨眸光凛冽。 萧煜看着拽着自己的小十三,不客气地掰开他洁白如玉的小爪子,冷哼道:“她不过是储澜的一颗棋子,挂着王妃的名头而已,等将来灭了储澜,她就是----”尚未说完的话,生生被对面那犀利的眸光斩断。看着三哥那双能杀人的眼睛,萧煜十分不情愿地闭嘴了。 第十六章 耳目一新 “襄亲王,十三爷,王爷,王妃那边来请几位吃饭了。舒残颚疈”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赶来。 萧煜俊颜一皱,脸上浮现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是啊,本王肚子确实饿了,还是咱们这位王嫂会做人。小十三,我们走。”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走了萧灿。萧烨不动声色地跟在身后。 三人赶到碧洛湾,王妍早已摆出一桌子山珍海味。 “襄亲王,十三爷,王爷,你们为妍儿忙了大半天了,快用饭吧。”她身裹浅绿长裙,也算摇曳多姿。只是这张脸傅粉太多,像是随时都能落下几斤来。而且她说的这句话让萧煜十分不爽。正当他想发作,不想那小十三却抢着说:“本王是跟五哥来玩的,不曾帮你做什么。”萧煜嗤之以鼻:“王嫂,本王可是三哥请来为他的后花园把关的。” 两人一顿抢白,让王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尴尬地看着萧烨,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你们俩,够了!本王修葺后花园本就是为了妍儿。”萧烨沉声道。那张玄冰覆盖的脸,没有半点波澜。 萧煜实在看不惯这个右相的三小姐,小时候就出奇的刁钻矫情,没想到现在更甚。不知道三哥哪只眼睛没长好,会看上这种女人。 他不动声色地夹起一筷子菜,胡乱地吃了两口,便忽然抱着肚子说:“哎呦王嫂,你不会在饭菜里下毒了吧?”他挑衅地看着王妍,只见王妍美目流转,怒火中烧。 萧烨也不禁蹙眉,放下筷子沉声问:“你又怎么了?” “我----”萧煜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三哥,小弟肚子疼,看来难消王嫂赐饭恩情,告辞了。” “五哥我扶你。”萧灿搀扶着萧煜,脚不沾地地离开了靖亲王府。萧烨看着他们离去,再看看一脸委屈的王妍,竟也没了食欲。 一出靖亲王府,萧灿便问:“五哥,你这又是玩得哪一出?”他皱着眉。这个五哥平时鬼点子最多,最喜欢捉弄人。 萧煜冷哼:“本王不喜欢那个王妍。看着她就觉得像吞了苍蝇。若不是三哥护着她,本王早就----” “倒是那个完颜初蛮有意思的。”他话锋一转,笑意浮现。小十三摇头叹气:“都是三哥的家务事,你在这瞎操什么心。那完颜初是储澜人氏,皇上说了,储澜死灰复燃之心不死,完颜初不过是我们一颗棋子。”他一板一眼,说得头头是道。 萧煜斜睨了他一眼,哼道:“小十三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昨天你师父没考你射术?本王可知道,一年一度的骑射比赛可是要到了,小十三不是立志要拿第一吗?” 听了五哥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小十三可红了脸。他什么都好,唯独这骑射是他的死穴,年年骑射比赛都是倒数第一,沦为别人笑柄。 “五哥有时间,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吧,我可听说,你京城恶霸的名号已经传到了皇兄耳中。”小十三嘿嘿一笑,马上反唇相讥,“尤其是你跟周家小侯爷千金抢花魁的事,恐怕是连太后她老人家都知道了。” 第十七章 断腿真相 萧煜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双手枕到脑后,嗤笑道:“那又如何?难道让本王也做个万年玄冰,一本正经地,一个接一个娶着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小十三听他暗讽三哥,不禁怒气横生,狠狠地瞪了五哥一眼,便噤了声。舒残颚疈萧煜怪笑两声,默念道:“本王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小十三眼睛一闭,不再搭理他。 却说好好一个晒太阳的好日子却被这帮人给搅合了,沈芫初心情极度不爽。又加之这王府大兴土木,到处一片尘埃,她弄得全身都觉得脏兮兮的。 “小蛮,我要洗澡。”她不用小蛮帮忙,竟已经能勉强站了起来。 小蛮惊喜道:“公主,你的腿不痛了吗?” 沈芫初秀眉微动,不经意地笑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若是再痛,如何对得起小蛮?”她料定自己的腿恢复如此之快,肯定跟小蛮有关。如果完颜初身份复杂,那小蛮如何脱得了干系? 但小蛮好像并没听出她的画外音,只爽朗地说:“小蛮照顾公主是应该的。” 芫初低头沉吟片刻,她凝视着自己的腿,忽然问道:“小蛮,我的腿真是骑马摔的?” 小蛮一怔,结结巴巴地说:“是啊!”但看她眼神闪烁,很明显就是心虚。芫初便盯着她的眼睛问:“果真?”这一问,小蛮果然撑不住了,小声问:“公主,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若是奴婢说,我也不知道你这腿是怎么伤的,你信不信?”她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芫初。芫初点了点头,“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腿是怎么回事。”她问。 小蛮玩着自己的辫子,转转眸子,仰头回忆起来:“自从你开始练无忧神功,就经常失忆。两年前,你闭关出来说想出去走走,结果一走就是两个月,无痕公子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腿已经跛了,更离奇的是,你竟然谁都不记得。我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让你勉强记住一些重要的人。” 小蛮看着芫初,说:“公主,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你总是失忆,我若是跟你说起这些,怕你胡思乱想。” 可不是嘛,完颜初这么喜欢失忆,谁知道她在失忆里都做了些什么。无形中,沈芫初觉得自己压力更大了。当初小蛮说她的腿是骑马摔伤的,她就有些怀疑。堂堂一个储澜部落,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连能接骨的郎中都找不到吧;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至于看把弄成个瘸子啊。不过,这萧烨也蛮有意思的,竟能放下身段来娶个跛子。 “好了,既然你知道我总是失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芫初叹了口气,“扶我去洗澡。” 半人高的大木桶,放满热水,小蛮将芫初扶过来,想要帮她脱衣服。但芫初却制止了,“我自己来。” “可是公主你的腿----” “出去。”沈芫初重复了一遍,她从来都不喜欢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体。或许也算是职业习惯吧。 第十八章 神秘刺青 脱掉外衫,芫初艰难地爬进木桶,将伤腿放好,才慢慢浸入热水中。舒残颚疈这时,她忽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大腿nei侧有一处刺青!图案极其绚丽华美,远看像是一朵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但细看又觉得像一幅山水图,花瓣纹理是山脉走势,花瓣便是各种起伏群山。 芫初忍不住轻轻抚摸过去,这刺青竟是做得极其精致,早已如皮肤融为一体。 “没想到你还是个前卫少女。”芫初抚摸着花朵,忍不住自嘲。在现代,她的职业里,是绝对禁止身上有特殊印记的,因为任何一个印记都有可能成为他们被认出来的标志。 氤氲的水汽,让全身的毛孔都张开来,非常舒服,这好像还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洗澡虽不及她在21世纪那栋豪宅里的浴缸舒服,但好歹也凑合了。 脑子里正冒着各种念头呢,冷不丁小蛮那丫头隔着屏风心急火燎地说:“公主,王妍来了。” 王妍?芫初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好像都跟她有关系。即便她早已声名不会跟她争风吃醋,可是这位侧妃,似乎并不是那么放心,难道她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吗?送上来门来,那她就要好好会会她。 “让她等着!”芫初曼斯条理地欣赏着自己的肌肤,晶莹剔透,毫无瑕疵,果然还是年轻好啊。如果此时,再能覆上一个面膜好好睡一觉,简直赛过神仙。可惜这美梦还没做呢,王妍便已经冲了进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萧烨如此,这个侧妃也这般粗鲁不知礼仪,素质都被狗吃了。 “侧妃,我们公主在沐浴,你不能进去。”小蛮苦苦哀求,可仍是挡不住那屏风被推倒的命运。 “公……” 只见眼前一阵水花洒落,沈芫初仅凭着那只健康腿的力量,漂亮地跳出木桶,一个潇洒的转身早已裹上了那薄如蝉翼的浴衣。 王妍躲闪不及竟被淋了一身洗澡水,那精致的小脸上顷刻杀气腾腾。 芫初藏起心中的厌恶,笑吟吟地问:“侧妃是来看本宫洗澡吗?本宫竟不知你有这爱好?!” 小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妍更如同火上浇油。芫初蹙眉,心想这丫头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于是说道:“还不去给侧妃拿手巾擦擦。” 小蛮脖子一缩,溜溜跑了出去。 “你当本宫跟你一样无耻?!”王妍怒气未消,只是那一头水的样子,实在可笑,“本宫不记你滚水浇脸之仇,想来看看你的鞭伤,你竟然----” “侧妃!”芫初敛起笑容,毫不客气地说:“此处只有你我,王爷也不在,你不必再演了。滚水浇脸之仇?你也好意思说出口,那日如不是本宫反应快,只怕被滚水浇到的就是我了。至于这鞭伤拜谁所赐,侧妃比我更清楚。所以你我之间,大可坦诚相见。” 此时小蛮已拿来干的手巾,王妍随意将脸一抹,冷笑道:“那好,本宫就开门见山。你知道本宫是谁吗?”她傲慢地问。 ------------------------------------ 呜呜~~亲们~~你们在哪里~~现身吧~~各种求啊~留言收藏啊~~ 第十九章 上门挑衅 芫初轻哂,慵懒地摇摇头。舒残颚疈在21世纪,很多官二代富二代的开场白也是这样的。比如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之类的。 王妍不屑地看着她:“我琅邪王氏,是本chao开国元勋。王氏三代为相,为南戒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只要我们王家跺跺脚,就连皇城也要抖一抖。你呢?你是什么东西?储澜十八部,被王爷打得七零八落,若不是你那不争气的爹哭着喊着要境边和睦,估计现在连人头都被做成了酒盏。完颜初,你不过是你爹的一颗棋子,王爷脚下的一条丧家狗!” 芫初看着王妍这幅嘴脸,真有种想大笑的冲动。看来这种白痴古今中外都不缺,琅邪王氏出了这种女儿,看来是气shu已尽。 “侧妃说完了没?”芫初坐在软榻上,早已从小蛮手中接过一碗红枣莲子茶。薄纱覆着曼妙玲珑的dong体,长发墨缎一般随意搭在肩头,竟是数不尽的妩媚风流。 “怎么,是不是心虚了?”王妍趾高气扬地问。 芫初摇摇头,蹙眉道:“本宫只是有一点不明。既然侧妃家世这般显赫,本宫这般不堪,为何侧妃却连一点自信都没有呢?!”她一双妙目,笑盈盈地在王妍那张脸上逡巡,她很喜欢看这女人狗急跳墙的样子。 “谁说本宫没自信?!”她果然急眼了。 “论理说,侧妃跟王爷是青梅竹马,又对他有救命之恩,难道你对你们之间的情感就这么没自信?还是说……”芫初故意欲言又止,一副曼斯条理的样子。听到她这后半句话,王妍的脸色顷刻惨白一片,像是被人窥透了秘密,有种恼羞成怒的急躁。 “胡言乱语!本宫与王爷之间,岂容你胡乱猜测。”但芫初见她气息慌乱,言辞闪躲,目光更是有些惊骇,她便料定这个女人有问题。于是更进一步刺激她。 “若是侧妃信心十足,又何必来警告我?若是侧妃相信王爷眼中只有你,容不下别人,又何必三番五次来相逼?莫不是侧妃觉得,我有抢了你风头的潜力?” 王妍越是着急,芫初越是曼斯条理。 “你……你……”王妍开始语无伦次,“本宫亮你也不敢。” “难说----”芫初笑得灿若春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有狗才喜欢啃骨头。本宫是人,可没有那么重的口味。”她讥讽地看着王妍。 “你,你骂我!骂王爷!”王妍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快疯掉了。 芫初一本正经地问:“我哪里有!” “你说我是狗,王爷是骨头!” “这可是侧妃你自己说的。” “贱人!你等着,本宫绝不会让你好过----”小侧妃早已气得泪眼婆娑,谁叫人家是千金小姐,没生一张利嘴呢。她转身欲走,但芫初却叫住了她:“侧妃且慢!本宫这次死而复生,倒也得了一项本领,便是与人看相。本宫看你印堂发黑,眉宇间有黑气浮现,这两日当心有血光之灾。”王妍身形一怔,小脸顷刻煞白一片,但却依然嘴硬道:“本宫才不会相信你这贱人胡言乱语。” “爱信不信。”芫初对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个世道真是奇怪,即便你想不参与是非,但这是非却非要拉着你。 第二十章 针锋相对 看着王妍远去,小蛮才探头探脑地进来。舒残颚疈 “公主,你真的会看相吗?”她兴致勃勃地问。 芫初不屑一顾地说:“本宫只想逗逗她。看相……倒是懂一点。”其实与其说是看相,倒不如说是心理暗示吧。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一定会让心虚的人寝食难安。 一路尾随王妍到照花轩的萧烨,早在角落里,将这场对决看了个仔细。他从不知那个号称不谙中原文化的完颜初,竟是这般伶牙俐齿,处变不惊。不得不说,她的言辞谈吐不知道要比妍儿强多少倍,如果没有他的庇佑,妍儿怕不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他便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本王记得跟你说过----”他阴森冷淡的声音凭空响起,惊得芫初想抓件衣服覆体都来不及,只能双手紧抱胸前,尽量让那薄纱盖住更多的肌肤。 “王爷万福----”对于萧烨的忽然出现,小蛮也是吓了一跳,她绞尽脑汁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给公主递件衣服过去,但他却跟本不看她。 “你欺负妍儿,本王当十倍奉还。”见她垂首,他便粗暴地抬起她精致的下颌,“完颜初!”这张脸俊美无暇,只是冷得宛若石膏雕像。她真是万分讨厌这张脸。 “怎么?王爷又想为爱妻出头?那你就应该早点来,说不定还能帮腔作势。”她辛辣地讽刺,“真没想到,王爷既能征善战,又善于在女子之间周旋!” “本王绝不许你伤她一根指头。”她手上力道皱紧,芫初的脖子禁不住往前一伸,胸前春光顿时淋漓一片,艳光照人。想伸手去挡,但双手都被他的力道压住,于是她便没出息的红透了脸,恼羞成怒地骂道:“没出息的色鬼,放开你的脏手!” 没想到她会用这么不堪的语言辱骂自己,萧烨先是有些懵,接着才勃然大怒,他轻轻一甩手,芫初便飞了出去,连连碰到桌子椅子,最后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嘴角额头都碰出了鲜血。薄纱飞舞,上半身几乎赤luo。 “公主----”小蛮连忙拿来一件披风,将她裹住。沈芫初恨恨地吐出口中鲜血,冷笑道:“还有吗?本宫继续奉陪!” 他一挥手掀了桌布,茶壶茶杯纷纷坠落,白色瓷片散落满地。绣着金色祥云边的白靴,大踏步走过来,他粗暴地将她拎起,将半裸的她狠狠地压在了坚硬冰冷的桌子上。好在还有那个披风,不然她真要跟这个禽兽坦诚相见了。 冰冷的凤目,满是幽深的怒火。他浓郁的男性气息,悉数喷洒在她的肩颈,鼻唇,让她难以呼吸。 沈芫初努力控制呼吸,尽量从容冷静:“请你放开我!” 他眸光骤转,唇角扬起一抹幽深的冷笑:“你刚才的话,本王都听到了。本王是不是该成全你?”说着,那只霸道的大手已经顺着她的披风伸到了她的浴衣底,隔着薄纱,他竟恣意抚摸她的禁地。 第二十一章 一掌劈晕 一股被轻薄的屈辱顷刻涌上心头,芫初耐住怒火,故作羞涩一笑。舒残颚疈萧烨见她粉面含羞,眸光潋滟,那淡粉色的美好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竟有些意马心猿。芫初见他眸愈深,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乱了,不禁加深了笑容。 “王爷----”她轻抬长腿,恣意抚弄他的腰身,只觉得他腰中一紧,双臂力度顿时大得惊人,见他俯身似是想要吻他,沈芫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一掌斩在他后颈!意乱情迷中的男人防备心最差,萧烨果然没躲过这一掌,当即就被劈晕了,倒在了芫初胸口! 沈芫初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现在怎么办?”小蛮这丫头看似精灵古怪,没想到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一到关键时刻就手忙脚乱。 沈芫初瞪着她,没好气地说:“怎么办?先把他从我身上拉起来!” 这丫头有一样优点就是力气大,芫初说完,她便将萧烨拖到了一边。 “扔床上!”芫初理理衣服,喘了口气。 小蛮抓抓脑袋,忽然露出一抹奸诈的笑:“若是王妍知道王爷在这留宿,定会把王府掀过来。” 沈芫初嗤之以鼻,“本宫不想惹那个女人,在者他用不了多久就会醒,哪里需要在这过夜。” “去弄点吃的来,本宫饿了。” 随意地吃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沈芫初便在床边闭目养神,她知道等会这个男人醒了,还有一番暴风雨要等着她呢! 沉睡中的萧烨气息平稳,呼吸均匀,但却眉心紧蹙,双手握拳,似乎随时都能站起来打人,芫初单手托腮,弓起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对于这样的睡姿她是不陌生的,因为她也是这样。压力太大,戒备心强。 她正想得入神,照花轩外忽然想起鬼哭狼嚎的啼哭,接着便是小蛮的斥责。 “这是王妃居所,你也敢闯!” “哼,我家王妃摔伤了,我来找王爷!”听这声音,似乎是那天来“警告”她的那个小丫头,王妍身边的。 “王爷在里面小憩!”小蛮洋洋得意的声音,让沈芫初直摇头。 那小丫鬟果真尖叫道:“我们王爷根本不喜欢那个番邦女子,你休得胡说。” 芫初听不下去了,便吼了一声:“让她进来!” 那小丫鬟吃过芫初的大亏,一直竟踌躇不前,根本不敢进去。小蛮便霸道地将她推到了芫初的卧房。 那绣着穿花蛱蝶的锦帐之下,可不正是那张俊美如铸的熟悉的脸。那丫头面色惨白,支支吾吾,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萧烨则非常配合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王爷,侧妃摔伤了,请您去看看。”那小丫鬟顾不得沈芫初那高深莫测的神情,扑腾一声跪倒在萧烨面前,一脸悲戚。 听到王妍摔伤,萧烨果真一脸紧张,甚至来不及问自己怎么会躺在照花轩,便一阵风似地大踏步走了出去。那小丫头紧跟其后,碰到小蛮,还不忘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小蛮则奉送一个鬼脸给她。 第二十二章 未卜先知 “公主,公主,王爷没为难你吧?”小蛮又拿着一堆稀奇古怪地药走了进来,“这是祛疤的药,”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黑乎乎的药膏涂在她额头的伤痕上,柔声说。舒残颚疈 沈芫初漫不经心地说:“多亏了那个侧妃,她摔伤了,所以萧烨赶回去救火。” 小蛮忽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奇地问:“她果真摔伤了?公主,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惊喜道。芫初嗤笑,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见她神情恍惚,心思深重,故意吓吓她。 “公主,你果然是我们储澜的天神公主。”小蛮赞不绝口。 沈芫初则悲从中来,如果她真是什么天神公主,又怎么如今这么狼狈。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一脸伤痕。 碧洛湾 王妍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摔伤的手臂血淋淋地露在外面,无比狰狞。她双目满是不安的恐惧,泪光盈盈。见萧烨走进来,她立即扑了上去,把温香软玉送了个满怀。 “那女人是妖女!”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王爷,你杀了她。她是妖女!”她一副无比惊恐的样子,说话颠三倒四。 “王爷,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妍儿吗?为什么会去那个女人那里?”一双含泪的眸子,悲戚地看着萧烨,萧烨看她如此悲伤,再见她手臂上血淋淋的擦伤,禁不住一阵心疼,于是收她入怀道:“你又任性,这伤怎么不让人处理?” “王爷,你说话----”王妍穷追不舍地问。 萧烨轻抚她额前乱发,柔声说:“你不信我吗?” 王妍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纠缠着无尽痴迷,她忽地踮起脚尖,捧住他的俊脸,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萧烨一怔,随即嗔怪道:“妍儿,不可胡闹。” 王妍愈发变本加厉,辗转啃啮他的脖子甚至是手臂。 萧烨宠溺地推开她,亲自从侍从手中接过药物,清水,为她处理伤口。 “王爷,沈芫初是妖孽。”王妍念念不忘。 萧烨蹙眉,并不接她的话。 “她说我今天有血光之灾,我回到碧洛湾就摔倒了!”她惊惶无比,“定是她在诅咒我。” “不要胡思乱想!”他声音越发温柔,“她不敢伤害你。” 王妍嘤咛一声,再次扑到他怀中:“王爷,你一定要保护我……我,”她小脸通红,欲言又止,萧烨沉吟片刻,忽地说:“来人,传话去落花轩,让完颜初来书房见本王。” “烨哥哥----”王妍忽然改了称谓,这熟悉而温暖的称呼,也让萧烨心中一软,他亲了亲她的发,安慰道:“妍儿你放心,本王会尽快了结储澜一切,完颜初不会留在这里太久。” “烨哥哥说话算话。”她用小指勾住他的,用力摇了摇。萧烨拍拍她的头,转身离去。 “公主,我害怕。”小蛮拎着灯笼,搀扶着芫初,没出息地说。 芫初冷哼:“你怕什么,就算天塌下来压倒的也是本宫。” “我怕公主受委屈。”她鼻音很重,似有泪意,芫初心中一动,鼻子微酸。 第二十三章 粗暴试贞 没多久,她们已经站在了萧烨书房之外,那侍从进去通报,芫初便立在外间,看廊柱上那两幅楹联:世外仙姝桃花梦,人间天上觅影踪。舒残颚疈芫初刚想琢磨这其中意境,却见那侍从说可以进去了。 “完颜初见过王爷。” 灯影幢幢,人影惶惶,萧烨立在灯下,一袭月白长衫,熠熠生辉,那一身华彩,宛若谪仙之姿,让人难以移目。只是那张寒意弥张的脸,弥漫着千年坚冰,挂着万古不波的表情。 “竟敢偷袭本王!”他缓缓开口,字字千钧,又是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芫初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他就像是一口盖着冰山的火山,总是徘徊在极冷或是极热两端。 芫初定定神,沉声说:“我也是为王爷着想。王爷那么喜欢侧妃,本宫怎么能让王爷坏了坚贞不二的名号。” 他微微侧身,背手而立,“你知道就好。本王与妍儿本是青梅竹马,她对本王又有救命之恩,所以本王这一生都不会负她。所以,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妄想……” 芫初心中怒火汹涌,不过怒极她反倒笑了:“王爷是警告本宫不要爱上你吗?” 萧烨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不置不否。 “如果是,那就是王爷您想多了。”她笑意盈盈,“本宫知道王爷心有所属,又怎会做自不量力的事。所以您尽管放心。” 萧烨忽地转身,两道犀利的眸光宛若冰箭,芫初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说心里话,她还是有些惧怕他的。 “本王一定会找到那个叫骆骁的男人,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芫初生吞活剥。 “本王最恨你这种女人!” “本宫支持王爷调查到底,若是找到了骆骁,别忘了告诉本宫。”沈芫初从容落落。 萧烨长袖一挥,怒骂道:“不知廉耻!” “王爷,俗话说得好,擒贼擒王,捉奸捉双。如今只凭你一眼所见,就一口咬定我红杏出墙,未免太不公平。”芫初愤恨无比。萧烨恼羞成怒,阴鸷地说:“完颜初自你进府,本王还未碰过你。如你心中无鬼,就让本王试一试你的身子是否完璧!” “无耻!”芫初怒骂,“你凭什么……” “就凭本王是你名义上的夫君!”他大手一抬,芫初已被凌空抱起。 她倒抽一口冷气,反手想格开他,却发现双臂早已被他握住。而她最擅长的腿功,却因为那该死的左腿而无法发挥。顷刻,形势变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爷,王爷……”沈芫初一见情况不对,赶紧换了个无比温柔的语调,“有话好说。”贞操是她留给喜欢的男人的,才不能在这个鬼地方不明不白地给了这个不爱她的男人。 “不如你去找个嬷嬷,她们更有经验。”他双臂如铁箍,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她一点发挥的空间都没有。 “你以为本王会碰你吗?”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面,让她有些意乱。不急她回味他这话的含义,那双温热的手已深向她腿间。沈芫初惊出一身白毛汗,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以手肘为撑,忽地抬起右膝,本想狠狠顶向他的腹股,不想这男人反应十分迅速,反手便抓住了她的膝。 ------------------------------------ 萧烨说:“想知道本王下面要怎么做吗?那就听于兮的话,先收藏推荐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四章 逢凶化吉 “心虚吗?”他寒声问。舒残颚疈 芫初低声说:“我光明正大,所以才不屑你这等下流。” 被抓住的右膝忽地被掰向一侧,大腿根瞬间传来一阵酸痛,芫初看自己被如此羞辱,顿时生出一股鱼死网破的冲动。她冷不丁抬起双手,抱住萧烨肩膀,凌空支起上半身,顺势骑在了他的身上。 萧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一时竟抱着她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沈芫初猛地低头,用自己的额狠狠地撞了一下萧烨。萧烨被撞得一阵眩晕,本以为他会就此松手,不想他却抱着她滚在了地上。这个男人是典型的强硬派,有让人难以置信的定力与从容,他就像是一头野兽,任何形式的攻击都无法让他松开手中的猎物,或许这便是本能。 芫初对自己的头很自信,但完颜初的身体却没那么自信。这一撞,因为用力过度,她差点昏死过去。 她头昏目眩从他怀中挣出,用手肘向前爬着。结果没爬几步,便又被萧烨拉住了她的裙子。嗤啦一声,她这条崭新的宫装顿时只剩下了腰部以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暴露在微寒的空气中,让她打了个冷战。 她蹬起右腿,一边乱踹一边说:“王爷,你这样做,本宫会以为你对本宫有觊觎之心。难道你想让侧妃心寒吗?” 萧烨抓住那条白得过分的长腿,不由分说地将她向后拉,“完颜初,你怕了。”芫初回头一看,那男人脸上两道血痕,他的额竟被她碰破了。 “王爷,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的是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芫初负隅顽抗。“还是你,早就爱上了我……”她剑走偏锋,“都说王爷对侧妃一往情深,我看也不尽然!”她哈哈大笑。萧烨咬着牙将她拎起来,粗暴地抬起她的伤腿,漠然道:“本王只说要试试你的贞操,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无情的冷笑,邪肆而鄙屑的表情,让芫初反抗之心更浓。今晚就是死,她也不会让这个男人碰她一下。 但她现在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在他怀中,只能气喘吁吁。那双手继续粗暴前行,深入她 的衣服,两只按住她的禁地。 芫初倒抽一口冷气,忽然冷冷地说:“你若再敢向前,我便咬舌自尽!”想到还可以死,她忽然放松了。但芫初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含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牙齿,与她的舌抵死纠缠。 芫初脑袋轰地一下,彻底没了主意。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芫初彷佛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塌陷之声。 “王爷,侧妃来了----”小蛮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不过没等她说完,王妍便一阵风似地席卷而来。 “烨哥哥!”她一声凄厉的喊,萧烨如梦初醒的瞬间如遭电击,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吻这个女人。眸中一片慌乱,他松开了她,她瘫软地倒在地上。 “妍儿!”他失声。 芫初第一次见这个冰山般冷漠,谪仙般高贵的男人,竟会如此慌乱,手足无措。 ---------------------------------------------------- 只要亲们支持于兮~~于兮会努力加更哦~每天收藏过20~加更之~~动动你白皙的小爪子,一切ok啦~~害羞~~ 第二十五章 一掌之伤 “烨哥哥,”王妍立在哪里,那一身绿衣,让她看起来像一株小柳树,美则美矣,可说不出的好笑。舒残颚疈只见她眼眸一转,顷刻泪如雨下。萧烨忙不迭拥她入怀,柔声说:“我陪你回碧洛湾。”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王妍得理不饶人,完全没看出男人不想解释眼下的情况。太不识趣了。芫初把衣服理好,又将乱发整理了一下,才扶着小蛮站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她才不想这对虚伪男女在她面前上演这出缠绵悱恻的大戏。 “站住,是不是你勾引烨哥哥!”王妍抓住芫初,咄咄逼人。要说这女人还不是一般的笨,简直连猪都不如。 “我……”芫初刚开口,眼见那女人掌风到了眼前,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牢牢抓住了这个十指尖尖的爪子,“侧妃,恃宠而骄也不能胡乱打人。”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几欲癫狂的女人。 “放开她!”萧烨低吼。 芫初将手中的爪子用力一甩,转身欲走。可王妍却阴毒地飞腿踢向她的伤腿,小蛮大呼公主小心,芫初飞快转身,想以掌相接,不想萧烨竟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王妍抬腿踹向她的心窝。这一刹那,芫初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想到的是那天婚礼,骆骁便是这样拉着她,让那个女人尽情掌掴她。他就那样看着她被打得口吐鲜血。 眼前的男子瞬间变成了骆骁,冰冷的眸,忽然就有了泪。她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你便这般恨我!” 萧烨一怔,手中的力道顿时松了一下,但一切都晚了,王妍那一脚用了十成的功力,芫初被踢得飞到了三步之外,碰到了书架,沉重的书架加书本悉数砸到了她的身上。 她倔强地从书堆里探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冲他微微一笑,“你满意了吗?”她眸光潋滟,一片水渍。樱唇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口。 萧烨心中一沉,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公主!”小蛮尖叫着,胡乱地扒拉着书本,“公主----” 芫初却趴在那里,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前世今生的委屈与悲伤,好像都要在此刻喷薄而出,她蜷缩在地上,口吐鲜血,空洞的眼睛里泪落如雨。 萧烨站在王妍身后,紧紧拥着她,生怕她会离去一样,可是不知为何,那颗心却依然钝痛得让他心虚。 “滚!快点滚!本宫再不想见到你!”王妍那张姣好的脸,无比狰狞。小蛮擦着眼泪,将芫初负在后背,离开了书房。 “公主,小蛮想好了。”在回照花轩的路上,小蛮悲伤得难以自已,“等你恢复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们不要再找那什么玉了?小蛮再也不想看你被人欺负。”小丫头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你是我们的 公主,以前从未有人这样欺负你。”她哭得让人不忍耳闻。 芫初虚弱的开口,一个好字未说完,跟着又是大口的鲜血吐出。想来王妍那一脚也许并不足以要她的命,但想来她是触发了之前萧烨那一掌的伤吧。 第二十六章 自讨苦吃 万古长夜,寂寂无声,似乎永无止境。舒残颚疈初春妖娆,连夜风都带着几分妩媚与迷蒙。尽管胸口火烧般疼痛,但芫初还是昏昏睡去。她不喜这暗夜,只等阳光。 “她怎么样?”萧烨立在石桥之上,不远处的水榭边,垂柳绿如丝绦。 年过半百的郎中,单膝跪地,低声说:“命是保住了,只怕以后落下了咳血的病根。” 萧烨凤目半闭,唇间溢出一丝不经意的轻叹,接着才冷哼:“自讨苦吃。”沿着曲桥,经过连廊,他信步行至照花轩外。院内一片寂寥,只有若有若无的药味弥漫。 “王爷来看王妃?怎么不进去?听说她昨晚旧伤发作,疼得叫了一晚上。”洒扫的粗使丫头并不知晓这里更深的真情,只随意一说,便匆匆离去。萧烨无声驻足,好久才离去。 “小蛮,”芫初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我还能好吗?” 小蛮挤出一丝微笑,那两只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里一片黯淡。 “公主是储澜的天神公主,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你当然能好啦,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小蛮将那黑乎乎的药端过来,“公主吃药吧。” 芫初咳嗽不停,胸腔里似乎燃着一把火。 “你不用安慰我。”芫初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捉鹰的竟被鹰啄了眼!”她愤恨不已,“王妍,这一脚我定会十倍讨回来!” 见她依然如此斗志昂扬,小蛮稍稍安心。 “公主说得对,我们不急于这一时。”小蛮附和。芫初叹了口气,将那黑乎乎的药汤接过来,咕咚咕咚一气喝完,她就是那个被嫌弃的人,还能矫情给谁看!只能自己倔强爬起,活得更坚强更精彩,才不枉费萧烨那一掌,王妍那一脚,甚至是……骆骁那一枪! “你听说了没有?”后花园假山一侧,几个小丫鬟围成一团,交头接耳,“死而复活那位能未卜先知!”一个粉衣小丫头神秘兮兮地说。 “我听说了。据说昨天她说碧洛湾那位有血光之灾,不想她真的摔了。”另一个绿衣丫头接腔。 “我还听说,昨晚王爷在书房宠幸了那位,被碧洛湾那位撞得正着。”黄衣小丫鬟满脸通红。 另一绿衣丫头接腔:“要我说啊,死而复生那位,也不好惹。说不定得宠的日子在后头呢!” “姐姐们,照花轩王妃能未卜先知是不是真的啊?”一个极小的粉衣丫头焦急地问。 “你想干嘛?” “我,我……我想----问问她我爹的事。”丫头涨红了脸。 众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道:“那你去试试不就得了。不过你是碧洛湾的,当心被碧洛湾那位抓住打个半死。” 说完竟一哄而散了,小丫头踌躇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爹嗜赌,娘说爹已经失踪好久了,她还等着他来赎她回家呢! 小丫头在落花轩外踟蹰好久终于被神经大条的小蛮发现。 “你不是碧洛湾的红草吗?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对于碧洛湾的人,她可没好脸色。自从王妍嫁进来,王府上上下下都围着她转,丫鬟仆妇数不清,而落花轩却只有她一人里外照应着,不仅如此那该死的女人,竟那么恶毒地踢了公主一脚,害得她落下了一生的病根…… 第二十七章 恻隐之心 “小蛮姐姐,我……”红草涨红了脸,“我只是碧洛湾粗使丫头。舒残颚疈我听说王妃可以未卜先知,我有事想求求她。” 小蛮冷笑,“难得我们公主好性子,现在真是连阿猫阿狗都敢找上门来。” 红草扑通一声跪下,扯着小蛮的裙子就要哭:“姐姐,我真是没办法了。求求你……” 小蛮不耐烦地推开她,红草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公主被你们王妃打得吐血,你现在还好意思来这里求她。赶紧滚……”小蛮柳眉倒竖,言辞激烈。红草见无望,只得一边哭一边离开。 小蛮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见她面带怒色,芫初不禁问道。 “碧洛湾的小丫头想要你给她算命,真真好笑。”小蛮气鼓鼓地坐下,咕咚咕咚地喝水。 芫初轻笑:“我当是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被我骂走了。”小蛮放下茶碗,笑着说。 芫初蹙眉,“想必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你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骂走。” “我看见碧洛湾的人就来气。” “你去把那丫头找回来。”芫初说。 小蛮嘴巴一撅,嘟哝道:“为什么!?” “你去就是了。”芫初垂下眼眸。 见小蛮依然站着,芫初忽然问:“昨晚是你要人通知王妍去书房的吧?” 小蛮蓦地抬起头,低声道:“我想不到谁还能救公主,只能铤而走险将她叫来,不想还是害到了公主……”她垂下头,声音越发低了。 芫初扑哧一声笑了,“你干嘛这样啊?我是想说你做的很好,不然本公主昨晚贞操不保。”她朗声道。小蛮听到贞操不保,不禁红了脸,转身就跑:“我去找红草。” 小蛮找到红草的时候,小丫头正在大树下哭呢。一听王妃要见她,惊喜得又要给小蛮磕头。 “留着你的头给公主磕吧。”小蛮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我们公主重伤在身,你可不能问太多。” 红草连连点头。 于是小丫头一进照花轩就跪在芫初榻前,大气不敢出。 “红草是吗?”芫初微笑,这小丫头十三四岁,放到现代正是上小学的年龄,如今却只能在这受罪。 “坐着吧。”她给小蛮使了个颜色,小蛮便挪过一张矮凳来。 红草吓得连连摆手,迭声道:“奴婢是下人怎敢在王妃面前坐。” “在我这里,没什么下人,大家都是姐妹。”芫初咳了几声。 一听她说大家都是姐妹,红草马上像看怪物一样看她。芫初见她小脸苍白,眉眼间有超出年龄的沧桑与忧虑,便已知这是个多思多虑的丫头。 “王妃折杀奴婢了。”她重重磕头,这次连头都不敢抬了。小蛮将她拎起来,放到椅子上,不耐烦的说:“让你坐你就坐,别烦我们公主。” “小蛮……”芫初瞪了那粗犷的丫头一眼,她立即吐吐舌头噤声了。 “红草想问什么?”芫初柔声问。 红草红了眼睛低声说:“奴婢十岁被卖进王府,爹说三年后就来带我回去,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可是爹依然毫无音讯。娘说爹赌bo,已经失踪好久了。王妃都说你能未卜先知,您知道爹在哪吗?”小丫头双眸含泪,让芫初动了恻隐之心。说起来她本是擅长揣摩别人心思而已,哪里真能未卜先知。 第二十八章 能掐会算 “红草,你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吗?”芫初问。舒残颚疈 红草点点头,“碧洛湾……侧妃脾气难测……我……”她欲言又止。 芫初看了她一眼,柔声说:“果真如此,你爹爹三日之后便来接你。” 红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惊喜道:“果真吗?” 芫初点点头。小蛮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满眼疑问。 “今天你且回去。”对这个身世凄凉,处境艰难的小丫头,芫初满是同情。她自幼便是孤儿,师父将她养大,那种对亲情的渴望,常常让她辗转难眠,任何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都能成为她羡慕的对象。 红草开开心心地走了,小蛮则好奇地凑上来问:“公主,你当真能未卜先知?”看着她一脸崇拜的好奇,沈芫初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红草最希望不是她爹能否来,而是她能否离开碧洛湾。既然如此,随便找个人说是她爹让来带她离开的,岂不是很简单的事?于是三日之后,红草如愿被赎身离开了王府,只是沈芫初未卜先知的本领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红草将芫初的那番“大家都是姐妹”的话说给了其他姐妹听,结果人人都觉得这个死而复生的王妃不可思议。善良,神秘,这等字眼开始出现在仆人的对芫初的评价中。而喜欢往照花轩跑的丫鬟仆人也是越来越多。大家私下里将芫初看得比观音菩萨还灵。 于是墙里开花墙外香,沈芫初能掐会算而且算得很准的传闻,竟传到了京城几位侯爷夫人那里,于是这几位侯爷夫人便结伴前往靖亲王府,来见这位死而复生身怀异术的王妃,差点将靖亲王府的门槛都踏烂了。 “王妃,臣妾最近总觉得我家老爷有事瞒我。你知道他瞒着我做什么了?是不是又在外养小的了?”这位据说是镇远大将军的妇人,虽徐娘半老,但也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担心色衰爱弛,这也难免。只是她话未落音,另一位身穿紫色长裙的夫人便插话:“姐姐总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不是说好来问此次侯爷出征的是吗?”这位紫衣夫人,便是定边侯的夫人,看上去年纪比真远大将军的夫人小了几岁,可那姿容却是比她美了不止几分。 “哦哦,看我这脑子。王妃,你有什么高见?” 芫初在这深宫大院,很少知道朝中之事,不想今日猛地听她俩一说,倒是让她恍然大悟,似乎这帮侯爵夫人可以为她带来不少信息。 于是便问:“不知侯爷此次前往何处?” “还不是北燕!北燕这几年扩张的厉害,王妃的娘家想必也吃尽了苦头。王妃没听说吗?这次靖亲王好像也要出征!”紫衣侯爷夫人一张芙蓉面非常惨淡。 芫初像模像样的跟她要了那位侯爷的生辰八字,捡那吉利话说了一通,果真将这两位夫人哄得心花怒放,连连称道。但芫初可没心思再陪她们玩下去了,南戒要出兵北燕,萧烨要出征,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好时机,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在这王府搜上一圈,好好找找墨玉下落! 第二十九章 他的过往 飘花水榭 萧烨倚着栏杆,盯着水中几条抢着柳絮的锦鲤,脑中忽然浮现一副画面:萤火漫天的山谷,那陌生的女子,倚着他的肩膀唱着一首神秘的歌。舒残颚疈只是光线那么暗,有眼疾的他,却看不清那张脸。 “王爷----”一道肥墩墩的身影闪过来,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属下已经核查,跟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完颜王妃是宵山剑派的弃徒,自幼多病,储澜大汗十分不喜欢这个女儿。” 萧烨眸光一闪,曼斯条理地问:“是吗?” “是。” “今日又有谁去找过她?”他问。 “镇远大将军夫人还有定边侯夫人。”胖子回答。 萧烨冷笑:“想不到完颜初竟有这般能耐。” 胖子低语:“王妃与她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女人之间的家长里短。” 萧烨瞥了胖子一眼,一脸讥讽,他轻叹一声,嗤笑:“看来,管家也被她折服了?” “奴才不敢!”胖管家被主子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 “如此最好,好好盯着那个女人。若有差池为你是问。”他转过身去,继续看水中的锦鲤。那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胖管家看着这个冷酷沉默的男主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四年前那场变故让他吃了太多苦。而当初的选择也有了今天种种结果,他眼睁睁看他挣扎于各种痛苦之中,却再也无能为力。 “王爷……”他微微躬身,语气低柔,“凡事还是看开一点。” “你下去吧。”他抬了一下手,那月白袍上的金边十分耀眼。他依然低头,神情模糊。胖管家又轻叹一声,才离开。确定身边再无他人,萧烨才将目光从那几头锦鲤身上挪开。 春色渐浓,触目皆是柳绿花红,可他的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低迷,心中游离着一股莫名的焦躁与迷惑,经常让他辗转反侧。完颜初是这股迷惑的源头吗? “完颜初,完颜初……”他默念这个名字,为什么一年前她嫁来的时候,从未注意过她。为什么死而复生的她,竟会让他如此困惑?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王府上下交口称赞,能让那些侯门夫人趋之如骛?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太可怕了? 一念起,千山万水。 沈芫初将香蕉牛奶捣鼓在一起,仔细涂抹在脸上。如今身处这古代不比以前,所有面膜都只能diy了,好在还有牛乳蜂蜜之类的。 萧烨走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院中的贵妃榻上闭目小憩,如今无事可做,春暖日高,倒真是修身养性的好时节。听到有脚步,她便随口说道:“小蛮,剩下的香蕉拿给我吃。”香蕉有抗抑郁成分,吃了会让人快乐。 见眼前人影没有动的意思,她才疑惑地睁开眼。谁知竟看见最不想见的人。但即便是恨得牙痒痒,她还是要跟他虚以逶迤。拜他所赐的心口的那一脚,她会永远铭记在心。 “王爷万福。”脸上的美白面膜更敷上,她可不想拿下来。 萧烨见她一脸乱七八糟的东西,竟脱口而出,“丑人多作怪!”他哂笑。熟不知眼中的这丑人多作怪的行为,很快就要风靡京城,不过这已是后话。 第三十章 他的试探 听他骂自己丑,芫初只笑笑:“王爷真是有心,专门跑到照花轩来看一个丑人。舒残颚疈” 萧烨也不作声,只在她对面藤椅上坐下。 “本王听说你能未卜先知。”他秀眉挑起,眸光低垂,语气中满是不屑,几天前书房那件事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 沈芫初知道他又来找茬,便示弱地说:“嫔妾不敢。” 听她竟然自称嫔妾,萧烨心中竟诡异地掠过一丝惊喜。只是这一丝惊喜,却让他十分痛恨自己。 他继续冷笑,“不敢?你都能算出定边侯出师大捷,振国大将军金屋藏娇,还有什么不敢的?”他眸光犀利,咄咄逼人。芫初瞬间已知,原来自己一直处在这男人的监控之中。不过想想也对,她一个番邦王妃,又有所谓的出墙经历,他怎能放心。 沈芫闭口不答,过了一会儿她才问:“王爷难道也有事问我?” 萧烨眸光一抬,定定地看着她,沉声道:“不错。本王想问问你,墨玉什么时候出现?幽水宫宫主是谁?!”他嘴角荡漾着邪肆而冷酷的笑,让芫初忍不住想逃。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头随时都能扑过来将她吞掉的野兽。 “王爷说……什么,我不懂!”听到墨玉从他口中说出,一向伶牙俐齿的芫初竟有些吞吞吐吐。这不是她的作风,但她就是无法镇定了。难道,萧烨已经知道完颜初嫁来是为了墨玉吗?而他口中的那个幽水宫宫主又是谁? “不懂?”他逼近她的脸,这张俊脸,瞬间放大了一些,不过看着也更让人害怕。“还是不想懂?” “我真的不懂。”芫初吁了口气,“我自幼在皇宫长大,怎会知道江湖中事?至于你口中的什么玉,我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撒谎!”萧烨一字一顿,字字如铁,“你五岁便上了宵山,如何会在皇宫长大?宵山剑派是江湖第一大派,你深为掌门入室弟子,竟会不知江湖之事?” “你到底是谁?”他眸光越深,话音越低,芫初也越来越慌乱!完颜初怎么还有这样的一层背景,为什么小蛮没说过? 顿了顿,芫初才强作镇定地说:“王爷难道忘记了,我失忆了。”她吞了口口水,尽量淡定。 “好个失忆。”萧烨终于将那骇人的冰冷目光收回,“既然你说不出本王问你的问题。那你之前的未卜先知,就是妖言惑众!” 好狠毒的家伙!芫初愤恨地看了他一眼。 “完颜初妖言惑众,无正妃之德,即日起去杂役房浣衣阁领罚!”他站了起来,抖落一身清冷!玩味地看着有些沮丧的芫初。 芫初双拳紧握,脸上的香蕉面膜掉得七零八落。倔强地将剩下的面膜一抹,她笑道:“王爷就是看我不爽,我知道了。我马上搬去杂役房,不碍你的眼。” “口口声声说安分守己,却无时无刻不在筹谋,本王最恨这种女人。”他不动声色地说。 芫初无所谓地一笑,轻甩了一下,那满头秀发,女儿态十足。 “知道了。王爷讨厌我,所以无论看我做什么都不顺眼。但其实本宫又何尝不是?”她言笑晏晏。 萧烨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讨厌本王?”这男人真是自恋的十分厉害。 -------------------------------------------------------------------------------- 嘿嘿于兮求收藏啊~~留言啊~~动动你的小白爪子啊~~~今日三更完毕~另外推荐于兮的完结文~《神秘呆妃很有种》女主是个活泼温婉的小可人哈~~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十一章 恨意弥张 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沈芫初不想刺激这头野兽,只淡淡一笑,从容避开他的话:“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王爷若是实在不喜欢我,大可休了我啊。舒残颚疈” 萧烨阴鸷地回答:“成全你跟那个骆骁吗?” 听到这个名字变成了一个古代男人的假想敌,沈芫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成全本宫和谁,这已经不在王爷的管辖范围之内了。”她不屑一顾。 萧烨一字一顿:“你休想!”他脸上浮现一抹冷酷的微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芫初耸耸肩,漠然道:“王爷不休我,无非是投鼠忌器,担心储澜会生事。说到底你我都是棋子而已,即便看在物伤其类的份上,王爷不该如此对我。”她忽地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不过事已至此,完颜初会乖乖留在杂役房做饭洗衣,只是有一事相求,请王爷和您那位王妃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却被萧烨不动声色地拦住,他轻轻一拉,毫无防备的她便跌入他的怀抱。四目相对,萧烨幽深的眸,带着探究的光。都说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这样从容淡定,一副置身事外的清冷模样。 芫初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翻滚的诡谲,看到他的疑问……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在他眸光灼灼的bi视之下,她觉得自己要露馅了。 于是她奋不顾身地推开他的手臂,“王爷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她不客气地警告,“说到底,我们之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所谓婚姻不过是一纸空文,大家都知道南戒在想办法除掉储澜,等我这颗棋子失去作用时,便是你我分道扬镳之日。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喜欢的人,我们大家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她说她失去作用之时,便是他们分道扬镳之日,萧烨心中陡然一紧,也如梦初醒。她说的何尝不是?他与她之间的的确确就是萍水相逢,连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夫妻关系也形同虚设。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言不由衷地说:“本王若是不呢!” 沈芫初不知他是何意,一时恨意升腾,脱口而出:“那就别怪本宫不给王爷面子。”看着她这张恨意弥漫,冷若冰霜的脸,萧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沉默了半天,他才冷冷地呢喃:“很好。” 芫初不再看他,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甩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公主……”小蛮抱着被子,看着黑漆漆弥漫着浓郁味道的下人房,低声道:“你真的要在这住下?” 芫初笑问:“不然呢?” “我们不是说好离开的吗?”小蛮低头,难掩眉宇间悲戚之色。 芫初轻叹,自语道:“小蛮,你不懂。找不到墨玉,我哪儿都去不了。” “可是……公主,若是一直找不到墨玉呢?难道你就一辈子陪着萧烨?他心中只有王妍,再不会看你一眼。”小蛮声音更低。 芫初的心像是被人刺了一下,有些尖厉的疼痛瞬间闪过。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陪他一辈子,他算老几啊!” 第三十二章 星座算命 小蛮才破涕为笑,她吸吸鼻涕,柔声说:“小蛮最怕公主喜欢上那个萧烨。舒残颚疈” “为什么?怕我抢不过那个王妍吗?”她戏谑地问。 小蛮摇摇头,低声道:“我是怕公主受委屈。无殇说过,感情的事,谁先喜欢上谁,谁就会受尽委屈苦楚,小蛮不想公主受委屈。” 同样的话再听到,芫初还是禁不住感动。也许小蛮是在这里唯一会为她考虑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想到这里,她便轻轻拥住这丫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哪里像是受委屈的人?再说我也不会喜欢萧烨啊。你总说起那个无殇,他是喜欢我的人吗?” 小蛮扑哧笑了,将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抬起来,“无殇若是听到你这么问,一定会开心个两三天睡不着。” “那……”芫初挠挠头发,小声问:“我失忆前,喜欢他吗?” 小蛮小嘴一撅,摇摇头,“公主的心思最难猜。尤其是你上次失忆回来,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谁都不知你在想什么。” 芫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那个无殇公子是单恋啊。 “他是幽水宫的人吗?”芫初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她知道萧烨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在她面前提到幽水宫,多半是怀疑她跟幽水宫有关系。如果小蛮知情,她这招投石问路,一定能问出端倪。 只是没想到小蛮一脸迷惑,嘟哝道:“幽水宫?小蛮没听过。” “今天萧烨跟我说起幽水宫,他还说我曾拜在宵山剑派,可是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起过呢?”芫初又问。 “幽水宫的事,小蛮真不知道。至于宵山剑派,公主不记得也罢。”小蛮眸中闪过一丝怨愤,“宵山剑派不过一群江湖败类。” 芫初还想再问,却冷不丁闯进来一群红红绿绿的丫头,叽叽喳喳地围着芫初,七嘴八舌。于是,关于宵山剑派的事,她便放在了心里。 “王妃,你真的要住在我们中间吗?” “王妃,王妃听说你会算命!能不能给我算算!” “我,还有我!” 小蛮费力给芫初撑出一个空间,双手掐腰,趾高气扬地说:“我们公主就算住在这里也是你们的王妃,你们真是放肆。” “小蛮……”芫初摇摇头,一脸宠溺的微笑,“都到这里了,你还狐假虎威。” 小蛮懊恼地嘀咕:“我哪里有了?公主你之前在宫中,连吃颗葡萄都要人家剥皮、去子的,如今却在这里受罪。” “小蛮姐姐莫要伤心,我们会好好伺候王妃的。”众丫鬟欣喜不已,“只是有一样,我们这后院杂役都归王妈妈管,那王妈妈好像跟侧妃有些关系,王妃需防着她点。” 芫初垂眸,唇边浮现一丝极淡微笑,“无妨。”她从容道。 一时叙说完毕,众丫鬟便将芫初坐在高位之上,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她。 “蓝儿是十月出生,十月是天秤座,性格沉静大方,爱美,什么事情都想做得最好。”芫初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叫蓝儿的丫鬟。 蓝儿双手捂嘴,一副惊骇无比的模样,“天哪,王妃你,你真的是神仙唉!只是,那天秤坐,怎么坐?是我要坐在天秤上吗?” 芫初摇摇头,耐心解释:“那是天上一群星星……” “什么?天上一群星星是我的?还会让我坐着?”蓝儿双眼放光,受宠若惊地看着芫初,几乎要泪流满面了,“王妃,蓝儿从不知天生还有一群星星是我的。” 芫初呵呵傻笑,她自己都有些凌乱了。 “王妃我呢,我是五月出生的----”一个红衣丫鬟,急得脸红得像个西红柿,死命抓着芫初不放。 “五月出生是金牛座啊,勤奋踏实,青芷人缘一定好,而且很讨人喜欢。”芫初拼命搜刮者脑袋里的星座知识。不等这个叫青芷的丫头惊叫,其余人已经开始惊叫了:“王妃说得太对了,青芷是我们这些人中人缘最好的!做事从不偷懒,真的像头牛!” ---------------- 嘿嘿 收藏收藏~~~ 第三十三章 王爷是狮子座 青芷早红了脸,推了一下身边的姐妹,才崇拜地看着芫初。舒残颚疈芫初又道:“金牛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却是难受得紧。还会一个人偷偷哭呢!” 青芷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接着有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她看着芫初,就像看那庙里的如来佛祖,又像是看着月老祠的月老,总之都是无限崇拜加惊讶。因为王妃说得每一样都是对的,她甚至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脸她假装不在乎都看出来了。 “王妃!”青芷恭敬地跪下,给芫初咕咚咕咚地磕头,“您一定是神仙下凡!” 芫初见她这样,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便笑着是说:“所以你喜欢他,就告诉他吧,别端着了。” 众人看着青芷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也更加崇拜芫初。只有小蛮抱着肩膀,一脸的不耐烦,这帮丫头就知道问这问那,也不让公主休息。 “公主要休息了,你们明天再问。”她看不下去了,开始吆喝。 众丫鬟这才依依不舍地钻进被窝。青芷从床上拿出一套崭新的被子,红着脸道:“王妃,这是我今年刚做的被子,您先用,这里的 床不比您的秀榻,很硬。” “不用的----”芫初话未落音,小蛮已经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青芷的被子,铺在了床上,“我带王妃谢谢你。” “王妃,今天真的谢谢你为奴婢解开了心中的疙瘩。”青芷羞涩不已。小蛮将她推去床上,“大小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芫初摇摇头,笑着上了床。床虽硬,但心却是暖的。 第二天,后院所以丫鬟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你问王妃了没?你是什么坐?” “神秘的摩羯!你呢?” “我是霸气的天蝎!王妃说我以后能当什么‘领道’?” “王妃有没有说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说最好是白羊坐……” “是坐着白羊的男人吗?” “不知道!” 以这种传播速度,不多久这神奇的星座算命便已传到了前院。最先的开始的便是那位胖管家:“管家,小的帮您问了,王妃说您是什么射手坐。性格开朗,热情大方,作风正派,人缘最好。待人友善又豪情万丈。”小厮毕恭毕敬地说。这位身穿黑袍的胖子,顿时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低呼:“没想到,王妃竟是我的知己啊。” “王妃还说什么您的‘行云’石头是紫水晶,还要穿蓝衣服。”那小厮又补充了一句。 胖子双拳一抱对着后院方向,激动地说:“我一定要好好谢谢王妃。” 隔日,当萧烨传见管家时,只见这位胖子大叔,已换上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腰系着一块硕大的紫水晶。这不伦不类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萧烨打量着他这身怪异的装束,忍不住问:“李才茂,你怎么这身打扮。” 李才茂那张胖脸上顿时堆满神秘的笑,接着他才低声道:“王爷,您知道您是什么坐吗?您是天生的王者,狮子坐。”不过想到王爷要被一头狮子坐在身下,倒是有点怪怪的。 第三十四章 妖言惑众 “真是岂有此理!”当萧烨得知这一切始作俑者是沈芫初时,他再次震怒了。舒残颚疈这个女人一定要这样唯恐天下不乱吗?这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她一定要坐实才心甘情愿。 当芫初被那满脸横肉的王妈妈带到萧烨面前时,她便知自己又一次失策了。这里到底是王府,是她太掉以轻心,也太低估了萧烨。当她抬头看他时,发现他也在看着她。黑眸深不见底,但怒火奔腾,王妍便坐在她的身侧,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番邦人就是番邦人,妖言惑众!”她十指尖尖,拈起一块杏糕,放入口中,真真把那养尊处优的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萧烨看了她一眼,眼底泛起一抹说不出的温柔。芫初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掌嘴二十!”萧烨眼眸深处泛起一抹青色阴影。 王妈妈抡起袖子,便抡起那肥大的手掌想芫初扑来。 “萧烨,你欺人太甚!”芫初一把捏住王妈妈那胖手,忍无可忍地怒吼,“说我妖言惑众,我的话影响到国家大事了,还是影响到你的人生了?” “影响到我的生活了。”王妍曼斯条理的接过来,那双美丽的眸子,浸满厌恶与不屑,“你拉拢丫鬟仆妇,无外乎是想孤立我,完颜初你真是好有心机!” 萧烨端起茶碗,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淡定从容,实则是冷血无情。他可以为王妍做任何事,也许包括杀她。想到这里,沈芫初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晃神的瞬间,王妈妈那肥大的手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打了下来,瞬间打得她两耳轰鸣。她想反抗,但也知道反抗的后果也许是更严厉的惩罚,于是便吞下了心中那股莫大的委屈与怒。 生生承受了这二十耳光,火辣辣的痛,一如那日在骆骁的婚礼,她冲动地打了那个女人两巴掌,骆骁便将她抓住,任由那个女人抽她几十耳光,直到打得她满嘴是血……眼中泪早已干,唯有心在滴血。 “萧烨,你会后悔的!”她倔强地擦去嘴角鲜血,咬牙怒吼,“本宫会记住这里的一切!” 萧烨凝视她肿胀的小脸,她本应该哭得梨花带雨,本该跪着求他饶恕,可这女人,就像是一棵荆棘树,你打她,她亦会狠狠扎你。她眼中阴影愈深,嘴角不断滴血,两腮红肿,唯有那眼眸依然凄清如初,分明是十几岁的丫头,却像是饱经风霜。 “滚!管好你的嘴,不然后果自负。”他低斥。每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他就忍不住心中一紧,却又懊恼无比。她只是一颗棋子,储澜的棋子,妍儿才是他应该爱护的女人。不该放任自己心旌摇曳。 芫初忍着左腿疼痛,倔强立起,她冲萧烨咬牙一笑,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的房间。此时小蛮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乍见她两腮红肿,没出息的丫头竟然失声哭起来:“他又打你!公主!我去杀了他!”丫头一咬牙,眼中竟有了杀气。 “傻丫头,我没事的,不过是几个耳光。”她扶着小蛮的肩,“快点回去,我有些头昏。”那王妈妈下手着实狠,她被打得两只耳朵都有些听不清声音了。 小蛮听她这么说,立即将她扶了回去。只是从前院萧烨的怀璧阁到后院杂役房,一路不管是丫鬟小厮,每个人见了芫初都像是见了瘟神般。 第三十五章 青芷死了 “公主你看,我都说了这帮人靠不住,你不信。舒残颚疈如今你看他们……”小蛮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一眼迎面走来的一个丫鬟,那丫鬟吓得头一低,灰溜溜地才窜了过去。芫初并没接话,只是漠然地笑了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回到下人房,房内的丫鬟们则吓了一跳,纷纷低头避开芫初,有的走了出去,有的则缩在自己床铺附近不说话,芫初见她们各个都惨白着一张脸,悲戚中好像还夹杂着恐惧,便想到她们或许是遭到了王妍的惩罚。想到这里,她便又有些自责。 “你们……”她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一开口,几个丫鬟则马上转过脸去,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小蛮气得摔了手中的毛巾,大声喝道:“前几天一个个像个哈巴狗似地围着我们公主转,现在怎么了?这么快就把自己摘干净了?”话燥理不糙,小蛮柳眉倒竖,小脸通红。“她是不祥之人!”有个黄衣丫鬟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来怒指芫初,满眼的泪水。 小蛮可气炸了,撩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人,被芫初拉住。 “妹妹这话如何说起?!”芫初笑问。 那丫鬟厉声喝道:“青芷死了!!”说完,竟嚎啕大哭。 芫初心中咯噔一下,脸上顷刻一片死灰,那个金牛座的羞涩丫头死了?看着床上崭新的被子,芫初竟是眼前一黑。连小蛮也呆住了,她语无伦次地质问:“你可别红口白牙的咒人!青芷好好的,怎么会死?” “不信你们去看!不光是青芷,连蓝儿都被卖了!”丫鬟涕泗横流,双手捂脸,哭得好不伤心。 芫初明白了,只要是这些天跟她走得稍微近了点的,估计都已经遭殃。 “青芷姐姐不过是为你说了几句话,说你是好人……”那丫鬟哽咽不已,“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掉进井里了。” “侧妃说了,以后不许我们再接近你,否则下场比她还惨!”丫鬟低声道。 小蛮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芫初则喟然长叹,接着才幽幽地说:“请大家放心,我定会给青芷一个交代。”那丫鬟幽怨地看了芫初一眼,便跑了出去。芫初见她没走几步,便遇见了那个王妈妈,也许是知道了她跟芫初讲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只打得那丫头血流满面。芫初看不过,一脚踹kai房门便冲了进去。 “住手!”她轻轻捏住那只肥手,一个四两拨千斤就把她摔了出去。那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压坏了一片花草,才瘫在那里。 “王妈妈,你怎么样?”被打的丫头跪着爬过去,惊慌失措地拉着那胖女人。 “求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芫初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求她不要管,小蛮扯着她的衣襟,不屑地说:“公主,你看,别人不领情。” 芫初也意识到自己也许太冲动,这样的后果只会让那丫头受到更多的惩罚,只是已经做了…… “完颜王妃,您动手打了老奴不要紧,只是这里将会有更多人因你而死!”王妈妈那满脸横肉的脸上,一脸阴森的笑。 芫初恨得抓住她的背心,将她拎到开阔出,抓着她的头发,抬起她的胖脸:“青芷是怎么死的?”她问。 第三十六章 半夜闹鬼 王妈妈不屑一顾地冷笑:“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王府只要王爷想要谁死,谁就得死。舒残颚疈也包括王妃您!” 芫初从容反问:“是吗?不过本宫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在本宫死之前,一定会拉几个垫背的。”说完,她飞起一脚,就将一口大缸踢得粉碎。王妈妈瞬间变色。 “告诉你家主子,有什么冲着本宫来,不要连累无辜的人。”芫初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王妈妈,飘然离去。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一时间王府上下人人自危。 “你知不知道杂役房死了一个丫鬟?”沈芫初不顾小厮阻拦,霸气地推开怀璧阁的门,披一身月华,静静地站在萧烨面前。她被打伤的脸,尚未复原,掌印清晰可见,眸中倔强不减。 萧烨静静地与她对视良久,才冷酷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你!” “因为她们亲近我?如果是这样,那是本宫的错,不过,萧烨你也未免太冷血。”她目光凛冽激动,尖尖如荷花尖儿的下颌高高扬起,周身冷光弥漫。这样饱满的唇,这样妖娆纤弱的身姿,分明就是一个惹人怜悯的模样,可为什么,她一身反骨?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想到这里,心中氤氲的那股薄怒骤然而起,他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王?” “你这昏庸无用的男人!只会围着一个心胸狭窄刻薄狠辣的女人!我看不起你!”沈芫初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萧烨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天理昭昭,我不信没有王法。”她低吼,青芷的死给她带来的震感与悲伤,此刻全化作怒火,悉数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萧烨从未听过这样恶毒的咒骂,瞬间怒火中烧。他伸出五指,鹰爪一般伸向芫初,芫初侧身避开,他又张开双臂欲夹住她,她便趁机抓着他的长袍,狠狠地踢在他肋中。沈芫初的武功充分体现女人身子灵活的特点,并且阴毒狠辣,招招致命,防不胜防。肋下一阵钝痛,萧烨竟后退了两步。 “完颜初,你在逼我!”他怒吼,“信不信本王废了你的武功!” 他立在柔和的灯光中,长眉入鬓,素面如玉,只是那眸中杀气弥漫。这个男人又想杀她。 “我不屑逼你!”芫初狠狠地握着小拳头,胸腔激动地起伏,见鬼的,她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只要一个公道!如果你能给----”眼角湿润,芫初觉得自己声音竟有些哽咽。这场伤感来得未免不是时候。 “一个奴才而已。本王不会因为她,伤害妍儿。” 见她陡生悲情,那小脸上倔强之情瞬间柔和了不少,萧烨那颗坚硬的心,竟也跟着软起来。他懊恼的发现,如今这该死的女人竟已经可以牵动他的心情。 “好,我懂了。”话一说完,她就来时那样,风驰电掣地又消失在门外。萧烨沉默半晌,才哼了一声。 “王爷您没事吧?”李才冒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萧烨脸一沉,沉声问:“杂役房丫头是怎么回事?” “失足落井……”李才冒低声道。 “赏银五百两,你去料理此事。” -------------------------------------------------------------------- 不好意思哈 今天更新有些晚了~~~大家继续支持于兮啊~~收藏啊收藏 第三十七章 夜半闹鬼下 碧洛湾 萧烨踩着月光进来,王妍正对着铜镜卸妆,冷不丁看到这心爱的男子,她马上喜上眉梢。舒残颚疈 “烨哥哥……”她撅起小嘴,撒娇地扑入他怀中,“管家说你今晚没空呢……”娇红的小脸,荡漾着浅浅的羞涩。 萧烨端着她的肩,郑重其事地问:“妍儿!本王有话问你!” 王妍笑靥如花,双手搭上萧烨的臂膀,用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道:“烨哥哥,夜色已深,有什么话,不如明天再问。”她眉目含情,樱唇娇艳欲滴,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杂役房的丫头是怎么死的?!”萧烨不动声色地问。 王妍小脸一拧,笑容瞬间变成泫然欲泣的悲伤:“烨哥哥,管家都说她是失足落水了。你是不是怀疑妍儿?” 萧烨眼底弥漫着看不见底的温柔,眼前的女子,即便有再多不是,但她也是曾经用身体和生命将他救回来的人。他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妍儿,我只想提醒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他柔声说。 王妍哇地一声哭了,“烨哥哥不相信我。”她死命地搂着他的腰,哭得好不伤心。萧烨心头忽然掠过一丝烦躁,“好了,我只是提醒你。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他轻轻将她推开,交给身边侍女,又揉揉她的发,才离去。 见他离去,王妍发疯般将梳妆镜前所有的东西都摔在地上,她披头散发,尖叫道:“完颜初,你这贱人,本宫绝不会放过你!”说完,她便木头般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对我……只有亏欠之心吗?” “你说!”她怒指侍女,那侍女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什么都不敢说,王妍便随手将身边的花瓶掷出去,砸在了那丫头的身上…… “烨哥哥。你好狠心。”她泪落如雨。 又一个夜晚,萧烨因为皇上有事召见,留宿宫中,王府中忽然酝酿起一股怪异的气氛。午夜时分,侧妃王妍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躺在了后院的井边,而那井畔便坐着黑发红衣的青芷。 “侧妃,还认识我吗?”青芷撩起那黑得怪异的发,露出一张被谁泡得变形了的脸。任凭王妍再胆大,也被吓得尖叫连连。 “救命啊----救命----”说也怪,这王府虽大,但到处都有人巡夜,可任由她喊哑了嗓子,也不见人来。 “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见得有人来。”青芷站起来,一步步逼近,那红裙血一般妖异。王妍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咬牙道:“又不是本宫杀的你,你你,找我做什么?” 青芷亦步亦趋,阴森森地笑道:“侧妃,你知道吗?井底好黑好冷……”一阵阴风吹过,王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吓得紧紧缩在一起,大气都不出。 “王妃,你知道被人扔下井的感觉吗?我好冤,我还没活够----”青芷蹲在了王妍面前,伸出指甲青黑的双手,抓住了她的肩。 “不如王妃也试试吧。”王妍尖叫一声,整个人已被凌空抓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半个身子已经被塞到了井里,看着那黑洞洞好像没有底的井水,王妍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出来,接着她便要紧牙关,硬生生便吓死过去。 第三十八章 欲加之罪 “王爷,有鬼,有鬼!”第二天,天一亮萧烨便赶了回来,他只见王妍披头散发,面色才惨白如纸,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地,死死地抓着他,一直喊着有鬼。舒残颚疈原本灵动的眸子,光彩全失,死气沉沉的。 萧烨将她抱在怀中,沉声问身边侍女:“怎么回事?”侍女们吓得跪了一地,“王爷恕罪,王妃一早醒来便说有鬼,奴婢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去找大夫来。” “是。” “王爷,有鬼,井里有鬼。我不知故意的,谁叫她为完颜初说话!”她语无伦次,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萧烨。萧烨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必!”早知道那丫鬟之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 “烨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她钻入他的怀中,死死地搂着他的腰。萧烨见她如此,便知她受到了不小惊吓。 “王爷,侧妃惊吓过度,神思颠倒,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大夫毕恭毕敬地呈上药方。 萧烨沉声问:“如何会惊吓过度?” 那大夫思虑片刻,才谨慎地说:“这个,草民也说不好。有些人心思过重,噩梦惊魂也是难免的。” 萧烨瞥了他一眼,随口道:“你下去吧。” 服了药,王妍安静了一会儿,萧烨便守在她床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 “救命啊,救命----”王妍忽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她双手抱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 “妍儿醒醒----”萧烨抓住她的手腕,妄图唤醒她,但毫无作用。王妍便像一头发狂的母兽,披发赤足,在房间里狂奔。萧烨颓丧地看着她,将侍从唤进来,几个人才把她重新送回床上。 几天之后,王府上下便都知道侧妃王妍被自己的噩梦吓疯了。 有人暗中叫好,也有人暗暗惋惜,为死去的人不值。 “公主,你说她真的疯了吗?”小蛮好奇地问。 芫初揉着手中的衣服,随意回答道:“她那样的人,会这样轻易就疯了?” “公主你的意思是……” “装疯卖傻,博取同情,暗地里又不知道想设计谁。不过**不离十是我。”芫初自嘲,“跟这位王小姐斗,既需要勇气还需要耐心。” 小蛮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那,公主,我们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芫初将洗好的衣服,端到了晾衣场。中途口渴得厉害,她便回屋了一次,结果回来就发现,一大盆衣服都被晾好了。 芫初很纳罕,不过随即又摇摇头笑了。这几天那个王妈妈可是往死里折腾她,几乎把王府存储了几百年的衣服都拿出来让她洗,她跟小蛮早已洗得满手水泡,但这几天一直有人帮她,不是偷偷帮她洗几件衣服,便是帮她晾晒,看来,人心还是向善的。 “不管是谁,谢谢你。”芫初由衷地笑了,轻轻一转身,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本能地往后退去。 “你满意了?!”熟悉而冰冷的声音。 ---------------- 嘿嘿收藏收藏~~~ 第三十九 夜探书房 “我不懂你说什么!”她小脸一抬,甩给他一个冰冷的笑。舒残颚疈她依然不束发,一头青丝就这么随性挽成一个髻子,露出修长洁白的颈。颈子后,有一层浅浅的绒毛,让人想有种想摸一摸的冲动。小巧如葵花籽般的脸盘,顶着两颗如黑葡萄的大眼睛,而那如红樱桃般的唇,则泛着莫名的水光……她看上去,很美味……。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这般注意这个女人了?心头略过一丝懊恼,他将自己的意马心猿用力收起。 “是你对不对?”他凤眸微闭,满是试探的光。 芫初冷笑,“黑锅偶尔背一下有利于健康,但也总不能这样背。王爷有证据吗?” 萧烨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她的樱唇上碰了碰。芫初马上如碰到毒药般躲开,“注意你的言行。” 于是他的手,生生停在半空,接着又有些恼羞成怒地狠狠背在了身后。 “本王一定会找到证据。”他眸光如电。 芫初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地说:“随便!”说完她就想走,多一眼她也不想看见这个男人。 “站住!”他再次鬼使神差地拉住她。 沈芫初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身为王妃不束发,成何体统?以后不许这样!”奇怪,这男人的眼神虽一如既往的冷冽,可那语气里竞有几分说不出的占有欲。芫初看了他一眼,却正迎上他诡谲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点点头,快步离去。而萧烨那只碰过她唇的手指,却灼热得让他自己都心慌。 “公主,你晾衣服怎么这么久?”小蛮累得歪在那里。 芫初如有所思地说:“我在晾衣台遇见萧烨了。” “啊!”小蛮立即跳起来,用高八度的声音问:“他没打你吧?!” 芫初嗤笑:“我是那么容易就被他打得人吗?” 小蛮吐吐舌头,继续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叹息:“公主,我们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啊!” 芫初默不作声,洗到什么时候,估计要洗到她找到墨玉吧。只是墨玉在哪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几乎让她夜不能寐。原本她想趁着萧烨出征,好好探一探这个靖亲王府,如今看来是等不及了。 入夜,确定丫鬟们到睡了,沈芫初换上一身紧身黑衣,猫一般投入无边夜色中。靖亲王府很大,有三进院,第一进院是前厅,也是萧烨处理公务会客的地方,第二进院是内室,第三进院便是后院杂役。白日里,芫初也观察过,这三重院子似乎只有萧烨的书房像是藏宝的地方,只是不知此时,有没有机会进去。 “王爷,休息吧,最近您都被好好休息。”管家李才茂低声劝说。 而萧烨则正认真地翻看着什么,良久他才幽幽地说:“今日,侧妃如何?” “好多了,王爷请宽心。”李才茂弓着身子,真是难为他那一身肥肉了。 萧烨慢慢抬起头来,一双黑眸,似乎染着月的光华。可是常常又没有焦点般。洁白而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只毛笔,李才茂见状,赶紧上前去研磨。 “李才茂……”他声音出奇的低绵,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咄咄逼人,“你说,本王会不会做错事?” 第四十章 神秘画像 李才茂身子一僵,随即又笑道:“王爷,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啊,这是老祖宗说的。舒残颚疈”萧烨轻叹一声,手中的笔也停住了。他似乎话中有话,可是又让人捉摸不透。李才茂深知这位主子心思颇深,所以也不敢妄加揣测。 “你下去吧。”他忽又垂下眼眸,继续写东西。 李才茂应了一声,便悄悄退去。 今晚看来没戏了,没想到萧烨竟是个工作狂。沈芫初猫在花丛里,刚想走,却见萧烨竟鬼使神差地走了出来。于是她不得不又重新藏回去。 寂月皎晈,星光璀璨。 他身着一件绣着金色云纹的长袍,背手站在那里,真是满身光华。此时此刻,这个男子没有了白天里那么重的杀气与戾气,衣袂翩翩的样子,真是名符其实的温润如玉。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谁在那里?”他忽然警觉地问。 沈芫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她趴在这里明明连动都没动,他怎么就发现了。 “王爷,是奴婢。”沈芫初刚想现身,却见一抹绿色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女子鬓发高耸,笑意盈盈,手中还捧着一碗东西。原来是柳华清!王妍病了,她终于有了接近这个男人的机会。 但萧烨似乎并没认出眼前的女子,直到她离他不过两步远的时候,他才说:“原来是你。”这句原来是你,让芫初大为意外,难道他之前一直没认出来这女人是谁吗?是他记性差还是眼神差? “可不是我嘛!王爷连华清都认不出了?”柳华清倒是非常从容,“奴婢见王爷这几日操劳,便顿了盅血燕。”这柳华清可真会献殷勤,拍马屁,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拍错了地方。 萧烨瞥了她一眼,随口道:“你放着吧。本王马上要去碧洛湾看妍儿。” 柳华清依然满脸堆笑,丝毫不见失落。由此,芫初便断定这女人根本不爱萧烨,既然不爱,还要大献殷勤,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奴婢明白。”她将那一盅血燕放在了小石桌上,果真翩翩离去。萧烨则看她背影良久,才往碧洛湾的方向去。 没想到今晚还有机会。确定萧烨走远,她才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古装剧里,书房总是最关键的地方,一般都有密室。芫初这摸摸那摸摸,希望能摸到那个开关。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她摸了大约半小时,一点进展都没有。萧烨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书房中放的东西除了笔墨纸砚,便是王府的账簿之类的,连个值得看的秘密文件都没有。芫初失望地在他的椅子上坐下来,目光却锁定了书案上那个巨大的青花瓷花瓶,里面放着十几卷卷轴,不知是什么。好奇心大盛的芫初,随手拿起一卷打开,咦,竟是一副人物肖像。 “这是谁……”这画好奇怪,虽然画得栩栩如生,可是人脸却蒙着面纱,而且更奇怪的是眼睛都是闭着的。难道画中人是瞎子?画中女子身材高挑纤弱,十分曼妙,看这身材到有五六分像王妍。画像一侧,有两行小小的题字:世外仙姝桃花梦,人间天上觅影踪。咦,这不是外面那幅楹联吗? ---------------------------- 不好意思各位亲~~于兮昨晚发烧~~起来晚了~上班也迟到了~~呜呜~~收藏吧~~亲爱的们 第四十一章 一夜春梦 芫初将剩余的卷轴全部打开,不出所料,全部都是人物肖像。舒残颚疈而且都是同样的人物,不同的是有的站,有的坐。似乎每一幅都是深情勾勒,笔端墨里饱含弄清。这个女人要么是王妍,也许她曾经为了救萧烨而眼瞎;要么就是萧烨以前曾经深爱的女人。 将画轴重新放回去,芫初的脑海里却已经全是那女子的身影。 无功而返是她预料之中的事,不过看到了这神秘画像,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姐姐真是好大胆,华清想了很多次,都不敢进去。” 前脚刚出书房,后脚就远见了这个鬼魅般的柳华清。看来她根本没走,不但如此,她也许之前就发现了她。这个女人果然不同寻常。 芫初定定神,虽不知她为何会出现,不过也明白,她既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估计是没有敌意。 “华清妹妹也想进去看看吗?”芫初扯下面纱,“可惜,没什么好看的。” 月光之下,柳华清秀眉紧蹙,“姐姐也要找东西吗?” 芫初嘿嘿一笑,随即含混地说:“我的确是要找东西。前几日本宫在这里丢了一枚上好的白玉簪子。王爷又不喜欢我,所以白日里我也不敢来。”这谎说得虽然没技术含量,不过敷衍一下还是可以的。 柳华清继续皱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在芫初看来却有几分变态的可怖。 “都说姐姐能掐会算,你可知道前任周王妃是怎么死的?”她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芫初本能地有些反感,不过好像老天也想帮助她,此时刚好有一对巡逻的侍卫经过。 “来人了,我们以后再聊。”她趁机夺路而逃。 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房间,芫初钻进被窝,可她却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那个神秘女子的画像以及那个偏执狂柳华清的问题。难道那画中神秘女子跟周王妃的死有关系?柳华清这么执着地追问周王妃的死,难道她跟周王妃有关系?她绝对不像看起来那般单纯,那么她潜伏在这王府又是为了什么呢? “娘子……”如玉般清朗的声音,似山间泉水叮咚。 “娘子……”声音忽地变得低哑沉暗,溢满了**的味道。#已屏蔽# “公主要什么?”小蛮黄鹂鸟般的叫声,如一个惊雷炸开,芫初猛地睁开眼,只见晨光微曦,天光乍亮,她,她竟做了一个如假包换的春梦。只是这个春梦也太真实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了?摸着发烫的脸,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第四十二章 入宫 “王妃,可起来了?” 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蛮看了一眼芫初,低声道:“公主,是管家。舒残颚疈”这一大早的管家来干什么?芫初狐疑地看着小蛮,小蛮也一脸疑惑的紧张。 “你让他等一下。”芫初说。 小蛮马上推门出去。 “管家这么早?”小蛮笑吟吟地问,“找我们公主什么事啊?” “喜事。”李才茂满脸堆笑,只是看着这张肥腻的脸,小蛮实在喜欢不来。喜事?如今在这靖亲王府公主还能有什么喜事? “奴才见过王妃。”芫初梳洗完毕,便让这位管家进去了。 芫初微微一笑,随意道:“如今本宫待罪受罚,管家不必拘礼。找本宫所为何事?” 李才茂恭敬地说:“王妃,叫奴才李才茂便是。” “理财猫?”芫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恩,身为王府管家叫理财猫再合适不过了。 小蛮却扑哧一声笑了。李才茂似乎没听到,只刻板地说:“王妃虽受罚,但妃位仍在,故礼数不能缺。宫中皇后娘娘,召集各亲王妃、侯爵夫人,共同商讨四月初四花朝节事宜,王爷要你准备一下,马上进宫。”芫初这才注意到理财猫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捧着钗裙之类的用品。芫初冷笑,问:“你们那位侧妃病还没好吗?”她深知如不是王妍病中,萧烨定不会让她进宫去凑热闹。 那理财猫倒也十分会讲话,恭恭敬敬地说:“王妃哪里话。就算侧妃身体无恙,这觐见皇后皇上的,还是非您不可。” “好一张利嘴。”芫初不动声色地一笑,扬声问:“本宫若是不去呢?!” 理财猫下意识地抬一下头,之前,他虽未正面接触过这位储澜王妃,但他对她却并不陌生。能死而复生已经够离奇,却又能掐会算。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已是难得,又偏偏不卑不亢,十分难缠,与王爷交手几个回合,也没明显败落下风。如今她金口一开说不去,他马上头皮一麻。来这之前王爷就已经料到她可能会拒绝,于是便下了命令,如果她不去,他就人头落地。于是,此刻,他双腿一软跪在了芫初面前,“王妃请务必要去,否则奴才没法跟王爷交代。”看他的神情,芫初便已知晓事态,于是又一笑,才说:“本宫跟你说着玩的。”进宫不仅可以开阔眼界,或许还是机会。 理财猫擦擦额上的冷汗,满脸堆笑地说:“那就请王妃立即更衣梳头,王爷的马车就在前面。” 沈芫初一怔,蹙眉问:“他也去?” 理财猫心中又是一紧,十分害怕这位王妃会因为王爷同去而打退堂鼓。 “是的。”他十分不情愿地承认。 芫初沉默半响,复又拿起篦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 “王爷说,您要束发。”理财猫冷汗涔涔地叮嘱,每一句话他都怕惹怒了这位女主子。只是这是王爷交代的,他又不能不说。 芫初冷笑:“他到有心。” 半个小时后,沈芫初在小蛮的帮助下,已经装扮一新。 芫初看着铜镜中,盛装的女子,她几乎认不出自己。高耸的鬟鬓,上卧一只金凤,凤口衔着一串玉珠。这便是传说中的步摇吗?芫初好奇地摸了摸。金凤两边,还各插四只镶嵌着翡翠的金簪子,做工精致细腻,价值不菲。总之,这偌大的盘鬓上,几乎插满了珠宝,真真是贵气逼人,只是,只是好重啊!重得让沈芫初觉得抬脖子都有些困难,重得她忍不住想用手去扶。 ---------------------------------------------------- 前一章部分被螃蟹了~~晕死 真是浪费我的感情~~~亲们留言啊收藏啊~~你们怎么这么喜欢霸王啊~~呜呜呜 第四十三章 悸动 还有这红通通的朝服,胸前背后都用金线绣着鸾凤,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振翅而去。舒残颚疈只是身为现代人的沈芫初如何习惯这宽袍大袖?于是她一路跌跌撞撞,见到萧烨的时候,她那贵气逼人的华服已被她踩出了一圈脚印。那男人倒是穿得一身休闲,他依旧那身月白袍,不同的是袖口的绲边不再是祥云,换成了元龙纹。 高冠华服,长身玉立。郎艳独绝,惊世无双。 不经意的一眼,却恍若注视了千年。对上他清冷的眸,却见他也在打量自己。 萧烨见那熟悉的女子摇摇晃晃的走来,如履薄冰。那满头珠翠,虽贵不可言,那朱红朝服,虽艳丽无双,可看上去似乎都不适合她。她像一只被束缚的弱兽,随时都想跃跃欲试的逃走。而那眸中若有若无的懊恼,看起来则更像是眸中惊惶。云鬓高挽,翠眉入鬓,眉心红梅娇艳欲滴,无黛画之痕,双瞳剪水,艳光逼人。完颜初,她美得像幅画。而想到画,萧烨竟是一惊! 眼前人影一晃,那娇俏灵动的女子已窜上了马车。仆人们目瞪口呆,小蛮则干笑地解释:“我们储澜的女子都是这样的。” 萧烨瞥了她一眼,才上车。 这马车外表虽普通,但内里装饰却极其考究,看得出来萧烨是个外表低调内心却丰富的人。想到这里,沈芫初也是一惊,她什么时候开始体察萧烨其人了呢?两人面对面坐着,芫初闭目养神,尽量不去看对面的仇人。萧烨也懒得理她,他四平八稳的坐着,凤目微闭,唇角紧绷。伴随着悦耳而有节奏的马蹄声,芫初的睡意袭来。冷不丁一个急刹车!该死的急刹车!沈芫初整个人凌空飞起,直扑向对面的萧烨。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不落入他的怀中,或是狗血的吻上他,沈芫初愣是超能发挥,一条腿顺势用力蹬了一下后壁,双手稳稳撑住前璧,站了起来。只是……她双手的位置刚好是放在萧烨头颈两侧,一张脸由于惯性也刚好伸到他面前。好在这个男人够淡定,即便是发生了这惊天动地的急刹车,他竟然眼都不睁。不过也好!但----老天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存侥幸的人!! 就在沈芫初压抑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有撞到这个男人时,那该死的马车竟再次猛地一停,这一次,毫无防备刚刚松懈下来的沈芫初,则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萧烨的脸,脸对脸,唇对唇。刹那混乱的气息,他脸上某种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倏地睁开眼,芫初吓得猛地后退,却踩到自己的长裙,摔得个结结实实。她恨眼前这个男人!一辈子都恨!恨他变着法子虐待自己,还这般让她出丑。 “不是一般的蠢。”他冷哼。 芫初握着酸得难以形容的鼻子,涕泗横流,“你不蠢怎么不躲开!难道等着本宫吻你!”沈芫初气急败坏。 看她握着鼻子的狼狈相,心中骤然升腾而起的欢乐,差点让他扬起唇角,差点让他忍不住去拉她一把,也差点让他忘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第四十四章 诚意 看他那看猴子般的眼神,芫初怒火中烧。舒残颚疈她顾不得摔得浑身酸痛,扯着嗓子大声吼:“发生什么事了,你会不会开车?”她一激动,就把开车说了出来。 “王爷,貌似前方有人打架,好像是咱们五爷跟周家小侯爷。”车夫不回答芫初的话,倒是毕恭毕敬地在车外对着萧烨说。芫初见萧烨听到这两人时,竟修眉紧蹙,似乎有些不耐烦。 “没路了吗?”他不悦地问。 车夫又道:“围观的人太多,把路堵上了。” 真是岂有此理。 “绕道。”萧烨冷冷开口。芫初倒是有些好奇,这车夫口中的五爷想必就是那个襄亲王萧煜,这堂堂亲王当街打架不知所为何事?想到此处,她便忘记了刚才的狼狈,忍不住掀开帘子瞅了一眼,却听那萧烨冷嘲热讽地说:“通常好奇的人,都没好下场。” 芫初一怔,刚平息的怒火再次被他这话勾出,她怪笑一声,款款而问:“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无趣,行尸走肉般。” 听她这般说,他凤眸陡争,目光如电,但未及他开口,却见人影一闪,车内已经多了两个人。 “三哥,三嫂,好。” 一身红衣的萧煜搂着一个娇羞的少女,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芫初的凳子上,他还顺势将她推到了萧烨那边。 芫初身子一歪差点摔倒,然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萧烨竟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芫初身子一僵,如遭电击。不过下一秒,她便快速移动一下,避开了他的“好意”。 “三哥三嫂不介意阿煜同行吧?”他一张俊脸笑得像朵怒放的花儿,眉角唇边全是邪肆放浪的笑。他一手揽着那女子,另一手则挥舞着一把折扇。若不是那女子含羞带笑,眼前这男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强抢民女的淫贼样。 “下去。”萧烨依旧那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样子,他唇齿开合,这掷地有声的“下去”便已出声。 萧煜满不在乎地捏了捏那女子的脸蛋,笑嘻嘻地说:“三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阿煜也是要进宫的,小十三还等着本王传授射术呢!” “下去!”毫无起伏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萧煜微微变色,怀中那女子也似有几分惊惧。芫初蹙眉,看着萧煜问:“她是谁?刚才你与那周家小侯爷打架可是为了她?” 萧煜见芫初主动跟他说话,马上满脸堆笑地回答:“三嫂聪明。这位是花万里的紫苑姑娘,今年的花魁,本王----” “你喜欢她吗?”芫初不动声色地问,那女子也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的眼神说着说不出的怪异。 “喜欢啊。”萧煜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就娶她回家。” “……” “怎么不回答?”芫初盯着萧煜。 萧煜抓抓头发,一脸的困惑:“喜欢难道就要娶回家吗?” 芫初不屑地回答:“当然。喜欢就要有诚意!没诚意,就放开她!”不容置疑。萧煜愣了片刻,忽然笑靥如花地说:“三嫂说得对,阿煜懂了。” 又是人影一闪,两人就像刚才出现的那样,不见了。 萧煜一脸嘲讽地看了芫初一眼,沈芫初却不屑看他,漫不经心地闭了眼。喜欢就要有诚意,没错。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原则。 喜欢就要有诚意?萧烨下意识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本想继续嘲讽一下,可却觉得不忍心了。 ------------------------------------------------------------ 亲们太让偶伤心了~~留言留言~~收藏收藏~~动力动力啊~~~ 第四十五章 车内交锋 在纷繁复杂的人生变故中,在诡谲多变的天家生活中,所谓诚意早已沦为各种代价与筹码。舒残颚疈作为储澜的和亲公主,她应该比谁都深谙其中道理才对,可为何却每每流露出这样一片纯白之心? 又是人影一闪,被人打断思绪的萧烨,面孔上不悦更甚。 “三嫂,本王已经紫苑姑娘送回去了。” 萧煜摇着折扇,一脸薄汗,汗水浸润之下,越发显得唇红齿白,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样子。芫初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萧烨却已经是忍无可忍:“下去。”他盯着萧煜,怒意一触即发。 萧煜好像没听见,继续伸着脖子跟芫初搭讪,“三嫂,你知道吗?醉春风的头牌是男的,花万里跟醉春风是死对头,周家那小子……” 芫初只觉身边人衣袂微动,对面那位喋喋不休的花蝴蝶,嗖地一声顷刻消失在马车里,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哀嚎。被踢出马车的某人,咄咄怪叫。 芫初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只见花蝴蝶正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俊脸不停抽搐状。而她身侧这位却依然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星眸半闭,气定神闲。 沈芫初简直忍不住要出声赞叹。 “进宫之后,管好你的嘴。本王不希望再听到靖亲王妃妖言惑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说教与提醒,沈芫初依然愤怒。就是所谓的妖言惑众,她被打了二十八掌,腮的内侧依然血淋淋一片;就是所谓的妖言惑众,青芷被她害死了,一众人受到牵连。可是她又说了什么呢?无非是星座,一个游戏而已。 “我知道你很喜欢王妍。可是,过分的宠溺只会害了她。”芫初尽量阐述客观现实。她自己被打也就算了,可是青芷的死,她不能就这么罢休。 萧烨冷哼,“本王不需要你的教训。” “是的。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发明了炮烙之刑的夏桀,都是死在了宠幸脑残女人身上。”芫初眸光一闪,闪过一丝不屑的狠绝。“本宫,只是好意提醒王爷。不过既然有人狗咬吕洞宾,也就算了。” 乍听她对历史典故信手拈来,正心生纳罕,却又听他恶毒讽刺自己zhu狗不如,不禁玉面生寒。 “都说完颜王妃不谙中原文化,没想到对历史典故这样稔熟。到让本王刮目相看。”他的恭维杀机暗藏,目光斜刺过来,有种投石问路的幽暗。 芫初不屑地嗤笑:“王爷过奖,兵家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宫岂能连这个道理都不知?!” “言多必失。”他忽地收声,表情恢复如初,芫初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萧烨却不禁暗暗揣测她的话,她好像不紧紧深谙中原文化,更似乎熟读兵法。这跟之前调查的完颜初的底细,有很大出入啊。李才冒的调查显示,完颜初虽幼年拜入宵山剑派,但却是个真真正正的储澜人,的确不谙中原文化,更不懂什么兵法。是他调查有误,还是眼前这女人有问题? -------------------------------------------- 穿越有千种~~于兮在文简介里也说了 女主小有智慧~但不是万能的玛丽苏~~有惊喜也许曲折~~喜欢文的亲们于兮感激不尽~~不喜欢的亲们也请多多提出宝贵意见~~实在不喜欢于兮也没办法~吧里好文很多 亲们可以任意挑选 第四十六章 车内交锋 下 “你不是完颜初。舒残颚疈”他忽然睁开眸子,定定地看着芫初,无比笃定。沈芫初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说:“王爷真会开玩笑。不过人死而复生,有些变化也是难免。”身为21世纪纵横国际的夺宝大盗,如果她连这简单的心理博弈都无法赢的话,那真是白瞎了。 萧烨忽然纵身压住她,伏在她耳畔低声说:“完颜初只能说几句简单的南戒语!甚至日常沟通用的都是储澜语!”温热而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得摸不透风。萧烨真的蛮厉害,他深谙心理博弈的方式。对付女人,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胜过任何一种投石问路的谈话。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为何小蛮从未提醒过她? 他依旧在演戏,用假问题钓她上钩。沈芫初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既然王爷这么笃定我是假冒的,为何不动手将我抓起来?”芫初大胆地逼视他的眸子,唇角恣意扬起,饱满的樱唇带着诱人的光泽。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诱人的樱唇,萧烨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猿意马。他好想狠狠将她咬住,仔细品尝一番。心中想着,眸光也变得幽深。起初,以为是他在试探,她尚能从容应对。可是,此时这男人眸中竟有丝丝缕缕的**溢出,她便不能淡定了。明明心里有喜欢的人,却还是喜欢拈花惹草,原来从古至今,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王爷?!想清楚了吗?”她用淬着寒冰般的声音将他唤醒。 萧烨眸光一敛,才漠然复原位置。车厢内的氛围瞬间降到冰点。 “王爷,王妃,到了。”这声音简直就是天籁,救人于水火。沈芫初几乎想都没想就想跳出去,冷不丁一只手竟被身后那人牢牢握住,温暖而宽厚。 “本王不希望有人说我家教不全。”他将她携至身后,自己先下去,才又将她抱下来。 “三哥----”小十三扎着两只手,就跑了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便是那只花蝴蝶萧煜。此时,他面色铁青,两只手插在袖子里,一副谁都不要惹我的模样。看来刚才摔得不轻。 见到小十三,萧烨眼中罕有的浮现一抹温情,想必是很喜欢这个幼弟吧。到了萧煜那,他则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芫初亦趋亦步,跌跌撞撞地跟着,这繁重的长裙似乎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萧烨走了几乎,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便攫住她的手。芫初本能地想反抗,结果却听他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是你出丑的场合。本王丢不起这个人。”说完,他愈发大力地将她向胸前扯。芫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勉为其难地挨着他走。 “啧啧----”花蝴蝶死性不改地跟着他身后,怪声道:“王爷你这般跟三嫂扮恩爱,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了会怎么想啊!”芫初只觉萧烨一怔,但随即又恢复了。皇后娘娘,王妍的姑姑,萧煜这么说,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提醒。 “三哥,不知我那位发狂的三嫂好点了没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沈芫初算是看出来了,这花蝴蝶就是个捅蜂窝的主儿。听他这么问,萧烨果然停下了脚步。 第四十七章 刀光剑影 “如果还想继续跟那个小周侯爷一起横行霸道,就乖乖给本王闭嘴。舒残颚疈”萧烨冷眼打量着这个弟弟,阴森的口气让人不寒而栗。萧煜夸张地拿着扇子挡住了嘴,接着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了。表面上看两人之间水火不容,可实际上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到了极致,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不会不计较不设防。想到这里,芫初唇角上扬。与身边这人无关,只关温情。 “靖亲王,王妃,皇后在寿昌宫东暖阁等着二位多时了,奴才是奉命来接二位的。”一个抱着拂尘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近前。萧烨依旧一言不发,拥着芫初转了个方向,便随那小太监走了。 芫初暗想,估计此次进宫讨论花朝节为次,皇后真正想见的也许是这位靖亲王吧。亲侄女得了疯病,做姑姑的的确该担心。至于召见她,多半是要给她下马威。 穿过层层叠叠的珠帘,接着眼前便是一片明黄。一个三十来岁的美人端坐榻上,珠光宝气,明艳不可方物。眉眼嘴角,跟王妍很像。只是这张脸,笼罩着一层寒气。 “臣弟,” “弟媳,” “参见皇后娘娘。” “一家人不必拘礼。”皇后娘娘命人给他两人辞座,而那犀利的眸光则片刻都不曾离开芫初。芫初到落落大方,一脸的不卑不亢。 “都说完颜妹妹美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难怪靖亲王如此疼爱。”这女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先是夸她美艳,又暗讽萧烨见色迷心,冷落王妍。话锋犀利,开门见山。 芫初清清冷冷地一笑,便说道:“皇后娘娘过奖了。论姿容皇后娘娘才是国色天香。完颜初不过是个异邦人,更难以跟娘娘的侄女妍侧妃相提并论。”见她不懂声色便化解了皇后的化骨绵掌,萧烨眸中竟禁不住现出一抹赞叹。这女人,果真是遇刚则刚遇柔则柔。 “妹妹真是谦虚。”皇后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芫初却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王爷与王妍妹妹青梅竹马,又对王爷有救命之恩,两人情感自是我等难以体会,完颜初又岂敢妄想?”如果能避开这无谓的争斗,与毫无意义的损伤,她愿意向这女人表明心迹,同时也提醒身边这男人。 “完颜初不图荣华,只图安稳。平淡了此一生。”这话说出来,虽有些凄凉,不过却也是她的心声。萧烨听罢,眉心微蹙。 “妹妹这样年轻,就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皇后脸上那层寒气已经慢慢融化,芫初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奏效。 “妹妹先移步去青华殿,本宫还有几句话要交代靖亲王。”看来话已说完,她下逐客令了。 沈芫初毫无留恋,径直走了出去。 皇后轻叹一声,沉声问:“妍儿怎么样了?” 萧烨答:“已经好多了。” “靖亲王,这么多侄女中,本宫最疼妍儿。她聪明伶俐,最像本宫。虽霸道刁钻了些,可对你却是一往情深。别的不说,单说在夜谷她以清白之躯救你出鬼阵,以性命为代价将你带回南戒,此情就足以感动天地。”皇后幽幽地说,“她为了你,甚至愿为侧室。所以靖亲王,你不能负她。” 第四十八章 步步惊心 “完颜初虽貌美如花,但女人太美则近乎妖。舒残颚疈”皇后眸光一闪,杀气毕现。“非公主死而不得他娶,以靖亲王的才智,想要一个女人死,岂不是非常容易?” 萧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良久才随口说道:“娘娘的话,臣弟谨记在心。臣弟告辞。” “站住,你还没跟本宫承诺呢!”皇后厉声喝。 “臣弟会给妍儿一个交代,完颜初定会消失。”说完,他不顾皇后气得花枝乱颤,漠然离开。 青华殿 满堂皇族女眷,裘衣绒袍,一堂华丽绝伦。芫初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不同于这深宫大宅中的女人,这位靖亲王妃不光美得让人心颤,那举手投足之间更兼具着男子般的风姿神秀,自信非凡。所以,她满身华彩,惊艳逼人,竟让这些天家女人暗生羡慕。 “这位就是靖亲王妃,”一位身着碧绿轻裘的女子,亲热的携住了芫初的手,“真真是琉璃般的人物。” “姐姐好。不知姐姐怎么称呼?”芫初笑意盈盈。自古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保持微笑总是不会错的。“这位是彩嫔娘娘。”另一紫衣女人介绍道。芫初马上躬身行礼,几个女人斯认完毕,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来。古往今来的女人,所关心的话题不外乎美容养颜,男人孩子。对美容养颜,芫初倒是感兴趣一些,至于男人孩子她倒是一窍不通。 “听说你会算命?”黄衣的宏亲王妃,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稚气未退,但据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听到算命,芫初惊出一身冷汗。于是赶紧说道:“各位姐姐,还是讲讲美容的方子吧。” “好啊,好啊。” “王妃,我上次按照你说的,把牛乳和香蕉放在一起,敷在脸上,真的有变白啊。”振国大将军夫人献宝似地抬起自己的脸。 “其实大家还可以尝试一下用蜂蜜对上牛乳,也可以让皮肤变得更细腻。把黄瓜切成片,贴在脸上也有美白效果哦。”芫初滔滔不绝地讲着,众王妃、夫人都听得入了神。 “姐妹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一鸟入林百鸟皆静。沈芫初一抬头,只见一个身着朱红轻裘的美丽女子摇曳多姿地走来。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那凌厉的肆无忌惮地徘徊在芫初身上。 “哎呦!”宏亲王妃往后一退,便碰到了桌子,痛得她惨叫一声。 沈芫初一本正经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敢欺负姐姐,打你。”她装模做样地拍了一下桌子,却惹得宏亲王妃脸都红了。分明是女子,但这安慰诱哄人的架势,可不比男人差。 “参见周贵妃。”众人早已跪倒在地,沈芫初也忙不迭地躬身,那周贵妃却殷勤地扶住了她,早已一脸浅笑:“这位便是完颜妹妹吧,果然不同凡响!” 芫初的脑子里却早已转了几圈了,不知道这位周贵妃,跟萧烨之前那位早逝的周王妃是不是有关系。如果有,那可真是一出精彩大戏。皇帝身边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周家的一个是王家的;而皇帝最仰仗和器重的靖亲王身边,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一个曾经是周家的而另一个也是王家的。这关系很微妙啊。而那个促成她和亲的左相何其用心,生生将她插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怪圈。 -------------------- 周末愉快~~别忘记了收藏啊~于兮也出去溜达了 第四十九章 茶中有毒 这周家跟王家果然不同小觑。舒残颚疈而周家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都被王家压了一头,周王妃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靖亲王府,想必他们恨死了萧烨和王氏吧。想到这里,芫初差点忍不住击节赞叹!萧氏果然聪明!这两家如果联手,肯定能与朝廷分庭抗礼,但用这种方式让他们成为死对头,则任何一家都不足为惧! “用不了几天花朝节就要到了,到时候还需要各位姐妹进宫帮忙。”周贵妃说起话来倒是非常客气谦恭。 “嫔妾遵命----” 原本详谈甚欢的女眷们,一见周妃来了,都有些矜持。芫初觉得索然乏味。 “完颜妹妹在南戒还习惯吗?”周妃端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看她专心致志地看着那碗茶水,小指翘如兰花,芫初忽然觉得此女也许比皇后还要可怕。于是笑答:“多谢贵妃关心,嫔妾还算习惯。” “靖亲王是皇上左膀右臂,平时的事可能多了些,妹妹也要多担待才是。”她抬起美眸,笑意盈盈,“妹妹身为正妃,体察夫君治理家务也算分内之事。靖亲王虽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但却有情有义。妹妹自当勉励,定能担当起正妃重任。”听她七拐八拐的绕弯子,不过芫初已经听出了苗头,她是在怂恿她跟王妍分庭抗礼。这个周妃果然跟皇后是对头。 芫初恭敬地一垂头,低声道:“嫔妾谨记在心。” “今年花朝节,照样要选出花王觐见花神,虽说这花王每年都是皇后,但妹妹们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周妃跟芫初说了一通之后,又叮嘱了众位亲王妃侯爵夫人一番。接着她才蹙眉道:“本宫有孕在身,不能陪各位妹妹了。” 芫初这才发现她小腹微挺,脸色也不太好,可不是怀孕了吗,看样子至少有四个月了。 “娘娘有孕在身,理当多休息。”芫初回了一句,周妃忽然挽住她,伏在她耳畔柔声说了几句,芫初的瞬间脸色大变。 “恭送贵妃----”众女眷跪送,唯独芫初像个木头般呆在那里。 “她跟你说了什么----”宏亲王妃好奇地问。 芫初失魂落魄地什么也不答,只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想喝,但身边人影一闪,茶杯便已经落在了地上,然后泛起一堆细小的泡沫,这茶水里有毒?芫初脸色更白。 不及多想,她已经被拎到了青华殿外。 萧烨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沈芫初。 “你知道茶中有毒?”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皇宫果然是激流暗涌,步步惊心,她这青华殿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而且几乎都是初次碰面,可竟然有人想害她。 萧烨沉声说:“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即便你喝了,也要三天才能死。所以没人会怀疑是宫中人。”他轻描淡写。 芫初后退一步,面如死灰,忽而又说:“是皇后吧。现在最想让我死的便是她。王爷何不成全她,也好省去后顾之忧。”她凄凉地一笑,一副无牵无挂的样子。 “女人太聪明总归不是好事。”他轻叹一声,又问:“刚才她跟你说了什么?”看来,周妃跟她的耳语被他瞧见了。 芫初做了个深呼吸,才幽幽地说:“她要我不要学你的前妻。因为妄图得到你的爱,却被你杀了。” “你信吗?”萧烨盯着她。 第五十章 冷彻骨髓 芫初承认,听到周妃说周王妃是萧烨杀的时候,她很震惊,也难以置信。舒残颚疈可是想到他为了王妍什么都可以做的时候,她便信了。 “你信了。”看着芫初惊惧而失望的模样,萧烨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他以为这个女人会聪明到可以了解他。没想到…… “我信不信都无所谓。因为我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我不会妄图得到你的爱,所以我不会走周王妃的老路。”她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就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是空前的坚决。萧烨那颗失望的心,又袭上一层莫名的悲凉。她的话总是让他意外,却又是那样一阵见血。 “你说的很对。”萧烨冰冷的声音,让芫初那颗心如坠深潭,冷彻骨髓。 “李才茂说妍儿醒了,想要见本王。所以,本王现在就要赶回去。你可以留宿宫中也可自行回去。”萧烨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小小的人,这样瘦瘦小小的一团,缩在那宽大的朝服里,天生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可惜,她不是妍儿。他转身离开,柔软的衣袂在空气里荡起小小涟漪,那清冷的味道,让人觉得绝情而冷酷。 见他走远,沈芫初随即就拆下了那重得要死的头饰,将长发随意完成一团;又将那该死的朝服脱下,只穿着里面的便裙,然后才在皇宫内逛起来。萧烨再冷酷,再绝情,只要她不动心,他就永远伤害不到她。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小一号的“萧烨”神情沮丧地坐在一张石凳上,身边放着一只精致的大弓。是萧灿。尽管不是很喜欢那张跟萧烨极其相似的脸,但到底那还是个孩子。于是芫初便跟他搭话:“这不是十三爷吗?怎么在这坐着。” 说着她便在他身边坐下了。小十三脸一红,强作不屑地问:“你在这里干吗?” “那,就不打搅你雅兴了。”萧氏兄弟果然没几个正常,连这小小孩童都这般刁钻。 “站住。”呵,这乳臭未干的竟然这么嚣张。上次在小桃园,还以为他礼数周全。 沈芫初蹙眉,笑道:“十三爷这般目无尊长?” 小十三脸更红,“本王听说三嫂能掐会算未卜先知,什么都会?” 这帽子扣得够大。芫初干笑两声,朗声道:“倒也没那么神奇,本宫只是知道此刻,十三爷是在为自己不精的射术发愁。不过,” “不过什么?”小十三小脸一紧,好像看到了希望。 “不过,本宫倒是有法子能让十三爷拔得头筹!” “凭你?”小十三有些看不起她。 沈芫初摇摇头,笑呵呵地拿起他身边那只大弓,对准了二十步外合欢树枝头那只黑色的小鸟。嗖地一声,箭已离弦,那只小鸟应声而落。小十三啊了一声,一脸的难以置信。沈芫初不以为然,十八岁那年她便已经是换日门出名的神枪手,只是师父以为,掘金盗墓、野外生存,有时候枪未必有传统的弓箭和弩管用,所以她才有如此本领。 小十三眼睛一亮,那故作老成的矜持与冷漠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扯着芫初的袖子,迭声道:“三嫂真乃神人。三嫂若是能帮阿灿赢得比赛,阿灿一定没齿不忘。”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能赢比赛,早已开心得面红耳赤。 “果然?!” “果然!!” “那,你要答应我,此事只能你知我知。而且我要先去靶场观察一下地形。” 第五十一章 矛盾的牵挂 靖亲王府 “她还没回来吗?” 萧烨低头喝茶,不见起伏的声音,不明的情绪。舒残颚疈李才茂弓着大胖身子,一如既往的恭敬:“回王爷,还没。您不是让王妃留宿宫中了吗?” 留宿宫中?他抬起了头。她怎可留宿宫中,皇后不比皇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杀她。 可是之前,他的确是让她留宿宫中。怎么办?放下茶碗,他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 李才茂见主子面有焦虑之色,顷刻便已知晓他心中想法。于是轻声道:“奴才,这就去接王妃回来。” 说完,那肥滚滚的身子已消失在萧烨面前。顿了一会儿,他才又坐下,重新端起那碗残茗,竟已凉了。多久了,他不曾有这种心焦的感觉。 摊开书册,没看几页,却见那书页上满满都是她的脸,脑中全是皇后那满是杀机的眼神。有些懊恼地合上书册,执起笔,却又觉得这笔较平时竟是那样的不顺手。一怒起,他将书案的东西悉数摔在地上。惊得小丫鬟们跪了一地。 他这是怎么了? “李才茂回来了没有?”他沉声问。 “回王爷,管家刚出门半个时辰。” 怎么?才半个时辰吗?不过也该到了。又是一阵沉默,房间里的静心香都快熄灭了。萧烨立于窗前,看那株含苞待放的桃花。记忆里一直有个地方,桃花漫天,有人唱着悦耳的歌……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才茂的声音骤然响起。 “王妃说了,她要留在宫内陪十三爷,让您专心陪伴侧妃便是。”李才茂一五一十地传达着芫初的话,全然不见萧烨的脸都黑了。 “哼。”他一掌拍在书案上,怒气骤起,她竟然不领情!长袖一挥,他已出了房间,直奔碧洛湾。思绪纷乱,心情异常,萧烨觉得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烨哥哥----”王妍大病初愈,面色灰白。见萧烨到来,勉强起身迎接,去被他拥住,“躺着便是,你我不是外人。”王妍小嘴一撅,说道:“烨哥哥,我想吃宫里的栗子糕了,你让李才茂去要。还有这几天,你都要住在碧洛湾,不然妍儿不依。”她搂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膝上,小脸埋如他的掌心。萧烨那颗焦躁的心,终于微微平静。眼底泛起温柔,他抚摸着她的发,柔声说:“妍儿,还记得之前那首曲子吗?能不能再唱与我听?” 王妍小脸一抬,茫然问:“哪一首啊?” 萧烨笑答:“就是在夜谷你唱的那首啊。” 王妍小脸顷刻苍白一片,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执拗而怯懦地说:“人家病还没好,一点力气都没有。烨哥哥真忍心。” 萧烨一怔,随即自责道:“是我贪心了,那就等妍儿好了再唱吧。” “烨哥哥,天长日久,妍儿好像都有些忘记那个调子了,你还记得吗?” “铭记于心。” “那你唱一遍与我听。” “好啊----”萧烨轻轻哼唱,只是眼眸深处翻滚着莫名的情愫。 第五十二章 矛盾的牵挂2 长夜漫漫。舒残颚疈 萧烨立在月下,面色如水。他左手执一管长笛,右手轻抚笛身。月色衫袍飘若流云,华茂春松。 “王爷,还没休息?奴才都打听清楚了。王妃在十三爷的敏思殿,一切都安好。”李才茂说。 萧烨继续凝视玉笛,冷冷地说:“不要再跟本王提她。” 李才茂微微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男主子口是心非好像已经成为习惯,恐怕无人知晓他这副冷峻漠然的外表下,掩盖的其实是一颗鲜活滚烫的心。看他今日的烦躁与忧虑,怕是那颗冰封的心,已经怦然而不自知。 “王爷----”李才茂去而复返,“后天是射术大赛,您去吗?”往年王爷都是不去的,可今年尤其是眼下这光景,他还会不去吗? “再说。”他似有几分倦怠,转身进去了。 两天后 皇宫骑射场 小十三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靶位前,全然没有了往年的颓丧,一脸自信。就连那花蝴蝶萧煜都难以置信,不停地揶揄他:“小十三,今年是怎么了?这么自信。” 小十三白了他一眼,只开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观众席里的芫初。萧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芫初,顷刻双眼放光,眉飞色舞地“飞”了过去。 “三嫂,你怎么在这?” “三嫂,我又得了一件宝贝。苗疆的月老蛊,只要你偷偷放在三哥的枕头里,他保证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三嫂----”咦,谁在拍他的肩膀。 “小十三别闹!本王正在教三嫂绝技。”咦,怎么肩膀好痛。萧煜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回头,呃,三哥! “三哥?真是稀奇!你往年不是最不屑看小家伙们比试了吗?”萧煜又开始揶揄讽刺挖苦萧烨,“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三嫂。也对,三嫂这么美,皇兄节操感又极差……”他兀自自言自语,一脸的一本正经。冷不丁手中那小瓶子已被抓走,萧烨眯着眼,冷笑道:“阿煜,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三嫂我们走。”萧煜拉着芫初,就想把她带走。虽然不是很喜欢这家伙对女人的态度,但却觉得他说话有时候真的蛮有意思的,而且芫初发现他很喜欢跟萧烨抬杠。比起萧烨的高高在上,冷漠无情,花蝴蝶萧煜人情味倒是十足。于是她没拒绝,果真跟着他站了起来。但脚尚未跨出一步,背心已经被人抓住,接着那双手稍稍用力,她便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的瞬间,萧煜忽然拉住了她。见他一脸坏笑,眼角眉梢全是得意,芫初那原本因为见到萧烨而不爽的心情竟也跟着轻松起来。 “放手!”萧烨怒吼。 萧煜吊儿郎当地回答:“三哥这是做什么?你最爱的不是那个王妍吗?”身形一闪,萧烨掌风便已到他门面,萧煜躲闪不及,只能松开了手,但肩上还是挨了萧烨一掌。 萧煜痛得怪叫一声,退到了一丈之外。萧烨紧紧拥住芫初,凌厉地看着萧煜,那眼神就像是一头护崽的野兽。 芫初毫不客气地从他怀中挣出,低声问萧煜:“你怎么样?” 萧煜嘻嘻哈哈地笑道:“果然还是三嫂关心我。”说完,他幽怨地看了萧烨一眼,转身离去。 第五十三章 惊人射术 “你的轻佻会害了他!”任何一句话从萧烨口中说出,都会让芫初一种咬牙启齿的冲动。舒残颚疈 眸光在他脸上轻蔑地扫了一圈,沈芫初才怒道:“萧烨,你是不是最喜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到底是谁轻佻?分明是他的宝贝弟弟。 “本王是好心警告你,离其余男人远一点。毕竟你现在还有这亲王妃的头衔。”见她在宫中安好,这几日的忐忑瞬间落地。只是见她与阿煜有说有笑,他就忍不住……忍不住想生气。 芫初冷笑:“这头衔本宫早就不稀罕。”她翻翻白眼,转身欲走。却又被那霸道得难以抗拒的力量狠狠拉回去,直碰上那温暖而坚硬的怀抱,才停住。 怨愤地抬头,本想狠狠地骂他一顿,却撞见他怪异的眼神。眼底的薄怒夹杂着莫名的幽怨与热烈,曾有一瞬间,沈芫初差点以为那眼中有温情。 “做了本王的女人,就要做好一辈子的打算。”虽是咬牙切齿,但却满眼迷乱。 怀中抱着的这人,让他有种难以自持的冲动;他想拥有她,独占她,任何男人都不可以觊觎。可是,明明这样拥着她,他却又悲伤地发现离她如此之远。她的眼神是冷漠的甚至带有几分嘲讽。 赌气地将她推出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酸涩。芫初看他眸中翻滚的神情,便知这个男人心情急剧起伏。 “王爷还是休息一下吧。一时的冲动,总是改不了任何现实。”她笑靥如花,“一辈子很长,也很短。你要珍惜眼前人。当然,本宫也是----命运与人生,总不是我们平凡人能改变的。”她说着便已将目光转向靶场,却见小十三举着弓箭飞奔而来。 “三嫂,我这次赢定啦。”小十三大汗淋漓,一头扎进芫初怀中,扯着她的袖子又笑又跳。 “三嫂,你真是太厉害了。”小十三一脸崇拜。 “灿儿!”萧烨沉声喝止,“成何体统。” 雀跃不已的小十三这才发现三哥的存在,小脸上的笑意霎时减半。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你的箭术是三嫂教的?”从小十三的言语里,萧烨已经听出了缘由。李才茂也说她在宫内是住在小十三的敏思殿,难道就是为了指点小十三?只是能在短时间内让他提高至如此,实在罕见。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这女人似乎有太多他尚未发现的过人之处了。 “三嫂射术惊人,阿灿十分佩服。”小十三仰着小脸,继续赞美芫初。 “三哥,阿灿连中十心。就连太子侄子也拜在本王下风。”他骄傲地昂着小脑袋,越发开心。 什么?连中十心?萧烨看芫初的眼神更加深邃,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射术不精的小十三变成了百步穿杨? “王爷不必惊诧。本宫好歹也是马背出身,游牧之族古来闪射。小十三根基不错,只是方法不对,本宫不过提点一二。。” 第五十四章 动容 沈芫初赶紧转移话题,如果让萧烨知道,她是在小十三的箭靶后装了两块磁铁作弊,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舒残颚疈小十三的箭术虽然比不上其余皇子皇孙,但却并没有差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于是她便想出这个速成的法子,在箭靶后装上磁铁,以此改变箭的路线,提高准确度。 “王妃竟然连朽木都能雕琢,看来本王的确是小瞧了你。”萧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芫初回以礼貌性的一笑。 “本王今晚要在敏思殿设宴款待三嫂,请三嫂务必赏脸。”小十三一脸期待地看着芫初。芫初沉吟片刻,叹息道:“阿灿,怕三嫂我不能去。” 萧烨听萧灿要在宫内设宴款待芫初,马上脸色微变,不过听芫初拒绝了他,才又微微颔首。宫内到处都是皇后的眼线,她多留在这一刻,便多一份危险。而且如果太过张扬,引起更多注意,怕是祸不是福。 小十三小脸一皱,看着萧烨,“三哥,是不是你不要三嫂去?我还没好好感谢她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一时。”萧烨神情略松,“花朝节,三嫂还是要进宫的。” 小十三拉着芫初,满脸不舍。这几日在宫内,芫初也略略知道了些宫内的八卦。原来,当朝太后并非是萧烨与萧灿的生母,只是太后与他们逝去的母妃关系比较好而已。而那个萧煜跟他们的关系更非同一般,萧煜母妃生下他便死了, 他是萧烨生母抚养长大,虽跟萧烨萧灿并非一母同胞,但却尤甚。萧烨表面上对他们都非常严厉,但背后却是极其疼爱这两个弟弟。小十三很早便丧母,是跟在萧煜与萧烨身边长大的,缺乏母爱的他,其实是个内心非常脆弱的孩子。 “乖,三嫂过几天还会来的。”芫初摸摸他的小脸,亲切的笑了笑。小十三这次不仅是脸红了,连眼睛都红了。 “十三爷!十三爷!”三个人话没说完,小十三的师父已经跑了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射箭比赛已经结束,小十三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一,对于众人来说这简直是个奇迹。早有人议论纷纷,皇上也到处找小十三。 “我们可以走了。”萧烨拉着芫初就走。 芫初挣脱,淡淡地说:“我自己可以。” “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萧烨声音低沉,却满是不悦的预警。对于这个幼弟,他保护欲非常强。 芫初当然打死都不会说。“什么方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小十三开心快乐,不再觉得自己没用。”她定定地看着萧烨,由衷地说。 萧烨心中一动,又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开心快乐吗?他好像从未注意到这个问题,在他眼中小十三不过是个孩子,孩子也会有喜乐吗? 沈芫初多一秒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于是发足狂奔。萧烨这才忽然发现,这女人不仅又未束发,而且连那该死的裙子都被她撩到膝上,露出藕段般洁白的小腿,蹬蹬地跑得不亦乐乎。 -------------------- 咳咳咳~~于兮打滚求收藏求留言求投票~~嘻嘻 第五十五章 回府 芫初正跑得欢快呢,冷不丁被人抓住了后心,接着膝下一紧,那被她系在膝上的裙子已经被粗暴地扯到了脚面上。舒残颚疈 “本王记得叮嘱过你。”萧烨脸色凝重,薄怒乍现。这女人为什么总有这些奇怪的举动,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如果是在宫外,如果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看到……萧烨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 不及她反驳,一件明黄色绣着蟠龙纹的大氅已经兜头披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他平时披的。对上萧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沈芫初忽然觉得自己言语匮乏。 “王妃您不知道,咱们南戒十分湿冷,您别看这马上都四月了,可晚上啊还是冷得厉害。”李才茂恰到好处地解释着萧烨的心声。但萧烨却已经自顾上了马车。沈芫初怔了一下,忽又冷笑。这算什么?示好?还是施舍?不管是什么,她都不会稀罕。 又像是之前进宫时的样子,两人对面坐着,彼此沉默无声。但芫初对车外的世界还是蛮好奇的,来到这个时空快一个月了,她还没看过王府之外的世界呢。悄悄拉开窗帘,芫初见满大街的红男绿女。到处花团锦簇,张灯结彩,似乎有什么重大节日要到了。 花万里 二楼 “主子!”紫苑单膝跪地,神情恭敬。 在她对面的是个临窗而立的,身姿挺拔,衣履风流的背影。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是那月白长袍上绘着的几颗水墨竹,真可谓形神兼备。 “是她吗?”清朗萧索的声音,但听起来却非常年轻。 “是她!”紫苑肯定地回答,“那日奴婢跟五皇子进了那辆马车,看得很清楚。” 但说完,紫苑又似乎有些迷惑。“背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便 追问:“有何不妥?” “她眼中没有了杀气。”紫苑说。 “背影”身形一僵,随即轻笑一声,“那就肯定是她。”他语气轻柔温和,似乎溢满了温情与宠溺。 “奴婢还需继续追踪吗?”紫苑问。 “背影”轻轻摆手,低声道:“暂时不要。” “主子。最近江湖出现了一个天尊门很不寻常,值得关注。”紫苑语气神秘。 不过这“背影”到不以为然,嗤笑一声,说道:“你通知其他人,多‘关照’一下这个新门派。” “是。” 靖亲王府 芫初回到王府,最开心的便是小蛮。这几日她进宫,她急得差点挠墙。这个公主现在不同以前,说话做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她真担心她会跟皇上顶撞起来,到时候那真是小命不保了。看她平安回来,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公主你可回来了。”小蛮在她身上捏了一遍,确定没缺胳膊少腿儿,才小声说:“王妍的病好了,到处找人发火。碧洛湾的丫头们被她打了个遍,叫苦不迭。她得知今天王爷进宫去接你,都哭了一整天了。” 芫初冷笑,不过想想这女人还真是可怜。爱着一个男人,就恨不得把他二十四小时拴在裤腰带上。 第五十六章 演戏 话未说完,就有碧洛湾的小丫鬟跑了过来。舒残颚疈 “王妃,我们王妃有请。” 小蛮老母鸡似地护着芫初,高声问:“找我们公主 做什么?她刚从宫内回来累得很。”小丫鬟见状,忙不迭地跪在了芫初面前,语带哭腔地说:“王妃可怜可怜奴婢吧。”芫初见这孩子露出的胳膊上全都是鞭痕,这王妍真是好狠的心啊。 “我们可怜你,谁可怜我们公主。”小蛮不买账,“你看她的手,全都是洗衣服洗出来的水泡和老茧。”小丫鬟哭得更厉害,芫初嗔怪地看着小蛮,柔声道:“本宫去就是了,你不要哭了。” “公主,你就喜欢当烂好人。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小蛮抱怨。 芫初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便跟那丫鬟走了。 这大白日里的,碧洛湾竟然静悄悄的,到处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难不成王妍白天就想动手杀她? “烨哥哥----嘻嘻----”咦,终于有声音了。是从王妍的内室传来的,声音薷软娇媚,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那小丫鬟也红了脸,把头一低,轻声道:“王爷和王妃在洗澡。” 洗澡,还是yuan yang 浴? 芫初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道:“这便是你们王妃找我来的目的?”用事实证明给她看,萧烨是爱她的?这女人的脑子什么时候能聪明点? “妍儿,别闹----”萧烨充满宠溺的声音,让芫初觉得有些反胃,心里更是莫名的冷。望着这近在咫尺的房门,她忽然觉得是那么遥远,遥远到此一生都碰不到一样。 “烨哥哥,这里,这里----” “唔----嗯----啊----”越来越精彩的声音。 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停止,接着便是男女粗重的喘息。立在她身边的小丫鬟或是未经人事,那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芫初漠然地看着那扇门,门内热火朝天,门外如落叶深秋。 “烨哥哥,我要你----”王妍的声音妩媚入骨,薷软缠绵,连她这个21世纪现代女性都听得有些耳热,这女人床上功夫果真了得。 “我要罚你,罚你今天进宫去接那个贱人。” “妍儿----你总是这样。”萧烨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无比淡定,这男人难道真要成仙,香软再坏,依然还能坐怀不乱?而且芫初发现这男人在王妍面前从来不用“本王”自称。这便是所谓的亲近吧。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她消失。”最后这句话,让芫初如遭电击。消失?所谓的消失,是什么?他要杀她吗? “妍儿等不及了。”王妍继续撒娇。 “乖----”柔情似水,宠溺满怀。 这时小丫鬟却不怕死的上前叩门,说完颜王妃要见她。王妍这出戏导演得虽有些拙劣,不过演技却是不差。 房门适时打开,王妍扶着一个侍女,披着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薄纱,坦胸露ru的就出来了。 “你要见我?”她子一侧,故意露出了身后的萧烨。萧烨满身是水,狼狈的表情里有转瞬即逝的一丝慌乱。慌乱,慌乱,他总是慌乱。当初被王妍撞见他强吻她时,他慌乱;如今被她撞见,他与王妍共浴,他依旧慌乱。如果这是逢场作戏,那他真应该是拿奥斯卡。想到此,她顷刻浮现一丝厌恶。 芫初双手抱肩,似笑非笑:“原来你让我来,便是要看你们香艳大戏?本宫明白,萧烨心中只有你,你是他的光他的电,他生命的全部,本宫以前现在将来,都不会喜欢上他,侧妃你对本宫的回答可满意?” 被她一顿抢白,王妍满脸通红,萧烨眼神闪烁,表情凝重。 “告辞。”她一转身潇洒离去,王妍得意洋洋地抱着萧烨,但他却推开了她。 第五十七章 夜行 “烨哥哥……”王妍委屈地看着萧烨,一双莲藕般的臂顺势缠了上来。舒残颚疈萧烨面孔上有薄怒,沉声说:“妍儿,不要再胡闹。” “我哪有胡闹,明明是你。你看看你自己,这些日都魂不守舍的。我就不知道那个完颜初哪里好----”她泪水连连,“烨哥哥,你忘记我们在夜谷的事了吗?那时候天那么黑,你的眼睛又看不见----”她轻轻哼唱起一首曲子,正是那日萧烨唱给她听的。听到她说到夜谷,听到她哼唱那首曲子,萧烨一腔薄怒顷刻化作绕指柔,他动情地拥住了她。这个女人是为他付出太多,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负她。 “公主,那个王妍找你干什么啊?”小蛮小心翼翼地问,公主从前院回来之后脸色就很差,难道是王妍又想出什么坏招了? 芫初摇摇头,笑道:“本宫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原本她就不是爱情至上的人,后来吃了骆骁的亏,现在的她更无法相信什么爱情。人活着,总有什么会比爱情更重要。 “对了,我今天回来时,见大街上很热闹啊。”芫初问,“有什么重要节日吗?” “花朝节啊。公主连花朝节都忘记了啊?花朝节也是花神节,是祈祷丰收和男女缘分的好日子,南戒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因为要避免搅了皇上他老人家的兴致,所以民间的庆祝会提前开始。到了那一天,所以年轻男女都会上街游玩,在杏林相聚。女孩子会将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桃木片系在杏树上,如有男子中意,便会题诗与上,双方私下联系。”小蛮讲得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芫初听完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所谓的相亲大会嘛?原来那时候就有了所谓的“非诚勿扰”啊?南戒的民风真不是一般的先进。 “民间庆祝什么时候开始?”芫初问。 小蛮掰着指头一数,叫道:“后天啊。公主。” “今晚,我就要出去凑凑热闹。”芫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将一头黑发束在了脑顶。 小蛮小脸一垮,低声说:“公主,你不要铤而走险。那个王妈妈一天到晚盯着我们呢。” 芫初盯着小蛮的脸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满意地说:“只要稍微修饰一下就可以了。” 小蛮茫然地看着她,只见芫初拿起胭脂水粉,还有黑乎乎的木炭(没有眼线笔眉笔,只能用木炭代替一下哈哈) 一盏茶后,一个约莫跟芫初有六七分相似的“芫初”诞生了。小蛮对着铜镜一看,惊得差点叫出来。 “你乖乖躺下,任何人来找,你都不要出声。王妃熟睡,我看谁敢打搅。”说完,芫初亲自将小蛮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拍拍她的脸:“不要紧张,本宫去去就回。” 小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脸上的东西会掉,她正纳罕呢,公主什么时候学了这样的手艺?但凭着胭脂水粉就能给一个人易容?(于兮答,那当然,咱们21世纪化妆术,早已出神入化,哈哈) 第五十八章 身手 金玉堂,南戒帝城最大的酒家。舒残颚疈人气方面虽比不上帝城第一**殿醉春风,却也刚刚好和那第二**殿花万里齐名。去那两个地方的都是风流客,而金玉堂则是个做正经生意的地方。这一天黄昏,一个秀美无比的黑衣公子一进酒楼就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老板,来壶酒。”沈芫初不顾众人探究的目光大方方地坐下。 小二满脸堆笑地迎过来,将手巾往身后一搭,脆生生地问:“客官还想吃点什么?” 芫初还没想好呢!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子便霸道地坐到了她面前:“兄台!”一嘴浓烈的酒气,差点将芫初熏到。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捂,小女儿态毕露。 “长得像个娘们,举止也像个娘们。”胖子忽地一阵浪笑,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个娘们?告诉小爷?”那肥胖子一边说竟一边猥琐地向她胸前袭来。芫初杏眼一瞪,伸手抓住了那只胖猪蹄,反手一扭,胖子瞬间痛得鬼哭狼嚎。对面一桌顿时发出一阵爆笑。 “王兄,坚持住啊。” “兄弟们看好你。” 对面那群人与这胖子年纪相仿,各个都是华服美冠,看来是一群官二代。真是出师不利,第一次出门便遇见这群纨绔子弟。 “黄金五百两。王兄,试出来没有?是男是女啊!” 原来是一群无耻之徒在打赌,让这臭男人来试探她。芫初咬牙低语:“滚回去,不然小爷废了你这只手!” 胖子被她一招ko,早已恼羞成怒,扭动着胖身子,反手就来抓芫初。沈芫初一脚踢开桌子,粘着胖子那只手,就将他凌空甩了出去。 “砰!”胖子摔倒在一堆桌椅之间,满身菜汁米饭,无比狼狈。对面那桌人见芫初如此了得,竟再没人敢出声。 “反了!你知道小爷是谁吗?”那胖子顶着一身汁水,抽出一枚腰牌来。腰牌正面镌着一个王字。京城中这么嚣张的王氏,估计没有几家。 “你们几个还不上!看着小爷被打死吗?”胖子抱怨地看着对面那群呆若木鸡的人。 “咳咳,不好意思王兄,父亲让我早些回家。” “那个,我约了九皇子下棋。” 七qi八八,悉悉索索,转眼间,对面那桌人竟走了一半。沈芫初嘲讽地一笑,继续淡定地点菜。 “你们这群……”胖子气得浑身发抖,直看到桌子前还坐着一个人,才又气愤地说:“没先到只有周兄义气。” 那人摇着折扇,不疾不徐地说:“本侯爷是想看看王兄如何赢得我这五百金。” “你----”胖子气得脱掉了外衫,竟不知从哪拔出一柄剑来,疯牛般就朝沈芫初冲来。芫初轻轻一跃跳上桌。故意引着他朝周小侯爷那桌去。 顺着胖子的攻势,芫初捏住他的手腕,空手夺刃。然后反身一个侧踢,将他踢到了周小侯爷的怀里,两人瞬间叠罗汉。被压得面红耳赤的周小侯爷,顷刻火冒三丈,一脚踢开胖子,拍着手就朝芫初扑来:“我跟阁下无冤无仇,阁下未免欺人太甚。”他怒道。 “助纣为虐,怂恿挑拨意图侮辱本小爷,周小侯爷不冤。”芫初双手不接他的掌,竟双手揪住了周小侯爷的两只耳朵,耳朵眼睛甚至是嘴巴,都是女人近身有效攻击部位,这是当初师父在训练她的时候,特别强调的。 第五十九章 暴打俩少爷 于是这天傍晚,人们发现京城两位著名小侯爷,周小侯爷跟那王小侯爷,两人堆在一起,从被从金玉堂踢了出来。舒残颚疈而那位神秘的黑衣公子身份,则让人猜测纷纷。 “五爷,五爷----”襄亲王府,萧煜正斜躺在一堆侍妾怀里,张着嘴巴等那剥好的杏仁。贴身侍童小莲子,气喘嘘嘘一脸惊讶加喜悦地冲进来:“周小侯爷今天被人打了,哈哈----还有王胖子,两人在金玉堂被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扔了出来。周小侯爷鼻青脸肿,王胖子一身菜汤----”小莲子忍俊不禁。萧煜推开一众侍妾,双眼放光,“快带本王去看看。” 于是萧煜赶到金玉堂的时候,那俩人还没走呢,在那撒泼耍赖等着自己亲兵,来拿芫初。 “哈哈哈哈哈哈----”见周小侯爷那一脸青紫,萧煜再也忍不住失控的大笑,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才罢休。 “周仕卿,你也有今天!”见他如此落井下石的笑,周仕卿怒道:“五爷也不必这么笑,小弟技不如人活该如此。若是五爷有量,何不亲自上去试试那个臭小子,也好给我们这帮兄弟出口恶气。” 萧煜歪头想了一下,果断上了楼。为那帮蠢材出气,他才没有兴趣,只想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连周王两家的衙内都敢打。这个人他一定要结识一下。 “兄台……”萧煜吊儿郎当地凑过来,“怎么称呼?” 芫初一抬头,两人顿时都是瞪大了眼睛。 “你……你……”萧煜结结巴巴,目瞪口呆。 “我,我,我什么我,我认识你吗?”芫初毫不客气地插起一块牛肉,往他口中一堵,快速起身,瞬间便消失在窗外。于是当周王两家一众亲兵闯进来拿人时,只看见这位口中塞着一块牛肉,呆若木鸡的五皇子襄亲王。 这次轮到周仕卿狂笑了:“五爷!!您这是怎么了?嘴里被人塞了东西,还被点了穴?” 萧煜这才回过神来,一张嘴吃了那块肉,才笑眯眯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周仕卿笑容戛然而止,不对,这不像是五皇子的作风。以他之前的行事作风,若是被人这般羞辱,他定会将那人抓到扒皮抽骨,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今怎么还能一脸得意的笑呢!难道那小子不仅武功高强,还会移魂异术? “五爷?您没事吧?” 萧煜白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此刻,他真想放声大笑啊,有谁能想到,那个嚣张的黑衣公子,能连伤两家小侯爷的人,竟是他那位聪明美貌的完颜三嫂呢?不知道三哥知道了,会有什么表情! “三嫂啊三嫂----你竟敢女扮男装出来玩。”萧煜一边念叨一边笑,满心惊喜在胸腔翻滚竟像是要炸开来。 沈芫初也为自己的遭遇苦恼不已,她本想溜出来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顺便能打听一下江湖事宜,没想到一出来就惹货上身。更糟糕的是,刚从酒楼出来,就有个小毛贼偷了她的钱袋子。 第六十章 似曾相识 “把钱还给我。舒残颚疈”偷东西的祖宗,可是师祖级别的。她在罗浮宫盗名画的时候,这帮刑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三步两步就追上了那个孩子,芫初伸出了手。 那小子竟临危不惧,迅速将钱袋子扔给了另一个小孩。 “该死!”芫初没再追那钱袋子,只拎住了眼前这孩子。 “为什么偷钱?”她蹙眉。在21世纪偷盗虽是她的营生,但却从不做不义之事。对于这种普通偷窃,换日门最不屑。这小孩十一二岁,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倔强之情。 “要你管。”孩子泥鳅似地一扭,便已从她手中滑脱。芫初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身后。这小家伙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一直在各种弄堂里窜来窜去,最后才进了一处破烂的院子。 “阿毛哥哥,你回来啦。”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窜出来牵住了那孩子的手。接着又涌出七八个年纪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的孩子,原来,这里竟是他们的家。芫初的心猛颤了一下,像是被人戳中了死穴,她怔在那里有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何其相似的场景,何其相似的人!多年之前,师父跟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也是这样闯入她居住的那个破院子,给她一把糖果,将她带离了小伙伴们。 “阿初,这是骆骁师兄。”谁能想到多年之后,那个叫骆骁的人,成了她命中常开不败的花,也成了致命的殇。原来,命运真的会轮回。 “阿毛哥哥,有人----” 芫初茫然地进了院子,孩子们惊得围在了阿毛身边,那小女孩藏到了他身后。小男孩阿毛眼中有惊恐,但却强作勇敢:“钱是我偷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 芫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问:“你们都出去偷钱吗?” “阿毛哥哥说偷钱是不好的事情,所以不让我们去。”小女孩紧紧握着他的手,小声说,“阿毛哥哥要我们做好孩子。” 眼中有被泪水灼伤的痛。这叫阿毛的孩子,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境,何其难得。 “灵儿闭嘴。”小男子汉低斥,灵儿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哥哥,你不要打阿毛哥哥,他是好人。灵儿可以给你做丫鬟----” 芫初鼻子一酸,笑道:“好了,别担心。我不会打人的。”说着,她便看定阿毛,低声说:“你偷东西是为了他们?” 阿毛不屑一顾地说:“要你管。” “我想你也不喜欢偷东西吧?”她双手抱肩,笃定地看着小家伙。小家伙的眼睛里果然闪过一丝黯然,接着便默不作声了。 “如果我说,我可以养你们,但前提是你以后不能再偷钱。如何?”芫初认真地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抬眼看了看她,冷哼:“无功不受禄,谁稀罕你的钱。”年纪虽小,却是铮铮傲骨。 “我当然还有其他条件。”芫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玉牌,这玉牌估计是完颜初的,上面绘着丑不拉几的图案,但却是罕有的一块上等美玉,“拿去,这个够你们半年衣食无忧。” -------------------------------------------------------- 亲们 这几天一定要收藏哦~精彩大戏即将呈现~~不过于兮明天回乡下过年~所有稿子都发存稿箱~如果亲们发现更新章节混乱一定要留言告诉于兮哦 鞠躬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六十一章 丢失玉牌 “我要你们帮我打听江湖中事,如果有人提到太极玉,就更要注意。舒残颚疈”她说。 小家伙眉毛一挑,难以置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你可不能被人发现。”芫初笑道。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好,但如果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拿下这些钱,倒也没什么。 小家伙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玉佩,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不急。既然为我做事,我肯定要传你们几招防身术。” 孩子们一听她还要教他们武功,顿时来了兴致。尤其是阿毛,那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等芫初教完他们几招比较适合儿童的灵巧防身与格斗术后,早有几个机灵的跪倒拜师了。 “师父!请受徒儿们一拜。”这些孩子游走江湖,耳濡目染早已一身江湖习气。 “拜师倒不敢当。如果若真有别人欺负你们,你们可以来找我。” “师父你姓甚名谁,徒弟们去哪里找你?”孩子们问。 “我姓沈,单名一个初字。”哪里找她呢?难不成要去王府?算了,那只会连累他们。 “最近还是我来看你们吧。”芫初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妥当。 看看天色已不早了,芫初便跟孩子们告别,准备离开。结果她刚出门,那别扭小字阿毛便追了出来。 他扯住她的衣服,小脸憋得通红,别扭了半天,才快速地说:“师父,谢谢你。”说完,撒腿便跑了回去。芫初欣慰地点点头,一脸笑意。 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王府,小蛮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公主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那个王妈妈来了好几次----”小蛮急得语无伦次,脸上的妆也花了。但芫初却兴奋不已,压低声音将她在街上的见闻经历讲了一通,当听到她打了两个小侯爷,小蛮早已一脸虑色,当她听到,她把那块玉牌赠与孩子们时,小蛮忽然脸色大变。 “公主,你怎么能把那个东西送人,你不知不知道那是----那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啊。”小蛮急得语无伦次。 芫初挠挠头发,讪笑道:“我记不起来了。如今送了就 送了吧。” “不行!”小蛮态度忽然异常坚定,“必须拿回来,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严重?那个玉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芫初好奇的问。 “公主不必问了,你快告诉我,那玉牌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拿。”看小蛮如此惊慌,芫初也无由地地跟着紧张起来。 “小蛮你别急,反正后天就是花朝节,我们可以趁乱再出去。” “八大分舵,八十万宫众,见牌如见人。小蛮担不起这个责任。”芫初见小蛮的神情空前的怪异,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果断坚硬,似满身江湖气息。而她口中的八大分舵,八十万宫众又是什么意思? “小蛮,我到底是谁?”芫初不动声色地问。 小蛮郑重其事地跪下,沉声说:“公主,恕小蛮暂时还不能说。请您现在就带我去找回玉牌。” 芫初沉吟片刻,还是跟她一起去了阿毛的大杂院。 “哥哥是来拿这个的吗?”没想到阿毛早等在了大门口,“刚才有个穿白衣的哥哥给了我们好多钱,说是你的朋友,还说你一定会回来取这块玉。” “朋友?”芫初自语。 小蛮接过玉牌才算松了口气,“公主,我们快回去。”芫初不急多想,又跟小蛮匆匆赶回了王府。 第六十二张 花朝夕1 “那位朋友也许是无殇。舒残颚疈”小蛮平静了一些,“公主,这玉牌以后一定要保管好。” 芫初冷笑,“你们这么神秘,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蛮又跪下,语气悲戚但却异常坚定:“公主,请恕罪。在你找到墨玉之前,只能是完颜初。找到墨玉之后,小蛮自会告诉公主一切。” 经过这些日子相处,芫初觉得自己对小蛮还算了解,善良忠诚,很为她着想,现在她 这样隐瞒,想必有她的苦衷。 “算了,睡吧。”芫初躺进了被窝。小蛮很没底地轻轻唤了她一声:“公主你不要生气。你现在失忆了,有些事晚些知道更好。” “嗯----” 转眼就到了民间花朝节庆祝的日子。王府上下也是热闹非凡,丫鬟小厮们特许放了一天假,都可以去参加杏林会,可那萧烨却偏偏叮嘱了芫初一番,让她不许去。而他自己却带着王妍出去逛了。芫初当然只是表面答应,待他们一走,她和小蛮便乔装打扮一番溜出了王府。她一身黑衣,书生打扮,小蛮则扮书童。 “公子,你别走丢了。”小蛮扯着芫初衣襟。花朝节就是热闹,有点像是过年,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公子,王爷在那里----”小蛮惊心拉着芫初往后走。芫初纳罕,嘀咕道:“这么多人,你怎么一眼就看见了他?” “哪里啊,在哪----”小蛮一指,于是芫初也看见了。他跟王妍相拥而立,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小桥上。他也换了装束,黑发改用丝绸束着,穿了一件绘着墨色牡丹的长袍,这样的袍子在别人传来,也许有些不伦不类,但在他身上不仅没有丝毫俗气,却更显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怕什么,你我都扮男装,他未必认得出。”芫初拉住小蛮,小桥那边便是杏林,桥下亦有很多画舫,风景那边独好,她凭什么要后退。 “公子----”小蛮忧心忡忡,正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卖面具的,“公子你等下。”她顷刻窜过去,买了两个黑丑的昆仑奴面具来。 “戴上这个,就安全了。”小蛮不由分说地将面具给她套上了。 芫初左顾右盼,见身边基本没有人戴面具,她们俩这样一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耐不住小蛮软磨硬泡,便戴上了。 在经过萧烨身边时,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他一眼,那狭长的凤目也正以某种探究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心虚的沈芫初,拉着小蛮落荒而逃,顷刻淹没在人群里。那一眼,萧烨只觉得面具之下那人的眸光很眼熟,凛冽坚定,却又带着某种惊惧,似乎随时都能逃走?是她?心里想着,便想追过去看看,不想王妍却拉住了他:“烨哥哥,这里人多,妍儿怕----” 萧烨温柔地笑了笑,随即便打消了念头。 “好险,我觉得他差点认出我来了。”芫初抚着胸口。 小蛮嗤笑,“我还以为公主当真不怕呢!” 两人正说着笑着,却见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三人,其中后面两人,一人着青衣,一人着蓝衫,最引人注目的是前面那位。他穿了一件雪白长袍,腰系一条四指宽的玛瑙玉带,外罩一件 黑色轻裘;一头罕有的红发,流光溢彩;额间绑着镶嵌着蓝田玉的如意绦,俊美的脸上英气勃勃,一双棕色琉璃瞳,寒光湛湛。此人虽一身普通汉人装束,但却难掩弥漫的贵胄之气。而且,是个异族人。 第六十三章 花朝夕2 “少爷,这便是南戒的花朝节,还算热闹。舒残颚疈” 似乎并没听到身边人说话,这少年男子心事重重。 “他们是储澜人。”小蛮一语惊醒梦中人。 储澜人,那岂不是完颜初的同乡? “公主,我们避开这群人。”小蛮一脸警觉,拉着她往一边躲。小蛮,她的秘密实在有点多。芫初想着,人已经被她拉到了更远处。避开储澜人也没错,如果此刻让她跟储澜人交流,估计十有**会露馅。还好,那三人只随意看了看,便上了画舫。 还没回过神来呢,却又觉得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去摸钱包,还好钱包还在。再一抬头,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遮住了她半个身子。 今晚这趟,算是没白出来。帅哥美男,大把大把的。这位撞到她、却仍一脸无辜的,也是生得面若桃瓣,色如春晓,眉心竟还有有朱砂一点,若是在远点看,估计就有些雌雄莫辨了。 “公子----”他声音缠绵低柔,芫初一惊,心想莫不是遇到古代的同性恋了?芫初不动声色地推开他,四处寻找小蛮身影,但不知何时,那丫头竟已不见影踪? “云凰----”见芫初没反应,那男子忽然叫她云凰。面容凄苦,声音哀怨。芫初更害怕了,迭声道:“对不起,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推开他,她撒腿便跑。那男人没追来,却只是无比忧伤地默念了一句:云凰,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小蛮这死丫头去哪了?人这么多,喊又不能喊,找又不好找,芫初心急如焚。 河边柳树阴影里,落出两道修长的人影。 “见到了?”先是一名女子低沉的声音。 “嗯。”男子嗯了一声,接着便是沉默。 “她交代了那么多遍,你就是不信。”女子似乎有些抱怨,“何况她现在根本不记得你。” “我知道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男子无比低落。 女子点点头,身形一转,顷刻消失。 “公子----”小蛮拍了一下芫初的肩,已经着急得像没头苍蝇 一样的芫初,这才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她问。 “刚才被人群挤了一下,便找不到你了。”小蛮语气轻松,“马上要抢花王了,公子我们要去吗?” 芫初正看得开心呢,哪有不去的道理。肯定要去。 “要去要去,快走。”芫初拖着小蛮,小蛮却一脸的不情愿:“公子,进了杏林便要留下生辰八字,如果你被别家小姐看上,可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沈芫初一边说,一边已经脚不沾地地往前冲去。 买了题诗用的纸笔,芫初拉着小蛮便和一群男男女女冲进了杏林。此时已近黄昏,芫初摘下面具的那张小脸在这柔和的暮光下已经非常耀眼,早有几个妙龄女子盯上她了,然而这家伙正玩在兴头上,还没发现。 进了这杏林,沈芫初才发现这里大得夸张,有点像个小型国家公园,到处都是杏树,此时恰值三月末四月初,千树万树的杏花,开得如雪上晴梢,杳杳渺渺。氤氲的花香,让人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各位今年花王争夺依旧跟你去年一样。文试三轮,武试三轮,赢者花王,赏银千两,帝城所有吃喝玩乐地方都可免费出入。男子可为心爱之女子出手,女子也可为心仪男子争夺。”一位老者站在画舫上宣读着比赛规则,而那象征着花王的硕大一朵牡丹便被红绸簇拥着系在小筑楼上,此小筑四面环水,若是没有船,那一定要轻功了得才能上去夺花。 芫初正思索着,却见人群忽然骚动,她顺着骚动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杏林尽头,有人一身穿一款极其宽松的玉色长衫,手执一管长笛,缓缓朝这边行来。笛是青玉笛,那玉色衫袍飘若流云,华茂春松。杏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看着他,沈芫初忽然就想起了这两句诗。只是此人看似文采辉煌,风流倜傥,可芫初却也隐隐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刻意掩盖的逼人贵气!跟刚才那位异族少年不相上下,这位,又是何人?今晚,她真是眼界大开。 第六十四章 花朝夕3四大公子 “是皓月公子----” “皓月公子也来啦----” “今晚真是有的看。舒残颚疈不知另外三位公子来了没?” “你是说凌风公子,傲霜公子和寻寒公子?” 芫初竖起耳朵,饶有兴趣地听身边两个书生津津有味地八卦着。皓月公子?此人到真是当得起这个称呼。凌风、傲霜寻寒?这又是谁跟谁?“二位兄台,不知这凌风、傲霜和寻寒公子都是谁呢?”她笑眯眯地插话。那二人见她仪表不俗,风度翩翩,顿生好感,便卖弄起来:“若说这天下四公子,目前怕是还没人见过他们全部真容。皓月公子便是那边那位,醉春风的头牌,但你可别想歪了,公子虽然身处红尘胭脂地,但却一身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更是一绝。”芫初下意识地笑了一声,都沦落到头牌了,还装什么清高,不过她好奇的是这男人做妓,是伺候男人还是女人? “这凌风公子,据传是储澜太子。生得貌比潘安,尤其是一身绝顶轻功,简直可以踏月追风。有人曾有幸目睹这位公子纵横驰骋在储澜草原,身跨一匹汗血宝马,白裘黑发,弯弓射雕,那神姿让人终生难忘。不知让多少龙阳子弟,夜不成寐。”听完前半部分介绍,芫初还浮想联翩,当听到他说不知让多少龙阳子弟夜不成寐,简直差点喷饭。看来南戒男风大盛啊,连这样的话也能光明正大的说? “傲霜公子更是神秘,据传是江湖最神秘的幽水宫宫主的男宠,其人肌肤胜雪美貌无双。但性格毒辣,喜怒无常,连幽水宫宫主都被他杀了取而代之。一双玉手取人性命与无形,最擅长用毒与暗器。” 沈芫初蹙眉,比起前面这那两位,这个傲霜的人品可就有点问题了。做人家男宠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毒辣? “快说说寻寒吧。”芫初催促。 结果说到寻寒,两人明显有所顾忌。先是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说:“寻寒公子是四大公子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此人贵不可言,权势齐天。” 芫初一怔,脑子里忽然想到了萧煜。不过他好像担不起寻寒这样清俊的名号吧? “说起此人,可谓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只是出身皇家,有很多东西也是一言难尽。大概从两年前开始,他便上天入地找一个女人,人都傻了,后来谁知要找的人就在他身边,就是王家的那位三小姐。这位公子难得痴情却又冷若冰霜,故而得了寻与寒两个字。” 话到此,芫初已经知道他们口中的寻寒公子是谁了。原本听得津津有味,乍听到这对男女的故事,顷刻意兴阑珊。 “若说寻寒公子无论是哪方面都应该是这四人中的翘楚。只是四年前被四皇子晅亲王谋逆牵连下狱,被酷刑折磨了三个月,全身筋骨都毁了,他现在全靠神医司徒南天的药维持,据传活不到三十岁。现在武功怕是比不上凌风公子了吧。” 萧烨,他还有这段不为人知,不,不为她知的往事吗?三个月的酷刑折磨,全身筋骨尽毁,一定是非常惨烈吧。芫初微微动容,轻叹一声。 “你不要命了吗,这种话也敢乱讲。”另一人骂了他一句,拉着他的袍子便藏匿到了人群里。芫初却站在那,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第六十五章 花朝夕4斗诗 “小蛮----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她入神地呢喃。舒残颚疈也不知道自己是问所谓的天下四公子,还是单纯的问萧烨的过往。 没听到回声,芫初才回神,原来小蛮正入神地看着那皓月站在的方向。这死丫头竟也是个花痴。咦,之前遇见的那个红发美男怎么也站到了那里?不对,怎么还有萧煜?只见杏花疏影里,淡月溶溶,三人迎风而立,好一幅美景。若是没有王妍腻着那个男人就更好看了。三人虽都生得姿容秀美,却又各有特点:皓月温柔、红发美男英俊、萧煜冷峻。三人均是长眉入鬓,身长玉立。众人也好像要刻意将他们凸显出来,纷纷远远地站在他们身后,只是那些妙龄少女们炽热的眼神,足以融化钢铁。 也许是三人各怀心事,都没发现自己被人群孤立出来,直到那红发美男的仆人跑过来:“少爷,此地不宜久留。” 红发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烨哥哥,今晚你一定要帮我拿到花王。”王妍撒娇地偎依在萧烨身边,嘟着小嘴,不依不饶。萧烨本不喜热闹,今晚能出来已经实属罕见,她竟然还让他抛头露面去抢花王。萧烨有些不悦地说:“民间俗物,不值一提。” 王妍继续缠磨,“不行,妍儿一定要做花王。” 萧烨看了她一眼,寂然无声。王妍小嘴一瘪,欲哭,萧烨才略带不耐烦地说:“本王试试。” 王妍欢欣不已,踮起脚尖迅速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萧烨脸一红,薄怒顿生。芫初看得清楚,不屑地撇撇嘴,顿时想恶作剧一番。 “公子,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皓月公子的侍女将一件轻裘披在他身上,柔声劝慰。皓月点点头,柔声答:“就回。”他只想看看今晚的杏花,看看有什么好戏,自己可从未抢过要做猴子被人观摩,尽管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自己像一只猴子了。但为了避免事态恶化,他还是尽早离开吧。 “花王争霸赛正式开始。文试第一轮。以今晚杏花为题,即兴做诗或者词一首。”那位负责主持的老者出题,“谁先来?”他问。 此时红发美男已经完全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没有想比赛的意思了。而那位皓月公子早已移步欲走,惹得一群少女叽叽喳喳抓耳挠腮,都纷纷转身想要跟着他一起走。 只有萧烨欲参加比赛,但芫初不等他开口,便从容道: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声如玉碎,悦耳动听,沈芫初半阙词一出,原本因为皓月公子要走而骚动的人群顿时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就连皓月也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芫初。红发 美男微微蹙眉,估计他也听不懂中原这些美词。萧烨投来一记不屑中又似乎隐藏着某种震惊的眸光,芫初下意识地摸摸脸,还好,那张丑陋的昆仑奴面具又被她戴了回去。于是一时间,全场人把目光集中到了这个身着黑袍,个头矮小,戴着一张丑了吧唧面具的年轻人身上。 第六十六章 花朝夕5惊才绝艳 “杏花疏影,景色清幽;倚笛而歌,清韵悠远,真所谓神仙过的日子!妙啊!”老者捋着胡子,满脸沉醉,“老夫好久都没听过这样奇丽的词句了。舒残颚疈各位谁还有佳作?如没有老夫可要宣布这位公子胜出了。” “慢着。”萧烨曼斯条理地说了四句:“雪上晴梢尽妖娆,红明也能映碧寥。香风乍起明月夜,只是,欲攀牡丹真可笑。”好个萧烨,他竟然暗讽她不配做花王。 “活色生香第一流,手中移得近青楼。谁知艳性终相负,乱向春风笑不休。”沈芫初虽然比不上他原创灵活,但熟读诗书的她,这样的诗歌也能信手拈来。你骂我不配做花王,我就骂你风流成性。 “红艳香羞尽风流,惹得蜂蝶追不羞。一朝出墙遭人折,坠入泥污悔不初。”他步步紧逼,一脸不屑,这二人你来我往,诗词风流,惊采绝艳,已经看呆了一众看客,哪还有人敢上前挑战? “不学梅欺雪,轻红照碧池。小桃新谢后,双燕却来时。香属登龙客,烟笼宿蝶枝。临轩须貌取,风雨易离披。”芫初后退一步,淡定自若。 萧烨去也是越听越奇,自己现在虽还勉强能应付,但意境和格调却明显败落下风,而对面这黑衣少年却有愈战愈勇之势,他自己却已经是疲于应付,这人到底是谁?小桥上擦肩而过,那双熟悉的眸子,难道真的是她?!!不可能!她怎会如此惊才绝艳! “黑衣公子与这位公子才情相当,依老夫看,算是打个平手。若是无人有异议,二位不如一同进入下一轮。” “好----同意。”人群欢声雷动。这种一对一死磕,谁不喜欢看呢?何况对方还有个那么帅的帅哥。 “第二轮,以水中景为题,双方互出一联,对不出者输。” “水中筑,筑水中,夜映明月日临风。”老人话音刚落,沈芫初对子已出。她挑衅地看着萧烨,萧烨眸光却是越惊,不是怕输,而是他越来越觉得这黑衣少年的眸光实在像她。倔强,沉静,饱经磨砺。一颗心颤抖得难以自制,会是她吗?是她吗? “好。”皓月公子轻轻一个好字念出,已经拍起手来,被他一带,人群顷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这样机敏的反应速度,这样惊世才情,实在让人忍不住要喝彩,他到底是谁呢?皓月竟也忍不住探究起来。 白须老者也忍不住赞叹,“公子如此才情,真让人惊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想到刚才那人介绍的几位公子,什么凌风,皓月,她统统不屑。芫初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从容一笑,傲娇地说:“无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看这四公子又要加一个了。” “是啊,难怪刚才他那样不屑一顾,不知道武功如何呢?” 刚才介绍四公子的那二位,此刻又开始议论芫初了,“无双公子,真是名符其实啊。” “烨哥哥----”王妍焦急地摇了摇萧烨的胳膊。萧烨忽地推开了她,沉声应对:“天连水,水连天,朝为天幕晚为镜。”形式上对得工整,连意境都旗鼓相当。芫初没想到萧烨竟也是名不虚传。 第六十七章 花朝夕5乱斗 “依我看,这一轮两位公子也可平分秋色。舒残颚疈”以这两人罕有的才情,估计斗上个三天三夜都难分胜负,比起这种文试,估计有好多人更期待二人的武试。 “不如两位直接进入武试。武试我看也不必三轮了,一轮定胜负。”老者笑道。 说到武试,沈芫初有些打鼓。她到不是担心打不过萧烨,而是她的招数太特殊,估计会被萧烨识破。再者,她也并非非得到那花王不可,只想玩一玩而已。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朗声道:“武试就不必了。我看这位公子难得是个性情中人,这花王我就让给他了。”一语出,满场皆惊,议论纷纷。 芫初说着就要走,但萧烨一臂便挡住了她。 “让给我?在下今日还非要赢得理直气壮不可。”其实萧烨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只是今日棋逢对手他的斗志完全被沈芫初的逼人气焰激了出来,再者,他也想通过近身接触,试探一 下她到底是谁?芫初料他已起疑,越发推脱想走。 “在下并不会武功,所以公子失陪了----” “不会武功也来抢花王?三轮武试,那么大的字,你看不见?”萧烨咄咄逼人。 两人相持不下,却又有人来凑热闹。 “如此,不如让在下替这位小兄弟完成武试。”那一直作壁上观的红发美男,竟斜插一杠子。芫初吃惊地看着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这人不是添乱吗? 只见萧烨不屑地启齿:“男子可为心爱之女子出手,女子也可为心仪男子争夺。不知这位仁兄是为谁争夺?” “当然是为心爱之女子。”红发眉眼,冷冷一笑,恰似河心那抹冷月。 “原来无双公子是女人。”萧烨微微一头,一双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芫初的面具,想掀开她的庐山真面目。芫初大吃一惊,狼狈地往后一退,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萧烨那紧追不舍的掌风却已被红发男子接去。 “兄台误会。在下并没说无双公子是女子。既如此,那小弟只能为心爱之男子夺花了。在下对无双公子一见钟情,今天一定要为他夺得花王。”其实红发男早已观察了完颜初很久,习 武之人对人体骨骼结构比一般人更清楚,眼见这黑衣人骨骼清秀,身材矮小,若说是男子那真是太牵强了。 而沈芫初早已被这红发男的表白雷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竟然当众对一个男人表白,还这般热切?围观群众更是骇然加鸡血,有人叫好,有人扼腕,更有人怀疑。 萧烨冷笑,轻甩袍裾立一侧,他用低得只有他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没想到储澜少主竟有龙阳之好。你如此明目张胆入我南戒,就不怕我将你抓起来做质子吗?” “靖亲王果然好眼力。你在此为这女人夺花,不知我那可怜的妹妹现在何处?”他语气哀戚愤怒,月下红发如锦,轻裘随风款摆,俊美的面孔薄怒微寒。 皓月早已一脸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对峙的两人,默念道:“有趣有趣,储澜储君竟为了一个男人跟靖亲王对上了。这应该上南戒野史才对,也不枉这两国皇子大闹一场。” 第六十八章 花朝夕6平分秋色 萧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芫初,朗声道:“本王只有一个王妃,那就是妍儿。舒残颚疈至于你的妹妹,一个质子而已。” 芫初心下一沉,恨意陡升。 他话未落音,红发男子掌风以至,两条修长身影顷刻纠缠到了一起。小蛮心惊肉跳,拉着她 的衣袖低声说:“公子,我们还是快走吧。”芫初也知道再不走,估计纸要保不住火了。想到此,她拉着小蛮,扭身便要离场。 “无双公子,人家为你拼死拼活的卖命,你就忍心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不知何时皓月竟已站在了她身后,那双狭长的眸子,此刻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唇角含笑,如春风乍起。 这张脸,看似阳光明媚,但芫初却觉得是激流暗涌。师父曾说,眼睛虽是心灵之窗,但有一种人连眼睛都不会泄密。凭直觉,芫初觉得皓月便是这种人。 “皓月公子,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芫初不着痕迹地推开他。不想他却忽然霸道地揽住了她的纤腰,伏在她耳畔低语:“无双公子若是走,在下即刻宣布你是女人。”被男子近身,芫初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但随即又是一惊,这男人是在试探她,而她已然中计。 “无双小姐?”他臂弯一紧,芫初顿觉腰中如束。“放手!”她低喝。 皓月却更加肆无忌惮地揽住了他,而且故意朝着场中那二人比试的地方站了站。果不其然,当萧烨看皓月揽着芫初时,竟分了神。而这一分神就被红发男钻了空子,一掌陡然至胸前。 芫初心跳骤然加快。皓月忽地低声笑问:“原来,靖亲王才是无双小姐心上人?” 他竟能察觉到她心中如此细微的起伏,这男子有些可怕。 萧烨不着痕迹地化解了红发男这一掌,又乘胜追击,连出三掌,竟生生将红发男逼败。 “好----”皓月击掌,“公子果然好功夫。” 而那红发男虽败却也不见颓容,从容行至芫初身边,低语:“在下不才,不能为弟取得花王。”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抬头逼视芫初的眼睛,今晚真是怪了,难道人人都看出了她的身份?为什么都这么怪? “没关系。”芫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连后撤。 “无妨。还一轮抢花呢。”皓月语出惊人,“这最后一轮,在下倒是想试试。” 萧烨轻蔑地看着他,嗤笑道:“名动京城的皓月公子也好男风?这让你那帮慕名的女客情何以堪?”皓月扯起嘴角,不在乎地说:“本公子,男女通吃。” 说罢竟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水中小筑奔去,芫初目瞪口呆地看着紧追其后萧烨,晚风中 两人白袍大展,如两只白色大鸟顷刻没入夜色中。 “小蛮如何是好?”芫初有些发懵。再看此时小蛮到镇定了,低声说:“不如作壁上观,等待时机。” 两人在水面上大展轻功,不得不说,皓月轻功更胜一筹。而萧烨的特点则是稳且准,但芫初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也许之前那人所说,他因为四皇子谋逆被下狱受刑是真的。 第六十九章花朝夕6花好月圆 她正思付着,却见一朵硕大的牡丹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她怀中,沈芫初目瞪口呆。舒残颚疈却忽见一人身如鬼魅,一身红衣极其眼熟,他在耳畔飞快地说:“三嫂别客气,我只是不想让那个王妍做了花王,保重。”那人说完闪电般消失,只剩下沈芫初及众人一脸愕然。 “花王被人拿走了。”直到这时水中小筑才传来凄厉的叫喊声,皓月和萧烨却依然打得不亦乐乎,直到那负责主持的老者出来阻止。 “二位不要打了,花王已经在无双公子手中。” 皓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双脚一点便已轻轻落在岸边,萧烨却怒不可遏地看着芫初,讽刺地看着那位主持的老者沉声道:“这样也行?” 老者尴尬地笑笑,“历年花王抢夺都是只论结果。老夫现在宣布,今年花王就是无双公子。此乃天意。”人群里爆发出热烈掌声,但芫初捧着那朵花却像捧着烫手山芋。萧烨的目光简直就像x光,一直不曾离开她。王妍没拿到花王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芫初的鼻子跺脚道:“就凭你这个丑八怪也想做花王,有本事把面具摘下来。” 芫初嘿嘿一笑,摸着面具道:“美貌不过是皮囊而已。小姐有时间还是先提高一下个人修养吧。” 萧烨的脸上忽然浮现一出古怪的笑,他忽地拉住了王妍,看着芫初,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请新晋花王游船。”沈芫初头昏脑涨,被人群簇拥着登上了画舫。小蛮急得满头大汗,低声道:“公子,他已经回去了,若是找不到我们,肯定要露馅。” 芫初当然知道这其中厉害,但她此刻,还能回去吗? 画舫沿着倒映着月光的小河,缓缓前进,两岸沾满了男男女女,有人往上面扔着鲜花,有人则扔着新鲜的水果。 “按照往年惯例,新晋花王要有个即兴表演。”老者道。 芫初一看,不光是那老者在画舫上,皓月甚至那红发男子都上了船,这条船真是贼船。 “抚琴?吹笛?或者是即兴作画?花王会哪样?”皓月好整以暇地问。 芫初微微沉吟,朗声道:“不如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好!”皓月击节赞叹。 芫初看着河水中的月影,暗想若是在此处大唱流行歌曲,定会引起怀疑,不如 唱首古典民歌,于是轻启朱唇,清冽的花好月圆,便已溢出: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轻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碧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暖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芫初本生活在江南,这首曲子用吴侬软语唱出,更是让人觉得口齿缱绻,溢满浓情蜜意。桨声灯影里,柔美缱绻的歌声轻轻飘荡,听得人心都苏软了。 然而听到这首曲子的萧烨,却不亚于听到了晴天霹雳。 他猛地停住脚步,面色惨白,眸光诡谲骇人,身体僵直,双拳紧握。 第七十章 花朝夕7真面目 “烨哥哥,你怎么了?”王妍问完了这句话,当她听到不远处河中飘来的曲子时,当即也是脸色大变,这不是那首,烨哥哥最爱的曲子吗?是谁在唱?她脑中一个炸雷,一颗心突突地似乎要跳出来。舒残颚疈 萧烨转身扑了回去,“烨哥哥----”王妍凄凉地伸手,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看着萧烨消失 在杏林深处的影子,她觉得整个胸腔瞬间被掏空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轻浅池塘鸳鸯戏水”芫初唱得很认真,很投入,全然没察觉到自己一举手一投足早已女儿态毕现,那柔美的身姿,窈窕的背影,甚至是颈子上那浅浅的绒毛,白皙修长的脖子,谁会相信她是个男子。于是不知身后哪一个人,轻轻碰了一下她,顷刻,三千黑丝倾泻满身,月光之下泛着耀眼的光泽。头发开了尚能从容,但又是谁抹掉了她的面具?面具摘下的那一瞬间,芫初的脸在月光之下晶莹皎洁如玉,眉心那朵红梅妖冶怒放,似乎还散发着动人的幽香。这朵梅花,芫初前一次出门都用特殊装备将它盖住了,而此刻折腾了大半夜,那遮盖花印的东西都脱落了。 她的美,让人心颤。于是皓月拿着那张丑陋的昆仑奴面具,盯着她的美眸,竟是窒息一般。 “是你!”红发男子更是大惊失色,伸手欲拉她。芫初见自己已无退路,趁着岸边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一个天女投梭,跳进了水中。 “花王落水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顷刻乱成一团。红发男子想都没想就跟着芫初跳了下去,皓月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住了跳下去的**。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抓着的一缕黑色绸布,一颗心悸动得让人难以自持。这女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惊世才情,还如此美丽? 嘴角恣意上扬,他将这一角衣料收进了怀中。 “刚才谁在唱歌?”萧烨抓住岸边的一个人就问。那人却紧张地盯着河面大叫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我问你,刚才谁在唱歌!”萧烨怒问。 “花王,花王唱的。他落水了,快救人!” 萧烨如遭电击地松开了手,那个黑衣少年竟然会唱那首歌?!可是怎么可能,在夜谷那是妍儿唱给他听的,他从未跟人说起过!除了妍儿和他,怎么还有人会唱?他浑浑噩噩地朝杏林外走去,走了几步,他脑中忽又闪现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她?”想到这里,他直奔王府,竟把王妍给忘了。 萧烨一脚踢开杂役房丫鬟睡房,惊得一众丫鬟避闪不急。芫初揉揉眼睛,披着衣服坐了起来。“王爷好兴致,半夜三更的也不让人睡吗?” 见她睡眼惺忪,一脸慵懒,眼角甚至还挂着几颗眼屎,萧烨那微微蕊蕊几欲炸裂的心,才微微平静了些。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忽地伸手将她拉起来,芫初低吼:“王爷,放尊重些。”但萧烨不理她,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颜王妃就这样被王爷上下其手,芫初怒不可遏,挥手一个巴掌! 第七十一章 疑惑 若论此时的心情,芫初真的不想打他,因为她自己又困又累,但若不是不打,萧烨定会觉得她反常。舒残颚疈所以,她一定要打,而且用力。 萧烨捏住她的手掌,讽刺地冷笑:“看来是本王多想了。这样的泼妇才是你,你怎么能有那样的惊世才情!”他轻轻一挥手,芫初便倒在了床上,“完颜初,你还真是让本王失望。” 如果那黑衣人是完颜初,她定不可能在极端时间内赶回王府,更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萧烨又四下察看了一番,最后索性坐到了芫初床前。 “萧烨,如果没事,请你出去,本宫要睡觉了。”沈芫初不悦地瞪着他。一双美眸,溢满浅浅不满,樱唇微翘,贝齿浅露。萧烨不说话,只是那样沉静地盯着她的眸子。沈芫初漠然地与他对视良久,忽地笑道:“我竟不知王爷竟有梦游的恶习。”她将被子一拉,躺回被窝。 “今晚的花王大赛如何?”他忽然问。 “不错吧。”沈芫初故意说。 “王妃也去了?”萧烨不动声色地问。 芫初轻哼,“本宫哪有那样的闲情,不过在这杂役房洗衣做饭罢了。本宫只是看王爷如此好兴致,便猜测定是那什么大会很有意思。” 萧烨冷哼,居高临下地看着芫初,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漠然离去。 见黑衣人不是她,悬在胸口的心慢慢落地,但随之而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失望。 看着他离开,芫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若不是小蛮事先准备好了干衣服,抄近道回来,今晚她一定凶多吉少。 “公主,你说他要是知道那花王是你,会怎样?”第二天,小蛮私下里好奇地问。 昨晚又惊又吓,一晚上没睡踏实,此时哪还有心情想那个。 “还能怎样,估计又要我十倍还给王妍了吧。”芫初有气无力地回答。 小蛮看看周围,忽地神秘兮兮地笑道:“昨晚王爷为了赶回王府,竟把侧妃给丢在了杏林。今早才找回来,据说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碧洛湾 “妍儿,对不起。”萧烨感到很愧疚。他一时急着回来确定完颜初是否在府,竟把妍儿丢在了杏林。 王妍脸上都被虫子叮咬的痕迹,她一边哭一边低语:“烨哥哥还是不信我对不对?不信我就是在夜谷救你的那个女子对不对?如果妍儿不是,那完颜初更不是!她之前甚至都不认识你,若不是为了边境和睦甚至都不会嫁到中原来,若是她真会唱那首曲子,只有一种可能,她偷听到我唱然后学的!” “去传王妈妈来!”王妍厉声喝,“如果完颜初昨晚不在王府,那个黑衣人就一定是她。她偷偷学我唱歌,还故意在花王大会上抢我的花王,烨哥哥,若真是她,此女其心可诛。” 萧烨一直沉默不语,王妍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完颜初身为公主居极北储澜,夜谷在中原腹地,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会出现在中原腹地,还以身相救?而对中原文化一知半解的她,又怎会知道破解鬼阵之法,需要用男女交合之秽气? “老奴参加侧妃,王爷。”说话间,王妈妈便到了。尽管这张脸上傅粉三斤,但还是遮不住那毕竟东流去的老态。只是那眉眼间的戾气,让人觉得无比可憎。 “我问你,完颜初昨晚可曾出府?”王妍厉喝。 王妈妈想都没想脱口答道:“老奴无时无刻不看着王妃,昨晚酉时王妃便进了卧房和丫鬟们聊天说话,戌时就寝,亥时起来小解,然后一直到寅时起床。在这期间,完颜王妃并未卖出杂役房半步。” 萧烨有些意外,他不曾想,王妍竟派人如此防备完颜初,甚至胜过他。而他所知,这老奴对王妍可谓忠心耿耿,她说的话,绝对不会有水分。那么如此看来,完颜初昨晚确实一直在王府,只是,只是,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第七十二章 花朝祈福 “烨哥哥,你还怀疑吗?”王妍两眼如桃,委屈不已地看着萧烨。舒残颚疈萧烨轻叹一声,刮了刮了她的鼻子,笑道:“我哪里怀疑。休息一会儿吧,我晚上再来看你。”王妍却紧紧抱住他,死活不放。王妈妈便趁机笑着说:“王爷与王妃情投意合,也该有个孩子了。” 王妍顷刻羞红了脸,萧烨则捧着她的脸问道:“妍儿觉得呢!” 王妍拉着被子将脸一盖,闷声闷气地说:“都听烨哥哥的。” 萧烨宠溺地笑了笑,替她盖好被子,便走了。蒙在被子里的王妍,等不到想象中的温暖怀抱,才拉下被子,王妈妈低声说:“走了。” 王妍这才万分失落地重又躺好。王妈妈便走上前来,又给她掖了一遍被子,才语重心长地说:“若我说,生孩子这种事,王妃也该主动些。王爷年轻心性不定,后面还有个妖精似地的完颜初,王妃不能贪恋这王爷这几年的眷宠,便有恃无恐,俗话说世事无常……” 王妍早已听得心惊肉跳,一颗心擂鼓般。王妈妈说得何尝不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不包住火,就算有朝一日,那件事被烨哥哥知道,但如果有了孩子,他定也不会太过生气。不过在这之前,她一定要除掉完颜初,坐上正妃之位。不能让她的孩子,落了个庶出的名分。而且之前在半夜里装神弄鬼的,虽然没有绝对证据,但放眼这王府能用这种手段对付她的,除了完颜初,她想不到别人。一颗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王妍在床上辗转反侧,毒计横生。 四月初四花朝节 民间庆祝完花朝节之后,便轮到了宫中。 萧烨提前一天就带着王妍进宫了,并嘱咐完颜初第二天一早必须赶到宫中,到祺祥殿与他汇合,因为众亲王要与各自正妃和帝后一起祈福。 再穿上那身可怕的行头,沈芫初似乎已经有些适应了,只是赶到祺祥殿时,等待她的却是…… “哎呦,这位可是靖亲王的那位储澜王妃?”一个老太监将她拦在大殿门前,“您来这做什么啊?里头马上要准备祈福仪式呢!” 芫初说:“靖亲王让本宫过来找他。” “这样?王妃不是来参加祈福的吧?只有正妃才有资格。”老太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芫初领了进去。其实沈芫初并不知道萧烨让她来做什么,如今听这太监如此说,才明白,萧烨要她以正妃之位来跟他参加这个仪式。结果一到祺祥殿,她却发现,萧烨身边坐着王妍,而她正与一众亲王妃相谈甚欢。沈芫初从未有种感觉,感觉自己穿着这可笑的朝服,戴着这可笑的帽子,就像是被人围观的猴子。她转身想走,但脚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 “这不是完颜妹妹吗?”宏亲王妃最先发现了她,接着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过来了。 “完颜妹妹也是来参加祈福仪式的吗?”另一位亲王妃说:“可惜,这是祖制规定,异族人不能参加呢!” 第七十三章 偶然脆弱 芫初只觉得双耳轰鸣,头痛欲裂,祖宗规定不能参加,萧烨为什么还要她来?故意耍她吗? 萧烨定定地看着她,芫初回以深恶痛绝的目光。舒残颚疈王妍一脸嘲讽地走过来,扯着她的袖子笑道:“姐姐果然是外族人呢。看,连我们祈福需要穿迎春装都不知道,竟穿着这样粗笨的朝服。” 可不是吗?沈芫初放眼一看,只见满堂亲王王妃无一不是穿着轻便的春装,越发衬得她像个可笑的傻子。其余几位亲王妃惊王妍这么一提点,竟轰然大笑起来。外邦人,异族人,沈芫初忽然无比真切地体验到了完颜初的心情,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上天入地的沈芫初了,她就是那个木讷寡言、不谙中原文化的完颜初。 她痛恨地看着萧烨,却又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这个男人能站出来为她解围,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可是,那不是妄想吗?他何时注意过她,又怎会在意她的心情? 她看着萧烨,恨变悲伤,怒变绝望。 “今日祈福有妍儿陪伴本王,你先回去吧。”终于,终于,他开了金口,说了话,竟是打发她离开!沈芫初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竟又被那该死的朝服绊倒,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沈芫初瞬间如万箭穿心,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会如此狼狈? 萧烨微微蹙眉,紧握的左手关节发白。 芫初自嘲地笑了笑,他一定是觉得她丢人了,在这偌大的祺祥殿成为一众皇亲国戚的笑柄。心如凌迟的瞬间,她如梦初醒地察觉到自己似乎…… 与芫初有一面之缘的宏亲王妃实在是不忍心了,温柔地将她扶起,问:“完颜妹妹没事吧?” “没事。”强忍泪水,强忍腰椎剧烈的疼痛,芫初笑着回敬了这位嫂嫂的好意,“谢谢嫂嫂。”这红脸蛋的少妇,有着少年早成的憨厚,她低声安慰:“完颜妹妹还是回去吧,这里的确不适合你。” 芫初点点头,从容将身上礼服整理好,因为怒与悲,一张小脸早已苍白的不像话。 “在座各位的好意,完颜初铭记在心。”她从容一笑,转身离开。只是这一次,她抬头挺胸,一袭朱红绣鸾凤的朝服,被她穿得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哪里还有什么笨拙与臃肿。然而在萧烨看来,这背影却是如此的萧索与悲凉,只因为她是储澜的公主,所以他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只因为她总是那般笑着对他,所以他就以为她永远不会受伤吗?萧烨心头一紧,脑中乱如飞絮。 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芫初觉得自己的心疼得似乎要裂开。当坚强成为习惯,当孤独成为生活,不经意间裸露出来的脆弱,竟让自己如此无所适从。无人知道,那坚硬的壳甲之下,包裹着一颗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 “三嫂!”小十三气喘吁吁地冲来,小脸上雷霆万钧,“本王听小德子说三嫂进宫了,去了祺祥殿,被那帮人欺负。阿灿是不是来晚了?”看着这张稚气的小脸,看着他努力想要保护她的样子,芫初那颗早已脆弱融化成水的心,瞬间崩溃,汹涌而出的泪水,让她难以自持。 第七十四章 温馨感动 于兮恭喜大家新年快乐 “果真是这样,本王不会放过他们!”他扭着身子就要往祺祥殿冲,小脸气得通红。舒残颚疈 芫初一把拉住他,强颜欢笑,“没人欺负我,只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她连眼泪都控制不住。那泪就像是决堤的水,似乎没有尽头。难道是她忍了太久了? “三嫂你不要哭了----阿灿一定会为你出头。”小十三看她哭得如此伤心,眼圈也跟着红了,“这里没一个好人。”他咬牙跺脚。芫初却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孩子小,口无遮拦,但这里是皇宫啊,就算他是天家子弟也不行。 “乖,不要乱说。”芫初诱哄着,小十三握住芫初的手,柔声说:“三嫂,你不要伤心,也不要怪三哥,他----他也是无奈。”小十三低下了头,眼睛更红了。“为了我和阿煜,他一直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再抬头,他早已泪眼盈盈,“其实----” “我谁都不怪。”她笑着给他擦泪,对萧烨,她的确有莫名的恨,可是又能怎样?命运如此,只怪自己命苦。 “以前本王还以为你是个厉害的主,没想到竟也这般软弱。女人啊,就是不能动情。”花蝴蝶萧煜从一棵树下跳下来,头上还粘着一片叶子。想必,他在这很久了,他们叔嫂抱头痛哭的时候,他在树上估计都要笑死了吧。 “五哥!”小十三气哼哼地看着他,“不许你说三嫂。” “啧啧,小十三,你可别忘了,本王才是你的亲哥哥。胳膊肘往外拐----”萧煜那身标志性的朱红长袍,红得耀眼而夺目。 他忽地凑到芫初面前,盯着她的眼睛,戏谑地说:“三嫂的眼睛此时大得像个核桃。” 芫初冷哼,“多谢襄亲王关心。” “啧啧,三嫂啊,我跟阿灿其实心情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好,对我就这么----那天,我还帮你抢了----”他搔搔头,一脸的纠结,“算了,本王不陪你们了。”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小十三地拉着芫初的手,小声说:“三嫂,其实五哥也很好的。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芫初点了点头,她哪里会察觉不到呢!萧煜这种人多半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所以会用这种吊儿郎当的行为来掩饰内心。 “你跟襄亲王为何不去参加祈福?”芫初问。 小十三答:“三嫂有所不知。这花朝节既是祈祷丰收又是祈祷夫妻和顺,我跟五哥均未成婚,所以没资格。” 芫初恍然大悟,跟着小十三去了敏思殿,小家伙早已备下一桌吃食。 “三嫂不用客气,那帮人今晚要闹到半夜呢,你尽管在我这玩。今天是花朝节,我有大礼要送给三嫂。” 芫初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了句谢谢。 结果,晚饭刚过,敏思殿的小德子就来八卦,说是上午在祺祥殿祈福时,那殿内的香火不知何故竟炸开,吓得一众亲王王妃到处乱窜,那王妍侧妃因跑得慢了,竟被火燎到了裙子,烧掉了半截。小十三抚掌大笑,但芫初却觉得这事蹊跷。 “肯定是五哥----”小十三神秘兮兮地笑着,“只有他能混进祈福点,在香炉里做手脚。三嫂,还是五哥厉害,为你出气了。” -------------------------------------------- 于兮恭祝大家新年快乐,完事如实,有情人终成眷属~哦也 第七十五章 让人无语的萧煜 沈芫初倒抽一口冷气,祈福这么隆重庄严的事,萧煜也敢捣乱?万一被皇上查出来,那岂不是重罚?但一想到是为她出气,她又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舒残颚疈那个花蝴蝶般的萧煜,笑起来色迷迷的,却是这般的善良义气啊。一贯的从容与冷静在今天今晚消失得无影无踪,沈芫初觉得自己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女人,胆小,慌乱,患得患失。 “襄亲王,他不会有事吧?会不会受罚?”她担忧地问。 小十三满不在乎地说:“三嫂放心,五哥是惯犯。没人查得出来的。” 芫初微微松了口气,又问:“若是被查出来会怎样?” 小十三这才抬起头来,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摇头:“不知道。估计会被削去爵位吧。不过,反正他也不想做王爷。”小十三又继续埋头苦战一盘玉锦烧鸡,还不忘将最大的一只鸡腿放到芫初盘中。 削爵?这么严重?芫初越发忧心忡忡。 “本王来凑个热闹!”红衣一闪,桌子上便已多了一个人。芫初乍见他,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她暗暗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问:“襄亲王,总是这般风风火火吗?” 萧煜毫不客气地将她盘中鸡腿拿走,用嘴叼着那只鸡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接着又给芫初到了一杯:“三嫂,人生得意须尽欢。”他笑嘻嘻地看着她。 平日里,芫初很讨厌他这种笑,没脸没皮的讨人嫌。但今晚,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很浅薄,于是便举起酒杯,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谢谢你。” 萧煜粗鲁地挖了挖耳朵,侧过大半个身子,高声问:“三嫂,你刚才说什么?” 芫初夹起一块红烧肉,毫不客气地塞到他口中,沉声道:“我说,你多吃菜,长个子。”萧煜吧唧吧唧地将肉咽下,一边挖着耳朵一边说:“我以为刚才三嫂说谢谢。” 这死小子分明是装的。 “三嫂是说谢谢。”小十三不甘寂寞,“三嫂你不用谢他的,反正他也是日行一善。” 萧煜瞪了弟弟一眼,又喜笑颜开地看着芫初:“三嫂如若谢,不如再饮这杯。” 芫初略一沉吟,豪爽地说:“好。”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她已面染桃花。马背上出身的完颜初为何如此不胜酒力,简直成为千古不解之谜。只是今晚,主宾尽欢,她不能不尽力。两杯喝完,她竟已经舌头打卷,头昏脑胀。 “襄亲王----”她拍着他的肩,断断续续地说,“以后不要再----” 萧煜抢断她的话,抱怨地说:“三嫂,你可以叫我阿煜,襄亲王襄亲王,最讨厌听这几个字,尤其是从你口中说出。” “好,阿煜。三嫂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她揉揉他的发,柔声说:“以后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萧煜脸上笑容渐渐凝滞,她说他是孩子,可最像孩子的明明是她吧?几乎和阿灿一样高,瘦得没几两肉,偏偏又生得一副倔脾气。 -------------------------------------------- 咚咚锵 大年初一 吃饺子 恭喜发财 第七十六章 牡丹园叙话 不过,她的话让他温暖得如沐春风,温暖得心碎。舒残颚疈之前阿灿就跟他讲过,他说完颜三嫂,善良的像个傻瓜,却偏偏装得浑身是刺。明明一个人孤身远嫁被当做质子,却偏偏装得满不在乎,对谁都笑。这样的她,多像嬷嬷们口中的母妃…… 柔和的灯光下,她眉心梅花殷红如血,一张小脸晶莹洁白,醉眼迷离的样子,竟有几分宝相庄严。萧煜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有几分婴儿肥的脸颊,低语道:“三嫂也是啊。” 小十三秀眉紧蹙,低喝:“五哥,你喝醉了。” 萧煜神色一黯,触电般收回了手,闷声说:“也许吧。本王向来不胜酒力。” “小德子!本王要放烟火,庆祝花朝节。”看到五哥有逾越之势,他不禁有几分恼怒。小德子将两大筐烟火抬到敏思殿门口,小十三便扶着芫初到殿门前观看。 “三嫂,小十三不能为你出气,只能为你多点几个烟火。”他话未落音,青华殿牡丹园方向早已烟火四起,五彩缤纷。 “点!”小十三一声令下,敏思殿门前夜空顿时被照的璀璨一片,他的烟火又大又亮,花团锦簇真相是百花竞放。 萧煜歪在石阶上,一边喝酒,一边醉醺醺地说:“小十三出息了,你竟能弄到白湘族的凤舞九天?你就不怕皇兄追问?” 小十三一跺脚,朗声道:“我怕什么?本王再不济也是天家子弟。五哥没看国舅家吗?连南粤进供的龙御天都敢用!” 萧烨面色微寒,两只原本染上酒色的眸子,顷刻精光乍现。 “小十三,此事非你我所能及,以后不要再说。”萧煜低声说,言语里已满是警告的味道。 小十三一跺脚,不再理他。 牡丹园内原本开开心心观看焰火的一众皇亲国戚,顷刻都被敏思殿这边绚丽的烟花吸引了。皇后娘娘不悦地冷哼:“本宫看那是敏思殿的方向吧?小十三莫不是也有了喜欢的人?这般费力讨巧?靖亲王也该管管才是。” 萧烨颔首,道了一声是。 一旁的皇上到大方地说:“算了。小十三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何况这位幼弟,朕也喜欢的很。来人,送些吃的去敏思殿,替朕传话十三王爷,就说让他好好玩,今晚不必顾忌。” “臣弟代小十三谢皇上。”萧烨垂首。 “三弟如此见外,真是折杀为兄了。为兄这江山还需三弟辅佐呢!”皇上爽朗地大笑。但萧烨却跪下了。皇兄生性多疑,城府极深,对于他,萧烨忌惮多过亲敬。 “臣弟万死不辞。”他朗声道。 皇后则一脸嘲讽,似笑非笑地睥睨着他。 皇上扶起萧烨,忽又问:“朕听闻今年民间花王竟是个男人?三弟有没有调查此人来历?据闻此人惊才绝艳,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倒也罢了。” 萧烨沉吟片刻低声道:“臣弟尚未得空探查。” “回禀皇上姑父。那人妍儿也见了,不过见他装扮古怪,还戴着面具呢。妍儿想此人定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好人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妍儿以为,皇上姑父应该下令追查,将此人抓住。” --------------------------------------------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哈哈哈 第七十七章 伤心事 萧烨瞪了王妍一眼,但她好像根本没看见,越发侃侃而谈。舒残颚疈皇后也附和赞叹:“本宫觉得妍儿说得有理。” 皇上哈哈大笑,戏谑地说:“妍儿嫁到靖亲王府才几天,便已得到了靖亲王的真传?” 王妍脸一红,这才悄悄地看了一眼萧烨,但他却早已玉面生寒。 皇后接着说:“皇上,您忘记啊,妍儿和咱靖亲王那可是青梅竹马,若说耳濡目染,那可从小就开始了。本宫还记得,那年除夕,妍儿进宫,找不到她烨哥哥,哭得连年夜饭都不肯吃呢!”王妍小脸越发红了,但萧烨却不动声色。若是换做别时别人,这样怀旧话题说说倒也无妨,只是此时是皇后说,他却只能当做是她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与王妍之间的情感,这让他很反感。 又加上众人皆附和,他愈发觉得烦闷异常。 “妍儿你在这陪皇后娘娘说说话,本王去静慈宫看看母后。”萧烨看了看王妍,又跟皇上说:“还请皇兄恩准。” 皇上搭着他的肩说道:“就有你孝心,到让朕落后了。”说完他自己先笑了,“朕与你一起去。”其实萧烨原本只想离开这里去敏思殿看看,上午那出闹剧之后,完颜初负气离去,不知是回府了还是去了敏思殿,这半日他一直惴惴不安。现在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没想到皇上竟然也要跟着去。 “我也去。”王妍往前一冲,但却被皇后拉住,她给她使了个颜色,王妍才乖乖噤声。 兄弟二人并肩而行,萧烨一身家常便袍,系着宫绦美玉,沉静如海,温润如玉。皇上龙袍裹身,天子威仪不容小觑。 “还没下落吗?”他低声问,紧跟着又是一声叹息。 萧烨微微垂首,沉声说:“臣弟无能。幽水宫近一年来仿佛销声匿迹般,没有任何动向。宫主更不知去向。” “这也不怪你。幽水宫原本就与我皇家渊源颇深----”顿了顿,他又问:“只是,确定宫主是男是女了吗?”皇上侧脸,看着萧烨。这是一张成熟男性的脸,高鼻薄唇,浓眉大眼,眸光如炬。皇上与众亲王虽同父异母,但外形上还是有差别的。 萧烨蹙眉,沉吟道:“确定了,是女人。” “好,既然是女人,那就好办了。”皇上抚掌微笑,“天下女人难逃一个‘情’字,以‘情’动之,无所不往。” 萧烨低哼了一声,随即说道:“皇兄,幽水宫的事,臣弟会继续追查。只是妍儿近来身体不适,臣弟还要照顾她。” “三弟。王家不过也是我们一枚棋子。至于王妍,朕知道你喜欢她,但切莫过于挂心。女人对于我们男人来说,只是配菜,不是主食。男人要的是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据朕所知,北燕与储澜也正在找那个女人,如今便是谁能先找到那个女人,谁就能一统天下。三弟,南戒能否一统天下,就全靠你了。”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烨,但萧烨却垂下眸光,什么都没说,女人只是配菜?对于这样的言论,他更多的是愤怒。如果当年不是他称作父皇的那个人把母妃当成了所谓的“配菜”,她又怎会死不瞑目? 第七十八章 醉酒 二人到了静慈宫,没想到太后已经睡下。舒残颚疈 “母后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服药就睡了,还是不要打搅她了。”皇上看了看萧烨。萧烨亦点头,“别忘了朕交代你的事。朕先回去了。”皇上说完就走了,萧烨在静慈宫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朝敏思殿行去。一路上他不断地想着皇上的话,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找到幽水宫宫主,然后娶了她?想到这里,他悲凉而自嘲地笑了,是啊,一直以来,他才是皇上手中那颗最大的棋子。 而此时,敏思殿内,萧煜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芫初因为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没有多喝,但也是头重脚轻,东倒西歪。小十三也喝了几杯,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不顾奶娘劝阻脱了外袍,满屋子乱窜,又唱又跳,好不开心。 “王爷----”萧烨一进敏思殿,小德子就看见了,他刚想请安,顺带用大嗓门通知一下主子,但却见萧烨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于是小德子生生憋住了。偌大的敏思殿正厅,杯盘狼藉,酒气熏天。堂堂亲王死猪一样躺在桌下,另一个则跳大神似地疯疯癫癫,而他那位异族王妃,则像个不倒翁似地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地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去哪里。 看到这幅场景,萧烨不禁怒从中来。 “敏思殿谁伺候的?”他一声怒喝,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是不是都不想要脑袋了?” “王爷息怒----”早已伶俐的小太监跑去扶桌子下的萧煜,结果被他一脚踹飞,“滚开。本王最爱这里,三嫂我们再喝一杯----”萧煜醉眼朦胧地抓着一只酒壶,又往口中倒。萧烨怒不可遏,飞起一脚把他直接从桌子下踹到了敏思殿的门前。 “滚回你的亲王府去,别在这里丢人!”萧烨这一番震怒雷霆万钧,被这脚一踢,萧煜酒醒了大半,小十三也醒了,只有芫初还醉着,而且越发醉得深沉。 “三嫂,你带我去休息。”小十三想把芫初救离这灾难现场,但芫初却十分不配合地一团烂泥似地瘫在地上。萧烨低吼:“奶娘,带十三王爷去睡觉。” 奶妈不管三七二十一扛着小十三就走,小十三却依依不舍地看着芫初,大吼:“三哥,不要欺负我三嫂,否则,我跟你没完。” 萧煜拍拍身上的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温柔而凄凉地一笑:“心里舒坦了吧?舒坦了,就不要再拿别人出气。”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芫初,沉声道:“你看她,有一点害人的样子吗?储澜的公主又如何,大家不过都是棋子。”他说得悲戚,却让人无比动容,“你若不喜欢她,大可听之任之,没必要非要折磨她。哥,不要让她重蹈周止菁的覆辙。” 萧煜说完,朗声一笑,摇摇手说道:“走了!”看着他放荡不羁的背影,回想着他的话,萧烨的胸口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窒息一般。 “请问,厕所怎么走?”沈芫初完全失去了正常意识,醉酒中的她,又回到了21世纪,她甚至都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萧烨,竟笑嘻嘻地去摸他的脸,问:“今晚是化妆舞会吗?”她指着他的脸,捂着肚子笑到不能自已:“你,你好严肃啊!哈哈!” 第七十九章 挚爱浓情 上 萧烨不动声色地扶起柔若无骨的她,朝敏思殿的侧殿走去,将她放到床上,脱去繁重的宫装,但她却不安生地爬起来,“这是哪里啊----我是不是进了电视剧的片场----难道我是女主角?” 再看灯下坐着的萧烨,她忽地指着他问:“我知道了,你是男主角----”她大方地往他身上一坐,揽住他的脖子,醉醺醺地说:“其实我不能喝酒----”她体力不支地用额抵着他的胸口,“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喝了,对不起----”她是在跟他道歉吗?这样温柔的声音,毫不设防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拔掉了刺的刺猬,柔软得让人心动。舒残颚疈 “我是谁?”萧烨扶起她的额。 芫初瞪大眼睛,看了看,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的夫君?”既然是演戏,她是女主角当然就有男主角啦。时空混乱的沈芫初,早已分辨不出彼此了。但她的回答,让萧烨非常满意。紧绷的面孔,一点点柔和下来,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他贪婪地用手指在她饱满诱人的红唇上逡巡描摹,芫初竟淘气地含住了那根手指。这颇具挑逗性的动作,瞬间让萧烨血脉喷张。他猛地端住她的小脸,用力压住她的唇。在压抑已久的渴望变成真实时,男人先是粗野而囫囵地吮吸舔咂着这张美味的唇,既而撬开贝齿,擒到那条香舌,与之抵死纠缠。直到对方因为缺氧而呼吸困难,他才勉强放开她,粗野化作温柔,他用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唇型,这才有时间仔细品尝他觊觎已久的美好。 是谁说酒后乱性?真是至理名言。为什么会乱性,一是失去了理智,原始本能会被勾引出来;二是借着醉酒可以做一些平时想做但却碍于理智或者其他而不能做的事。 沈芫初被吻得气喘吁吁目光迷离,两只水光潋滟的眸子蒙上一层暧昧的水色,而那被吻得肿胀不堪的唇,更是让人目光难移。没有执拗的抗拒,没有冷漠的拒绝,眼前的沈芫初就像是失去尖牙的小狐狸,让人心疼得想揉进怀里。 “如果你一直这样该多好?”他深情呢喃。 于是他忍不住再一次含住她的唇,一双手顺势解开了她的衬裙,趁虚而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瞬间充盈了虚空而粗糙的大掌,萧烨难以自持地紧紧抱着她,站了起来。 只觉得似地一股电流贯穿了全身,那略带粗糙的掌,那粗狂而又不乏温柔的抚摸,竟让她忍不住浑身战栗,“嘤----”细碎的呻吟破口而出。这声呻吟,胜过任何春药,瞬间让萧烨全身血液倒流,集中到某处,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炸开来一般,迫不及待地将怀中这美好的娇躯放到了床上。他有一种失控的冲动,冲得难以自持。 胡乱地扯掉了她身上的阻碍,萧烨俯首便噙住了那粉红的花蕾。沈芫初瞬间如遭电击,纤弱美好的娇躯无助地战栗着,条件发射地弓起,像是要迎合他攻击。她美眸微闭,樱唇微张,面如娇桃,鲜艳欲滴。萧烨沿着那高耸的山丘,一路向下采撷---- ------------------------------------------------ 话说也不知道会不会和谐掉,今天是情人节必须来点 调味 第八十章 挚爱情浓下 身子像是置身于火场,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芫初的意识濒临崩溃边缘。舒残颚疈萧烨伸出大掌与她十指紧扣,但却意外发现她白嫩纤细的十指,布满老茧和水泡。一阵心疼,他张口含住了她的指。 身下之人,似怒放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幽香,流淌着醉人的汁液。 然后就当萧烨欲冲破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占有身下之人时,却听她用细碎而残破不堪的声音,吟哦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骆骁!” 骆骁?!她竟然叫着骆骁的名字!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冰水,萧烨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开始冻结,从头到脚,僵硬而冰冷。他早该想到的,她爱的不是他,是那个叫骆骁的男人。她甚至可以为他死,为她忍辱负重呆在王府!那他算什么?萧烨看着床上依然被**折磨的女人,分明谁都可以上,他却觉得她喜欢的等待的是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意乱情迷就是一个大笑话,他竟然为了一个心中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动心?由悲生怒,由怒生恨。他粗暴地压住芫初,一手捏住她的下颚继续吻住她的唇,而另一只手则粗暴地伸向她的身下。 “本王与你那个骆骁比,如何?”他用力抓住她的长发,抬起了她的脸,而那根手指则粗暴地探入了她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阻隔,那温润柔软的地方,顺滑无比。这女人,她果真早已不是处子!被欺骗的愤怒与惊恸,顷刻让萧烨五脏俱焚。 突如其来的疼痛将芫初从混沌边缘拉了回来,她睁开双眸,才看清压在身上的男人竟是萧烨,而他一脸狂怒,似乎要将她撕碎。骆骁,他为什么又提骆骁? “醒了?看清了本王是谁了?”萧烨扳着她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而那手指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剧烈而快速的抽动,让芫初欲生欲死。 “放开我----你这流氓----”芫初咬牙怒吼。 “放开?本王就想让你看清楚你淫荡的样子!”他忽地一挥手,她赤身**地滚到了地上,触及冰冷的地面,混乱的思维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贞洁烈女?”他拿过一面偌大的铜镜照着她的裸身,一只手用力抓住她的高耸,芫初羞涩而愤怒,一记肘击,将身后人逼退,她飞速地抢一块床单将自己围住。 “萧烨,你欺人太甚!”芫初怒吼。 萧烨狂怒地冷笑:“完颜初,你死期不远!本王以储澜大汗欺君之罪,即刻出兵储澜。完颜初,你就等着看你的储澜尸骨成山吧。” 王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芫初沉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竟敢问本王为什么?储澜大汗竟然敢拿一个被人用烂的贱货给本王充当王妃?他当我靖亲王是什么?”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句句伤人。 一个被人用烂的贱货?回想着他刚才那个举动,芫初如梦初醒,他刚才是在试她处女膜还在不在吗?那么,结果是不在了?完颜初的贞操不在了?这个黑锅,她背得好冤! 第八十一章 意外1 第一次,沈芫初感到了可怕的危机。舒残颚疈而且前面是一条死胡同,因为她不知道完颜初的第一次给了谁,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如果她无法自圆其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忽然觉得口齿粘连,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她果真无话好说。 “即刻起,你的正妃之位被废黜。”萧烨怒不可揭地看着她,一脸狠绝。而这时,偏偏有人来通报:“靖亲王,王府抓住了一名行踪可疑之人,请您回府定夺。” 萧烨恶狠狠地看着芫初,将她用一件大氅裹住,拎出了敏思殿。 靖亲王府 虽是深夜,但靖亲王王府却因为刺客上门而灯火辉煌,无人入眠。大厅里,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被王府亲兵压着,虽一脸血污,但却毫无惧意。而且看打扮好像是个异族人。 萧烨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碗中茶香氤氲,室内灯影幢幢,只是这一切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阴沉。 “你是谁?”阴冷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那重权在握的铁血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年轻人轻起口唇,笑道:“骆骁。” 萧烨如遭电击,双手一僵,手中茶碗差点滑出去。 “再说一遍?!”他眸中精光乍现,瞬间杀气滂沱。 年轻人字字铿锵,声声掷地:“骆骁。” 萧烨忽地冷笑:“储澜人?” 年轻人点头:“是。” “完颜初的青梅竹马?” “是!” “夜闯王府是为了找她?” “是!” “碰!”惊天动地的破碎之声,那精致茶碗已经被摔成了齑粉,茶叶伴随着茶水四散飞溅。萧烨雷霆万钧地抓起地上的年轻人,沉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人忽地放松似地笑了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我很快就会死。” “第一次让你逃了,她替你死了一次;这一次,本王会给你个选择,你死或者她死。带完颜初上来。”萧烨脸上浮现一抹恶毒而残忍的冷,那双犀利明亮的眸子,早已蒙上一层疯狂的嗜血的光芒。 “完颜初,认得这个人吗?”萧烨问。 面对那男子投来的炽热的眸光,芫初冷笑地问:“你是谁?认识本宫?” “阿初,是我,骆骁啊!”男子一脸急切。 骆骁?曾几何时,这名字是她心头一道疤,就连听到都会痛。如今,她好不容易让自己淡忘平静,但为何即便来到了这异世,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骆骁吗?这又是谁导演的戏码? “你是骆骁?”那个叫骆骁的人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他哪里会是骆骁? 沈芫初哈哈大笑,“够了!”萧烨厉喝:“完颜初,事到如今,你还想演下去吗?” 芫初轻叹一声,自语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所说的那个骆骁,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他怎么会是骆骁?想诬陷我,至少要做足了功课!”芫初不屈不饶地看着萧烨,但萧烨的神情却更冷。 “当初,本王以为你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为了活命,连自己姘头都不敢认的人。本王问你,你的贞操可是给了眼前这人?”在敏思殿被触发的怒火,直到此时此刻,依然熊熊的燃烧着,他看沈芫初的眼神,似乎是恨不得她现在就死。 第八十二章 意外2 看着他的样子,芫初的心微微战栗。舒残颚疈而他的问题,则似乎是个千古谜题,因为她不是完颜初,如何会知道贞操给了谁? “你,本王要你说,你跟她有没有肌肤之亲?”那男子被萧烨扼住脖子,几乎提起来。男人憋得满脸通红,一边咳嗽一边说:“王爷明知故问。” “放屁!”沈芫初忍不住大吼,“本宫跟你有肌肤之亲?那你倒是说说,本宫身上是不是有个奇怪的疤?” 那人一怔接着自以为是的说道:“当然有,就在左腹之上。” “靖亲王,此人说谎,本宫身上根本没疤。”沈芫初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定定地看着萧烨。不知为何,看到萧烨这样失望而冷漠的眼神,她的 心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她迫切地想要向他证明这一切不是真的,已经有些失去了章法。那男人一听芫初这么说,立即改口:“那是后来你请江湖神医抹掉了。” 芫初转身从容笑道:“是这样吗?那本宫另一处伤痕在何处?” 男人神情早已慌乱不已,而萧烨那满是震怒的脸也微微缓和。 “王爷,本宫有一处纹身在大腿侧,如我跟这男人有肌肤之亲,他为何不知?”沈芫初看着萧烨,萧烨冷冷地注视着她,“王爷若不信,本宫可脱衣验身。” 萧烨一脚将那男子踢开数丈,大手一捞便将芫初拥入怀中,一手握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则粗暴地掀开了她的裙子。她有纹身?那之前他们几次身体接触,他为何都不曾看到?见萧烨似乎对她似乎依然有残存信任,芫初顿时觉得有 了一线生机。 “完颜初!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萧烨忽地粗暴将她推倒在地,“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你还骗本王!”其实就算他再愚笨,也能看出今晚之事有许多漏洞,但他不想去细想了,因为对她失望至极。看她如此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在某一瞬间他竟又选择了相信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胆大,在这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骗他。 沈芫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洁白修长的腿,那熟悉的似是花朵又像远山的纹身怎么不见了? “不,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那个纹身,它像一朵花,又像是一座山----”笃定存在的证据忽然不见,沈芫初瞬间方寸大乱,她手忙脚乱地揉着皮肤,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为国际大盗的从容与冷静,顷刻又都不见了。 “私闯王府,即刻诛杀!”萧烨一声令下,那年轻男子已被拖了出去。 “完颜初身为储澜公主、亲王妃秽乱王府,择日处死!来人拖去地牢!”萧烨声如利刃。 “王爷,我知道了,需要水,我身上这个纹身需要水才会显现出来。”芫初尽量冷静地辩解,死她不怕,只是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多让人冤屈。 萧烨捏着她的小脸,那力气之大,让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完颜初,本王再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说完,他将她狠狠地推出去,人已经消失在门外。曾经何时,他差点为这个女人动心,可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幼稚而可笑。沉淀在心底的悲伤被触及,瞬间弥漫满怀,那悲伤与愤怒最终酝酿成莫名的恨与怨。 第八十三章 烂摊子1 冰冷的地面,冰冷的一切,冰冷的心。舒残颚疈沈芫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不顾地面的冰冷,缓缓卧倒,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又要杀她?而且这一次,似乎逃不掉了。这个男人难道真的要成为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吗?她本该恨的,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为什么这么语无伦次地要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芫初,你不可以再重蹈覆辙……”眼底一热,泪流满面。 “公主!”当芫初被关进地牢时,赫然发现小蛮已经被关进来了,而且一身伤痕,估计被拷打过。芫初有些失控地抓着她,大声问:“为什么完颜初没了贞操?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此刻,沈芫初真是恨极了完颜初。她为什么做下这一切,又撒手离开,要她这个无辜的人来背黑锅? 小蛮以为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至于神思恍惚,但听她说完颜初没了贞操,倒也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公主,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失去贞操?”小蛮扶着她。 沈芫初怒吼:“是。她丢给我一个烂摊子----”意识到自己失言,芫初急忙改口,“我恨死了自己曾经失忆。” “宫内男子虽多,但绝对无人敢觊觎公主美色,更不用说夺去你的贞操,除非是公主自愿----”小蛮面色微红,“即便是喜欢你的无殇,也从未做过逾越之事。如果公主真的失去了贞操,那,那只能是您失忆那段时间----”小蛮结结巴巴地说。芫初垂头丧气,她从未觉得如此挫败,原来完颜初的事,连她身边人都不知道。 “萧烨要杀我。”芫初低声说,“这次,我百口莫辩。” 听到这个消息,小蛮忽然站了起来,“他竟然想杀你?”她沉声问,芫初发现这个丫头有时候会不经意就流露出一些性格之外的东西,比如此时,她就流露出一种异常的沉稳和冷静。 “就凭他!”小蛮冷笑,语出惊人,“公主,既然萧烨已动杀机,那么此地便不宜久留。”芫初微微蹙眉,冷冷地问:“小蛮,事到如今,你可以告诉我那些秘密了吧!比如,你是谁?” 小蛮脸色微变,握着芫初的手,低语:“等出了靖亲王府,小蛮自会告诉你一切。” “那么现在呢?”芫初问。 小蛮露出一个极其淘气和甜美的笑容,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我要想想怎么逃出去。” “我还不能走。”芫初冷静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在萧烨面前实在荒诞的可笑,她,堂堂21世纪纵横国际的大盗,换日门第十八代门主,竟被一个贞操问题弄得手忙脚乱,她有必要好好反思一下,“我还没查到墨玉下落。” 小蛮脸上闪过一丝沉重的忧伤,她叹了口气低声问:“公主,难道墨玉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还是你,对萧烨动了心?”小蛮神情忧伤。 “不可能。我恨他还来不及。”芫初的心一阵狂跳,仓皇否定。接着她便不停地摸着手腕上那条红珊瑚链子。 第八十四章 烂摊子2 小蛮忧心忡忡地说:“公主,你对谁动心都不能对萧氏一家任何一个男人动心。舒残颚疈” 沈芫初一阵黯然,低声道:“我明白。”明白?她真的明白吗?命运所及远不止这些东西。 一天后 皇宫 “三弟,听说你要杀完颜初?”皇帝萧炼那张脸上有若有若无的惊诧。萧烨心下一沉,随即面上浮现一抹凄凉的冷笑,靖亲王府内发生之事,这么快就已经传到了皇帝耳中,看来皇兄在他府内安插的眼线是越来越多了。 萧炼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扣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三弟,完颜初该死,但现在还不能死。因为,朕刚刚收到一个消息。”萧炼眸光一转,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笑。 萧烨剑眉微蹙,略带迟疑的问:“什么消息?” “跟冰玉有关。三弟,朕希望你能配合朕演一出戏。”萧炼眸光愈深,面上全是高深莫测。 “朕将小十三移到了启明宫跟太子同寝同读,三弟你觉得如何?” 萧烨心中一紧,瞬间冒出了无数个念头,皇上这是在变相的威胁他吗?他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还有,皇后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妍儿了,就留她在宫内好好住一阵子,三弟不会介意吗?”萧炼笑呵呵地看着萧烨,但那神情却是不容置疑。 萧烨心中一片冰冷,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皇上这是明摆着威胁他了,把他最亲最爱的人都扣押在了宫中,这样做,他于心何忍?他们之间还有所谓的手足情吗? 但最后,他却仍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微笑着说:“皇兄安排便是。” “皇兄,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女人只要以‘情’动之,无坚不摧吗?” 对于仇恨对于恩情,萧烨有他自己的理解。这些年为了给母妃报仇,他不得不忍辱负重甚至铤而走险,他不轻易爱人,只因为他的爱太沉重;若不是在夜谷遇见了那样与众不同的妍儿,或许他终生都不会去爱一个女人。他亦不轻易恨人,因为他不屑。可是现在,他竟无比地痛恨完颜初,恨到心都好像被戳出一个血淋淋的洞。他恨她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他的心情大 起大落,更恨她如此厚颜无耻地骗他! 地牢 潮湿混合着某种发霉的味道,萦绕在鼻孔四周,让人呼吸困难。而耳畔那滴答水声,更像是催眠钟,听久了似乎会让人昏昏欲睡。小蛮两眼发直地看着某处,芫初闭目打坐。她需要好好理理事情的脉络,小蛮那句话依然萦绕在她耳畔,难道她真对萧烨动心了?如果仅仅只是动心,那还有挽回的余地。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芫初警觉地睁开眼,只见一队王府亲兵已经站在了眼前。 “完颜王妃,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那人已经打开了铁链,进来就要抓她。 芫初波澜不惊地问:“去哪?” “王妃还是不要问这么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人伸手去拉芫初,却被小蛮挡开,“说请出去了我们才去。” 第八十五章 惊变 “这是王爷令牌,王妃还有疑问吗?是王爷想见你。舒残颚疈”那人亮出了腰牌。沈芫初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拉着小蛮跟他们走了。这群人来得蹊跷,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自信的。只是一出地牢,芫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人带着她们直奔王府后门,如果是见萧烨难道不是要去前厅吗? “你们到底是谁?”沈芫初话未落音,只听萧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皇后娘娘要带走本王的王妃,难道连声招呼都不打吗?”芫初一凛,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她微微侧脸,只见萧烨 依然是那身半旧不新的月白袍,双手背在身后,神情疏朗,长身玉立,如玉树兰芝。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几个假冒的王府亲兵,杀气弥漫在笑容之下。 “靖亲王,皇后听闻完颜王妃犯了该死的大罪,而王爷你,竟想包庇。为了南戒皇室的清誉,娘娘必须出来主持公道。”为首的那人一脸正气地说。 萧烨冷哼,“完颜初无论犯了什么罪,都是我的家事。轮不到皇后娘娘在这指手画脚。”说完他劈手就来抢芫初。但这几个假冒的王府亲兵,似乎都是大内高手,高呼一声王爷得罪了,瞬间就将芫初装进了一个黑布袋子,沈芫初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人就已经昏了过去,这袋子里有迷药。小蛮大呼小叫地去抢那个布袋子,但没几个来回,人也被打昏了。 再醒来,沈芫初发现自己已经置身皇宫天牢,小蛮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这里虽然比王府的地牢好点,但却更加阴森可怕。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沈芫初已经想得差不多了。不用说“骆骁”事件,肯定是王妍一手导演,目的当然是借萧烨的手除掉她,好登上正妃的宝座;也许是嫌萧烨动手太迟,所以她就把这件事捅到了她皇后姑姑那,皇后又担心萧烨犹豫,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弄出王府,这样要杀要剐,谁也无法阻拦,就算是萧烨想阻拦,她身为皇家之人,竟做出如此秽乱之事,那是天理难容。现在这步棋该怎么走?难道真的要逃走吗? “王爷,娘娘吩咐过您不能进去!” “本王要见自己的妻子难道也不行吗?!”熟悉的声音,却是如此陌生的用词。妻子!多么沉重又让人伤感的词,芫初躺在一堆乱草上,心中一片茫然。只是萧烨的话让她惊奇而疑惑。 “王爷----”那小狱卒跟着萧烨一路追过来,满脸的为难。 “打开!”萧烨低吼,小狱卒无奈地打开了铁链。萧烨走进来,芫初闭着眼,沉声问:“王爷来做什么?” 萧烨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来,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裙。沈芫初又惊又羞,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他难道还想在这里施暴吗?想着拳头已经举起,不等她落下,萧烨便及时抓住了,“不想死,就不要动。” 芫初怔了一下,瞬间觉得大腿侧一片冰冷,萧烨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占满水的湿毛巾,将她的腿沾湿了一片。芫初瞬间意识到,原来他是在验证她的话,看她口中那块奇怪的刺青会不会出现。 第八十六章 死罪难逃 没想到他……他对她还残存一丝信任,想到此,芫初那颗冰冷的心,微泛暖风,如今她只求那块刺青能显示出来,这样起码能证明她没说谎。舒残颚疈 萧烨一边用手摩挲那块细腻的皮肤,一边盯着她看,“撒谎的后果有多可怕你知道吗?” 芫初眼眸微闭,嘴角升起一抹浅笑,最可怕的后果也不过就是死,她都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好怕的? “幸好,你没撒谎。”萧烨擦了擦手,站了起来。 芫初睁开双眸,只见腿上那块被揉搓得发红的皮肤上,清晰地印出一副美丽的图案,像怒放的牡丹像层峦叠嶂的远山。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这神秘而美丽的图案,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捕捉到她这个无意识地笑,萧烨又是心头一颤,她还是在乎他的感受与看法的对不对? “本王很好奇,你这刺青为何要用水才看得见,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他意味深长地问。芫初摇摇头,喃喃自语,“不知道,也许是我的护身符吧。”她将衣裙一敛,抱腿坐起,“王爷,这样起码证明我没撒谎,我是被人诬陷。”她看着他。 他默不作声,良久,他忽地将她抱起,沈芫初大惊失色地拉住他的袍袖,低呼:“你要做什么?” 萧烨依然不做声,只是大踏步向外走。芫初想挣扎,可是,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很坚实,他在她身后就好像一座山,似乎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能岿然不动护她周全,这样的人,她 穷极前一生的寻找,但最终还是落空了一切希望。只是如今这人,会是对的人吗?为何他的态度会有这样大的转变?几天前,他还那样震怒想要杀她,而如今却选择相信她?汹涌的悲伤在胸腔翻腾,这世界上每一个坚强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别人无法或是不能触及的柔软角落, 一旦被不经意的触及,顷刻会引发痛彻心肺的悲伤。芫初眼中有泪,心中有苦。 刚出天牢,皇后娘娘的仪仗就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王爷这是要去哪?”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地问。那涂着丹寇的芊芊玉指扶着小太监,芙蓉面上一抹薄怒,似乎随时都能发作。 萧烨不卑不亢地说:“回府。”窝在他怀中的沈芫初,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多余。她从未扮过娇弱,如今,她却非常地想扮一次。于是拉紧那人衣袖,她用力往里面缩了缩。 皇后冷笑,厉声问:“别人说本宫还不信。如今这女人犯了天大的罪,王爷也想包庇吗?” 萧烨脸上略过一丝不耐烦,波澜不惊的眸底有难以察觉的隐怒。他瞥了一眼皇后,轻描淡写地说:“皇嫂,本王不明白你说什么!” “还跟本宫装蒜。”皇后娘娘冷笑,那张姣好的脸也因为愤怒而微微变形,“完颜初与人通奸早已人尽皆知,身为南戒的亲王,王爷想戴这顶绿帽子,也要问问皇上同意不同意,南戒百姓同意不同意。” 芫初感觉萧烨抱着她的双臂微微一紧,心跳微微加速。 “如此,本王就找皇兄讨个说法。”萧烨也不管什么礼仪规矩,将皇后的仪仗一撞,就往乾元殿走去。 “朕都听说了。”看着跪在地上的这对夫妇,萧炼的不耐烦与不悦挂在脸上。 “三弟,这本是你的家事,但完颜初是储澜和亲的公主又是你的王妃,她的言行举止关系到天家威仪,皇家清誉,如果这件事属实,完颜初死罪难逃。” 第八十七章 代妻受刑 沈芫初看着这张高高在上的陌生的脸,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皇上。舒残颚疈他的样子跟萧烨区别很大,表面上看此人不同于萧烨的清俊疏离,是属于温柔敦厚型的,但那双眸子却透漏着属于帝王的特有的狡猾与警觉。 “皇上,能否容嫔妾说句话?” “你说。”他投来一记莫名的眸光,似是遗憾似是不屑。 芫初轻声道:“事到如今我也是百口莫辩,但传言中所谓私通实属子虚乌有,这件事王爷可为我作证。若说这件事不过前天发生,竟这么快就弄得满城皆知,皇上您不觉得很蹊跷吗?嫔妾以为定是有人想玷污靖亲王清誉,挑拨南戒与储澜,坐收渔翁之利。”虽然知道是王妍与皇后所为,但芫初还是故意夸大事实,她觉得只有这样似乎才能引起皇上注意。 皇上听完果然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萧烨,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萧烨则面无表情,只是沉声说:“皇兄,从小到大,我不曾求过你,如今,臣弟想求你,饶她一次----”萧烨恭敬地垂下高贵的头。 芫初吃惊地看着他,她困惑不已,萧烨,他的态度为何会发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困惑与吃惊之后,便是莫名的感动。她看着他,眸光荡漾。 “完颜初暂时收押,朕会查清楚此事。”皇上叹了口气,算是退了一步。 但萧烨好像觉得这样还是不妥,想想也是,如果她被关在皇宫天牢,那岂不是要变成皇后娘娘案板上的肉了? “皇兄,我现在就要带她走!”萧烨不容置疑地说。 皇上大笔一扔,气急败坏地说:“你----”他欲言又止,一副怒其不争地样子,“你太让朕失望了,不过是一个女人!”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冤屈,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我的妻子。”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芫初,尽管那眸光还是清清冷冷的,但芫初却觉得那已经像冬日的阳光,难能可贵而又璀璨夺目。从未有人,这般如此的维护她。即便是当初的师父,即便是那个骆骁。她该感动吗?或许只能感激。 “朕是为你着想。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你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皇上语重心长。 萧烨波澜不惊地说:“我不在乎。” “大胆!”皇上站了起来,“好,好,靖亲王既然你不在乎,那朕就成全你。完颜初有失妇德,废去亲王妃位,鞭一百。靖亲王萧烨,有失察之过,降爵一等,罚俸一年,领完罚你们就可以回去。” “臣领旨谢恩。不过,皇兄,为人夫不能护妻周全,让她无辜受辱,臣愿带妻受过。”萧烨看着皇上,空前的坚决。 “好……好……”皇上似乎要气疯了,“来人,带下去!” 代妻受刑?芫初双手紧握,脑海中已闪过无数个念头,今天萧烨的态度和话语,太反常了,反常到她难以接受。在没弄清楚一切之前,她还不能感动。于是她平静地说:“王爷,不必如此,这一百鞭,我可以承受。” 第八十八章 重刑1 他却不耐烦地吼道:“啰嗦什么?” 其实芫初还想说,他其实不必如此,她可以留在皇宫,等皇上查清楚一切,如果他能查清楚的话。舒残颚疈 “我也可以留在天牢等。”她垂下眸光,她不想因此而欠他的人情。 萧烨冷哼,嗤笑道:“你以为本王是为了你?本王是为了自己的清誉!”他霸道地携住她的手,几乎是将她拖出了乾元殿。 赏罚台 靖亲王代妻受过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大内。 萧烨被扒光了上衣,双手缚在一根木柱之上,黯淡的光线之下,芫初见那精壮的上身,竟布满了密集的错综复杂的疤痕,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像无数条蜈蚣趴在皮肤上。整个上半身净没有一处是好的。联想到那日在杏林,那人说他曾经因为卷入四皇子谋逆风波,被下狱遭遇重刑,全身筋骨皆毁……一阵动容之后,竟像是要窒息一般。骄傲冷冽如他,不知是如何从那暗无天日的炼狱中挺过来的?双手紧紧相握,但不知何时,指甲已经将掌心扣破。 “滚开!”一声暴喝,花蝴蝶般的萧煜一阵风地冲了进来。他不由分说地将行刑官打到在地,想要解开萧烨身上的铁链。 “阿煜!”萧烨低喝,“不要胡闹!” 芫初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煜,他紧张、冲动,眼眸里全是深不见底的愤怒与悲伤。 “我没有胡闹!我不能再让他伤害你!不能!”萧煜执拗地抓着铁链,双手青筋弥漫,但眼神却是空前的坚定,“哥,决不能!” “我去找他!”他忽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你等我!你们----如果谁敢动手伤靖亲王一个指头,本王回来定灭你们九族,碎尸万段。”他双眸喷火,目光凌乱。 “阿煜,没用的。”萧烨眼底泛起一抹温柔,他用难得一见的微笑,安慰弟弟:“只不过是一百鞭而已。” “你以为你还是四年前那个萧烨吗?这一百鞭足以要你的命。”萧煜双拳紧握。 芫初觉得喉咙紧涩,她看着萧煜,低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他。” 萧煜投来一记复杂的目光,但随即又笑道:“你们真是天大的傻瓜!你以为一切事情有这么简单吗?我去找皇上。”他漠然地看了一眼芫初,转身就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皇上。 “你要找朕?” 萧炼站在一片阴影里,那被暗光笼罩的五官,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萧煜嘿嘿冷笑,“没错皇兄。我想替我哥求个人情,如果皇兄真要非罚不可,那就让臣来代替。” “放肆!!”萧炼暴怒,“襄亲王,你一次又一次的胡闹,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朕会一直姑息纵容!堂堂亲王,你看看你每天都做了什么!” 萧煜脸色微变,但却浮现一抹笑意来:“臣这样,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吗?” “你----”萧炼怒目圆睁。 萧烨也呵斥萧煜:“阿煜,你放肆!” “阿煜不敢。阿煜只想提醒皇兄所谓吃水不忘打井人,您别忘了我哥这一身伤是为了谁!”萧煜一脸的轻鄙,从这语气与神态芫初看得出,他对皇上似乎很不满,而且多半是因为萧烨。 “阿煜!”萧烨又是一声暴喝。 第八十九章 重刑2 没想到皇上冷笑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吗?襄亲王?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跟四皇子来往过密,三弟会因此被父皇怀疑吗?”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萧煜的软肋,他顷刻脸色大变,甚至连身体都微微战栗。舒残颚疈萧炼叹了口气,恢复了正常语气,朗声道:“阿煜,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正事不干一件,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此时,他倒是拿出了做兄长的样子,语重心长。 结果萧煜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地说:“皇兄你想到哪里去了,阿煜说的是三哥身上那些因为征战所留下的刀伤!” 这次轮到萧炼脸色大变了。 听完萧炼与萧煜这番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对话,萧烨才圆场: “皇兄,阿煜他一向口无遮拦,请您恕罪。”虽被狼狈地绑在那柱子上,但萧烨却依然从容如初,每一字每一句,甚至连语气语调都那样恰到好处。作为一个旁观者,沈芫初忍不住要为他喝彩了。 “三弟,为兄也是不得已。”说完萧炼又看了一眼沈芫初,“朕需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臣弟明白。” 芫初想了想,走到了萧烨身边:“事到如今,不管对错,谢谢你代我受过,但,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萧烨因为代她受过有了三长两短,那她之于萧煜与小十三,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还有,都说人情债难还,她不想有这么多牵绊。 “皇上,完颜初想自己领下这一百鞭。” “放肆!”萧炼龙颜大怒,“来人,将完颜初拉下去,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丈夫是如何为她受刑的。”说完他大手一挥,两个禁军就已经将她按在了地上。萧煜痛苦不已地闭上了眼睛。 行刑之人终于拿出了那鸡蛋粗的长鞭,那鞭子在空中划了一条线,便闪电般落在了萧烨的背上。那细小的皮肉撕裂的声音,顷刻贯穿了芫初的鼓膜,她心惊肉跳地看着萧烨,他却因为痛苦而闭上了眼睛。这一道鞭痕,生生撕开了他的后背,血肉外翻触目惊心。这才仅仅一鞭子而已,一百鞭下去会是什么样?芫初慌乱起来。 “啪!”又是一鞭,殷红的鲜血顺着他小麦色的皮肤,蜿蜒下滑,这道鞭痕跟之前那道交错成一个叉,交会之处,血肉模糊。 萧烨牙关紧闭,面容坦然。 “八、九、十……二十五,二十六----”这宛若催命的查数之声,声声如钉,钉在芫初心头。 三十鞭打完,萧烨额上早已沁满汗水,脊背上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淋淋鲜血早已浸透了那条黑鞭子,在黯淡的光下,散发着妖冶的红光。为了对抗疼痛,他双腕用力那铁链竟早已深深勒入血肉,腕骨清晰可见。 立在一边的萧煜早已泪流满脸。 沈芫初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流泪的,只知道眼泪沾湿了面前大片的土。 “靖亲王,受不住您吱一声----”行刑官十分钦佩萧烨的铁骨,只是此刻见他面如金纸,也不禁担心地问了一声。“皇上,奴才担心靖亲王撑不住了。” “皇兄----”萧煜双腿一软跪在了萧炼面前,他面容哀戚,终于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他 紧紧抱着萧炼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绕过他吧。” 第九十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才还那样骄傲的萧煜,此刻全然不顾任何尊严,低声下气地求着这个高高在上皇权紧握的男人。舒残颚疈 萧炼双眉紧促,沉声道:”朕也不想落下冷血残忍之名……但完颜初本是死罪……” ”剩下的我自己来。”芫初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腿都是软的。酷刑,她并不陌生,甚至比这更惨烈的她也见过,只是,只是,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同身受,打在萧烨身上的那些鞭子,似乎也都打在了她身上,每一下都痛得钻心。 ”本王没你们想象的那样脆弱。”此时,萧烨缓缓开口,他惨白的脸上挂满汗珠,眸光有些飘忽,”完颜初,你记住,这是你欠本王的。”他唇角溢出一抹怪笑,”继续吧。”他对行刑官说。 沈芫初失控地冲上去,抓着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想欠你的,不想欠你的,萧烨--”看着他满身翻开的皮肉,嗅着这弥漫的血腥味,沈芫初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身体慢慢滑落。 她的心揪成一团,是心痛还是内疚,她已经分不清了。 萧烨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痛苦而复杂的表情,他瞥了一眼这个失控的女人,心底陡然翻滚起各种不忍。 ”把她拉下去--”他狠心低吼。 芫初再次被拉开,于是那可怕的鞭笞之声再起,撕心裂肺,声声入骨。 看着痛苦的芫初,萧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笑中满是深意。 一百鞭打完,受刑的早已昏死过去,而观刑之人也已神情恍惚。 据说那天靖亲王从赏罚台被抬出来,已是体无完肤,全身都往外沁血,人好像死过去一半,形容十分可怖; 而那肇事的靖亲王妃则被吓得双腿瘫软,面若死灰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行走; 据说皇上走出赏罚台的时候,面色平静,甚至还有些笑意;而跟在他身后的襄亲王则面容惨淡,十分悲伤; 若说这事皇上皇后都说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芫初却察觉到深爱着萧烨的王妍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难道是皇后娘娘爱侄女心切,将一切不利消息都为她屏蔽掉了?还是另有蹊跷?只是此时,她已经没心思去想这其中种种了。 萧烨被送回靖亲王府的当晚,跟随而来的御医们便开始了紧急救治,只是沈芫初却见那些年过半百的老者们一直摇头。 ”襄亲王,你要有思想准备啊。新伤触及旧伤,王爷这次凶多吉少。”老太医压抑的声音里满是惋惜与无奈。接着便是萧煜痛苦得抓狂的低吼:”司徒南天!本王要去找司徒南天!” 怀璧阁前的小亭中,老太医跪着,萧煜站着,二人同样僵直的姿势,一样的悲凉。而立在不远处小桃树下的沈芫初早已捏碎了一大片桃花苞。 奇怪的是她此时的心境,竟有莫名的内疚。论说她不该有这样的心境的,毕竟她也是受冤枉,而且始作俑者就是他心爱的王妍,说到底,萧烨受罚也是王妍导致,与她,有什么关系?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她徘徊在怀璧阁外,心乱如麻,无限忐忑,当她听到那太医说萧烨凶多吉少时,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萧煜看见了她。他的语气没有了平日里那般吊儿郎当,多了几分难得的稳重与成熟。他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友好,但芫初还是听出了淡淡的疏离。 于是她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丝微笑,双手缴在一起,低声说:”对不起。” 萧煜纤眉微蹙,回以一个艰涩地苦笑,沉默半晌,他才低声说:”没什么对不起的。都是他自愿的。三嫂,以后你要好好对他才行。”萧煜喉咙发紧,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话到嘴边却还是留了一半,”他是个……是个怪人。”他低下头。芫初看他强忍的伤感,不禁为之动容,她很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对他提出的要求,她尤其无法承诺。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我会尽量照顾好他,直到他恢复。”她只能承诺到此。 萧煜满脸悲戚,低声道:”也许,这次他恢复不了了……” 芫初一怔,心中一阵慌乱的悲伤。沉默良久, 萧煜伸手攀住了一根柔软的桃枝,摘了一朵花在手,静静地看着那花良久,他忽然幽幽地问:”你不爱他,你有喜欢的人?”他抬眸,分明满眼的疑问。 沈芫初一怔,心头闪过一缕慌乱,思付了半晌,她才笑着回答:”算是吧。你哥也一样,他爱的是王妍不是我。虽然这次他为何会拼死救我--”她欲言又止。 萧煜继续把玩着那朵花,朗声说:”想不想听听他跟王妍的故事。”他眸光深邃。 对于王妍,沈芫初并没有多少好感,她知道她跟萧烨感情甚笃,也知道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却从未想去了解,因为她对他们不感兴趣,确切地说是对萧烨不感兴趣。只是如今,萧煜提起,她忽然很想听听,听听萧烨那样的男人为何会死心塌地地爱着这样一个浅薄的女人。 初冷男这。见她不做声,萧煜便自顾地讲起来。 ”两年前,储澜屡次进犯南戒,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于是皇上就派萧烨前去平定,经过近三个月的浴血奋战,他将你们储澜一直感到月山以北,虽然战功卓著,但却也受了非常重的伤,加之之前在天牢里受的酷刑,所以萧烨在回来的路上几乎连走路都不行。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又遭遇储澜小股散落在南戒的军队偷袭,他被乱军冲散失足坠入了死亡谜谷--夜谷。关于这个夜谷,民间有很多传说,有人说它是通往地府的,也有人说它通往另一个世界,总之它是非常神秘的存在,而且坠入夜谷的人,很少能走出来。但,离奇的是萧烨在失踪三月之后竟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便开始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寻找一个女人,据他所说,是那女人带他走出了夜谷,并且两人还定下了终生。我从未见过萧烨如此疯狂地爱一个女人, 尽管那女人一直都不曾出现。萧烨年幼时曾有高人给他算命,说他此生定会遇见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那女子既能成就他,但也能轻而易举地毁了他。就因为这个,在遇见夜谷女子之前,萧烨几乎不近女色。为了寻找夜谷女子,他连所谓的命运都弃之不顾,可见他的决心。可是,他寻了整整一年,都没有结果。可有一天,右相的三小姐王妍却忽然找到三哥,说她就是夜谷中人,当然一开始萧烨并不相信,但王妍竟能一五一十地将在夜谷中跟他共同经历的一切悉数讲出来,甚至还说跟他发生了肌肤之亲,萧烨震惊之余竟是大喜过望,因为他在夜谷的确与那女子发生了肌肤之亲,如果王妍不是那女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于是一切顺理成章,萧烨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了。原本,周芷菁死了之后,他是要娶她做正妃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你来。你父汗一纸和亲书,便打破了王妍嫁入靖亲王府做嫡妃如意算盘,所以她恨你。”13771467 萧煜似笑非笑地看着芫初,似乎等她接话。芫初听得入神,这个故事虽漏洞百出,但她却觉得可信,而且她有莫名的熟悉感。只是王妍在这个故事里出现的很突兀。 ”你一直不信王妍就是你哥要找的那人?”芫初看着萧煜。vmar。 萧煜冷笑,”我想萧烨也未必会信,只是他无法解释王妍所知道的一切 ,所以不得不信。”他看着芫初,低声问:”你信吗?” 芫初一怔,眉头紧皱,随口说道:”我无法判断。我想我们信不信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萧烨信了。如果王妍根本不是那个女人,而你哥又深爱着她,这说明什么?” 萧煜脸上浮现一丝迷惑,”说明什么?”他追问。 芫初微微笑,有些失落地低语:”说明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那样爱那个女人。三个月说到底也不过是萍水相逢,那抵得过日日耳鬓厮磨,夜夜相拥而眠……那不过是他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的念想罢了。” 听完她的分析,不禁点了点头。 ”还是你看得清楚。” 芫初抿嘴哼笑,随即问:”你跟我说这些,难道只是为了告诫我,他们感情甚笃?” ”不,”萧煜摇摇头,神情有些沉重,他长眉微蹙,沉声道:”我觉得,萧烨现在也许觉得你才是夜谷之中那女人。” 一石惊起千层浪,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了萧煜的话,沈芫初竟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用极短的时间回忆了一遍这几天萧烨的种种反常,如果不是有一种爆发力极强的转化剂作用,那又该如何解释他前后态度极大的转变?而这种爆发力极强的转化剂,难道就是萧煜口中的事实?那他又是以什么来判断她就是夜谷中那个女人,难道是…… 第九十一章 初次怀疑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说,萧煜对夜谷中的那女人极其执着。舒残颚疈他不是个轻易动感情的人,但却极其深情。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错觉,但我敢肯定告诉你,你不是那女人。因为夜谷在中原腹地,而你那时候,还在极北储澜做你的公主。除非,你不是你……”萧煜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而高深的笑,笑容渐冷之后,他才悠悠地说:”所以,三嫂,有些事,我们不能太执着太较真。作为他的弟弟,我只希望他能幸福。”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芫初,微微垂首,用更低沉的声音说:”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快乐。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三嫂,你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你一定明白。” 芫初漫不经心地哼笑一声,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萧煜是让她安分,让她好好守着萧烨。退一万步讲,在夜谷救出萧烨的女子,可能是王妍、可能是完颜初、也可能是其他女人,但绝对不可能是她,因为她只是一缕幽魂而已,所以萧烨无论爱谁,都跟她没有关系。想到这里,沈芫初有些失落地笑了。萧煜这个人果然不像是看起来那般没心没肺,从在赏罚台,她便已经看出,他对萧烨的维护已经几近偏执。 ”五爷,初夫人,快去看看王爷吧。”胖管家理财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一脸惊惶的焦急,眼中已经有泪。虽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初夫人是谁,但芫初已经跟着萧煜往怀璧阁冲去。 人这种动物原本就是极其脆弱的,脆弱到死生不过一瞬之事。因为背部创伤极多,萧烨已经无法正常地躺着,他安静地侧卧在床榻上,眉眼微闭,唇角紧绷,脆弱得像个初生的孩童。脊背上的那些鞭痕,虽已被清洗上药,但却依然狰狞无比。尤其是那些外翻的皮肉,就像是一张张裂开的嘴,触目惊心。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芫初的手,但口中呢喃的却是王妍。 ”妍儿,妍儿--”声声呼唤,饱含无限爱意。萧煜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芫初,只见她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顷刻跌入眼底。 ”王爷高烧不退,御医束手无策。”李才茂语带哭腔。 萧煜沉声问:”马上派人去找司徒南天!” 李才茂摇摇头,为难地说:”这些年来,虽然他不间断派人送药来王府,但我们却少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芫初问:”那他一般什么时候会送药来?”13771467 李才茂想了想,才答道:”一般入春会送一次,入秋会送一次;如此说来,按日子算,他倒是该送入春的药了。” ”阿煜,你知不知道司徒南天这个人的身份背景?他为何会给王爷医病?”vmar。 萧煜沉吟半晌,沉声说:”此人是江湖中人,医术高明,脾气古怪,但却极爱美食。据说他当初之所以肯医三哥,是因为三哥的奶娘做了一道什锦翡翠汤让他大为折服,所以才破例出手救了三哥。近年来久未在江湖露面,据说是因为中了幽水宫宫主的血蛊邪术,被她所控。”又是幽水宫!芫初沉吟半晌,低声道:”我有办法找到他。”既然他每年都会在入春时节来王府送药,也就是说,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到了帝城附近,如此只要用一道美食做诱饵,他也许就会很快出现。这个做法虽然风险极大,但比起毫无头绪的到处去找,显然要好得多。 三天之后,靖亲王府厨师发明的”奶油蛋糕”和”酥酪馒头”,已经疯狂地在帝城传开。据说那两种点心,香甜薷软,入口即化,吃上一口简直能把舌头都咽下去。 第四天,靖亲王府便迎来了一个面容枯槁形容破败的小老头。他一进府便大喇喇地要吃要喝,还点名要吃”奶油蛋糕”。 ”你就是司徒南天吧。”沈芫初打量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头发凌乱的小老头。身后的侍女端着一块新鲜出炉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没想到司徒南天一见芫初竟猛地跪倒在地,看他吓得面如土色,芫初一头雾水。按理说这老头脾气古怪,应该不会把所谓的皇家礼仪放在眼中才是,那他现在是做什么? ”老前辈快快请起。”她伸手去扶他,但他却像是触电般弹开。只是蛋糕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他忍不住抬起了头,定定地看了芫初几眼,他又怔怔想了半天,才大模大样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有长得一样的人!”听他话中有古怪,芫初想问,却见老头并不想说,而只是对侍女手中的蛋糕很感兴趣。 ”这就是传说中的'酥酪馒头'?”他一边说一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蛋糕抢到了怀中,”不错,好吃。”没等沈芫初反应过来,他已经吃起来了。 ”前辈,靖亲王旧病复发,还请您速速救人。只要您能将他救回来,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芫初一边说一边扯住他的衣角,唯恐他会忽然逃走。腹觉然轻。 ”文秀,还不快去拿车轮饼!” 小老头一听有这么多吃的,早已两眼放光。他一边狂啃着手中的蛋糕,一边不屑一顾地说:”救回来又如何,他那一身伤怎么也熬不过三十岁。除非能找到冰玉--哼哼,冰玉他是找不到的。”说到此,老头子一脸愤慨,”若不是为了给他四处找药,误入幽水宫,我又怎会中了凤云凰那女魔头的奸计!哼哼!”他一边哼哼,一边吃得更快。猛地听到冰玉,沈芫初竟冒了一身冷汗。原来冰玉能救他?老头子那么肯定他找不到冰玉,是因为冰玉在她身上吗? ”丫头,还有吗?”他三下两下就将一个盘子大的蛋糕吃完了,吃完之后又眼巴巴地来要。看他说话虽然刻薄冷漠,但这样子却实实在在是个可爱的老顽童。 ”救人,就有。”芫初看着他。 小老头打了个饱嗝,果断朝怀璧阁走去。 ”嗯,嗯,” 他一边捋着下巴下那几率稀稀疏疏的白胡子,一边嗯嗯个不停。把萧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内走来走去。 ”司徒前辈,我哥他到底怎么样?” 司徒老头白了他一眼,向芫初伸了伸手,”我要糕。”他耍赖似地歪着头,一手搭着萧烨的脉。芫初无奈地摇摇头,将一块蛋糕放到了他手中。 ”他马上就要死了。”他无视萧煜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继续自顾地说:”这鞭伤虽为伤及筋骨,但却也大大地损伤了他的元气。你知道,他跟一般人不同,元气伤不得。” 李才茂已经开始抹泪,芫初只觉得四肢无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连意识都好像要涣散了。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xiong口那块玉,如果这冰玉真的能救他,她该不该拿出来? 就在众人悲伤绝望之时,却听小老头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我来了,又吃了这丫头的东西,肯定还是要试试的。丫头,把这药拿去煎了。”说着,他一抬手将一包药仍到了芫初怀中,接着又囫囵地将那块蛋糕吞了下去。 后厨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不像完颜初。”萧煜看着芫初忙碌的身影,幽幽地说。 芫初警觉了一下,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她一边搅拌着砂锅中的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完颜初,我又能是谁。”说这话的时候,芫初还算理直气壮,毕竟这身体是完颜初的,任何人都不能否定的事实。 萧煜叹了口气,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身上有好多特征并不属于完颜初。比如,这个蛋糕……”萧煜粘起一块蛋糕,仔细端详,”你说是储澜传统美食,但据我所知,储澜并没有如此精致美味的食物。”他虽面带笑容,但笑容里却有丝丝疑惑。 沈芫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知道萧煜既然这么在乎萧烨,所以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一定暗中调查过完颜初的来历,当初做出蛋糕,萧煜被蛋糕美味折服,便问她这种食物的来历,她便随口说是储澜美食,没想到他去调查了。 芫初熟练地将熬药的火调小了一点,微笑道:”襄亲王怀疑我?” 萧煜认真地摇摇头,忽地笑道:”也许是怀疑我自己。” ”我明白你的用心。你是不希望有人伤害萧烨,尤其是他身边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伤害他。”芫初叹了口气,她原本就没有害人之心,只所以还会留在这王府,只是想寻找墨玉的下落而已。 萧煜笑容愈深,轻叹一声,懒散地说:”三嫂你想多了。其实,有时候我也想保护你。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了解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时候看似聪明其实很傻。” 被说中心事,芫初微微分神,于是一滴滚烫的药汤溅落在白皙的手面上。 ”呀。”她痛得失声,往后退了一下。 第九十三章 身份之谜 萧煜准确地抓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烫伤,笑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心事,如此慌张。舒残颚疈”说着,他竟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熟练的滴出两滴黑乎乎的东西在她的伤上。那锥心刺骨的灼热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芫初将手从他手中抽出,认真地说了声谢谢。萧煜抿嘴一笑,眸底一片温柔。 怀璧阁 芫初捧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却见萧烨床边坐着柳华清。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烨,也不说话,实在有些诡异。 ”姐姐来啦。”听到身后有动静,她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那双姣好的脸蛋挂着浅浅的笑,一双明眸也是笑吟吟地看着芫初。 看到芫初手中有药,她又忙不迭地接过了药碗,柔声说:”姐姐累了一天了,还是让我来给王爷喂药吧。” 芫初不置不否,但已经将药碗送了出去。柳华清接过药碗,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烨,低声问:”姐姐不觉得奇怪吗?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妍侧妃怎么会不在身边?” 沈芫初不动声色地反问:”依你看,是因为什么?” 柳华清舀起一勺药放到萧烨唇边,轻笑道:”华清怎会知道这其中缘由,妍侧妃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这个女人,从第一次与她见面拒绝了她的拉拢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但芫初却觉得她好像是在暗中提醒她什么。于是便笑道:”华清不知道,我这个异族人就更不知道了。” 柳华清不再说话,沉默好久,她忽地又说:”姐姐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周王妃吗?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她放下药碗,慢慢站了起来,”华清要回去了,姐姐好自为之。”擦着芫初的身子,柳华清留下一阵香风。芫初轻叹一声,瞥了一眼柳华清放下的药碗,里面的药几乎没动。 这女人根本不是来探望萧烨,而是来等她的。她到底是谁,留在这王府要做什么呢?芫初端起药碗,将萧烨的头微微抬高,继续给他喂药。 修长的手指倏地将她手腕抓住,萧烨睁开了眼。眼中布满血丝,眸光倦怠而黯淡。他是何时醒的?柳华清的话,他听到了吗? ”是不是很多话要问我?”他声音嘶哑,疲惫,但却依然底气十足。 芫初用勺子反复搅拌着碗中药汤,低语道:”所谓一切皆有因果,你不说我便不会问。” ”你不觉得我这样救你很蹊跷?”萧烨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芫初漫不经心地说:”是有些蹊跷。王爷向来极其讨厌我不是吗?” ”不是。”萧烨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了几声,低语:”本王何时说过讨厌你?”黯淡的心情,像是照进来一缕阳光,芫初的心不经意地柔软了一下。 ”完颜初,你对本王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他定定地看着她,眸中一片翻滚的焦灼。 果然被萧煜猜中了吗?他果真认为她是夜谷中那女人? 芫初漠然地问:”王爷救我的原因,是因为觉得我跟你在夜谷中遇见的女人有相似之处吗?那妍侧妃又怎么讲?” 萧煜满脸纠结的痛苦,他紧握芫初的手,低喃:”你是在怪本王爱错了人!” 芫初眼中掠过一丝震惊的疑虑,难道萧烨真的认定她是夜谷中女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王爷已经认定了妍侧妃便是夜谷中人,那为何又心怀疑虑;既然心怀疑虑又为何把她当做夜谷中人?王爷所谓深情难道就是这样的摇摆不定吗?”她问。 萧烨自嘲地哼笑,”本王只是爱得太深。”他眸光一抬,再次攫住芫初,”完颜初,这一次本王不会放开你。” ”王爷是想让我跟妍侧妃一起侍奉你?她同意了吗?我又同意了吗?”芫初冷笑,萧烨还真是个自私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禁嘲讽地问:”若是日后,你再遇见给你熟悉感的女人,是不是都要将她们一起娶回来?” ”不会再有了。”萧烨脸上浮现高深莫测的浅笑,”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 ”我不会考虑的。因为我,从未想过要做谁的影子。”芫初面无表情。13771467 ”你不是别人的影子,因为你就是她!”萧烨斩钉截铁地说,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笃定。 ”何以见得?”芫初波澜不惊地问,”如果我真是夜谷中女子,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你失忆了--”萧烨幽深的眸底,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因为你失忆了,所以才会迟迟不来找我,所以忘记了在夜谷中的一切。” 失忆?芫初怔了片刻,忽又笑道:”襄亲王曾说,夜谷位于中原,而那时候的完颜初还是储澜的公主在极北,怎会与你在夜谷相遇?” 萧烨冷哼,低喃:”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完,他忽地抬头看她,低声问:”你到底还是不信我。你知道本王为何会执意要看你腿上的刺青?因为那是你我之间曾经坦诚相待的唯一证物。你跟我说过,那花是优昙婆罗,花期虽短但却祥瑞。” 再对上萧烨的眼眸,那里已经情深似海,芫初刹那失神,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王爷既然知道我身上有这样的刺青,那为何还会错认王妍?”芫初意味深长地问。 ”阿初--你在怪我。”萧烨竟然开口叫她阿初,这样熟悉而温暖的称呼,足以将芫初那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的心理防线,敲出一个口子。她定定神,沉声道:”王爷,我为妍儿侧妃不值。” ”阿初,本王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萧烨叹了口气,眸光逾沉:”你跟妍儿不同。” ”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是女人。如果没有别的事,完颜初告退--”沈芫初将药碗一放,起身便要走。意料之中的原因,情理之外的结果,难道当初夜谷中女子真的是完颜初?芫初心乱如麻。 ”阿初别走--”没想到萧烨竟伸手拉住了她的裙子,她本能地往前一挣,萧烨竟从床上滚下来,压倒那尚未愈合的创伤,萧烨痛得闷哼。殷红的鲜血瞬间浸湿了白色的绷带,芫初一惊,立即来扶他。 ”你怎么样?”心中莫名升腾起莫名的怒火,她蹙眉沉声问,”伤口还没愈合,你为什么要动来动去?” 灼乎掏慌。萧烨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他虚弱地一笑,自语道:”怕你离开。” 努力支撑的心,又塌陷了一角。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情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根本无法掌控。从容淡定聪慧如她又如何?!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疲惫地问。 此时的萧烨,面容恬静淡泊,长眉入鬓,眸光如水,薄唇惨白,没有了杀伐征战的戾气,此时的他因为病弱,到生出一种特别的风流来。 ”如果是关于夜谷的,我已经知道了。” ”是关于我自己。”萧烨眸中一片空洞,”我母妃本是父皇的宠妃,结果却被他赠与有功之臣……”说到此,萧烨双拳紧握,眼底一片彻骨的悲凉。”被心爱之人抛弃,母妃心中的悲苦无人能体会。于是她自杀了。当时她抱着不满周岁的小十三,全身都是血……父皇从那以后就开始讨厌我跟小十三,而我费尽心机也不能保小十三周全,只能依附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但我却只是他们手中一颗棋子,无论是开疆拓土,还是寻找所谓的冰玉……”沈芫初正暗暗为他年幼时遭遇动容不已,冷不丁听他说到冰玉,竟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萧烨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沈芫初觉得怀中的冰玉似乎变热起来。 ”为何要找那个呢?”芫初问。 萧烨嘲讽地一笑:”太极玉你没听过吗?据说墨玉与冰玉合二为一,就能找到宝藏龙穴。墨玉一直在我这里,但冰玉--” 听他说墨玉一直在他那,沈芫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原来墨玉真的在他身上。 ”冰玉找到了吗?”芫初颤抖地问。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此时此刻,怀揣冰玉的芫初,就像是揣着一颗定时炸弹,她好怕这块玉会忽然掉出来。 ”冰玉是幽水宫震宫之宝,据说在宫主凤云凰身上。只是幽水宫太过神秘,谁都没见过风云凰到底长什么样。”萧烨话音虽黯然,但那双眸子却一直在芫初脸上逡巡,似乎在捕捉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然而沈芫初却没有任何异色。vmar。 冰玉是幽水宫镇宫之宝?在宫主身上?那,沈芫初一颗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这样推断,那岂不是说,完颜初就是风云凰,幽水宫宫主?想到这里,沈芫初瞬间茅塞顿开。难怪,小蛮在说起完颜初的事时,那样言辞闪烁,原来,嫁入靖亲王府的根本不是完颜初,而是幽水宫宫主凤云凰,凤云凰知道墨玉在萧烨手中,所以冒险嫁过来想取得墨玉,这样解释就合理了。只是,那真正的完颜初又去了哪里? 第九十四章 一百八十度转弯 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是幽水宫宫主凤云凰,沈芫初立即一头乱麻。舒残颚疈穿越而来占据别人身体,重新一开始一段陌生的人生也就算了,谁能想到这身体背后竟还有如此错综复杂的背景?而萧烨,他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哦说起冰玉的事?难道…… ”阿初,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萧烨眸光黯淡,语气低沉。 芫初叹了口气,”如果王爷还是执意认为我是夜谷中女子,还是就此停手。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但现在我没有印象,不如王爷也忘了吧。念想永远都是念想,王爷不如好好珍惜侧妃。” 萧烨却猛地抬起头来,他气息有些慌乱,声音也大了些:”不,我找了这么久,绝不会轻易放手--” 芫初愣住了,被他紧握的手无论如何都抽不出,一颗心七上八下,怦怦跳个不停。她看着萧烨男深邃的眸,忽地笑靥如花:”如此,就请王爷拿出诚意来。阿初只能接受一夫一妻,不擅长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那她只能顺着他的路子一直演下去。 萧烨蓦地松开了手,有些颓丧地闭上了眼睛。 芫初哼笑,这个男人也许真的对她动了心,但却根本不足以跟他对王妍那份情感相比,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私,只是因为她身上有某个人的影子,便想将她绑在身边。 ”本王会拿出诚意。”萧烨的话让芫初很意外,此时她已经走到了他寝殿门口,却又生生顿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为了她休掉王妍吗?万一他那样做了,她又该怎么办?芫初越想越乱。 ”公主--”回到照花轩,沈芫初没想到小蛮也回来了。 错了人乱。这几天因为萧烨受伤,她一直忙里忙外几乎都把小蛮被关的事忘掉了,此刻看见她,芫初早已满腔愧疚:”对不起小蛮,本宫一直想去救你出来,但--” ”公主不用解释,小蛮都明白。襄亲王带我出来时,都已经跟我讲了。” ”是萧煜救你出来的?”芫初有些意外。 小蛮点点头,眸底掠过一丝隐忧:”公主,我听说萧烨为了救你被打了一百鞭子?” 芫初沉默半晌,叹息道:”没想到,我竟欠了那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小蛮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忽地说:”公主,你不觉得他这样做很奇怪吗?” 芫初失神笑道:”本来很奇怪,但现在不奇怪了。因为他觉得我像当初他在夜谷中遇见的女人,所以--”她欲言又止,一脸嘲讽的苦涩。 小蛮惊异地问:”那女人不是王妍吗?怎么会是你?” ”也许--萧烨一直都没有完全相信王妍吧。又或许夜谷女子只是他心中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芫初笑了笑,忽地问:”小蛮,我就是幽水宫宫主吧?”13771467 听她忽然这样问,小蛮脸都白了。她警觉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道:”公主你胡说什么!你是完颜初!” 芫初自嘲地哼笑一声,她现在开始明白,也许一切事情的缘由都在太极玉上,也许只有凑齐墨玉和冰玉,所有真相才会大白。她看了看小蛮,没再追问,只说:”我知道墨玉在萧烨身上--” 小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奇异的神色。 王妍是在七天后回府的。那时沈芫初正在怀璧阁给萧烨换药。司徒南天的药出奇的好用,不过七天,萧烨身上那些鞭伤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 ”司徒南天的医术果然高明--”沈芫初娴熟地将那些黑色的膏体抹在萧烨的伤上,萧烨趴在柔软的床榻上,虽看见她的脸,但即便是听听她的声音也似乎会愉快一点。这女人身上似乎有股天生的吸引人的东西,就是像朵带刺的玫瑰,时不时地会刺你一下,让人非常不爽。 ”你别忘了本王这一身伤是为了谁。”萧烨闷声说,言语里似乎有抓人把柄的得意。这七天,她帮他换药,疗伤,两人之间也算多了几分默契。 芫初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曼斯条理地说:”王爷放心,本宫铭记在心。” ”完颜初--”一声尖厉的暴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王妍一阵风似地冲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花容失色的丫鬟。她鬓发有些凌乱,小脸惨白一片,形容消瘦,好像在皇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妍儿!”萧烨眸底泛起深不见底的宠溺,那眼神之专注,甚至没察觉到芫初不经意投来的一瞥。芫初记得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话,据说这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无法掩饰,贫穷、咳嗽和无可救药的喜欢。芫初断定,萧烨眼中便是这种难以掩饰的不可救药的喜欢。既然他如此喜爱王妍,却又为何对她说出那些话来?vmar。 陷入沉思中的芫初放松了警惕,于是王妍便趁机打了她一耳光,这一耳光饱含浓浓恨意,用了十成力量,一道细细的血线从芫初耳中流出,她不动声色地捂住了耳朵。 ”王妃息怒--”王妍再想发狂,却已被身边下人牢牢抓住。 有几秒钟,沈芫初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能默默地看着萧烨,而他脸上却迅速闪过一丝饱含厌恶的冷漠,但却被敏锐的芫初抓个正着。这个神情虽冷漠无情,但却极其熟悉,在沈芫初的印象中,这样的才是萧烨,而不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萧烨。 ”贱人,都是因为你,烨哥哥才被打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他深受重伤,根本不能承受--”王妍 似乎才刚刚知道萧烨被打之事,她一边哭一边扑到萧烨身上,心疼不已。 ”侧妃,本宫这次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芫初擦了擦耳中的血,漠然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些事,本宫清楚得很。” ”贱人,你滚!本宫不想见到你,快滚!”王妍像条疯狗一样叫嚣。 芫初瞥了一眼萧烨,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烨哥哥,我听别人说,你是因为爱上了完颜初,所以才会被皇上罚,是不是这样?”王妍哭得双目红肿,”烨哥哥,你不要骗我。” 萧烨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他轻抚她的发,沉声道:”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让我暂住宫中?一定是你想跟她在一起--” ”妍儿!”萧烨低吼,”再胡闹,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玉面微寒,声音里已有薄怒。 王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簌簌而落,”烨哥哥,你变了,你不要妍儿了,你知不知道妍儿已经--”她一边说一边落泪一边往后退,最后竟转身跑了出去。 萧烨心情烦闷不已,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春意渐浓,轻裘终于换成了春装。花朝节之后,桃花、梨、杏次第绽放,王府花园中,一片云蒸霞蔚。过了大半月,萧烨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那日争吵之后,王妍进宫便再也没回来。萧烨却也不提,只让芫初陪在身边。此时萧烨坐在一张竹榻上,身着一件月白便袍,披着明黄色的披风。他面容依旧苍白,只是眼底泛着罕有的温柔。 ”阿初--”他含情脉脉地看着立在他身畔的沈芫初,唇齿如饴。 ”王爷还是叫我完颜初吧。”芫初打断他的话,沉吟道:”阿初这名字听起来极其别扭。” 萧烨扬起一记苦笑,随手摘了朵桃花,”本王知道你在怨我,可是--我不知道妍儿是如何知晓你我在夜谷之中的事,所以才会错认她。” 芫初不经意地暗叹,随即沉吟:”其实王爷也不必如此执着。夜谷中是谁都不重要,即便是我,但我也已经忘记了。重要的是王爷现在心中喜欢人是谁。” ”当然是你。”他不假思索地说,伸手轻轻一拉,毫无防备的芫初便跌入了他的怀抱。桃花顷刻落了两人一身,芫初痴痴地看着他墨发上粉色的桃花,心中柔情一片。 ”你忘记了不要紧,我记得。”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怀中的她,人面尤胜桃花。粉嘟嘟的唇,略带迟疑的微张,眸子里全是不确定的迷乱。趁她尚未警醒,他迅速地覆上她的唇,待她挣扎起身,他早已将那樱唇尝了个够。 ”够了!”沈芫初面红耳赤地推开他,”王爷这样未免有失大雅。” 萧烨一脸温柔的宠溺,他满不在乎地说:”夫妻之间,还要讲究什么大雅吗?阿初--”他抓着她的手,轻吻了一下,低喃:”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芫初微微战栗,猛地将手抽出,转身欲逃,却听萧烨大叫一声从竹榻上翻滚而落。 ”你没事吧?”于是她不得不折回来扶他。没想到萧烨忽然睁开眼眸,用力抓住她的手放至唇边,笑道:”看,爱妃还是很紧张我的。” 芫初大惊失色,她霍地站起来,看了萧烨一眼,转身就走。这一次任凭萧烨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再回头。 一回到照花轩,芫初便见到处都是工匠,栽花的栽花,修葺的修葺,还有一些储澜人士在雕刻一些储澜的花纹。 ”公主,你回来了。”小蛮语气沉重,”都是王爷的意思。” 第九十五章 怒闯醉春风 负责监工的李才茂擦擦汗水,满脸笑容的走过来:”王爷说了,照花轩要重新修整,一切按照夫人老家传统打造。舒残颚疈这几日夫人若是不习惯,可到王爷的怀璧阁就寝。”夫人,芫初记起她的亲王妃已被废除,现在只是个侍妾了。 ”夫人,王爷对您这份心思可真是难得。都说他宠爱妍侧妃,可是呢,妍侧妃只有要,他才会给。不像您,爷四处打听您的喜好,巴不得把全国的好东西都拿来给您呢。”在这个王府,李才茂算是最了解萧烨的,他此番话让芫初的心微微一动。原来这才是所谓的专宠,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吗?他这般殷勤,是想让她接受他,还是连他和王妍一起接受? 入夜 一灯如豆 沈芫初对着灯光思虑重重,有些事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却让人困惑不已; ”公主,你在想什么?”小蛮见她有心事,不禁坐到了她身边。 芫初看着那灯火,幽幽地问:”如果,我真的爱上了萧烨,那该怎么办?” 小蛮面有惊色,迟疑了半晌,才低声说:”那公主就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看她认真了,芫初才笑道,”骗你的,我哪里会这么轻易动心。” ”可是公主,萧烨现在对你这么好,你真的不会动心吗?”小蛮忧虑的说:”只是公主,情劫难逃,你当初练无忧神功便是想不被情爱牵动,如今--” 练无忧神功的是完颜初,而她却是沈芫初啊。 ”不要乱想了,我不会对他动心。” ”既然知道墨玉在他身上,那就请公主早点动手拿到玉,离开这里。” ”动手?”芫初疑惑地问。 小蛮点头,”没错,杀了他。趁他现在旧伤未愈。” 沈芫初大惊。 ”初夫人,王爷有请--”丫鬟传话之声,瞬间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小蛮深深地看了芫初一眼,沉声说:”公主,把握时机。” 萧烨身披单衣斜倚在床榻上,因为背部有伤,所以他只用头颈枕着一个软枕,身子几乎是悬空的。看到芫初进来,他微微用力,便已经坐了起来。 ”阿初,过来坐。”他指指床榻,态度温和,言语温柔。但芫初却并不近前,这个男人无论怎样对她来说都是危险的。 ”不知王爷深夜传我到此所为何事?”她刻板而谨慎地问。 萧烨看了她一眼,那张温润的脸上顷刻浮现一抹暧昧的笑:”你为妾侍,深夜到此当然是侍寝。”他眉眼斜飞,唇角张扬。那双好看的眸子已经恢复了神采,黑的眸,趁着那斜飞入鬓的眉,俊美如铸。 芫初不动声色地微笑,”这么隆重的事,王爷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只是我担心,您鞭伤未愈,劳累过度不利于伤痕复原。”她将他的暧昧化于无形。 ”夫人想试试吗?”他倏地掀开锦被,人已经下了床,沈芫初条件反射地后退,却被他紧紧攫住了纤腰。温热而粗狂的男性气息压迫性地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13771467 ”本王是想给你看样东西--”他用下颌摩挲着她的脸颊,低低地呢喃。感受着他的体温,芫初再次忘记了挣扎。曾几何时,沈芫初发现自己在他面前似乎很容易沉沦。她双手抵挡在胸前呈防御姿势,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东西?” 萧烨抱着她坐回床榻,之后从贴身的中衣中掏出一个绣着精致龙纹的小袋子。盯着这小袋子芫初紧张起来,莫不是…… ”这是墨玉。”萧烨伸出两指将一块黑得晶莹剔透的玉拿了出来,芫初痴迷地盯着这小小的东西,曾几何时,她与师父师兄骆骁,几乎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却一直都没找到这块墨玉的下落,而如今她竟有幸能看他的主人向她展示。 萧烨打量着她眸中的痴迷,眼中神色莫名。 ”它真美--”沈芫初 由衷赞叹。从未见过有一种黑能如此纯粹,它黑得一尘不染,纯洁无暇,而那太极鱼造型则让它看上去栩栩如生,似乎只要把它放入水中,顷刻就会游走一样。 ”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寻找它,”萧烨自语,”但本王从未给任何看过。” 初惯家新。芫初收回那痴迷的目光,沉声道:”那我真是三生有幸。王爷这么大胆的给我看,难道不怕我偷走?”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地问。眉眼间全是淘气而俏皮的巧笑,沈芫初将内心的复杂隐藏得很深。 萧烨漫不经心地一笑,随即从容而笃定地说:”任何人都无法偷走这块玉。”他眸光湛湛,凛冽而沉着。芫初冷笑,任何人?包括她这位偷天大盗吗?在21世纪即便是那些被放入保险箱的珍宝,她也照拿不误,何况在这个监控基本靠人的古代。 ”除非,本王送她。”他用两指夹着那块墨玉,轻描淡写地看着沈芫初,仿佛他指间夹的不是江湖中最神秘珍宝,只是一个小石子而已。他看着芫初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低声问:”想要吗?”这样的问答,很突兀,也很直接,这让沈芫初陡然生出一股警觉,她觉得萧烨是在试探她。于是她笑了笑,”王爷都说这是江湖中人人都想得到的珍宝,那你给我,岂不是要我引火烧身?王爷说要宠爱我,难道就是这样宠爱我的?”她眨眨眼睛,跟他打起了太极。 萧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将玉收进了中衣,笑起来:”你果真聪明得猴精。荣华背后,必有杀人尖刀。奈何这世上却没有几人能看透。”他从身后揽住她柔软的肩,用下颌抵住她的颈窝。这样亲昵的缱绻,几乎让沈芫初难以自拔。都说温柔是一把看不见的杀人刀,果真如此。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了。”芫初拿开他的手,起身欲走。 萧烨却执拗地不肯放,”你我之间本是夫妻,难道还要避嫌--本王知你不乐意,”眸底闪过一丝暗沉,”只是陪我躺一会儿也不行?”说罢便不由分说将她压倒,一同盖上了锦被。他紧紧揽着她的 纤腰,侧身看着她的脸,眸底全身缱绻。芫初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她何时被一个男人这样看过,即便是骆骁,也从未有过。耳朵先热起来,接着便是脸颊与口唇。因为尴尬与羞涩,连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而萧烨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像个做坏事的孩子,轻轻用唇触碰她的鼻翼,嘴角,甚至是唇瓣,而沈芫初竟鬼使神差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像是极具试探性地轻触,接着才霸道肆虐起来。萧烨索性端起她的小脸,大力覆住那美好的唇瓣,用力吮吻,先是在唇瓣辗转描摹,接着才长驱直入与舌缱绻缠绵,随着缺氧,芫初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涣散,直到那只大手不安分地牢牢握住她的浑圆,她才如梦初醒地翻身挣脱,将他推到一边。那里不光是难以启齿的羞涩位置,更是她藏着冰玉的地方。 ”王爷说过不会勉强我的--”丢下这句话后,她人早已走到了外室。 萧烨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俊美的脸上,纠结着空前错综的神情。 回到照花轩,沈芫初跳进了木桶,把自己扔到了温水中。尽管她十分不愿意承认,但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无可救药地对那个男人动了心,否则他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失了控。掌心中的冰玉晶莹剔透宛若一尾银鱼,在黯淡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与墨玉一样,它也是这样纯净,纯净得让人不忍亵渎。 一夜无眠。 又过了几天,萧烨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时,皇上却忽然下了一道圣旨,说是南粤叛乱,让萧烨前去平定。 ”你果真要去?”芫初盯着那圣旨,沉声问。南粤之地,地形复杂,瘴气丛生,他身体刚刚恢复,此去怕是艰辛无比。 萧烨也看着圣旨,微笑喟叹:”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看着他的笑,沈芫初 总觉得这笑容背后隐藏着其他什么东西。她想捕捉,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此时已值胜春,春风醉人,在这浓浓的春风吹佛之下,沈芫初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生根,她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一种想拥抱他的冲动。 ”我听说这次南下太子也会去,并且还是监军?”这件事 从表面上看,是皇上想历练未来储君,但向深层看,不乏另一层含义。那太子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与其说监军不如说是监视这位骁勇善战的小叔叔吧。 萧烨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良久才叹息道:”天家之事向来如此,皇上对我有恩,我不能负他。”他眸光迷离涣散,修长的身姿在地上落下长长的影子。 ”既然这样,那你就多保重吧。南粤地湿多瘴气。”芫初故作漫不经心地说。 萧烨忽地一笑,像春冰乍裂,”等我回来。”一句等我回来,让沈芫初这颗已经半沦陷的女儿心瞬间彻底塌陷,她看着他温柔的笑,几乎想冲上去抱住他,祈求他不要去那危险的地方,这一生一世不要杀伐征战,不要权利财富,只要做她的男人就够。心中所想,眸中却已热,”嗯,”她低头只轻微恩了一声,但萧烨还是听出了那浅浅的鼻音,他心中一动,一双臂早已将她揽入怀中。芫初这次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伏在他的怀中,聆听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这一瞬间,让沈芫初生出了地久天长的错觉。 萧烨是在一天傍晚走的。那晚,夕阳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空,血一般铺满了跟地平线交接的地方。他骑在马上跟她告别,红色披风被风鼓起,犹如一面鲜红的旗帜。她像送丈夫上前线的妻子,强颜欢笑。多年以后,每当沈芫初回想起这个场景,依然能感到丝丝伤感。萧烨走后,王府内似乎一下子空了下来。 照花轩内,小蛮的话越来越少,眼神却越来越深邃。 ”公主你的信。”小蛮神情复杂地递过来一封信。 芫初狐疑地接过信,却想不出会是谁写来的。匆匆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她便对小蛮说:”我要出去一下。”反正此时萧烨出征,王妍也不在,偌大的靖亲王府,她也算出入自由了。小蛮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叮嘱道:”公主,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暴露自己身份。” 芫初点点头,从床底翻出那身昆仑奴面具便猫一样隐入夜色中。 醉春风 ”公子,你不能进去,哪里是皓月公子的住处。”几个侍女们紧跟在芫初身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芫初根本不管她们,她灵巧地躲过那些想要抓住她的手,一路过关斩将,顷刻便到了三楼一间非常奢华的房门前,她一掌屏退众女,抬脚踹开了房门。 ”是谁这么无礼?”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房间正中那个大木桶中传来。虽有被打搅的不悦,但还算从容镇定。 ”公子,奴婢们死罪。这位小公子说一定要见您,所以--” 沈芫初面具的脸抽搐了几下,若是她知道这死男人在这里洗澡,才不会这么急地闯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木桶中人慵懒微抬了一下左臂,侍女们才如获大赦地离开。 那两条搭在木桶上的手臂,白皙细腻,竟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光滑。 ”靖亲王妃原来这么喜欢看男人洗澡啊。”他口齿缠绵言语暧昧,那微微侧过来的半张脸上,长眉如墨染。 ----------------------------------------------------------------------------vmar。 呵呵 大家新年好 于兮回来加更啦 亲们要继续支持俺哦 祝大家新年好 工作顺利 身体健康 第九十六章 错综复杂的真相 ”那几个孩子在哪?”原来,芫初之所以匆匆赶出来,是因为皓月在信中说那几个不要命的四处打探太极玉的小娃子已被他关了起来。舒残颚疈 ”看我像是为难孩子的人吗?”他整张脸都转了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芫初,这张脸俊美中透着妖冶,妖冶中又满是某种尊贵的清高。这个男人跟夺花大会上真是截然不同。那时候只当他是孤傲清高,没想到竟还有这样妖媚的一面。 芫初毫不客气地挑起他搭在屏风上的长衫,兜头扔了过去,”把你的衣服穿好。本宫没心情跟你闲聊。” 皓月扯下长衫,媚眼如丝地说:”王妃忘记了?本公子可是这里的头牌,伺候的可都是您这样的王妃公主,王妃今晚若有兴趣,不如我给你打个折?” 芫初冷笑,”本宫还真没心情。皓月公子煞费苦心地将我找到这里,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跟本宫打情骂俏吧?” 皓月端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低喃:”谁说不能。本公子为了找王妃,还真是煞费苦心,所以王妃,你还要带着你那个劳什子面具吗?”他笑眯眯地伸手就要来接,眼见他要露下半身,沈芫初迅速地扯过他的长衫,不想皓月似乎比她更快,几乎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他便披上了衣服,甚至系好了衣带。而芫初的面具也被他拿在手中,这人的武功真是出神入化。 ”这样才对。”他挥手将面具扔进了他的洗澡水里,拍拍手,笑眯眯地端详着芫初,”眉心有梅花的,据说只有靖亲王妃一人,很不巧啊,那晚我正看见了你眉心这朵梅。”他眼波流转,两根纤长的手指已经扶上了她的眉心。沈芫初反手一格,不动声色地将他逼开。 ”皓月公子找我到底所谓何事?”芫初追问。 皓月转了个身,眸中闪过一抹忧伤,喟叹:”我不叫皓月,本公子有名有姓,百里綦。”百里綦复又微笑,”那晚在杏林,我对你的惊世才华感到好奇……没想到你竟是萧烨的王妃,若说那晚,竟是你们夫妻斗法。若他知道自己娶了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妻子,不知道还会不会留恋他那位夜谷王妃?”他潇洒地抖开折扇,满脸深意地看着芫初。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跟他不过都是棋子。”芫初冷冷地瞥了一眼百里綦,却见他拍手赞叹:”说得好。大家都是棋子,仅此而已。只是--我要提醒王妃的是,有时候做棋子也要做决定胜败的那颗。既然如此,王妃不如做我的棋子,帮我拿到墨玉。”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正题,百里綦竟是要她去拿萧烨的墨玉。看来这位醉春风的头牌来头不小。 ”我为什么要帮你?”芫初看他如此笃定,不禁有些好笑,”萧烨说到底也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帮助外人对付他?” 百里綦皱皱眉,扑哧笑道:”王妃,人家演戏也就算了,你还跟着入戏。你这傻瓜只怕到时候被人家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芫初一怔,冷笑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萧烨他不喜欢你。他只喜欢他的夜谷王妃王妍,所以你赶紧死了这条心。你能找到墨玉,我能拿到冰玉,到时候找到宝藏我们俩五五分。”百里綦一口气说完,依然笑眯眯地等着芫初下文。芫初却更想笑了,冰玉明明被她揣在怀里,这男人却敢这样吹牛,于是她便问:”据我所知,冰玉是幽水宫镇宫 之宝,在宫主凤云凰身上,她现在下落不明,你去哪找?”13771467 百里綦长长地叹了口气,嘟哝道:”是啊是啊,她明知道天下人都在找她,所以她便藏了起来。但无论怎么藏,八月中秋,她一定会回幽水宫--” ”为什么?”芫初下意识地问。 百里綦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接着哼了一句:”不能说。” ”随你。我要带那几个孩子回去。”芫初看着他。 百里綦将那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擦了擦,”那几个孩子在我这比在外面安全得很。倒是你那位夫君--”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漫不经心地说:”他的处境才最险恶。” ”人人都想得到墨玉,处境当然险恶。”芫初接话。 百里綦摇摇头,高深莫测地说:”其实,远不止此。现在他不光是江湖中人的目标,也是皇上和两大家族想要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男人远比看起来的要高深莫得多啊。也难怪他处在这烟花之地,与各色人物往来,消息肯定是最灵通的。 ”他的王妃可是王氏的三小姐,”沈芫初看了一眼百里綦,故意留了半截话。百里綦嗤笑,”都说王妃聪敏过人,果然不假。就连现在还不忘套我的话。也罢--”他笑意渐浓,将一把椅子推到芫初跟前,”王妃有兴趣不如坐下听,免得别人说我百里綦不懂待客之道。”沈芫初瞥了他一眼,俯身坐下,”看来百里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什么都知道。” 百里綦得意地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嬉笑道:”那是当然,前阵子镇国大将军夫人还告诉我,你喜欢做什么'面膜',本公子也试了试,很不错。” 芫初忍不住嘴角抽搐,南戒的国风真是如此开放吗?女人竟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逛妓院,跟男ji厮混? ”所以不要怀疑本公子话的真实性。要杀萧烨的,其实就是皇上,两大家族不过是棋子。”他摸着下巴,眼中全是玩味,”本公子很喜欢看这种窝里斗。王妃你喜欢吗?”vmar。 ”萧烨为他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皇上为什么还想要杀他?”芫初问。 百里綦白了她一眼,一副你是白痴的样子,”为他出生入死?你看见了?皇上多疑,萧烨早晚会被他除掉。萧氏与两大家族之间的瓜葛,你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跟你讲,不过说到底咱们的目标是宝藏,所以知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百里綦笑眯眯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问:”王妃对不对?” 芫初面色凝重,百里綦的话她是信的。且不说他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单看这次南粤平乱,皇上派自己儿子做监军就可以看出其中一二。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萧烨知道皇上已经怀疑他,为何还这样死心塌地?难道是因为小十三吗?还是…… ”不要想了,想那么多也无用。你还是早些把墨玉偷出来。”百里綦慵懒地说。 芫初看了他一眼,低声问:”墨玉在萧烨身上。” ”啊,你不早说--”百里綦失望地站起来,”此去南粤,他多半凶多吉少。哎呀我的宝藏啊--”他失魂落魄地叫起来。芫初眼中掠过一丝忧虑的焦急,她在想,如果萧烨此去南粤真的凶多吉少该怎么办?压抑的心情,让她不由自主地轻叹起来。 ”我想见见那几个孩子--”芫初低声说。 百里綦瞅了她一眼,拍拍手,房门被打开,三个孩子满脸惊喜地站在门外。 ”师父,你来了?”年纪小的灵儿张开小手就抱住了芫初的腿,沉静的阿毛虽然默不作声,但某种却也有浅浅的惊喜。 ”他有没有打你们?”沈芫初凶巴巴地看着百里綦,百里綦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嘴角抽搐。 ”没有。皓月公子说师父是他朋友,让我们不要再打听太极玉的下落,”阿毛接过话头。 芫初一阵自责,她只顾找玉,却忘记了这些孩子们的天性,他们一定太着急找到玉的下落,所以不分场合地打听,难免会引起别人注意。如此说来,倒是皓月救了他们。 ”哎--”芫初瞥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地对镜梳妆的百里綦,沉声说:”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百里綦脸都没转,用他那特有的慵懒语调说:”帮我拿到墨玉,我便照顾他们。否则免谈,本公子可是做生意的人,赔本的不做。”他早已料到芫初想说什么。 ”好。”芫初眸光一转,露出个笑容。 百里綦马上放下镜子,拍手叫道:”这样才对嘛!雀儿,把这几个小东西带下去好好休息--” ”王妃请放心,我保证将他们养得白白胖胖。不过,到时你要是拿不到墨玉来换人,我就--”他欲言又止,芫初见他那一脸灿若春花的笑慢慢静止,最后凝成残忍无比的狠戾,他那双如漆黑眸,睥睨着她,那种高傲跟刚刚的妖冶妩媚简直判若两人。此人到底是谁?难道…… ”你在威胁我?”芫初双手抱肩,表情轻松。 百里綦收回表情,嘿嘿一笑,”算是吧。”他心里清楚,就凭这几个小毛头根本威胁不到这个女人,只是有这几个孩子在身边,他就能多见到她几次,想到这里,他不禁洋洋得意。意人小命。 ”那看来我只能拿着墨玉来求百里公子放人了,告辞。”芫初嘲讽地看着他,双手抱拳。最危险的地方通常也最安全,而且,她有种莫名的直觉,百里綦不像是坏人,但愿她的直觉是准的。 从醉春风出来,芫初觉得自己心境变得更复杂。到不是因为受到百里綦的威胁,而是因为…… 第九十七章 千里救夫 百里綦将窗户推开,静谧的安乐坊一地月华,他幽黑的双眸紧紧追着那一抹灵巧纤弱的背影,面色沉静而温柔。舒残颚疈从怀中掏出那块残缺的衣襟,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嘴角扬起一抹温柔而深邃的笑意,他将那块残损的黑绸子重新装入怀中。 夜深沉,竟无眠。 ”夫人!夫人!” 一大早,管家理财猫便大呼小叫地闯进了照花轩,全然不顾他平时三令五申的礼仪规矩。芫初刚披衣起来,因为思虑过多,她连着几日都不曾睡好了。 ”大呼小叫的,管家这是怎么了?”小蛮冷嘲热讽地笑问。 理财猫擦着汗迭声道:”快,我要见夫人。” 芫初披着外衫出来,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样慌慌张张的?” 理财猫颤抖地说:”夫人,昨夜八百里加急,说王爷被南粤军队围困生死未卜!襄亲王恳请皇上派援兵,但不知为何被他勒令闭门思过,侧妃已经在乾元殿跪了一早上了,也不见皇上召见。” 听完这一切,芫初不禁皱了皱眉。随手拉过一张竹椅,芫初坐了下来,接过小蛮递来的热茶,她小心呡了一口,以掩饰心中乍起的慌乱。难道被百里綦说中?萧烨此去真的凶多吉少? 理财猫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一脸的漠然,心中不禁怒火骤起。府上人都说这完颜初是外冷内热,一副古道热肠。可如今听到王爷被困,她竟毫无反应?难得王爷对她一往情深。 ”王府有多少亲兵?”芫初漫不经心地问。 李才茂压低怒气,低声道:”八百。” ”这八百人都是什么来历?” ”大多是王爷做皇子时的亲兵,多为贫民子弟,平时收王爷恩惠颇多。” ”很好,那你现在就让这八百人来见我,本宫有话对他们说。”李才茂满是不解,不知她要做什么,迟迟不动。 芫初看出他的迟疑,便笑道:”如今王爷出事,襄亲王和妍侧妃都去求皇上援兵无果,本宫一个番邦公主,如今又被削去妃位,在皇上面前更是微不足道,管家难道想我进宫求皇上?” ”那,夫人是想--”李才茂吃惊地看着她。 ”当然是自己解决。”沈芫初放下茶碗,已经一脸决绝。既然萧煜与王妍都去求了皇上,但他却闭门不见,这只说明一个问题,皇上对萧烨的境况很清楚,他不闻不问,只是想让他自生自灭罢了,或许还能省去他好多麻烦。 ”不可!”小蛮和李才茂异口同声。 小蛮情绪激动,她跪在芫初面前,声泪俱下:”公主你不能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我如何跟宫中人--”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急忙改口,”我如何跟大汗交代。” ”是啊,夫人。此去南粤最少有半月路程,你只带八百亲兵--”刚才的怒火已经被钦佩取代,李才茂感动又焦急地说:”夫人不能涉险,否则奴才无法跟王爷交代。” ”如果本宫不去,你家王爷此次定是凶多吉少。管家还有良策?”芫初问。 李才茂沉默不语,良久他才坚定地说:”那,老奴愿跟夫人前往。老奴年轻时曾去过那里,对于当地民风习俗还算懂一些。”13771467 ”也好。只是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我需要一张地图。”如果皇上是故意让萧烨涉险,那她此番援救如若被皇上知道了,那势必遭到阻拦,所以必须保密。 ”公主,你当真要去救萧烨?”小蛮忧虑地问。 芫初沉吟片刻,低声道:”为了墨玉。”她声若蚊蝇。小蛮口不择言,”公主是为了玉还是人?总之小蛮不能让公主涉险。” 芫初有种被窥破秘密的恼羞成怒,她看着小蛮不悦地说:”本宫当然是为了玉,若是萧烨死在南粤,好不容易找到墨玉的下落,岂不是又要落空?” 道衣沉抹。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一说再说,芫初自己都烦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更不知道小蛮在顾忌什么,她似乎很担心她会爱上萧烨。 ”那公主要答应我,去南粤找到萧烨一定要杀了他。”小蛮目光沉重而决绝。 芫初有些不懂,拿到玉为何还要杀人?只是她怕自己问太多反而会泄露心境,索性什么都不问。 ”夫人,亲兵集合完毕。”李才茂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走,去看看。” 虽然进靖亲王府这么久,但沈芫初从未发现王府还有这么大的校场。 沈芫初在李才茂的陪同下上了点兵台。点兵台两侧悬挂着两面莽皮军鼓,四周旌旗招展,居高临下,八百着轻甲握环刀的年轻士兵尽收眼底。一股冲天豪气油然而生,芫初大声问:”将领何在?” 她话音刚落,马上有个年轻男子从列队里走出,抱拳单膝跪地,大声回答:”臣靖亲王府亲兵统领冯远峰参见夫人。”冯远峰恭敬地垂首。王爷在南粤出事,他早已知道了,府中的兄弟们也都很着急,但却迟迟收不到命令。今日忽听管家传信,说是那位完颜夫人要见他们,不禁有些惊讶,他对这位完颜夫人早有耳闻,她死而复生已经够离奇,竟然还能掐会算,为人洒脱从容,不拘小节,不知道要比右相那位三小姐强多少倍。前阵子居然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被削去了妃位。但此时见她身着一件淡紫宫装,一头如墨乌发,一张白皙小巧的脸,眉心一朵红梅,那妩媚风流中自有一股冲天的豪气,让人看了禁不住热血沸腾。似乎她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力量,让你禁不住要追随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 ”好,冯统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次王爷出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个中缘由本宫不想多说,所谓兵贵神速,我们今晚趁夜色出发。” 冯远峰听她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对用兵之法似乎也非常稔熟,信手拈来,心中钦佩便又多了几分。 ”属下全凭夫人差遣。”他大声回应。 八百亲兵整装待发,李才茂则带着芫初去挑马。 ”这里都是王爷喜欢的马,您看,那是踏雪,那是惊风,还有这个是追月。”李才茂指着马厩里或站或卧的骏马,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这些马每一匹都是油光水滑,膘肥体壮,毋庸置疑,都是好马。 芫初挑了一匹看上去极具灵性的枣红色马,就是李才茂口中的惊风。不想李才茂却大惊失色地阻止了她,”夫人,小心啊。这惊风啊性子可烈着呢,这是西域进贡来的汗血宝马,极具灵性,只有王爷才能骑。别人连碰都不行。” 沈芫初很好奇,这马看上去是挺有灵性,但不至于到只有萧烨能摸能骑这种通人性的地步吧。她尝试着伸出双手摸了摸马脖子,李才茂吓得直叫唤,那马的确非常警觉地避开了芫初,但过了一会儿,又尝试着靠近了她,似乎是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于是沈芫初便在李才茂满眼惊奇中,顺利骑上了惊风的背。 ”王爷这么喜欢惊风,那前去南粤骑得是哪匹?”芫初问。 李才茂想了想,答道:”是。”好名字。看来萧烨是个有情趣的人。 八百亲兵趁着月色从靖亲王府秘密出发,管家李才茂带路,一夜奔袭,直向南粤。 南戒与南粤本相隔不远,又有李才茂带路,十天之后,芫初便已近南粤边境,再往前似乎就是南戒军营。 ”夫人,若要救出王爷,我们先要知道他被困在哪里。”冯远峰将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的的地标说。 ”我们并没有皇上旨意,擅自闯军营是死罪。冯统领,不如我们这样。”芫初看了一眼冯远峰,压低声音交代了她一番。 到了夜里,芫初与冯远峰二人换上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南戒军营。 ”你们主帅呢!”芫初抓住了一名巡夜士兵。 那小兵一见脖子上抵着明晃晃的利刃,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主帅不在军中。他被南粤王军困在断魂崖已经十几天了。” ”现在军中谁管事?” ”王利将军。” ”监军太子呢?”vmar。 ”也,也被抓了。统帅就是去救他才被困的。” 小兵吓得一直哆嗦,芫初在他脖子后轻轻一点,他便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冯远峰看了她一眼便直奔主帅大营。 ”喝,来喝酒喝酒--” ”将军请--” 主帅大营里,那一脸髭须的黑汉子正搂着几个美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其余人也都喝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主帅被困的沮丧,更不用说商讨如何营救主帅了。看到这一切,冯远峰气得咬牙切齿,似乎随时都能冲进去将这些人撕成碎片。芫初看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衣服便退出了军营。 ”夫人,刚才为何拦我?”冯远峰怒不可遏。 芫初低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些人明知道王爷被困为何不去营救?为何王爷偏偏是因为营救太子而被抓?” 第九十八 一战成名 冯远峰又急又气,年轻的脸上满是愤懑:”是皇上。舒残颚疈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他话中有话,但芫初已经没时间问那么多,拉着他一路小跑,返回营地。 ”断魂崖在这里--”芫初指着地图,”这里有一处开阔的空地,易守难攻。我们只有八百人,只能智取。”芫初用手指轻轻点着地图,仔细回想着之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兵法奇谋。 ”明天,我们先去探探地形。”芫初看了冯远峰一眼。 第二天 断魂崖 断魂崖顾名思义,是一处极其险要之地,两边悬崖虽陡峭,但中间的路却极其开阔,约有四五百米,若是现代战争,这绝对绝佳的伏击战场所,但在冷兵器时代,不管是弓箭还是滚石,似乎都已经出了攻击范围。如此看来,似乎只是是南粤王军将萧烨的军队围困在其中了。这样就好办了。 ”回去我们先演出戏。”芫初唇角弯出一个自信的弧度,魅力十足。冯远峰见她如此成竹在握,便知她已经有了应对之法。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这位 夫人的从容冷静与高深的兵法造诣早已让他惊叹不止。在这之前,他眼中的女人还都应该像他的母亲那样,足不出户在家中绣花纺线呢! 回到营地,芫初命那八百亲兵每人准备一带干燥的沙土,绑在马尾之后,另在马蹄上绑上大小均等的沙袋,再在马屁股上绑上布袋,准备接马粪。众人虽对沈芫初的命令很疑惑,但却又没人敢问。倒是冯远峰察觉出一二,早已在心中惊赞不已。 ”黄昏出发,注意听我号令。”芫初看了冯远峰一眼,吩咐道:”冯统领,一切就看今晚黄昏。” ”属下明白。” 黄昏时分,离断魂崖还有五里地,就已能听到震天马蹄声,似乎有万马奔腾之势,而被马蹄溅起的尘埃更是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这惊天动地的阵势早已吓得南粤的探子破滚尿流地跑回去了。 ”大王不好了--南戒援兵到了。” ”什么!援兵?!”南粤王一脸讶异,惊慌地站了起来,”有多少人?” ”看不清,但属下在五里外便已看见了遮天蔽日的尘埃,沿路的小溪里马粪成堆,看样子怎么也有三四万人。大王,我们怎么办?” ”哼!”南粤王愤恨地摔碎了酒杯,怒斥道:”南戒皇帝出尔反尔毫无信用,竖子一个。萧烨现在如何?” ”据守仙女湾,抵死顽抗,但身负重伤。” ”哼!命令军队后撤十里,盯紧萧烨。” ”是--” 仙女湾 萧烨因为之前重伤未愈,又吸入了些许瘴气,所以几乎毫无战斗力。十天前,太子带兵冒进,被南粤王挟持,王利逼他救援,其实就算王利不说那些话,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太子,毕竟那也是他的亲侄儿。但没想到,他带着一众死士刚进断魂崖就遭遇了前后夹击,被困在这仙女湾。他筋疲力尽,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断魂崖。直到王利的救援迟迟不到,他才意识到也许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阴谋。但他不明白的是,这阴谋是谁主使的呢?是皇上吗?他明明已经答应……13771467 ”王爷,南粤王军后撤,好像是我们的援军到了。”负责打探消息的侍卫说。 萧烨虚弱地一笑,漠然道:”都十天了,若是王利将军救援想必早就到了。” 那侍卫沉吟片刻,答道:”或许不是他。我见溪流中马粪成堆,尘埃漫天,似乎有三四万人马,也许是皇上派人来了。” 皇上会派人来救他?难道一切都是王利的阴谋?萧烨眼中一片阴霾,他吃力地咳嗽了一阵,翻身上马,”既如此,我们就冲出去。如果援军众多,料那南粤小儿也不敢冲过来。” ”是!”萧烨马上命人传令,准备杀出仙女湾。而那些南粤王军早已被断魂崖外的雷霆万钧之势吓得魂都丢了,此刻他们只想着如何跑,哪里敢恋战。于是萧烨轻而易举地便冲出了包围圈,倒是那南粤王眼见萧烨逃走,十分气愤,竟不顾手下劝阻,打马来追。若是平时,萧烨定会转身从容应战,别说一个南粤王就是十个,也不够他一打,只是此时,他连日劳顿早已筋疲力尽,只能拼力向前冲。但人困马乏,哪里比得上南粤王人强马壮,眼看萧烨要被南粤王抓住,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只见那漫天尘埃中冲出一人一马,人身着紫衫,乌发高耸,一张俏脸布满杀气,眉心寒梅浴血怒放,只见她紧夹马腹,张弓搭箭,对准了萧烨身后的南粤王。马,如离弦脱箭,快如闪电,直奔萧烨而来。当他看见这熟悉的一人一马,被困十日来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他眸光如电,难以置信地看着马背上英姿飒爽、衣袂飘飘的沈芫初,这一瞬,他竟像是认不出她。喜悦与惊讶在心底翻滚,让他瞬间气血逆流,口吐鲜血,他竟不知,原来人在极高兴的情况下也会吐血。 那道利箭擦着他的耳畔呼啸而过,他眼前一黑,竟要坠下马去,这时却见那女人一挺身踩上马背,在他即将要坠马的瞬间,伸手捞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用力一拉便与他同乘一骑。张弓搭箭,翻身救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见了整个过程的士兵们,各个惊得说不出话来。若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王爷的如夫人,他们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一位骁勇善战的战神将军! ”本王没想到,竟会是你来救我。”萧烨环住芫初那纤弱的腰身,虚弱的呢喃。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一时竟百感交集。 指返没休。”我竟不知我的妻,竟有如此本领--”他低喃,语气里已经有了无限宠溺的赞叹与惊喜。沈芫初忽然觉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长夜奔袭,通宵达旦地想策略,都值了。 ”王爷不必感激我,我只是不想欠你恩情而已。”胸中纵有千种柔情,但她偏偏选择言不由衷,谁然她 是沈芫初呢。 明显得感觉到后背的人僵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一声轻轻地冷笑。再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沈芫初有些后悔,便低声问:”萧烨,你怎么样?” 没听他回答,芫初只当他又生气,一路急奔至大营,芫初才勒马站立,而这时,萧烨竟像一块石头一样,径直摔下了马背。 ”王爷!” ”不好了,王爷中了冷箭!” ”快看看箭上有没有毒!” 亲兵们还没来得及品味救回主人的喜悦,便又进入了另一种紧张中。芫初也来不及休息,立即加入救治萧烨行列。 ”夫人,那个南粤王被你射中了。我把他抓了回来--”冯远峰一脸血污,推搡着一个身着重甲的中年男人,男人双手被绑,同样一脸血污。听冯远峰称呼她为夫人,他才无比惊讶地看着沈芫初,”你,你,你是女人--”南粤王怎么也想不到,刚才那个矫若惊龙一箭将他射中的年轻将领竟是个女人。他惊得瞪大了双眼,语无伦次。vmar。 ”穷寇莫追,冯统领,下不为例。”芫初看了一眼冯远峰,低声告诫,”王爷中了冷箭,敢问南粤王,箭上可有毒?” 南粤王不屑地冷笑,轻鄙地说:”我南粤之物怎会无毒。萧烨所中 之箭,淬得是紫蝮蛇毒,无药可解。” 芫初看着南粤王滴血的箭伤,笑道:”果然,南粤王可知我南戒之物也是有毒的?” 南粤王忽地响起自己也中了她的箭,顿时脸色煞白,”黄泉路上有靖亲王陪伴,倒也不枉此生。”他倒是视死如归。芫初又是一笑,她眉眼灵动,笑靥如花,”大王难道不觉得亏本吗?被人利用了一把,反而搭进去一条命,我为大王不值。” ”你知道什么?”南粤王面色更加冷峻。 芫初不动声色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大王若是死了,南戒皇帝定会将你一家老小倾屠殆尽,让南粤人民生生世世为奴为婢,大王觉得这样值吗?” 南粤王满脸惊恐,青紫的唇更是哆嗦个不停,”你,你--”他看着芫初,惊恐之余更是惊讶,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会如此厉害,骁勇善战也就算了,竟还如此神思敏捷,她所说的话,几乎句句都中了他的要害。 ”解药拿去--”南粤王身子往前一挺,示意芫初来拿。芫初伸手便从他怀中掏出一只红色瓷瓶。 ”多谢大王赐药,冯统领还不松绑。”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拿着药往萧烨营帐走去。南粤王急得大叫:”我的解药呢?!” 芫初拍了一下脑袋,故作吃惊地说:”哎呀我忘了跟大王解释了,虽然南戒之物有毒,但我的箭上却是没有毒的!”她给他一记轻笑,扭身便进了营房。 南粤王气得浑身哆嗦,愤恨地低咒一声。而目睹芫初说服南粤王献出解药全过程的冯远峰,则早已对芫初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女子果真是聪慧过人。 而当南粤王知道沈芫初只用了八百人马便吓退了他的一万精兵,救出萧烨时,更是难以置信,竟气得晕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一战成名2 服下解药,萧烨两天之后清醒。舒残颚疈 ”王爷你终于醒了!”冯远峰单膝跪下,言语激动,”末将来迟,王爷受苦了!” 萧烨咳嗽了几声,双眉紧蹙,”你们……是完颜初带你们来的?”头还有些昏沉,思绪尚待整理,只是想到那天尘埃里冲出来救他的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顾性命冲出来救他的会是她。而且只带着他的八百亲兵,这是那个完颜初吗? 提到完颜初,冯远峰马上激动地说:”多亏夫人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我们才能以八百兄弟便吓退了南粤王军一万精兵。恭喜王爷得此佳人。” 当他听到沈芫初用马蹄系沙袋,伪装成声势浩大的马蹄声;用马尾扬尘壮大声势;用累积的马粪混淆视听时,竟忍不住拍手惊叹:”果然妙极!亏她想得出!” 这些年,他征战沙场,用过也遭遇过不少奇谋,但用这样刁钻精灵古怪的法子,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完颜初,她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秘密? 而冯远峰早已讲得热血沸腾,他慷慨激昂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眼见王爷冲过来,却见南越王那老儿紧随其后,属下想要冲出去,但已赶不及。此时,夫人大呼一声:'冯统领'给我弓箭。我来不及多想便将自己随身所用的一张弓扔给了她,万万没想到夫人那般精巧的人,竟轻而易举地拉开我的弓,那样从容淡定的神情,那样睥睨一切的神姿,属下真是从未见过。我眼见她张弓射箭,精准地射中了南越王。而王爷你竟要坠马,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夫人竟不顾自身安危,纵身跃马,竟将你牢牢抱住……”冯远峰手足舞蹈,言辞激动,讲得绘声绘色,虽然当日被救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但萧烨却还是非常想再听一遍。他胸中涌动的惊喜与激动,其实并不比冯远峰少。 ”如此说,是她救了我,本王记得,没有本王的手谕,是无人能派遣你们的。你们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吗?”萧烨将心底翻滚的惊喜深埋,他不动声色的质问,显得那样不近人情。其实萧烨有自己的苦衷,他深为亲王一举一动都被满朝文武甚至是皇上看在眼中,不得不谨慎。 ”王爷恕罪。也请王爷体察夫人救夫心切的苦心。”冯远峰长跪不起,”王爷治军严谨,属下愿承担一切责罚,但请王爷绕过夫人。” 萧烨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你先下去,让她来见我。” 冯远峰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才不甘心地退出去。 ”夫人,王爷治军严明,此次我们擅自主张,虽就出了他,但却也犯了他的忌讳,所以你……要解释一下,夫人只要说明自己是救夫心切,我就不信王爷是铁石心肠。”冯远峰好心地交代沈芫初,一脸的抱不平。芫初只是笑,”多谢冯统领好意,我明白。” 掀开门帘,款步走进去,却见萧烨裹着被子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眸眼微闭,一脸病容。 听到脚步声,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虽未说话,但唇角已经弯出温柔的弧度。 ”明知道会涉险,会受罚,还是不顾一切要来救我吗?”他侧过脸来,一双明眸浸满笑意。 芫初装作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王爷这是明知故问吗?” 萧烨眸光一定,沉声问:”本王想知道为什么?!” 芫初怔了一下,说道:”因为完颜初不想靖亲王府没有主人,不想小十三和萧煜失去哥哥,不想……”眼前人影一晃,身子已被紧紧抱住,于是后半截精心酝酿的话,竟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其实她还想说,不想让妍侧妃失去丈夫呢!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你不想失去我呢!”他在她耳畔,发狠地低喃,一双大手带着惩罚性地箍着她的纤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那些人对你,有这么重要吗?能让你不顾性命来救我?” 沈芫初原以为自己秘密心事已经被埋得很深,深到自己都不轻易察觉,但却经常被他有意无意说破,此刻便点中秘密,她伏在他怀中,瞬间如遭电击,怔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唯有顺从的沉默,任由他充满宠溺的摩挲着她的鬓发,她的脸颊…… ”该死的小刺猬,你要本王那你如何是好--”他浓情涌现,微微战栗,言语中尽是缱绻缠绵。被这种温暖的情意包裹,芫初冰冷的心再次柔情弥漫,她紧紧抓着他的胸襟,回应似地往他胸前贴了贴。如果,只是如果,她只想暂时不去想他爱的是王妍,不去想她接近他只是为了墨玉,不去想他们之间永无可能,可是为什么,她却依然这样迷恋这份温柔缱绻!润了润干涉的喉咙,芫初挤出一个看似从容的笑,”王爷让我来,不是要惩罚我吗?” 他捏了捏她的脸,苦笑道:”如果连救命恩人都要罚,那我萧烨岂不是真的成了冷血修罗?” 他宠溺地问:”刚才是不是又想骂本王?”被他一问,芫初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竟真的给他留下了泼妇的印象。 想到此,她将计就计地点头:”是。我是这样想的,”她轻笑,理直气壮地承认。 萧烨佯怒,沉声道:”大胆。”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沈芫初竟也禁不住笑了。他又伸手将她捞入怀中,身体紧紧契合。 此时此刻,温柔专情的他,似乎也忘记了王妍的存在。可是他真的忘记了吗?那个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在乾元殿长跪不起的王妍了吗?这个怀抱真的属于她吗?忐忑不安的心骤然收紧,她忍不住低叹。 尚的几动。”下一步,王爷打算怎么办?”芫初低声问。这是一个阴谋已经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阴谋的起因及背后筹划人罢了。 ”回大营,继续营救太子。”萧烨低声说。 芫初呢喃:”王爷难道还看不出,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吗?南戒语南粤是紧邻,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如何会在这时忽然起兵造fan?太子小小年纪为何会这样贪功,以至于落入敌手?王爷真的以为完颜初能以八百之兵,勇退南粤王一万精兵?那不过因为南粤王根本无恋战之心,根本不设防,所以完颜初才会侥幸胜出。” 三个难道,将问题关键问得明明白白,萧烨轻抚她的长发,宠溺地苦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只是现在,我也无奈。皇上有恩于我,而我也答应过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他。” ”即便是他想杀你?”芫初沉声问。 萧烨眸底阴影乍现,随即又执拗地说:”不会有那一天!”虽是自欺欺人,但他已无退路。 ”王爷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江湖,两大家族和皇上,已经都把目标投向了你。”芫初不动声色地说。 萧烨冷笑,阴冷的眸中,杀气涌现:”即便是全世界都要与本王为敌,本王也不会退缩。” ”为了小十三和萧煜?还是……” ”你问得太多了。”温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距离与生疏。一时恍惚,沈芫初竟分布不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她凄然一笑,低语:”是,我的确问得太多了。但,本宫只想提醒王爷,好自为之。”说完,她扭身便走,萧烨却怒掀桌椅。她到底明不明白,人生在世有那么多牵绊,而他身为天家子,却偏偏更多。他本不该对她动心,因为她只是一颗棋子,但却要注定掀起波澜,可他偏偏情不自禁,眼见就要深陷其中。他痛恨自己的用心不专,痛恨自己为何不能弃绝情爱,做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亲王。 一恨起,怒火连原。 沈芫初回到营帐也是怒火冲天,她明明好心好意提醒他而已,他却这般不领情。不过,等等,她为什么要好心好意提醒他?傻傻地坐在桌前,她懊恼地抓起一只苹果,狠狠地咬上一口。 又过了三天,萧烨带着沈芫初和一众亲兵回到了南戒大营。13771467 寂静已久的大营顿时一片惊喜欢声。 ”主帅回来啦!” ”还生擒了南粤王!”士兵们奔走相告,将军王利听到此消息时,还正和一个南粤女人缠绵。直到棉被被掀开,冷飕飕的空气才让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啊!靖亲王--你们--”他吓得顾不得批衣服,身子一歪便跪在了萧烨面前,”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属下正在研究如何救王爷出来--” 萧烨用马鞭抬起了榻上美人的脸,他似笑非笑地问:”将军难道是用女人来研究如何救本王的?” ”不,王爷,属下已经研究出一套营救方案--”王利见大事不妙,擅长见风使舵的他,马上如没头苍蝇似地四处找他所谓的方案。vmar。 萧烨坐下,抬脚踏住了他的肩,”把南粤王带上来--”他笑看着王利,对冯远峰道。 听到南粤王被抓,王利瞬间面如土色。 第一百章 一战成名3 ”南粤王,看看这可是你的爱妃--”萧烨继续用马鞭抬着那美人的下颚,那美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舒残颚疈 南粤王一见这清醒,真是又羞又怒,咬牙道:”萧烨,你欺人太甚。” 萧烨波澜不惊地笑道:”比起你们,本王这算什么!王利你可知罪?”他轻描淡写地问。 王爷那两只奸猾的眸子快速地转了几圈,夸张地大叫道:”王爷,王爷知罪。” 萧烨喝了口茶又问:”哦?请问王将军有何罪?” 这一问王利瞬间一头冷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营救主帅不力--属下罪该万死!” ”私通外敌呢?!”萧烨抬头,眸底一片冰冷。 王利大惊失色地看着南粤王,又看了看床上的美人,竟是哑口无言。 ”南粤王的妃子是如何跑到王利将军的床上,难道将军不想解释一下吗?”萧烨逼问。 王利瞪着南粤王,一副吃了哑巴亏的模样:”我……我,属下--”又是吱唔了半天,他实在吱唔不出来了,便垂头丧气地跪倒在萧烨跟前,喟然长叹:”请王爷饶命。” ”王利,私通外敌,掳走太子,图谋主帅,陷南戒大军于水火,论罪处斩。”萧烨一脚将王利踢出一丈之外,王利则翻身又爬到他脚下,”王爷饶命,即便是不看皇后娘娘也要看在我妹妹的份上,王爷--”说到此,王利已经大哭不已。性命攸关,他有苦难言,能不怕吗?既然提到妹妹,就不能不介绍一下这位王将军的背景,王利乃是右相和皇后娘娘的侄子,是王妍的堂哥。如此就不难理解为何之前,他敢逼萧烨去救太子了。 ”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是被你怂恿,才身陷险境,你觉得他会饶过你吗?”萧烨笑问。 王利顷刻面如土色,跌坐在地。 ”至于妍儿,你跟她,可以说毫无关系。” 王利沉默良久,忽然杀猪般嚎叫起来:”靖亲王,此事另有隐情,属下恳请跟王爷私谈,关系到王爷生死。”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出实情真相了。南粤王神情复杂地看了王利一眼,接着便垂首不语。 ”够了!”萧烨怒吼。 ”是皇上,是皇上想要杀你--他担心你日后拿到冰玉会独吞龙穴,与他分庭抗礼--”见萧烨不给他机会,王利便豁出去了,将那骇人听闻的事实讲了出来。尽管早已知晓这其中缘由,但此刻听他喊出来,萧烨还是一阵战栗。这样的事实,简直比拿刀看他几刀还要残忍。 ”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挑拨离间,其心可诛。来人,拉下去即刻斩杀!”萧烨怒不可遏。而听到王利的话的众人,表情不一。有人惊讶,有人惊恐,有人怀疑。只有南粤王一脸淡然。 ”萧烨,你杀了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王利一边杀猪般的嚎叫一边咒骂,不多时帐外便陷入一片寂静。 ”南粤王,你觉得本王如此料理此事如何?”萧烨笑问南粤王。 南粤王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此刻,也有点头称道:”王爷圣明。” ”尔等都听到了吗?王利私通外敌,谋害太子与主帅,还妖言惑众,挑拨离间,污蔑圣上,是不是该死?!” ”王爷圣明!”众人雷动。 其实萧烨这一招,不得不说做得天衣无缝,佯装对一切仍毫不知情,反而给王利安了一个挑拨离间、私通外敌谋害太子之罪,让皇上和皇后吃了个哑巴亏,自己也留了一条后路,实在高明。不过再高明,也是权宜之计,他杀了王利,就等于已经跟皇上翻了脸,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就看皇上那边怎么想了。 沈芫初听闻营帐混乱之声,早已闻声赶来,在离那身首异处的尸身不到两米的地方,却被人迎面抱住,将她整张脸按入胸前:”不要看。”他低喃。vmar。 ”你杀了王利?”芫初难以置信地问,要知道那王利可是王妍的堂哥,就算他不畏惧皇后右相,怎么也得给王妍留个面子吧。 ”不杀他,本王咽不下这口气。”萧烨抵着发,低叹。杀王利,是有些冲动。不过,也算是他给皇上一个警告,即便是兔子急了还咬人! ”王爷打算如何跟皇上交代?”芫初抿嘴一笑,沉声说:”我看不如给他安个失察之罪,说他私通外敌,联合南粤王,谋害太子,动摇南戒江山!这个罪名够他死一万次的,王爷杀他不亏。”其实这一切原本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不过他们客串了一回编剧,改写了结局罢了。 萧烨眸底一片赞叹,喟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跟本王想到一处去了。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他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三天前的不悦似乎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芫初脸一热,慌乱地推开他,”这里是军营,王爷不号称治军有方吗?” 萧烨在她小脸上拧了一把,面色一转,沉声道:”本王打算用南粤王换出太子,也好卖个人情与他。” 芫初赞同道:”只怕出了这件事,南粤王与皇上之间已结芥蒂,以后的日子大家都不好过了。” 萧烨苦笑,随即叹道:”天下之争无不如此。我已拟好奏折,自请降爵位一等,罚俸两年。” 芫初戏谑地看着他,善意地嘲讽道:”如果我没记错,王爷已经降了两等,罚俸三年了。不知道以后跟着王爷还有没有饭吃?” 萧烨满脸宠溺,点了点她的额,笑道:”你放心,本王还养得起你。” 他反手又来抱她,芫初则落荒而逃。如果他说的一切是真的,那该多好。萧烨,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该不该相信你?13771467 两天后太子被完好无损地换出来,十六岁的小少年对这一切似乎还浑然不知,看着萧烨,只管叔叔叔叔地乱叫:”三叔叔,本宫小瞧南粤那帮乌合之众了。” ”三叔叔,本宫听说你为了就本宫被围住了,辛苦了,本宫一定会向父皇禀明。”这身长玉立,唇红齿白的小太子尚不知他叔父与父皇之间已生嫌隙,甚至是杀机四伏。 ”太子殿下,本王已安排好车马,你尽快返回宫中将这里一切禀明你父皇。”萧烨满脸疲惫。 ”叔叔不一起回去吗?”太子疑惑地问。 ”本王还要处理一下南粤王的事,你暂且回去。” 太子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如此,本王就先回去,将王利这狗贼的劣迹向父皇禀明。”小太子嫡出,年纪又尚幼,似乎还没意识到宫廷斗争的惨烈与险恶。 萧烨又写了一封长信,让太子交给皇上,这封信写了什么,无人知道,只知道太子回宫后不久,皇上圣旨便传到了萧烨手中,对他处理在南粤发生的事大加赞赏,同时又软语劝慰,驳回了他自请降爵和罚俸的请求,只是让他西行,前去治理黄河水患。据说这西行治理水患的想法还是萧烨自己提出来的。圣旨之后又附家书一封,自然是侧妃王妍写出来的。这信中又写了些什么,更是不得而知,只知道靖亲王收到信后两天两夜无眠,整个人兴奋异常,一张纸被他反复摸索,看了又看。 ”本王即刻要起身前往黄河治理水患,夫人又要受苦了。”萧烨满脸笑意,只是芫初觉得这张暖意融融的脸上,喜悦之情太过明显,似乎与她无关,联想到他连收两件宫中书信,心情不由得低落了几分。一定是王妍写来的,而且是有非常好的事情吧。 她波澜不惊地笑问:”西行治理水患,这是王爷自己的注意吧!”此时回宫,无异于直接叫板皇上,但若是咱避,虽然有让皇上继续怀疑的风险,但自己却安全了不止一份。所以萧烨绝对是宫廷斗争的高手,他识大体,懂进退,更知道何时安全何时有风险。 萧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略带慵懒地说:”夫人这般冰雪聪明,本王都被你看透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芫初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觉人之诈,不愤于言,这么重要的潜规则她怎么忘记了?萧烨这样的人,应该最怕被人看透的,可她似乎看得太透…… 比欺抖吓。看她忽然沉默,萧烨又戏谑地逗她,”本王只是觉得与夫人心心相印……” 这句看似弥补的言语,已不能遣散芫初心中阴霾,她寂寂无声地看了一眼萧烨,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话不多说,萧烨带了部分亲兵,与沈芫初即刻动身前往渭南黄泛区。 一进西部边缘便是倾盆暴雨下个不停,遍地都是因为水灾而四处流窜的灾民。风雨飘摇之下,真是满目疮痍。芫初看着,不禁动容。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21世纪,人类尚无法抵抗大自然之怒,何况是在这落后的古代。 在这饿殍遍野之地,竟能看见车马行进,料定车内非富即贵的灾民,瞬间蜂拥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生死与共 ”夫人,老爷行行好--” ”给口吃的吧--” 如飞蝗般涌来的灾民夹裹着马车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行进,马儿焦躁地喷嘶,不停地扬蹄,赶车的马夫一边撸着脸上的水,一边大声驱赶灾民。舒残颚疈而负责护卫马车的亲兵也被如洪潮般灾民冲散,冯远峰不得已只能下马朝马车扑来。 ”让开,让开--”冯远峰低吼,”王爷,夫人,你们小心点。这些饥民疯了--” 马车已经开始摇晃,门帘被风吹开,冷风夹杂着细雨扑进来,芫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萧烨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件明黄色镶白狐狸毛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眉心微蹙。坚毅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眸底有隐忧。 ”谢谢。”芫初客气地 道了声谢,接着便将那大氅用力往身上裹了裹,论理说完颜初应该也是练武之人,可体质似乎并不是很好。如此畏寒怕冷,芫初觉得自己真快变成养尊处优的公主了。车子又颠簸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座位。萧烨握住她的另一只手,顺势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渭南湿寒,不比帝城温暖也不比储澜干燥,你不适也是自然。”他一手拦着她的纤腰,一手帮她把大氅掖了掖。芫初略带执拗的沉默,现在,她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关怀。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明明告诫自己不要贪恋,可是…… ”要随时跟紧我。”他抓紧了她的手,”饥饿中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说得那么肯定,似乎,似乎他好像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饥饿。 芫初微微挣扎了一下,才低声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13840083 他哼笑,态度不明。 ”老爷,夫人--赏口吃的。” 灾民越聚愈多,马车也晃得越来越厉害。 ”里面是王爷和他老婆,抓住他们,那帮狗官肯定会送吃的来。”灾民里忽然有人大声呼喊,接着人群瞬间躁动起来。冯远峰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得满头大汗。情急之下,他不得不拔剑威慑:”尔等快让开,不然休怪我刀剑不长眼。” 灾民被他一激,瞬间狂躁起来,事态千钧一发。 芫初见萧烨依然无比淡定地微闭双眸,不禁低声问:”王爷,你真打算让冯远峰大开杀戒?” 萧烨睁开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喟叹:”不然,难道你真想让他们抓到本王和你?我现在身上有伤,如果真的被这些人抓到,也未必能成功脱身。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他怜惜地弓起食指在她如桃花般潋滟的面颊上,轻轻刮了刮,语带笑意道:”你现在可是本王最珍贵的宝贝,我哪里能让你冒险。” 他指尖的温度带给她一种异样的眩晕,芫初微微垂头,过了一会儿,才忽地问:”我们还有多少食物?” 萧烨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主意,随口答道:”你何时见过一个亲王出行还带口粮。” 芫初咬着嘴唇,从身后扯出一个包裹来,里面瞬间现出十几个白面馒头。亲王出行虽然不会带口粮,但不代表她这个21世纪来的亲王妃不会带。饱带干粮晴带伞,早已成为她的职业习惯。此时看着这十几个白馒头,再看她脸上那种淡然又略带几分欣慰的光,萧烨心底那隐蔽而沉淀的某种情愫再次被触发。他静静地看着她安静而姣好的脸,那白瓷般的面庞看上去是如此的圣洁与祥和。 ”阿福--”芫初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等下我扔几个馒头出去,灾民散开,你马上快速离开。” ”知道了夫人。” 芫初脱掉大氅,推开了马车后车厢门,冷风夹杂着暴雨扑面而来,无数双手瞬间伸向了芫初的衣裙,萧烨立即将她抱到身后自己抢过了那包裹,然后大吼声:”里面有吃的速去拿!”饿红了眼的灾民们立即发疯般朝那从天而降的白面馒头涌去,马车终于脱困。车夫甩了几鞭,马儿四蹄踏地,疾奔起来。 萧烨叹了口气,略带责备地问:”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芫初笑了一声,回答道:”危险又如何,他们也无辜,只是逼不得已。” ”你总是让我意外。”如何能让他不意外?在南粤她可以用800人救出他,如今又仅用十几个馒头便让他们脱困。 ”为什么想到用馒头引开他们?若是没有馒头呢?”他笑问。 芫初嗤笑:”不用馒头难道王爷想用银子引开他们?若是没有馒头……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估计我们真的会被抓去。”对于饥饿中的人来说,吃的胜过一切。 萧烨眼底泛起浓浓的温柔,他低笑道:”本王竟没你这个异邦女子见多识广。”其实他哪里是没她见多识广,只是他身居高位,哪里能懂得下层人民的疾苦。 ”王爷谦虚--”她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属下失职--”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冯远峰带着亲兵小队才赶上来,”王爷夫人没事吧?” 萧烨沉声回答:”没事。” 天色渐晚,暴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又行了一会儿,忽听冯远峰道:”王爷,行辕到了。” ”潼西知府,渭南县令,恭迎王爷。”萧烨一掀帘子,便见两名官员跪在泥水里。抖抖索索,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几盏红彤彤的灯笼在漆黑的雨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你们明日再来,今晚本王不想看见你们。”萧烨转身将芫初抱下来,扶着她快步走向行辕。 沈芫初瞥了一眼萧烨,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其实一路上芫初都在想,萧烨来渭南是真的想治理这黄河水患,还是仅仅只是为了躲避皇上。如果真的想治理水患,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这其中往往会牵扯到贪污**,是一项得罪人的差事。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皇上,那……芫初想得越多思绪就越乱,从南粤到这里,她发现自己离初衷越来越远。有时候,她很迷茫,自己这样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块玉?还是心底深处那份无望的爱? 天边一道惊雷,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她此刻的心情,看着那被闪电撕开的天幕,芫初忽然觉得很煎熬。 ”去洗澡。”他立在灯影之下,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不要着凉。”他低声嘱咐。 芫初心情压抑,随意嗯了一声,便逃也似地离开。 萧烨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而压抑。门缝中人影一闪,一个黑衣人便已跪在了他面前。 ”主子。”黑衣人毕恭毕敬。 ”皇上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萧烨压低声音问。 黑衣人沉吟片刻,低声说:”虽然幽水宫行事诡秘,还是有破绽的。皇上的消息的确属实,主子您--” 萧烨身子微颤,闭眼一声低叹。 ”十三爷、五爷和侧妃如何?” ”主子放心一切安好。” ”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本王已经按照他说的在做了,要他稍安勿躁。”这几句话,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是,”人影又一闪,那人已经 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萧烨心事重重地坐下,漫不经心地端起了桌子上精致的茶杯。人生在世,果然有很多无可奈何。 沈芫初将自己浸在木桶里,更是思虑重重,一会儿想着萧烨在南粤收到的那封家书到底写了些什么,会让他那样开心?一会儿又想自己到底该不该下手早点拿到墨玉?拿到墨玉之后,又该做什么呢?小蛮在亲王府还好吗?直到洗澡水凉透,她才回魂。腿上那神秘的刺青,依然醒目如初,每次洗澡她都要仔细研究一番,这图案如此精细,不知道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啊。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芫初警觉地拉起外衫,厉声问:”谁?” 夹裹着湿漉漉的冷风,萧烨转过了屏风。见是他,芫初稍微放松,但还是裹着衫子沉入水中。 ”进来怎么不敲门。”芫初有些不悦地问。 萧烨看着她,长眉紧蹙,”洗澡还穿着衣服?” 芫初看了他一眼,漠然道:”王爷请出去,我要换衣服。” 萧烨忽地笑了,”你洗澡写了这么久,我只是担心而已。”说罢他竟伸手试了试水温,芫初一惊慌忙向一边躲去。 ”都冷了,加些热水,我也洗一下。”他认真地说。 芫初忍不住皱眉,沉声问:”王爷要用我的洗澡水?”问完,她的唇角便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萧烨沉吟片刻,果断点了点头。”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多讲究?” 芫初脱口而问:”王爷口口声声说跟我是夫妻之间,那跟侧妃呢?难道王爷也经常用侧妃的洗澡水洗澡?”她脑子一热,便问了这个大煞风景的问题。 萧烨身子一怔,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芫初讪讪地一笑,随即便漫不经心地拨弄身下的水。 ”快出来吧,不然着凉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温柔催促,接着便走了出去。芫初心中莫名失落,拖着湿漉漉的外衫,爬了出来。换好衣服,钻进被子,也许是因为白天太累,也许是因为想得太多,抱着暖暖的被子,她竟沉沉睡去。久违地,她又梦见了那颗开花的树,树下一人伸长玉立,看不清面容。 身后似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紧紧地贴着自己,沉睡中的芫初下意识地往那温暖之源靠了靠,接着又靠了靠……最后忽然警觉地睁开了眼。脑后有沉稳而均匀的呼吸之声,一双大手轻轻揽着她的腰,而她赫然缩成一团,躺在身后那人怀抱……身体一僵,她全身的细胞似乎都促成了一团。 ”你怎么睡在这里?”芫初低声问。 萧烨慵懒地回答:”本王不睡这里,难道要睡客厅?客房?夫人睡的是本王的主卧,记不起来了吗?” 芫初心头一惊,顷刻浑身冰冷,难道是她自己睡错了地方?想到这里,她马上想掀开被子爬起来,但他却执意紧紧拥着她。 ”不要走。”他温柔而醇厚又满是磁性的男中音里已经满是祈求的味道。他将下巴放进她的后颈,轻轻地蹭着,那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中,让芫初忍不住一阵轻轻战栗。他很满足地抱着她,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阿初,本王只喜欢你一个。”他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是那样的不真实。只是这样的话,越听越觉得是他说给王妍听的。于是芫初冷哼,”如此,我该欢呼雀跃吗?”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口的冰玉,芫初开始心不在焉。 ”阿初,本王对你一片心意,你真的感受不到吗?”他幽怨地问。 心意?如果那样刻意的体贴与温柔是真的,那她早已感觉到了。只是…… 阿初,人生在世原本就有很多无奈。而生为天家之人,无奈比常人似乎更多。如果有可能,本王也愿意只做个普通人,与你隐居世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说完,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芫初漠然道:”得王爷青睐,阿初三生有幸。王爷有王爷的无可奈何,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有什么无可奈何?”他翻身压住她,芫初一惊,再想脱身已经困难。”是身为储澜公主的无可奈何还是身为靖亲王侍妾的无可奈何?”芫初看他眸底似乎又呈现那晚在敏思殿的狂躁,于是那只放在胸口的手,便轻轻握起了拳,横亘在她与他之间,做一个屏障。 ”阿初--”他无限怜爱的拂开她脸上的乱发,眼底狂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疑惑,”我的小刺猬,你让我着了迷。”他说得那样认真,连神情都是那样痴迷,沈芫初只是看着他都似乎被他感染。 他俯身吻下来,一双手默默爬上她的胸前,似乎想拿开芫初的手,芫初迅速躲开,并用力挣扎着跳下了床。 ”王爷,我还是睡客房。”她拿起外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去。萧烨看着她离去,脸上所有神情都慢慢消失,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芫初躲进客房却再无睡意,她紧张地握着胸口的玉,觉得这玉在她身上似乎已经不太安全。想到此,她便将玉摘下随手放到了枕下。 接着便是无眠的一夜。 第二天依然暴雨如注,随侍来送早餐告诉芫初,萧烨一大早便去了渭南县衙,讨论赈灾治水的事。快到中午的时候,萧烨才回来。身上穿的那件月白色镶着蟠龙纹绲边的外袍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大半,也许是因为旧疾未愈,他一直咳嗽不停。 芫初命人给他拿了一件干衣服,又给他到了一杯热茶。也行不的。 ”不顺利吗?”她问。 萧烨看了她一眼,顺势抓住了她柔软的手,”一帮废物,治理这么久,竟一条水渠都没修成。现在路被冲垮,朝廷赈灾之物根本无法到达,所以饥民三番两次冲击官府,如今暴雨不停,南边马上又要决堤……” ”赈灾物资可以用船先送来啊。”芫初提醒,”自古治水,大禹开始,都是堵不如疏。只是如今水祸已成,只能立即疏散灾民,等雨停了再修渠。” 萧烨赞同地点点头,喟叹道:”如果那帮废物能有你一半聪明,也不至于会到如今这地步。”沈芫初弯弯唇角,心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有今天这样的灾情,想必已经积聚很长时间了,这个区域的官员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王爷--”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冯远峰冲进来,”王爷夫人,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南边剩下的最后一段大堤已经决口,大水已经冲过来了。” ”什么?”萧烨震惊无比,”怎么会这么快?” ”雨量太大,上游几处河堤也都决口,所以--”冯远峰一边说一边已经命人收拾,”县令那边准备了车马船只,王爷赶紧走。再不走,我们都要被围困在这里了。” 也就说话间,院子里的水猛地涨起来,不多时就已经涨到脚踝。萧烨抱起芫初,紧跟着冯远峰往外走。行辕外,俨然已成修罗地狱。到处都是被水冲散的灾民,大人孩子,有的已经死了,而有的则还在挣扎。萧烨和芫初被送上船之后,水已经将行辕外墙淹了大半。 ”孩子!那有个孩子!”芫初一眼瞥见那浑浊而翻滚的水面上飘来一个小小木盆,盆中是个婴儿。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那只木盆,却被萧烨拦住,”危险。”他低喝。 而沈芫初却疯了一般,跳进水里,却拦那只木盆。小木盆被风浪夹裹着忽上忽下,明明近在咫尺,可就是抓不住。而此时水势却越来越凶猛,芫初虽擅长游泳,但却也挡不住这般洪水猛兽。萧烨焦急地怒吼,”阿初,把手伸给我。” 那小木盆已经逐渐飘远,芫初悲伤地看了一眼萧烨,已经想转身,可是这时那盆中婴儿却哇地一声哭了。听着这稚嫩而无助的哭声,沈芫初像是中了邪似地转身又拼命去追那木盆,而这时一个浑浊的巨浪之后,她和那木盆都不见了。 ”夫人!!” ”阿初--” 萧烨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便一头扎进了水中。冯远峰吓得魂飞魄散,他再想冲下去救人,却被身后那些人拉住,”冯统领千万不可,此时水势太大,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王爷,夫人--”冯远峰抓着船舷撕心裂肺地大喊,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狂风暴雨及无情的浪花声。 芫初被风浪吞噬的最后一刻,已经牢牢地抓住了那婴儿,只是她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游回来。在亚马逊,她也曾经被湍急的溪流夹裹住过,她觉得那已经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了,但却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生,但被这洪水冲走的这一刻,她才明白之前的溪流是多么渺小。被这股可怕的力量夹裹着,沈芫初觉得自己渐渐失去了意识……真是没想到,穿越了一回,什么大事都还没来得及做,竟要死在这该死的洪水中。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才被虚弱的啼哭声吵醒,她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雨还在下,她躺在一处山坡一处,那婴儿就在她身边,而她身后躺着的则赫然是萧烨。他似乎依然保持着救她时的姿势,一手紧紧抱着她的腰,另一手则抓着那只小木盆,而他自己好像早已昏了过去。沈芫初的心瞬间被击中,望着他惨白的脸,她心中最后那道防线瞬间土崩瓦解。她惊慌失措地拍着他的脸,大叫道:”萧烨,你醒醒,醒醒啊。”试了试他的鼻息,很弱,几乎快没有了。于是她便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太好了--”她动情地抱着他的头,喜极而泣。在以为他要死的那一刻,沈芫初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惊慌与心痛。 ”你怎么这么冲动--”他虚弱地责备,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谁叫你跟上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你要是死了怎么办。”双眼一热,她不禁泪流满面。萧烨欣慰地一笑,呢喃道:”你,终于为我哭了。” 芫初慌乱地擦去泪水,捡起地上那婴孩,佯怒道:”谁为你哭--”这一记佯怒的否认,却换来萧烨温柔一笑。看着她诱哄婴儿的模样,他的心慢慢柔软……w4r9。 天无绝人之路,这山坡之上,竟还有一处破庙。两人抱着婴孩躲进庙中,总算暂时安顿了下来。 ”你说他们会不会找到我们?”芫初低声问,怀中的婴儿是个漂亮的女婴,唇红齿白,也很听话,不哭不闹,但芫初很担心她会饿。 萧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他将她俩用力搂进怀中,笑道:”如果没人找到我们,那我们三个只能死在这里了。” 芫初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喃:”那就死在一起吧。”死并不可怕,趁着一切还很美好,不如死在一起。 第一百零二章 徒手搏狼 天色渐晚,阴沉的天就像是拉下了一块黑幕,挡住了一切光明。舒残颚疈在这破庙之中,大小三人紧紧相依,拥抱取暖,陪伴他们的才除了那倒塌的几尊佛像,还有山中传来孤独而凄厉的狼嚎。 芫初抱着那婴孩,偎依在萧烨怀里,而他则将下巴放在她的后颈。 ”怕吗?”萧烨沉声问。 思付片刻,她忽地笑了:”只要还活着,就没什么好怕的。”是的,只要还活着,就根本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即便再痛苦的往事,都会随风而逝;再不堪回首的过往,也终将会被记忆埋没。 萧烨低叹,呢喃:”储澜的女人都是这样吗?”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人,无不是以温柔娴淑为标榜,而在他这位储澜王妃身上,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潜质。她独立大胆,不卑不亢,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好像个男人般顶天立地。 芫初沉声说:”储澜的女人大多也是温柔娴淑的。只是我比较不同。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因为害怕伤害,害怕背叛,我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如果有一天,能有个男人为我遮挡一切,我也愿意放下一身硬甲,做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抬眸看他,眼底是罕有的温柔,那双明眸中的潋滟水光,是那样动人。 她深情地抚摸着他的脸,那柔软的指,那指下的柔情,让人动容。w4r9。 ”王爷,你会成为阿初那个男人吗?”这是一个设问句,答案她早已知晓,只是此刻柔情弥漫,她心已塌,人已沉沦,再也无法抵抗内心的柔软。心酸如许,她眸中一热,眼眶里溢满泪水。她是惊弓之鸟呵,即便是没有王妍,没有太极玉,她对萧烨也会设防,因为她有太多的不确定啊。 萧烨顺势握住那只在逡巡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亲亲她的指尖,他柔情满怀地回答:”当然--”他的回答太干脆了…… 吸吸鼻子,她用力抽回了手。夜色中,她满眼泪光。他用温热的唇安慰她心中惊惶,可即便是这样唇齿缠绵,她依然觉得冷。十指嵌入他的脊背,她用力撕咬着他的薄唇。忐忑、寒冷而煎熬的一夜,无人找来,被饥饿折磨的婴孩开始哭闹。 ”不要哭--”沈芫初着急地看着萧烨,低声问:”怎么办?” 而阴中是。萧烨更是无助,他为难地说:”本王不擅长这个。”两人虽已婚,但却都没有为人父母经验。芫初只能抱着孩子边走边摇晃,”乖宝宝不要哭--” 那样子那神态却也算专业,萧烨出神地看着她修长的背影,满眼都是柔情。 ”我进山看看,或许有哺乳母兽。”萧烨咳嗽了几声,勉强站了起来。这时远处才发现,他衣袍撕裂,裸喽在外的小腿上竟满是伤痕。看来昨天是昨天他救她们时留下的。 ”不行!”她低喝,果断否定。”你有伤,再说山里的情况或许更糟,我不想你冒险。”她垂首,眉眼笼罩在阴影里。 ”那么她呢?”萧烨点了点婴儿的小鼻子,唇角弯弯,眼睛明亮,”你不顾性命救她,现在难道要看她而死吗?” 芫初眉心紧蹙,怀中婴孩似是听到了萧烨的话,顿时嚎啕大哭。她挣着两只小手,小脸皱成一团。她又焦急地晃了晃她,低声道:”你在这里照看她,我去。野外生存,我比你更擅长。”说起野外生存,她的确是比眼前这个古人擅长多了,只是苦于身边没有合适的工具可用啊。萧烨低斥:”胡闹。”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朝破庙外走去,外面瓢泼大雨已变成淅淅沥沥的淫雨,天色依旧阴沉。 ”哎--”芫初扯住他的衣角,知道无法说服他,她便后退一步,”我跟你一起去。”她说,”出了什么事,还可以互相照应。”她语气坚决,态度坚定。萧烨低叹一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要跟紧我。” 芫初点了点头。 单薄的衣衫根本难抵凄寒的风雨,冷风一吹,芫初就禁不住浑身抖索,将婴儿护在胸前,她咬紧牙关跟着萧烨。山中情形似乎要比外面山外好一些,那些被大水逼到山中的动物一见人影,都惊恐地乱窜。凭经验,芫初觉得这附近一定有大型野兽出没,尤其是这附近岩洞里,如果有幼崽,那肯定就有哺乳期的母兽。找到它们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它们顺从。她把婴儿塞到萧烨怀里,低声道:”我去看看。” 萧烨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芫初攀住一根长藤身手矫捷地飞了出去。 ”阿初!”萧烨抱着孩子惊呼,他想追过去,却发现这里树木林立,长藤错杂,又抱着孩子,他的轻功,根本施展不开。而她即便是行走在那陡峭的矮山之间,却也如走平地,身手矫捷动作灵巧,让萧烨惊诧。而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发现她好像不会轻功,之所以能那样轻巧在岩石之间行走,全凭高超稔熟技巧,似乎她经常在这种地形中行走……储澜地处北部平原,那里除了树林,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哪里会有山……果然是她吗?!!萧烨刹那出神,却见她已经拉着那根长藤落在了他身边。 ”我发现了一窝小狼。”她气息微乱,语气里却满是惊喜。13840083 萧烨低吼:”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事?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也许是说话声音太大,怀中的婴儿瞬间大哭,萧烨一怔,忙不迭地轻拍着她后背,轻轻摇晃口中低声吟哦。俨然一副为人父的慈爱,芫初心中一暖,笑意浮现。真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温柔的男人。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太过怪异,他懊恼地将孩子塞给芫初,自己背手而立,一脸薄怒。 ”好啦,我只是觉得在这种地方,我比你更熟悉而已。”她随口说,”对不起啦。” 萧烨却沉声问:”为什么你会比我熟悉?储澜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你们是游牧民族,哪里需要爬山攀壁?”他看着她,眸中有翻滚的深意。芫初一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王爷曾说,我五岁便拜入宵山剑派,宵山自然是有山的。”芫初机智地回想起萧烨之前问过她的话,并做了一个黯然的表情,”王爷又开始怀疑我了吗?之前你不是说我,是夜谷中女子吗?为何又怀疑?”她冷笑。这男人究竟是太入戏,还是演技太拙劣?想到此,芫初心中一阵黯然,抱着孩子,她漠然地往前走。 ”阿初--”萧烨神情复杂,他挽住她的胳膊,微微垂首,低喃:”我不是怀疑,只是担心。” 芫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一下。 萧烨束手而立,痛苦地长叹一声。 两人抱着孩子藏在岩壁之后,等待着觅食的母狼归来。 ”你想好怎么抓住它们了?”萧烨找芫初说话,芫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中的婴孩,微笑着逗弄着她,还将手指给她吮夕。见芫初还不搭理他,他便黯然垂首,低低地唤了她一声:”阿初,对不起。”芫初心中一软,但却已满是苦涩。这时,那觅食的母狼却回来了。 这时芫初抱着孩子忽然冲了出去,萧烨大惊失色,低吼:”你不要命了吗?”芫初不动声色地看着母狼,不知何时,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明晃晃的簪子。 母狼见有生人闯入领地,顷刻进入备战状态,龇牙咧嘴地冲着芫初低吼。接着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芫初,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芫初忽然将婴孩抛给萧烨,自己掐住母狼的脖子,拿起簪子就刺向它后颈,这一下,稳准狠,母狼瞬间死去一般趴在了地上。萧烨虽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但眼见沈芫初徒手搏狼,并且一招致命,他还是惊呆了。她快如闪电,他想出手帮她都来不及。 搞定母狼之后,她又从狼窝里抱出一头小狼,而此时公狼回来了。看到母狼躺在地上生死未卜,家元被破坏,公狼疯了般冲向芫初。对付母狼,芫初全凭经验和搏斗技巧,她本想利用那只小狼,对付公狼,可是发疯中的公狼似乎什么都不顾了,这时沈芫初才感到害怕。那公狼以泰山压顶之势扑来,她想躲都躲不掉,眼前人影一晃,她已经被推开,萧烨帮她挡住了公狼那一爪子。 ”萧烨--”她凄厉地大喊一声,眼见萧烨衣衫被抓破,胸前多了一道血淋淋的狼爪印。 ”快走。”萧烨一边低吼一边忍痛与狼对峙。他身形微颤,胸前血流如注。公狼一击未至,亮着獠牙又冲上来,原本重伤在身的萧烨此时只能搏命。芫初脑中一片空白,眼见那公狼已经将萧烨压在身下,獠牙对准了他的咽喉,她浑身颤抖,脑海中瞬间闪现无数念头。吃力地搬起身边一块巨石,她发疯般朝公狼砸去…… 第一百零三章 残酷真相 公狼无声地倒在了一侧,芫初这才大哭着抱住萧烨。舒残颚疈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实力均衡的对弈,她注定要成为输家,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太深。不管是刚才,还是之前在山坡上发现他垂死,她总发现自己会悲伤得肝肠寸断,无助得似乎天塌地陷。 劫后余生,芫初抱着萧烨嚎啕大哭,萧烨也紧紧抱住她,亲吻着她的泪水。此时此刻,没有王妍、没有江山、没有太极玉、没有猜测与算计,只有相亲相爱的他们。 ”没事了,乖--”他低声诱哄,她却哭得更厉害。”你为什么要冲出来!”她捶着他的后背,哭得鼻子眼泪一大把。 他刮着她的鼻子,笑道:”我若不出来,难道看着你被狼吃掉?” ”吃掉就吃掉。”她孩子气地坐到岩石上,赌气不去看他。本想等他来哄自己,却久久没听到他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他面如金纸,胸前血流如注,不仅如此她忽然发现,他的后背也被狼爪撕烂了。 ”萧烨--”她惊呼。 他勉强一笑,僵直地跪了下来,然后趴在了地上。 ”萧烨你不要吓我!”胡乱地撕开他的锦袍,她迅速地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好痛--”他笑着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阿初,你真好。” ”我帮你止血。”沈芫初一边抹泪,一边将他往狼穴里拖,身后一串血迹蜿蜒。脱掉他的外衫,她赫然发现了他胸前那块墨玉。手上动作戛然而止,她着魔似地盯着那块玉,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此时,萧烨却忽然微微睁了一下眼,她触电般停住了手。他呢喃了一句什么,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芫初摸着那块玉,心乱如麻。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可耻到想要趁人之危,而他明明是为了救她才沦落到这里,才会被狼抓伤……摒除杂念,她将视线从玉上转移到了他的伤口。伤口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消毒估计会有发炎的可能,可是在这深山老林,会有人发现他们吗?安顿好萧烨,芫初将那只被她插住了麻穴的母狼拖进狼穴,喂饱那个小婴儿之后,她又将狼崽子放到母狼怀里。母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舔了舔自己的孩子。 ”其实我没想伤害你们,不过,还是对不起。”她对着母狼自言自语。 女婴吃饱了安静了下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待看到芫初,忽地咧嘴露出大大笑容,芫初心中一暖,安慰了一些。她亲亲小家伙的脸,抱着她在萧烨身边坐了下来。她凝望着洞外逐渐黑暗的天空,又看了看重伤的萧烨,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她跟萧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最初的饥饿感消失之后,胃中只剩下空虚感。她不吃还可以,但萧烨怎么办? ”乖乖,你先在陪着爸爸,妈妈去找些吃的。”芫初已经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女婴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她,咿咿呀呀地叫着。芫初将她塞到萧烨怀中,又将狼穴出口封住,才迅速离去。约摸过了一个小时,沈芫初带着两只受伤的山鸡和装满水的竹筒回到了狼穴,还好一切都安然无恙。 两个小时之后,狼穴被温暖的火光照亮,小狼崽子吓得钻到母狼身下,芫初将山鸡内脏掏出来扔给母狼,山鸡肉放在了火上烘烤。不多久,山洞里已经满是烤山鸡的香味。 ”妍儿,妍儿--”空洞 而寂寥的山洞里,萧烨的呓语听起来是这样的清晰、惊心动魄。芫初一怔,手中叉着山鸡的木棍已经落入了火中。她战栗地竖起耳朵,心如擂鼓,”妍儿,妍儿,我好渴--”没错,他叫的的确是妍儿。而不是她沈芫初。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落地,破碎开来,芫初觉得自己那颗心急剧坠落向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铺天盖地的失落与忧伤,在极端的时间内 覆盖了她一切心情。她木然地捡起烤了一半的山鸡,傻傻地瞪着那火光。都说酒后吐真言,其实当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吐出的往往也是真言,总之人在不设防的 时候,是不会说假话。萧烨,他依然深爱着王妍,只是她想不通,既然他深爱王妍,为何还煞费苦心地跟她周旋,难道……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了。连日来的奔波与劳累,似乎在一瞬间压到了肩上,她万分疲惫。下意识地握住胸口,即便是钝痛,也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艰难地挪到他身边,呆呆地看了他好久,才想起去拿水。 如果现在杀了他,取走墨玉,一定会没人知道吧。芫初凄凉地笑了笑,究竟是何时开始,她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呢。 山鸡终于烤熟了,她却没有了胃口。勉强地吃了几块,却撕心裂肺地干呕出来。就这样守着萧烨与孩子,芫初睁着眼睛等天亮。而萧烨的伤却明显越来越严重,到天亮时,他的伤口已经红肿,人也开始发烧了。不过,萧烨倒是清醒了些。 ”王爷,你还好吗?”芫初低声问。 ”我,没事。”他的脸已经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望着芫初怀中的孩子,他笑着问:”这孩子,到真有几分像你。” ”你现在身体弱,还是少说几句话吧。”芫初垂首,心情低落。 ”阿初,不如给她起个名字,让她做我们的女儿。”他忽然说。沈芫初心中一疼,却说不出话来。 ”愿我千般苦,换你夕展颜;发我千般愿,换你长夜欢。阿初,我们的女儿便叫萧欢颜如何?”他声音很低,但却依然那样温柔。这样的萧烨,芫初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昨夜他还那样刻骨铭心地叫着别人的名字。 芫初苦涩地笑了笑,低喃道:”欢颜这个名字好。只是王爷,她没资格姓萧啊。她是我捡回来的,不如就叫完颜欢吧。” ”她为何没资格姓萧?”萧烨沉声问。 芫初失落地笑了笑,低声说:”只有王爷的亲生子女才有资格姓萧,而这个孩子不是啊。”正如她永远都没资格进入他的内心一样,这孩子也永远不会姓萧。芫初抱紧欢颜,心中悲伤汹涌。萧烨似乎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宠溺地笑道:”你可真是小气。欢颜虽不是你生,但却是你捡来的,跟你生的有何区别?本王都不介意,你倒是讲究这么多。” 芫初也不解释,勉强地弯弯唇角。她想扶他起来,却发现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伤痕感染的十分厉害,萧烨高烧不退,情况危急。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萧烨自嘲地笑道。 芫初急道:”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救你--”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对她,但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到底还是因为她跟这个孩子,就冲这份救命之恩,她也不能放任他不管。可是,在这荒山野岭,她拿什么救他?冰玉可以吗?司徒南天曾说过,只有冰玉能医好他身上的旧伤,难道冰玉疗伤功效?下意识地摸摸胸口,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昏昏沉沉地萧烨。 ”王爷知不知道司徒南天曾说过,只有冰玉能医好你身上的旧伤?”芫初低声问。 萧烨辛苦地点点头,虚弱地呢喃:”但冰玉是幽水宫的镇宫之宝,没有宫主允许,任何人都拿不到它。王爷,你知道这玉为何能疗伤吗?” 萧烨吸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冰玉与墨玉乃是两块至阴至阳之玉,双玉合并,会产生强大力量,而这种神奇的力量大到可以改变历史,小到可以疗伤医病,所以江湖上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吃力的呼吸声,萧烨似乎又昏了过去。沈芫初想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将冰玉拿出,说也奇怪,她一拿出冰玉,萧烨胸口那块墨玉瞬间大放光芒,两块玉互相感应着,四周好像有种奇怪的磁场,让人有种难以抵挡的昏昏欲睡之感,芫初努力保持清醒,将冰玉放到萧烨胸前,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她看见萧烨身上的伤痕,竟真的神奇般一点点恢复。 ”主子,不杀了她吗?” ”不如废了她的武功--” ”她那点武功没什么值得废的。” ”这孩子怎么办?” ”扔到她身边。” ”那我们走吧。” ”等等--” 昏迷中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那熟悉的声音是萧烨,另一人又是谁?随着欢颜肝肠寸断的哭喊,她察觉到有人掀开了她的衣裙,冰冷而锋利的刀刃插入皮肉,接着便是撕心裂肺地疼痛。她痛得忍不住落泪,想大喊大叫,却发现怎么都叫不出来。她不敢想象割她皮肉的是谁,因为一想,她就痛不欲生,心如火焚。 一切终于又恢复平静,耳畔只剩下欢颜的哭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能睁开眼睛,狼穴内空荡荡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大腿nei ce痛得锥心刺骨,她颤抖着摸了一把,触手所及全都是淋淋鲜血。她咬牙切齿地坐起来,早已泪如雨下。大腿上那纹着美丽刺青的地方果然被生生剥下,裸lu在外的皮肉鲜血淋淋。而那头母狼和小狼崽也没能逃过厄运,悉数被杀戮陈尸在她身边。胸口的冰玉早已不翼而飞,一起消失的当然还有那个叫做萧烨的男人。右手伸进身下的泥土,扣出那覆满污泥的黑色玉石,捧在掌心,沈芫初凄厉地哈哈大笑,血泪横流。戏演到这里,他终于演不下去了。虽然有过无数种假设,虽然从开始便没有相信他的柔情,可沈芫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心如凌迟,肝肠寸断,芫初咬紧牙关,将眼泪封存。她撕开衣裙将腿上伤痕包裹住,抱着欢颜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狼穴。这是一场赌注,结果他们打了平手。 之地战侧。一个月后,春城飞花,御柳如烟。 人们在帝城街头看到这样一个女子:她鬓发如云,娇俏的小脸略显苍白,一条迤逦的淡粉长裙,也略显脏旧,她年纪尚幼,但怀中却抱着一个半大婴孩。那婴孩唇红齿白,偎依在她怀中,十分乖巧可爱。 沈芫初几经周折才从那汪yang泽国回到帝城。再见蓝天白云,阳光绿树,宛若隔世。站在帝城街头,触目皆是莫名悲凉。她曾经安身的地方--靖亲王府如今已成禁地,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其实她还蛮想知道,萧烨拿着冰玉回到帝城都做了些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墨玉已丢?当初他那样信誓旦旦,说任何人都盗不走墨玉,可如今墨玉不照样在她手中。思索了一会儿,芫初决定带着欢颜去醉春风找百里綦。 醉春风 ”姑娘,你等一下--” ”姑娘你不能闯进去--” ”姑--” 真是奇事,每次她到醉春风找百里綦,总会被这些花枝招展的婢女们百般阻拦,逼得她非要硬闯不可。此时,那群女人又跟上次一样大呼小叫地跟在她身后,但芫初爬楼梯的功夫早就练得出神入化,到了百里綦的房门前,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总算没有踹门,而是先打了声招呼:”百里綦,完颜初求见。”说完,才抬脚踹门。 ”啊--”随着一声娇呼,芫初一眼瞥见那绣着牡丹的锦帐内现出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她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即退了出去。没想到百里綦正在接客。 ”姑娘,让你不要乱闯。”穿红衣的婢子,小脸通红,眉梢微翘,薄怒乍现。 芫初抓抓脑袋,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在接客!” 红衣婢子诧异地抬头,一脸黑线,低声道:”那个,主子不是在接客。” 哦,不是在接客,那就是私会情人。反正也没什么区别。房门被推开,百里綦斜披外衫,黑发堆云,略显凌乱,俊美的脸上红潮未退,有种难以形容的暧昧餍足。 ”是你?”他脸上笑意渐浓,眼底全是莫名欢喜。 芫初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坏你好事,抱歉。”这男人对男女之事如此随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她已经下了定论,于是脸色更差。 百里綦双手抱肩,慵懒地笑笑,吊儿郎当地问:”王妃这样,本公子会认为你在吃醋。” 芫初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冷笑,”本宫可没那么闲,到处乱吃飞醋。”她抱着欢颜,粗暴地推开他,挤入他的房间。百里綦给婢子们使了个颜色,才关上房门。 ”这是谁?莫不是王妃为了拿到墨玉不惜牺牲色相,短短的一个月连娃娃都生出来了,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欢颜的小脸上逡巡,欢颜随即绽放大大笑容。 听他如此讽刺,芫初就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满脸愠怒,低喝:”百里綦,你是不是不想看到墨玉了?” 听到墨玉,百里綦立马双眼放光,他赶紧亲自给芫初倒了杯茶水,低声下气地说:”王妃,请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呸呸,你就当我刚才是胡言乱语。” 芫初看他变得如此快,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真是天生的演员,不去演戏真是亏了。 ”为了拿到墨玉,我跟萧烨闹翻了。”芫初随口胡诌,”所以,这段时间,你得收留我。”其实对百里綦,她并没有多少好感,但不知为何在她面前,她总是习惯地表现霸道,好像觉得这人特别好欺负,尽管事实早已告诉她,这是她的错觉。 百里綦如有所思地盯着她娇俏的容颜,嘴角弯出愉悦的弧度,他双手抱拳恭敬地躬身,唱道:”小的十分欢迎王妃,小的愿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看他这般油嘴滑舌,芫初也放松了不少,沉默了片刻,她看着他,虔诚地说了声谢谢。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太极玉,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不管是因为太极玉也好还是因为别的,总之这个男人已经帮了她两次。 ”抱着她。”芫初将欢颜塞到百里綦怀中,百里綦像抱着个烫手山芋,咄咄怪叫:”你,王妃,你想杀我吗?本公子最害怕这种小魔鬼--”芫初从脖子里拿出墨玉,他陡然噤声。 ”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墨玉?”芫初低声问,脸上有隐忍的哀伤。这是墨玉,他的贴身之物,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在最后关头用假玉掉了包,现在怕是两块玉都落入他手中了吧。想到两人同生死共患难,但最后却为了这块玉,竟然虚以逶迤,互相演戏伤害。百里綦接过墨玉拿在手中,眼中满是惊奇的光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芫初,低声说:”啧啧,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从萧烨身边拿到墨玉。真是……”他欲言又止,”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芫初无心听他讽刺或是赞美,将墨玉从他手中拿回,漠然地喝了口水,不屑地说:”只要我想要,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百里綦抱着欢颜坐到她身边,满是崇拜地说:”王妃既然有这样的本领,不如教教我。”13840083 芫初捏着手中的茶杯,叹息:”不要再叫我王妃,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王妃,只有完颜初。如果喜欢,可以叫我阿初。” 看着她脸上一眼而过的哀伤,百里綦呢喃:”阿初,阿初--”他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似乎觉得唇齿之间都满是芳香。看着他傻笑的样子,芫初忍不住问:”你这是什么表情?阿毛灵儿他们还好吗?” 百里綦一怔,笑眯眯地答道:”好,好得不得了。”他话未落音,却见芫初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的白袍,顺着她目光,他低头,”啊--”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惨叫,百里綦发现自己的袍子上已经满是欢颜的尿。而那肇事的小丫头眼见抓狂的百里綦,却吮着指头,咯咯大笑。百里綦将欢颜高高举起,一副天塌下来的手足无措,”竟敢在本公子身上撒尿--你--”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将欢颜塞回芫初怀里,自己七手八脚地将袍子脱掉扔。看到被欢颜弄成这样的百里綦,沈芫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见芫初大笑,欢颜笑得更开心,娘俩笑作一团。w4r9。 ”你,你,父债子还,完颜初,你赔我袍子。你知不知道这袍子有多贵。”百里綦唇角抽搐,两道妩媚的眉毛纠结成一团,红唇紧闭,凶神恶煞地瞪着欢颜,仿佛小家伙是洪水猛兽。而欢颜却依旧笑脸相迎,最后竟伸出两只小胳膊要他抱抱。 百里綦那两道揪成疙瘩的眉陡然放松,他迷茫地看了芫初一眼,忽然怪叫道:”我才不要抱你这个小魔鬼。”他气呼呼地坐下,抓起茶壶咕咚咚地喝了几口水。 芫初疼爱地抱紧欢颜,不屑地哼道:”百里綦,我们欢颜想要你抱,是看得起你。”她白了他一眼。 ”呸呸,本公子才不要她看得起。我马上给她找个奶妈,你赶紧把这小魔头交出去。” ”休想--欢颜现在是我女儿。我要亲自带她--”芫初得意洋洋地逗着欢颜。百里綦抓着中衣,几欲抓狂。 ”你放心,我会让她记住你这个叔叔的。”芫初安慰似地看了百里綦一眼。百里綦顿了顿,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他邪肆地扬起唇角,低喃道:”叫爹爹还差不多。” ”什么?”芫初没听清。 百里綦骚骚耳朵,一本正经地说:”我说我不稀罕她记住我这个叔叔。” 沉默半晌,百里綦又说:”阿初,你是想住在醉春风,还是别处?我在帝城还有一处院子在京郊。那里比这里清静,灵儿他们也在那里。” ”我随意,只求百里公子收留。”芫初随口答道。 -------------------------------------------------------- 那个 亲们 记得给阿初投票 留言啊~~哈哈哈 于兮会努力加更 第一百零四章 伤心人不自由 ”那就去京郊吧。舒残颚疈不过,你要答应我,最近这段时间,你都不能进城,当然也不能再见萧烨。”百里綦收起刚才那一脸的轻佻,变得严肃而庄重。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什么隐情,但芫初却不想多问。此刻关于萧烨的,她一概不想知道。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朋友在靖亲王府,我想知道她是否安全。”w4r9。 情郊见要。”你的侍女小蛮?她早已被萧烨驱逐出府了。另外有几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第一,萧烨回来之后便对外宣称你死在了渭南的大水中,若不是我聪明也差点信了。第二,靖亲王府关于你的一切都被抹杀。下月初三,萧烨要正式扶正侧妃王妍,皇上还要亲临王府主持。” 百里綦一边扣着他那精致的指甲,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尖刀深深刺入了芫初的心。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抱着欢颜,小脸白得透明。那种伤情任她用尽全力都难以掩饰,她怔怔地看着百里綦,气若游丝地笑了笑,”谢谢。”她声若蚊蝇,”我知道了。” 看着这张如此哀伤的脸,百里綦不禁一声长叹。他伸手抓抓她的乱发,低喃:”傻丫头,头发该好好梳梳了。” 避开他的手,她神经质地抽笑了两声,转身离去。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生生那眼底的泪水逼回。百里綦追至楼梯,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眸底一片惨淡。还有一件事,他实在没忍心告诉她,那就是王妍已经有了身孕。 ”红药,送小姐去藏珑。”他沉声道。 ”是。” 皇宫 敏思殿 小十三趴在书桌前,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主子,你不要再闹了。再闹三爷来了又该骂你了。”小德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安慰着。这小主子自从一月前听说那完颜王妃死在了渭南洪水中,伤心了大半月之后便性格大变。 ”滚开!”他抓起砚台就砸了过来,小德子眼疾手快抓住了砚台,但却被泼得满脸黑墨。 ”他来了最好,连我也杀了最好。本王活在这世上犹如笼中鸟,栏中兽,还有什么意思?!三嫂那么善良,她为什么会死在洪水中?你们都当本王是傻子吗?”小十三怒不可遏,红红的眼圈里满是泪水。从小到大,他逐渐发现,在这皇宫中,在那些王府大院里,只要是善良的人,一般都没有善终。比如三嫂,他不明白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为何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渭南,五哥说,听到三哥被困在南粤,她只带了八百亲兵,长途跋涉,连夜奔袭,用奇谋,生生吓退了南粤王军一万精兵,将三哥从断魂崖救出来,一战成名。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宫中人在议论三嫂,言语中尽是溢美之词。就连右相也曾在公开场合大赞三嫂有勇有谋,据说连皇兄都准备加封赏赐。他既开心又兴奋,甚至都想好了,等三嫂回朝,就跟她学习兵法,骑射……不过,似乎只有五哥有隐忧,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担忧,但他对五哥的直觉与智慧向来深信不疑,于是也跟着忐忑良久……没想到最后,真的等来了三嫂的噩耗,而且是三哥带回来的。 ”主子,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小德子吓得脸色煞白,”这里是皇宫。” ”皇宫又如何?这里没一个好人。一定是他们害死的三嫂,三嫂那么聪明,他们怎么敢让她们回来--”小十三跺脚,小脸气得通红。小德子磕头如捣蒜,直呼:”主子,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一双绣着龙纹的皂靴停在了他眼前,小主子的骂声也戛然而止。 ”奴才参见靖亲王。”小德子吓得腿如筛糠。 ”你下去。”萧烨面无表情地看了小德子一眼,眸光最终落在小十三身上。他抬手,想摸摸他的小脑袋,但小十三却惊恐地往后退去。他这一无心动作,却让萧烨心如刀割。这才什么时候,他便已经众叛亲离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十三这般害怕他? ”小十三--”他背手而立,面向窗外,此时桃花已尽,绿叶成荫啊,多么美丽的暮春之光,而他看见的却是悲凉与惨淡。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听话?”他沉声问。 小十三执拗地低头,恐惧却依然倔强地回答:”本王已是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他纤细漂亮的眉眼埋入光的阴影里,萧烨凝视着这张越来越有母妃轮廓的小脸,心中重得像是压了一座山。他摸了摸他的小脸,竟碰到一手泪水。身形一怔,心,瞬间被击中。 ”小十三--”他低喃,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他倔强地抬起那张漂亮的脸,哽咽地问:”三哥,是不是他们害死了三嫂?皇兄一点都不喜欢我们,为什么你还要帮他?如果三哥是为了小十三而身不由己,小十三宁愿以死谢罪,也不愿成为三哥的负担与牵绊。”看着这泪如雨下的幼弟,萧烨心中悲伤如潮,他忍不住仰头深叹,才能勉强抵挡心里那锥心刺骨的痛。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这便是命罢了。他已没有多少时日,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爱的人安排一个好的未来。对于自己,他亦不求善终。 ”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他叹息,强颜欢笑。 小十三一边抹泪一边答道:”三哥,小十三早已长大,再不是襁褓中的婴孩。”顿了顿,他抬起泪眼,颤声问:”三哥,三嫂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身形一颤,脸色顷刻苍白一片。一直被掩饰很好的那道疤痕,被生生撕开,鲜血淋淋,让人不忍直视。难以描述的疼痛迅速涌向四肢百骸,五脏俱焚的瞬间,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小十三大惊失色地看着他,惊呼道:”三哥,三哥,你怎么样?小德子快去请太医--” 萧烨紧抓小十三的手,颤抖不已,他朝他勉强微笑,本想说,没什么让他不要担心,但一张口,那腥甜的东西再次顺着口角流出,眼前一黑,他倒在了小十三的怀中。 有些伤,不能碰,一碰就要命。 敏思殿 小十三卧房 萧煜静默地立在榻前,小十三躲在他怀中抽抽噎噎哭个不停。老太医试着萧烨的脉,良久,才战战兢兢地跪下说:”襄亲王,十三爷,靖亲王这是悲伤过度,以至于气血逆流而吐血,并无性命之忧。待老臣开个方子,王爷今晚服下明早便能醒来。” 萧煜眉心紧蹙,低声道:”王太医,靖亲王今日并非悲伤过度而吐血,而是旧疾发作,懂吗?”他瞥了一眼这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人,轻飘飘地扔下了这句话。老太医一怔,随即应道:”襄亲王说得没错,老臣知道了。” 小十三则疑惑地看着五哥,萧煜却按将他的小脑袋按了回去。直到太医走了,他才有机会发问:”五哥,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对太医说?” 萧煜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妍侧妃刚怀上身孕,马上要加封正妃之位,王家开心得不得了,此时三哥却伤心过度而吐血……岂不是让人生疑?” 听完五哥的话,小十三默不作声。 ”今天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伤心吐血?”萧煜面有愠色。小十三往后退了一步,咬紧下唇,什么都不肯说。萧煜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你逼问三嫂下落了。” 小十三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默不作声。13840083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长大了,难道连谁是你的亲人都不知道吗?”萧煜声音大了些。小十三听他这么说,猛地抬起了头,”五哥是说三嫂该死吗?三哥是我的亲人,三嫂也是。”萧煜面色惨白,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当初从南粤传来她惊人战绩,他便有不好的预感。听到她的死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问三哥。因为他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难以抗拒的理由,让他缄默。如果完颜初的死,能换来一切安好,那么他……他也可以像他一样隐忍,权当她从未出现过。虽然这样既卑鄙又残忍,可是他想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说到底,他也不信完颜初那样机警顽强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可是……可是如果是三哥所为呢,她那样深爱三哥,如果他下手,她一定防不胜防。只要一想到可能是三哥杀了她,萧煜就五脏俱焚。狭隘与良知博弈,各种矛盾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完颜初这三个字早已成为他们兄弟之间的禁忌,可是小十三却还要戳破这禁忌。 ”总之以后没有完颜初,没有三嫂,只有妍侧妃。”萧煜低吼。 小十三却像是见了鬼似地看着他,最后转身跑开。成年人的世界,果真太多虚伪。他再也不想听他们的大道理。 第一百零五章 情可断 心有殇 萧煜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颓然瘫坐在萧烨身边。舒残颚疈完颜初,那个笑靥如花,倔强聪明的完颜初,那个女扮男装,快意恩仇的完颜初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任何深情都可以忘却,需要的仅仅是时间。 又过了半个月,完颜初在靖亲王府甚至在皇宫留下的印记逐渐消失殆尽,靖亲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准备侧妃加封仪式。侧妃王妍已有三月身孕,靖亲王呵护备至,疼爱有加。 碧洛湾装点一新,而照花轩却被拆掉了。王妍扶着小丫鬟亲自监工,指点下人搬迁拆除。 ”统统搬出去烧掉。只要她用过碰过的,统统扔掉,晦气。”王妍尖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落回荡,仆人们都垂着头,默不作声,悉悉索索地搬着东西。 其中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因为实在惧怕王妍,搬东西的时候腿软了一下,便跌倒在地,一张丑陋的昆仑奴面具随即滚落出来。 ”蠢货!”王妍怒骂,但眸光触及地上的面具,却如遭电击。她颤抖着捡起面具,仔细看了看,,满脸惊惧。这面具……原来那晚真的是她!!!那么唱歌的肯定也是她!!难道她真的是……王妍心如擂鼓,浑身战栗。 ”妍儿!”萧烨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王妍大惊失色,慌手慌脚地将面具藏入怀中,才转过脸来,而那张脸早已惊得面无人色。 ”烨哥哥--”她口干舌燥,眼眸中全是惊惶,”你怎么来了?”w4rr。 ”藏了什么东西?”萧烨笑问。 王妍赶紧否认,”哪有什么--烨哥哥真爱说笑。” 萧烨叹道:”你怀有身孕,又到处乱跑什么?这里地势偏僻又近御花园草木,蚊虫颇多,以后还是少来。”从始到终他都盯着王妍,因为他实在没勇气也不忍心看这落花轩的一切。 ”知道了烨哥哥。我没事的,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收拾一下,在这里挖一个鱼池。” 挖一个鱼池?亏她想得出啊。萧烨凝视着眼前这妙目莹莹的女子,眼底浮现一抹隐忍的惆怅,随即轻叹道:”好。”有些事,如果注定无法等来应有的结局,不如就此深埋吧。那样起码彼此都会安心。 王妍回应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挽着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臂弯,”烨哥哥……你以后都不会再离开我了吧?”她轻声呢喃,”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所以当我听说你在南粤--”她微微哽咽,”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萧烨勉强笑笑,”都过去了。”皇上安排的?皇上安排的又岂止让他去接近完颜初,拿到冰玉? 王妍忽地又问:”烨哥哥,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根本不是完颜初,那真正的完颜初在哪里?我听姑姑说,储澜新汗登位,正是完颜初的亲哥哥,他现在正筹划要跟南戒要人。” 萧烨眸中一片阴霾,那个女人是他心中最隐蔽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可是眼前这女人偏偏不懂。 ”妍儿,这里风大,回去吧。”他表情凝滞,面容变得冷冽。 王妍颓然地松开手,脸上满是苦涩笑,”烨哥哥,这一次你为了我和腹中的孩儿受苦了。王妍发誓以后再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的弱点。”她眼中有泪,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满脸倔强,”如果我知道皇上让你接近完颜初只是为了拿到她手中的冰玉,我一定不会答应。就算是杀了她,我也不会答应。”她眉眼凌厉,恨意盎然。萧烨低喝:”够了!妍儿,回去!”王妍说的是心里话。因为她知道,那是极为危险的行为。因为,她极有可能真正失去他。 她双眼含泪不甘心地搭着丫鬟的手,摇摇晃晃地朝碧洛湾走去。 萧烨微微转身,面对着凌乱的照花轩,他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随侍赶紧送上绸巾,他随手一擦,触目又是惊心血迹。 ”王爷--”随侍捧着那沾着血迹的手巾,惊慌失措地跪下。 萧烨却疲惫地说:”不要说出去。” ”王爷--”随侍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通知管家去请司徒南天。” 萧烨不耐烦地摇摇手,低斥道:”本王都说了,不要外道。”这是他的病,也是他的命。正因为他知道命不久矣,所以才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如果他可以长命百岁,哪里又会有这么多顾忌?四年前那场牢狱之灾,早已磨平了他一切棱角,损毁的又岂止是他的皮囊,怕还有心。他从不知道骗人,竟也如此消耗心血。在照花轩内转了一圈,这里似乎到处都有着她的影子,她的笑,她单薄柔弱的身姿,她眉心的梅花……他从未想到,她竟已在 他心中留下如此深的印记。不对,他对她应该只有恨的,恨她费尽心思欺骗自己,只为拿到他的墨玉;恨她假冒王妃跟他虚以逶迤,心中却装的却是别的男人……当初皇上得到消息,说她有可能就是幽水宫宫主凤云凰时,他是那样惊疑。与其说,他是迫于皇上压力不得不跟她做戏,倒不如说他是在蓄意报复,报复她的虚伪,她的不忠。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夜谷中人,却偏偏装作不知情……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两败俱伤。杀敌一万却自损八千,这对他来说,真是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他怒喝,”一花一草都不要留下。本王再不想看到这里一处残留。” ”王爷,皇上召见。”这时,李才茂气喘吁吁地跑来。 萧烨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皇宫 御书房 ”为什么冰玉对墨玉一点反应都没有?”皇上眉心紧蹙,双唇紧闭。那张沉静的脸上,神情诡谲波澜,他望着萧烨,眸底满是杀气腾腾的疑问。 萧烨不动声色地笑道:”臣弟只负责拿到冰玉,至于它们之间能否感应,臣弟真的不懂其中奥妙。”真的冰玉怎么会对假的墨玉有反应?他纵容那人掏走了自己的心与命,以抚慰自己对她的无情。 皇上冷笑,他背手从书案后走出来,踱到萧烨身畔,那明黄色的衣衫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天子威仪,让人不容小觑。 ”你是墨玉的守护者,能不知道它为何沉默?”他质问。 萧烨从容答道:”皇上也说我只是守护者,关于玉的秘密,臣弟当然是一概不知的。” ”那就去把完颜初抓回来,朕亲自问她。”皇上怒意显现。 ”完颜初已死在洪水中,皇上让臣去哪里抓?” ”你--”皇上气得脸色煞白,随即一甩袖子,冷哼道:”朕不信。她既能舍得拿出冰玉救你性命,那一定不忍心你死。不知道如果朕现在宣布你病危,她会不会现身?”萧炼的脸上浮现一抹狰狞的笑意,眸中全是阴鸷的狡诈。 萧烨笑了笑,冷漠地回答:”皇上可以试试。” 如果一个女人被伤成那样,还会冒死来救他,那她真是无可救药了。死不足惜。 京郊 百里綦的藏珑 藏珑坐落在帝城最大的银波湖畔,四周花木葳蕤,此时正值五月,粉色重瓣的吊钟海棠开得热烈奔放,让藏珑似乎置身花海。 芫初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架上,昏昏欲睡,已经在这呆了好久了,脑袋里竟是一点思绪都没有。没有了小蛮,她就像个睁眼瞎,不知道自己是谁能干啥。说也奇怪,以前她可是非常有追求有目标的人,自从穿越过来经历那件事,她整个人好像都变得颓废起来,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小姐,该吃药了。”百里綦说她身边无人照顾不方便,就把自己的婢子红药送了过来,据说是他身边最机灵的婢子。但这红药自从来到了藏珑,就一直没给她过笑脸,冷冰冰的,像欠了她很多钱。估计是因为她害她离开了百里綦。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这百里綦也真是的,自从她从渭南回来,住进这藏珑,他就一直给她吃各种补药。说是有病治病,没病还能强身健体。 红药纤眉微蹙,用那平铺直叙的声音说:”小姐还是吃了吧,不然婢子跟主人没法交代。” 芫初看了她一眼,”放那吧。”她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石桌。 ”婢子要看着你吃,否则--” 沈芫初好奇地看着这张面瘫的脸,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主子会训练出这种机械而执着的婢子。 ”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在藏珑的这些日子,沈芫初早已察觉到百里綦绝非区区一个醉春风头牌这么简单。从他的言行举止,衣食起居,处处可见端倪。只是不知道是哪方神仙,处心积虑跑到一个妓院想做什么。 ”小姐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也许是意识到芫初知道了些什么,红药也没隐瞒,索性卖了个官司。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百里綦拨开一簇海棠,款步走来。他手握折扇,乳白色长袍上绣满暗纹。长眉入鬓,色如春花。只是那眼角眉梢堆着的邪肆,让人看着不舒服。而且让芫初诧异的是,他竟然抱着欢颜。换上薄衫的欢颜,粉粉的一团,她咧着小嘴,满脸大大的笑。 深被如过。”主子--”红药一见他来,垂首退去。芫初斜睨了他一眼,抢过欢颜,”小心她又在你身上尿尿。” 百里綦神情骤然紧张,见他这副样子,芫初又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百里綦厚脸皮地跟她一起挤在秋千架上。芫初瞪了他一眼,说道:”这秋千架会塌的。”她很好奇这人的脑构造。 ”这架子是本公子亲手打造,能承受多少重量,我比你清楚。”说着他竟恶作剧地用力荡起来,芫初惊呼不已,”你疯了,我抱着欢颜呢。” ”那就抱紧本公子咯。”他开怀大笑。 于是芫初为了欢颜的安慰,不得不紧紧抓住那男人一只胳膊。原本担心欢颜会吓到,可没想到小家伙乐得咯咯大笑。随着秋千起伏,芫初看到了海棠林外的湖水,粼粼波光,耀眼而宁静。耳畔呼呼风声掠过,欢颜的奶香夹杂着身边男人身上莫名的药香,让芫初那颗烦躁的心奇迹般平静下来,她微闭双眸,长长叹息。 ”咔嚓--吱--”那份舒畅与宁静尚未完全体味完,耳畔就传来这可怕的声音。芫初陡睁双眸大叫道:”百里綦,秋千架要塌了,你这混蛋!!” ”抱紧本公子!”百里綦霸道地抢过欢颜,又揽住她的纤腰,双腿用力点了一下即将倒掉的秋千架,轻飘飘地略过那些怒放的吊钟海棠,稳稳落在湖畔。 沈芫初惊魂未定地牵着他的衣袖,他自然而然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芫初尚未回魂,一个劲儿地怒骂:”百里綦,你混蛋。万一摔到欢颜怎么办?” 可欢颜偎依在他怀中,笑得满嘴口水,哪里有害怕。 百里綦哈哈大笑,捏了捏欢颜的小脸,欣慰道:”果然是我百里綦的女儿。” 等等,谁的女儿?沈芫初俏脸泛红,薄唇紧闭,伸手抢回欢颜同时飞起一脚朝这个厚脸皮男人踹去。但他!竟不躲开,杵在那里像个木头似地被她一脚踹出去,趴在地上好不凄惨。 ”女人家的,力气这么大。难怪萧烨不喜欢你。”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嘀咕,全然不见芫初脸上表情已经僵硬。那个她深埋心底,至死都不算再提起的名字,为何他偏偏要提起?见她满脸迷茫的悲苦,百里綦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他这不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阿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他。”他死皮赖脸地笑着,但芫初的大好心情已经被破坏。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淡淡地说:”没关系。”说完人已经抱着孩子走出好远了。百里綦敲着自己的脑袋,亦趋亦步跟着,但却再也找不到话题。 ”那个,再过几天,亲王府要操办王妍封位喜事,要不本公子去给你出气?”百里綦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完全没有眼力价。只会做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事。 ”哦,还有花魁大赛,醉春风对决花万里。据说花万里的老板是个娘娘腔,描眉搽粉,阿初到时候你看本公子如果打败他。” ”阿初,你说句话啊--” 芫初干涩地笑了笑,漠然道:”你回去吧,我累了。” ”哦--”百里綦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脸挫败。芫初让他回去,他便乖乖呆在那里不再跟着,最后索性在湖边坐了下来。 ”主子--”待沈芫初走远之后,红药才从花丛中chu来,”对她,您不会真当真了吧?” 百里綦的表情瞬间变得凛冽而冷漠,他瞥了婢女一眼,冷冷道:”主子的事也轮到你说三到四了?”他哗地打开折扇,轻轻摇晃着,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却愈发冷了起来,全然不见刚才那番温柔邪肆,好像变了一个人。 红药垂首,低声道:”奴婢知错。” ”都弄清楚了吗?”他望着湖面粼粼波光,眸光诡谲深沉。 ”萧炼在追查玉的事,萧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且奴婢听说最近萧烨还会被派出去。这是个契机,但奴婢担心那个混世魔王萧煜。此人表面上看只会吃喝玩乐,但据闻却是少有的悍将。师出绝命岛岛主冷无心,心狠手辣无出其右。” 百里綦胸有成竹地笑道:”本宫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绝命岛主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萧烨保命墨玉已被完颜初拿走,估计命不久矣。本想等他死了之后再动手,看来是没时间了。如果本宫再不弄出点动静,父皇还真以为本宫死在了南戒。” ”主子英明--”红药恭敬地低着头。 百里綦看了她一眼,脸上现出一抹柔情,他轻佻地撩起红药的一缕长发,低喃道:”放心,若是本宫能一举拿下南戒王城,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他将她的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低声道:”只是完颜初,你定要为本宫护她周全。” 红药一张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激动地跪下,迭声说:”主子尽管放心。” ”蓝水、绿景已经混入宫中,龙云三十六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要杀了萧炼,南戒群龙无首,我大军定能顺利入关。”红药面色涨红,”到时候南戒便是主子的天下。” 百里綦冷哼,但唇角却全是得意。 ”只要找到凤云凰寻得龙穴,主子的霸业指日可待。” 百里綦瞥了她一眼,自语道:”你倒是知道的多。下去吧,成败在此一举,其余的不必多说。” ”是。”红药身形一闪已隐入花丛中。百里綦轻叹一声,目光再次投向湖心。忍辱负重近十年,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皇宫 一名身着蓝色宫装的女子摔倒在敏思殿门前,此时小十三刚刚下学。 ”你是哪里的宫女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不顾小德子阻拦,亲手将小宫女拉起来。那小宫女跟他年纪相仿,一脸惊慌,低声说:”十三爷,奴婢失礼了。” 小十三没怎么在意,将她扶起来便要离开,却冷不丁听这小宫女低声说:”十三爷不想再见见三嫂吗?”小十三如遭电击,猛地转身,却对上那丫头一双水汪汪充满笑意的大眼睛。 五月初六 黄道吉日 这一天帝城有很多值得关注的事。第一件,靖亲王府侧妃右相三小姐正式加封亲王正妃之位,靖亲王萧烨倾力操办,虽不能称作举国欢庆,但却也是全城欢腾。跟新娶也差不多了。第二件便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会。两大花楼,醉春风与花万里,又开始死磕。这几年花魁赢家都是醉春风的皓月公子,花魁被男人当选,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见多识广的南戒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年据说花万里换老板了,而这位神秘老板也是个妖孽多姿的男人,皓月公子怕是棋逢对手了。所以这皇亲国戚都把目光放在了靖亲王侧妃加封上,但民间百姓却紧密关注着花魁大赛呢。 醉春风和花万里对决擂台就设在大街中央,所以弄得交通拥堵不堪,从早上开始这里便是人身人海,水泄不通了。等到百里綦一袭白衣抱琴出场,几乎是万人空巷。 ”皓月公子,皓月公子--”少女们拿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鲜花水果疯狂地向台上砸去,可怜百里綦只能躲躲闪闪,一曲高山流水弹完,他竟被砸得满身鲜花。 ”如何,本公子表现还不错吧?”走到后台,百里綦得意地跟芫初炫耀。芫初不屑地说道:”人家还没出场呢。” 话音未落,人群就爆fa出惊天动地般的欢呼,原来花万里的选手出场了。那人一身白衣,层层叠叠,从半空飞来,仙姿飘渺,美得像幅画。他白纱遮面,只见眉心一点朱砂,竟不辨男女。此人不动声色坐定,也从身后拿出一把古琴来。尖尖十指轻触琴弦,美妙如天籁般的琴音便倾泻流淌出来,那声音先如玉碎,如凤凰悲啼,接着又如金石炸裂,慷慨激昂;似千军万马奔腾,刀枪剑戟相撞,油然而生一股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这人弹的竟是上古秘曲《广陵散》!! 精通音律的百里綦一脸愕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人。芫初面带微笑,微微点头。13840127 “这家伙竟然会广陵散?那曲子不是已经失传了吗?”百里綦自语。 芫初喟叹:“这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你应该谦虚一点。” “本公子不甘心。”百里綦一脸懊恼。 今天,芫初的心情本不好,甚至是低落,所以才会被百里綦拉来看什么花魁大赛。然而此时,她却忽然生出发泄的**,想将胸中那一股低落的阴郁统统发泄出来。想告诉自己,即便是被骗被伤害一万次,她还是那个快乐明朗的沈芫初。在这世界上,没人能伤害到她。 第一百零六章 艺高人胆大 于是她看了一眼百里綦,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能帮你赢得花魁,你怎样报答我?” ”以身相许如何?”百里綦坏笑。舒残颚疈 沈芫初不屑地冷哼。 ”本公子不信,你还能奏出更好的曲子来?” ”谁说我要奏曲?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她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百里綦一头雾水。 ”主子,萧炼从宫中出发了。”红药挤到百里綦面前。 ”好--”百里綦神色激动,”要万无一失。”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沉寂的人群再次炸开了一般,无数疯狂的呼号、喝彩,惊天动地。百里綦不得不捂住耳朵,在这雷动的欢声中,他见一人也轻飘飘地从天而降,只是她!!她却只穿了一个绣着蝴蝶的肚兜,系着一条几乎透明的白色纱裙。白花花的大腿上系着几道红色轻纱,红白相应,妖冶明艳,让人难以侧目。虽然她裹着厚厚的面纱,但百里綦还是一眼就认出是沈芫初。当即一股怒气冲天而起,他脱下长衫就想冲上去将她包裹住。但奈何人群涌动,他连下脚的空隙都没有,不但如此,还有更多的人往这里涌过来,原本被官府封住的准备给皇上通过的官道也被挤开,堵得严严实实。这这,百里綦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再看这一众看客,各个都像疯了般往台上仍鲜花,男人们双眼放光,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猫见了鱼,野兽见了生肉。百里綦怒不可遏。 而芫初却刚刚玩得起劲。她款摆腰肢,摆了个印度舞起步pose,台下顿时山呼海啸。这套衣服临时改造,虽没有专业肚皮舞衣那般灵巧,但去也足够诱惑。可惜的是完颜初太过瘦弱,这肚皮舞跳起来实在有些吃力。投足、扭腰、摆臀,沈芫初蛇一样在台上扭动,大腿上红色轻纱,胸前那粉色肚兜,无一处不诱惑,无一处不妖冶。保守封建的古代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那些可怜的古代男人有的当场鼻血横流,有的则狂态大发拼命要往台上爬。 而要赶吉时去靖亲王府的皇上,则被死死堵在半路,寸步难行。同行的,还有暂时充当护卫的靖亲王萧烨。 ”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上不悦地问。 ”禀……禀……皇上。”探路小兵话都说不全,只有狂流不止的鼻血。萧烨心下疑惑,便说:”皇上稍安勿躁,臣去看看。” 人潮中央,那不甚大的舞台上,那放肆轻佻,衣不蔽体的女人是谁?妩媚如花,妖娆如蛇,让这台下万千男子,为之疯狂。萧烨眯着眼眸,又往前挤了挤。于是他于万千人之中对上了那女子潋滟惊跳的眸光。她眉心的红梅如同一把利剑,生生插入他的心脏。他失声低呼,眼前一片昏暗。是她!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不回储澜或是幽水宫,偏偏要在这里出现。她不伤心吗?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如此的笑靥如花,将万千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就这般开心吗?难道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她?难道夜不能寐、痛不欲生地活在回忆中的只有他? 一时间,万千念头, 汹涌如潮。 萧烨站在人群中,眼中却只有那灵动妖娆的身影; ”来人,将这妖女拿下。”一记惊雷,他暴喝。”本王命你们速速散开,否则格杀勿论。” 萧烨的声音终于让疯狂的人群平静下来,当有人认出这暴怒的男人是靖亲王时,人群便神奇般地四散逃开。顷刻,原本被汹涌人潮占尽的场地,瞬间只剩下台上的沈芫初与台下的萧烨。芫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之下,与这不共戴天却又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重逢。大腿上的伤疤还在如凌迟般的疼痛,眼底滚烫的泪意,几乎能让她失明。 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笑着。 ”靖亲王不去王府主持册封,来这里做什么?”她语气平淡,深深的笑容里,尽是冷酷的嘲讽与无视。 萧烨站在那里,一如当初,身长玉立,那精致华贵的淡黄色长袍,绣着精致的蟠龙暗纹。今天,他竟是盛装。只是这张曾经布满柔情的脸,如今又被千年玄冰覆盖,他凝视着她,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来人,将这妖女拿下。”他咬牙启齿地重复。 芫初一怔,随即冷笑,她摘下面纱,冷冷地看着萧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她将腿上轻纱撕掉,像棵迎风而立的小树那样倔强挺拔却又浑身杀气。风吹起她的纱裙,像一抹轻飘飘的羽毛。 她的冷漠,让他如置身冰极深渊,为什么她竟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四周亲兵围拢过来,芫初唇角浮现一抹嗜血冷笑。那个最先接近她的亲兵,被她凌空飞起踢中胫骨,那亲兵立即扔了兵器抱着腿嚎叫成一团。对于她各种凌厉而奇怪的杀招,萧烨也不是没有领教过,这女人动作灵活,招数总是出人意料却又是那样毒辣,看不出门派。五六个亲兵被打倒之后, 再无人敢近前。萧烨怒不可遏,一甩长袍自己就逼了上去。沈芫初毫不客气地看着,她冷哼一声,眸中一片冷漠。萧烨伸出如铁钳般的大掌,直奔她的腰肢,他本意是要用力量控制住她,可没想到这女人竟顺势如蛇般爬上他的腰身,柔若无骨,扭身竟一掌击在他肋下。软肋软肋,就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这一记重击之下,萧烨眼前一黑,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她稳当当地落地,而他却身形摇晃。他转身又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拉,而她却双腿一撑,劈成一字落地,空出的右手攀住他的左脚轻轻一掰,萧烨顿时失去平衡,不得不再次放开手,芫初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笔直踢出右腿,正中萧烨下颌!!顿时!殷红的鲜血顿时从他唇角溢出。w4rr。 记了样的。”靖亲王承让!再不回去,就要误了你的吉时!”芫初笑吟吟地看着那张铁青的俊脸,尽管心中悲伤翻腾,她依然保持笑靥如花。 汹涌的伤情、喷薄的怒火,让萧烨气血翻腾,喉中一甜,口中腥甜弥漫。但他却生生将那口鲜血咽了下去。 ”王爷--不好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兵跑来,”北燕太子突袭王城,皇上下落不明。” 萧烨满眼震惊,随即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芫初。芫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冷冷清清地看着他。 ”是你的阴谋?”他咬牙问。 芫初笑道:”你的话我听不懂。” 萧烨绝望愤怒地看了她一眼,怒喝:”看紧这个妖女,等本王回来处置。”他一口一个妖女,似乎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那个被骗的、被伤害的明明是她吧。芫初捂住胸口,眼中一片模糊。吸吸鼻子,她努力让自己回神,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百里綦不见了。 刚才那人说北燕太子突袭皇城?百里綦又刚好失踪……前后联系起来,芫初意识到,那个百里綦估计就是北燕太子。举止不俗,身有王气,不是他还能是谁。芫初按着太阳穴,捡起外衫披上,就要走。 ”站住。”几个亲兵拿着长矛大刀,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却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芫初笑道:”凭你们能拦住我吗?速速带我去皇宫,不然后果自负。” 亲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正巧冯远峰赶到。 ”夫人!!怎么是你!?快跟我离开这里,北燕太子攻进皇宫,到处烧杀……”冯远峰看沈芫初穿着甚少,也不问缘由,把自己铠甲上的披风解下来就给她披上了。芫初心中一热,感激不已。13840127 ”我要去看看。” ”夫人--” ”冯统领,这里没有夫人,只有完颜初。”芫初一边走,一边说。态度坚决果断,冯远峰对她的脾气也算了解,也并未多说,只是紧跟在后,”这次突袭来得蹊跷,襄亲王从昨晚就不知所踪,而今天花魁大选竟罕见万人空巷,王爷和皇上被冲散,结果被慕容紫峰得了空。王爷已经赶去京郊禁军营,夫人,此时去皇宫怕有不妥。”冯远峰低声劝慰,此时皇宫怕是已被慕容紫峰占领,惨剧已成。 芫初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偷袭,而幕后策划人正是那个看起来没正经的醉春风头牌百里綦,也许他该叫慕容紫峰。只是不知道,他算计了那么多人,有没有将她也算计进去呢? 天边悬挂着最后一抹血色残阳,残阳之下,皇城城门紧闭,门外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修罗场。虽然在电视里见过很多类似的场面,但当看到实景时,沈芫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物伤其类的酸楚,让她战栗不已。百里綦那个色如春晓的漂亮男子,竟能与无形之中屠戮这么多人。原来,他才是那个狠角色。 伏在草丛里,芫初默默地后退了回去。 ”冯统领,我看还是晚点再过来--”芫初低语。她微微侧脸,却见冯远峰神色异常,心一下一惊,想做防御,却见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口鼻。 ”夫人对不起。”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他如是说。 其实这点麻药对沈芫初来说倒也没什么,她只是好奇冯远峰到底想做什么?之前跟他接触几次,她知道这个人出奇的忠诚,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萧烨交代的? 靖亲王府 一直未等到皇上和萧烨的她,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初她只是愤怒这些人耽误了良辰吉时,知道后来她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王妃大事不好,北燕太子攻入皇城,皇上失踪,王爷赶往禁军营……”小丫鬟吓得面无人色。 王妍面色煞白,双手紧紧揪着那一身盛装,颓然在镜前坐下。 ”该死的!镇国大将军呢?襄亲王呢?!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着,她粗鲁地脱下华服,急匆匆就往外走。当初完颜初能用八百亲兵救出萧烨,如今她又能岂能坐以待毙。不管那个女人是生是死,她都不会输给她。琅琊王氏将门无犬子,这一次,她一定要证明给萧烨看。 丫鬟见拦他不住,只能随她去了。 王妍脑子一热直奔左相府找她爹爹去了,但不想到了左相府却发现了惊天一幕。 ”爹,娘--”左相府门户大开,所有人等都不知去向。可怕的是,到处都是血迹,虽没看见尸体,但却也能想象得出,这里曾一场可怕杀戮。难道是北燕人来过了?不可能,他们都集中兵力进攻皇城,哪里会有时间来相府? 王妍发疯般四处寻找活口,但别说人,连鸡犬都没留下一只。于是她只能无比慌乱地赶往禁军大营。 耳畔,女人低低的啜泣之声,满是惊恐与不安,男人软语温存,极尽安慰之能事。芫初睁开眼,只见自己已置身灯火明亮的军营大帐,外面是纷沓的马蹄、嘈杂的人声。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不远处的灯火下,娇媚的王妍坐在萧烨怀中,他早已换上一身重甲,但 眉宇间却仍是弄得化不开的柔情。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用力吸了口气。 ”靖亲王煞费苦心地将我抓来,不是让本宫看你们亲热的吧?”她冷声问。 哭泣之声戛然而止,这偌大军帐瞬间安静了下来。芫初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萧烨,又看了看王妍,一副“你们到底要闹哪样”的表情。萧烨那清冷的目光投来,虽然他们近在咫尺,可只这一道目光,就是万水千山。芫初心中一痛,目光瞬间凌乱。坚强不代表不会受伤,但受伤不代表要低头,要卑下,这是她的做人原则。即便是被伤害一百次,她还是那个沈芫初。 第一百零七章 一箭断情 王妍忽地从萧烨怀中立起,行至芫初身边,飞起一脚踢在她身上,怒骂道:”贱人。舒残颚疈”她满眼泪水,看上去伤心至极。芫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我问你男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开。”她藏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扭动了几下,便拎着绳索站了起来。 王妍见她徒手解开了绳子,惊诧不已,”你是故意混进禁军大营?是不是慕容紫峰派你来的?” 芫初冷哼:”难道不是靖亲王请我来的吗?”她冷冷地注视着萧烨。 王妍娇笑,不屑地看着她,朗声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故意趁此机会接近王爷,想试试他对你是否还有情。那我告诉你,从始到终都是假的。王爷早知道你是幽水宫公主凤云凰,只有你身上才有冰玉及龙穴地图,所以他才会假意接近你。让你心甘情愿地交出冰玉和地图,没想到你跟周芷菁一样都是蠢得要死的女人。” 芫初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她从容走到萧烨跟前,扬起笑脸看他:”这么说来,王爷与我出生入死,患难与共都是假的?”这是明知故问,她却不想给自己半分余地。13842944 萧烨弯了弯唇角,眸中一片阴影,”若是本王不与你生死与共,你会心甘情愿拿出冰玉吗?”他声如寒冰,瞬间冻结了她的心。原以为即便是演戏,也有入戏的时候。在南粤的软语温存、渭南的温柔相顾,洪水中不顾性命相救,狼穴前与狼生死相搏,原以为那是他入戏了。原来,入戏的是她。 ”凤云凰,本王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宫主?”他一脸冷笑,陌生的似乎他们从未认识过。”代替完颜初嫁给本王,将本王蒙在鼓里,你是不是很得意?”他眼中翻滚的恨意,让芫初无所适从。该恨的不是她吗? ”你知道是什么让本王下定决心与你演这出戏?”他忽地卡主她的下颌,抬起她娇俏的小脸,”是骆骁,是你的不忠。” 难怪他会那样突兀地去皇宫救她,难怪他的态度会那样违和牵强,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了这场戏。原来他一直都不曾相信她。 ”原本我是想杀了你的。没想到皇兄竟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才让我将计就计演了一出代妻受刑的苦肉计。凤云凰,你说,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心动了呢?!”他唇角邪肆而嗜血的上扬,眸中沸腾着可怕的杀意。 芫初心中一片塌陷之声,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对于萧烨的温柔,她从未真正相信过。可唯独带她受刑那一环,她深信不疑,可没想到那也是假的。难怪那样的场合,王妍竟没出现。如果当时萧烨在演戏,皇上在演戏,那萧煜是不是也在演戏?全天下人都知道真相,只有她一个傻瓜。眸中隐忍的坚强被凄凉取代,她凝视着他,是绝望至极的哀与痛。在这异世,她再次体会到了那种众叛亲离的孤独与无助。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真的?”芫初笑问,声音已颤抖。 但萧烨那冷血的笑意却更浓,”本王对你的恨都是真的。”他一用力将她甩在地上,满眼都是不屑。 ”本王早跟你说过,此生此世我爱的人,只有妍儿。”他声音飘渺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你一直心存幻想。” ”烨哥哥为了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才不得不跟你周旋。完颜初你真是够贱。”她怀孕了?难怪在南粤他看了那封家书会那样欣喜若狂,原来是妻子怀孕了。沈芫初趴在地面上,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个大笑话。 不爱便不会痛,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没有爱,可为什么心却这么痛啊。假的都是假的,她是假的,他也是假的……深呼吸,再深呼吸,芫初像打不死的小强,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王爷演技天下第一,完颜初自叹不如。如果你这次抓我来,只是想让我听你说这些所谓的真相,那我都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萧烨咬牙切齿,扭住她的臂膀,芫初本能想反抗,才忽然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惊问。 ”凤云凰素来喜欢练邪功,又阴险狡诈,本王若不耍些手段怎么留得住你?”他冷笑,”不留住你,本王拿什么去对付妖蛇慕容紫峰?都说慕容紫峰是天下第一绝情冷血之人,真是没想到他也会被你迷住。”他圈住她柔软的腰肢,轻佻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勾搭成奸的?为了他,你竟然会在大街上跳那种下流的舞?”他心中的恨,全化作臂中的力量,芫初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箍断了。她吃痛地呼吸,本想怒声否定,可想到他刚才那番”坦白”,沈芫初不禁笑道:”王爷真是明察秋毫。没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为了他,我的确什么都可以做。” 萧烨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抬手就给她一掌,芫初被打得一个趔趄,连续撞倒桌椅之后,终于倒在了地上。耳朵轰鸣,脸颊火辣辣地痛,可是她却感到非常开心,非常痛快。然而萧烨却被盛怒冲昏了头脑,他对她的情感是复杂而纠结的。最初的悸动,源于她骄傲执拗不卑不亢的性格,那时候他真以为当初一掌将她重伤只是一个致命的误会,于是他忍不住动心。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早已**,那时候他才发现太不了解这个女人了。震怒与痛恨,让他相信了皇上的话,带着报复的心去诱哄她,却又无时无刻不被心底那份压抑的情感折磨。即便是到了最后,他为了妍儿与孩子,彻底放弃了她,可心底那份内疚却依然折磨他寝食难安。可没想到!!这一切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欺骗她的时候,她竟早已开始算计他,不仅仅是算计他,还算计了他的家国,他的亲人!即便是他在欺骗她的时候,也曾入戏到难以自拔,可她呢,可曾有半分真心? 心被揉碎,自尊被践踏,萧烨失控地抓起地上的人,嗜血地冷笑道:”本王明天就将你绑到皇城前,看妖蛇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芫初咬碎一口银牙,那殷红的鲜血挂在嘴角,就像是深秋的相思豆。 ”萧烨,你不能这样对我。”因为恨,因为痛,她轻轻战栗。眸底波涛汹涌,眼里泪光盈盈,可她偏偏一滴眼泪都没有。萧烨痛恨她这样的坚强,就像是一把尖刀,你想握住它,它就会割得你体无完肤。 ”凤云凰!本王会让你付出代价。”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芫初微微垂首,一双妙目,盯着萧烨那双恨意弥漫的眸子,恨恨地说:”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一直被当做空气的王妍忍无可忍的冲上来,一掌劈在芫初颈间,于是她瞬间昏了过去。 ”烨哥哥,事到如今你还跟她废话做什么?既然慕容紫峰这么在乎她,现在就命人通知他,要他马上退出皇城,否则就来给完颜初收尸。”她很恨地踢了一脚芫初。 萧烨面色惨白,他眸光涣散而空洞,虚弱地握住椅子,他颓然坐下,脑中乱哄哄的。此时此刻,心中虽然恨,但却更是无端地痛。从南粤到南戒,一幕幕略过脑海,她的惊才绝艳,她的足智多谋,她的善良与温柔……可现在她竟告诉他,她跟他只是在演戏。 ”烨哥哥--你一定要帮妍儿找到爹爹他们。”王妍尚未察觉到萧烨异常,只是缠着他,一味地哭泣。 ”妍儿,你先下去休息。你的事,本王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萧烨低声说。 ”她呢?!难道你要她在这里陪你?烨哥哥,把她交给我!”王妍自告奋勇地提出来。 萧烨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芫初,沉声说:”她可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如果逃了……” ”烨哥哥放心,我就算死也要看住她。”她可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王妍命人将芫初带到她的营房,便随意将她仍在了地上。 到了半夜,芫初在湿寒的地上醒来。 也许是见识到之前她徒手解开了绳子,那女人竟然换上了铁索。芫初懊恼地看着手脚上的铁索,只稍微用力扯了扯,王妍便醒了。于是沈芫初才发现,这该死的女人竟将铁索一头握在了手里。 ”你醒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她,但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恶毒的光,她挽着铁索,掀开锦被下床,一脚便踏住了她的手。芫初痛得失声叫出来,她却如无其事地说:”哦,天黑,本宫没看见呀。”她一边说一边竟变本加厉地拧着她的手指,十指连心,芫初痛得钻心。 ”王妍,现在拿开你的手,还来得及。”芫初咬牙警告,”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妍中了十香软筋散,又被铁索捆着手脚,所以王妍料定她无法反抗,但沈芫初可是纵横江湖的换日门主。 ”本宫偏不拿开,完颜初,你有什么招数尽可使出来呀,”王妍一脸狡诈笑容,”今晚听了烨哥哥的解释,感觉如何?其实本宫也有些话告诉你。”她 冷哼一声,一脸鄙屑,”本宫捡到了那只面具,没想到你真的是夜谷中的女人。不过,”她高傲而阴险地低头看她,”烨哥哥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她轻抚小腹,自信地说:”夜谷中的女人只能是我,因为我现在有了他的孩子。真是难得你用清白之躯救他出来,而他却认为你背叛了他。俗话说得好,无缘对面不相逢……” 芫初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其实之前,萧烨为了骗她,故意说她是夜谷中的女人,她本没有相信过,因为她知道萧烨天生有眼疾,而在夜谷那种黑暗的地方,他又如何能看得见她腿上的刺青,所以从那时候起,她便怀疑了萧烨……可是没想到会王妍也会说这些话,她到底有什么证据呢? ”你这么肯定我就是夜谷中人?”芫初不屑地笑问。 王妍冷哼,拉长了声音:”萧烨一直没告诉你吧,能让他认出夜谷女人的唯一证据,其实是一首怪歌,名叫花好月圆。萧烨认定这世上只有那女人会唱,所以当初父亲请皇上帮忙设计了萧烨,让他在沉醉中唱了那首歌,之后我便学会了,烨哥哥便认定了我……而你,完颜初,花朝节那晚唱了花好月圆……” 听完王妍的话,沈芫初已经一头冷汗。退一万步讲,夜谷中人有可能是完颜初、王妍或是其他人,最最可不能的就是她沈芫初呀,因为她只是一抹借住在别人身体内的一抹幽魂,但是王妍却说到了花好月圆,这花好月圆可是21世纪的歌曲啊,完颜初怎么可能会唱呢?那,夜谷中的女人可能是她沈芫初?但这不科学啊。下意识地想抬手,才意识到手还在王妍脚下,剧烈的疼痛再次袭上心头,芫初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妍,手臂灵巧地一抬,王妍瞬间花容失色地向后跌去。不知何时,沈芫初已经打开了铁链。作为盗宝大盗,开钥匙开锁都不在话下,何况是这区区铁索。王妍这下摔得可不轻,整个人向后倒去之后,后腰刚好碰到床板,腰中一阵酸痛,她瞬间尖叫起来。芫初一看大事不妙,立即拖着酸软的腿脚,冲了出去。 军营不远处的大树上,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并肩而立,两人均戴着古怪的面具,只是着白衣那人额间有一点血红的三瓣莲花。 ”还是不出手吗?”黑衣人问,”再不出手,我怕她小命不保。她又封了自己的武功,怕是扛不住……” 白衣人唇角溢满浓浓的笑意,”再等等。此时萧烨虽已猜到了她的身份,但其实还待证实。若是你我一出现,那她的身份就等于昭告天下了。到时候又被禁在幽水宫,你我都吃不消。”白衣人声音温柔若水。”忘记之前的教训了吗?”他看了黑衣人一眼又问。 黑衣人听他如此说,顿时嘴角抽搐了几下。 ”如今,她虽已拿到了墨玉,却又丢了冰玉--”白衣人语气中有几分自嘲与怜惜,”以她的性格,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轻叹。 黑衣人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我是担心她吃亏。” ”妖蛇不会坐视不管的,他比萧烨的胃口更大。不但盯着太极玉,还盯着她手中的八十万宫众呢。而且,不管真假,我也想让她就此断了对萧烨的念想。萧烨做得越绝,对她越好。” 黑衣人摇摇头,嗤笑道:”你想得可真够周密的……那行,我们就先看看吧。” 虽知这十香软筋散类似于麻药,但芫初也拿这药没辙,只能拼死往军营附近的山中跑。萧烨对她可谓已经恩断义绝,而王妍那一跤轻则腰折,重则孩子不保,不管哪一种结果,萧烨都不会放过她。所以她肯定是拼了命逃…… ”完颜初逃走了--”王妍扯着嗓子嚎完参觉察到身下那温热的血迹,于是那拼命的嘶吼生生止住,她颤抖着将沾着血迹的手拿到眼前,立即惊骇地 大叫起来。 ”烨哥哥--救命--” 当萧烨赶到的时候,只见王妍坐在血泊里,面无人色的她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她伸着沾满血迹的手,嘶哑地哭泣:”烨哥哥,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王妍哭到气噎,而萧烨脑中则是一片空白。他大力地将王妍抱上床,疯一般大吼:”快去找御医--” ”烨哥哥,快让人去抓完颜初--是她,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王妍疯疯癫癫语无伦次地拉着萧烨的手。萧烨反手抓住她的血手,又痛又怒。 ”来人,去抓完颜初。抓不到活的,抓死的也可以。”盛怒之下,他心如玄冰。冷而伤人。曾几何时,那女人聪慧温暖如同他一件贴身的衣服,如今,她不但算计了他,还伤害了他的孩子。 ”不行,本王要亲自去抓。”他霍地站起来,从一个士兵身上扯出一把长剑就冲了出去。王妍想抓住他,却依然只抓到了他那愤怒而果决的背影。到底,即便是对她的恨,也胜过对她与孩子的怜悯与爱吗?王妍抓着床单,痛得大叫,只是她分不清是腹中疼痛还是心在疼痛。 被一群士兵围困在一个土坡之下,芫初咬牙坚持不让自己陷入混沌。她掀开袖子,拿出一柄袖珍弩弓,这弩弓本是她在南粤时改良制作的,因为它用起来的手感最像手枪,所以打算用它来防身,只是一路都没用上,没想到还在这里用上。 ”人呢!”萧烨惊雷般的怒喝回荡在幽静的夜色中。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芫初只觉得心中像是掠过一缕冰冷厉风,冷得让人心颤。她紧握弩弓,伏在草丛中,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萧烨。她知道他夜视能力极差,便怀着一丝侥幸。 ”回王爷,人应该就在附近,只是这里草木茂盛,属下不敢贸然行进。”w5bi。 萧烨放眼远望,只见杂草莽莽,哪里能看得见人影。 ”完颜初本王知道你就在这里,识趣的就快出来,否则别怪本王不择手段。。”萧烨低吼。手萧行一。 听他如此说,芫初不由得心中一惊。如果他若真想置她于死地,方法的确有很多,即便她有通天本领,也难逃出去。但她的确不想坐以待毙。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萧烨便拿过火把厉声喝道:”点火将这里烧光。” 听到这话,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沈芫初还是忍不住一阵惊痛,他对她竟能下如此杀手,他们之间果然已经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 ”王爷三思。完颜初是对付妖蛇的王牌,是可以让我们不损一兵一卒就可以救出皇上皇后最好的办法,王爷要放火烧山,岂不是……” ”烧!本王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他冷血地盯着草木身处,第一个扔出了火把。此时是五月正是草木葱茏之际,草木沾了火星,顷刻连成一片。芫初心如刀绞,捂着口鼻,轻轻向一侧移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萧烨忽然张弓搭箭,准确无误地朝芫初射来。那箭划破空气一路呼啸着精准地射中了芫初的心脏位置。她难以置信地握着没入血肉的箭头,一头栽倒在草木之中。她忘记了,萧烨夜视虽差,但听觉却是极其出色。她虽然只是轻微 挪动了一下,却已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王爷好箭法--”士兵们像拖猎物一样,将中箭昏迷的芫初扔到了萧烨面前。见那正中心脏的箭,萧烨心中亦是一惊。 ”死了没有。”他冷声问。 ”回王爷,尚有鼻息,但甚微弱。” ”带回去,无论如何让她撑到明早。”他瞥了一眼双眸紧闭的芫初,心中那惊天怒火已经化作莫名的凉。 回到军营,等待他的是另一个让人惊心的消息。王妍摔倒动了胎气,孩子目前看虽然保住了,可脉象微弱,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爱他的他爱的…… ”烨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与孩儿做主。”王妍惨白着一张脸,挣扎着去握萧烨的手。孩子是她最后的王牌,尤其是在这兵乱之中。父亲一家不知去向,姑姑被困在皇宫不知死活,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这个男人。而他的爱,看似如磐石,可仰仗的全都是夜谷中那份虚假的情分和她腹中的孩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萧烨勉强笑了笑,柔声道:”人我已经抓回来。军医说了,孩子暂时平安,只要以后好生将息,定无大碍。明早完颜初竟作为交换人质,送去军前。死活都再与本王无关。”这话是说给王妍听的,也是告诫自己。 王妍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她将小脸埋在萧烨掌心,顷刻便将他的手浸湿了。。 第一百零八章 萧煜的逆袭 而此时此刻,沈芫初却徘徊在生死边缘。舒残颚疈就像那日被骆骁一枪爆头,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魂魄离体,飘飘荡荡,无所依托。第一次死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有无尽愤恨;而这一次,她只有悲伤与绝望。生无所依,死无所托,这才是她最大的悲剧。 烟雾飘渺,落英从容。桃树下,一人白衣飘飘,倚树而立,这是之前她梦中常见的 场景,却从没看清楚过树下那人的脸,如今身临其境,何其真实,她忍不住向前,想跟他打个招呼。 ”你--”一个好字尚未出口,胸口忽然传来剧痛。她下意识地捂住,瞬间恍若跌入深谷……13842677 睁开眼,再见的依然是人世阳光,蓝天如幕,白云如丝。自己竟被关在囚车里,车子正颠簸行进,不断触碰到胸口的箭柄,刚才的疼痛便是从这里来。伤口虽然被上了药,但因为是心脏的位置,估计无人敢拔出这断箭,所以这箭在心中,对于芫初来说,无异于凌迟,那疼痛让她连死都不行。 ”慕容紫峰,本王带了件礼物给你。”萧烨从容冷酷的声音,回荡在皇城。芫初眯着眼睛,尚未回神,人已经被拖了出来。此时,她一定狼狈极了:衣服上全是泥泞,头发上都是草屑,箭伤依然在滴血,而她也早已气若游丝。 慕容紫峰就斜倚在城墙上,左拥右抱的全是南戒后宫的嫔妃。萧氏的大旗早被慕容氏取代,风吹过,大旗猎猎。空气中弥漫着血雨腥风之后特殊的凝重。 慕容紫峰不屑一顾地看着萧烨与垂死的沈芫初,笑道:”你说的礼物,便是自己的宠妃?还是快死的?” 萧烨冷笑:”慕容紫峰,事到如今你还跟本王装腔作势吗?” 慕容紫峰轻佻地亲了亲身边的美妃,朗声道:”本太子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两军对垒,两个男人交锋,她被当做棋子,然而可笑的是却没人买账。沈芫初从未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凄凉。她奋力挣扎了一下,顷刻触碰到胸口断箭,顿时鲜血四溢。慕容紫峰到没什么表示,但萧烨握着缰绳的手却明显地紧了一下。 ”不要妄图用死博取同情--”他低喃,但芫初却听得非常清楚,”这里也许,没人在乎你的生死。” 芫初迷茫而混沌地傻笑,”怎么没有。我自己在乎。”是的,纵然全世界都背叛她,她也会坚持活下去,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要代替完颜初活着。 ”完颜初亲口跟本王承认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萧烨眼神凛冽,”这么重情重义的女人,你就忍心她死在这里?”与芫初才。 慕容紫峰一怔,推开身边美人,大声问:”她果真这样说?”看他如此深情,红药赶紧低声道:”主子!请三思而后行。” 萧烨却忽然闭口不言。慕容紫峰冷笑道:”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个女人。靖亲王要杀便杀……”他又恢复了那种轻佻的表情。 萧烨冷哼一声,抓起芫初,在她耳畔冷声道:”完颜初,现在你该死心了吧?本王只能成全你。” 芫初抓紧他的衣袖,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虚弱的笑容,一口糯米白牙格外显眼。她想说什么,可空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眼角恣意流淌的眼泪,那泪在灰尘中划开两道白痕,是那样忧伤。 ”好……好痛……”她竭尽全力吐出了这几个字,那游丝般的呼吸忽然断了。紧握他衣袖的两只手颓然垂落,芫初缓缓闭上双眸,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 ”完颜初!”萧烨失声大吼。 慕容紫峰飞身出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芫初抢在了怀中。 ”阿初!你醒醒!”他急得大叫。 萧烨面上划过一丝惊恸,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冷笑:”都说妖蛇爱江山不爱美人,如今看来也未必。” 慕容紫峰倏地抬脸,一双美目满是怒火。 ”都说靖亲王冷血无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怒斥,”枉她那样牵挂你。” 萧烨嘴角上扬,讥讽地问:”牵挂我?这女人处心积虑接近我,可全是为了你。” 慕容紫峰怒极反笑,”不错。的确如此。你的墨玉现在就在本太子这。萧烨你可以死心了,完颜初从始到终都没爱过你。”他手一挥,身后那白色的大氅已经包裹住了芫初,”本太子即便不要这江山,也可得一心人。倒是你,靖亲王,就怕都时候你作用万里江山,却享受无边孤独。红药--传华佗手救人!” 慕容紫峰这番话就像是冰碴子落在了萧烨心中。他强忍心中悲凉,从容道:”本王不想大开杀戒,慕容太子请还我南戒平静。” 慕容紫峰墨眉一扬,笑道:”可以。只是靖亲王你不担心你的弟弟们吗?” 萧烨秀眉紧蹙,挑眉笑了笑:”本王从不担心。” 慕容紫峰略略沉吟,便对身后人说:”传我口谕,即刻退兵。” ”主上!”红药执拗不肯退,”求主上不要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这不是他慕容紫峰的作风。虽然完颜初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作战计划,但不表示他放弃了。此时被萧烨包wei在这皇城中,因为城中有皇族中人他才投鼠忌器,但万一被逼急了,他不再顾忌,那以他现在的人马可不是对手。但若是他此时退兵,放出南戒皇帝,萧煜拥兵自重置家国生死大局不顾、萧烨救驾不利让皇城被破、皇族蒙羞,此二人均会被皇帝置以重罪,萧氏兄弟之间的裂痕怕是再难修补。到时候南戒国无宁日,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比起现在的杀戮强取,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红药!”慕容紫峰低斥之后,红药不甘心地转身离去。不多时,北燕快速部队已经撤离殆尽,而慕容紫峰则早已带着芫初离开。 看着满目疮痍的皇城,萧烨百感交集,悲从中来。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竟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速去找皇上。”他沉声道。 ”王爷--皇上在这--”净慈寺内,堂堂萧氏皇族一家被关在一起,活脱脱一群丧家之犬。 ”皇上,皇后娘娘,臣救驾来迟--”萧烨一边说一边想去帮皇上解开身上的绳子,但萧炼却冷冰冰地推开了他。萧烨便知,皇上心中芥蒂已生,他讪 讪地吩咐士兵们再去解救其他人,便再也无话。 ”皇上,你没事吧--”皇后一解开绳子就过来嘘寒问暖,萧炼却任谁都不理。他穿着皱巴巴的龙袍,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净慈寺,皇后及一众嫔妃想追,却被萧烨拦住。 ”皇后娘娘,让皇上一个人先静静。。” 皇后的眼神更加凌厉,说话也更加直截了当:”靖亲王!三万禁军一直掌管在谁手中?” ”襄亲王萧煜!”萧烨沉声回答。 ”那他在哪?!”皇后怒问。 萧烨不动声色地说:”臣不知。” ”哼!!拥兵自重,救驾不利,让我族蒙羞,皇上颜面扫地,靖亲王的脸上难道有光吗?” 萧烨咳嗽了几声,双眉紧蹙,”皇后娘娘,若是臣没记错,襄亲王名义上虽有三万禁军,但这禁军统领,却是皇后娘娘的外甥镇国大将军的长子吧。 他不买襄亲王的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后脸色煞白,她伸出纤纤十指,颤抖地说:”你--你--” 话未说完,又有小兵来报:”回靖亲王,皇宫上下人员物品已经清点完毕。贵重物品未丢一件,但周贵妃下落不明。” 周贵妃下落不明?萧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却恼羞成怒地斥骂:”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弄丢了她。” 萧烨无声地点了点头,便虽那小兵去了周贵妃的寝宫。 于是,北燕太子带人冲破南戒皇城,就像是跟南戒人和南戒皇族开了个大玩笑,该抢的没抢,该杀的没杀,匆匆来去,但皇宫中却少了周家的贵妃,皇城内少了右相一家,可真是咄咄怪事。 ”依爱卿们所见,周妃与右相一家是被慕容紫峰掳走了吗?”萧炼左手支额,疲惫地问。 ”右相一家重拳在握,却在破城之日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可疑。”一向与右相关系极差的左相趁机落井下石,”掌管禁军的王世久也在当天莫名离营,以至于靖亲王到禁军营之后,所见是一支群龙无首的军队。而王世久不满襄亲王已久,老臣担心--” ”左相!你怎可落井下石!北燕妖蛇化成醉春风头牌百里綦蛰伏我南戒近十年,所为便是这一击,可谓筹谋良久,让我等防不胜防,怎能偏怪右相及禁军统领?倒是襄亲王一向不务正业,城破之日本该带兵救驾的他,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今依然下落不明--”右相党朋听不下去了。立即将脏水往萧煜身上泼。 皇上疲惫地低吼:”你们不要再吵了!朕累了,择日再说吧。靖亲王,你随朕到御书房来。”他摇摇晃晃地下了龙座,萧烨便跟在了他身后。此番慕容紫峰破城虽突然,但却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这其中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也不想细想,只希望这件事能快些平息,皇上累,但其实他比皇上更累。萧氏江山固然重要,可谁又在意过他的人生? ”朕知道,你跟阿煜对朕一直心怀不满!但萧氏的江山又岂是朕一个人的?!三弟别忘了,你也姓萧,而且当年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萧炼面色凝重而阴森。他背手而立,这几日兵乱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 萧烨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皇上是怀疑臣跟阿煜?”他凄凉地笑了。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这未免也太可笑了。若是真的宠爱,当初又如何将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下狱? ”早就知道,又何必再问。朕只问你,此次北燕破城,与你们有无关系?!”萧炼那惨白的脸上是罕有的凶厉。一双浑浊空洞的眸子,弥漫着恨意。 萧烨表情如初,他吁了口气,低声道:”臣若说与臣等没有关系,皇上信吗?”看着他这张满是病容的脸,萧炼脸上弥漫的杀气与恨意,逐渐消退了一些。 ”对于你,朕倒还能相信,可是萧煜呢?他如今在哪?” 萧烨蹙眉,低声道:”阿煜中了慕容紫峰的调虎离山计。” 萧炼一脸嘲讽地问:”天底下竟然还有人能骗到襄亲王!” 萧烨低声道:”皇上别忘了慕容紫峰号称妖蛇。那人十二岁时,便已能用计除掉他老子宠妃为自己母亲报仇,这种人……” 萧烨话未说话,萧炼便抢断了他的话:”我们襄亲王也不差吧。不然也不会有南魔鱼北妖蛇的说法了。”师出绝命岛的萧煜,江湖人称魔鱼,据说此人阴险狡诈,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且行踪诡异神秘,如水中之鱼,故称魔鱼。因北燕太子慕容紫峰行事作风与其相似,但容貌却更加妩媚妖娆,故而得了妖蛇的称号。如今萧烨无意中提起妖蛇,到勾起了萧炼对阿煜的厌恶之情。然而萧烨虽知这个弟弟行事作风极其另类,却不知他在江湖到底有多大影响…… ”三弟,如今我族这奇耻大辱,你有什么法子可让朕雪耻?”萧炼不动声色地问。 萧烨轻叹,低声道:”卧薪尝胆。” 萧炼又冷笑:”好个卧薪尝胆。三弟,冰玉墨玉已经找到,难道你不好奇那龙穴宝藏吗?” ”皇上难道不担心周贵妃和右相的下落吗?”萧烨反问。 萧炼一转身,冷哼道:”周贵妃在宫内失踪,除了被北燕人掠走还有什么可能?至于右相一家……”他忽然瞥了萧烨一眼,眸中全是莫名深意。萧烨长眉微蹙,面色凝重,他已经意识到萧炼的意思了。 ”三弟你先回去吧。朕累了。若是阿煜回来,你就让他来见朕。朕倒是想听听他的解释。”皇上话说了一半,忽地转了话锋。 萧烨也没多说,只是刚准备走,却又猛听皇上说:”朕听说,三弟这次是拿完颜初做筹码换得慕容紫峰退兵?” 心中一紧,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伤口上,萧烨点了点头。 皇上却语气和缓地说:”三弟终于明白朕当初的苦心了。女人不过是配菜,关键时刻该舍就得舍。朕已修书一封给储澜新君,告诉他靖亲王府完颜初乃是幽水宫妖女假ban,并让他们协助南戒早日剿灭幽水宫活捉凤云凰。” 萧烨心乱如麻早无心再听,逃也似地离开了皇宫。 没想到在回府的路上,竟然遇见了萧煜带着小十三。一个神情诡谲,一个沮丧。只是见到萧烨两人均是一怔。 ”破城之日,你们去了哪里?”萧烨沉声问。 小十三张张嘴,又垂下眼眸,眼中顷刻噙满泪。萧煜怒斥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男人,不要动不动就哭。” 小十三撇撇嘴,努力将眼泪收了回去。 ”都怪我。”小十三哽咽,”五哥是为了救我,才误了大事。” 萧烨迷茫地看着萧煜,萧煜却无所谓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慕容紫峰骗小十三说带他去见完颜初……” ”然后又用小十三威胁你?”萧烨不动声色地问。 萧煜点点头,一脸的轻描淡写。 ”这件事应该跟完颜初没有关系。”他又补充了一句,可是萧烨的面色已经变得无比冷漠,”如果没有关系,慕容紫峰为何会知道小十三跟她情感深厚?如果没有关系,她又如何会无缘无故地竞选花魁,引起混乱,趁机让慕容紫峰绑架了皇上,轻而易举地进了皇城?” 萧煜眉心紧蹙,慵懒地问:”难道不能是巧合?即便完颜初真的跟慕容紫峰联手,帮助他,我觉得也无可厚非,谁让你们在渭南那样对她?人家现在来报仇有什么错?” 萧烨气得脸色煞白,低斥道:”萧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女人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慕容紫峰,难道她不该死吗?” 萧煜低头轻笑,”都说我们三哥靖亲王萧煜聪明过人,可为什么一遇到情感上的事就变得这么蠢?用你的话讲,她一开始接近你不是为了那个什么骆骁吗?而且那个男人还被你处死了。怎么现在又变成为了慕容紫峰了?哥,我说过,即便是你不喜欢她,也不要伤害她。可是你--”萧煜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失望,而萧烨的心则如梦初醒般狂跳起来。难道,他真的误会了那个女人了吗?可是……可是是她亲口承认的啊。 萧煜好像看透了他,微笑着说:”即便是亲口承认,也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你的气话。可是你却当真了--” 萧烨心中又是一痛,恼羞成怒地说:”滚回你的襄亲王府,好好思过。皇上那还等着你的解释。” 萧煜轻叹,喃喃自语:”哥,我不想再忍下去了。你呢?” 萧烨眸光一闪,低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想,所有的事情不能让你一个人来抗。是时候让我帮你分担一些了。这些年来,你总是这样,为了大家,你把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做了。”萧煜笑靥如花。 萧烨却瞬间变了脸色,”不许胡闹。”他一低头,便看见了阿煜衬袍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阿煜你……”他触目惊心地看着他。 可是阿煜还是一脸轻松,”三哥难道还没查清当初那个'有功之臣'是谁吗?阿煜可查清楚了。”他笑看着萧烨,”三哥,我无法容忍……”笑着笑着,眼中便一片模糊,小十三不明所以地流泪,萧烨则一脸颓败。” ”所以这次,我该好好谢谢慕容紫峰。跟皇上的解释,我也准备好了。三哥如果感兴趣,明天可入朝看一出好戏。顺便提醒你的妍儿王妃做好准备。w56z。 ”说完,他不顾萧烨眸中一片阴霾,领着小十三便走了。 萧烨看着他们离去,心中百感交集。阿煜,他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早朝完毕,萧煜便去御书房。 ”阿煜,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皇上一脸嘲讽,”看到朕好好的,是不是很失望。” 萧煜不卑不亢地回答:”皇兄,阿煜此次也是为了国家社稷。皇上难道不想知道右相一家及周贵妃去了哪里吗?” 萧炼一听,神情骤然变得极其凝重。 萧煜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叠密信及奏折:”臣萧煜,现在就要参奏右相王勤山私通外敌,谋朝篡位之罪。” 萧炼脸上闪过瞬间惊诧,”阿煜,此事可不是随口所说。右相一家为我chao鞠躬尽瘁--” ”皇上可以先看这些密信,臣,还有人证。” 萧炼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些密函,逐一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真是岂有此理!没想到皇后一家竟然能做出这种事!”萧炼怒不可遏。王家对他来说虽然也只是遏制萧烨的棋子,可他没想到这颗棋子竟能做出这种事。 ”右相一家早知慕容紫峰要破城,所以早早出逃。周贵妃也是通过皇后之手,被挟制出宫,幸亏臣闻讯,追赶拦截,方才救下周贵妃,只可惜,贵妃腹中胎儿没有保住。” 萧炼脸色一片清白,双眸怒火喷涌,杀气汹涌。 ”这个贱人!竟能做出这样的事。贵妃现在何处?”萧炼急问。 萧煜低声道:”就在外面。” ”还不快传!” 萧煜走出去片刻, 便领进来一个一身宫女装扮的人儿。此人便是周贵妃。 ---------------------------------------------------- 于兮求推荐票~求打赏~求留言~求收藏~~~各种求~~~~~于兮努力码字~~争取多更~ 第一百零九章 王氏一族覆灭 ”皇上!为我做主啊皇上!”周贵妃一见皇上便扑上去嚎啕大哭,那张精致美丽的小脸也因为滑胎而变得格外苍白瘦弱,此时再配上两行清泪,更加我见犹怜。舒残颚疈丧子之痛,加重逢之哀,周贵妃哀哀哭泣,不能自已,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不禁为之动容。更何况是萧炼这个枕边人? 此时萧炼见她如此悲伤,又思付她腹中孩儿惨死,也是又悲又怒。悲怒交加之下,他即刻命人将皇后抓来。 ”将那个贱人抓来!朕要亲自问她!”逢主啊不。 就在去抓皇后这空当,周贵妃便哭哭啼啼地将她如何被皇后骗出寝宫,如何被假ban成北燕士兵的王氏家兵掠走,如何惨遭责打而落胎,一一说来,全程声泪俱下,悲伤得几欲昏厥。真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有那同情周氏的宫女太监,早恨得牙痒痒。萧煜便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间或看看皇上的神情。萧炼本是无情之人,可眼下,妻儿惨遇,他也不得不动容。 ”你们这群大胆奴才,放了本宫。”皇后忽然被抓,显然既感到莫名,又感到大事不妙。此时她一边训斥那些来抓她的奴才,一边惶急地向贴身宫女求救,让她去找王妍。此时偌大的王氏一族,一夜之间莫名失踪,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这个侄女了。 一到御书房,看到失踪又出现的周贵妃和一脸诡谲轻蔑的萧煜,她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于是裹着那高贵的凤袍往那一跪,便大喊冤枉。 ”朕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冤枉什么?”萧炼面如凝霜,口气极其阴鸷。 皇后一怔,显然有些傻眼。眼前这身着龙袍的男人,虽是她的枕边人,可她却从不了解他在想什么。所谓同床异梦不过如此。因为她身后有强大的王氏,所以皇上对她忌惮多过亲昵。不过说到底,这也与她争强好胜的性格有关。不然,为何同样有强大家族但却温柔柔弱的周妃却能深得皇上宠幸呢? 想到此,皇后凄凉地一笑,低声说:”皇上将臣妾抓到此处,不就是为了治罪吗?” ”你可知罪?”萧炼厉声问。 皇后冷笑道:”臣妾不知罪。”听她这样说,那伤情的周妃也不言语,只是哭得更厉害。于是皇上便勃然大怒,”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他萧煜给的那叠密信扔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不屑一顾地冷哼,朗声道:”皇上明察。这样的证据你也信?若是皇上想要,臣妾能弄出同样的证据,证明煜亲王与周贵妃有罪。” 话未落音,王皇后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萧炼气得浑身发抖,怒问:”贱人,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歹毒,不知有多少冤魂死在你手中。” 皇后被这一巴掌彻底打傻了,她摸着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问:”皇上就这样痛恨厌恶本宫?为何襄亲王所作所为就是真,本宫就是手段歹毒?右相是不是私通外敌,岂能容这几封信就下结论?皇上,王家可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 王皇后出身世家,从小养尊处优,进宫之后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所以从不懂得何为进退。如今在这种场合,她依然一味逞强,所以处境也是越发艰险。 ”姐姐这话,本宫可不爱听了。”周贵妃擦着泪眼,低斥:”作为臣子为皇上尽力难道不是应该的?什么左膀右臂,姐姐置襄亲王、靖亲王于何地?”13842677 相比之下,周贵妃则更懂得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攻击。此番一语点明皇后有挑拨离间,以下犯上之嫌疑,更激起萧炼满腔怒火。 ”将这贱人拉下去,将所有王氏族人收押下狱。右相一日不现身,朕一日不放人。” ”皇上!!”皇后大惊失色,”皇上……皇上你就这么容易就听信这个贱人的胡言乱语?” 萧炼飞起一脚将她踢出去,厉喝:”好。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传皇后贴身太监来福。” 一听到来福,皇后的脸顷刻一片死灰。周妃那个贱人是何时连她贴身心腹都收买了? 来福的证词自不必说,将皇后如何安排他哄骗出周妃,如何将周妃掳出皇宫,和盘托出,皇上气得七窍生烟,皇后呆若木鸡,有口难辩,周芷苓又落了一回眼泪,只有萧煜从始到终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皇后被关进了天牢,她怎么都想不通,周贵妃是何时跟萧煜联手的,更想不通那个吊尔郎当的萧煜是何时已经进入这风云诡谲的争斗之中,他的手段与魄力似乎远在萧烨之上。是她低估了他。更让她迷惑的是,他们是如何利用这场兵变,狠狠地打击了王氏? ”姐姐--”清亮如黄鹂般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思路。 仇人见面格外红眼,此时周妃已换上华丽的宫装,遍插珠翠,又恢复了昔日的高贵典雅,而皇后则披头散发,成了阶下囚。 ”贱人害我!”皇后嘴不饶人。 周贵妃却捂嘴巧笑,”哎呀姐姐,你说什么呢?妹妹我,好心好意来看你--” ”你何时与萧煜勾结在一起的?后宫不问前朝之事,你就不怕皇上发现杀你?!”皇后口气阴森。 周贵妃不屑一顾,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与襄亲王也算是志同道合。谈不上什么勾结。十三年前,右相**熏心,一句话便葬送了襄亲王的母妃。四年前,你为了你的亲侄女王妍,害我亲妹妹死不瞑目,你说我们是不是志同道合?!!”周贵妃那张纤巧的脸满是可怕的恨意,”为了杀你,我甚至不得不牺牲我的孩儿--”她轻轻蹲下,与瘫坐在里面的皇后面对面。 ”好歹毒的女人,你竟然--”皇后吓得面无人色,”你怎么可以?!” 想必是心痛到极处,周妃浑身颤抖,但脸上却还一脸笑意:”怎么不可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跟你那个蠢侄女吗?当初本宫本想拉一把完颜初,谁知道那女人竟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眼便看透了一切,最后却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让那王妍多活了几天……” ”想知道右相去了哪里吗?”周贵妃笑盈盈地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红木匣子,看着这匣子,王皇后双眼圆整,早已面无人色。周妃便笑靥如花地将那匣子打开,里面赫然一颗苍老的头颅,不是别人,正是右相。 王皇后凄厉地惨叫一声,肝肠寸断地失声大哭,她双手抓着栅栏,状若厉鬼。周贵妃往后退了退,笑道:”你以为萧煜会这么轻易放过右相吗?王如意,亲眼见至亲之人死是何等感觉?” 王皇后早已口不能言,唯有呜呜大哭。周芷苓,长叹一声,温柔地一转身,笑道:”放心吧皇后娘娘,这里再不会有人打搅你了。” 她如释重负地轻叹着转身,眼中早已一片模糊。芷菁,可怜的妹妹,现在你可以瞑目了吗?不,还有一人尚未偿还,那人便是萧烨。 ”烨哥哥,姑姑是冤枉的,你为什么不信?”王妍跪在萧烨面前苦苦哀求,但他却毫无反应。对此,王妍真是失望至极。 ”来人,送王妃去休息。”萧烨看了她一眼,叹息道。 王妍却倔强地甩开佣人,厉声道:”我不去休息。如今我王氏三百族人下落不明,姑姑又被冤狱,烨哥哥你怎么忍心?” 萧烨漠然地瞥了她一眼,对于眼前这女子,他如今的情感已经很微妙。想爱惜她,怜惜她,可她总是这般愚钝。狠心不理不管她,可她腹中却已有他的孩儿。 ”烨哥哥,还记得夜谷吗?”虽是老生常谈,但却屡试不爽。 ”妍儿,我给你讲个故事。”萧烨忽然话锋一转,侃侃而谈起来,”据说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一口映月井,如果相爱的人在月圆之夜能看到他们井中的倒 影,便可生生世世不分离。”w56z。 ”烨哥哥,妍儿现在心急如焚,没心情听你讲故事。”王妍一脸眼泪,完全没心思去想,萧烨为何会忽然莫名其妙地将了个故事。 萧烨淡淡一笑,轻声问:”我只想问你,是否听过这个故事。” 王妍不耐烦地摇头,”这等浅薄无聊的故事,我没听过。妍儿劝烨哥哥也不要信,珍惜眼前才是真。” 萧烨脸色微微一沉,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与遗憾。 ”皇后是皇上的家事,右相是国事。我既不能管皇上的家事,也不宜过问过多的国事。所以妍儿,本王真的是无能为力。” ”可是无论是皇后还是右相,都是妍儿的家事,妍儿不能不管。烨哥哥既然不帮我,妍儿只能自己奋力一搏。”她一手抚摸着肚子,倔强地站了起来。然而萧烨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见萧烨这般,王妍顷刻泪如雨下。转身冲了出去。 等她离开,萧烨才轻轻睁开眼。 ”李才茂,跟过去看看。”他疲惫地起身,也步履维艰地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北燕皇宫 大相国寺 萧烨双手合十跪在佛前,手握一串绿檀珠。舒残颚疈乌发嵌着一顶璀璨精致的紫金冠,月白色的儒袍,绣着蟠龙暗纹,贵胄之气扑面而来。 宝相庄严的佛,慈眉善目地注视着他。 ”我真的做错了吗?”他低喃,双眸微闭。 ”施主--”身披袈裟的老主持,双手合十立在萧烨身边,”施主不是早就知道答案吗?为何到现在还这般执着?” ”大师,好久不见。” 萧烨一脸凄苦的笑,自嘲地说:”我以为自欺欺人,也可以让自己安心。没想到--没想到我还是忍不住。她骗了我这么久,却依然想骗下去,可是我却不想被骗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执念,方得快活。那人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的心。” 萧烨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眸,”你的话跟她说得真像。只是,我已不能回头。” 老主持也是一声长叹,”王爷,你这是何苦--没有墨玉护体,你的伤只会加速发展。照这样下去,你用不了多久,便不能行走。” 萧烨脸上浮现淡淡笑容,”那又如何?反正也是早晚的事。”他这半生都在想方设法委曲求全,为小十三、为阿煜、为妍儿,可是到头来他才发现,他谁都没能顾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王爷,你不必再执着。缘起缘灭,总有它的因果。阿弥陀佛--”老主持高声念佛。 萧烨轻叹一声,站了起来,收起那窜绿檀主,他笑问:”若是有朝一日,本王看破红尘,还望大师收留。愿拜在大师门下,求我佛庇佑。”他虔诚地双手合十,黑眸微闭。 主持面带微笑,微微点头。 ”老衲会在此恭候王爷。”w5c1。 萧烨点点头,飘然离去。关于那个映月井的传说,是当初在夜谷,他讲给那个女人听的,妍儿竟然不记得……虽然早意识到,王妍知道夜谷中事,很可能是个阴谋,可他却自欺欺人。直到为了冰玉接近完颜初……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自欺欺人多么可笑。完颜初和相国寺主持说的对,他要找的也许并不是夜谷中的女人,而是当初那种感觉。那女人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而他的心现在在何处? ”王爷--还没睡?”柳华清鬼魅一样飘了进来。完颜初被逐出王府,北燕军队突袭王城,一系列的变故,让萧烨焦头烂额,他都有些忘记府内还有个侍妾柳华清了。说起这女人,倒也有几分怪处,当初意外救了她,她执意留在王府要做他的侍妾,却对他的冷落似乎毫不在意。如果说完颜初是一朵香喷喷的刺玫瑰,王妍是一朵艳丽牡丹花,那么她就像是一朵毫不起眼的雏菊。 地烨佛相。想起平日里对她的冷落,萧烨的语气不禁温柔了些:”你怎么也没睡?” 柳华清一身翠色春装,立在夜风里,像一株柔弱的小柳树。 ”王爷不睡,华清怎敢睡?如今两位姐姐都不在王爷身边,照顾王爷的责任当然就是华清的。”她一边说,一边将红烛移到窗边,”夜深风大,王爷要加床薄被被才是。” 萧烨轻哼了一声。全身 骨骼传来的疼痛,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正如白天那主持所说,近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腿僵硬,当年骨折之处,全都钻心的疼。 ”王爷,你怎么样?”柳华清蹲下,想帮他揉揉僵硬的腿,却被他制止了。 ”出去吧。”这么多年,他从未习惯被人近身,即便是王妍,她又怎能例外。 柳华清别有深意地瞥了他的腿一眼,才款步走出去。萧烨吃力地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却无助地摔在了地上。他征战半生,却从未觉得像今晚这样挫败过。那种凄凉与悲伤,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生不如死。 夜色凉如水。 华丽的马车在夜色中飞驰向前,在轻微的颠簸中,沈芫初睁开了眼。车厢内一角宫灯之下,百里綦,不,应该是慕容紫峰,长眉入鬓,双眸微闭,两手袖在宽大的黑色长袍内,袖口绣着细密而讲究的龙纹。那张秀美白皙、温润如玉的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此看上去,他倒是有几分宝相庄严,慈眉善目。 ”你醒了?!”可是他一睁眼,那双闪烁着诡谲流光的眸子,顿时让那张脸看上去邪恶而充满戾气。眸底风云诡谲,似笑非笑,有戏弄有怜悯,还有某种说不出的情愫。记起那日在城下种种,芫初厌恶地重新闭眼不去看他。 ”啧啧,本太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真是好心没好报。”他翻翻白眼,伸腿踢了一脚芫初的被子。 沈芫初冷笑:”我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声太子殿下?”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触碰到伤口,依然痛得撕心裂肺。 慕容紫峰凑到她身畔坐下,笑眯眯地说:”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啦。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本太子已经杀了五个郎中……啧啧真是没用。”他轻描淡写地摇头。 芫初却惊骇地失声:”你!你怎么能这样?” 慕容紫峰刷地一声打开折扇,睥睨地看着沈芫初,”不知该算你命大,还是萧烨手下留情。那支箭离你的心,只有一点距离,即便如此,那些野郎中也不敢拔剑,生怕将你的小命拔掉了。最后还是本宫出手,才救了你。完颜妹妹,就凭此你是不是也该以身相许了?”慕容紫峰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日触目惊心的场景,郎中们不敢拔箭,可眼看这女人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他实在没办法,只能仗着胆子自己上前去拔,结果箭一出,她伤口中的血渍顿时喷了他一头一脸,鲜血汩汩,怎么都捂不住,第一次,他感到了惊慌失措。 沈芫初将他推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方地说:”太子殿下,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南戒亲王弃妃。” 慕容紫峰哈哈大笑,”爱妃放心。我北燕民风开化,不会像你们中原人这样,把女人的贞操看得比命还重要。我们莽山草原之子,最崇尚真心真爱。” ”真心真爱?太子殿下对本宫是真心真爱?怕一早就开始算计我了吧?”芫初嘲讽地看着他,慕容紫峰似笑非笑,”阿初,本宫没有算计你。倒是因为你,本宫被人算计了一把。没错,我一直隐藏真实身份,也没告诉你偷袭王城的事,可是本宫自有苦衷。我十二岁那年,杀死了父皇的宠妃,因为没法跟满朝文武交代,我便父皇偷偷流放到南戒境内……那时候我便发誓,有一朝一日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回到北燕,继续做我的太子。”这张妖冶俊美的脸上,弥漫着坚强与倔强。 沈芫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笑了一声。果真应了那句话,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十二岁便能杀死自己父皇宠妃,可见眼前这男人非同一般。 ”太子殿下放心,今日你因我而失去的东西,本宫定会帮你夺回来。哪怕是南戒江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既然萧烨已做绝了所有的事,那就不能再怪她,奋起反抗。 紫峰拍手笑问:”如此说来,完颜妹妹这是答应了本太子了吗?” ”对不起殿下,本宫是卖艺不卖shen。”沈芫初扬起唇角,慕容紫峰脸色一黑。 ”孩子们都还好吗?”沈芫初忽然想起在藏珑的孩子们,尤其是那个小家伙欢颜。 慕容得意地说:”这还用爱妃担心吗?本宫早就把灵儿欢颜他们送回了北燕。本想用他们来威胁你跟本宫一起回北燕,可没想到没派上用场。” 沈芫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骂道:”太子殿下难道一直都是这样用心不良吗?” 慕容摇摇头,念叨:”非也。欢颜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怎敢用心不良?” ”算你识趣。” 如果伤痕无法平复,如果悲伤不能自已,那就假装不存在、没发生过吧。那样她依然可以照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想到这里,芫初安然闭目,避开了慕容紫峰那灼灼的目光。 马车疾驰一夜,再醒来,沈芫初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慕容的怀抱中。车窗外苍山负雪,矮松峥嵘,俨然是隆冬大地。难道是要了北燕之地了吗?13842989 ”太子殿下回来啦!” ”太子殿下--” 宫人迎着慕容紫峰的车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的响声,在偌大的皇城内久久回荡。 那屹立在隆冬阳光中北燕皇宫,金瓦红墙,恍惚竟是紫禁城的模样。到不知比南戒的皇宫宏伟多少倍。芫初回忆着脑中的历史知识,想把北燕跟历史中某个王chao联系起来,可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 不知何时,慕容紫峰已经换上一身黑色重裘,而芫初身上则披着一件晶莹雪白的白狐裘,不知值多少银子。 芫初刚想下车,却被早已下车的慕容紫峰拦腰抱起。她惊慌地挣扎了一下,又扯到胸口的伤,痛得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抓紧他的衣服,屏住呼吸等着那该死的痛过去。 ”你先在这休息,本宫去觐见父皇。”将她放进一处华丽的宫室,他伏在她耳畔悄悄地说。芫初依然被那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温柔地将她紧蹙的眉心抚平,轻轻吻上她微闭的眼眸。芫初大惊,睁眼就想骂人,却只抓住了他一个背影。”慕容,你若是再敢轻薄--哎呦--”一句大话尚未说完,又被那疼痛扯了回去。 北燕皇宫 昭明宫 四十岁左右的北燕皇帝慕容拓楠,看着跪在脚下的儿子,一脸隐忍的悲喜。他将这孩子丢在南戒快十年了,这倔强的东西终于完成了他当初的誓言,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之后再回到北燕。 ”峰儿,父皇没看错你。”他欣慰地搀起儿子,”只是照你说,储澜公主嫁入靖亲王府全是为了成就你的事业,不光为你找到了冰玉墨玉,还为你差点连命都丢了。而且连我的皇孙都生下了,这样的女子,朕也不会轻待她。即日起,你便着手准备封太子妃事宜。储澜那边,朕自会修书解释清楚。” 慕容紫峰一脸深意的笑:”儿臣早已修书到储澜解释清楚了,我想用不了几天,完颜铎就要到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欢颜带来给朕看看。当初朕对担心的便是你,没想到你竟然是朕众子女中,第一个先诞皇嗣的。”慕容拓楠抚须微笑,嘴角眉梢全都是骄傲。 紫峰自然更是得意,虽然他编了个谎,可他相信,阿初早晚都会给他生下他们亲生儿女。 于是,躺在床上养伤的沈芫初,没出几天就被各种赏赐埋了起来。这边是皇上赐的珠宝玉器,那边是各宫娘娘赐的名贵药草、养颜用品;还有那些王公贵族送来的各种稀罕玩意儿,她居住的这个尚不知名字的宫室,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芫初躺在床上,没心没肺地啃着苹果,第一次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一声清脆惊天动地的呼喊,惊得芫初差点被口中的苹果噎住。她拼力竖起上半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明晃晃的影子便已立在了她面前,后面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宫女。 ”你就是嫂嫂?”这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也许因为奔跑,她小脸红扑扑的,两只包子似地的发髻用红缎带包着,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灵得像是要说话。 ”公主不得无礼。”她身后那小宫女早已跪在芫初面前,”太子妃娘娘请恕罪,公主年幼不小心冲撞了您。” ”那个……”芫初下意识地抓抓头发,手中那个啃了一半的苹果,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只是慕容紫峰的朋友,不是他的太子妃,你们不要误会。” 小公主歪着脑袋,打量着她,笑嘻嘻地说:”哥哥说嫂嫂会害羞,果真如此呢。你都给哥哥生了欢颜,还不好意思吗?父皇说了,再过几天选个好日子,便要正式加封嫂嫂太子妃了。” 啊,我的天!芫初手中苹果咕噜噜掉落在地。就知道慕容紫峰这个男人没那么好心,只是没想到他连这种弥天大谎也敢撒,连自己老子娘都敢骗! 慌乱之下,她如李小龙附体,掀开被子就往外冲,也不顾伤口的疼痛了。慕容紫峰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再告诉她,哪里有这么容易? ”太子妃殿下?!”宫女们扯着披风跟在芫初身后,看着如得了失心疯的她,一个个惊慌失措。小公主惊愕地看着自己奶妈,良久,才如梦初醒地跟了出去”奶娘,我们也去看看。” 御花园 慕容拓楠含饴弄孙,一脸慈祥地逗弄着小欢颜。而欢颜也非常配合,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流着口水发呆; ”欢儿乖孙女,叫爷爷--” ”爷--”欢颜流着口水口齿不清地鹦鹉学舌。但却乐坏了初当爷爷的慕容拓楠,他抱着欢颜献宝似地凑到儿子身边,得意地说:”峰儿听到了没,欢颜叫皇爷爷了。” 慕容紫峰兀自倒着茶,小口地喝着,不屑一顾地说:”父皇,你可当心这臭东西会随便撒尿。到时候弄脏了你的龙袍,可别怪我欢儿。” 慕容拓楠白了儿子一眼,念念叨叨地说:”皇爷爷最喜欢欢儿。欢颜,欢颜,多好的名字。皇爷爷带你去看白海棠,不理你爹爹。” 看着跟个老小孩似地的父皇,慕容紫峰无奈地摇摇头。此时,芫初披头散发地刚好赶到。慕容紫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抢在怀里,用衣服裹住,不容她说话,他便抢着说:”这里风大,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我若是再躺几天,是不是就成北燕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了?”芫初愠怒,”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慕容紫峰若有所思地笑道:”阿初,做我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好?我会让你享尽天下富贵。” 芫初不屑地冷声问:”享尽天下富贵就是好?” 慕容不解地问:”那什么是好?” ”我要纯粹的爱。不掺杂一点杂质,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你有吗?若是没有,就让开。”芫初冷酷地从他怀中挣出。此时还没走远的欢颜看到了她,马上伸出小胳膊大哭起来。 ”欢颜--”芫初看见欢颜,就像看见了阳光,凝重的脸阴霾稍退。然而慕容紫峰见皇上转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芫初搂在怀中,用温热的唇堵住了她气愤的唇。压迫性喷洒而来的男性气息,让芫初一窒,电光火石的瞬间,她扬手便是一掌打在他脸上。可这一掌却犹豫用力过度,竟挣开了胸前的伤口。殷红的鲜血瞬间浸透中衣,芫初面无人色地倒了下去。 此时慕容拓楠已抱着欢颜凑过来,见此情景,他不禁惊讶地问:”峰儿,这是怎么了?” ”启禀父皇,阿初思女心切,本想来看看欢颜,却不胜这里风力。儿臣这便带她回去。”全然不顾芫初可以杀人的目光,慕容紫峰抱着她就往寝宫奔去。 ”你说的纯粹的爱,是不是要本宫只娶你一人?如此的话,本宫答应你便是。哪怕有一朝一日,本宫继承大统,后宫也只尊你一人为后,不过,只怕到时候你觉得闷呢。”慕容紫峰笑眯眯地看着芫初,脸颊上那掌印依然清晰,可他似乎早忘了疼。 芫初握着胸口的伤,吃力地冷笑:”那我且问你,若论江山和我,你选哪一样?” ”两样都选。”紫峰霸气地握住芫初的手。但芫初却抽了回去:”若只能选一呢?”她咄咄逼人。其实关于慕容紫峰,她早就看透了他。如果说萧烨只是铁血无情,那他慕容紫峰就是不择手段。铁血无情的人,伤害你,是明刀明枪,让你死心。不择手段的人才更可怕。 慕容紫峰笑容渐凝滞,他依然凝视着她,可眸光却复杂起来。 ”本宫不允许这样的选择出现。”他忽然阴鸷地笑了,”阿初,你只能信我。因为现在,你、我、欢颜,三人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芫初轻蔑地一笑,看着他问:”果真如此吗?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自此之后,芫初便开始安心养伤。她知道身体一天不恢复,自己便是笼中鸟,唯有养好身体才有逃走的机会。说来真是好笑,自穿越到此,她好像一直都在想着各种逃。 十几日之后,随着册封大典的逼近,芫初的身体也逐渐恢复。这期间慕容紫峰也常来探望她,只是芫初再不想搭理他。 这一天慕容紫峰走后,那日的黄衫小公主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她却改口叫了姐姐。 ”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芊儿。”小公主警觉地看看四周,忽地压低声音说:”我哥哥想见见你。” 芫初很诧异地问:”你哥哥不是慕容紫峰吗?他刚走啊。” 芊儿摇摇头,低声说:”芊儿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哥哥。” 芫初一想也对,只是不知这位”哥哥”为何这样神秘。连见她都不敢亲自来,还要妹妹传话。芫初下了床,跟着芊儿过了几架藤条花之后,便看见了那个坐在木轮椅上的少年。他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面容惨白,眉眼倒是有五分似慕容紫峰。 ”紫峦见过完颜姐姐。”少年微微颔首,一脸浅笑。芫初一时弄不清这兄妹俩来历,有些谨慎地问:”你是紫峰的弟弟?” 紫峦点头,长眉微蹙,笑道:”姐姐马上要跟太子成婚,紫峦不比别家兄弟姐妹,有好些稀罕东西送给姐姐。只有一幅图献给姐姐,不过姐姐一定不要让别人看到才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访斜月殿 芫初疑惑地接过紫峦手中的卷轴,却见紫峦挽起妹妹的手,低声道:”紫芊我们走。舒残颚疈” 回到寝宫,芫初忙不迭打开卷轴,发现竟是北燕皇宫地形图。紫峦给她这图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她逃?整个北燕皇宫上下,只有他们兄妹不叫她太子妃而是叫姐姐,他们难道认识完颜初?不对,第一次见面时,芊儿还管她叫嫂嫂呢。那么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应该是慕容紫峦。难道慕容紫峦知道她跟慕容紫峰之间的秘密?是敌是友呢? 又过三两日,芫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便开始根据紫峦给的图,暗中准备逃走路线。可是这时,却来了不速之客。 ”太子妃殿下!”一大早小宫女便喜笑颜开地跑来通报,”太子殿下让奴婢告诉您,储澜大汗到了,就在他的清心殿,让太子妃去见呢。” 沈芫初万万没想到这半路会杀出个哥哥来。若说,此时她已不在南戒靖亲王府,不用再扮完颜初,可她偏偏用的是人家的身体啊。各种思绪在脑中千回百转,芫初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清心殿。 ”真是岂有此理!他竟敢这样对阿初!”离清心殿还很远,芫初便听到里面传来男子怒气冲天的叱责之声,还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瓷器破碎之声。这火爆脾气,难道就是传说中完颜初的哥哥完颜铎? 芫初在门外踟蹰了片刻,才敢进去。 于是一进门,她便看见了那高高在上的男子。那罕有的卷曲红发,悉数结成小辫,用黑色如意绦绑着,流光溢彩;额中央,一块莹莹和田玉,贵胄之气浑然天成。一双棕色深眸,寒光逼人。他身着银色轻甲,外罩石青色大氅,左手戴着麝香玉串,右手握着马鞭。周身都是少年王者的霸气与高贵。 可芫初却惊讶地发现,这男子不就是那晚在花朝节上被萧烨打败的异族男人吗?原来,他就是储澜新汗,完颜初的哥哥,原来他们早已照过面了。 完颜铎一脸盛怒,慕容紫峰则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眉眼之间笑意盈盈,看似十分得意。沈芫初正想着开场白呢,却已被完颜铎发现。 ”阿初!”他霍地站起,就向她冲来。芫初鬼使神差地转身想避,完颜铎却以为她想逃,于是抢先一步拦在了她身后:”阿初,我是哥哥呀。”完颜铎闪亮的黑眸里,溢满惊喜。他抓着芫初的胳膊,焦灼而喜悦:”阿初,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芫初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她本没想好如何跟他周旋,却不想这红发美男竟自顾说个不停:”阿初,你在怪哥哥吗?早知道萧烨这般,那日花朝节哥哥便应该带你离开。” 他激动而愤怒,眼眸之中怒火又起,”我一定会让萧烨付出代价。” 看着这样的完颜铎,沈芫初竟有种奇怪的错觉:完颜铎对完颜初的情感,似乎要甚于兄妹之情。就连一直做看客的慕容紫峰都现出了奇怪的神情。他干咳了两声,沉声道:”大汗,阿初重伤除逾,你又远道而来,大家都挺累的。不如先歇息一晚,你们再叙兄妹之情。” 芫初两臂被完颜铎握得酸痛不堪,不禁轻微挣扎了一下。不过这一挣扎不要紧,完颜铎的脸上瞬间划过一抹哀伤。 ”你还是在恨父汗--”他神情低落。 芫初干笑两声,她猜到了完颜铎的意思。想必是当初完颜初不愿意和亲,但却在众人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嫁给萧烨,中途却又被凤云凰抓到,如今已是下落不明。完颜初的心中想必是极其怨恨的。想到这,芫初便故意冷笑道:”哥哥这是哪里话。阿初能以容貌做盾,去捍卫储澜,已是非常荣耀。哪敢怨恨。” 完颜铎眼中忽露精光,他打量着眼前的妹妹,心中已有疑惑。其实在花朝节遇见她时,他便已经生疑,自己的妹妹因不谙中原文化,所以是十分不愿意嫁到南戒。可那一晚,她却表现出对中原文化极其稔熟。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一个传闻,就是靖亲王妃曾千里救夫,以八百亲兵智退南粤王一万精兵,一战成名用兵如神。可是他的妹妹完颜初,何时又懂得兵法?她虽在宵山剑派呆了近十年,可她师父玉无尘从不许她过问江湖中事,更别说学习什么兵法了。如果眼前人不是妹妹阿初,又会是谁呢? 看他出神,芫初也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自己这番话说得是否合情合理,毕竟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完颜初是什么性格,因为她这具身体的背景十分复杂,虽是完颜初的样子,可却是凤云凰。她仔细检查过这张脸,丝毫不见有易容的迹象,也就说也许凤云凰原本就跟完颜初长得一摸一样。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孪生姐妹。可这就奇怪了,如果完颜初还有个孪生姐妹,为什么却没人知道呢?下接卷初。 ”好了,不管当初如何,总之阿初现在已经脱离苦海。”慕容紫峰拍了拍完颜铎的肩,抿嘴笑道:”大汗放心,从今以后,北燕储澜就是一家。本太子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初。对了,你还没见过我们的孩子吧?” 听他说到孩子,完颜铎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色彩,似凄楚又似意外。而沈芫初则厌恶地瞪了慕容紫峰一眼。事到如今,他依然不肯轻易放弃她跟欢颜这两颗棋子。现在他又想利用她拉拢储澜,共同对付南戒,他果然与传说中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完颜铎不动声色地看着芫初,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被他看在眼中。越是看她,心中疑惑便是越深。 晚膳桌上。 ”阿初这是你爱吃的马肉--” 为了表示对完颜铎到来的欢迎,慕容紫峰特意命人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储澜菜,此时完颜铎更是殷勤无比地给芫初夹菜,据说都是完颜初爱吃的。可是作为江南人士的芫初哪里能吃得惯这些东西。这烤马肉腥臊无比,甚至还带着血腥。为了不让完颜初看出破绽,芫初只用碗接过来,却并不去碰。因为她也觉得完颜铎是在试探她。 可是慕容紫峰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夹了一些清淡的菜给芫初:”大汗,阿初在南戒生活已有些日子了。而且她大病初愈,也不宜吃这些荤腥。” 芫初瞥了慕容紫峰一眼,默默地喝了口茶。 完颜铎冷冷一笑,那张英俊逼人的脸上,满是莫名深意。 ”是吗?是不宜吃?不能吃?还是根本不喜欢?” 芫初一怔,索性扯破脸皮,怒道:”是,我现在根本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了。不仅如此,我更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储澜人。” 乍听她如此说,完颜铎瞬间变了脸色。寒光逼人的眸中,全是隐忍的怒火。 ”不是吗?哥?当初你们要我和亲的时候,怎么没人问我是不是喜欢?我被萧烨重伤带到军前,当做人质,九死一生时,哥怎么不问我喜欢不喜欢?那时候你们在哪里?”芫初双眼含泪,声音哽咽。面对完颜初的亲人,她却入戏三分。 慕容紫峰诧异地看着她,眼前这女人无论何时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幅钢筋铁骨般坚韧。即便是当初被萧烨射伤,九死一生,她也一滴泪都没掉过,如今在完颜铎面前,她却这样崩溃,果然是兄妹情深,也难怪完颜铎听到亲妹被萧烨所伤,怒到几乎要连夜发兵,不顾一切要攻打南戒。 完颜铎也怔住了,眸中怒火退去,浮起一片萧条的哀伤。 ”阿初,当初你那样坚决地要嫁给萧烨,我跟父汗都以为你……” 芫初一怔,她没料到是完颜初自愿和亲。灵机一动,她依然怒道:”哥,那都是为了储澜。所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提。只 希望哥哥也不要咄咄逼人。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芫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慕容紫峰想拦都拦不住,只小声提醒:”小心你的伤--” ”我累了,想先去休息。你们请便。”喝完那杯酒,芫初面无表情地走了。其实到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忌惮的。就算是被发现不是完颜初又如何?反正她亦不会在此久留。所以想到此,她倒是觉得安心了许多,因为那杯酒的关系,她趴在床榻上便睡着了。 没想到第二天傍晚,完颜铎又找到了她。 ”你不是阿初--”他开门见山地说。 论怀疑,萧烨一开始便怀疑过她。只是毕竟他也不怎么了解真正的完颜初,所以试探来试探去,他也确定不了。但完颜铎不同,他是完颜初的哥哥,如果是自幼与她一起长大,那对她可谓是非常熟悉,所以非常容易就能看出芫初的破绽。 ”哥哥何出此言?”芫初无比淡定地笑问。 完颜初那凛冽的剑眉微微上扬,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冰冷:”阿初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可不是你这般凛冽张扬。” ”就凭这一点?”芫初轻蔑地问。其实就算被发现不是完颜初问题也不大,但她担心完颜铎跟她要完颜初,那就麻烦了。 ”我五岁便被送上了宵山剑派,哥哥对我真的了解吗?”芫初记起萧烨曾跟她说起过,完颜初五岁便被送到了宵山剑派,直到三年前才回到储澜,也就是说,完颜铎真正与她相处时间非常有限,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盲区,蒙混过关。13842989 可完颜铎却忽然拔出佩剑,莫名奇妙就向她砍来。芫初不禁在心中惊呼一声:完了。刚才说到宵山剑派,那完颜初一定学到了宵山剑派的武功。此时完颜铎出手一定是想试试她,可她却根本不懂宵山剑法。胡乱地接了几招之后,完颜铎便厉声问:”阿初师出宵山剑派掌门师尊玉无尘,精通宵山剑法,但你去一招都不会。说,你到底是谁?阿初呢?” 芫初重伤初逾,接了他几招便已乱了气息。 ”大汗!”此时慕容紫峰却忽然出现,他拥着气喘吁吁的芫初,不悦地说:”虽说阿初是大汗的妹妹,但却也是我北燕的太子妃。大汗在此对太子妃大打出手,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凤目微闭,杀气横生。完颜铎剑眉横斜,寒光乍现。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世界瞬间安静。唯有微风经过,轻轻掀动男人们的衣袍,现出他们紧握武器的手。 ”她根本不是阿初。”完颜铎的话打破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慕容紫峰双眉紧蹙,良久才说道:”有件事本想瞒你。” 听到如此说,芫初和完颜铎瞬间都将目光汇集到了他的脸上。 慕容紫峰先是轻叹一声,接着便无限怜爱地抚摸着芫初的发,”阿初命苦。生欢颜的时候大出血,差点丢了命。醒来之后,却失去了一切记忆。为了不让你们担心,她便求我将以前的事讲给她听,她又一一记下。不仅如此,她还性格大变,所以大汗--”慕容紫峰一边笑,一边红了眼圈。而沈芫初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和表演能力。此人才是真正的影帝啊!不过……他为什么要帮她骗完颜铎呢?难道他也觉察到她非完颜初了吗? 不明所以的完颜铎一怔,他显然没料到慕容紫峰所解释的情况。 ”阿初,你果真失忆了?”他难以置信地问。 芫初张着嘴,真是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可是这时,慕容紫峰却在她腰中狠狠抓了一把。痛得她失声叫出来。于是慕容紫峰赶紧说:”爱妃,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为夫现在就扶你进去。”说完,他得意地看了一眼完颜铎,还不忘责骂他:”大汗,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这几年你在储澜卧薪尝胆,可阿初受的苦你又知道吗?” 说完他快步离去,留下颓丧的完颜铎站在当场,进退维谷。 ”为什么要帮我?”芫初挣出他的怀抱,警觉的问。 慕容紫峰满不在乎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太子妃呀。”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对完颜铎的话,你就一点不怀疑吗?”芫初又问。 慕容紫峰抱着双臂,思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陪在我身边。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行。” ”更何况,万一若是让完颜铎知道他这个妹妹掺假,又如何会再帮你一起对付南戒呢?”芫初毫不客气地一语道破天机。 慕容紫峰拍手笑道:”果然是我的爱妃。聪明绝顶。” ”谢殿下夸奖。”芫初冷笑,”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本宫要睡觉了,烦请你出去。” 慕容紫峰无奈地拍拍手,叹息道:”爱妃放心,本太子不是萧烨。不会对你动粗用强,不过我得提醒你,三天之后我可就要正式迎你过门了,到时候可不要再这样。不然大舅子那边我可不好交代。” ”滚出去!”芫初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就往慕容那砸去,他却灵巧地接住,依然嬉皮笑脸地说:”对了,本宫还请了灵儿他们当喜童。” 南戒 靖亲王府 夜色深沉,萧烨坐在窗下,百无聊赖地翻书。 ”主人。”不知何时,窗前多了一条人影。 ”什么事?”萧烨依旧翻书。 ”她箭伤已愈,被慕容紫峰安全带回北燕。” 萧烨这才合上书册,灯光之下,他面容平静而柔和。 ”只是……” ”只是什么?”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 ”只是后天便要嫁于慕容紫峰做北燕太子妃了。” 心中那份执着的紧张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块巨石,落下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万丈波澜。头昏目眩,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扶住额头,手中书册却应声而落。窗外人紧张地问:”主人,你怎么了?” ”没事。”他佯作平静,可那剧烈的咳嗽却出卖了他。 ”主人放心,属下会继续追查幽水宫事宜。”那人影恭敬地一抱拳,转身又消失在夜色之中。双腿已经变得非常僵硬,即便是从书桌走到窗前,也是步履维艰。而他又不想让人看到这幅可怜相,所以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 听闻皇后疯了,皇上顾念夫妻之情,将她从冷宫放出,王妍这几日便潜心在那边照顾着。自从处理了王家的事,皇上的心气儿似乎也没之前高了,好久都不曾上朝,也不曾召见他。而此时,猛听到完颜初要嫁给慕容紫峰,他全身竟是被万蚁啃啮般,剧痛与僵硬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是想起萧煜那天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她……更是让他痛不欲生。只是不管对与错,禁军大营那一箭,到底还是他亲手断送了他们之间仅存的希望。她恨他怨他都是应该。可惜的是,今生今世,恐怕连个让他弄清楚一切真相的机会都没有了。 北燕皇宫 慕容紫峰原本就是慕容拓楠最喜爱的儿子,只因当初他杀了他的宠妃才一怒之下将他流放。如今他又立了大功回来,即便是多年未见,那些朝中大臣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太子殿下。于是朝中上下,甚至是整个北燕都在迎娶太子妃忙碌。北燕皇宫内张灯结彩自不必说,慕容紫峰为了讨芫初开心,甚至不惜大兴土木,为芫初重建新宫。而芫初现在居住的毓秀宫,则被装点一新,准备做太子新房。沈芫初则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一切,日夜将那张出宫图纸揣在身上。只是现在,皇宫上下戒备森严,也许只有到了大婚那日,才有机会。而那个慕容紫峦,自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紫峦殿下住哪里?”这一日傍晚,芫初百无聊赖地出了毓秀宫,沿着宫河,一路向前,直到一个相对僻静之处,她才拉住一个小宫女问话。 那小宫女一听到紫峦两字,便立即变了脸色:”太子妃娘娘,奴婢不知啊。” ”胡说。”芫初提高了声音,”他也是皇子,明明就住在这皇宫内,岂有你不知的道理?”w5c1。 那小宫女吓得腿一软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奴婢知罪--只是,只是太子殿下交代过,任谁都不能提起紫峦殿下。” ”你说与我听,只要我不说,谁又知道。”芫初和颜悦色地拉起小宫女。 小宫女擦擦汗,一脸紧张地四下张望。芫初知道,在这古代皇宫,可能四处都有眼线,堪比摄像头。于是她将小宫女一拉,花丛中走去。 ”可以说了。”芫初看着小宫女 宫女跪在她脚下颤声道:”紫峦殿下的母妃便是皇上当年的宠妃,水柔娘娘。这位水柔娘娘为了扶持自己儿子,竟下毒害死了温柔敦厚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太子为了给母亲报仇,便设计了水柔娘娘,亲手杀了她。而且还让紫峦殿下摔断了腿,成了废人。那一年,太子殿下不过十二岁。”小宫女面色铁灰,一脸恐惧。芫初也不禁惊叹,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将一个成年人设计死,实在是有点可怕。 ”如今,水柔娘娘虽死,但太子对紫峦殿下依然讳莫如深。将他安置在西北最偏僻的斜月殿,身边只有一个瘸子随侍。” 听完这前因后果,沈芫初不禁倒抽一一口冷气。果然皇家的事都有类似之处,后宫争斗、祸起萧墙、父子手足不睦……但她没料到慕容氏兄弟之间嫌隙竟比南戒萧氏更深一层。想起那天御花园中面色惨白的残疾少年,芫初不禁一阵扼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幽水宫宫主凤云凰 如今慕容紫峰回来了,这个慕容紫峦的处境怕是更艰难,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助她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有嫌隙?想着想着,芫初已经下意识地来到了斜月殿。舒残颚疈正如那小宫女所说,这里极其偏僻,但宫室却极其奢华雄壮丝毫不逊太子东宫。 ”何处贵客到此?”一个蓬头垢面的瘸子粗暴地拦住了芫初。她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竟已经走了进来。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 这个瘸子,只见他一身青衣,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 布满恐怖伤痕的脸。脸上全是粗糙的胡须。唯有那双眼睛,满是精光,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而且以芫初的经验来看,此人武功还极其高。 ”巴日朗,不得无礼。”芫初刚想开口,却见那残疾少年从一棵满是绿叶的梨树下摇着木轮椅走出来。 ”殿下--”瘸子巴日朗恭敬地单膝跪下,但却一脸警告地看着芫初:”虽说这里地势偏僻,但斜月殿也不是是想来就能来。” ”她是我的朋友。”紫峦手中捻着一杆碧绿的翡翠笛,少年英俊的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略显苍白和牵强。他友好地看着芫初,柔声问:”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芫初失神地笑道:”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比如,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少年像一颗挺拔的翠竹,稍微用力挺直了上身,眉心微蹙,柔声道:”那是姐姐不知道,其实我是为了自己而已。”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神秘莫测的光。巴日朗慈爱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芫初稍微想了想,忽然问:”是有人要你以救我为条件而帮助你。” 芫初话音一落,巴日朗和慕容紫峦都是一怔,尤其是巴日朗那吃惊中更是多了几分戒备的杀气。慕容紫峦随即笑道:”早就听闻姐姐聪明过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他佩服地拍手。”那人是谁?”芫初好奇地问。 慕容紫峦摇摇头,”既然姐姐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其他的我看就不要再问了。不然,小王跟那人也不好交代。” ”你错了。”沈芫初掷地有声,虽然早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证实了她的想法。”我要知道,那人为了救我跟你开出的条件是不是合适。如果赔本,那将来我欠下的人情岂不是很大。”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少年,又突然发问:”他是不是答应你,要帮你对付慕容紫峰?”慕容紫峰慕容紫峦,虽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却是一个爸爸生的,那性格脾气肯定有相似之处。目睹母亲被慕容紫峰杀死,自己也被他弄残,过了这么多年阶下囚的生活,她不信眼前这个少年,会甘心。 那么如今对他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帮他报仇,除掉慕容紫峰,可是放眼天下又能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实力呢?沈芫初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紫峦,最终却把目光放在了巴日朗身上。而巴日朗也正以一种无比警惕和警告的眼神看着她。 此时慕容紫峦忽然无比爽朗地笑起来,”南粤一战后,都说南戒出了位女战神。如今我看来,姐姐应该称作女诸葛才对。我还是那句话,那人从不做赔本买卖,姐姐尽管放心便是。后天便是你跟太子的大婚,今晚却出现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若是被太子发现,姐姐又要连累我,所以请回去吧。”没想到慕容紫峦竟下了逐客令。他一下逐客令早已看远处不顺眼且都有些按耐不住的巴日朗,立即凶神恶煞地大声道:”太子妃娘娘请--” 远处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慕容紫峦,只见他依然一脸笑意。 ”你多保重。”她说完,转身消失在殿门外。 见她离去,巴日朗立即关紧殿门,单膝跪在紫峦面前,低声道:”殿下,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 慕容紫峦却始终都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芫初,看上去,好像有些目光迷离:”但她却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去回门主的话,就说我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让他一定要抢在慕容紫峰之前拿到冰玉墨玉--” ”殿下放心。” 毓秀宫 芫初还在殿门之外,便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那是宫女太监被拷打的哀嚎之声,芫初心中一惊,顷刻加紧脚步。 ”太子妃娘娘,救命啊--” 结果一道里面,她便发现,所有伺候她的宫女太监全被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而肇事者慕容紫峰则悠哉地斜倚在矮榻之上,那赭黄色的袍子领口大敞,lu出大片细腻肌肤;紫金冠歪斜地挂在蓬松的发髻上,绶带张牙舞爪地飞到了脖子后。一见芫初来了,他立即笑眯眯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空气里氤氲着浓郁的酒精味,芫初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这男人难道是在耍酒疯吗? ”爱妃,你去哪里了?”他一边醉醺醺的问,一边伸手来捞芫初。芫初灵巧地跳到一边,叱责地问:”喝醉了就去你的东宫好好睡着,来我这里发酒疯算什么?还打我的人?” ”这些人难道不该打?本太子问你去哪了,竟没人答得出。皇宫就这么大,你一个大活人他们都看不住,本宫要他们还有什么用!”他震怒地看着地上的宫人,一抬腿便将其中一个踹出了好远,又肆无忌惮地掀了桌子,打碎了一堆碗碟茶具。此时,这醉醺醺的男人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任谁都不敢上前阻拦劝解,除了沈芫初。 ”你闹够了没有?”芫初不可气地抓住他的手,”堂堂太子,成何体统?” 她本想教训教训他,可没想到慕容紫峰却反手抱住了她的腰,撒泼撒痴地将整张脸都埋进她怀中,撒娇地说:”没有。阿初,我不要走。你哪都不能去。如果你走了,我就杀光这里的人。” 芫初惊心地看着怀中这醉得不成人样的男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的--”他紧紧抱着她,就像是小孩子抱着自己喜欢的玩具。芫初向来讨厌男人喝酒,喝醉了发酒疯尤其讨厌。于是她不由分说地想将他拉开,他却像八爪章鱼紧紧粘着她,死活都放手。 ”嘿嘿,阿初--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本宫。”他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可芫初却再也忍无可忍,一个过肩摔,将他像条死鱼一样甩在地上。慕容紫峰终于吃痛地哼了出来。 ”快带他离开这里。”芫初看着一众吓傻的宫人。 ”阿初,等我,后天我们要成亲了。”慕容紫峰揉着被摔痛的屁股,还不忘啰啰嗦嗦地叮嘱芫初。芫初则非常厌恶地将他关在了门外。她本性不坏,但绝对谈不上善良;她没有那么自私,但也没有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心。所以,哪怕慕容紫峰杀了这里所有人,她该走还是要走。想到这里,沈芫初忽然有些等不及了。因为她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当成筹码与棋子。 换下繁重的宫装,拿上小巧的弩弓与地图,沈芫初悄悄出了毓秀宫。 穿越之前,芫初曾因一时意气用事夜闯罗浮宫,想拿回被八国lian军抢走的名画《桃花春》。虽然最后被师父拦下了,但她还是闯入了层层安保之下的罗浮宫,所以芫初对自己实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何况现在手中还有这幅皇宫地图。唯一让她牵挂的便是欢颜和灵儿他们,但芫初相信慕容紫峰不会轻易伤害孩子们,除非,他不想再利用她。 躲过一波一波的夜巡的禁卫军,芫初无声无息地攀上了皇宫城墙,可没等她继续往上爬,就被发现了。古代的人肉守卫果然还是有好处的,虽然科学性比不过摄像头安全电网,但机动性却非常墙。 ”有刺客--”一声有刺客惊悚地回荡在皇城内,沈芫初几个徒手空翻猫一般隐匿到了花丛中。不多时,宫内禁军悉数被调集出来,聚集一起,无数火把照亮了大半个皇宫。 ”发生了什么事?”慕容紫峰很快就赶到了事发地点,他一身轻便宫装,一到现场就犀利地查看四周。若不是芫初在暗中悄悄移动藏身位置,有几次竟差点被他发现。 ”只要他还没出去,本宫就让他插翅都难飞。”夜色之中,这漂亮男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暗沉的阴森。他这么快就醒酒了? ”搜这片花丛!”他一声令下,禁军悉数冲进花丛进行地毯式搜索。 ”注意不要弄坏了父皇最爱的白海棠。”他身子一歪在小亭中坐下。嘴角眉梢全是成竹在胸的微笑。芫初步步后退,可再往后便是莲花池了,难不成要藏匿到水中?想到这里,她果断折下一根新鲜芦苇,咬在口中准备水下换气用。然而正当她准备下水时,却忽然听到另一拨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毓秀宫走水啦--” 听到毓秀宫走水,慕容紫峰那张从容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焦灼而狰狞。 ”毓秀宫走水?太子妃救出来没有?”他慌乱地抓住一个小太监问。 那小太监一脸黑灰,早吓得腿软,连句话都说出清。此时看到如此紧张她的慕容紫峰,芫初到有几分动容。但动容归动容,她更明白此时此刻是逃走的绝佳机会。慕容紫峦这个人果然不同小觑,除了毓秀宫走水,否则任何一个地方走水都不会让慕容紫峰如此阵脚大乱。这步棋走得可谓非常精妙,也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那轮椅上的残疾少年,竟能一眼便窥破了慕容紫峰的弱点,假以时日,慕容紫峰定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慕容紫峰大叫一声,顷刻消失在黑夜中。群龙无首的禁军们,胡乱地在花丛中翻来翻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芫初。此时芫初故意搬起一块大石头投入水中,头脑简单的禁军们顷刻围住了荷塘,芫初趁机离开。站在宫墙之上,看着被熊熊烈火包围的毓秀宫,沈芫初一声轻叹,接着便一个大鹏展翅投入茫茫夜色。 毓秀宫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 ”太子殿下,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 宫女太监及侍从们跪成一圈厚厚的肉盾,有人死死抱着慕容紫峰的腿,有人死死抱住他的腰,妄图阻止他进入火海。但慕容紫峰在得知芫初并未离开过房间时,顷刻便成了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滚开你们这群废物”踢开源源不断围堵他的侍从后,他像一只奋不顾身的凤凰,投入了火海。 ”太子殿下--”宫人们凄厉的叫喊回荡在火海上方,”快去禀告皇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才有人意识到去禀告皇帝。 ”阿初!”慕容紫峰在火海中胡乱地摸索着,一直摸到芫初床边,”阿初,你在哪里?”浓烟呛得他涕泪横流,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凭着记忆,慕容紫峰一路摸索到了芫初卧房, 飞身扑上床,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床上的被子,直到意识到床上没人,他才大喜过望地放开。此时,大火已经烧着了他的衣服。胡乱地扑灭身上的火,仗着一身好轻功,慕容紫峰又从火海中冲出来。眉毛被大火烧光,那头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发,也被烧焦大半,随侍赶紧冲上来将他身上尚未熄灭的火星灭掉,而他则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太好了,阿初不在里面--”众人看他疯疯癫癫的模样,都有些害怕,此时皇上和完颜铎刚好赶到。 ”阿初呢?”完颜铎不由分说地抓着笑得诡异,一脸狼狈的慕容紫峰,焦灼地问。 ”她不在里面--”他断断续续地说。 而慕容拓楠看着狼狈的儿子不禁又是愤怒又是心疼,”查清楚走水的原因了吗?” ”回皇上,有人纵火。”一个小太监来报。 有人纵火,完颜初顷刻成了最大嫌疑人。 慕容拓楠看着完颜铎,眸中有不满的惊疑,”太子妃何在?”他问。 芫初的贴身小宫女哭着爬过来:”回皇上,晚膳之后太子殿下醉酒来了毓秀宫一次,太子妃将太子撵了出去之后便进房了,奴婢们一直在外面侯着,谁知才没多久这宫内便走水了。奴婢们一直忙着救火,却一直没看见太子妃。刚才奴婢还以为太子妃被困在房内,但太子殿下刚才进入火场又说太子妃并不在--”小宫女一张脸满是灰尘,这一哭,更是花里胡哨的。慕容拓楠心地仁慈,听了她这一番解释,便已明白了**分,于是也没多追究, ”你们都下去吧。”他不耐烦地说。之后便看着慕容紫峰,”峰儿,你跟我来。” 而慕容紫峰则瞥了完颜铎一眼,才跟皇上离开。将刺客和失火联系起来,他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阴谋,而目的则是用这声东击西之计,将芫初带离皇宫。而最有嫌疑的人当然莫过于完颜初的哥哥,完颜铎了。 完颜铎则欲言又止,他也很疑惑,虽然他也意识到这场大火可能是阿初的脱身之计,但不明真相的他却以为,既然阿初喜欢慕容紫峰,那她为何又要逃走呢?从一开始见到阿初的失常到慕容紫峰说她失忆,再到现在她莫名失踪……完颜铎心中疑云也是越来越厚。 而在这场混乱中,慕容紫峦与巴日朗则一直都在不远处的竹林里作壁上观。 ”蠢材,蠢材--”从见到慕容紫峰冲进火场开始,紫峦便一直骂他蠢材。病态的脸上,却有一层薄薄的狰狞笑意。巴日朗扶着他的轮椅,不甘心地说:”早知道他跟那女人是假戏真做,不如直接将那女人拿下。” 慕容紫峦顿了一下,表情忽然僵硬:”我说他是蠢材,巴日朗你竟比他还蠢。”说完,他转动木椅,换了个舒服的位置,低喃道:”抓了她,以后还有好戏看吗?”嘴角上扬,他修长的十指轻松交握,怀中翡翠玉笛轻轻滑落。 ”那女人现在到哪了?”他问。 巴日朗不动声色地捡起玉笛,放在身上擦了擦,沉声道:”已经安全出宫。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很好。” 沈芫初一出北燕皇宫,便发足狂奔,直到奔出两三里地,她才扶树气喘吁吁地站住。怀中的墨玉被提问捂热,跟着心跳微微起伏,就像一颗小心脏。沈芫初下意识地摸着胸口,满心莫名哀伤。玉仍在,可那玉的主人却已不知在何处。13842989 ”主上!”就在她稍微分神的刹那,面前已经站了两男一女。三人齐刷刷跪在她面前,清一色黑斗篷遮面。芫初警惕地掏出弓弩,迅速后退一步:”你们是什么人?” ”宫主是我啊!”其中一人拿下遮脸的黑斗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芫初失声惊叫:”小蛮?!是你?” 从渭南回来,她便再没有回过靖亲王府,从那时候起她便于小蛮失去了联络。慕容紫峰说她早被萧烨赶出了王府,如今在这里重复,芫初又惊又喜。 ”怎么是你?”她惊问。 小蛮笑吟吟地上前,又是一记大礼:”小蛮恭请宫主回宫。”w5c1。 小蛮身后两人也纷纷取下了头上的大帽子,顷刻露出两张倾国倾城的脸来。一人眉心有朵朱红的三瓣莲花,眉眼间和煦笑容,如三月春风,让人沉醉。这人她也见过,花朝节的人群里,曾狠狠地撞了她一下。而另一人,则冷如寒冰,虽也有张颠倒众生的脸,但一看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宫主,一别近两年,竟认不出我们了吗?”笑脸男微笑道。 芫初瞥了一眼小蛮,小蛮立即打圆场:”无殇大人,这一切还不都怪你。当初若不是你非要进靖亲王府探视宫主,宫主又岂会被萧烨一掌重伤?不重伤又岂能炼成无忧神功?若没有无忧神功,今天定然还是会记得你们的。”小蛮梗着脖子,毫不客气地指责水无殇。水无殇笑了笑,柔声道:”是啊,一切都怪我。凰儿你受苦了--” 无殇?江湖传说中的傲霜公子?肌肤胜雪美貌无双,性格毒辣,喜怒无常,连幽水宫宫主都被他杀了取而代之傲霜公子?看她瞧着自己的眼神古怪,水无殇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纳罕地问:”我有很大变化吗?凰儿为何如此看我?” ”哦。咳咳--没有。”芫初干笑两声,以掩饰心中疑虑。看来这具身体是幽水宫宫主凤云凰无异,而江湖中传闻,眼前这人可是宫主的男宠啊…… 那峰的今。”别一口一个凰儿的,”那位一直沉默的冰山脸毫不客气地讽刺:”好像宫主给你很熟似地的。” ”两位能不能不要吵了--宫主,重新给你介绍下这两个人。这位,是副宫主水无殇,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傲霜公子。偶尔也会客串一下宫主的师父。这位,白如墨公子,江湖中虽然没有他的身影,但却处处都有他的传说。而我,小蛮,则是宫主的贴身护法,江湖人称鬼难辨。”小蛮一边说一边非常惊悚地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恭迎宫主回宫。”看着这张陌生的俏丽的脸,芫初睁目结舌。她竟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如果小蛮能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谁又能保证这具身体的脸是不是假的。 ”宫主不用摸了,你的脸是真的。”小蛮戏谑的笑道,”你虽不是完颜初,但却跟她有着同样的容貌。” ”我不是完颜初?那真正的完颜初去哪里了?”芫初问。 水无殇眉心微蹙,柔声说:”大家都知道凰儿的脾气,没玩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可如今,你必须回一趟幽水宫,为的就是完颜初,你的孪生妹妹。” 之前虽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真听到时,她还是忍不住吃惊。从完颜初到凤云凰,从幽水宫到靖亲王府,这是一场怎样的阴谋?可惜的是听不到凤云凰这位导演的解释了。 ”再者,八月中秋即将到来。江湖人士也要陆续前去圣河宫觐见宫主,领取血咒解药。”冰山脸漠然道,”还有当日宫主应下的比武招婿,现在各大江湖掌门人差不多要把天下都翻过来了。” 沈芫初忽然记起当初在醉春风,慕容紫峰曾无比笃定地说,幽水宫宫主八月中秋一定会回到宫中,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只是……应下的比武招亲?这又是什么缘故? ”等等?圣河宫?血咒解药?比武招亲?”一头雾水的沈芫初,故意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蛮。小蛮叹了口气,大声问水无殇:”我说公子,这个无忧神功可不可以废掉啊?” 水无殇愁容惨淡,无比怜惜地抚摸着芫初的小脑袋,眼里满满都是宠溺:”忘了便忘了,也没什么不好。” ”哼,说得到容易。”冰山脸再次无情抢词拆台,但水无殇并不搭理他。小蛮则絮絮叨叨地解释:”魔血蛊咒是宫主自创的毒蛊,中蛊者与宫主达成契约,终生不得背叛幽水宫及宫主。但每年都需要宫主发一次解药,不然那些人啊都要死光了。” 用毒蛊控制人,一听就不是名门正派干的事,看来这个凤云凰可比完颜初复杂多了。她一人分饰两角,不知道会不会人格分裂。 ”比起现在的弱不禁风,被人四处追杀的宫主,我还是喜欢那个冷如冰雪,嗜血无情的你。”冰山脸一脸嘲讽地看着芫初,”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无殇为什么会支持你练无忧神功。只是宫主,为了那两块玉,你连自己都丢了,值得吗?” ”阿墨,你应该庆幸她现在变得温柔,不然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你已经是一具尸体。”水无殇不动声色地笑着。白如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漠然背过身去。 ”我说你们两位,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吵啊。再不走,北燕皇宫的人就要到了。”小蛮跳脚。水无殇依然是一脸恬静的笑意:”护法说得对。来人--”他话音刚落,只见从半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下一顶四周缀着白色轻纱的轿子,空气里顿时弥漫起莫名的清香。轿子落地,四名绝色侍女齐齐娇声道:”恭请宫主回宫--” 这么大的阵势,芫初顿时感觉有些头大。这样的场景多像以前看的武侠片啊。 被小蛮连拉加推,沈芫初糊里糊涂地就上了轿子。待轿子再落下,她已置身宏伟宽大的宫殿,只是这宫殿到处点着大红灯笼,而且光线极其黯淡,虽说此时是暗夜,但凭她多年盗墓倒斗经验,这里应该是一处地宫。原来传说中的幽水宫在地下,难怪那么多江湖中都寻找不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愿君心似我心 幽暗的大理石甬道,一直通向正殿大门,甬道两侧全都是火红的灯笼,身着各色宫装的宫人们跪了一地。舒残颚疈”恭迎宫主回宫。”她们虔诚而悦耳的山呼,让芫初有种莫名的错觉。同时也有种莫名的惊恐。凤云凰,她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住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宫主,请随我去更衣。”小蛮扶着芫初左一拐右一拐,便进了一间装饰极其华丽的房间。房间内所有家具都雕有龙凤图腾,而那墙壁上则有看上去非常熟悉的花纹……芫初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腿,没错,这墙壁上的花纹,跟之前她腿上那朵花非常相似。 ”这是什么花?”芫初问小蛮。 小蛮无奈地说:”这是宫主最喜欢的花,好像叫做黑燕尾。以前小蛮也问过你,结果还被你骂过呢。” 黑燕尾,那是什么花呢?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也不曾见过这种花呀。这花的花瓣看上去的确很像燕尾蝶,只是似乎更大更饱满些。她忍不住去摸了摸墙壁上那些花纹,心头却涌起异样熟悉感。 ”宫主更衣吧。他们还在外等着呢。” 于是,半个小时后,当芫初再次站到那面巨大的铜镜前,她差点认不出自己: 层层叠叠地白色轻纱外裹上一层薄薄的红色纱裙,红白映衬,美丽至极。一只振翅欲飞的九翎金凤霸气地盘亘在高髻中央,口衔九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垂在额心。而她那两道清秀的眉,则被画得又细又长,最后隐入鬓角,显得无比妖冶凌厉,那猩红的唇,晶莹剔透的肤,高挺的鼻,这五官明明非常熟悉,这张脸明明就是她的,可是芫初却感到陌生。凤云凰那种霸气与凌厉,好像已经渗入她的灵魂,这女人虽然死了,可即便是这具身体好像依然有着她的余威,尤其是来到了她的地盘,她好像瞬间苏醒过来。 心头一颤,芫初失手打碎了胭脂盒,鬼使神差地割破了手指,几滴殷红的血迹落到了桌子上,越发显得诡异无比。 ”宫主,请--”小蛮尚未察觉出她的异常,只自顾地扶着她跌跌撞撞地出了这间华丽无比的宫室,而芫初尚沉浸在刚才镜中的惊鸿一瞥之中。待坐到那龙首宝座之上,她才幡然醒悟,这哪里是什么幽水宫,分明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宫,而她此刻正坐在那宝座之上。难怪她觉得这里的礼仪这么熟悉,原来全是宫内礼仪。这就奇了,难道幽水宫跟南戒皇族有什么瓜葛不成? ”恭迎宫主回宫,恭祝宫主长乐未央,寿与天齐。” 芫初坐在宝座之上,看着座下众人,也不由得入了戏,”众位请起。” ”谢宫主。” 芫初放眼望去,只见水无殇已经换上一身白衣,面带和煦笑容,衣履风流,白衣飘飘,一身仙气儿,与这诡异的幽水宫可谓格格不入;而那个白如墨则人如其名,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此刻正冷冰冰地看着她。 ”属下听闻萧烨已经病入膏肓,想必宫主已经拿到墨玉了。恭喜宫主。”一人跪倒她面前贺道。 ”如果宫主真拿到了墨玉,那我们拿到宝藏的日子就不远了--”白如墨放空的眼神,亮了一下。 ”为何萧烨病入膏肓就能证明本宫拿到了墨玉?”芫初不解地问。 ”哦,是这样--”水无殇温柔地看着她,”凰儿之前说过,萧烨的命与那玉原本就是一体,所谓人在玉在,玉亡人亡。所以这块墨玉一般人是绝对拿不到的,除非杀了萧烨。如今萧烨已经病入膏肓,想来凰儿定是拿到了那玉。如此也不枉凰儿苦练无忧神功,去戾气与杀气,苦心接近他。”听完水无殇的解释,沈芫初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冷水。难怪当初萧烨那样笃定,说任何人都无法拿走墨玉,除非他给,那么--也就是说,她能换走墨玉,全是他默认的。他默认她拿走了墨玉,拿走了他的命?!可是这是为什么?心乱了,思绪也乱了。她双手紧握龙椅,一颗心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凰儿?”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水无殇不禁忧心忡忡地问:”凰儿,是不是不舒服?” 芫初面色煞白,心中瞬间涌起无数酸楚,在那场各怀鬼胎互相接近的争斗中,她以为自己跟他打了个平手,没想到……没想到她只是自作聪明而已。只是他,喜欢的不是王妍吗?! ”沈芫初,你不能这样怀疑。他喜欢的是王妍,王妍怀了他的孩子,你只是个倒霉蛋,差点被射死--”摸着胸口伤痕,芫初还是感到痛不欲生。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萧烨为什么会将墨玉送给她啊。难道他也跟她一样,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目的吗?难道从始到终两个人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 沈芫初心乱如麻,神色惊惶。连小蛮都担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芫初干涩地笑了两声,结结巴巴地说:”是啊,我头昏……”扶着小蛮,她不顾众人惊讶,逃也似地离开了大殿。 看着她离开水无殇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而白如墨则嘲讽地说:”据说炼成无忧神功,会有一颗赤子之心。不知道是不是宫主这颗赤子之心感动了靖亲王,让他心甘情愿交出了墨玉,自己从容赴死呢?如此说来,那还真是感人。”他摸摸鼻子,抱起双臂,打量着水无殇,”比起无殇你,靖亲王可真是用心多了。” 水无殇表情骤僵,他冷冷地看了白如墨一眼,转身离开。 ”宫主,要不要我找司徒南天来?”小蛮小心翼翼地试了试芫初的额头,低声问。 听到司徒南天这个名字,芫初的心又怦怦地跳起来。她抓住小蛮的袖子,迭声问:”是那个江湖神医,司徒南天吗?” ”是,” ”快去让他来!”芫初低吼,一拳砸在桌子上。小蛮瞬间就愣住了,她足足看了芫初有两分钟。 ”看我做什么?”芫初问。 小蛮结结巴巴地说:”刚才,我好像看到了宫主没练无忧神功的样子。”说完,她兔子般跑了出去。 之前的样子?芫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又是一阵混乱。 ”放开我你这小妖女--我才不要给那女魔头瞧病。” 那身形矮小、面容枯瘦的小老头被小蛮连推加拖弄进来时,依然骂骂咧咧。小蛮则怒道:”司徒南天,别以为你会些医术就了不起了。有种到我们宫主跟前再骂。” ”骂就骂,你以为我会怕吗?妖女,魔女--尤其是你,你师父若是知道你现在投身幽水宫,估计都能从坟中爬出来。”小老头喋喋不休。那乱蓬蓬的白发和胡须连在一起,说不出的潦倒可笑,但看上去却又是那么可亲。 结果一被带到芫初面前,他立即闭嘴,一句话都不敢吭。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还不见过宫主。”小蛮推了他一把。 司徒南天倔强地一甩胳膊,又气又怕地哼了一声:”见过宫主。” 芫初抬头,碰上司徒南天的眸光,见他瞬间一脸迷茫,想必是记起那日在靖亲王府的事了吧。 ”世上果真有这么相似的人吗?”他喃喃自语。 ”小蛮,你先下去,我有些事要问司徒神医。”芫初看了一眼小蛮。小蛮则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老头,警告道:”小老头,你还是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你 丢到宫主的五毒院里,喂蛇。”她丢给他一个阴险的笑,扬长而去。 司徒南天瞥了一眼芫初,双手插到袖子里,嘟哝道:”属下听说宫主生病……” ”萧烨的病真的没治了吗?”芫初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 司徒南天一怔,显然有些惊诧:”那么,如此说来,当初在靖亲王府的的确是宫主?!” 芫初不置不否,只盯着他看。司徒南天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抓抓头发,继续嘟哝:”原本就没救了,现在他的护身墨玉又被你偷走……不,应该是他送给了你。如此看来,靖亲王真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 ”此话怎讲?”芫初站了起来。 司徒南天继续说道:”墨玉是南戒王朝传世之宝,而萧烨则是这玉的守护人。自幼玉气护体,与这玉一起长大,所以别说宫主偷玉,就算你摸一下,他也马上就会知道。如果不是他默许,就算有十个宫主也未必能拿走墨玉。”小老头捋着胡须,得意地看了一眼沈芫初。而芫初则面如土色。 小老头又继续说:”现在靖亲王失了玉,旧伤发作就会加快。属下算了一下日子,他活不过今年新年。” 芫初心中咯噔一下,一脸惊骇地看着司徒南天,”那,如果我把玉还给他呢?” 司徒南天哈哈大笑:”宫主什么时候这么悲天悯人了?现在还回去,怕是也晚了。不过,老夫倒是有一剂药可以换他小命。” ”什么药?”芫初喜出望外。 小老头得意地看着芫初,扬声问:”宫主果真想救他?” 也石正两。芫初一拍椅子,大声说:”本宫只是不想欠他的人情!我不会成为输家,我要他活着看我赢到最后。” 小老头拍手道:”好!既如此,老夫就成全宫主。不过,老夫有个条件。” ”解除你身上的魔血毒蛊?”芫初问。没想到小老头摇头道:”老夫想再尝尝奶油蛋糕--”他司徒南天这辈子最爱美食,当初靖亲王府那道甜点,简直让他终生难忘,如果宫主就是当初的靖亲王妃,会做美食,那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什么幽水宫呢?何况当初中了这魔血毒蛊,也是因为那丫头做了一道美味绝伦的香酥鸡…… ”那有什么难!只要你能救他,本宫定会满足你的要求。”芫初霸气十足地看着他。小老头拍拍手,笑得好不开心:”好,如此,老夫现在就将方子写给宫主。” ”慢!”芫初长了个心眼儿,她明白,自己与萧烨早已水火不容,此生此世怕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拿到这方子,她怎么送到他手中,不如直接让司徒南天去救他。 ”你每年不都要给靖亲王送一趟药吗?这次就趁送药的空当去救人。” ”宫主果然缜密。老夫就送你这个人情。记住我的蛋糕。” 芫初点点头,心中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无殇,我看小蛮把司徒南天找了过去,你猜宫主想要做什么?”白如墨卖官司。 水无殇又是轻叹一声,眉宇间全是虑色。 ”你说,如果宫主真爱上了萧烨,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白如墨定定地看着水无殇,眉心微蹙,”宫主已非之前宫主,无殇,你忍心她越陷越深吗?”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萧烨!”白如墨风轻云淡地说。水无殇不置不否地叹了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天尊门这阵子有动静吗?”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怎么忽然问起天尊门的事?”白如墨蹙眉。 水无殇瞥了他一眼,说道:”天尊门可是江湖后起之秀,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幽水宫下落,你说我为什么提起他们?” 白如墨冷哼:”那就灭了他们。” 水无殇也笑道:”不如你去试试。” 南戒 靖亲王府 萧烨躺在床上,床前坐着的是满脸是泪的王妍。 ”烨哥哥--”王妍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身孕已有五个月,小腹高高隆起的她,孕味十足。只是那张脸憔悴的很,也没了往日里的飞扬跋扈,趾高气扬。自北燕兵乱之后,王氏一门莫名匿迹,连皇后都未得周全被皇上下狱,最后变得疯疯癫癫,偌大的王家最后只剩下她一个。可是,如今 她唯一能依靠的夫君萧烨,竟也病入膏肓,眼看她就要孤苦无依,怎能不伤感。 ”看到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她紧握萧烨的手,但萧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面容枯槁憔悴,呼吸微弱。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夜谷,听到了那熟悉而神秘的歌声,也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脸,竟是完颜初…… ”烨哥哥--你醒醒啊!”王妍泣不成声。 ”王妃,门外有个自称司徒南天的来给王爷送药。”侍从进来通报。王妍一听,擦了擦眼泪,难以置信地问:”江湖神医,司徒南天?” ”奴婢不知是哪个司徒南天--”小侍女低头。 ”还不快请进来--”所谓病急乱投医,事到如今王妍也没时间去想别的了。 司徒南天一进来就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萧烨的脉:”论说,他是没救了。不过老夫受人所托,送药一剂。名曰回天丸。不过此方只有一剂药,你们要珍惜。”司徒南天从怀中掏出一包药,”速去煎好,七天之内服完。” 王妍接了药,看了司徒南天一眼,疑惑问:”不知您是受谁所托呢?” ”王妃不必多问。只要知道此药能救王爷就是。”司徒南天将萧烨的被子盖好,又说:”老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药已经送到,告辞。” 王妍救夫心切,顷刻派人将药煎好就给萧烨服了下去。还别说,这药还真有 回天之术,萧烨服药第二天便醒了过来,第三天便能下床了。 萧烨自己也感到意外,吃了这药之后,浑身关节都变得舒服无比,不但如此,他甚至觉得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烨哥哥,真是谢天谢地。”王妍见萧烨一天天好起来,不禁喜极而泣。 萧烨捏了捏她的手,疲惫地说:”辛苦了。”w5cf。 王妍趁机扑入他的怀中,一边流泪一边说:”只要烨哥哥能好起来,让妍儿做什么都可以。” ”何必如此……” ”王妃,王爷,襄亲王和灿王爷来了--”但不等侍女通报完,萧煜带着萧灿便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老御医。13843003 ”哥--”萧煜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是泪的小十三,”哥--” 瞥见披衣坐在窗下的萧烨,萧煜和萧灿都是一怔。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萧烨不满地看着他们。 ”三哥,五哥听到你病重,连夜将附近有名的大夫都抓来了。”小十三口无遮拦地问:”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啊。” 萧烨看着萧煜,沉声问:”阿煜,你堂堂襄亲王怎能……”话音未落,他又咳嗽起来。萧煜给郎中们使了个颜色,几个郎中马上上前给萧烨试脉。 ”别试了。靖亲王吉人天相,三天前神医司徒南天来过了。”王妍不屑地看着萧煜,”要是等你,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冷哼。 ”什么?!司徒南天来过了?!”萧煜一脸紧张地惊异。 王妍不屑一顾地看着他:”当然啦。” ”李才茂,派去找司徒南天的人回来了吗?”萧煜问。这几天萧烨病中,李才茂忙里忙外都没得休息,此时眼睛像只兔子的他,正神游天外,一听萧煜叫他,顿时像惊了魂儿似地跪了下来:”回王爷,依旧没信儿。”话一说完,他才意识好像哪里不妥,既然司徒南天都来过了,那还找做什么呢?! ”不过冯统领派人来说,已经有了他的下落--”他战战兢兢地又补充了一句,这位襄亲王脾气了得,他可不敢轻易得罪。冯远峰是他派出去寻找司徒南天的,此时有了信儿怕是又把那位倒霉神医抓了回来。李才茂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侍从慌慌张张地进来通报:”王,王,王爷,娘娘,冯统领带着司徒南天回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人家都已经把药送来了,你还抓他做什么?”王妍怒问。 萧煜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王妍,你现在应该祈祷即将出现的司徒南天就是那天来王府的司徒南天。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王妍一听,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煞白地看着萧煜,却再也不敢去看咳嗽不停的萧烨。难道,她上当了?那天来王府的是假司徒南天?如果那人是假的……她不敢想下去了,浑身都颤抖起来。 ”放开老夫--”小老头跌跌撞撞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嘟哝:”如果不是受人所托,你们能找到我吗?”小老头不屑地看着冯远峰。冯远峰则低声下气不停地赔不是,老先生长老先生短地叫个不停。 王妍一见他便想冲上去,萧煜怕她情感失控,影响了萧烨的心情和治疗效果,便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低声说。 王妍的唇哆嗦个不停,”那天,他明明来过的,明明来过的,连说话都一样。”她满眼都是惊恐的泪,脸色发白,面色铁青。 ”不是说你来过了吗?”萧烨一见司徒南天便问。 小老头一脸诧异地问:”靖亲王何时见我来过?老夫可不会分身术啊!” 听他这么说,王妍顿时骇得面无人色,如果不是萧煜一直拦着她,她早就冲上去问个究竟了。 ”哦,三哥,是这样的。上一次司徒先生是来送药,这次是来看看效果。”萧煜知道大事不妙,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暂时隐瞒真相。 ”先生,请给靖亲王试脉。”萧煜屏退一众江湖郎中,让司徒南天近前。司徒南天一按住萧烨的脉,登时脸色大变。他不解地看着萧煜,又看了看萧烨,欲言又止。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施虎狼药谁有离魂症 ”本王服了先生的药,感觉好多了。舒残颚疈”萧烨笑道,”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神医。” 小老头则摇了摇头,一脸迷惑地问:”靖亲王可否将药渣拿来给老夫瞧瞧?” 萧煜马上抢着说:”司徒前辈请跟我来!”说着,他便趁机带走了司徒南天,王妍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司徒前辈有话不妨直说,但烦请你先不要告诉我哥。”萧煜将司徒南天叫到了一个僻静地方,”实不相瞒,前几天也来过一个司徒南天,我哥是服了那人给的药。如今看来,怕是……” ”有人冒充老夫?”司徒南天捋着胡须疑惑不已,”难道……” ”难道什么?”萧煜追问。 司徒南天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还是让老夫先看看药渣吧。”请生是马。 ”药渣在此--”王妍端着药渣走来,小脸一片惨白。 司徒南天抓起药渣闻了闻,喟然长叹:”天意啊,天意。”一见他这般神情,王妍身子一软,登时瘫在地上。 ”此药只比老夫的方子多了一味药,但却变成名副其实的虎狼之药。服用之后身体会在短时间内恢复,但却是饮鸩止渴,最后只能是油尽灯枯。” ”啊……”萧煜心如刀绞,瘫在侍从怀中的王妍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神医,你是神医,你肯定有办法的。”她不顾一切地跪在司徒南天面前,抓着他的双腿,”只要你能救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王妍泣不成声,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爱的人会死在自己手里。难道这就是报应? ”他还有多少日子?”萧煜吸了口气,哽咽地问。 司徒南天又是一声长叹:”最多三个月。” 王妍失声痛哭,烦躁不已的萧煜厉声呵斥:”够了!来人,带她回去休息。” ”我不走,我要陪着他!”王妍伤心地挣扎。萧煜红了眼睛,怒问:”陪着他?难道你还嫌害他不够吗?当初我是如何交代的?我派人去找司徒南天,我的人还没回来,哪里会有司徒南天?你脑子呢?”被萧煜斥责,王妍哭得更伤心。 ”襄亲王息怒,一切都是天意……” ”狗屁天意。本王从来就不信天意。好在还有三月,本王就算把这天地翻过来,也要救他回来。来人,将司徒神医请下去,'好好照看'。”萧煜冷眼瞧着司徒南天,司徒南天则大呼冤枉:”哎呀我说,我这是好心没好报啊。你们被骗又不是我的原因,干嘛把我抓起来?” ”司徒南天一辈子不做亏本买卖。你却无缘无故的来送药……” 小老头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打算了萧煜的话:”谁说我平白无故来送药,难道不是你把我抓来的?” ”抓你?”萧煜扼住了司徒南天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司徒老儿,你为幽水宫卖命不止一天了,本王没说错吧?一进门就说受人所托的,难道不是你吗?冒充你的人是谁,你一定清楚。说出来,本王饶你一命,否则本王送你去见阎王。带他去襄亲王府,本王要好好招待神医。” ”哎,哎,你这小混蛋,放开老子--”司徒南天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抢先一步送药给萧烨,并且想要了他的命。更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萧煜这个小王八蛋手里。早前就听说这小子是那个什么岛主冷无心的徒弟,号称魔鱼,心狠手辣狡诈无比,还真是有几分魄力。不过他可是司徒南天,虽不懂什么武功,但想囚住他,也没那么容易。 司徒南天杀猪似地被带走了,萧煜束手而立,愤懑满腔。这世上,这么迫切想要萧烨的命而且这样煞费苦心的,恐怕只有幽水宫宫主了吧?只是,她当真有这么恨他吗? 最回到萧烨睡房,悲怒交加之下的萧煜,已经压抑不已。 ”阿灿我们走。”他根本没勇气去看萧烨那张脸。 ”襄亲王放心,襄亲王脉象平和,已经没有大碍。”一帮江湖郎中,纷纷表示萧烨已经恢复健康,更让萧煜怒火中烧,”一群废物!”他大声喝骂。萧烨纳罕他今天如此失态,不禁问:”阿煜,你这又是怎么了?” ”对啊,五哥。如今三哥已无大碍,你也应该放心了。”小十三也附和道。 萧煜满腔悲怆,无从发泄,他 看着萧烨,几次模糊了眼睛,最后却用那一如既往的挑衅口气对萧烨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三哥,你就是那个祸害。好了,如今你也没事了,我也是虚惊一场。你先好好养着,我带小十三回去了。” 虽觉得他有些反常,可这个弟弟的性格本来就难以捉摸,所以萧烨没怎么放在心上。胡乱叮嘱了他一番,便就放他走了。一出靖亲王府,萧煜便大发雷霆,先将那几个江湖郎中痛打一遍,接着竟不管小十三,自己骑马跑掉了,气得小十三跳脚叫骂。 萧煜一个人来到城外河边,终于忍不住哭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三月之后便要永远离开他们,他就觉得肝肠寸断。虽然表面上看好像他并不怎么喜欢那个哥哥,而且还处处与他作对,但事实上,从小到大,只有他的话他才会听。襁褓中便失去生母的萧煜,从有记忆开始,便只记得那个慈眉善目、美丽高雅的母妃,还有那个不苟言笑,却处处想着他的哥哥。他们之间的深厚情感,任何人都不会懂。萧炼不懂,因为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兄弟;小十三不会懂,因为他还太小……心中的悲伤如决堤洪潮,无情地冲刷着他的心。 而同样痛苦的还有王妍,她把自己锁进房间嚎啕大哭,因为怕被萧烨发现,她就把手指放到口中,直咬得双手鲜血淋淋,却依然止不住自责悲伤。 ”王妃,开门啊王妃--”一众侍女心急如焚地在外面敲门,但王妍却谁都不肯见,此时此刻,她恨不能杀了自己…… ”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王妃怎么了?”不知何时,萧烨站到了门前。看着一众侍女,他疑惑地问:”王妃又不吃东西吗?” ”回王爷--”那侍女福了福,还没开口,就见房门被粗暴打开,王妍神情慌乱地抢断了她的话:”我只是有点恶心,心情烦躁不想见她们而已。你们都下去吧。”为了避免萧烨怀疑,王妍不得不强颜欢笑,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了。 ”你们还不下去。”她低斥。 侍女们狐疑地看了主子一眼,这才三三两两的退下去。 ”你又怎么了?”萧烨见她双目通红,忍不住低声问。王妍迷恋地看着这张熟悉而俊美的脸,再次忍不住红了双眼:”我开心啊,烨哥哥恢复了。以后妍儿和孩子就有依靠了。” ”人生在世原本就有很多无奈。王家的事,本王也很遗憾。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应该打起精神来。”自从完颜初离开后,萧烨对王妍的情感也逐渐变化。此时,他已无心再去揣摩这个女人的 心思,自从王家出事后,她就变得伤感而多疑,对此,他已经极尽安慰之能事,其余的也只能靠她自己 了。 王妍又何尝察觉不到这种变化?只是时至今日,她已没有回头路,不管前路有多艰险,她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这是她的选择,而这个男人也是她今生挚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屏住眼泪。 ”烨哥哥说得何尝不是,只是,只是--”只是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失去所爱? 萧烨蹙眉,还想再安慰她几句,然而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皇上,却忽然下了诏书,要他进宫。 ”王爷,皇上派人来传你进宫。”李才茂来传信儿。萧烨一怔,心下狐疑,王妍也紧张起来:”烨哥哥……”她牵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泪光。 萧烨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 ”姑姑如今已经疯了,王家只剩下我,皇上会不会因为我而迁怒你?”她忧心忡忡地问。 ”不会。”皇上对他早有杀心,却迟迟不敢动手,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龙穴还未找到。此番让他进宫,估计是听到他康复的信儿了,又有什么新任务了吧。 又安抚了王妍一番,萧烨这才进宫。 萧烨披着黑色大氅,里面穿了身家常便袍,依旧宫绦美玉,只是那张脸,有着大病初愈后特有的苍白与清癯。不过,倒也越发显得他风度翩翩,贵胄天成。 御书房内,萧炼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听到萧烨求见这才放下那支朱笔。 ”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烨撩起袍裾跪下,顺便瞥了一眼萧炼神色。几日不见,他好像也憔悴了很多,想必王家一案,也让他伤神不少。 ”三弟,朕听闻你已经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来人,赐座。”萧炼从龙案后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上身。 ”蒙隆恩盛宠,臣才得以大难不死。”萧烨接着他的话寒暄着。 萧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叹息道:”近来,朕也是累得很。很希望三弟能帮朕分担一些。” ”臣怕难当此重任。”萧烨直截了当拒绝。 萧炼又是一声长叹:”王家让朕非常失望。如今,朕已痛失左手,而储澜和北燕又虎视眈眈。如果不早日找到龙穴,南戒江山怕是前途凶险啊。”他 饶了半天,终于说到了点子上。萧烨冷哼,心想,右相一家不过是你的一条狗,但这条狗却总想爬到主人身上,你早就想除掉他们了。阿煜借兵乱除掉了王氏,可谓正中你的下怀,如今却在这里演戏。 ”如果皇上真想快点找到龙穴,臣弟倒是愿效犬马之劳。上一次,皇上让臣弟演了一出戏,这一次,臣弟希望皇上能配合我,再演一出戏。”萧烨高深莫测地笑道。 ”好!只要三弟肯为南戒江山出力,朕做什么都可以。”萧炼拍着萧烨的肩,欣赏无比地看着他。 ”如此,臣弟就放心了。”萧烨微微躬身,满面微笑。 幽水宫 沈芫初正满腹心事地望着窗外,只是窗外依旧是灯火幢幢,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分不出昼夜的她,饱尝失眠的痛苦。水无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捧着一碗参茶。 ”凰儿,是不是又不适应了?”他温柔的笑着。芫初蓦地转身,对上他的笑,竟有几秒晃神。曾几何时,这样的笑,也曾出现过在那个叫做萧烨的男人脸上。只是如今,他是否还安好? ”以前我也不适应这里吗?”因为心虚,她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头发。水无殇温柔地逮住那只手,”女孩家不要总是抓耳挠腮的,说了你多少次了。”他一边说一边婆婆妈妈地帮她扒拉一下头发,今天因为不要参加什么仪式,所以她又开始绑马尾。说也奇怪,好像并没人注意她这奇怪的发型。只是,凤云凰也会在紧张心虚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抓头发吗?真有这种奇怪的巧合? ”凰儿,你眉心这朵红梅,俊得很。”不知何时,水无殇已将她整个人圈到了怀中,此时他正迷恋地盯着她眉心的花,柔声呢喃。”以前倒是没有呢。” 水无殇对她来说,还算是陌生人。跟这个陌生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实在有些别扭。微微挣扎了一下,她便从他怀中逃脱,摸了摸眉心的花朵,她随口道:”谁知道是什么,或许是什么不祥之物也说不定,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这哪里是梅花,分明是她心中永远难以愈合的伤。 无殇有几分落寞地垂下眼眸,低声道:”老宫主曾说,你命格古怪,而且天生有离魂之症,魂魄不全,所以才残忍嗜血,冷酷无情,他终极一生为你找寻破解之法,却也只找到了无忧神功……小蛮说,这梅花是你炼成无忧神功之后出现的,或许这便是你离魂症被医好的标志。” 凤云凰有离魂症,这病可真是够古怪的。 ”离魂……难道是失忆?”芫初不确定地问。 ”老宫主曾请高人为你摇卦,卦象显示你神魂分离,命格孤煞。所以,老宫主便不惜在夜谷布下请魂阵,为你归魂。”水无殇的话,让芫初无比惊骇。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穿越,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夜谷中那个请魂阵。之前,萧煜曾跟她讲过,夜谷是个神奇的地方,据说是通往另一个世界,那么凤云凰的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另一半魂魄是在别的时空呢?而当初迷失在夜谷的,难道真的是她的魂魄?如果,凤云凰真有离魂症,魂魄不全,而她又恰好是她丢失的那一半魂魄,那岂不是说明,她与凤云凰原本就是一个人?想到这里,沈芫初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冥冥之中,原来一切早就注定。一切看似偶然的东西,竟都不是偶然。原来,即便是死,她竟也逃不掉所谓地命运。前世今生,扑朔迷离。 ”宫主,无殇师尊,完颜初醒了--”沈芫初还有好多话想问水无殇,但这时却有侍从来传话说是完颜初醒了。说到完颜初,芫初才瞬间记起,当初水无殇让她回宫就是要看她的,这几天因为萧烨的病,她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快带我去。”冥冥之中,她莫名激动,如果她就是凤云凰,那完颜初就是她的亲妹妹啊。 ”跟我来。”水无殇握住了芫初的手。他掌心微湿,温度刚刚好让人安心。沈芫初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骤然升起些许温暖。如果,她便是凤云凰,那起码她在这个世界并不孤独,有妹妹,有珍惜自己的人。水无殇对幽水宫的地形十分熟悉,即便这些七拐八拐的密道,他也是如履平地。沈芫初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但很快就被密道上那些熟悉的花纹所吸引,一簇一簇的黑燕尾,蜿蜒盘旋,占据了墙壁上所有的位置。这些颜色艳丽的花朵,栩栩如生,即便是在这黯淡的密道之中,却依然好像在呼吸绽放。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真美--”她由衷感叹。 水无殇瞥了一眼墙上的壁画,笑道:”果然不愧是凤家图腾,你每次失忆之后,却依然喜欢这黑燕尾。” ”凤家图腾?”芫初随口问了一句。 水无殇点了点头,”是啊,据说这是你们祖上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这些花是什么意思……”芫初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花,看着看着,就好像着了魔般,欲罢不能。走着走着,迎面又一片花海,这是一块巨大的照壁,五颜六色的黑燕尾,将这照壁装点的宛若巨大花海。水无殇找到那朵最鲜艳的花朵,用力按了下去,照壁忽然向右移开,露出一间美轮美奂的宫室来。w5kn。 一颗高大的银色的树伫立在宫殿中央,无数夜明珠就被固定在那树的枝丫之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开着光之花的树。将偌大的宫室照得 灯火通明,宛若白昼。无数红色轻纱从房顶悬挂下来,飘渺窈窕,将这里装扮的宛若神仙洞府。而那笼罩着白色轻纱的朱红大床上,亦悬挂着拳头大的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将那床上躺着的年轻女子,映得面如敷粉,唇红齿白。芫初有些紧张地亦趋亦步,完颜初,当这个熟悉的名字,安到另一人身上,会是什么感觉?凤云凰,这个传说中冷酷嗜血的女魔头,究竟对自己的妹妹都做了些什么呢? ”是你?”听到脚步声,真正的完颜初缓缓坐了起来,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芫初看到这张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时,还是忍不住一怔。那种照镜子的感觉,让她感到既奇妙又有些恐惧。完颜初的脸色很苍白,好像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终于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惊恐有渴望。”你说过的,拿到墨玉之后就会放我走的。”完颜初泫然欲泣,也许由于激动,她气喘吁吁,咳个不停。果真如完颜铎所说,完颜初胆小柔弱,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看着这张柔弱的脸,芫初顿生一股保护欲。 ”那个,我……”一向伶牙俐齿的芫初,此刻竟是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好:”我听说你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求求你,放我离开,我不想死在这。”完颜初抓住芫初的衣服苦苦哀求,嘴角却溢出殷红的血来。 ”初公主,你还是不要这么激动。”一直沉默的水无殇发声,”否则你加速你体内之毒发作。” ”是凤云凰下的毒?”芫初激动地问,”她为什么……”意识到自己口误,她又赶紧改口,小声问:”是我下的毒吗?”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水无殇,满眼都是懊悔。水无殇怜惜地看着她,摇头道:”凰儿不必自责,这毒不是你下的。相反,若不是你执意留下初公主,她的命也保不到今天。”水无殇看着这样的凰儿,心中不禁满是欢喜。他的凰儿终于长大了,终于洗掉一身戾气,变得温柔多qing了。 完颜初绝望地松开了芫初的衣服,抱着双腿,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嘴角是血,眼中全是泪。 ”是谁下的毒,什么毒,难道不能解吗?”看着那样柔弱的完颜初,沈芫初心疼又焦急。 水无殇遗憾地摇摇头,叹息道:”初公主中的储澜奇毒,水火阑珊。无药可解,唯有练功抑制毒发。我想公主应该一生下来就中了毒,这也是为什么她五岁就被送往宵山的原因。”一出生就被下了毒?是谁这么残忍啊? ”如果公主肯留在幽水宫,服下宫主的魔血毒蛊以毒攻毒,也许还有一线生机。”13843533 ------------------------------------------------------------ 各位亲爱的,一定要多多留言啊~~o(n_n)o~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天乏力 一听到魔血毒蛊,完颜初立即失声大叫:”我不要……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我要去见父汗,我要见师父……”完颜初泣不成声。舒残颚疈师父,师父,这是她心中最柔软的所在啊。那个如玉般的男人,曾在桃花盛开的清晨,教她最玄妙的剑法;曾在杏花春雨中,教她最精深的道法;也曾在藕荷满天的盛夏,教她最美妙的音律;他一手把她带大,从五岁到十五岁,他们相处了整整十年的光阴,她眼见他从翩翩少年,长成玉如男子。于是她忍不住爱了他,犯了禁忌……可是爱他有罪吗?他去那样狠心绝情地赶她下山,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的毒只要离开宵山就会发作吗?师父,你好狠的心啊。 因为跟那人赌气,她才不顾父汗反对执意要和亲嫁到南戒,尽管她无比厌恶传说那冷若冰霜、好大喜功的靖亲王,尽管她是那样讨厌满是繁文缛节的中原文化。成婚那日,她故意让人将婚训传到 宵山剑派,原以为他会阻止她自戕式的出嫁,可她却始终都没等到他。反而在出嫁的路上,等到了这个跟她有着同样容貌的诡异女子,将她掳到这见不得人的怪地方。 ”你不要哭,姐姐一定会帮你。”沈芫初想去握她的手,但完颜初却触电般弹开,”我没有姐姐。”她惊恐地看着她,彷佛在她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可怕的魔头。 沈芫初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看着水无殇,低声问:”怎么办?” 水无殇温柔地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如今江湖中已有那么多人见过你的真容。如果此时放她出去,那还不天下大luan?而且你真忍心看她死吗?这一次,她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醒,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急把你找回来的原因,我以为,她挺不过去。” 沈芫初坐到完颜初身边,结果那丫头又往床里面躲去。 ”再往里就是墙了。”芫初打趣地说。 水无殇一怔,随即敛手轻笑。 完颜初竟真的傻乎乎地看了看身后,挪了挪屁股。 沈芫初垂眸浅笑,”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一出这座幽水宫,你就会死?到时候你去哪里见你的父汗,你的师父?”看着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沈芫初逼视完颜初的眼睛。她有同情心,可不是圣母。如果完颜初走出这座幽水宫对谁都没有好处,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留住。或许凤云凰当时也是这样的心情。 ”只要你答应我,乖乖留在这里养病,我保证可以让你见到师父。”至于父汗,沈芫初就不敢保证了,储澜新汗已经登位,那就说老汗可能已经死了。 完颜初泪眼迷蒙,伸出白嫩的小手胡乱地抹了一下,哽咽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声若蚊蝇,战战兢兢地看着芫初。芫初双手抱肩,依旧满脸笑容:”因为你别无选择啊。亲爱的妹妹。” 听到别无选择完颜初的小脸瞬间又垮了下来,又涌出一堆眼泪。沈芫初瞬间一个头有两个大,对这种爱哭的小白兔,她最无奈了。 ”你如果再哭,我就要给你下魔血毒蛊了--”对付那种不听话的小朋友,用大灰狼即可。眼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爱哭鬼,应该也跟那些小朋友差 不多吧。完颜初一听魔血毒蛊,果真吓得不出声,甚至连眼泪都胡乱擦干了。水无殇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看着沈芫初,凰儿喜欢恶作剧的性格还是没变啊,他欢喜地思付着。沈芫初见自己的威胁收到成效,便又开始用甜言蜜语诱哄:”你如果不想住在这里,也可以到外面走走。” 教毒你男。一直保持沉默的水无殇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初公主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芫初反问。 ”这房间本是宫主你的练功房。幽水宫上下只有这间房是用陨天石铸成,而初公主睡的床则是宫主从万里之外的暖春山搬来的千年温玉,对疗伤练功有奇效,初公主的命能保到现在,全是因为这些石头跟这床。”水无殇解释道。 之前看神雕侠侣,古墓派有个寒玉床,可还真没听过什么温玉床呢。好奇心一起,芫初就伸手去摸了一下,结果触手所及,果真温暖柔软无比。如果冬天睡在这暖玉床上,肯定舒服死了。 ”又不能出去,那我一个人呆在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位公主大小姐又开始哭。 沈芫初实在无奈了,只能说:”不如这样,以后每天这时我都来陪你。直到你能出去为止。” 完颜初望着芫初,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的脸,之前她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回来好像变了个人。 ”真的?”她声若蚊蝇地问。13843533 芫初大方点头,”放心吧,我一言九鼎。” 完颜初终于放松了警惕,像只小兔子似地在床里面挪腾了半天,又支支吾吾地说:”既然这里是你的练功房,不如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我一个人害怕--”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不安的忐忑。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她对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可是w5kn。 那时候的她实在太凶了。画着妖冶的浓妆,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她是人是鬼。 水无殇惊讶地看着完颜初,又看看沈芫初,芫初哈哈一笑,摸了摸完颜初的脑袋,慈爱的说:”好呀,没问题。晚上你还可以讲讲你师父给我听听呢。” 听到师父,完颜初瞬间红了脸,而水无殇则忽然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你师父是不是玉无尘?”他问。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完颜初像是被窥破心中最隐蔽的秘密,脸色煞白。 ”那个古板的家伙,现在已是宵山剑派掌教师尊了丫头。”他不无嘲讽地看着完颜初。完颜初小脸一片伤心欲绝的迷茫。沈芫初看完颜初这番神情,便已猜到了其中qiqi八八。只是没想到这看上去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丫头,竟有背叛世俗的勇气,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沈芫初倒是对水无殇的态度感到好奇。水无殇,玉无尘,这两人听起来倒是有些瓜葛。 ”宫主,既然初公主已经醒了,今天就到这吧。如果你想搬回来住,我下去安排。”水无殇并没有满足芫初的好奇。沈芫初又看了完颜初一眼,便打算跟水无殇一起走出去,但这时,完颜初忽然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问:”你真是我姐姐吗?” 光凭一张一样的脸,是不是能说明问题呢?这个,沈芫初真不敢打包票。于是,她求助水无殇。但水无殇好像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含糊其辞地说:”初公主,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肯定有好事发生。”他瞥了一眼完颜初,给他一记微笑。之后便拉走了沈芫初。在回去的路上,沈芫初一直回想着水无殇的话,难道完颜初与她的身世还牵扯着什么?不然他为何这般讳莫如深呢? ”宫主,无殇师尊。”小蛮看了水无殇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水无殇向来豁达,笑道:”难道有什么事只能跟宫主说吗?既然这样,我回避就是了。”说完,他真的走了。他一走,小蛮才心急火燎地说:”宫主,司徒南天被萧煜囚禁起来了。据说……”她瞥了芫初一眼,低下了头。 ”据说什么啊?”芫初焦急地问。 ”据说他的药,将萧烨医得更重了。萧炼已经下了诏书,昭告天下,寻访名医。但……但据传,萧烨已经回天乏术,萧炼已经给他修陵墓了。”小蛮不敢看芫初的脸,在靖亲王府那些日子,聪明的她其实早就发现,宫主动了心,只是她不敢说破。后来她千里救夫,出奇谋,用良策,与其说去找墨玉,倒不如说全是为了引起萧烨注意。只是,谁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烨亦是蓄意不良。最后看似两败俱伤的背后,没想到萧烨才是最大输家。丢了玉丢了心丢了命。如果宫主还是以前的宫主,那她定是最大的赢家,可是现在…… ”这个司徒南天,他不是跟我说那方子一定可以医好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芫初一激动就把自己跟司徒南天的交易说了出来。小蛮脱口问:”啊?司徒南天是宫主指使去的?” 她慌忙掩住口,两只眼睛瞪得好大。 沈芫初失魂落魄地坐下,心急火燎地说:”我从来都只想拿到玉而已,并没想要他的命。” ”如果我说,其实宫主早就知道这玉其实就是萧烨的命,宫主还会自责吗?”小蛮咬着嘴唇,”其实你比我们都更清楚墨玉对萧烨的重要性,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怎么?难道凤云凰早就知道拿走墨玉萧烨会死?那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弥留之告白 ”我现在后悔了。舒残颚疈”沈芫初口不择言,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啮,让她痛不欲生,无比焦灼。她应该恨他的,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伤害她,恨为了一块破玉出卖自己的情感,恨他那一支无情箭,差点要了她的命,然而只要一想到,他是故意让她拿走他保命墨玉,纵容她的欺骗与虚以逶迤,所有的恨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无由的软弱,让她无助地蹲在了地上,她忽然拥住小蛮,伏在她耳畔哽咽道:”小蛮,我真的不想让他死,你能不能帮我把玉还给他?” ”不行!”小蛮无比坚决地否定了她的要求,”宫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自从你进王府的那天起,便注定有一番博弈。萧烨爱上你,那是他输了。你不能输,因为你是凤云凰,身负几代人的仇恨。”说着说着,小蛮眼中已经有了泪。 几代人的仇恨?这神秘的幽水宫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沈芫初泪眼婆娑地看着这无比华丽去也无比压抑的房间,好想放声大哭。 破了全了。”那我能不能再见他一面?”芫初泪眼婆娑,对那个人,此时此刻,她最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那宫主见了他打算跟他说什么呢?”小蛮犀利地问,”宫主,当断不断,伤害的只是自己而已。当初你曾答应过老宫主,只要拿到墨玉,回到幽水宫,就会嫁人。如今约定之期已不远,宫主不能再这样优柔寡断。”看着忧伤的芫初,小蛮也跟着落泪。 ”我答应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回来我便嫁人。”芫初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承认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这么怂包过。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对那人已经是恨之深爱之切了。 ”好,不过宫主要答应我,一切听我安排。”小蛮抱着她,低声说。芫初无条件答应。 再回到靖亲王府,沈芫初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虽然,花在开,鸟在叫,就连那水中的鱼儿也还像之前那样游来游去,但一切却都笼罩在一片压抑而颓靡的静谧中。而这全都因为这里的主人,即将死去。 ”你们两个新来的,手脚灵活点。”就连胖管家招财猫似乎都瘦了一圈。为了掩人耳目,小蛮将她和自己易容成了两个年轻小厮,自卖与王府为奴。打一进这靖亲王开始,芫初的心就开始打鼓,那种混合着怨与爱、恨与悔、忐忑与煎熬的心情,反复在芫初心中交错纠缠,一颗玲珑心,千疮百孔。 ”哥,打起精神来。”小蛮担心她的失态会让人察觉出异常,不得不悄悄提醒她。芫初一怔,一晃神眼泪却掉了下来。 理财猫不耐烦地说:”别哭哭啼啼了,若是被亲王妃看见定打死你。记住在这个府内有几样禁忌事项:一是不许随便哭,不吉利;二是不能提到死字。王妃尤其忌讳这个。” 说完,李才茂也是长吁短叹。自从王爷病重,王妃就跟疯了似地,什么都成了禁忌,本来因为王爷重病,王府上下就已经是一片哀伤,再加上她这般刻薄,更弄得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讲话,王府越发死气沉沉一片。 ”管家大人放心,我跟哥哥会小心的。”小蛮用胳膊肘碰了碰芫初,芫初赶紧回神:”是,我们会小心的。” ”那就好,你是叫阿初?”李才茂看着芫初,芫初心中一惊,差点没反应过来,还是小蛮抢着说:”是啊,我哥叫阿初,我叫阿次。” ”我看阿次激灵点,你就去王妃那照应着吧。至于阿初,你跟我去王爷那伺候。” 此番安排对阿初来说可谓正中下怀,但阿次可皱起了眉,一脸苦哈哈的。 ”我这就去。”芫初站起来就往萧烨房间走去,李才茂则满脸疑惑地问:”你对王府的地形很熟吗?” 芫初意识到自己直奔怀璧阁露出了马脚,便胡乱说道:”不熟不熟啊。” ”跟着我--”李才茂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芫初灰溜溜地溜到他身后,捏了一把冷汗。之前到没发现这胖管家心思如此细腻。 ”王爷病重--”胖管家絮絮叨叨,但一说到王爷病重,他就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他这一哭,芫初更加无助恐慌,她真担心进了怀璧阁,看到的是那人的尸体。 ”总之,他命苦。你要好好伺候着。”千言万语,只一句他命苦,便让这位胖管家泪如雨下。芫初喉咙中的酸楚拧成一个巨大的疙瘩,想哭却又不能哭的她,忽然干呕起来。 ”你这臭小子,不会一来到王府就病了吧?”李才茂问。芫初连忙摆手:”我只是太激动。”是啊,她太紧张太激动了,原来,不仅高兴时会激动,伤心时同样会激动。 怀璧阁内,也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是弥漫着让人窒息的药味。萧烨披着一件明黄色外衫,斜倚在床边,气若游丝地咳嗽着,地上的痰盂中,满是猩红的血渍。王妍坐在他身边面无人色,淡粉色的长裙上,溅满殷红血迹。但芫初却鬼使神差地将目光定格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于是心中那种种反复芜杂情感瞬间沉寂。想起之前那短暂的王府斗法,沈芫初忽然很想嘲讽自己。从始到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始终还是她;光明正大为他哭为他笑的也是她。而她只能这样乔装打扮鬼鬼祟祟地来,却又不知想得到什么答案。 ”烨哥哥--”王妍那毫无血色的唇,颤抖个不停,但眼中却有着近乎偏执的坚定,”你没事的,我跟孩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萧烨艰难地抬起那枯瘦如柴地手,握住她的,断断续续地说:”谢谢。”那双油尽灯枯的眼中,满是对王妍的依恋。这才是所谓的生死与共,鹣鲽情深吧?沈芫初越发觉得自己好笑起来,她千难万难地从幽水宫来到他身边,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吗?只是沈芫初凭着精锐的洞察力发现,萧烨并没有将死之人的那种哀伤,难道他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点留恋吗?包括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一阵莫名酸涩冲破胸腔,芫初拔腿往外跑去。 ”阿初,你这臭小子。”情急之下,李才茂脱口而出。但听到这个名字,萧烨那黯淡的眸光忽然一亮,接着又是一阵致命的咳嗽。王妍怒不可遏地大声问:”谁在这叫魂?” 李才茂赶紧跪下解释:”府里新买了个小厮叫阿初。” ”让他改名,否则乱棍打死。”王妍气得浑身乱颤。 ”奴才知道了--” 李才茂三步两步追出来,一把拧住了芫初的耳朵,芫初本一肚子哀伤,正兀自伤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被弄得惨叫起来:”管家大人,放手,好痛--” ”臭小子,我怎么交代的来着,要你小心行事,结果你上来就得罪了王妃。这下好,她让你改名!” ”为什么改名?!”芫初不服气地大叫,”我的名字也碍着她了?”一着急,她就本相毕露。 李才茂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小声说:”你不知道,之前这府上有位王妃名字里有个初字。刚才我不小心喊了你的名字,被王爷听到,害得他老人家又激动了一把,结果又咳血……王妃差点把我吃了。”原本是伤心的事,但不知为何被李才茂这么一讲,好像有了几分戏说成分,于是平白多了几分搞笑。 ”是吗?那位王妃不是都不在了吗?还忌讳什么?”芫初不动声色地问。 李才茂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芫初被拍得晕头转向的,狠狠地瞪了李才茂一眼,她真想回敬他一拳。 ”你懂个屁。我实话告诉你吧,王爷对这位王妃根本……他心心念念想的还是那位走了的。”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但说完,他忽然脸色一变,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气愤地喃喃自语:”我真是嘴贱,跟你说这些干嘛?” 芫初听他说着这些,心中莫名激动,直勾勾地盯着李才茂,结果李才茂恼羞成怒又狠狠拍了她一下,低斥:”还看着我干嘛,赶紧进去伺候。对了,你还有别的名字没有?” 沈芫初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有个乳名叫芫芫,你叫我阿芫吧。” ”阿芫阿芫,还不快滚进去。”李才茂跳脚。 于是沈芫初整理好心情,才第二次踏进怀璧阁。想到李才茂刚才的话,她的心不禁砰砰直跳,为什么他会说那样的话,难道萧烨真如他所说?不,这不可能。 ”本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们先下去吧。”萧烨气喘吁吁地说。 王妍紧握他的手,死活都不放。 ”不,烨哥哥,我得守着你。就算是十殿阎罗都来了,我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王妍无比坚定,此时,沈芫初忽然有点佩服这个女人了。这样全身心的爱一个男人,她能比得过她吗?所谓纯粹的爱,也许就是王妍对萧烨这种吧? ”听话,你都好几天没吃没喝了。”萧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脸,王妍顺势将脸埋进他的掌心,失声哭出来。她哭得极其压抑,那声音好像窝在嗓子里,想哭却又不敢大声哭,听起来真是惨不忍闻。侍女们也都强忍眼泪:”王妃,求你休息一下吧。” 王妍却依然执拗摇头,那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唇边一热,芫初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忽然明白,果真如书上所说,爱有千万种,萧烨对她的情感也许是飞蛾赴火式的激qing。而他与王妍之间才是细水长流的爱,这份爱可以让生死都显得无力苍白。 ”哭什么哭!不许哭!”一个小丫鬟狠狠在她腰中掐了一把,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收起眼泪,芫初默默地走到了萧烨身边。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但却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王妍最终还是被侍从们拉走了,剩下萧烨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夕阳。窗外残阳如血,窗内,人欲断肠。 ”你是新来的?”萧烨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厮。 芫初吸吸鼻子,结结巴巴地说:”回王爷,奴才是新来的。” ”叫什么?”他笑着问。这笑容多么温柔,就像是春日里最明媚温暖的光,足以融化一冬天的冰雪。即便是对这个卑微的小厮,他都能笑得这般灿烂,可对她偏偏就是那么吝啬。芫初心头一酸,突发奇想地想让他叫叫她的乳名。 ”回王爷,小的叫芫芫。” ”怎么是个女孩的名字?”他蹙眉,唇角依然挂着笑意。 ”小的自幼体弱多病,父母请了大相国寺的师父给取的。说是取了女孩的名字就好养活了。”沈芫初胡乱诌。 ”本王到不知还有这样一说,如此,本王也该取个女孩的名字……”他艰难地笑了笑,接着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沈芫初赶紧上前,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拿起漱口瓷盆,”你少说些话。”她紧张地看着他,慌手慌脚。但语气还算镇定。 萧烨咳嗽完,顺势倒在了她的怀中。浓郁的药香混杂着浓烈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沈芫初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似乎连呼吸都能出卖她的心情一样。而萧烨却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双眸,正对上沈芫初那慌乱无比的眸光。这眸光对萧烨来说,何其熟悉。骄傲、执拗却又那样跳脱,似乎随时都会逃走。 ”王爷看小的做什么?”沈芫初无比淡定地问。尽管在他的注视之下,她会心慌意乱,但仗着脸上这层薄薄的人pi面具,她尚能坦然面对他。 萧烨撑坐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人之将死,看到的都是幻觉。刚才那一瞬,本王觉得你眼神很熟悉。”他无比失落地放空眼神,有些迷茫的悲伤。 沈芫初怔了一下,随即说:”王爷说得哪里话。你长命百岁不是问题。你还有王妃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岂能随便放弃……”说着说着,她便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也越说越出神。 ”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吗?”萧烨忽然问。 他不问芫初到没察觉出来异常,他一问,沈芫初也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要知道即便是他将死,也是堂堂的靖亲王,什么时候会跟下人聊天了。 ”大约看奴才是新来的,王爷感觉新鲜吧。”沈芫初低下了头。 ”从你一进到这房间,本王就注意到了你。”萧烨定定地看着她。沈芫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竟下意识地去摸脸,心想难道小蛮的易容术不过关,她这么快就被萧烨识破了? ”王爷为什么注意奴才啊?”沈芫初继续装傻,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装扮成男人的,她不信萧烨有火眼金睛。 ”因为本王看你眼熟。”萧烨信口说道,”无论是身形还是神态,只是样子差得太多。” 沈芫初惊出一身冷汗,同时她又莫名动容,如果不是经常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又怎能轻易就认出他?她到底是何时成为萧烨眼中那道难以取代的风景的,这怕又是一道千古谜题了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曾有一席之地,足矣。 ”能像您的朋友,奴才很荣幸。只是王爷,既然那位朋友对您来说这么重要,为什么她不来看你呢?”芫初故作不解地问。 萧烨凄苦地一笑,唇齿苦涩,”我们之间,误会太多。即便再见,也是仇敌,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这一番话说得芫初像是被人泼了一头冷水,她咬了咬嘴唇,不经意地轻叹一声。他说得对,再见亦是仇敌,还是不见的好。 ”奴才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人生在世快心最重要。这人若是让王爷不开心,还是不要再见了。”沈芫初笑了笑,转身就去端那桌子上的药,”王爷该吃药了。” ”吃药只是为了让妍儿安心,她不在我就不吃了。吃了也没用,反正都是要死的。”他笑得无比颓丧。沈芫初端着药,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王爷就那想死吗?” 萧烨一怔,脸上浮现一抹被人窥破秘密的不悦,他低声说:”死有什么不好,正好是新的开始。” 这话有很多深意,芫初没多想,只是把它记在了心中。 ”死了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无牵无挂。”他眼神越发迷茫。。 芫初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恨也罢爱也好,此时,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 ”王爷……”芫初欲言又止,”你还是把这药吃了吧。” 萧烨固执地摇了摇头,”药能医病,但你见过药能医命吗?”他冷冷地注视着芫初,像是要将她看透,于是沈芫初讪讪地放下了药碗。 偌大的卧房瞬间安静下来,芫初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她拱手立在萧烨身畔,萧烨则疲惫地微闭眼眸。芫初大胆地看着他,只是越看,她心中悔恨就越多,只要一想到他即将面对的死亡,是她造成,她就忍不住万分自责懊恼。这懊恼与自责就像一把尖刀,一点点凌迟她的心。 入夜,别的小厮来还值,但芫初都推掉了,她努力争取与他共处的时间,哪怕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小蛮心急火燎地在怀璧阁外徘徊,最后终于忍不住装来换值,将芫初拉了出来:”宫主,如今看也看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无殇师尊若是发现我们私自出宫,一定会重罚我的。” ”我还想再留几天。”芫初心思沉重。 小蛮则毫不客气地说:”宫主,你怎么这么傻?你都看见了,萧烨至死关心的爱护的都是王妍,可曾提到你一个字?而王妍那样全身心地爱着他,试问宫主,你办得到吗?”小蛮的话,让芫初陷入悲伤的矛盾中。她说的都是事实,而她却还有些许沉迷。 ”我已经打听到了,司徒南天被关在襄亲王府私牢。而且萧煜已经断定萧烨被司徒老头下毒,而且一口咬定跟幽水宫有关系,如今关着他,就等着幽水宫的人上门。而北燕太子慕容紫峰,也开始派重兵四处寻找幽水宫下落;至于储澜,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宫主你看,全天下人都盯着幽水宫,你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为什么萧煜会认为司徒南天给萧烨下了毒?”芫初警觉地问。 ”因为……因为……”小蛮支支吾吾,”因为我听说,有人假冒司徒南天,送了假药给萧烨吃,他才会这样的。” 沈芫初恍然大悟,看来萧煜猜得一点没错,这件事的确是幽水宫的人做的。因为当初谋划救萧烨,全是她跟司徒南天秘密商量的,不过,也许这个秘密早就走漏,所以才有人先行一步,假冒司徒南天,将计就计将萧烨置于死地。想到这里,沈芫初不禁冷笑一声,纵观整个幽水宫,敢这样做的,除了水无殇就是白如墨,只是不知这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自己一番好心,最终却又害了他,沈芫初不禁更加悲愤异常。w5l5。 ”宫主……”小蛮战战兢兢地看着她。芫初忽然勃然大怒:”我想等他死了再回去,这样你们也好安心。”她瞪着小蛮,一腔无名怨毒无处发泄。小蛮委屈不已,低着头不敢说话,芫初则冷冰冰地问:”幽水宫谁当家?” ”当然是宫主你。” ”既然如此,是不是一切都得听我的?”芫初怒问。小蛮见她发火,也不敢忤逆,值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按本宫的意思去做。他死了之后,本宫自会回到幽水宫。”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怀璧阁走去,第一次,她对幽水宫有了莫名反感。小蛮呆呆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萧烨好像已经睡了,芫初调亮了油灯,一个人枯坐灯下想了很多事。 ”芫芫,帮我倒杯水……” ”哦好……”听到他的吩咐,简直如闻天籁,她慌手慌脚对给他到了杯水,连续撞翻了两个凳子,惹得外头值夜的小厮和侍女都跑了进来。 ”毛手毛脚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当值的小厮将沈芫初拉到一边,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还不滚,若是让王妃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芫初嘿嘿一笑,轻蔑地握住了那小厮趾高气扬的手,于是那小厮慢慢变了脸色:”你,你怎么会武功?” ”我不会武功,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些。小哥,小的初来乍到,还请你多多关照才是。”芫初故意将关照两个字念得非常重,手中的力道也下中了些,那小厮痛得满头大汗,吓得面无人色。 ”你先放开我,我不会告诉王妃。但王爷此时情况特殊,你必须小心侍候。” ”谢,小哥指点。”芫初笑着松开了手,还不忘给那小子鞠了一躬。那小厮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溜了。 ”王爷,还要水吗?”沈芫初回到萧烨身边,小声问。 萧烨摇摇头,”本王睡不着,你就陪本王说说话吧。” ”奴才遵命。对了,奴才听闻王爷的病是因为早年旧伤,小的正会一些推拿之术,也许能缓解王爷痛苦。”沈芫初自告奋勇地说。 萧烨倒有些意外,他抬眼看了看这个清秀的小厮,心中越发狐疑,论说眼前此人跟完颜初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他似乎总有种错觉,甚至连他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阿初,难道他真是快死了? ”如果王爷信得过奴才,不如让我一试。”芫初挽起手袖,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但露出手的那一刻,她还是后悔了。脸可以易容,声音可以改变,可这手,却成了最大的漏洞。试问,哪个男人会长着一双如此白皙修长的手呢?聪明警觉如萧烨,他怎能看不出这个漏洞?于是他满怀深意地看着她的手,忽然将其紧握。沈芫初倒抽一口冷气,反手抽回:”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啊?奴才是男的。”她故作紧张地看着他。 ”既是男人,本王好奇你怎么长了双女人的手。” 怎么?不是说已经到了将死的边缘了吗?为什么那双眼睛还这么犀利? 沈芫初随机应变,”哦,奴才进府之前,曾是卖米的。这双手整天跟米打交道,所以生得白了些。王爷难道不知,米有美容功效吗?”她夸张地扎开两手,说得天花乱坠。萧烨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了一句:是吗?就褪去了外衫。13843551 ---------------------------------------------------------------------------------------------------------------------------------------- 筒子们今天更七千~~连续两天强更~于兮好累~提前预告下本周五有强更15000字,请亲们到时候来捧场~还有月底到了哦~亲们别忘了于兮的月票。于兮带领萧烨、阿初、慕容嚣张一起来要月票~~(*^__^*) 嘻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见 我的靖亲王 沈芫初看着眼前这鞭痕交错的裸背,心中陡然升起各种莫名情愫。舒残颚疈这些伤痕,既是他欺骗她的证据,也是惑乱她心智的招牌。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能骗她一次,肯定也能骗她第二次?想到这里,她忽然开始怀疑,让她盗走墨玉真的是因为他爱上了她?还是 他原本就另有所图?如今他病入膏肓,是不是又在演戏?如果是在演戏,那目的岂不是就要吸引她来?若果真如此,那她现在处境,可是非常凶险了。想得越多,沈芫初的心越是惊慌,手中的力道也越大。 但萧烨却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只为他感觉这双手掌下有难以描述的细腻与温柔,虽然力道大了些。 ”姓萧的,如果这次你还敢骗我,我定不饶你。”想到此时此刻,这男人可能又在演戏,怒火取代了心中那股悲伤,她蹂lin着他的肌肤,表达着心中的愤懑不满。 ”芫芫?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本王……好痛……”萧烨断断续续地说。 沈芫初满头大汗,咬牙道:”之前不是跟王爷说过吗?小的之前是卖米的,每天都要扛米袋,偶尔还要和面蒸馒头,所以手上力道大了些。但是王爷放心,这种推拿力道越大越舒服。” 可是外头那两名值夜侍女及小厮,听到里面这些对话,可没往好处想。 ”你说,王爷不会是个断袖吧?”一名侍女红着脸问。 ”就算是断袖,凭他现在身体还能折腾?”那小厮哀叹地摇摇头。 ”你懂什么,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前那名侍女一副很懂的样子。 另一名侍女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李管家近来全找一些清秀小厮,原来……真是看不出来啊。”13850892 ”王爷舒服吗?”沈芫初卖力地问。 ”快停手吧……”萧烨被折腾得浑身都要散了架,他求饶似地摆摆手,示意芫初停下来,但沈芫初却上了瘾似地,这捏捏那摸摸,死命地掐,就是不肯停手。 ”痛过之后就舒服了--”沈芫初不怀好意地开始摸他全身筋骨,可以装病装死,但身体状况却是装不了的。但她一下手,萧烨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地按住了她的手,将她连人带手往前扯去。这股力道大得惊人,全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所该有的。芫初没时间多想,整个人已经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萧烨身上。此时听到动静的侍从们再次闯进来,却刚好看见这样的场景:那个新来的清秀小厮,趴在王爷身上,满头大汗;而他们最亲爱的王爷,则裸着上半身,一脸诡异的扭曲……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顿时傻了。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小芫,你……你在做什么?”胆大的侍女红着脸冲上去就拉沈芫初。芫初满脸无辜地说:”哦,我在帮王爷做推拿--” 但她话未落音,另外两名侍从却惊恐地叫起来,原来萧烨再次吐血,昏死了过去。 ”快传御医来--” ”通报王妃啊!” 沈芫初叉着双手,有些傻眼。她难以置信地将手指伸到萧烨鼻子下,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他没呼吸了! ”王爷!”芫初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上半身抱起来,”萧烨!”她低吼,但他依然毫无反应,更恐怖的是芫初发现,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僵硬,直到这时沈芫初才惊慌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扶着萧烨,给他做起人工呼吸来。只是他口鼻紧闭,任是神仙也无法让他开口了。怎么会这样?他就这样死了? ”烨哥哥--”王妍披头散发地冲进来,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她扑到萧烨身上,使劲儿掐他人中……芫初心如擂鼓,一股惊恸憋在喉间,让她双腿瘫软,寸步难行。但现在好像没人注意她,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地抢救萧烨。芫初瞪大眼睛,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痛不欲生地抱住了头。 ”御医--御医!”驻守在靖亲王府的老御医,之前是专门伺候皇上的,据说医术十分了得。此时一进萧烨卧房,立即按住了他的脉……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王妍压抑的哭泣声。试完脉,老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妍面前,长呼:王爷,殁了。 王妍两眼一翻,顺势就昏了过去,房中丫鬟小厮哭作一团,沈芫初如遭棒击,浑身冰冷,她身形摇晃,泪眼迷蒙,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扶住了一把椅子才没倒下去。但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刹那间,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满眼悲苦的脸。 ”萧烨,你真的……”眼睛一动,泪如雨下。身影晃动,几欲摔倒,忽然身后有人扶住了她。 小蛮压低了声音:”宫主,萧烨已死,我们趁乱逃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然而沈芫初却只握着胸口,肝肠寸断地看着床上那直挺挺的人。 ”襄亲王、十三爷到--” 萧煜披着墨色大氅,手中牵着哀哀哭泣的小十三。他眸光中浸满悲伤,却不曾有一丝泪光,相反,那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与铁血。小蛮拉着芫初,警觉地想帷幕后躲去,顺势跪在了一堆下人中。 ”哥--”小十三扑到萧烨身上,哭得肝肠寸断。芫初根本不敢看他,只有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萧煜喉结翻滚,一双黑眸忍泪忍得通红。 ”小十三,记住,你是男人。”萧煜狠心地将小十三拉到怀中,”流血不流泪。” 行至萧烨身边,他对着坚硬的地面,重重跪下去,哽咽道:”三哥你放心去吧,该杀的,阿煜一个不会留!你没走完的路,阿煜定会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萧煜咬牙启齿,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芫初双手紧握,竟将掌心生生掐破。 ”哥,你回来--哥哥--”小十三泪如滚豆,哭得气噎,小小的他抓着萧烨的手,死活都不肯放,任谁都无法阻挡这惨烈哀绝的场面,侍从们的哭声震天。管家李才茂,更是捶胸顿足,恨不能带萧烨去死…… 这个长夜注定不再平静,靖亲王萧烨死讯,一盏茶功夫便传到了皇上耳中,只消半夜便传遍了京城。 ”靖亲王,薨。”嘹亮而凄厉的通报,在偌大的皇宫内久久回荡,惊起一群又一群的飞鸟,扑棱棱飞向晨曦乍现的天边。 靖亲王府上下宛若雪山冰地,到处一片素白,黑漆漆的棺材死气沉沉地停在灵堂。 萧煜领着小十三,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素孝一片。他跪在萧煜面前,从身后拿出一个血淋淋的白布包,放到了萧烨灵台前:”哥,此事是因司徒南天而起,阿煜暂时就让他先祭奠你。” 一听那血淋淋的人头是司徒南天,小蛮竟失声叫出来,芫初却如遭雷击,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她本是好意救人,却害死了他们。强烈的自责在心中翻滚,她忍不住口吐鲜血。 ”宫主--”小蛮强行将芫初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你怎么样?”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丸红药给她吃了下去:”玉露丸。宫主……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自责。” ”我害了司徒南天--”芫初扶着小树,泣不成声。 ”要怪就怪萧煜心狠手辣。”小蛮怒不可遏,”江湖中人人都说这个襄亲王,心狠手辣,嗜血无情,果然不假。宫主,快走吧。” 芫初依依不舍地看着萧烨的灵堂,步履维艰。 ”我……”她唇齿艰涩,像是含了一颗涩橄榄,”我……”一个我字尚未说完,又是一口血跟着出来了。 ”宫主,你忘记自己有咳血旧症了?”小蛮有些生气地拉着她就往大门外跑去,此时趁乱跑了就跑了,不会有人怀疑。但若是被萧煜知道,萧烨死得这么快全是被宫主所赐,那她们若是被抓住,下场肯定跟司徒南天一样。 ”你们俩站住。”还没跑几步,她们就被人拦住了。芫初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是那天被她用无力威胁的小厮。此时,他狰狞地笑道:”小芫,王爷去世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他双手一拱,朗声道:”我已呈报襄亲王那晚的事,他现在就让我带你们回去。” ”恕难从命。”小蛮拉起芫初发足狂奔,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终于逃出了靖亲王府。 ”王爷,他们逃了--”那小厮气喘吁吁地回来回报萧煜。萧煜满眼杀气顿时沸腾起来,”你确定靖亲王之死与那小厮有关?”他睥睨着小厮,冷声问。那小厮吓得哆哆嗦嗦,支支吾吾地说:”是啊,他,他说给王爷推拿--之后王爷就咳血--” ”来人--关城门!!”萧煜从齿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睚眦欲裂。 一出靖亲王府,小蛮和芫初就换回了女装,只是又各自换了一张脸。于是,尽管萧煜紧闭城门,将王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她们。 当沈芫初一身素白站在人群中,观看萧烨葬礼队伍缓缓经过时,已经是七七四九天之后了。京城各大寺庙,钟鸣不停,回荡在湛蓝的天空中,凄凉而悲伤。黑白相映的队伍,缓缓蠕动,哭号之声不绝于耳。 ”再见了,我的靖亲王--”待队伍经过,芫初也慢慢转身,眼眸微闭,任泪水无声滑落。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今生欠你一句对不起,只有来生再补偿了。 回到幽水宫,芫初主仆二人就被白如墨堵在了议事大厅。 ”宫主这是为谁戴孝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芫初头顶那朵小白花,”眼睛都哭肿了,莫不是为了那萧烨?” 芫初抬起凄冷的一双眼,声若淬冰地问:”白如墨,你是在跟本宫说话吗?”她双眼如箭,犀利地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男人。白如墨一怔,显然没料到沈芫初有这样的反应,”宫主息怒--” ”我要你记住,本宫才是这里的主人!以后,本宫不想再看见你现在的表情、不想再听到你如今的语气。”她睥睨着他,不容置疑的口吻,不容小觑的神情。白如墨一掀长袍,恭敬地跪在了她面前:”宫主息怒,属下知错。” ”知错就好。何人冒充司徒南天,毒害萧烨一案,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她眯起凤眸,上下打量着白如墨,”至于本次私自出宫,本宫会自罚。你去告诉水无殇,让他这几天都不必找我。”说完,她长袖一甩,风驰电掣地走了进去。白如墨跪在那里,唇角扬起深深笑意:”无痕,你看她,是不是又有些之前的样子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她。” 水无痕无声地走出来,忧心忡忡地看着芫初离去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你以后还是少惹她吧。”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进五毒院……”他无动于衷地看了水无殇一眼,扬长而去。走出了几步,他忽又转回来:”哦对了,宫主选婿的日子快到了。你应该也报个名。只是不知道老宫主及我们宫主设下的那十关,都是些什么。去了之后,还有命回来吗?”白如墨握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无殇。 ”我要负责幽水宫安全。选婿之后,便是中秋觐见,如今各大门派都已经知道幽水宫拿到了墨玉与冰玉,并且也只有这一天能见到宫主真容,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宫主与幽水宫。” ”你不报名,我可报名了。”白如墨双臂交握,用左手摸了摸鼻子。水无殇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拿酒来!”沈芫初往凤榻上一座,嘶哑的低吼,瞬间穿透了一众侍女的耳膜。小蛮仗着胆子低声说;”宫主,你不胜酒力--” ”没听到我的话吗?”沈芫初将那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小蛮的脸上。小蛮吓得头一低,躬身退了下去。 浓香四溢的酒,顷刻就摆了一地。都说一醉解千愁,今晚她就要试试。抱起那漆黑的酒坛,沈芫初兜头就浇了下来。辛辣的酒顺着鼻子嘴巴,悉数流入口中,呛得她满脸是泪。一甩手将酒坛杂碎,沈芫初坐到了酒坛之中。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前生她不快乐,整天跟师父东奔西走,最后却死在最爱的人手中;可是今生呢?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但却依然要面对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生离死别?如果这就是人生,那她宁愿去死!去死! 芫初又举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像喝白开水一样灌了下去。可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她越喝越清醒,只是心中那股难以言表的哀伤,却是越来越浓烈。 小蛮偷偷擦泪,几次想过去阻拦,但始终都没有胆子。她开始怀疑,宫主的无忧神功是不是没用了?为什么,她又开始变得像之前那样了? 站在水晶帘外,水无殇无声地看着沈芫初恣意灌醉自己,一脸无奈的忧伤和绝望。在她身边快5年了,却始终都不能走进她的心,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作为男人,他真是太失败了。 ”无殇师尊--”小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快劝劝宫主。” 水无殇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芫初,低声道:”劝不了。喝醉了就好了,我准备了解救汤--”这么多年来,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也不知喝了多少,沈芫初终于失去了清醒意识。于是这瑰丽的房间慢慢变成了前世那熟悉的小房间。床头柜上有她跟师父师兄的合影,有大学毕业照;柜子里有十二岁年师兄送给她的芭比娃娃,墙上有十八岁那年第一次成功做任务得到的奖励,一把帅气的环首刀……微风和阳光穿透白窗帘,她趴在床上泛着一本发黄的破书,那是师父家传的十六字风水要诀…… ”阿初,又在偷懒--”师父推门进来,手捧牛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师父--”芫初的醉眼沁满泪水,对着那光线虚幻的影像,她轻轻一笑,顷刻泪如雨下。如果,人生没有变故,也许她现在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是一切能假设吗? ”师父--”她又朝那幻象叫了一声,之后便跌入了无休止的黑暗中。 水无殇看着怀中,双颊酡红,面带泪痕和微笑的女孩,伤感地长叹一声。他疼惜地将那被汗水沾湿的发,撩到耳后,又将她的残泪擦去。 ”我去拿醒酒汤--”小蛮心急火燎地就要去。但水无殇却叫住了她:”就让她醉一会儿吧。”他将这小小的人儿紧紧搂在宽袍大袖中,全身心地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悲苦与无助。身为凤族第三代首领,也是传说中能带领凤族走出黑暗的王,她的身心早就备受煎熬,只可惜他能为她做的,却不多…… ”凰儿,凰儿--”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传来悦耳的女声,沈芫初努力睁开眼,但入眼却是一片耀眼的白。 她对着虚空的白,大声吼:”你是谁?我不是凤云凰,我是沈芫初。” ”凰儿--”白雾散尽,一名身着大红宫装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鬓发高耸,华彩满身,这都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她竟有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的脸。难道这人是凤云凰的妈妈? ”凰儿,你终于回来了。”女人一脸欣慰的微笑,她甚至伸出手,想摸摸芫初的脸,但芫初却迅速躲开。 ”我说了,我不是凤云凰我是沈芫初。”芫初有些气恼地纠正。 那女人微微一笑,终于摸到了她的脸,一脸慈祥的笑,”凰儿就是你,你就是凰儿啊。” 沈芫初心中莫名惊诧,忽地从梦境中跌落。 ”沈芫初是谁?”睁眼所见,便是水无殇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他正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但沈芫初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不高兴地问:”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这房间内到处都是刺鼻的酒气,闻起来让人作呕。想到作呕,她忍不住胃中一阵翻腾,腾地一下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水无殇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问:”有没有好一点?” 芫初吐了半晌,也没吐出什么,因为昨晚,她根本没吃东西。 ”宫主醒了吗?”小蛮兴冲冲地端来好多点心。 ”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吃点东西吧。”水无殇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可是芫初刚清醒的脑袋,顷刻就装满了萧烨的死讯,司徒南天的遭遇,那种自责的折磨马上又开始了。她头痛欲裂,五脏如焚。 ”你们出去,我想静一静。”芫初声若蚊蝇,气息混乱。小蛮忧虑地看了一眼水无殇。第这心是。 水无殇叹了口气,低声问:”凰儿,你知道这世上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更要重吗?” 出了生死还有什么?芫初想不出。她努力地摇了摇头,像只受惊的幼兽,紧紧抱着自己,缩在床脚。 水无殇笑了笑,蹲在了她面前,柔声说:”那就是爱与希望。”w7fu。 ”凰儿,你还有妹妹完颜初,还有哥哥完颜铎,还有我、小蛮、如墨、踏月……八十万幽水宫众,十万凤族人,都等着你呢 !这世上并不只有萧烨一个人,你不是为她而生。”无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的怜爱与浓情几乎要溢出来。芫初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艰难地开口道:”可是他却因我而死--还有司徒南天。”她努力忍泪,却依然红了眼睛。 水无殇哀伤地扬起唇角,低声呢喃道:”凰儿,这世最可悲的便是默默地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萧烨至死,心里装的都是王妍。他生时,不知道你的悲喜,而现在他死了,你的悲伤又给谁看?他不会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领情。”水无殇近乎无情的话,让芫初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般尖厉的疼痛起来。 第一白一十八章 江湖往事 ”再过十天便是你十八岁生日。舒残颚疈你答应过老宫主,十八岁生日那天只要能活着回来,便会选婿成婚,让他与你一起完成大业。”水无殇的声音越发寂寥悲情。这个仙风道骨的男人,似乎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哀伤之气。芫初缓了缓,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选婿?难道就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沈芫初心中那股无明业火,接着这话势便说了出来。这是什么鬼风俗?凤云凰那样的女子,怎么会答应这种无聊的事。 ”因为你是凤族的王,所以配你的男子,必须万众挑一。”水无殇低声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这是你的命!” ”我命由己不由天!”沈芫初愤怒地站起来,摔门而去。 小蛮垮着脸问水无殇,”无殇师尊,我们该怎么办?” 水无殇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凉拌。” 宵山剑派 群英堂 ”哼,掌门师尊到现在都不出来,摆明了是没诚意。”一个黑脸大汉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对面的白胡子老道,一边捋着他的长胡子一边附和道:”本道觉得赵掌教说得有道理。无尘师尊闭关已有半年,眼看八月中秋就要到了,如果不趁此机会铲除幽水宫,怕是江湖永无宁日。” ”听说,幽水宫宫主已确定是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而且再过几天便是她的十八岁生辰,按照之前规矩,她要在这天选婿。难道赵掌教和长春真人都想去试试?”坐在最东边的一名年轻书生挑衅地看着前面两位发言人。 ”你说什么?!”黑脸大汉脸一红,就要去拔剑,好在被身边人拦住,只是这群英堂气氛骤然紧张。 ”你们都不要吵了。纵观江湖,没被魔血毒蛊控制的就咱们这几个门派了,你们还不团结。”不知是谁插了一句。马上有人接道:”这到未必。众位难道没发现,那个火速崛起的天尊门门主龙一鸣没来吗?” ”谁说本门主没来?”那人话未落音,众人就见群英堂门口走进来一人。此人一袭青衫,手摇折扇,长眉入鬓,面如冠玉,摇摇晃晃地就走了进来。w5zm。 ”众位,龙一鸣见礼了。”他微微躬身,似笑非笑,却愈发显得温润如玉。一众大老爷们看傻了眼,这天尊门在江湖中声名鹊起,早让一干人充满了好奇。龙一鸣此人尚未出江湖,却已成江湖传说。有人说他师出世外仙山--暖春山暖月大师,习得失传已久的龙行三十六式,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有人说,他师出游龙谷,乃是游龙天尊坐下弟子,不仅一身高超武艺,更是精通诗书画艺,只是人生得其丑无比。但,谁也没想到,江湖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天尊门主,竟是这样一个普通男人,也就生得比一般人好些。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有过人之处。 ”你就是那个天尊门门主龙一鸣?”黑脸汉子满脸轻蔑地打量着龙一鸣,龙一鸣双手抱拳,朗声道:”正是在下。” ”就是上个月被幽水宫困在鹤鸣涧,却全身而退的龙门主?”另一人问。 龙一鸣点点头,”没错。” ”龙门主,久仰久仰。”众人对龙一鸣盘问结束,确定他是天尊门门主之后,便寒暄起来。今天这些号称武林正派汇集在宵山,主要是为了探讨如何对付幽水宫,谁知来了之后才发现,宵山剑派掌门师尊玉无尘闭关未出,只派出个弟子来招呼他们,这帮人早一肚子怨气了。尤其是这位赤火岛岛主,赤离天,已经叫了一早上了。而那位天启教的长春真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龙门主能从幽水宫的千魔阵中逃出,果然不同凡响。不知这次,可有想加入我们的想法?”赤离天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实在不爽。 ”怎么个加入法?”龙一鸣打开折扇,轻轻摇了起来。 长春真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龙一鸣,朗声道:”我看龙门主一表人才,不如去参加那魔女的选婿,到时候跟我们里应外合。”乎是都回。 龙一鸣讽刺地说:”说到一表人才,谁不知宵山剑派掌门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怎么也轮不到在下吧。再者,幽水宫对参加选婿的人,排查极其严格,到时候若是我不能进去,又怎么跟你们里应外合?长春真人这个法子,执行性不强。” ”龙一鸣,不许放肆。”那位代替玉无尘主持会议的宵山剑派弟子,不悦地呵斥龙一鸣。龙一鸣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难道天下第一美男子不是玉无尘而是宵山弃徒水无殇吗?” ”大胆!”那弟子剑眉倒竖,握着剑就站了起来。而座下其余人则各个面有深意,不过,多半都是比较赞赏龙一鸣这大胆言论。宵山弃徒水无殇,是宵山见不得人的伤疤,在宵山是禁忌话题,可这个龙一鸣竟敢在人家地盘揭人家的伤疤,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说龙一鸣是初生牛犊也就算了,而那个赤离天一个老江湖,也犯糊涂,竟接着龙一鸣的话道:”我说掌门师尊怎么不愿出来见人,原来是心中有鬼。倒也是,当年的宵山双艳名动江湖,如今水无殇已成魔女男宠,真是世事难料啊。”他辛辣地嘲讽着宵山剑派,一脸居心叵测的笑。那位弟子被羞得满脸通红,按着佩剑,几欲出手。 ”你们羞得无礼,不许这样侮辱掌门师尊--”年轻的小道士气得语无伦次,”什么宵山双艳,狗屁不通。宵山剑派从没有过叫水无殇的弟子。”说起这宵山双艳,也有段江湖掌故。当年,宵山剑派老掌门坐下一对弟子,因为剑法出众,老掌门自鸣得意,便自封他们宵山双雄。可谁知,这两个弟子一出来闯荡江湖,竟被江湖人士发现是两个极美的男人,故戏称他们为宵山双艳,惹得一帮龙阳子弟,三番五次私闯宵山,只为一睹宵山双艳芳容,一时间竟弄得偌大的宵山剑派成了江湖笑话。而二弟子水无殇竟被怀疑跟师兄有断袖之情,羞怒之下,离家出走;大弟子玉无尘更是一怒戴上了修罗面具,从此不以真面目示人。宵山双艳这个颇具讽刺性的称呼从此才在江湖消失,不想今天又从赤离天口中听到,作为宵山弟子,简直比打脸还气愤 ”赤岛主只看见别人脸上伤疤,自己到不知道去照照镜子。”正说话,另一名宵山弟子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衣,道家装扮,只是年龄也非常轻。 ”大师兄,他,他们侮辱师父。”之前被气得面红耳赤的小道士即刻像师兄汇报。 后来的这个小道士的战斗力显然比之前那个强多了,他看着赤离天,别有深意地笑道:”若说起幽水宫魔女的男宠,怕是还有那个白如墨吧?”一听到白如墨,赤离天那张黑脸瞬间变得赤红如血,几乎要滴出来。长春真人一脸落井下石、忍俊不禁的表情,若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怕他都要笑出来了。 ”我看,不必商议了。”赤离天忽然火冒三丈,”大家既然都有顾忌,不如一同去圣河宫,求凤云凰赐魔血毒蛊,让她一统天下得了!告辞!”不知那位小道士的话戳到了这老人家哪根筋,竟把他气跑了。 龙一鸣悠然自得地摇着纸扇,脸上笑意渐浓,长春真人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不团结,怎么去对付幽水宫?蠢材!”他别有用心地看着龙一鸣,而 龙一鸣则轻轻吹着茶水上飘荡着的那层茶叶,似笑非笑地问:”我说各位,这会还开不开了?若我说,不如就按照我说的办,让宵山剑派掌门师尊出马,定能博取凤云凰欢心。到时候一箭双雕,岂不是省时又省力?” 后来的那个小道士也忍无可忍,”众位若是没有诚意,就请回吧。八月十五,我宵山剑派定会如约赶赴圣河宫围剿凤云凰,贪生怕死、别有用心的就不用去了。” 龙一鸣放下茶碗,慵懒地站了起来,他笑望着长春真人,问:”龙一鸣告辞,真人,你还想继续听人家骂街吗?” 长春真人理理衣服,打了个呵欠,笑呵呵地跟在了龙一鸣身后,其余门派一见龙一鸣走了,也都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 ”一群江湖败类。”小道士跳脚骂道。 龙一鸣回首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躲到了师兄背后。 ”依龙兄看,这幽水宫宫主果然有那么大的神通?”长春真人开始跟龙一鸣套近乎。 龙一鸣哼笑:”神通再大,也不过是个女人。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男人咯。”他给了老道士一记意味深长地笑,随即飘然离去。 ”真佩服师尊,三言两语就把这帮名门正派给瓦解了。”回去的路上,龙一鸣座下弟子开始跟他攀谈,”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如果师尊是想一举拿下幽水宫,为何不让这帮所谓的名门正派帮忙,反而要瓦解他们的团结呢?” 龙一鸣坐在竹榻上,面容温和,语气温柔,”因为……”唇角忽然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坚定,他朗声道:”因为幽水宫和宫主只能是我龙一鸣一人的。 ”他目光如电,打量着这名弟子,问:”我不想让那帮人坏了我的兴致。明白吗?” 那弟子吓得慌忙跪在了地上,大声道:”弟子多言,师尊见谅。” ”起来吧!” 龙一鸣望着远方眸光渐深,这帮所谓的名门正派,多半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号称光明磊落,背地里做的也不过是些男盗女娼的勾当。口口声声说要团结,却忍不住要互相揭短,他不过只用了个小小的激将法,便将他们的真面目激了出来。可笑可怜。 幽水宫 魔血大厅13846048 沈芫初坐在龙首宝座上,昏昏欲睡,座下七十二堂堂主,虽都看着她,可却没人敢出声。 ”宫主……如墨公子在鹤鸣涧被龙一鸣打败,扔到了八卦阵里,如今……”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地发声。听到那冰山脸被扔进了八卦阵,沈芫初不禁来了精神,她好奇地问:”龙一鸣是谁?”看白如墨不可一世的样子,沈芫初还以为果真天上地下没人能搞定他呢。这个龙一鸣,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能把白如墨扔进了八卦阵。 ”回宫主,龙一鸣是天尊门门主。” ”哦?如墨公子被困多久了?”芫初继续好奇。 那人掐指一算,沉声说:”七天了……” 难怪这几天都没看见他,原来是被困了。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那张冰山脸被困在深山老林,想到他可能抓狂的模样,沈芫初竟忍不住想笑。此时水无殇却忧心忡忡地说:”能破了如墨的千魔阵,看来此人不容小觑。江湖传闻,他师出暖春山暖月大师,那个老道姑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看了一眼芫初,”我听说,这一次选婿,他也报了名。” 报名选婿?有意思。沈芫初若有所思地扬起脸,慵懒地说:”如此,我倒要会一会这个龙一鸣。” ”我只怕,龙一鸣是故意将如墨困住……不如我……” 芫初顷刻打断了无殇的话:”如果你去营救白如墨,那才真正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从这一番行事来看,这个龙一鸣到果真有几下子。 ”如墨既然能布千魔阵,说明他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是了解的,走出八卦阵不是问题。”芫初淡定无比。水无殇点了点头,笑道:”只是苦了他了。 ”也不知这个如墨是怎么回事,当初也就那么随便一说,他竟真的当真上门挑战,结果……龙一鸣,他到底什么来历? ”哦,对了宫主。这是这次报名选婿的人名和基本状况。”水无殇神色复杂地将一叠”文件”递给了芫初,沈芫初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便接了过来。 ”怎么?没有你吗?”沈芫初随口问,结果却让水无殇出乎意料。 -------------------------------------------- 今天一万更新完毕~亲们为于兮加油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关尼皮氏 ”凰儿想让我也参选吗?”他笑问。舒残颚疈 沈芫初点点头,”难道不是人越多越好玩吗?”这帮人真是太小看她沈芫初了,选婿?这种无聊的事,她会这么容易就让这些人得逞吗?开玩笑。 ”天尊门门主,龙一鸣,28岁……”芫初胡乱地翻着字条,最终眼光却忽然定格在一张怪模怪样的纸张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中规中矩地写着生辰八字,而是龙飞凤舞地写着:”凤云凰,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落款是北燕太子,慕容紫峰。真是岂有此理,怎么那个疯子也来凑热闹? ”宫主不必见怪,这个选婿除了萧氏的人除外,其余人都可以参加。”水无殇解释了一下。芫初又好奇了,随口就问:”为什么萧氏的人不可以参加?”水无殇的神情瞬间变得郑重起来:”因为,这是凤族的传统。” 碍于座下这七八十人,沈芫初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捧着这一叠适婚男子资料,走出了魔血大厅,”本宫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恭送宫主。” 半步少客栈 ”太子殿下!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一切按计划行动!这一次一定要找到幽水宫入口,做好埋伏,活捉凤云凰!”浅紫色锦缎长袍,黑色紧身衬袍,黑色绲边是尊贵的蟠龙图,慕容紫峰长眉入鬓,妖娆迤逦,那张脸,美得像朵盛开的罂粟,带着不应该属于男人的妖艳。 ”我当是谁--”龙一鸣摇着纸扇,晃晃悠悠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他步履从容沉稳,那天青色的袍裾便在他脚下翻飞,宛若踏着一朵青色的莲花,从容而来。”原来是北燕太子爷,怎么,好好太子不做,也想插手江湖事?”龙一鸣笑望着慕容紫峰,一双漆黑的凤眸,放肆而轻佻地打量着慕容紫峰。慕容紫峰眉梢翘起,左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一动,两根淬着剧毒的银针便直奔龙一鸣眼睛。说时迟那时快,他从容打开折扇,于是这两根银针便死死钉在了扇骨上。 ”妖蛇,果然歹毒。”龙一鸣捏着那两根银针,打量着慕容紫峰。 慕容紫峰凛冽地看着龙一鸣,冷血地说:”对手当然是越少越好,杀了你,我就少了一个对手。”他拍拍手,嘴角一扬,那脸上嗜血的凛冽已被妖冶的笑容取代。他霸气十足地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满眼都是不屑:”你就是龙一鸣?暖春山那个老道姑的徒弟?” 龙一鸣不置不否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是很不齿幽水宫吗?怎么也来凑热闹?”慕容紫峰将一条腿往那凳子上一踩,左手顺势就扭下一只鸡腿,放进了嘴里,大嚼特嚼起来,而且这个没品的还故意将骨头往龙一鸣那干净的蓝衫上扔。 ”哎呦,对不起,龙兄,你看我--”扔完了,他又赶紧凑过来,用那双油手给龙一鸣擦,可怜龙一鸣这件崭新的蓝袍顷刻被他擦得花里胡哨的。原本众人见他紫衣裹身一身贵胄之气,可实在没想到,这位贵胄公子,竟跟那 市井无赖并无二处。此刻,他是摆明了故意挑衅龙一鸣,却不知龙一鸣作何反应。 ”难道北燕闹饥荒了吗?”龙一鸣嘲笑地问。 慕容紫峰长叹道:”可不是吗?小弟我已经几天没吃饱饭了,就等着来幽水宫大吃一顿。”说完他故意抹了一把油嘴,打了个饱嗝。他明知龙一鸣是 想讽刺他,于是他也不闹,就顺杆子爬了,充分表现出他一副泼皮无赖相。龙一鸣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听说太子殿下之前在南戒曾是醉春风的头牌公子,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本公子管你响不响。这样,既然你对我的过去这么感兴趣,不如我给你打个八折。”龙一鸣以为那样不堪的过去,会是他心中最不愿别人提起的伤痕,但,这个慕容紫峰厚脸皮程度真的已经登峰造极了。刀枪不入。 ”既然能在此处遇见太子殿下,也算是我的荣幸。那我们相逢不如偶遇--”龙一鸣果真一鸣惊人,众人都以为慕容紫峰已经够不要脸的了,可没想到这个不要脸的龙一鸣竟然敢接招。龙一鸣的反应也在慕容紫峰意料之外,一般男人,只要他用这招绝对会被恶心走,怎么这个龙一鸣脸皮这么厚?难道他真有龙阳之好?想到此,他竟下意识地将自己衣服往身上拉了拉。其余旁观者大叫道:”我说,你们二位既然有断袖之癖还来凑什么热闹?不如把机会让给我们吧!”13850924 慕容紫峰剑眉倒竖,插起桌子上一个馒头就往说话人扔去,然后不偏不倚正好堵住那人的嘴。 ”我看他说的没错!”说话间,一个年轻清秀的小厮走进了客栈,这小厮约摸十六七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身量未足,个头十分矮小。 ”你们俩有龙阳之癖,还想去幽水宫娶宫主?信不信我去告诉宫主?”小厮抱起双肩,趾高气扬地说。 ”啧啧!连侏儒都来了,本太子觉得胜算又多了几分。”慕容紫峰上下打量着小厮,怪腔怪调地问:”你不会是真的来参选的吧?本太子真怕到时候人多把你踩到脚底下。” 看着这张一张一合的毒嘴,小厮气得瞪着眼睛,好像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呸,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慕容紫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的是本太子?” ”没错!”小厮抬头挺胸。 慕容紫峰看了她一眼,忽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原来你不仅是侏儒,还是个瞎子。”小厮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揍他,结果却一巴掌将他左边的头发撩了起来。 ”哈哈哈--”再看见他一直盖在头发下的眉毛后, 小厮和龙一鸣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慕容紫峰左边的眉被火烧掉了一半,只剩下一半在那里显得十分怪异。直到这时,一直讽刺挖苦别人的慕容紫峰才恼羞成怒,张开五指就要来抓那小厮,小厮一个灵巧的翻身,躲到了桌子后,龙一鸣顺势将他拉到了自己身畔:”太子殿下,以和为贵。”他笑呵呵地看着面容狰狞的慕容紫峰。慕容紫峰则阴鸷地看着那小厮,怪笑道:”死侏儒,你活够了。”说完,他竟气得转身上了楼。 ”这位小哥果然是来参加大选的吗?”待慕容紫峰走了,龙一鸣才跟小厮攀谈起来。那小厮不可一世地看了龙一鸣一眼,道:”当然。难道只许你们来,不许我来?小二来壶酒!” 他大咧咧地坐下,跟小二要了壶酒。 ”在下龙一鸣,小哥如何称呼?”龙一鸣问。 小厮看了他一眼,忽然怪笑道:”在下复姓关尼,名皮氏。我妈一般叫我小皮。” 龙一鸣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关尼皮氏,好怪的名字。” ”扑哧”一声, 小皮差点笑喷了。 龙一鸣嘴角泛起浅浅涟漪,似乎并没觉得哪里不妥。小皮喝完酒,又要了碗牛肉面,在这个过程中,龙一鸣始终都用一种慈爱的眼光注视着他。小皮最终忍无可忍,告饶道:”一鸣大哥,你不是喜欢紫峰太子吗?小的真的配不上你。”说完,小皮也吓得落荒而逃。龙一鸣看着他娇俏灵巧的背景消失在楼梯上,嘴角再次泛起淡淡笑意。 ”气死我了!士可杀不可辱!”慕容紫峰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被烧焦的眉毛,气得七窍生烟,”死侏儒,竟敢嘲笑本太子。本太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便冲动地抓起宝剑,冲了出去。 ”侏儒,本大爷要你狗命。”他一脚踹开小皮房门,吼声震天。但却只见空荡荡的房间,哪里有人影。 忽然头顶响起清亮的声音:”太子殿下,我在这里--”慕容紫峰本能地一抬头,一盆水当头浇下,可怜,我们美丽的太子殿下当场就懵了。看着自己滴水的长袍,他气得浑身发抖。小皮猴子一样灵巧地从房梁上跳下来,指着他道:”殿下不要动。你已经中了我的无色无味散,七天之内不能动真气,否则会七窍流血而死。” 慕容紫峰阴测测地冷笑,”那你太不了解本宫了。本宫宁愿死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仇人。”说完,他挥剑便砍,丝毫不在乎什么中毒不中毒,真气不真气。眼看中毒恐吓失效,小皮被砍得十分狼狈东蹿西跑,最后他一边跑一边大叫:”太子殿下我错了,那水里没毒,只是我的洗屁股水而已!”小样,不信搞不定你!果然,一听这水是洗脚水,慕容紫峰的脸顷刻比中毒还难看。他握着剑定格在那里,面色铁青,最后却忽然发了疯般把自己脱得只剩亵衣,跑了出去。小皮笑得跌在地上,几乎要起不来。慕容紫峰啊慕容紫峰,你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殿下,你怎么了?”随侍见自己主子只穿着亵衣,惊慌失措地从外面闯进来,他披头散发,浑身滴着水,乍看上去,简直好像是被人呢轻薄未遂。慕容紫峰飞起一脚,将那侍从踹到角落里,大吼道:”快去给我准备想洗澡水。”侍从们吓得面无人色,三三两两冲出去,没多久便弄了满满一大桶热水,慕容紫峰跳进那木桶,将自己从头到尾刷了遍,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 ”你们几个过来!”他指着几个小厮。 ”殿下--” ”你们给本太子出出主意,本太子该如何对付隔壁那个叫小皮的死侏儒?”他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的烧伤,原本就没好彻底,此刻被水一浸,更是痛得锥心刺骨。而这一痛,慕容紫峰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芫初的影子来,于是那张怒气冲冲的面孔,顷刻缓和了很多。 ”若是阿初在,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混蛋。该死!”他一拳砸进水里,将洗澡水砸得水花四溅。 ”那小子好像无门无派,不如把他打死扔了算了。”自古恶主出刁奴,有慕容紫峰这样的主子,他的仆人们也各个拽得要死。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十分凶狠。 慕容紫峰斜睨着他们,冷哼道:”你们这么自信,不如就派你们去。如果能杀了他,本太子重重有赏。” 结果几个人一听他这样说,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 ”太……太子殿下,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不要中了人家的计才是,我看那小皮跟龙一鸣似乎很谈得来……”一个侍从仗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说。 慕容紫峰怒火中烧,舀起一瓢洗澡水,便朝那小厮脸上泼去:”废物,滚出去!”几个人顿时如获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慕容紫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双眸微闭,嘴角忽然慢慢浮现一抹狂狷的笑。 小皮躲在房间里,他现在是火力全开,全面防备着那位太子殿下。早知道他这么小心眼,就不去惹他了。 拿出一根长长的绳子,小皮按照五行八卦的远离,将绳子摆成一个阵法,然后将绳子一头捏在手里,如果那个死太子敢再冒然进来,绝对让他有去无回。小皮一边想着一边跳上了床。可是吃了一次亏的慕容紫峰哪里还会那样冲动冒进,此时他正拿着一根管子往小皮的房间里吹气,而这可不是一般的毒气,而是百里春风醉,一种很厉害的春药。当初他在醉春风混的时候,靠的这个百里春风醉不知道拿下多少人。而一根筋的小皮万万没料 到这个慕容太子会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 昏昏欲睡中,小皮开始有莫名的感觉,先是莫名燥热,想爬起来脱掉外衫,却觉得双脚如同踩在云端。不消半个时辰,他便全身通红,那种来自小腹的虚空感,让他气喘如牛,浑身像爬满了蚂蚁。直到这时,他才意识自己被下了套。 估摸着差不多了,慕容紫峰才踹开房门,一脸淫荡的坏笑,打量着生不如死的小皮。 ”死侏儒,感觉如何?”他蹲到他面前,摇晃着一把小巧的骨扇,眼角眉梢全是得意的笑。w7g0。 小皮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本想咬牙切齿地痛骂他一顿,但该死的,当他看到这张美丽的男人连,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好--美。”他嘟嘟哝哝,撅起嘴唇便朝慕容紫峰脸亲去。慕容紫峰万万没料到,他会这样的举动,于是手忙脚乱、条件反射地往后一撤,正好落入小皮设的绳阵。小皮得意地一拉,他瞬间被捆得结结实实。慕容紫峰张口结舌地看着全身的绳子,拼命运气,妄图用内力将这些绳子撑开,然而却听小皮柔声道:”没用的,这是天蚕丝,刀枪不入。而这绳结呢,则是千千结,当年我跟师父在长白山打猎,即便是最狡猾的狐狸都无法从这个绳阵中逃走。你就乖乖从了本公子吧。”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扒慕容紫峰的衣服。慕容紫峰这一次可真的害怕了。虽说他挂牌在醉春风,可他从来不碰男人,也不让男人碰,他喜欢的是女人啊。可没想到捉鹰的竟被鹰啄瞎了眼,他竟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这个侏儒跟抓了。更没想到这侏儒还喜欢男人! ”你住手!你敢动本太子一根汗毛,本太子便把你砍成肉酱!”慕容紫峰怒目圆睁,俊脸狰狞,看上去十分可怖。而小皮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将整张脸都贴在他脸上,不仅如此,他还趁机上下其手,弄得慕容紫峰都快抓狂了。 ”你这个断袖!放开本太子,本太子有喜欢的人!”慕容紫峰咬牙切齿,”快点住手。”小皮索性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坐到他身上,”是吗?那也没用,谁让你给我下药……”这个小皮虽说是个男的,可此时,一双眼睛竟是水光潋滟,妩媚妖冶,那张清秀的脸,也因为**染上淡淡粉红,将他衬得是唇红齿白,清秀可人。不仅如此,随着一阵阵热气扑面,慕容紫峰还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像是女人的脂粉香。然而这一切都没能改变慕容紫峰的想法,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只是让窘迫中的他,更加厌恶身上这个人,更觉得他变态急了。 小皮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慕容紫峰,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却说:”你这个下流东西,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话虽然狠,可那声音却软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那还不滚!”慕容紫峰怒骂,”我的清白是要给我的阿初的。”他倒是摆出一副贞洁烈妇的姿态来。听到他这样喊,小皮忽然一怔,桃花潋滟的脸上,顷刻浮现一抹玩味的笑,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挥手,狠狠打了慕容紫峰一巴掌。慕容紫峰被打得眼冒金星,他气得七窍生烟怒骂:”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是因为你说假话,三心二意。”小皮昏沉沉地舔着嘴唇,一双手紧紧扳着慕容紫峰的脖子,让他左右都动不了。看一个男人对自己色咪咪的舔嘴唇,这种感觉,简直是太可怕了。慕容紫峰一个没忍住,竟干呕起来。小皮气得又揍了他一耳光,”你是觉得我恶心?” 慕容紫峰被折磨得实在不轻,但嘴上却不饶人,”你不仅恶心,还是个神经病!今晚你若不放开我,老子明天定将你阉了,变成太监。”他狂吼。 小皮嘿嘿冷笑,对着他喋喋不休的唇,用力 吻了下去。慕容紫峰的世界顷刻关了灯,他四肢僵直,两眼一抹黑,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在江湖中混了十几年了,在烟花场也混了十几年了,从未失手过,可如今他竟被一个男人给用强了,这若是传出去,他还怎么混!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这个断袖狂!一时间脑海中闪现无数念头,慕容紫峰欲哭无泪。 口中的舌,小巧而灵动,尽管他咬碎银牙,紧闭牙关,他竟然还能硬生生敲开了他的口,逮住他的舌,用力轻bo……慕容紫峰屏住呼吸,他在找机会,找机会一口咬住这个死侏儒的舌头,然后让他变哑巴。可是……可是,他竟然被他吻得起了反应?!!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慕容紫峰咬牙启齿地用力夹住自己身体的某处,恨不能此刻就挥刀自宫。不是,他死也不承认自己会对男人有反应。他喜欢的是那个该死的完颜初,没错,他喜欢女人!谁也改变不了! 好不容易,那个该死的小皮才松开了他。而此时,这个死侏儒的脸,竟变得更红更白腻,眼角眉梢都是妩媚的风情,还有他身上那莫名的胭脂味,也开始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看着他勾魂摄魄的眼睛,慕容紫峰觉得自己的气息逐渐紊乱。 ”现在给我也一样……”小皮莫名其妙地一边说,一边开始扯慕容紫峰的亵衣,眼看自己要**,慕容紫峰再也忍不住大声呼喊:”救命!谁来救我--”他承认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丢人的事,可比起面子,还是清白更重要些。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闯进来的竟然是龙一鸣,这一次,慕容紫峰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龙一鸣听到小皮的房间有人喊救命,他就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可对于自己眼见的情景他却感到非常吃惊。小皮像是喝醉了般压在慕容紫峰的身上,并对其上下其手,而慕容紫峰则毫无反手之力。乱选头凰。 ”快把这个断袖杀了!”慕容紫峰狂躁地大吼。 龙一鸣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将小皮从他身上抓起来。 ”龙大哥是你--”小皮顷刻像条蛇一样缠住了龙一鸣,那双妖娆的眸子顷刻又开始在龙一鸣脸上逡巡。抱着怀中这滚烫的身子,龙一鸣忍不住蹙眉质问慕容紫峰:”是不是你给他吃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入宫选婿 慕容紫峰哑口无言,吱唔了半天才说:”春药!” 龙一鸣点了小皮的睡穴将他放到了床上,之后才咬牙切齿地将慕容紫峰拉起来,”无耻!”他挥手就是一拳,将慕容紫峰打得口角流血。舒残颚疈这一晚上的遭遇已经将慕容紫峰弄到崩溃的边缘,此时挨了龙一鸣一拳,他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若不是被捆得像只粽子,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向龙一鸣。 ”姓龙的,快给老子解开绳子!老子就不记你这一拳!”他粗暴地吐出口中的血水,咬牙瞪着龙一鸣。 龙一鸣点点头,微笑道:”这绳子是小皮捆的吧?这么高难度,本公子可不会解,你还是等小皮醒了再说吧。” 慕容紫峰顿了一下,忽然邪肆而恶毒地笑道:”龙一鸣,你是不是看上这个侏儒了?本太子知道,你也喜欢男人。但我要告诉你,他中的可是我的百里春风醉,如果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或女人,他就会阳爆而死。” ”无耻!”龙一鸣气得挥手又是一拳,慕容紫峰被打得眼前一黑,又是满口血腥。”交出解药!” ”解开我的绳子!”慕容紫峰毫不示弱。 龙一鸣恨得牙痒痒,十万分不情愿地凑到了慕容紫峰身边,开始解他的绳子。可是正如龙一鸣所说,这绳结是小皮绑的,每一个绳扣环环相扣,一般人根本解不开。解了半天,龙一鸣和慕容紫峰都是馒头大汗,可丝毫都没有解开的迹象。慕容紫峰气得大吼,”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他全家! 他像头困兽,双眼血红,龇牙咧嘴,简直要疯了。龙一鸣擦了擦汗,怒道:”快点把解药先给他吃了,不然他死了,你一辈子都得被这绳子捆着。” 慕容紫峰冷笑,不屑地看着龙一鸣,”你去帮他衣服解开,用手帮他发泄出来也可以!”他恶趣味地看着龙一鸣,轻佻地说:”这便是解药。” 龙一鸣俊脸微红,脸上怒气骤起,见他又想揍自己,慕容紫峰故意挑衅刺激他:”怎么?害怕我看到?别担心,本太子见多识广,没什么大不了。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到时候过关选婿,你们可得让给本太子我!” 龙一鸣忍无可忍对着那张俊脸又是一巴掌。 ”龙一鸣,你不要欺人太甚!再不去救你的男人,他马上就会死在你面前!”慕容紫峰嘿嘿冷笑,那嘴角的鲜血配着那邪恶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如妖邪的恶魔无异。 龙一鸣将信将疑地踱到小皮身边,摸摸索索地想要解开他的衣服,可是这时,小皮忽然睁开了眼睛,飞起一脚直踹龙一鸣心窝。他动作快如闪电, 龙一鸣躲闪不及,被一脚踹飞,直奔桌子底下。慕容紫峰看着龙一鸣,顷刻发出撕心裂肺的狂笑,此时却见小皮人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小皮--等一下!”龙一鸣狼狈地爬起来,不由分说地追了出去。慕容紫峰狂躁而绝望地大喊:”解开我的绳子再走!”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微弱的回音。 却说龙一鸣追着小皮,这个小皮看样子好像不懂轻功,但身手却非常了得,一路飞檐走壁,直奔半步少客栈外那个清水湖,到了湖边,他便一跃跳了下去。发现自己中了慕容紫峰那下流胚子的春药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因为药性太强了。幸亏龙一鸣及时赶到将他打晕,之后药性减弱了,他才有了些许自己意识,才知道要找个有水的地方好好降降体温,或许能好些。龙一鸣追到这里见他投河,才意识到他可能是为了给自己解毒,这才放心些。如此,差不多到了天快亮,小皮才哆哆嗦嗦地从水里爬出来,龙一鸣立即脱下自己的长衫给他披上。 ”好些了没?”他关切地问,”慕容紫峰实在太过分!” 小皮面色青白,牙齿打颤,”多多多谢龙大哥。”不过一想到此时自己是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对他大献殷勤,无由一阵莫名恶心,就想逃。但又觉得不妥,思索了片刻,小皮忐忑地说:”那个,龙大哥,我是被慕容紫峰陷害,其实我并不没有断袖之癖。所以你……”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龙一鸣,龙一鸣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皮被他笑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讪讪地耷拉着脑袋。 ”皮弟以为我喜欢男人吗?”他问。 小皮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何以见得?”他挑着眉头,戏谑地追问。 ”如果你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这样关心我,跟着我--”小皮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又把头低下去了,像只鸵鸟。 此时龙一鸣忽然沉默了,见他不说话,小皮忽然抬头,却正对上他那双炯炯如电的眸子:”你自己明白!”他意味深长地笑看着他,小皮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他抓紧衣服,忽然撒腿就跑。这次,龙一鸣却没追,只是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扬起了唇角。经言药慕。 回到房间时,被捆得像只粽子似地的慕容紫峰竟睡着了。小皮怒不可遏地踹了他一脚,将他踹醒了。 ”看样子是龙一鸣帮你解毒了?啧啧,两个男人--难以想象!”慕容紫峰用一种无比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小皮,最后停留在他的屁股上。小皮脸一红,又补上一脚:”慕容紫峰,下毒之仇不共戴天!” ”我呸!”慕容紫峰怒骂:”强吻之仇,也不共戴天!侏儒你记着,本太子只要活着出去,一定把你阉了!” 小皮忍无可忍抓着他的衣服就想将他扔出去,可只听嗤啦一声,可怜慕容紫峰的亵衣被撕开了大半,露出大片大片带伤的肌肤。痛得他龇牙咧嘴,瞬间杀猪般嚎叫起来。 小皮看着这些伤,忽然怔住了,”这是火烧的?”他不动声色地问。 为了努力向他证明自己喜欢的是女人,慕容紫峰故意大声解释:”没错,是为了救我最心爱的女人烧伤的!侏儒!老子 喜欢的是女人,不像你!呸!” 小皮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又默默地从包袱里找出一小瓶药膏。慕容紫峰见他拿着药膏,简直要疯了,他左躲右闪,大吼道:”本太子不要你的好心,快滚开 !”小皮却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过来,给他抹上了药膏。 ”这些伤沾了水,不上药很快就会发炎溃脓。”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给他抹药。慕容紫峰欲哭无泪,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对他动了心,他不禁浑身一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担心,本公子对你没兴趣。”小皮山下两下就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不过,我想跟太子殿下化干戈为玉帛,你觉得如何?” 被松开了绳子的慕容紫峰,瞬间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小皮,阴鸷地笑道:”休想!你昨晚怎么侮辱本太子的--”只要一想到那个活色生香的吻,慕容紫峰就感到浑身莫名不自在。 ”本太子会一一讨回来。”他恨恨地说。 小皮抓抓头发,扣扣指甲,慵懒地问:”我昨晚怎么侮辱你,还不都是你自找的?好在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太子殿下想要小皮说出去?” ”你,你等着!”慕容紫峰怒指小皮,扯起自己的衣服就冲了出去。一回到自己房间,他就大发雷霆,先后将几个侍从踹出了房门,自己关起门来,躺在双上装尸体。但眼睛一闭,他就想起昨晚那个吻……柔软、温暖、细密绵长……似乎让人回味无穷! ”该死!”他猛地坐起来,猛拍自己的脸,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迷恋上一个男人的吻?难道,难道他真的也有断袖之癖?想到这里,他简直不敢想了。 ”完颜初!你这死女人到底在哪里?!”自己胡思乱想,他开始迁怒完颜初。他的理念是,如果完颜初在场,自己绝对不会对男人动心。该死的,都怪她! ”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气得摔桌子砸板凳,弄得鸡飞狗跳,因为怀疑自己是断袖,可怜的慕容紫峰连参选的心情都好像丧失了不少。当众人都在揣测琢磨,幽水宫那颇具挑战性的十关,会是些什么内容时, 他却把自己关在房间,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自己的人生,想找出问题所在。直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太子殿下,门外有人求见。”侍从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 ”谁啊?”他不悦地问。 ”是我。”小皮捧着药膏,笑吟吟地站在那侍从身后,声如黄鸟,无比悦耳。 慕容紫峰一哆嗦,随即恼羞成怒地骂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小皮无辜地看着手中的药膏,说:”太子殿下的烧伤要及时换药,不然以后会留疤的。”他好心地提醒。 慕容紫峰当然知道回留疤,而且他也担心会留疤。但比起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他更情愿留疤。于是更加不客气地驱赶小皮:”滚!本太子不想见到你!” 小皮耸耸肩,将药膏放在了桌子上,”那好吧,算我自作多情。不过,我得提醒殿下,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去幽水宫了,你准备好了没?” 慕容紫峰俊颜扭曲,一脸阴险地笑,”本太子不用准备,只消到过关时将你们都杀了,那个凤云凰就是我的。” 小皮抱肩,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问:”太子殿下,你不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娶宫主?难道你没听过江湖传言,幽水宫宫主最讨厌男人三心二意。犯她忌讳的男人,一般都会被阉掉,然后剁掉手脚,扔进她的五毒院,喂那些毒蛇。” 慕容紫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本太子不需要你关心。你现在赶紧给我滚,然后多为自己买点纸钱,因为明天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你的忌日了。”慕容紫峰嘴毒至此,实在无可救药。小皮最终还是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傍晚时分,小皮呆在自己房间看夕阳,龙一鸣再次不请自来。 ”在想什么?”他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有解毒药,又防身小武器之类的。小皮狐疑地看着他,问:”龙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呀?” 龙一鸣轻叹一声,将那些东西放到了小皮面前的桌子上:”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闯宫了,所以给你拿些东西来防身。”他那浸满宠溺的眼神,让小皮毛骨悚然,他不由自主地往后移了一下,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你好像很怕我?”龙一鸣也有些疑惑。只是那眉眼间的温柔笑意,依然未退。 小皮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低声道:”龙大哥说得哪里话。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他故意将”眼熟”两个字念得很重,之后又刻意留心龙一鸣的神色变化。但龙一鸣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是吗?” 小皮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言语了。 ”小皮,听大哥一言,你无门无派,如果仅仅是因为好奇,就不要冒险了。”龙一鸣双眉紧促,语气深沉。他身子微倾,眸底一片青色。 小皮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不无讽刺地问:”小皮的确只是好奇。难道大哥不是好奇?江湖上都说幽水宫财宝无数,美女成行,宫主凤云凰更凭魔血毒蛊遍控天下英豪,还独据宝藏龙穴的秘密。人人都说得凤云凰者得天下,所以天下英豪,各地诸侯穷极一切也想找到幽水宫,可最终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若不是有这十八年选婿之约,我想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凤云凰。龙大哥此行,是为了宝藏呢?还是为了她手下八十万宫众?” 龙一鸣看着小皮,眸中有莫名深意,似是哀伤似是惆怅:”既不是宝藏也不是她的人马。我此行只想见见她,问她几个问题。” 小皮哈哈大笑,她指着龙一鸣问:”龙大哥真是好笑。要见幽水宫宫主必过那十关,我只担心大哥到时候过不了那十关……” ”小皮,大哥到时候若真过不了那十关,还烦请你为宫主带话,就说此生是我欠她的。”龙一鸣眸中怅惘更深。那翻滚的眸光既深情又无奈。13850924 小皮笑容渐凝,良久他才叹息道:”龙大哥太看得起我了。小皮真是好奇而已,也许根本不会去闯关。”他语气低沉,似乎心事重重。 ”其实龙大哥,为了江山为了财富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又何必这样躲躲闪闪。” 龙一鸣无奈地苦笑,他垂首,表情不明:”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不堪吗?”这句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小皮却听得是那样惊心动魄。他惊诧地看着他,可龙一鸣身形一闪却站了起来,”闯关之时,我希望你能跟在我后面,这样我也好照应你。”他背对着他,语气十分低沉。小皮捏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最后他却果断地抬头道:”龙大哥,我们还是公平竞争吧。” 龙一鸣身形一僵,没再说话,径直走出了他的房间。小皮将房门死死锁上,自己颓然瘫在了房门口。万千思绪却理不出一丝念头,直到那猛烈的踹门震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她才猛然清醒。 ”死侏儒,你给我出来!”慕容紫峰一边拍着小皮的门一边咆哮。小皮做了个深呼吸,隔着房门也大吼道:”你这么大声音,吃了炸药啊?” ”炸药?”慕容紫峰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顿了一下,他又开始踹门,”你给我死出来!” 小皮忍无可忍碰地一声打开了房门,冷不防慕容紫峰那嚣张的一脚正中他的心窝。这一记窝心脚,可够重的。小皮整个人向后飞起来,撞到了桌子上。 ”你--”这一脚触及他的旧伤,一个你字尚未出口,那腥甜的血便充满口腔。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慕容紫峰实在没料到会这样,也有些发懵。 ”喂!怎么喜欢男人,也变得跟个娘们似的。”他粗暴地将他拎起来,却意外发现这家伙骨骼精细玲珑,尤其是那腰,简直不盈一握。 小皮愤懑地瞪着慕容紫峰,怒道:”你给我滚!” 慕容紫峰点了他的几处穴道,暂时帮他止住了血。”谁让你不开门,活该踹死你。”他冷嘲热讽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疗伤药,赶紧给我点。省得明天我受伤--”他大言不惭地伸着手,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小皮忍痛,扬手就要揍他,”我凭什么给你?” ”就凭你占了老子的便宜!”他理直气壮地瞪着小皮,只是触及到他那剪水双瞳,他竟忍不住俊颜微红。左手下意识地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他不由分说地将小皮桌子上那堆东西一扫而光。 三天后 幽水宫 副宫主 按时来接人 ”各位,我是幽水宫副宫主水无殇,恭迎各位进宫闯关。”水无殇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赤金冠,高挽如墨黑发,峨冠博带的样子,儒雅而又温润。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宵山双艳之一的无殇师兄啊。”慕容紫峰拿着一个苹果,从众人身后探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脸上满是无辜且恶趣味的笑。接人伤疤,打人脸,似乎是他最大的爱好。前文说过,宵山双艳是宵山最不愿意听到的关键词。这个名号对水无殇的伤害同样也很大,所以此刻听到这个称呼,即便是修养良好的他,也不禁脸色微变。龙一鸣干咳两声,用胳膊肘用力捅了一下慕容紫峰,但却鬼叫道:”你捅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龙一鸣尴尬地看了看水无殇,无奈地扬起了唇角。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北燕太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那张嘴简直是把杀人刀。 慕容紫峰目中无人地笑了笑,霸气地一甩袖子,高呼道:”走吧。”身后侍从马上悉悉索索地跟了上来。w7g0。 ”殿下哪里去?”水无殇不动声色地问。 慕容紫峰无辜地问:”难道不是去闯宫娶宫主吗?” ”殿下可知入宫规则?”水无殇冷眼打量着这个二了吧唧的太子爷。 慕容紫峰蹙眉,瞟了一眼小皮,小皮却缩到了龙一鸣身后去了。 ”孬种。”他啐了一口。 水无殇长眉一挑,怒问:”你骂谁?” 慕容紫峰长衣一甩,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我说副宫主,你能不能别这么叽歪啊。快点说还有什么狗屁规矩,我等着要娶宫主呢!” ”要入幽水宫,不得带有任何随侍、武器。来人--将他们的武器卸了。”顷刻间,所有人的武器都被没收,最后,水无殇只冷冷地注视着龙一鸣与慕容紫峰。龙一鸣交出精骨扇,而慕容紫峰则叉着双手一直无动于衷。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武器!”最后他忍无可忍,对着水无殇咆哮。 水无殇无动于衷地盯着他,大喝道:”给我搜!” 慕容紫峰扬起双臂,任由他们搜了过去,果然什么都没有。他得意地看着水无殇,水无殇则没好气地说:”来人,给他们蒙上眼睛。” 幽水宫所在之处,世间绝密,两百年来无人知晓,历来进宫之人必须蒙上眼睛,否则不见活口。 ”小皮跟紧我--”黑暗中,龙一鸣猛地抓紧了小皮的手。小皮挣扎了几下,最终妥协下来。 ”此次闯宫,共十关,文五关,武五关。文关分为天地人神鬼;武关是为金木水火土!文关你们不必担心,答不出题最多是被永世困在幽水宫;而那武关,分别为,刀山摘月,油锅采星,弱水搭桥,桃林捉龙,断魂涧里观苍穹。”一边走,水无殇一边解释这十关具体情况。 第一百二十章 不走寻常路 众人听得闹骨悚然,冷汗涔涔,”怎么娶个幽水宫宫主比娶皇帝老子的闺女还难,老子不干了!”说着,一个满脸髭须的汉子忽然摘了面罩。舒残颚疈 ”啊--”一摘面具,那汉子忽然惨绝人寰地大叫起来,原来这里竟是一处到处挂满各种诡异毒蛇的山洞! ”入宫却违反宫规者,死!”水无殇那双纤秀白皙的手轻轻一抖,那汉子人头瞬间落地,倒下去的无头尸顷刻被毒蛇爬满。听着那可怖的悉悉索索声,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汗毛倒数。 有了那人的教训,其余人等不敢再有异议,也无人再说话。就连一向饶舌多嘴的慕容紫峰也一言不发,不过他一言不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别的。此已是后话。 一群人眼约摸走了两盏茶的功夫,这期间慕容紫峰先后听到了虫鸣、风声及流水声,之后便陷入了沉寂,越走路面越忐忑,且越湿滑。人在不知前途的黑暗中,最容易心生恐惧。 ”我不去了--”终于,人群中又有一人扯掉了面纱,一脸惊恐的癫狂。他充满惊恐的声音,虽然打破了这可怕的沉寂,但也将他的生命带到了终点。 ”你怎--”伴随着一声闷闷的滚动声,他的第二句话突兀地终结在众人耳畔。龙一鸣握紧了小皮的手,而小皮却发现他掌心都是汗。水无殇将那把诡谲的惊鸿剑插入剑鞘,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头,那人双眼圆整,死不瞑目。顺着这死人目光的方向,小皮素面朝天,两眼满是莫名嫌恶,没错,那人看见的正是没戴面具的小皮。 水无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皮,小皮则头一低,躲到了龙一鸣身后。 ”不用怕!”他抓紧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 小皮好奇地问:”又有人死了,龙大哥不怕吗?”他气息平缓、言语之间条理清楚,哪里有一点害怕。龙一鸣不动声色地笑了两声,并未作答。倒是他身后的慕容紫峰忍不住抱怨:”真是一群胆小鬼。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娶凤云凰?”他咬牙启齿地低咒,但却留意到了小皮的言语。他原本不是笨人,而在半步少客栈,他只是被自己迷惑了而已。此时,灵光灌顶,他忽然意识到小皮这个人物不简单。 ”喂,你是做什么的?”他摸摸索索地摸向前面的小皮,一双手被准确无误地抓住,小皮警告道:”殿下,此时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 慕容紫峰唇角邪肆上扬,尽管戴着面纱,但那狂狷邪魅的笑意却还是那么明显:”你没戴面纱。”他笃定地说。 龙一鸣身形一僵,心中划过一丝惊疑。 小皮惊骇地摸着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水无殇,水无殇则给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黑暗之中,你还能这么准确地摸到我的手,我不信你夜视能力这么好!”他肆无忌惮地笑着,”这么明目张胆地混在选婿的队伍中,我猜你定是凤云凰手下第一随侍……” 小皮心头一松,冷笑道:”闭上你的嘴,等下有你施展的地方。” 慕容紫思付片刻,果然闭上了嘴。 而龙一鸣则一路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小皮紧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步履平稳,身姿轻盈,自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从容。即便是这一身普通青衫,也让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华茂春松、风采翩然。越看他,越觉得像某个人。只是那人,早已归于永寂…… ”停--”一声惊天动地的吟诵,龙一鸣身形骤止,神游天外的小皮只撞上他的后背,而紧跟在小皮身后的慕容紫峰,也毫不客气地撞上了小皮,三个人叠罗汉般叠在了一起。 ”没长眼睛啊!”慕容紫峰最怪叫着。 ”摘下你们的面纱。”水无殇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飘渺,好像已经远去了。慕容紫峰迫不及待地摘掉了面纱,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强光照得差点失明。而龙一鸣则格外谨慎,他摘掉面纱后,又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武关第一关,刀山摘月。各位我是守关人--”璀璨而耀目的火把阵中,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站在火堆中,在他身后的一座约摸十米高的山,那是名副其实的刀山。锋利的刀刃,层层叠叠,螺旋而上。那些杳渺飘荡的火光,映照在刀刃上,仿佛来自修罗地狱的业火,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可怕力量。而刀山下方则是刀田,无数朝天利刃,宛若嗜血光舌,随时随地等着吞噬从刀山上掉下来的人。 ”刀山顶峰你通过下一关的钥匙,各位上吧。”守关人的声音冷血无情,毫无起伏,好像是个机器人。 ”早就听说幽水宫有刀山火海,不枉我苦练三年铁足功--”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汉子,冲上来就撕开了上衣,脱掉了鞋,露出一双布满老茧的脚。众人满是佩服地看着他,他高贵而冷艳地回头一笑,便已百米冲刺之姿,上了刀山。一开始,他似乎尚能应付那可怕的利刃,但渐渐的,开始有殷红的血从高处往下滴,伴随着这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汉子已经满头冒汗,嘴巴里发出像吃了辣椒般压抑的呻yin,慕容紫峰仰着头,一脸深意的微笑;龙一鸣则眉头紧蹙,不住叹息。 终于那汉子攀到了顶峰,众人屏息凝视,有人双手握拳,有人双眼紧闭,有人紧张得满身是汗,但最终那汉子还是让众人失望了,当他伸出一手去拿那通关钥匙的时候,另一只手竟被生生割断,催心刺骨的疼痛瞬间让他手忙脚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他一头栽到了刀田中……鲜血四溅。 ”无知。”守关人冷冷地说,”这刀山上的刀乃是宫主用无上玄钢打造,岂是皮肉所能承受?死有余辜。” 众人瞬间吓得面无人色,再无人敢上前。 ”我来--”慕容紫峰大方方地上前,一脸从容,他笑眯眯地看着小皮与龙一鸣:”二位兄台,我先行一步。”说罢,他身形一展,徒步跃起,蜻蜓点水般碰了几下那玄钢刀,便上了顶峰,摘下那把月亮形的钥匙,他得意的一转身想下来,却忽然被玄钢刀刮住。小皮双眼紧紧盯着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这时,忽听龙一鸣问:”很紧张他吗?” 小皮手一松,下意识地看了龙一鸣一眼,淡然道:”这里的每个人我都紧张。但,又都不紧张--”他脸上的笑,像覆盖了一层寒霜。 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贪欲,所以他们也算是死有余辜。 慕容紫峰将钥匙塞进衣服,一脚踩着一把刀,另一手去撕衣服,终于将那挂在刀上的衣服撕开,准备往下跳,却发现裤子被挂住。心中一急,胳膊也被刀刃刮破,皮肉撕裂的疼痛,让他瞬间冒了一身汗。 ”太子殿下,平心静气,往下跳--”;龙一鸣对他说。 慕容紫峰狼狈地撕烂裤子,摆出一个鲤鱼跃龙门之势,跳了下来。钥匙拿到了,可真是无比惊险狼狈,不仅撕坏了衣服,还受了伤。 ”恭喜太子殿下首先拿到过关钥匙,各位刀山上还有钥匙若干,想过关的尽管上去拿--”13850924 守关人说。 龙一鸣不动声色地从身上拿出一小捆银色绳子,小皮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刀枪不入,水火不容的天蚕丝。 龙一鸣在绳子顶端系上一个银色小环,之后凤眸微闭,用力将绳子抛了出去,那绳子宛若灵蛇,直奔峰顶钥匙。哗啦一声,龙一鸣收回绳子,钥匙也到手了。不得不说,他这一关赢得非常精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钥匙。慕容紫峰不服气地冷哼,满眼都是不屑。小皮则无比佩服地拍了拍他的肩。 ”恭喜龙门主,还有哪位--” 小皮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才问:”守关人,是不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拿到钥匙就可以?” ”没错。” 慕容紫峰和龙一鸣皆充满好奇地看着小皮。 小皮微微一笑,步履从容地走向了那刀山。 ”小皮,小心点。”龙一鸣关切地嘱咐。慕容紫峰则冷哼。 ”守关人,这玄钢刀是不是坚硬无比,其利断金?”小皮问。 守关人沉声答:”没错。” 竟然水众。众人都不知小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都又好奇又紧张。此时小皮已近刀田,他慢条斯理地摸了摸那些锋利的刀刃,确定他们锋利无比后,他才用力拔起一把玄钢刀。 ”你们都让开--”他冷声喝道。众人吓得纷纷后退,只有龙一鸣和慕容紫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w7g0。 ---------------------------------------------------------------------------- 三更一万五完毕,求表扬。于兮预约各位亲下月月票咯~~~呜呜求推荐票啊~于兮也想有几万几万的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魔难除 幻象百出 小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砍向刀山上的玄钢刀。舒残颚疈众人大吃一惊,连守关人都惊骇无比,倒抽一口冷气,只是让他吃惊的不是小皮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勇气,而是他那种特立独行的破坏性推墙为桥的霸气和独特思维。 精钢相撞,火星四射,断刃齐飞。 慕容紫峰的嘴巴张成了0型,只有龙一鸣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没几分钟,小皮便将刀山一米之内的利刃齐齐砍光,露出了刀山的基座,这基座虽大,但却不再是玄钢,但不管它是什么,小皮挥刀便砍,一盏茶的功夫,刀山便摇摇欲坠。 ”快散开,刀山要倒--”龙一鸣大喝一声,众人四散逃窜,刀山也在众人的惊呼中轰然倒塌,小皮得意洋洋地将峰顶的钥匙悉数装入口袋,得意洋洋地看着守关人,”守关人,幽水宫虽好,但应该不是修罗地狱,这些东西,我看以后都不要了吧。” ”你--”守关人一句话都说出来,”你可知你毁掉了宫主多年心血。” ”心血也好,积虑也罢,总之不破不立!”小皮坚定地说。 龙一鸣拍手称赞,”好个不破不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满脸称赞的笑容。慕容紫峰则一言不发,脸黑得像块碳。虽然他也拿到了过关钥匙,但比起龙一鸣和小皮,他赢得实在狼狈啊,人家一个轻而易举,一个力拔山兮直接霸道无比地毁了这刀山……不行,下一关,他一定要赢回来。 ”如此,你们就去下一关吧--”守关人身形一闪,室内顷刻陷入无边黑暗。 ”走--”慕容紫峰忽然抓住小皮,脚不沾地地朝前飞奔。 再见到光明时,小皮和慕容紫峰已经置身火海。 ”殿下夜视能力果然了得,竟能跟得上老夫脚步。”守关人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又在让人毛骨悚然地响起。夜视能力好?小皮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果然已不见龙一鸣身影。 ”为什么要带我来?”小皮沉声问。 慕容紫峰冷笑道:”因为我看你武功虽很差,但脑子还蛮好使。到时候需要动脑子时,本太子就让你上,到最后再把你杀掉。”火光中,他面无狰狞无比。 置身火海,小皮浑身仿佛被炙烤,不出片刻,他便已经是满头大汗。 慕容紫峰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揩汗一边咒骂:”该死的凤云凰,等本太子娶了你,一定要你好好尝尝被折磨的味道。”他忽然将目光转移到了小皮身上,一脸都是邪恶的笑:”小皮,你喜欢男人,肯定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吧?本太子告诉你,本宫的爱妃阿初--肌肤胜雪,柔若无骨,人间难得一见的尤物。”火光之下,小皮面有薄怒,一张笑脸红得几乎要滴血。而提到阿初,慕容紫峰好像停不下来,整个人都沉浸在那虚无缥缈的甜蜜回忆中:”我的阿初,既聪明又美貌,床上功夫更是了得,唯一不足的就是对本宫稍显无情。” 听到床上功夫了得,小皮终于忍无可忍,怒骂:”下流。” 慕容紫峰凤目挑起,不屑地看着小皮:”啧啧,床笫之欢,男女之爱,人之常情。有什么可下流的?你跟那龙一鸣……” ”放屁!我跟龙大哥什么都没有。”小皮涨红了脸,”你的阿初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娶宫主?口是心非的小人。” 慕容紫峰长叹一声,无奈地说:”你不懂。男人有更要的事要做,等我坐拥万里江山,我会封阿初为我的皇后,让她享尽荣华富贵。那时候,她肯定会理解我。” 小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眸底一片阴霾。 ”二位,请过关--”守关人指着那一丈高的大锅,”油锅采星。” 慕容紫峰一跃而起跳到了大锅畔,只见在那翻滚的油锅底,有几把星星形状的钥匙,非常漂亮。 小皮也跟着爬了上来,当她看见那翻腾的油锅冒着白气时,脸上便浮现一抹轻笑。 慕容紫峰凛冽地皱着眉,一把抓住小皮:”这一次你不会又想将这油锅打破吧?你看看四周,这里可都是火!”他阴鸷地警告。 小皮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衣袖,不屑地问:”太子殿下,你下过厨吗?” 慕容紫峰骄傲地说:”本太子尊贵无比,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是了,如此你一定不知道真正的油锅是什么样的吧?”小皮讽刺地问。 慕容紫峰嘴硬,执拗地回答:”你以为本太子是傻子吗?” ”差不多--”小皮抓起一块巨石就要往锅里扔,慕容紫峰却愤怒地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小皮吃痛,手中的石头瞬间滚落。 ”慕容紫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小皮怒不可遏,”不想走出去,就不要来烦我!”w60q。 慕容紫峰也怒道:”你明知这里到处都是火,还想火上浇油,居心何在?” ”这里根本不是油,是沸水而已。如果是油,会一直冒白汽吗?他们想骗的就是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而已!”小皮机关枪似地抢白讽刺慕容紫峰。若说慕容紫峰毫无生活常识,那是有点冤枉。这里的确不是油锅而是水锅,只不过不像平常的水,这里的水是加了些东西在里面,如果光看颜色那是跟真的油一模一样。正如小皮所说偏偏这些贵公子还行,但他是谁啊? ”如果是油,我砸了油锅能跑得掉吗?”小皮缓了口气儿,抱怨地坐到了一边。 慕容紫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他语气阴险,面容阴冷。小皮无奈地冷笑:”我为什么要与同归于尽?” ”当然是为了龙一鸣……此刻,他怕是已经变成肉泥了。”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小皮,唇角全是阴险的笑意。 ”那好,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太子殿下请便--”小皮忍无可忍,那双秀气的美拧成愤怒的疙瘩。都说慕容紫峰疑心重,果不其然。只是怀疑你也该放到正常的地方吧?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试出来那里面是不是油?”他狡诈地看着小皮,眸中那不怀好意的笑又深了几分。小皮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将头扭到一边,不悦地问:”什么方法?” ”把你丢进去,如果冒烟肯定是油--”慕容紫峰面目狰狞地抓住了小皮孱弱的肩。 小皮万万没料到他会有这种恶毒的想法,顿时打了个寒噤。 ”太子殿下,我且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回答我。”小皮面容凄凉。 慕容紫峰高贵地睥睨着他,一副垂怜的样子,”说吧,本太子会尽量满足你。” ”如果此时此刻,我是你的阿初,你也会这样做吗?” 吐着凶信的火蛇,将二人紧紧包wei在大锅旁边,那让人窒息的热浪,一波接一波的袭来,慕容紫峰浑身是汗,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再加上此时小皮的问题,让他莫名烦躁。 ”阿初怎么出现在这里?可笑。”他不屑一顾地看着小皮。 ”也许不是这,但也有许有一天,她也许会置身险境,那时候你是救她还是救自己?”小皮紧追不舍,寒冷的眸光,让慕容紫峰瞬间一怔。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啊。那时候阿初问他,如果在江山和她之间选一个,他会选哪个,他就非常矛盾。潜意识里,他非常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号令天下,坐拥万里江山,是他毕生奋斗的目标,可是阿初……那个女人太特别,特别到只要她出现,他就常常会忘记自己的奋斗目标和初衷。特别到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她的一笑一颦……特别到,他会做梦放弃了眼前所为之奋斗的一切,与她退隐江湖,把酒桑麻……可是,那也只是梦而已,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一切,所以他不会轻易放弃江山。可假如有一天她深陷险境呢?从南戒王城军前萧烨的要挟,从毓秀宫大火,他不顾一切的闯进去,他才赫然明白,那个女人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融进了他的血肉…… ”本宫会救她。”他略显颓丧的垂头,不甘心地一屁股坐在了小皮身边。 小皮紧绷的面容,微微一松,裂开小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白牙。慕容紫峰瞥了他一眼,竟发现这该死的侏儒还有两颗甜美的小酒窝。 ”你笑什么?可惜你不是她,本太子还是会将你扔进那锅里。”慕容紫峰猛地抓住了小皮的肩。 ”慢着!”小皮不慌不忙地推开了慕容紫峰,”太子殿下,你要真不信我,想试试这锅里是不是油,我们有很多办法,你没必要一定要拿我开刀啊。” 说完,他嗤啦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扔到了油锅中,结果那块布丝毫无恙,:”看到没如果是油,这布条马上就黑了。” 慕容紫峰点点头,一副算你有种的表情。小皮这才搬起石头投入大锅,将油锅砸了个底朝天,钥匙掉了出来,慕容紫峰第一个抢到了怀里。 然而这时,整间屋子瞬间又变得漆黑一片,而慕容紫峰怀中的钥匙则开始散发着诡异的光。火热的房间渐渐变得冰冷无比,连那锅里流出来的沸水竟也慢慢结冰了。 ”好冷--”小皮上牙打着下牙,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慕容紫峰面色苍白,嘴唇铁青,又开始咒骂凤云凰。 ”喂,守关人!我们拿到钥匙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走?”慕容紫峰大吼,”凤云凰是不是又老又丑不敢见人?” 小皮翻着白眼,颤抖地说:”把你的钥匙拿出来找路--” ”我受不了--”慕容紫峰抱着双臂寸步难行。 小皮讽刺地问:”你生在北燕苦寒,这点冷都受不了?” ”你懂什么!我虽生在北燕,但却长在南戒--南戒四季如春,所以那才是我理想的都城。我不辞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吞并南戒!看春桃,看夏荷,看三秋桂子!” 慕容紫峰越说脸色越难看,眉毛和嘴唇上方慢慢结出薄薄白霜,他哆嗦着看着小皮,颤抖地问:”你怎么不冷?” ”我怎么会不冷?只是我比你耐冻一些罢了。”小皮呵了口气,顷刻变成白雾,”我们跑一跑,不要停下来,还能坚持一会儿。” ”蠢货!我们这样不停跑,最后不冻死也累死了。”即便是死到临头,慕容紫峰依然嘴巴不饶人。他盘腿坐下,开始运功驱寒,小皮不懂得什么内功,只按照自己之前方式开始慢跑,一边跑他一边想,凤云凰安排这一关到底意图是什么呢?难道是考验人在极寒之下的意志力?慕容紫峰头上冒出一股股白气,脸色逐渐红润了些。看着他,小皮不禁暗暗感叹,懂些内功看样子还是不错的。 ”太子殿下,你想到什么没有?凤云凰为什么会安排这一关?”小皮气喘吁吁地问。 慕容紫峰缓缓睁开眼,声音无比低沉虚弱:”她原本就是个女魔头,所做之事,从来都没什么理由。四年前,她曾莫名闯入绝命岛,将一岛人屠戮殆尽……心狠手辣号称冷面阎罗的岛主冷无心,被其一掌毙命,到死都不知道幽水宫宫主是男是女……三年前,南戒最大漕运船队经过瓜州,误入她的千魔阵,近千艘船价值万金的粮食,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无人知道去了哪里,那些人是死是活,就连南戒皇帝都不敢追查!凤云凰号称江湖第一女魔头,她的心思又岂是你我能猜得透的?” 这个凤云凰果真有这么可怕?小皮在暗淡中翻看着自己的手掌,背心冷气直冒。然而这时,慕容紫峰身子一歪,竟倒在了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呻yin。 ”冷--”他哆嗦个不停,小皮感到奇怪的是,他体验到的寒冷好像是他的好多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你被烧得七零八落的眉,小皮不忍心放他不管,于是便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你坚持一下!”小皮将他双手放在掌心用力搓了搓,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到底能好些。慕容紫峰却倔强而固执地将手抽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我不喜欢男人,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爱阿初--”他冷得直翻白眼,却依然念叨着他的阿初。小皮哭笑不得,却依然忍不住调侃他:”你若是冷死了,去哪找你的阿初啊。” 慕容紫峰冷哼一声,艰难地睁开眼皮,”不要你管--” ”那我唱首歌给你听--”小皮想分散慕容紫峰的注意力,以此来抵御他身上莫名的寒冷。 慕容紫峰翻着白眼,嘲讽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不屑。但小皮却清清喉咙,认真地唱起来: ”在梦中你的脸,那距离不曾改变,灰白的是过往云烟,痛已不见 ……属于我们的夜,如今都随风都成灰……已不在我心中 红尘中空留恋,不再看不再问过去的缘是否残缺,” 为及小连。当小皮那清丽而纯净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荡的黑房子内时候,慕容紫峰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那传说中的天籁。他声音宛若一汪清泉一缕清风,直奔他心的最深处。全世界瞬间安静了,慕容紫峰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手,眸底翻滚着莫名的热。不同于他以往听过的任何戏曲,没有繁琐的水袖摇曳,没有燥人的咿咿呀呀,更没有聒噪的锣鼓齐鸣,他这么一字一句的唱出来,却是那样动人。就像是那年夏天,他跟母后坐在初春的桃树下,鼻腔中全是桃花那略带苦涩的清香,桃花簌簌而落,落在母后的黑发上,落在他藕荷色的长袍上,母后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小脸,轻启朱唇,慢慢哼唱,就是这样的声音,就是这样的感觉。慕容紫峰鼻子一酸,双手紧紧抓住小皮的衣襟,将头埋进他的怀抱,酸酸地叫了声:母后!接着便人事不省。 ”喂,你醒醒啊--”小皮无奈地摇晃着他,可忽然间,他感到莫名的困倦,这困倦难以抗拒,他好想睡啊…… ”小皮不能睡,不能睡啊--”是谁的声音,这样飘渺,这样急迫。 睁开眼,桃花漫天,如云似雾。慕容紫峰躺在一片绿草地上,轻微打鼾,口角甚至还有丝丝口水。 ”你怎么在这里?”当她试着去摇晃慕容紫峰时,却听到了身后无比熟悉的声音。一双手僵在慕容紫峰身上,她甚至都不敢转身。 ”阿初,”那声音却往自己靠来,她绞着双手,心情无比忐忑,有些悲伤又有些怨恨。 ”阿初,”那人又叫了一声,她才猛地转身,正对上那人饱含惊喜的双眸。”阿初,真的是你!” ”萧烨!”眸中一酸,她却忍不住梦地抱住了那人的腰。那人身形一怔,显然是有些意外。 ”你没死,太好了。”她心酸地抱着他,眼中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小皮--小皮你醒醒,我是龙一鸣--”那人却忽然将他抱到跟前,用力拍打着他的脸。 是啊,他好像一直叫的都是小皮,自己怎么就听错了呢!可为什么龙一鸣的脸变得跟萧烨的一模一样,这是为什么啊。 ”小皮,我们进入灵台镜了。据说凤云凰在这设下了三心障,任何心魔都会被放出来。要时刻保持清醒。”龙一鸣一边抱着他,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 小皮心酸地笑啊,心魔,每个人都有心魔,难道她的心魔便是萧烨吗? ”龙大哥,你没有心魔吗?”小皮哀伤地问。 龙一鸣顿了好久,才幽幽地说:”有。每个人都有--” ”那为什么你没事--”她泪眼盈盈地看着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忍不住伤感。即使知道他是龙一鸣,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她依然难以抗拒心中那波涛汹涌的感伤。 ”萧烨,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小皮哀哀哭起来。龙一鸣大惊,”小皮醒醒,不要胡思乱想--小皮--”看着小皮哀伤的泪眼,龙一鸣也开始出现幻象。13846114 而这时一直昏睡的慕容紫峰却一跃而起,大叫道:”水柔柔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他拔剑就往小皮身上刺,龙一鸣大惊失色,将小皮往边上一推,自己便迎了上去。 ”慕容紫峦,你还想着太子之位吗?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定不会让你得逞!”他双目赤红,披头散发,状若厉鬼。 ”慕容紫峰醒醒!”龙一鸣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眼前的人一会儿是慕容紫峰,一会儿是他死去多年的父亲,一把剑摇摇晃晃,不知该往哪里刺。然而慕容紫峰已完全入了魔,所以他看见的全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痕,看到的全是恨。他义无反顾地冲向龙一鸣,每一剑都是致命的。而慕容紫峰的剑招诡谲而凌厉,混沌中的龙一鸣躲闪了几下,最终还是被他刺中了。迸溅的鲜血落到慕容紫峰脸上,他似乎有些清醒,仗剑而跪,他大吼:”本宫终于得到了这天下,阿初,你在哪里?”一眼瞧见哭得难以自已的小皮,他冲过去就将她抱在怀中:”阿初不哭,为夫来了。”他扔了剑,一心一意地抱着小皮,神情沉醉而幸福。 而龙一鸣则痛苦地握着剑伤,脑袋越来越迷糊。最终眼前一黑,他倒了下去。 ”母亲……母亲……” 母亲倒在血泊里,身旁有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他惊骇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想到了几天前,是他将那个秘密告诉了母亲。想到有可能是自己一手造成了母亲的死,十三岁的小男孩肝颤寸断。 ”母亲是我害死了你--” --------------------------------------------- 呵呵 昨天更了那么多,今天于兮休息一下 更一更 亲们别忘了推荐票和月票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多少年来,即便世事变迁,即便岁月流逝,即便他经历人生诸多变故,却依然是那个秋天的下午,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他固执地站在母亲身边忏悔,任谁都不肯接受。他戒备着一切,却又渴望着一切。他渴望去爱,却又怕伤害别人。多少年了,他的心满是伤痕,可是有人能看见吗? 世间骤然安静,时光似乎静止。龙一鸣重伤躺在血泊中,慕容紫峰紧紧拥着小皮,而小皮却挣扎着爬到了龙一鸣身边,口口声声叫着萧烨。 ”萧烨,你别死,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阿初,事到如今,你是想着萧烨吗?”慕容紫峰悲伤欲绝。他 长发凌乱,白皙而漂亮的脸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上去狰狞而又带有几分异样的悲凉。他身披紫色长袍,立在粉色落英中,宛若一幅美丽的古装肖像画。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被火烧焦的眉。 ”阿初,你之前一直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他温柔一笑,身后桃花竟簌簌而落,所谓闭花羞月不过如此。 ”我想,江山与你,非得要我二选一,我选你。”他低头,声音低沉。 小皮红了眼眶,刚想说什么,却忽见一条巨蟒吐血猩红的信子,从左侧袭来,径直冲向昏迷中的龙一鸣。小皮本能地抓起他的剑,挡在了龙一鸣跟前。那巨蟒轻轻一摆尾,直奔他的门面。 ”阿初躲开--”慕容紫峰大吼一声,仗剑而起,将小皮推出了巨蟒的攻击范围。 可是他这一推,小皮是安全了,而他自己却等于置身蟒口,险象环生。这巨蟒周身泛着一种黑亮的光,两眼如灯,血红的信子在空中急速地伸缩,散发令人作恶的腥味。即便是野外生活经验丰富的小皮,碰上这种大家伙也需要格外小心仔细,更何况是慕容紫峰这个贵公子。不过好在他轻攻极好,所以才能跟着巨蟒周旋开来。但却也只是权宜之计。 忽然巨蟒一个凌空摆尾,慕容紫峰被扫出去三丈多远,摔在一块巨石之上,当场口吐鲜血。 ”喂,你怎么样!”小皮又急急忙忙赶到他身边,但此时慕容紫峰在她眼中又变成了萧烨。 ”萧烨,你没事吧?” 慕容紫峰没好气地低吼,”看清楚,我不是萧烨,也不是龙一鸣,我是慕容紫峰!阿初--”只稍微喘了口气,慕容紫峰也再次陷入自己的心魔之中。所见之人皆是所想之人,他气喘吁吁地仰着头,一脸忧伤的懊恼:”本太子哪里比不上他?论才智论地位,本宫样样都不输他!”他猛地拉住小皮,迫切而深情:”嫁给我做太子妃,将来我们共同治理天下……” ”你说什么啊,萧烨--”小皮一脸迷茫地看着慕容紫峰。慕容紫峰忍无可忍,反手一掌打在小皮脸上,火辣辣的痛,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他迷茫地摸着自己的脸,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龙一鸣身上。 ”萧烨,你别死--”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慕容紫峰撑着剑站起来,他不耐烦地看着小皮,忍不住大吼:”够了!” 小皮一怔,却见那巨蟒忽然直起上半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慕容紫峰。他好像瞬间清醒过来,大叫一声:”小心,”随手便捡起一块小石头,奋力掷向巨蟒的眼睛。没想到小皮的手法十分精准,小石子不偏不倚郑重巨蟒眼皮,它一吃痛就势滚在了地上,慕容紫峰这才化险为夷。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血流如注的巨蟒的眼睛,欣喜若狂地扑过来,大叫道:”阿初,你记起我来啦!”没想到,小皮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看清楚,我是男人!才不是你的阿初!”小皮毫不客气地说。慕容紫峰握着自己火辣辣的腮,怒目圆睁地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扮成阿初的模样?”其实事到如今,他们都发现了异常,只是无法解释到底 是怎么回事。 ”我,我是小皮!”小皮一着急,便又跺脚又撇嘴,一时间女儿态尽显。 慕容紫峰迷惑地打量着他,上来就捏住了小皮的脸。 ”干什么?神经病放手!”小皮嘴巴被扯得像是裂开般,痛得他龇牙咧嘴,实在无奈,他竟张开嘴一口要在他慕容紫峰的手背上。 ”为什么不痛?”慕容紫峰怔怔地看着手背上的牙印,竟毫无痛觉。难道他们是在做梦吗?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这巨蟒这花这树,这人是不是都是假的? ”又是凤云凰的诡计!”慕容紫峰跳脚骂道:”等我见了那个女人,一定先揍她一顿!” 小皮捂着被他扯得通红的脸,怒道:”还是快想想怎么出去吧。”话未落音,那条被小皮掷伤的巨蟒,竟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们身后,并用蟒尾裹住了昏睡中的龙一鸣。 ”萧烨!”心中一惊,心魔又生。眼前人再次变为萧烨,他竟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蟒身之下,一伸手便狠狠抓住了它的七寸。巨蟒吃痛地松开了萧烨,却顺势裹住了小皮。慕容紫峰大吃一惊,挥剑便砍杀上来,他一上来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巨蟒疲于应付竟疏忽了对小皮的防范。正在二人奋战这条巨蟒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一条,而这时昏迷中毫无战斗力的龙一鸣则眼看就要成为这条巨蟒的美餐。小皮又急又痛,反身一拧,从蟒身中脱出。此时慕容紫峰却大叫:”阿初,你先等一下。前面即是断崖,我们一起把这条蟒蛇弄下去,再救龙一鸣。” ”不,我已经害了他两次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他!”小皮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呢?阿初?”慕容紫峰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仗剑而立,紫衣飘飘,身后是张牙舞爪的巨蟒,而他那张充满绝望与哀伤的脸,则像是随时都要乘这蟒蛇而去的妖仙。他那双明亮的黑眸中,悲伤波涛汹涌,凌乱的黑发被狂风吹起,露出那火烧焦的眉毛,这眉毛原本看上去十分可笑,可此时此刻竟让小皮感到伤心欲绝。他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凉薄的唇,高挺的鼻,那狂傲不羁的眉眼,无一不浸染悲伤。小皮望着他,忽然悲伤得难以自持。这个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了?他明明是那样自私,那样野心勃勃…… ”我该怎么办?”他泪如雨下,焦灼而惊恐,身后眼前的巨蟒已经包围了慕容紫峰,而身后那条巨蟒则夹裹起了他眼中的萧烨,尽管那是龙一鸣。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该怎么办?”这不是考试中的选择题,错了,最多是扣分而已,考不及格下次可以再考,可是眼前的选择,却是生死存亡。这两个男人的命握在他手中,将他压得几乎要窒息。其实这选择也不过是几秒的考虑,但他却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 慕容紫峰看着他哀伤的眸子,心如凌迟。 ”阿初--”他唇角微颤,眸子里那邪魅与不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与多情。”无论你选谁,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是真的在后你啊--”他呵呵一笑,迎着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皮急促地擦去眼泪,扯下腰带打成活结,准确地扔向眼前的巨蟒,而他人却奔向了龙一鸣。他想一石二鸟,想用活结勒住慕容紫峰跟前那只巨蟒,先缓缓,让他就出龙一鸣之后,再跟 慕容紫一起对付他们。 ”慕容紫峰等我。”他一个天女投梭,直奔龙一鸣。而慕容紫峰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唇角上扬露出哀伤的笑,他将那锋利的长剑扔向了天空。 为什么,他总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啊?年幼时,因为水柔,父皇偏爱紫峦,甚至一度想把太子之位传给他,若不是舅舅在凌风阁跪了三天三夜,父皇还是不会打消那个念头。他杀了水柔,父皇便一怒之下将他扔到了南戒,五年,不闻不问。而如今,他心爱的女人,他以身心交换的女人,竟在这生死寸芒的关头,弃他不顾。慕容紫峰忽然觉得自己再活下好像没什么意义了,他压抑了二十几年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碎成了齑粉。 于是他反身抱住巨蟒,拼尽全力,与它一起跳进了那渺渺断崖…… ”慕容紫峰!”小皮撕心裂肺地一声长啸,张着手,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却只有两手空空。对着烟雾缭绕的悬崖,他第一次感到了那种切肤之痛。巨大的懊悔与自责像一桶滚烫的油浇在了心头,她头脑一热,竟一头往下栽去。 ”小皮不要--”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龙一鸣竟准确无误地抓到了他的手,”不要,小皮!” 小皮悬在半空,泪眼迷蒙地看着龙一鸣,却意外地发现,他也红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中有若隐若现的泪光。 ”快放开我,不然我们俩都会掉下去的。”小皮感觉自己手腕都快断了,而他从未发现自己这句皮囊竟是这般沉重。 若是平时以龙一鸣的武功救出小皮绝对没问题,可是他被慕容紫峰刺伤了,而且伤及脏腑,流血颇多,他早已元气大伤,此时一用力,他肋下的伤口就汩汩地往外流血。 ”我放了一次,绝对不会放第二次。小皮你是想跟慕容紫峰一起去死吗?那就带上我!”龙一鸣咬紧牙关,气息紊乱,额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滴。 小皮难过地摇了摇头,当时看见慕容紫峰坠崖,他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得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下来,只觉得自己对不住慕容紫峰。 ”放开我--”小皮咬着牙抬起另一失手,一点点掰开龙一鸣的手,而龙一鸣眼眸紧闭,死也不放。 此时小皮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簪子,对着龙一鸣的手腕就刺了过去,混沌中的条件反射让他猛地松开了手,小皮用力微笑,瞬间也消失在浓雾中,龙一鸣几乎想到没想,顺着小皮的方向就跳了下去…… 悠扬无比的笛音,一点点渗进耳膜,听起来是如此的飘渺,如此的遥远。慕容紫峰用尽力气,睁开眼皮,只见眼前立着一个身着玉色衣袍的男人,他短笛横卧,衣袂飘飘,伴随着他的笛声,那巨蟒便乖得如同家养的小猫。 而随着这笛声起伏,眼前青山绿水,桃林草地竟也慢慢消失,最后归于飘渺,紫峰放眼一看,自己还置身之前那间暗室,龙一鸣就躺在他身边,只是小皮不见了踪影。 ”你是 谁?”慕容紫峰戒备而愤怒地问:”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那人放下笛子,款款转身。此人不是别人,竟是幽水宫副宫主水无殇。此时,他双眉紧蹙,神色复杂,有庆幸有失落,似乎还有几分冷嘲热讽。 ”灵台镜里看见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初衷,现在还想娶宫主吗?”他扬声问慕容紫峰。 心中那余痛尚未完全消除,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有彻骨的悲伤亦有难以言表的庆幸。想到坠崖前,那样悲伤欲绝、万念俱灰的心情,慕容紫峰真的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果一切只是幻觉,那赶去就龙一鸣的是小皮呀。小皮喜欢龙一鸣肯定要救他,怎么会救自己呢?所以他的悲伤竟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水月镜花。想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眉宇间那桀骜不驯的放荡悉数回归:”当然。宫主我是一定要娶的。” 水无殇冷眼旁观,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执迷不悟。” ”有你伤心的那天。”他又补充了一句。慕容紫峰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心中一痛,他竟说不出话来。 ”你呢?”水无殇站到了龙一鸣身边,只是他伤得很重,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小皮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水无殇一声长叹,扯住一个无奈的笑容:”我知道答案了。恭喜两位成功过关--今晚是宫主十八岁生辰,二位有幸可以参加宫中庆典。至于谁可以娶宫主,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小皮呢?”慕容紫峰和龙一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正要转身的水无殇身形一滞,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龙一鸣双手握着伤口,面色惨白地瞪着慕容紫峰,颤抖地警告:”慕容紫峰,这一剑我,我定会讨回来。” 慕容紫峰不屑地冷笑:”你应该感谢本太子没一剑要了你的命。既然你那样 在乎小皮就好好待他,娶宫主的事就交给本太子了。你还不知道吧?在刚才的幻境里,为了救你,他竟弃我不顾,眼睁睁看着我坠崖……”说到这里,慕容紫峰莫名心酸,一脸无奈的苦笑。 ”男也罢,女也好,人生有这一个人这样对你,值得了。”他充满诚意地看着龙一鸣。 而龙一鸣面色凝重,原本他也想告诉慕容紫峰,看他坠崖后,小皮竟不顾一切地想要跟下去,这份情感怕也不一般吧。只是他保留了,他没说。反而顺着慕容紫峰的话说道:”是啊,小皮跟我很是投缘。这次若没有他,我一定会葬身蟒腹。”在情感的竞争中,必要的谎言有时候会非常有用。 慕容紫峰嘲讽地冷笑:”他不救你,你也不会葬身蟒腹。难道你没发现,那两条蟒蛇只是水无殇的宠物吗?我们都被耍了而已。”他斜睨着龙一鸣,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龙一鸣不再理他,索性闭目养神。 没多久,就有穿着宫装的女子前来迎接他们。 ”太子殿下,龙公子,宫主有请。”宫娥采女,莺声燕语。慕容紫峰笑哈哈地看着灿若朝霞的小宫女们,问:”你们宫主是不是看上本太子了?” ”请二位随奴婢们前去更衣,免了错过了宫主生辰及时。”一事历都。 宫女们搀起了龙一鸣,而慕容紫峰伤得也不轻,但却没人管他。 ”你们怎么不扶我?”他不满地问。13850974 小宫女们掩口而笑,脆生生地说:”奴婢们听太子殿下声若洪钟,底气十足,看样子是没受什么重伤,所以,奴婢们不敢造次。” 慕容紫峰冷笑一声,强忍伤口疼痛,昂首挺胸地走在了龙一鸣的前面。 那不知通往何处的长长甬道,绘满了颜色艳丽的花朵,有的是从天而降,纷繁美丽,如天女散花;有的长在地上,葳蕤繁茂,葱郁鲜艳,栩栩如生。步入其中,竟好像能闻到馥郁花香。 ”这是什么花?”龙一鸣随口问。 但这些小宫女们竟谁也不回答,倒是慕容紫峰似乎是耐不住寂寞,侃侃道:”这不是传说中的修罗花吗?长在黄泉的路上,一花一叶,花叶永不相见。佛经里又称曼珠沙华。” ”可是,”龙一鸣欲言又止,因为这花在他印象里似乎不叫这个名字,好像是叫燕尾花啊。慕容紫峰沉吟片刻,忽然又说:”幽水,就是黑暗中的水,岂不就是黄泉的意思?幽水宫就是黄泉宫啊,所以这里画满曼珠沙华一点都不奇怪。这样说来,我们现在是走在黄泉的路上,却见女阎罗了。”他漫不经心地信口胡诌,但龙一鸣却听得惊心动魄。幽水即黄泉,一点都没错。而他可以肯定,现在置身地下,传说中的幽水宫应该在地下,难怪这么多年江湖中都找不到它的踪迹。 小宫女们拎着火红的小灯笼,走在前面,将这黑乎乎的甬道照得一片光明,但在龙一鸣与慕容紫峰看来,还是显得有些诡异。慕容紫峰看了龙一鸣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各自低下了头。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视野开始开阔,墙壁上那些奇怪的花纹也逐渐减少,开始出现人像。只是氛围更加诡异。 ”太子殿下,龙公子,我们到了。”宫女们停住,将灯笼摆到一边,推开了一扇房门。慕容紫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竟已置身某个房间门前。从外表看,这房间与平常那些房子也没什么区别,于是便跟着宫女们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了才发现,这房间竟是极其奢华。珠宝玉器随处可见,明珠宝石,满堂生辉,真真是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竟比北燕皇宫还要华丽!凤云凰果真了得!”慕容紫峰惊叹。而相反,龙一鸣则非常沉默,一路上他好像都是心事重重,眸底全是莫名阴霾。看着他双眉拧成疙瘩,慕容紫峰一甩袍裾潇洒地坐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是不是又在想你的小皮!我醒来之后就看见我们俩,他却不见了。这只能说明,我之前猜的是对的。他一定是凤云凰身边的人。真可惜……哦,对了--”慕容紫峰忽然无比邪恶地凑近了龙一鸣,压低声音问:”你们男人之间如何那个……” ”住口!”龙一鸣脸上瞬间浮现一抹嫌恶,他冷冷地注视着慕容紫峰,瞬间像是变了个人。那漆黑的眸底似乎有积累万年的玄冰,万古不波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在这种嫌恶眼神的注视下,慕容紫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只苍蝇。w7go。 ”不许你再侮辱他,否则别怪我无情。”他不动声色地气息,强势无比地喷洒在慕容紫峰的面前,而慕容紫峰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眸子,因为这种眸光,他感到很熟悉,像是曾经在哪见过。也是这样冰雪无情,也是这样嗜血狠戾,只是他一时记不起。 两人的交谈不欢而散。慕容紫峰跑去洗澡,而龙一鸣则艰难地为自己上药。上完药,他便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只是越看,他越是满眼迷惑。 外面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夹杂着各种欢歌笑语。慕容紫峰按捺不住,穿好衣服就想溜出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旷世一战 ”太子殿下,请稍安勿躁。宫主正在接受七十二堂门徒的才朝贺,你们要稍晚点才能过去。而且宫主说了,你们虽然通过了武关,但文关尚且没过呢。” ”什么?还有?”慕容紫峰不悦地看着小宫女,一脸的不耐烦。 那小宫女也不恼,从容道:”没错。天地人神鬼,最后一关,鬼门关。殿下不要小看这鬼门关,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关,因为过了关即可看到宫主,否则你们只能呆在这里。”她笑吟吟地看着黑着脸的慕容紫峰。 ”怎么过?”龙一鸣沉声问。 ”简单!”小宫女双手一推,房门将像是变戏法一样迅速朝两边打开,慕容紫峰与龙一鸣惊愕地发现,这门前竟凭空出现一条大河。而河对面果真就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他们甚至都能看到那高台之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姿俏丽,风姿卓越,只这样远远地看,就觉得那人美得让人难以形容。 而慕容紫峰一眼就看见了河岸上那两条巨蟒,它们身长十几仗,盘亘在那里似乎像是两座小山。如果巨蟒能如河,帮他一把,那过河是非常容易的事。他又想起之前水无殇曾说过,有一关叫弱水搭桥…… ”只要你们能过了河就可以。”小宫女福上一福,便摇曳多姿地离开了。 慕容紫峰脸上浮现胜券在握的微笑。江湖四大公子中,皓月公子工于琴棋书画,精通音律,刚才在灵台镜中醒来,听到水无殇驯蟒笛音,他便记在了脑海中。小小笛子,岂能难道他皓月公子。转身进房,取出一支翡翠笛,慕容紫峰放到口边吹了起来。 略带几分妖冶的乐音,像是化作丝丝缕缕的丝线,在空气中蜿蜒盘旋,最后落到那两条巨蟒耳畔。两条巨蟒略带迷茫地抬起了头,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见这曲子起了作用,慕容紫峰有些欣喜。而龙一鸣则不屑地看着他,脸上浮现一抹高深笑意。 ”难不成你想这畜生背你过河?”他冷声问。 慕容紫峰放下玉笛,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能的话,未尝也不可以。” ”难道你不觉得这东西恶心吗?”龙一鸣抱着双肩,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慕容紫峰。而慕容紫峰则恶声恶气地说:”恶心又如何,我的目标很明确。” 说完他又将笛子放到唇边,继续那首怪异却又异常动听的曲子。两条蟒蛇先后下了水,伏在水中犹如两座小桥,瞅准机会,慕容紫峰双脚一点便凌空而起,一头黑发瞬间怒放,水藻般四散开来;紫色长袍,层层叠叠的衣袂,在空中灵动飘荡,远看上去,像是一朵盛开的紫色花朵。他依然神情专注地吹笛,美妙的乐音从他那张薄凉的唇畔,丝丝缕缕溢出。 巨蟒伏在水中变得无比乖顺,慕容紫峰得意地里立在蟒背,犹如妖仙。而这时,他却意外地发现龙一鸣不知从何处搬出一张琴,正一脸邪佞地笑意。 他修长白皙的十指在黯淡的光线中,像是涂抹着一层温润的象牙色,灵巧地在琴弦上跳跃,宛若两只玉色蝴蝶。 ”龙一鸣,难道你也学本太子吗?”慕容紫峰嘲讽地笑着。”纵观天下,只有本太子能过耳不忘……”他无比自信。面对着慕容紫峰的狂傲,龙一鸣选择沉默。直到相似的乐音从他的琴弦溢出来,不,不对,这乐音有区别。 果不其然,脚下的家伙听到龙一鸣的琴声,竟不断翻身想把背上的人甩掉。 ”龙一鸣你想干什么?”慕容紫峰大怒,眼看自己都要靠岸了,他竟然会出如此阴险招数。 龙一鸣好笑地看着他,大声问:”都说皓月公子精通天下音律,那么我问你,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慕容紫峰一怔,瞬间有些着急,刚才的曲子他只听水无殇吹了一遍,之前却从未听过呀。不过想想也对,能让脚下这畜生如此驯服,肯定不是一般的乐曲。 ”那就让本公子告诉你,那是兽音。据传是幽水宫宫主独创,能驯服天下猛兽。可惜你只学到了八成,所以注定要拜在本公子手下。都说这是最后一关了,我们两个人肯定只能留一个人,所以慕容殿下,对不住了。”龙一鸣一边说,一边快速拨动琴弦,嘈嘈切切的琴声如惊涛骇浪,翻滚而来,慕容紫峰脚下的家伙竟抓了狂般翻身,他脸上浮现一抹狠厉的微笑,气运丹田将笛子再次放至唇边。 琴笛相撞,水中击起几丈高的水花。脚下的猛兽渐渐平静,但另外一条却似乎选定了龙一鸣,昂首而立,瞬间变作一身金色鳞片,让它看起来犹如一条金龙。伴随着龙一鸣的琴音,金色巨蟒凶狠地朝慕容紫峰攻击过来。而慕容脚下的银色巨蟒似乎也被激怒,索性一甩身让慕容紫峰站定自己身上,之后便全力以赴应战金蟒。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精彩的场面:一条翻滚着蓝色波涛的大河上,一金一银两条蟒蛇交相攻击,银蟒上,紫衣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华茂春松,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他短笛横卧,剑眉怒竖立。而河岸上,一人朝水而坐,怀中一柄朱色琴,黄钟大吕,乐音如风。大有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之势。他长眉入鬓,面容平和温柔,玉色衣衫凌空翻飞,谪仙之姿,观之脱俗。真真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两人武功果然了得--”观澜亭里,白如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旷世之争,一脸讥讽的笑容,”可惜都没用在正地方。” ”他们现在比的是内功,可怜了小虎和小花。”水无殇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无殇,你能看出这两人的内功心法出自哪家吗?”白如墨迷惑地问。 水无殇讽刺地笑道:”我还没听说内功心法能看出来的呢!不过,龙一鸣师出暖春山应该不会错。至于这个慕容紫峰,他的武功向来很杂。不过多半出自北燕大内高手,当年漠北双侠,不就是被慕容拓楠招安了吗?可惜,慕容紫峰却是个银样镴枪头--” ”此话怎讲?”白如墨好奇地问。 水无殇随手一指,”且看他面前水花,颓势已现。徒劳无益,必受重伤。” 果真,水无殇话未落音,慕容紫峰忽然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龙一鸣琴音戛然而止,淡定自若地站了起来,金蟒得意地朝他摇晃着大脑袋,似乎十分喜欢他。而慕容紫峰则面色惨白,十分虚弱。此时,银蟒忽然做出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竟载着慕容紫峰直奔对岸去了。龙一鸣大惊,双手一拍,做出个大鹏展翅之姿,直奔对岸。 ”没想到他轻功如此了得--”水无殇惊得站了起来,”看来,此人也未必是暖春山的人。” ”难道慕容紫峰真的要死在这里?无殇,若是宫主知道我们故意增加了这一关,不知道会不会杀了我们。”白如墨双手抱肩,笑意盈盈。 ”不加这一关,难道让他们得逞吗?凰儿不会轻易嫁人--”水无殇懊恼地一拳击在栏杆上,木质的栏杆应声而裂,白如墨身形一晃,惊叫道:”这里可是观澜亭,掉下去我们就要跟他们一样了。” ”晚宴快开始了,我们先回去,这里就交给小虎和小花吧。”水无殇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白如墨摇摇头,一声轻叹,也跟着去了。 银蟒将慕容紫峰送上岸的时候,龙一鸣也轻飘飘的落了地。 ”原来过河根本难不倒你。”慕容紫峰艰难地站起来,擦去唇角的血迹,他阴鸷地笑了。 龙一鸣俊眉一挑,笑道:”没错。我要做的便是在过河之前杀了你,这也是你一贯的理念不是吗?” 慕容紫峰身形摇晃,嘿嘿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他猛地抓向腰间,竟扯出一把璀璨的软剑来。 ”过了我的劈月刃再说。” 慕容紫峰剑法快如闪电,有些出乎龙一鸣的意料之外。几招拆下来,慕容紫峰虽深受重伤,但却依然将龙一鸣刺伤了几处。而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凤云凰十八岁寿诞的生日宴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宫主,这是千年雪参,吃了可以驻颜--” ”宫主这是北极燕窝,提升功力的佳品--” ”宫主……” 看着堆积成山的礼物,沈芫初却一点欢喜的感觉都没有。十八岁了,在穿越之前她早过了十八岁,然而现在虽然才刚刚十八岁,她却觉得这人生已经格外长。尤其是在刚刚结束之前的那场经历,竟让她有种人生如梦的感觉。七十二堂堂主献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但却没有一样能让她开心。 ”小蛮,他们怎么样了?”芫初低声问。 小蛮凑到她耳畔小声说:”已经被领去休息了。” ”嗯,好好照顾他们。这阵子,我不想见到他们。”她拈起一颗葡萄,在眼前反复观看,思绪万千。 ”如果他们之一胜出,宫主一定要嫁的。”小蛮小心翼翼地说。 沈芫初烦躁地骂道:”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他们俩胜出?本宫偏偏不嫁他们俩!”她赌气似地将葡萄仍在了地上,吓得一众正在把酒言欢的堂主,顿时静了下来。 ”宫主,门外有人求见--”一个小侍女面色惨白地进来通报。 沈芫初本能地低吼:”不见,不见。” ”宫主,我们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能说不见就不见!”不等人通报,龙一鸣与慕容紫峰便一起走了进来。只是这两人伤得都不轻,龙一鸣玉色衬袍上全是鲜血,而慕容紫峰则是衣衫凌乱,脸色惨白。 略显空旷的大厅内,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散发着暖光的红色灯笼, 宛若红星点点,将这里点缀得温暖而明亮。树枝形状的银色灯架,放着一颗颗夜明珠,同样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而这一切都无法盖住珠帘之后,那抹红色身影……金色的九翎金凤口衔宝珠,高耸的鬓发插满珠翠,华服裹身贵不可言。 ”云凰宫主--”慕容紫峰邪性不改,一如既往地轻佻,”快让本太子看看你的脸。”说完,他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那珠帘,快如闪电般冲到了芫初面前。 ”宫--”他斜睨地一仰头,对上了那双略带薄怒却无比熟悉的眸子,瞬间瞠目结舌。 ”阿初--”他惊喜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凤眸闪烁,语无伦次,全然不顾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还有胸口那撕心裂肺地痛。 ”大胆!何方小贼,敢冲撞宫主--”众人抄起家伙,呼啦一下都涌到芫初那小小的水晶帘内了。小蛮怒骂道:”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还不快滚出去!”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芫初的真容。这些堂主虽贵为幽水宫栋梁,可惜就连他们也没见过凤云凰的样子,此时借着几分酒力,接着慕容紫峰的造次,竟都闯了进来,用法不责众的侥幸,满足昭然若揭的私心。 沈芫初到不慌不忙,依然头枕手臂,慢悠悠地吃着葡萄,只是恨死了脚下的慕容紫峰而已。等小蛮喝退了一众堂主,才抓起地上的慕容紫峰。 ”窥宫主真容者,按律当挖去双眼。”小蛮怒目圆睁,弓起两根葱白似地的手指。w7go。 慕容紫峰踉踉跄跄推开她,嚣张地笑道:”宫主早就已经嫁给我了,她哪里我没见过,我们连孩子都生了。”他的胡言乱语,让芫初立即怒火中烧:”慕容紫峰,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慕容紫峰笑问道:”我胡说?那我问你,欢颜可是我们的女儿--” 龙一鸣尚在水晶帘外,被众人看着,他无法近前,只隐约听到欢颜、女儿等字样,怒火骤起的他,双拳紧握,一双凤眸凌厉无比。 ”阿初,你让我找得好苦--”慕容紫峰死到临头却依然不忘记一诉相思之苦,”你好狠的心。你不知道你走后,欢颜夜夜啼哭,大病一场--” 听到欢颜大病,沈芫初情不自禁地急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话未落音,她就意识到自己中了慕容紫峰的奸计。果然,他深情凝视着芫初,得意地说:”阿初你终于承认欢颜是我们的女儿了!” 小蛮则则越听越糊涂,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芫初。沈芫初也无法再淡定,从榻上坐起来的她,真想飞起一脚将这个胡搅蛮缠的男人踹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精致美丽的脸上满是薄怒。 看着这张让他日思月想的脸,慕容紫峰痴迷地低喃:”娶你--”爬山涉水,翻山越岭,只为娶你,我的阿初,你知道吗? ”娶我?难道不是娶宫主凤云凰?”沈芫初眯起凤眸,沉声问。 慕容紫峰出神地看着她,笑道:”本想将太子妃的位置留给你,凤云凰只做本宫的小妾而已,但没想到凤云凰就是你,如此真是皆大欢喜,我再无后顾之忧。” ”那我应该开心吗?”沈芫初怒问。 慕容紫峰傻乎乎地说:”难道不该开心吗?爱妃?我跟欢颜都很想你,等我们一回到北燕,就去攻打南戒,活捉萧氏兄弟,为你雪耻。” 龙一鸣听得一清二楚,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经罩上一层寒霜,凌厉的眸光逐渐变得平静,只是这种水波不惊的表情下,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肃立。他忽地挣脱众人的钳制,一个箭步便冲进了芫初的水晶帘。 原本一个慕容紫峰就已经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冷不丁看到龙一鸣的脸,沈芫初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她怒问:”水无殇和冷如墨哪里去了?!” ”回宫主,他们在暗河边寻找小花和小虎--”帘外一人道。 沈芫初不耐烦地低吼:”什么小花小虎,让他们立即回来!本宫这里都快成集市了!” ”龙一鸣见过云凰宫主--”龙一鸣沉声道。 沈芫初斜睨着他,不屑地问:”龙门主也跟此人一样,没教养吗?” ”在下只是听不下去,才闯进来!还请宫主谅解!” ”谅解?难道你进来不就是想说服我,选择你吗?”沈芫初冷冷地注视着龙一鸣。而龙一鸣身形一挺,坚定地说:”没错。宫主,你只能嫁给我!”听他如此霸道,如此嚣张,沈芫初不怒反笑:”哦?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理由让我跟你走?”13850974 ”远离尘嚣,远离杀伐征战,远离勾心斗角,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龙一鸣深情地看着芫初,眸底一片温柔。 芫初一怔,片刻出神。 ”阿初,你不要信他,他,他其实是断袖来着。他有个喜欢的人,叫小皮,来这里的路上他们一直卿卿我我--”慕容紫峰越说声音月低,因为此刻他看到芫初,再联想小皮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小皮像极了她。有一种可能,他不敢去想,那就是小皮难道是芫初假扮的? ”你说的是他吗?”芫初微微低头,在脸上摸索了半天,再抬头已经变成那个叫小皮的小厮。 ”啊!”慕容紫峰失声惊叫,龙一鸣一脸的难以置信。 嗤啦撕掉皮面具,沈芫初满意地看着慕容紫峰的表情。之前在半步少,她就每天都在想象着,自己撕掉假面之后,慕容紫峰与龙一鸣吃惊的样子。只是有些事例外,比如龙一鸣。 ”关尼皮氏--”慕容紫峰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小皮的名字,忽然捧腹大笑:”关尼皮氏,关你屁事!我早该想到是你--阿初,也只有你才这样狡猾!”笑完之后,他转而万千后悔啊。他给小皮下春药那晚,小皮抓到他要用强,他还那样撕心裂肺地挣扎,如果知道他是阿初,他一定早就迫不及待地献身了。而且,还白白被自己的性取向折磨了这么久。 慕容紫峰懊恼地看着芫初,幽怨地说:”阿初你不该这样骗我。” ”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呢,我只变了个样子而已,你就认不出来了?”芫初用手指挑着那张面具,讽刺地看着慕容紫峰,最后却把眸光落在了龙一鸣身上:”你呢?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却还装作一无所知?” 龙一鸣虔诚地垂首,柔声说:”我只是猜出了小皮是女儿身,且跟宫主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并没想到是宫主本人。” ”阿初,下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都能认不出你。”慕容紫峰懊恼无比,信誓旦旦地说。看勿十有。 ”我们回去北燕,再也不分开。”慕容紫峰温柔地说。而龙一鸣则目光炯炯地看着芫初,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柔情。 ”来人!将这两个私闯幽水宫的人关进五毒院!”沈芫初怒吼。 ”阿初,你要想想欢颜,你不能这么绝情。”即便是被拖走了,慕容紫峰还讲个不停。而龙一鸣则相对沉默得多了。 ”云凰,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时间考虑。”他笃定地看了芫初一眼。 沈芫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人顷刻被拖走了。此时二人已是筋疲力尽,再无反抗力气,所以还算听话。 ”宫主,你是不是有了答案?”小蛮沉声问。 沈芫初凄冷地一笑,问:”虚伪的善良与卑鄙的真实,你选哪一个?” ”可能真实更好点吧!” ”错!半斤八两,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沈芫初咬牙。 ”真是该死!他们把小花小虎弄哪里去了?”白如墨咬牙切齿地咒骂。 水无殇皱眉,叹了口气:”再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万一宫主那边有什么状况,我们也赶不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死一线 原来,慕容紫峰大战龙一鸣时,那两条不知好歹的大蟒也打了个不知开交,但龙慕二人打到筋疲力尽,便讲和互相妥协,一起冲进去找凤云凰,但那两条笨蛇却打得嗨了,不知所踪。而这两条蟒,可不是一般的蟒,是幽水宫的镇宫之宝,云凰的宠物,所以白、水二人不得不四处寻找。 沈芫初疲惫不堪地闭着双眸,脑海中乱成一片。小蛮立在她身边,双唇紧闭,心事重重。 ”陪我去见完颜初。”良久,芫初忽然睁开了眼睛。如果她跟完颜初真的是孪生姐妹,那么今天也应该是完颜初的生日。她没理由让她独处空房,一个人面对寂寞无助。 ”那,龙一鸣和慕容紫峰,真的不管他们了吗?五毒院,可不是一般人能出来的。”小蛮小心翼翼地问。大大眼睛闪烁着异常疑虑的光芒。芫初拍拍她的肩膀,帮她理理刘海,笑道:”你是看上了慕容紫峰还是龙一鸣?本宫可以为你做主。” 小蛮一怔,随即跪了下来,”宫主,小蛮死罪。”她迭声道。 ”这有什么死罪不死罪,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们,本宫自会成全。” 小蛮面红耳赤,焦急地辩解道:”宫主真是误会小蛮了。小蛮真的没那个意思。无论是慕容还是龙一鸣的确都不是小蛮喜欢的类型。” ”没有就没有,不要动不动就跪。你不要小瞧了慕容紫峰与龙一鸣,他们俩既然能过关斩将,冲到魔血大厅就说明不是一般人,区区一个五毒院,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可是宫主,五毒院不同……” ”好了别说了,陪我去见完颜初。” 芫初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小蛮的话。然而,她不知道小蛮想说的是,那五毒院不同于之前那些机关,它其实一个巨大洞穴,里面饲养的都是她从各地搜罗来为炼魔血毒蛊用的的剧毒之物,沈芫初更不知道的是,五毒院也是幽水宫的施罚之所,一般只有犯了死罪或者大逆不道之罪的人,才会被扔进去,而一旦进去,就没有再出来的可能。 五毒院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内,唯有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之声和那诡异的血腥味。龙一鸣一路都缄默不语,但面色沉重,心事重重;而慕容紫峰也莫名沉默,情绪异常低落。 直到慕容紫峰伸手去怀中摸索火石,才听龙一鸣猛然喝止:”不要点火。” 慕容紫峰一怔,随即也意识到了危险所在。这里号称五毒院,那就说明这里满是毒物。而火光虽然能吓退很多毒兽,但却会格外吸引一些毒虫,正所谓飞蛾扑火…… 其实知道此刻,慕容紫峰也不相信沈芫初会这么狠心,将他置之死地。然而现在已证明小皮便是她jia扮,那在灵台镜中,她口口声声念叨着的萧烨,不正是她的心魔所在吗?为了救心中那人,她宁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那种万念俱灰的心情再次充满胸怀,慕容紫峰失落地长叹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前面的龙一鸣身上。 ”你为什么不逃?”他没好气地问。 龙一鸣反问他:”你为什么不逃走?等死可不是你的风格。” 慕容紫峰嘴硬道:”我跟她之间早就是夫妻了,只是这个女人不承认而已。实话告诉你,我跟她连女儿都有了,她叫欢颜。” 龙一鸣轻蔑地冷笑,那声音里除了讥讽还有莫名的低落:”如你说的是真,那凤云凰为何会将你也扔进来?明知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她果真有这么恨他吗?想都没想就把他扔到这血腥的地方来?蚀骨的背,酝酿在胸口,拧成一个巨大的疙瘩,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异常苦难。 而他的话正中慕容紫峰要害,他哑口无言,唯剩自嘲冷笑。沉默弥漫,两人瞬间有种同病相怜的默契。 ”你猜她在这里都养了些什么?”慕容紫峰喃喃自语,”有时候我会觉得,凤云凰与完颜初根本不是一个人。” 龙一鸣讽刺道:”当然不是一个人。” ”可是事实上,完颜初就是凤云凰呀。” 龙一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索性沉默不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过,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借着这微弱的光,慕容紫峰与龙一鸣一眼便瞧见了洞壁上那些人口挖凿出来的小洞里,住满了毒蛇,毒蜘蛛之类的毒物。它们盘绕成堆,发出可怖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要在它们进食之前离开这里。”龙一鸣压低声音,尽量不去惊扰那些毒物。”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凤云凰炼魔血毒蛊的地方。”w6if。 慕容紫峰哼了一声,怒道:”我看不如一把火烧了这里。” ”你想与这些毒蛇同归于尽吗?” 慕容紫峰沉默。他不想与这些毒蛇同归于尽又如何,他已经失去了阿初。 ”来的时候,我留心观察过幽水宫的地形,看样子,它应该是一座巨大的墓室。如果是这样,那墓室与墓室之间应该有机关。”慕容紫峰语气变得平静,”如果不能往回走,那就往里面去,也许会有出去的机关。” 龙一鸣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我们怕是要云凰宫主失望了。” 慕容紫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回以沉默。他心目中的阿初是善良的,尽管她莫名强悍霸道,但只有他知道,她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柔软的女人。只是他想不明白,这样的女人,为何会有这样狠毒的一面?哪怕是痛打一顿都比仍在这里强啊。将他们扔到这种地方,分明是不给他们活络。 心事重重地摸索向前,而那可怖的悉悉索索之声却越来越响,虽然看不见,但慕容紫峰和龙一鸣都冒了一身汗,他们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无比恐怖的地方。 可是这一切,沈芫初完全不清楚。她听过小蛮提起过五毒院,自己却从未去过。凭着想象,她以为五毒院就是一个饲养毒虫的地方,顶多也就阴森恐怖一点,把慕容紫峰和龙一鸣扔过去吓一吓。而凤云凰究竟在五毒院养了些什么毒虫,她是一概不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沈芫初端着自制小蛋糕,推开完颜初所在石室的门。而小蛮则依然满脸隐忧。她也不明白宫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那两个男人是有些过分,但罪不至死啊,这一次,她究竟为什么要痛下杀手呢? 听到这奇怪的歌声,完颜初嗖地一下躲到了帷幕之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只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薄纱,窥探芫初。 ”小兔子,出来--”她将蛋糕放下,又从怀里拿出几根特别定制的细蜡烛,说细,却也有小拇指那么粗,没办法,这里的工匠只能做出这样的蜡烛了。 完颜初盯着她手中的蛋糕,怯生生地问:”这是奶酪吗?” 沈芫初捏住她的小手,她满眼惊诧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像两颗黑葡萄,剔透晶莹,却又满是灵气。而那高挺的精致的小鼻子,则满是异域风情。这样看来,完颜初真的和完颜铎有些相像。可是她自己这张脸,虽然跟她生得一模一样的,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手被握住,完颜初惊慌地想要抽回,但芫初却不动声色地继续紧握。她面带微笑,柔声说:”怎么,现在还怕我?” 对这个跟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的女孩,沈芫初有莫名亲切感。看着她,芫初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尤其在这陌生的时空,陌生的地方,她要需要熟悉的东西了,哪怕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哪怕这张面孔跟她是一样的。 完颜初扭捏地低下了头,声音比蚊子哼还低:”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被人握着手,你师父有没有这样握着阿初的手啊?”她戏谑地问。沈芫初知道,那个师父是这女孩心中最柔软的所在,也是通往她内心的唯一通路。而女孩之间的相处,最有效的拉近距离方式,无非讨论对方的男朋友。 果然,完颜初的脸瞬间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她懊恼却又倔强地抬起头来,无辜地看了芫初一眼,低声道:”你不要说了。” ”不说也可以。”沈芫初将她拉到桌子旁,”今天是不是你的生辰?” 完颜初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芫初垂下眼眸,低声说:”今天其实是我的生辰,我想如果咱们真的是孪生姐妹,那么今天也一定是你的生辰啊。” 完颜初大惊:”果真如此,那我们真的是孪生姐妹了。可是我为什么没听父汗说过呢?”是啊,这也是沈芫初纳闷的地方。且不说这对孪生姐妹彼此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连出生地也相隔千里啊。完颜初是储澜人,而凤云凰则身在中原;一个是储澜高贵的公主,而另一个却是嗜血的女魔头。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呢?芫初看着完颜初,陷入了沉思。 ”那,你真是我姐姐。”完颜初歪着小脑袋,瞪大眼睛。 沈芫初抿嘴微笑,柔声道:”我们父母都不在,也许你是姐姐也说不定。” 完颜初脸上闪过一抹颓丧,她低头继续说:”哪有我这样没用的姐姐。”她玩着两根辫子,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阿初,你有没有怪我,当初将你关在这里,自己跑去嫁给萧烨?”沈芫初觉得凤云凰一定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妹妹的,只是她也许是个冷心冷面的人,不善表达且不喜欢表达。但她一定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完颜初羞赧地抬头,怯怯地说:”我谢你还来不及……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她又开始脸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 都说男人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因为那样的女人会激起他们的保护欲。这话真是一点没错,看着这样的完颜初,沈芫初觉得自己都没有抵抗力。她就像一朵极为孱弱的娇花,美丽却时时刻刻都需要呵护。 ”那就好。”芫初低头,认真地切开小蛋糕。 这时,完颜初忽然破天荒地问:”你嫁给那个人,心中可欢喜吗?你喜欢他吗?”那样温柔的声音,那样孱弱的性格,却问出这样的问题。芫初心中一惊,手中蛋糕已落地。那见不得人的伤疤,像是瞬间被血淋淋揭开,丝丝缕缕的抽痛,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对不起--”完颜初蹲下来,将蛋糕捡起来,”对不起,姐姐。”她扬起笑脸,眸中有莫名急切也有闯下祸端般的紧张。 听到这声姐姐,沈芫初莫名心酸,眼中一热,她竟红了眼眶。 ”傻瓜,这有什么关系。”她安慰她。完颜初用那纤长的食指沾了点蛋糕上的奶油,轻轻放入口中。甜蜜的味道瞬间充满鼻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芫初,大大眼睛里顷刻蓄满泪水:”储澜的味道。姐姐,我想父汗--”长长的睫毛一抖,两颗大大的如珍珠般的泪瞬间滚落。 ”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回到储澜了。”同为天涯沦落人,说不想家那是假的。只是跟她不一样,沈芫初家中已经无可想之人。 这大歹协。沈芫初柔声安慰她。完颜初却哇地一声扑到她怀中哭了。 ”姐姐,我还能好吗?”她哭得好不伤心,”别的我不奢求,只想临死之前,再见父汗和他一面。”或许,也只有沈芫初能明白这种肝肠寸断的伤。通常有多爱就有多悲伤。看来这丫头是爱惨了她的师父吧。那会是怎样一个男子,会让这韶华正好的女子这般倾心。13847245 小蛮悄悄擦了擦泪,一时间感慨莫名。 ”好丫头,别哭了。”沈芫初轻轻将她拉起,擦去残泪,安慰道:”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医好。” ”我害你伤心了。”完颜初内疚地垂首,”姐姐,你也应该去见见父汗,也许我们身世之谜就能解开了。” ”嗯。来尝尝蛋糕--”芫初挑起一块地饰满水果的蛋糕,送到了完颜初的唇边。接着有切了一块给小蛮,”小蛮,你也尝尝。” 小蛮吓得双手一摆,失声道:”不,不,宫主我不吃这怪东西。” ”这怎么叫怪东西?我们那里过生日都吃这个的。”一不小心,又说漏了嘴。 她怔怔地看着小蛮,小蛮也奇怪的看着她,”哦--”芫初拍了一下脑门,胡乱编道:”那个,之前在靖亲王府,我经常做这个东西吃的。” ”哇,真的好香。”完颜初贪婪地将啃着蛋糕,充满好奇地问:”姐姐,萧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凶残吗?” 小蛮拼命给完颜初使眼色,可这个单纯的丫头却偏偏搞不清楚状况。芫初再次被问到伤疤,只能艰难地咧嘴笑笑,低声道:”他死了。” 房间内瞬间安静,完颜初再次像做错事的小孩,乖乖低下头,舔了舔蛋糕。芫初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想将心中压抑的郁结全部吐出来。 ”姐姐真是对不起,初儿不是有意要害你伤心的。”完颜初偷瞄了一眼芫初,小声说。 芫初眨眨眼,笑了笑,”好了,过生日是要许愿的。你许没有?” 完颜初瞪大眼睛,”许愿?是什么意思?” ”就是心中想要做的事呀。”芫初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似乎想要这些古代人接受21世纪的某些理念,真的不太容易。 ”初儿想做的事,姐姐都知道的。现在初儿要再加一条,就是初儿希望姐姐也开心。外面的人都说姐姐是大魔头,如果初儿的病能医好,一定要出去帮姐姐解释。”完颜初捏着衣襟,一脸认真。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芫初无声地笑了笑。 而小蛮则依然心急如焚。 ”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芫初一眼瞥见她愁云满面,不禁低声问。 小蛮心中一急,赶紧跪下了:”宫主,小蛮斗胆问你一句,五毒院中情况你还记得吗?” 沈芫初一怔,无辜地说:”不是很清楚了。” ”那宫主还记得,五毒院是幽水宫领罚之所,所去之人除了白如墨,都是有去无回吗?” 小蛮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沈芫初只听到了一句有去无回。 而此时,五毒院内龙一鸣和慕容紫峰则命悬一线,因为他们无意中触动了机关,让这里所有的毒虫都从休眠中醒来,蠢蠢欲动。 ”我看还是点火吧。”慕容紫峰不由分说地拿出火石,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点着,”与其在这里等他们进攻,不如主动出击。” 龙一鸣不动声色地看着慕容紫峰,低声道:”小心,他们过来了。”话音未落,慕容紫峰只觉得铺天盖地的腥臭,迎面而来。他惊叫一声,踢开火堆,那些火速爬行中的东西沾到火星,瞬间燃烧起来。而龙一鸣只觉得浑身刺痛,待他回过神来,发现身上已经沾了几只紫红的蝎子,还有几只黑蜘蛛。奇怪的是慕容紫峰,竟安然无恙。那些毒物见了他,似乎都有几分忌惮,纷纷向一边躲闪。 ”喂龙一鸣--”慕容紫峰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了龙一鸣身上的蝎子,扔到火堆里,但他已然中毒。龙一鸣口唇发青,浑身战栗,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痛苦地低吼一声,倒在了地上,不停抽搐。 ”别死啊。”他尝试着将他扶起来,那些毒物则迅速纷纷后退。确定自己不会被毒物沾到之后,慕容紫峰便扶着龙一鸣往洞口走去 。而此时,沈芫初正在惊慌赶来的路上。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要酿成大错。 ”宫主,你慢点。”小蛮紧跟在芫初身后。而不熟悉路的沈芫初则一路跌跌撞撞,甚至险些摔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沈芫初一边跑一边责问小蛮。而小蛮却委屈的说不出话来。当她赶到五毒院,只见慕容紫峰已将昏迷不醒的龙一鸣扶了出来,他的身上甚至还叮着一只大黑蜘蛛。这不是传说中剧毒的黑寡妇吗?沈芫初看着衣衫狼狈的慕容紫峰,昏迷不醒的龙一鸣,只觉得口干舌燥,掌心全是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紫峰面无表情地将龙一鸣放在地上,绝望而悲伤地看着芫初,沉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沈芫初并不作答,眸中虽有惊慌,但行动尚从容。她冷静地将龙一鸣放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撕开了他的衣服。左臂,大腿,甚至前胸,都有明显的伤叮痕。如果此时有血清最好,可惜这是古代。简直如同痴人说梦。想到这里,芫初果断地趴在了龙一鸣身上,对准那些伤口猛吸。 ”男女授受不亲!阿初你做什么!”慕容紫峰拉着沈芫初,满脸的不悦。小蛮也吓了一跳,”宫主,太子殿下说得对。” 沈芫初却大怒,横眉冷对慕容紫峰道:”救人如救火。清白是我的,我都不在乎,你这么紧张干吗?” 慕容紫峰也怒道:”因为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沈芫初怒极反笑:”你做梦。快放开我--” ”我不放!” ”他会死的!” ”那本太子来!”慕容紫峰忽然语出惊人,”你要救他,本太子来。”说完,他愤怒而幽怨地将芫初推出去,自己俯身在龙一鸣的伤口上吸了起来。小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而芫初则一脸茫然。慕容紫峰吐出一口一口的黑血,但龙一鸣依然不见好转。 ”本太子已经尽力了。”慕容紫峰抬起头来,疲惫地看着芫初,”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早知如此,本宫宁愿中毒的是自己。”他有些赌气地咒骂。 看着他唇角的黑血,那被火烧坏的眉毛,沈芫初忽然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热流缓缓流过心田。她火速掏出手巾,冲到他面前,粗暴地将他唇边的血迹擦干,没好气地说:”还不去休息。” 慕容紫峰先是一怔,继而又忽然笑起来,”阿初,你还是很在乎本太子的嘛。”他迎着阳光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可那笑容还未消失,他人就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慕容紫峰,你怎么了?!”沈芫初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来,只听他虚弱地说:”我还以为本宫吉人自有天相,洞里那些毒物不喜欢我……没想到……” ”不是那些毒物不喜欢你。而是你身上有蟒王的味道,这些毒物很害怕。”白如墨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慕容紫峰,冷哼道:”但你刚才帮龙一鸣吸毒,怕是那些毒液混入了你的唾液,被你吞下去了。” ”啊……阿初,本宫不想死。”慕容紫峰趁机紧紧抱着芫初,将整张脸都埋入她的颈子,用虚弱无比地声音啰嗦:”本宫还没跟你成亲,还没生孩子,阿初你一定要救我。” ”白如墨,他们还有救吗?”沈芫初急问,”我听说只有你活着走出五毒院。”其实看慕容紫峰的状态也知道,他是没问题的。只是龙一鸣怕是很悬。 白如墨蹙眉,眼波在芫初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龙一鸣身上。此时龙一鸣的脸已经呈现可怕的黑紫色,沈芫初早已心急如焚。 ”宫主可以试试魔血毒蛊,以毒攻毒。”白如墨抱起双臂,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龙一鸣,”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尝试魔血毒蛊,因为--” ”因为什么?”沈芫初急切地问。 ”因为他们要以性命为代价,跟宫主达成契约。此时龙一鸣尚在昏迷,而他身边又没有能给他做主的人,万一种上魔血毒蛊之后,他不认同,这毒蛊便会反噬,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除了魔血毒蛊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芫初问。让人在昏迷之中打成这种邪恶的契约,实在不是她沈芫初所为。 白如墨又想了一会儿,才说:”有。或许可以将他扔到冰室冻上十年八年,这毒自然没了。”看着他那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沈芫初不禁怒火中烧,”够了!” 白如墨冷哼,漫不经心地扬声问:”恕属下直言,既然宫主不想嫁给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那么他们的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入宫之前,他们也是知晓这个游戏规则的。龙一鸣这时候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乃是天意。宫主为何要逆转天意呢?” -------------------------------------------------------------------------------- 亲爱的们 今天于兮万更啊 求支持 啊 没月票的 把推荐票给于兮啊 实在不行留言也行啊 呜呜呜呜 你们这群坏人~总不搭理我 打滚撒泼~求推荐~求月票思密达 第一百二十五章 蛊毒救命 ”你给我闭嘴!”沈芫初冷眼看着白如墨,”难怪之前凤云凰会三番两次将你扔进五毒院,现在本宫忽然也有这个想法了。” 白如墨脸上迅速掠过一抹惊恸,接着又是莫名疑惑,宫主为何会有”之前凤云凰”云云,难道她不是凤云凰?还是这次失忆之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慕容紫峰也听出了她话中的玄机,不禁看了她一眼。沈芫初并未理会他们的怀疑,俯身趴在龙一鸣耳畔,沉声问:”龙一鸣,本宫现在救你。要给你种下魔血毒蛊,但按照规矩,你需要跟本宫立下契约,你是否答应?” 龙一鸣毫无反应,一张青紫的脸,灰雾弥漫,死气沉沉 。 ”既然你听不到,本宫就替你做主了。小蛮,准备救人--” 小蛮略带迟疑地看了一眼白如墨,白如墨则面无表情。 是芫前这。”宫主,你想好了,如果龙一鸣醒来不接受这个契约,或是有什么隐瞒你,那么你的血蛊便会毫不留情地侵蚀他的心脉,直到死为止。”小蛮忧心忡忡地问。沈芫初思付片刻,还是下了决心,无乱将来如何,只是现在,她不能眼见他死在面前。 ”开始吧,这个魔血毒蛊怎么下?”芫初问小蛮。 小蛮则拔出匕首,忽地对准了芫初的脉搏。 慕容紫峰大叫道:”你要做什么?” ”宫主的血便是魔血,魔血见风成蛊--”小蛮的话,让沈芫初惊出一身冷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蛮,蹙眉问:”我的血是魔血?” ”是,凤族人世代遗传的魔血。只不过宫主体质异于常人,所以魔血的威力更大。”小蛮划开了芫初的动脉,殷红的血瞬间溢出来,说也奇怪,这鲜红的东西似乎有生命,在芫初的手腕上蜿蜒流动,犹如红色小虫。小蛮用刀刃接过那红色的血线,然后割开龙一鸣的手腕,将那红血线放了进去。 ”从此之后,龙一鸣生是宫主的人,死是宫主的鬼。”小蛮像念咒一样对着龙一鸣,那诡异的红血线嗖地一下钻入了龙一鸣的皮肤,瞬间不见了。 慕容紫峰眼见这神奇的一幕,忽然深情地对芫初说:”阿初,不如你也给我下蛊,我们也一辈子不分开。” 沈芫初蹙眉叹息,”若不是要救他,本宫也不会给他下什么蛊。缘起缘灭,本都是天定。太子殿下就不必 执着了。” ”阿初!”听到芫初这样冷漠的话,慕容紫峰毒气上涌差点昏了过去。 ”太子殿下如此深情,宫主不如成全了他。反正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白如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芫初,冷嘲热讽。 ”小蛮给他些解毒药,带他们下去休息。白如墨,你跟我来。”沈芫初冷冷地看着白如墨。这个白如墨好像跟她八字相克,每次见到她都让她非常不爽。 ”白如墨,本宫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为何你处处要跟本宫作对?”沈芫初睥睨着白如墨,从来到幽水宫,她似乎还是第一次打量这个男人。他有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似乎从未看见他笑过。有一双棕色的深眸,有着猫一般的眸光。而芫初对猫,向来是怀有戒心的,那是一种非常不好惹的动物。 白如墨一掀长袍,跪了下来,依然是那种清高而略带嘲讽的声音:”宫主这话从何说起呢?如墨什么时候与宫主做对了?” ”是吗?”沈芫初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个男人。 白如墨陷入沉默,良久,他忽然说:”宫主,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再是那个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的凤云凰了。”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沈芫初略带心虚地吸了口气,没想到最先发现她的秘密的,竟然是这个男人。 ”你变得心慈手软,变得优柔寡断,但这些都不是凤云凰该有的。”白如墨嘲讽地冷哼,”我跟水无殇不一样,他希望宫主自己快乐就好。但宫主身为一个凤族的王,身为一个领导者,你又怎能只想到自己?”w6if。 沈芫初沉默了半响,她冷静了一下,确定自己思想没有破绽,才平静地问:”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所谓凤族是怎样的存在?而我这个凤族的王到底又有些什么样的责任呢?” 白如墨冷笑,”没想到无忧神功真有这么大的力量,只是可惜,宫主虽拿到了那两块玉,但终究是失去了自己。连自己深为凤族首领的责任都忘了。如此,属下就再告诉你一遍,幽水乃为黄泉,幽水宫别名黄泉宫,黄泉也就是地狱。宫主的祖上创立幽水宫时,曾留下恶毒诅咒……”白如墨说了一半,水无殇忽然走了进来。 ”如墨,你又在说什么?”他双眉紧蹙,似乎十分不满白如墨在这里危言耸听。 如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难道你真想让宫主在这幽水宫,嫁人生子,而你则默默无闻地守护着她一辈子。那谁去找龙穴宝藏,谁来带领凤族走出这幽暗的地下,谁来一统天下?” ”够了!白如墨!你的心思,我一直都明白。只是宫主不是满足你实现愿望和野心的工具。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凤云凰,为什么不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凤族的使命,一统天下的责任,可以交给其他人。”水无殇怒斥白如墨。 白如墨则低吼道:”可只有她跟萧烨才是玉的守护者,如今萧烨已死,纵观天下,只有她才知道龙穴在哪!”13847245 水无殇更怒,”正因为萧烨已死,双玉没有合璧的可能,龙穴就像是凤族的诅咒一样,永远都无法打开了。所以凰儿,没必要再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努力了。白如墨,你可以回你的赤火岛了。” 一听赤火岛,白如墨顿时脸色大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水无殇,颤声道:”原来你一直都不曾相信我?”他面容凄苦悲凉,瞬间像是变了个人。 水无殇怅然地叹了口气,神色格外凝重,”如墨,并非我不相信你。试问,你真的像我一样想一直呆在幽水宫吗?” 白如墨眨眨眼,绝望而颓丧地咧咧嘴,笑竟比哭还难看。 沈芫初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仔细地捕捉着他们对话中的关键词。这个白如墨似乎拜入幽水宫别有居心,而水无殇似乎早就知道还故意纵容。而她和萧烨竟同为玉的守护者,打开龙穴宝藏需要两个人,只是那凤族的诅咒是什么?跟太极玉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白如墨呆若木鸡地看着沈芫初,低声问:”宫主,你真的不打算寻找龙穴,不打算做那天下的主人?” 沈芫初想了想,她不想刺激眼前这个男人,于是便含糊其辞地说:”一切看天意吧。白如墨,这一次本宫就不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 谁知白如墨却忽然发狂,粗暴地撕开了上衣,凄凉而狠厉地说:”宫主,如墨应该感激你的不追究吗?” 那裸lu的上身,布满可怖的伤痕,而这些伤痕,看上去非常怪异,有些像被某种动物啃啮的痕迹,联想到之前小蛮的话,沈芫初瞬间想到白如墨这些伤,可能是在五毒院在蛇咬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沈芫初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水无殇。水无殇沉声道:”如墨不得放肆!” 沈芫初无法想象,白如墨到底是如何惹怒凤云凰,才会遭此大祸? ”宫主,既然你不想再完成宏图大业,如墨留在这里也是白搭。不如放我走--”白如墨将衣服穿了回去,又恢复那种冷若冰霜的表情。 芫初沉默了半晌,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放白如墨走。她并不是很了解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对幽水宫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水无殇,却没有从他眼中找到答案。想了半天,沈芫初才曼斯条理地说:”如墨,本宫放你走不是不行。只是本宫担心,你从这里出去江湖中便再无立足之地。不管我之前待你如何,到现在本宫只希望看你平安。幽水宫再不济,也能为你遮风挡雨,而你从这里走出去,面对的也许不仅仅是险恶的江湖,还有不确定的人心。”联系到幽水宫在江湖中的口碑,沈芫初总结出了这样一段发言。还是那句话,她不是圣母也谈不上善良,但她不希望自己打破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让一些无辜的人殒命。之前有司徒南天,如今她不想重蹈覆辙。 水无殇从未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更没想到她已经变得如此善良。对这样的劝慰,他几乎要击掌赞叹。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走,本宫自然不会强留。”沈芫初笑了笑,算是做最后的总结陈词,”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说完,她从容离去。 白如墨依然面无表情,他那张脸就像戴了一张面具,喜怒哀乐,从不现与人前。当初来幽水宫的初衷是什么,他早已忘记。而今,他只是不能容忍,曾经那样熟悉的她,变成如今的模样。他曾经以为,在赤火岛无法实现的理想,在幽水宫可以实现,可如今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雨欲来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水无殇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要离开,但还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如墨,你真的决定了。” 但白如墨却头也不回。 沈芫初心事重重地走进了龙一鸣休息的房间,小蛮正亲自照顾着他。 ”宫主,你来了--”小蛮让到一边。 沈芫初沉声问:”他好些了没有?” ”宫主不用担心。龙一鸣中毒太深,毒蛊要有段时间才能清理干净他的余毒。”小蛮耐心解释。 沈芫初下意识地摸了摸龙一鸣的脸,这张看似平淡无奇的脸,不知道是不是也隐藏着惊天的秘密呢? ”小蛮,替我摸摸他的脸。”沈芫初低声道。 小蛮先是一怔,继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宫主。”她放下药碗,将那双素白如玉的手放在了龙一鸣的脸上,先是摸索了一遍,继而探到了他的后脑。她表情严肃沉静,格外专心。摸索了几分钟,她终于确定地说:”宫主放心,龙一鸣并未使用易容术。” ”你确定吗?” ”宫主还不知道小蛮出身吧?小蛮是蜀南千影堂的弟子。家师千影堂堂主,一生只收了小蛮一个弟子传承衣钵,所以在易容方面,不是小蛮说大话,除了师父还没人能赶上小蛮。”小蛮无比骄傲地说。 沈芫初笑道:”我当然知道小蛮厉害。不过,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吗?”她又问。 小蛮无比忧伤地说:”四年前便已死在了冷无心手中。还是宫主为我血洗绝命岛,为师父报了仇。”她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说。 回想起慕容紫峰在过油锅采星时那番话,沈芫初终于知道凤云凰为何要血洗绝命岛了,原来是为了小蛮。 ”宫主为何要怀疑龙一鸣?难道,他哪里不对劲吗?”小蛮好奇地问。沈芫初黯然地摇了摇头,低喃:”我只是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萧烨。” ”宫主还没忘记萧烨?”小蛮面有虑色,”宫主着实不该这样。萧烨对你来说,早已成过眼烟云。宫主应该做的或许是把握现在。无论是龙一鸣或是慕容紫峰,他们之中,只要谁可以帮助宫主完成铲除萧氏大业,宫主都该嫁。” ”就算退一万,萧烨也不是宫主托付终生的最佳人选。你别忘了,他有念念不忘的王妍,还有她的孩子。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心爱一个女人,怎么会跟她生孩子。宫主你换个角度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小蛮眉心急促,语气逼人。 沈芫初无力地叹了口气,小蛮说的道理她何尝不知,她的确对那样一个人在怀有莫名执念。 ”好了,我知道了。只是说说而已,没有那么严重。你不要这么紧张嘛!”芫初长叹一声,笑了笑,”只要龙一鸣没有什么问题就好。我还担心他是萧烨装的又来骗我。本宫正想着呢,如果龙一鸣真是萧烨,本宫这次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她捏紧拳头,一脸愤慨。 ”宫主放心吧。天尊门的来龙去脉,无殇师尊都查清楚了。没有问题的。”小蛮俏皮地一咧嘴,露出一口精致的糯米牙。她定定地看着龙一鸣,忽地说:”宫主,我觉得还是龙一鸣比较适合你。慕容紫峰他的野心太大,对你不会有真心。” 沈芫初饶有兴味地笑问:”你怎么觉得龙一鸣适合我?”她眨眨眼睛,满是戏谑。没穿越之前,沈芫初已经二十三岁,而眼前这丫头才不是十五六岁,她那点少女情怀在过来人沈芫初面前,则是一览无余啦。 ”其实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他人比慕容紫峰好。”小蛮困惑地抓了抓头发,又看着沈芫初。 ”难道宫主喜欢的是慕容紫峰?”她好奇地问。 ”难道我,不能喜欢他吗?”芫初笑眯眯地看着小蛮,故意卖了个官司。然而她却没料到,慕容紫峰刚好路过要进来,一听沈芫初如此说,简直要乐开花。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开心地问:”阿初,你刚才说的话,本宫都听到啦。” ”殿下,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小蛮没好气地问。 慕容紫峰骄傲地一抬头,不屑地说:”我进爱妃房间,还要敲什么门?” 沈芫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跟当初花朝节之夜,那个手握短笛,白衣飘飘,高贵脱俗的男子联系在一起。难道真是距离产生美吗?眼前这男人虽然依旧美艳、高贵,但跟典雅二字早已相差十万八千里。从他在半步少客栈坐在桌子上啃鸡腿时,她便对他刮目相看,如今他所作所为更是进一步验证了她的看法。 ”太子殿下,”沈芫初眉心微蹙,曼斯条理地说:”你的毒都解了吗?” 慕容紫峰情意绵绵地看着她,柔声说:”爱妃放心,本太子的毒都解了。” ”小蛮,既然太子殿下的毒都解了,你就安排人送他出宫吧。”沈芫初将眸光埋入睫毛的阴影里。慕容所做的一切,足够让她感动,但感动却不是爱。她不想耽误慕容紫峰,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但这一切,对慕容紫峰来说却是残忍的。 ”阿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萧烨?”他幽怨而愤慨地问,”为什么直到现在,你都对她念念不忘?难道只有残忍才能让你刻骨铭心?如果说起残忍,本宫可以比他残忍一百倍,但本宫从不会把残忍用在女人身上,更不会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慕容紫峰一脸不屑,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13851353 没想到这样一个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人却也能穿说出这种顶天立地的话。小蛮虽不怎么喜欢这个妖冶的北燕太子,但对他这番话却是深有共鸣。 ”宫主,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如此说来,萧烨还真是卑鄙。对一个女人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小蛮义愤填膺,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萧烨从渭南回来宣布宫主死于洪水,而他自己竟能全身而退。可没想到那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难道你们没听过,爱之深恨之切吗?”三个人正说得投入,冷不丁床上的人开始说话了。尽管无比虚弱,龙一鸣还是忍不住插嘴。 ”或许,他有苦衷。”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悲苦的笑容。因为毒素尚未褪尽,他的嘴唇依然是可怕的青紫色。 ”龙大哥,你不要为那个无耻的人说话。”小蛮不满地抱起双臂,打量着龙一鸣,”你这条命是宫主救回来的,而那个人是宫主的仇人。” 龙一鸣垂首,随口呢喃:”是吗?可是我听说,他已经死了,对于死了的人,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沈芫初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慕容紫峰,随即叹了口气。 ”龙一鸣,为了保住你的命,本宫自作主张为你下了魔血毒蛊。今生今世都不能背叛本宫,否则会死得很惨。”沈芫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龙一鸣脸上掠过一抹惊讶,但随即又表现如常。 ”不但不能背叛宫主,还要随叫随到,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毒蛊弑心,死无全尸。”龙一鸣笑得十分惨烈,”从此天尊门与幽水宫合二为一,宫主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们的婚事了?” ”龙门主倒是始终不忘初衷啊。鬼门关走一遭,还对我阿初念念不忘。”慕容紫峰辛辣地讽刺着龙一鸣,”只是本宫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难道你没听过,种下毒蛊的人只能成为宫主的奴隶,是没资格娶宫主的。”慕容紫峰私下里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魔血毒蛊只是凤云凰用来控制江湖中人的,为防止这些人对自己不利,凤云凰尤其加了一条,凡是被种魔血毒蛊的,一律不得碰宫主,否则毒蛊必反噬。慕容紫峰真是非常庆幸自己没鬼迷心窍,在五毒院让阿初帮他种下魔血毒蛊。 蛮向要小。”果真如此吗?”龙一鸣灰白的脸色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沈芫初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只看了看小蛮,而小蛮则低下了头。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在五毒院那里没将毒蛊的作用说完。 ”奴婢有罪!”小蛮跪在芫初面前,不敢抬头。 沈芫初疲惫地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你起来吧。” 龙一鸣颓然而绝望地闭上了眼,”我要取出毒蛊!”他猛地张开眼,定定地看着沈芫初。”不能与你在一起,即便活着,也没有意义。”黑眸中情波翻滚,忧伤而执拗。不知为何,沈芫初总觉得这样的眼神看起来无比眼熟,于是在他的bi视下,她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凤云凰,快解除我的毒蛊!”他怒吼。 从在半步少客栈认识他,他一直都是温尔文雅,好像没脾气,此时看他勃然大怒,倒是让芫初有些吃惊。 只是他话未落音,毒蛊就已经开始反噬,他痛得面容扭曲,大口吐血。 ”龙大哥,你不要这样。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小蛮急得不行。 而龙一鸣早已心如刀绞,原来这便是命,还有什么能比相望不能相守更让人肝肠寸断?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种下这毒蛊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他就生不如死。如此,哪怕此生可以长命百岁,哪怕能坐拥江山万里,还有什么意义。他的处心积虑,他的筹谋,都是那么可笑和苍白。 ”龙一鸣,本太子劝你还是接受现实吧。”慕容紫峰落井下石地笑着。 龙一鸣忽地抬起那张惨白的脸,用滴着鲜血的唇,吐出几个字:”那,我只能杀了你!”从未见过的狠绝与嗜血,从未见过的冷酷与无情。慕容紫峰怔了一下,黑眸微眯,仔细打量着他,沉声道:”本太子静候。” ”够了!”沈芫初怒吼,”你们都给我闭嘴。慕容紫峰你即刻离宫,而龙一鸣,本宫也会送你出宫。只要你不破坏契约,这毒蛊也不会对你有影响。”芫初头痛欲裂,却再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纠葛。慕容紫峰勾起凉薄的唇,眼角眉梢全是莫名的落寞,只是他没再言语,默默地走了出去。龙一鸣半个身子跌在床外,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亵衣,他颓然地喘着气儿,眸中一片死寂。 沈芫初给小蛮使个眼色,示意她好好照顾他,自己便转身欲走。 ”凤云凰--”他抬起黑眸,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就此罢休。” 芫初没出声,只默默地走了出去。出了这里,她径直前往妹妹完颜初的住处。此时此刻,或许只能哪里能让她安心。 ”姐姐,你来啦--”这几天,完颜初心情不错,身体似乎也好了不少。她已经能下床在这大房子里,转来转去了。只是越发地沉闷,此时见沈芫初来,她喜不胜收,立即迎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姐姐,你看我,是不是恢复了很多。再过几天,我就能走出去了吧?”她苍白的小脸微微有了些血色,气息也稳定了很多。听她姐姐长姐姐短的,芫初心中也略略安慰些。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到时候我会让水无殇带你出去逛逛。”芫初笑道。 完颜初惊讶地问:”都中秋了吗?”她脸上掠过一抹惆怅,随即低声道:”姐姐,我来这里都快两年了。不知父汗怎么样了。” ”初儿,我见过完颜铎。”沈芫初好奇完颜初为何一直不提完颜铎。结果听到哥哥,完颜初脸色瞬间大变,像是很怕那个人。 ”他--他还好吗?”她小声问。 ”还不错。他也在找你。”芫初答道。 ”姐姐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下落。”完颜初眉心紧蹙,沈芫初从未见她如此惊慌过。她跟自己亲哥哥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你很怕他?”芫初问。 完颜初有些慌乱地说:”姐姐不要问了,以后有机会初儿会再跟你细讲的。只是如今,初儿实在不想提起这个人。” 芫初点了点头,想跟她聊点什么,却忽然发现没了话题。而这时,门外又有小宫女来通报,说是水无殇找她商议中秋觐见之事。 ”去告诉他,本宫马上就去。”沈芫初又安慰了完颜初一番,这才离去。 ”宫主,一年一度的觐见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没?”水无殇一如既往的温柔。 沈芫初叹了口气,沉声道:”不知道我该准备些什么。” ”从容镇定的心态和能震慑天下的威仪。”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除掉南戒,统一天下?” ”因为--” ”宫主不好了,龙大哥他……他……”小蛮惊慌失措地闯进来,再次打断了芫初即将听到的那个秘密,她懊恼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有话慢慢说。” ”龙大哥他想抽离魔血毒蛊,结果毒蛊开始反噬--” 没等小蛮说完,沈芫初便跑了出去。结果当她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龙一鸣倒在血泊里,早已昏迷不醒。 ”还从未有人能挣脱毒蛊,真是自不量力。”水无殇将他扶起来,封住了他的几大要穴,”宫主,既然他不想种蛊,你为什么要强求他?他再这么折腾下去,不但自己会死,还会连累你。” 水无殇言语中已有责怪之意。沈芫初咬咬牙,低声道:”是我莽撞了。当时只想救他--” ”可如今,他若执意要取出毒蛊,那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水无殇蹙眉,语气严厉。沈芫初有些懊恼、有些委屈。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凰儿,你还是这样任性。”水无殇一声长叹,从怀里掏出几颗黑色药丸给龙一鸣服了下去,”这药能暂时保住他的命,如果他再想不通,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蛮,准备前往圣河宫。”水无殇看了看小蛮,又道:”今年中秋夜注定非同一般,江湖几乎人人都知道宫主得到了墨玉,居心叵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此次觐见,要多加防备。” ”无殇师尊请放心,小蛮会竭尽全力保护幽水宫。”小蛮掷地有声地说。 水无殇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只管照顾好宫主便是。幽水宫已沉寂百余年,与江湖渊源颇深,此一战也许在所难免……” 沈芫初见他说得无奈且悲壮,不禁问:”为什么不能避开中秋?” ”每年中秋发放解药,这是规矩,有岂能说变就变。”水无殇沉声道,”不过也无妨,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幽水宫的力量了。” 小蛮若有所思地看着龙一鸣,俏丽的小脸上满是阴云,”宫主,不如小蛮把易容术教给你。虽然短时间内未必能学到精髓,但一般的乔装改扮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小蛮万一有什么意外……” ”仗还没打,就没了士气--”芫初笑道:”这可不像小蛮的作风啊。” ”我只是担心意外--” ”有我在,不会有意外。”沈芫初拍拍小蛮的肩,无比笃定的说。她沈芫初可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知识女性,如今又重兵在握,她不信自己赢不了那帮所谓的江湖人士。想跟她斗,他们似乎还要修行几千年吧。 水无殇欣慰地点了点头,勾起唇角柔声道:”凰儿不必担忧,一切有我。” ”嗯,我懂。”沈芫初看着无殇,沉声问:”圣河宫在什么地方?” ”宫主每年都去的地方到忘得这么干净。也罢,今晚我便带凰儿先去圣河宫走一趟。”水无殇笑道。 ”小蛮,你照顾好龙一鸣。”w7mv。 ”是,宫主,小蛮明白。” 入夜,沈芫初跟着水无殇出发前往圣河宫。等沈芫初从幽水宫出口爬上来,看见天空那一轮明月时,忽然莫名感慨。而这月华之下,一座异常宏伟的宫殿无声伫立。宫门之前,则是一望无际的幽暗水色,这是一条护城河。 ”凰儿,这里便是圣河宫。”水无殇指着那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柔声说。 芫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宫殿,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幽水宫就在圣河宫之上,看这建筑风格,似乎就是另一个幽水宫,两座宫殿似乎是映像建筑。真是奇特! ”这里没人?”芫初见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随口问。 ”是的。”无殇沉声回答,”这里地处深山,有没有人都无所谓。” 芫初一怔,她忽然记起,自己虽几次进出幽水宫,但似乎一直都不知道幽水宫到底在什么地方。此时,她接着月色放眼望去,只见群山莽莽,古木参天,这里似乎是一座很幽闭的高山,而幽水宫则在这深山里。 ”无殇,你觉得那些江湖中人为什么一直没找到这里?”沈芫初问。 ”因为,我们不想让他们找到。幽水宫外有凤族几代人凝聚的护宫阵法,一般人是找不到的。”水无殇笃定而自信地说。 而沈芫初则摇摇头,低声说:”错。是因为没有让他们必须找到幽水宫的理由。不过如今已经有了。”作为21世纪的通天大盗,她太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了。如果一座墓穴中有宝贝,那么即便是它有无数屏障保护,也依然有人能进去。 ”而且我猜,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沈芫初目光深邃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我觉得来得还不止一家。”她面色冷峻,唇角扯出一抹铁血的微笑。 水无殇怔怔地看着月华之下,这美丽智慧的女子,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他觉得眼前这女子不仅磨掉了一身戾气,而且变得从容而睿智。以前的凤云凰嗜杀,冷血,冲动而暴躁,而如今的她,已经懂得收敛,懂得用智慧去迎接挑战。此时,她双手背在身后,迎风而立,河风吹起她柔软的刘海、红白相间的软纱长裙,仙姿如画的她,到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魄。 ”如果这一次,他们敢来,本宫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她目光凛冽地注视着河面,那绝美的面孔上,呈现出罕有的霸气与坚定。水无殇确定,这样的凤云凰他从未见过。 -------------------------------------------------------- 咳咳咳 亲们你们的推荐票呢?真是秋风秋雨愁杀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锦阳残局(咳咳精彩章节 你懂的) ”只是无殇,我很想听听自己必须为凤族而战的理由。”她将美目停留在水无殇脸上,一张俏脸满是莫名疑惑。其实从最开始她便对幽水宫的一切充满了疑问,只是碍于这穿越而来的身份,她不好开口问。唯恐一开口便露了馅儿。如今与水无殇独处在这沉寂无人的圣河宫,应该可以问了。 水无殇沉静的目光 饱含莫名深情,沈芫初最见不得这种目光。她略带尴尬地将目光看向别处,但水无殇却忽地伸出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凰儿,无忧神功果真有这么大力量吗?还是你,根本就换了个人?”他温柔 抬头,将她被风 吹乱的发撩到耳后,又弓起柔软的指腹,在她白皙细腻的脸上逡巡。芫初一怔,随即后退了一步,”无殇,不要这样。”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芫初基本明白了凤云凰的感情。那是一种极其包容的大爱,与其说是男女之爱,不如说是兄妹之情。不管之前凤云凰是什么心情,但如今芫初只想将他定位为兄长。之前有了萧煜,如今有龙一鸣与慕容紫峰,她实在不想再有这种类似情愫瓜葛。她本是因为情殇而来,再不想堕入情殇之中。 ”凰儿,如今,你还是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他怔怔地收回了手,面容萧索而落寞,”到底为什么?”他逼问。 芫初眉心微蹙,认真道:”无殇,这世间爱有千种。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感,但 ……但我却只把你当成兄长。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做妹妹。”身听惑莫。 ”不--”水无殇痛苦地扳住芫初的肩,神情仓皇而无助,竟是一改往日的从容。他面容扭曲,眼眸里溢满痛苦,”我不要做你的兄长,更不要做你的师父,我只想跟凰儿在一起,做凰儿的相公。”原本是很矫情很肉麻的话,可是他却说得那样动情。”凰儿若想为凤族复兴,无殇可以为赴汤蹈火;凰儿若想君临天下,无殇定是首当其冲;如果有一天凰儿什么都不想了,无殇也可以陪着你泛舟江湖,游戏人间。”不管是古代抑或是现代,这对很多女人来说,绝对是最浪漫的告白,可是沈芫初只是沈芫初,她不是他爱着的那个凤云凰,所以她没有感动,只有感慨。原来,即便是凤云凰那样心狠手辣、嗜血无情的女人,也拥有如此诚挚情感;反观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好像都没做过什么十分过分的事,但却屡遭不幸。 ”无殇,谢谢你。只是,抱歉,我不能接受。”沈芫初直截了当的拒绝。虽然她知道这对水无殇来说既痛苦又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他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似乎都要抓进她的肉中,”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耗尽功力救我的命?”他失控地咆哮着,夜色之中,月华之下,他白衣胜雪,眸若繁星,凉薄的晚风将他吹得摇摇欲坠。 听他说了这番话,沈芫初忽然意识到凤云凰与水无殇之间,也许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凤云凰那样的人,竟能舍弃一身功夫,只为救他。 ”我累了,无殇,我先回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没弄清这其中关系之前,芫初决定 暂时先回避。可是水无殇却不放她走。 ”凰儿,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去靖亲王府救你?还是怨我害你被萧烨打伤?还是根本忘不了萧烨?”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芫初的。几乎让她无处遁逃。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沈芫初不禁感叹,原来 再有风度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会失态。从认识水无殇到现在为止,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不会生气的,正如她觉得白如墨不会笑一样。 见芫初不回答,他又低吼道:”可是他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你说够了没有?”芫初不悦地问,”无殇,我一直以为你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没想到你竟如此让我失望。如今大敌当前,是论儿女私情的时候吗?”既然无法回答这个疯狂的男人,沈芫初不得不拿出官腔来压他。 水无殇一怔,面容瞬间变得无比凄惶,”凰儿,原来你早就对我失望了。”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脸上悲伤让人不忍目睹。 沈芫初有些不忍心地说:”无殇,我只是想告诉你--” ”凰儿 ,我不想听了。”他悲怆地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我好累。在你面前扮了那么久的兄长、师父,如今我想做一会儿自己。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颓然坐下,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沈芫初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伤心欲绝,于是也跟着叹了口气。 ”凤族的事,你能不能讲给我听听?”沈芫初的话题回到最初,但水无殇却不愿意再讲了。 ”凤族的历史在秉烛楼都有记载,你可以让小蛮带你去自己看。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儿--”水无殇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如此的颓落。 ”无殇--”沈芫初欲言又止。 ”凰儿,不用讲了。” 沈芫初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一个人走了回去。不管凤云凰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不爱就是不爱,她不能因为同情而妥协,这是她的原则。但伤害无辜水无殇,她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宫主你回来啦。”回到房间,小蛮已经开始帮她铺床,熏香。芫初随口问:”龙一鸣怎么样了?慕容紫峰送走了没有?” ”龙大哥情况稳定了些。慕容紫峰死活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你一面。” ”他现在在哪?” ”在秉烛楼。” 这么巧?那家伙竟在秉烛楼,她正想要去哪里啊。 ”带我去秉烛楼。” ”宫主要去见慕容紫峰?”小蛮问。 沈芫初叹了口气,喟然道:”我想了解一下凤族的历史。” 小蛮脸上瞬间划过一抹虑色,她咬着嘴唇小声说:”宫主,凤族的历史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13852260 听小蛮这么一说,沈芫初顿时来了兴趣,”哦?一个家族史竟然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宫主请跟我来--”小蛮点了一个红灯笼,早已走到了门外,”具体的,还是要你自己去看。” 沈芫初拿起一件披风,随手披在身上,便跟小蛮去了秉烛楼。自古都是临水而建,以预防火灾。幽水宫的秉烛楼也不例外,它建在那条宽阔的宫河岸上,外表看来竟有些 像当初慕容紫峰在南戒的藏珑。 ”这便是秉烛楼,里面记载了凤族前后两百年的历史。”小蛮将灯笼交给楼内宫人,自己将芫初的披风摘了下来。沈芫初四处打量着书架上那密密麻麻的书籍,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这里藏书,应该抵得过一间重点大学了吧。而且分类清晰,有医学、有建筑学、有历史典籍、当然还有武功秘籍。绕过书架,便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宫室,沈芫初一眼便瞧见了半躺在锦榻上的慕容紫峰,只是此时,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一盘残棋,甚至连芫初进来了都没发现。 ”他 在看什么?”沈芫初问。 ”哦,那是祖师婆婆锦阳公主留下来的残棋,断情。”小蛮随口答。人生如棋局,乍听这名为断情的残局,芫初心中竟顿生几分动容。 ”宫主,你且去那边坐坐,小蛮去取史书来。”小蛮乖巧地说。芫初点了点头,径自往慕容紫峰身边走去。 ”断情之局,无情之人,真是绝配。”芫初嘲讽地笑道。这突兀的声音,终于让全神贯注的慕容紫峰抬起了头。 ”阿初,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慕容紫峰抱怨地跳下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芫初的手,就像个撒娇的小孩,眸中竟有几分委屈。此时,芫初见他早已换下了那件沾了血污的紫袍,换了一件玉色的便袍,袖口绣着精致的凤鸟纹,穿上这样儒雅的衣服,也似乎将这人身上的狂狷邪魅、放荡不久遮住了几分,凭空又多出几分儒雅来。黑发用着一顶贵重的象牙冠束着,洁白的额犹如中秋之朗月。凤目微闭,红唇微张,虽是男儿身,可这样的美貌,却是比女人还多出几分。 ”来这里竟还带了换洗衣裳?!”芫初好奇地问。 慕容紫峰嫌弃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袍,不屑一顾地说:”本太子原本是爱惜自己容貌。可此次进你的幽水宫,却是什么都不让带。如此,本宫只能屈尊降贵,拿了水无殇的衣服暂用!”难怪看上去不像他的衣服,竟是从无殇那拿来的!!w7by。 ”你拿了人家衣服,有没有跟人家讲一声?”无意中,沈芫初已经流露出某种像是对”自家人”的关怀。这可乐坏了慕容紫峰,他勾起唇角,大方地说:”阿初放心,为夫最讲道义。为夫已将自己那顶价值千金的紫金冠赠与他了。”见芫初给了他几分好脸色,他便开始蹬鼻子上脸,自称为夫了。 ”慕容紫峰!”沈芫初眯起眼睛,警告地看着他,”我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吗?你怎么还在这?” ”娶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他得意地看着沈芫初,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阿初,你看这断情残局,多有意思,我看了半天,竟是一点破绽没看出。”唯恐芫初发火,慕容紫峰马上转移话题。沈芫初将眸光放到棋盘上,果真立即被断情吸引。她对围棋本没有什么研究,但 此刻见这残局,只觉得眼熟,且她似乎能从这残局里,感受到一种悲愤的绝望。都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这残局名为断情,不知道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故事,不知那位未曾谋面的祖师婆婆锦阳公主,为何会留下这样一个残局。 ”宫主,史书来了--”小蛮颤巍巍地抱来一大累书籍,放在了芫初的面前。 ”你想知道幽水宫的历史?”慕容紫峰蹙眉问。沈芫初凝视着地上的累累书籍,点了点头。 慕容紫峰忽然叹道:”阿初,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沈芫初好奇地问。 ”因为,知道的越多越痛苦。”慕容紫峰高深莫测地说。 ”历史之所以是历史,就是发生过的事,我怎么会因为发生过的事而痛苦?”沈芫初不屑一顾地冷哼。 慕容紫峰摇摇指头,指着断情残局道:”知道这棋局为什么是残局吗?” 沈芫初默然。 ”很简单,就是因为那人与自己对弈,而她一直都没走出你口中的发生过的事。情可断,心可死,恨与爱却永恒。阿初,你感受到这棋局中的爱与恨了吗?”慕容紫峰垂下双眸,声音忽地变得缠绵而温柔。芫初心中一动,将目光再次落到那残局上,她没想到慕容紫峰竟能跟她产生共鸣。 小蛮拿来两个绣着凤凰于飞的圆垫,放在了芫初身后,她顺势便靠了上去,之后便随手翻开了书册。白纸黑字,似乎还散发着浓浓的墨香,而且悉数是极其难懂的小篆。好在芫初对考古学,亦有涉猎,所以她竟能读懂个大概。 夜长更漏短,人静唯书香。 芫初窝在这温暖的秀塌之上,竟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见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正伏案疾书……她移步过去,看着那一行行娟秀的小字,竟失声读出来:萧郎吾夫,见字如晤。妾窃玉以来,自知上愧于父母兄弟,下愧于滇国苍生。而今之计,只求萧郎早早完成大业,方了却妾一桩心事。而今,妾虽做pan国之徒,却无后悔……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脑海中一片虚空,沈芫初忽觉自己变作一抹幽魂,飘飘不知何处。忽闻一声惊叫,她猛地睁开眼,却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竟又是宫室模样,只是一切都变得非常陌生。她慵懒地倚在贵妃椅上,鬟鬓逶迤,绫罗裹身。 ”公主--”绿衣小鬟,痛哭流涕,似是非常之痛苦,”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又怎么了?”这声音听起来竟不是自己的,脆如莺鸣,非常悦耳。 ”萧翎杀了--杀了皇上皇后--”小鬟忽地肝肠寸断地哭起来,扑到在地几乎爬不起来。 胸腔里那跳动的心脏像是忽地炸开来,连天地都瞬间旋转起来。 ”不可能,他明明答应过我的,明明答应过我的--”芫初见自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目光凌乱,步伐仓促,似乎要赶去哪里。 ”公主,你要去哪里?!”绿衣小鬟慌乱地擦干眼泪,紧紧拉住了她。 ”本宫要去问问他,本宫为他偷了冰玉,打下这江山,他为何要这样对本宫?”痛不欲生地握住胸口,芫初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公主--”小丫鬟哭得更惨,”你忘了,这里是冷宫,萧翎早就下令将你禁足于此--明天就是他娶锦霜公主的日子--” ”啊--”一声轻叹,五脏六腑皆碎成齑粉。沈芫初从未觉得 自己那样悲伤欲绝过,眼前一黑,她倒在了地上…… 再睁开眼,竟是满耳鸡鸣。灯影幢幢,书香阵阵,凝望着眼前这熟悉的凤鸟纹,她才意识到此时正躺在慕容紫峰怀中。而自己的眼泪,竟将他的衣衫沾湿了一大片。 ”阿初你怎么了?” 慕容紫峰那关切的目光让沈芫初忽然倍感安全,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往他怀中又靠了靠。刚才那竟是一个梦,可是为何竟是如此逼真?而梦中那人竟也是姓萧。那种被背叛与抛弃的刻骨铭心,竟让她感同身受,即便是此时此刻,她还能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做了一个梦。”她低声呢喃。 ”你刚翻开书就睡着了,梦中还一直哭。”慕容紫峰嘲笑她,”本太子还真以为你有多好学呢!” 沈芫初没搭理他,只自顾说:”我梦见了锦阳公主--”她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慕容紫峰的衣,忽地问:”锦阳公主被萧翎欺骗 !”她要去切齿地看着慕容紫峰,”她好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萧翎虽可恨,但你可知锦阳为了他,竟背叛家国,将祖传奇宝冰玉、墨玉盗给了他。以至于国破家亡,成了滇国千古罪人。” ”宫主,你现在知道,幽水宫为什么要与萧氏为敌了吧?”小蛮接了一句。 沈芫初沉默不语。 ”如此说来,萧氏的确该死。”沉默之后,她忽然愤恨地咒骂,”用这样卑鄙手段得来的江山,的确该 讨回来。” ”可是阿初,锦阳不是你!”慕容紫峰面有虑色。 小蛮却失声道:”谁说不是!”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慌忙改口道:”宫主是锦阳公主的后人,她骨子里有她复仇的血液。锦阳公主与滇国百姓不能白白牺牲。” ”是吗?”慕容紫峰邪肆地看着小蛮,小蛮却低下了头。 而沈芫初竟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她猫一般伏在慕容紫峰怀中,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梦,她就觉得肝肠寸断。 慕容紫峰看着怀中这安静的女子,红白相间的宫装绣着美丽的凤鸟,将她衬得是如此华贵。她那额间特有的标志,那朵艳丽的红梅,怒放如初。翠眉如画,樱唇柔润。此时,她双眸紧闭,眉心微蹙,宁静如同婴儿。只是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的伏在他的怀中,脆弱得如同一朵临水的鲜花,温柔得如同一只落巢的幼鸟。心中陡升一股莫名保护欲,他竟冲动地想要将这个女人抱在怀中,保护一生。 他忍不住伸手撩开她的乱发,轻触她的红唇。 水无殇无声地站在书架之后,一颗心瞬间碎成了齑粉。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原来是输给了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他怀中那温柔如猫般的女子,竟瞬间变得如此陌生。他慢慢瘫坐下来,四肢百骸 都没了力气。刚才与圣河宫畔被冷风吹过的头,瞬间痛得像是要炸开。他紧紧按住鬓角,方才没叫出声来。心如刀割,痛竟如此,为什么,他那么努力,竟连她一个转身回眸都看不到? 凰儿,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 ”慕容紫峰,你若再敢造次,本宫定不轻饶?”芫初陡睁凤目,警告慕容紫峰。而肇事者,却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索性更大胆地强吻了下去。慕容紫峰徒生了一张骗人的脸,其实性格非常强悍霸道。此时打定了要强吻这心爱的女人,他便做好了一切准备。薄唇紧覆她饱满的樱唇,逮住她呼吸的机会便长驱直入,抵死纠缠她的舌。芫初手脚并用想要推开他,但却被他紧紧禁锢在秀塌之上,而此时小蛮则不知去向。 这个吻逐渐由强悍地掠夺变成了细密缠绵的深吻,因为缺氧,芫初觉得四肢逐渐变得绵软而无力。慕容紫峰的呼吸逐渐变得浑浊而低沉,饱含**的味道。而他那温暖的唇也逐渐由她口中辗转到颈下。因为刚才那个悲伤的梦,芫初尚未从惊恸中醒来,又加上他那个深吻,缺氧的她,脑海中已经有些混沌的迷茫。而这个男人毫不避讳趁人之危的嫌疑,狠狠将她压在锦榻之上,轻薄了个够。那双温暖的大手,充满占有欲地解开了她繁复的衣带,顺着她紧实的纤腰爬上她秀挺的后背,之后再由那光滑的背,慢慢迁移最终落在那两颗饱满之上,轻柔慢捻…… ”阿初,”他一挥袖扑灭了灯火,深情的呢喃中已经几近隐忍的边缘。 水无殇心如火焚,枯坐黑暗之中,满耳都是男人压抑的呻吟。他紧握双耳,努力不去听,但最终还是情绪崩溃地冲了出去。 腿中被坚挺的硬物抵着,那火烫直抵她的心。巨大的虚空感,让她浑身莫名瘙痒燥热难耐,那略带冰冷的薄唇再次覆住她的唇,那双不老实的手,直奔她的禁地,妄图打开秘密之门…… ------------------------------------------------------------ 亲们 他们下一步该怎样发展 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八月中秋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慕容紫峰骤然停住。芫初气息紊乱,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被**支配的男人,似乎只剩下兽性。此时慕容紫峰猛地抓住芫初那只手,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丝毫没影响他进攻的节奏:”我想要你,阿初求你。”沉重的呼吸夹杂着沉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声音黯哑而粗噶,那双原本明媚的眸子,在黯淡的光线中,经泛着狰狞的光。 ”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芫初避开他的唇,怒道。 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粗暴地撕开自己的长袍,他全身心地紧紧拥着她。沈芫初忍无可忍,用力弓起右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腿勾住他的腰身,再用双手紧抓他的双腕,最后一用力,她竟将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掀翻过去。慕容紫峰没想到芫初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重摔一下,他亦清醒了不少,傻傻地望着屋顶,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芫初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竟能遭遇他的轻薄,一时怒起,抬脚就 踩上了他的胸口,”慕容紫峰,你是不是不相信本宫会杀了你?”她怒极,美眸喷火,柳眉倒竖。衣衫凌乱外翻,露出洁白细腻的肩。慕容紫峰用力抬起头,忽然笑了。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芫初一甩衣袖,径直下了锦榻。”小蛮--小蛮!”小蛮这死丫头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刚才那么需要她,竟然不知跑哪里去了。 腰中一紧,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箍了上来,慕容紫峰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将整张脸埋入他的颈窝,闷声闷气地说:”阿初,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嘛!”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而身体的某处依然能感到他坚挺的**在蠢蠢欲动,这男人真是……不要脸也不要命。沈芫初亮起胳膊,一击肘击,狠狠逼退身后男人。没好气地骂道:”慕容紫峰,本宫今天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今晚的情况如果有下次,本宫一定把你阉了。决不轻饶。” 她抬手点燃灯火,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秀榻前方的小蛮,她面色赤红,怒目圆睁。 ”小蛮?!”芫初吃惊地将她拉起来,却发现她根本动不了,这才意识到是慕容紫峰在她身上做了手脚。13856982 ”你对她做了什么?”芫初怒问。 慕容紫峰收拾好衣服,不屑地说:”点了她的麻穴哑穴而已。再过一会儿自然就解开了。” ”你……你真是卑鄙无耻。”沈芫初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可转念一想,慕容紫峰既然有办法把小蛮搞成这样,如果他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她,那她一定也是逃不掉的。那么今晚,他虽做得过分,可说到底其实也没强迫她的意思。她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将一头乱发整理好,却发现少了根簪子。 发间一紧,那双男人的大手已经格外温柔地扶住了她的发髻,”阿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他说得格外认真,格外温柔,那么笃定,那么自信,让芫初忍不住一阵心惊。他为她把簪子插好,又对小蛮说:”今晚的事,你都看到了。本太子对你家宫主,势在必得。”他在小蛮颈间点了两下,小蛮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慕容殿下,你也太卑鄙。”她红着脸,咒骂道,”你怎么能……” ”小蛮是吧?只要你好好照顾我的爱妃,将来本太子也可以给你个美人之类的做做。”他轻佻地捧着小蛮的脸,放肆而邪魅。小蛮的脸更红,求助地看着芫初,芫初默默地将她拉起来,低声说:”小蛮,我们走。” 慕容紫峰眉心微蹙,惆怅地叹了口气。之后,那薄凉的唇角,又慢慢扬起,肆无忌惮地笑了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他竟忍不住放到唇边亲了亲。 ”宫主,对不起,是小蛮武功不济,害你受辱。”小蛮自责不已。芫初摇摇头,沉默不语。 秉烛楼发生的一切,不管是那个怪梦,还是慕容紫峰对她的轻薄,都来得太突兀了,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宫主,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前往圣河宫。”小蛮将被子收拾好,又把芫初那满头珠翠摘了。 芫初心思沉重,哪还有心睡眠。她脱掉外衫,露出肚兜,当小蛮看到她白皙细腻的胸口那星星点点的猩红吻痕,瞬间又怒又羞,”宫主--那慕容紫峰真是--” 芫初脸一热,用手握住了那见不得人的羞涩,登时心中也是怒火中烧。 ”若是以前,宫主早把他杀了。”小蛮愤恨不已。 沈芫初脸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不耐烦地说:”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小蛮告退。” 芫初躺在黑暗之中,满脑子都是那个怪梦,还有慕容紫峰那炽热的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去……梦中她再次回到那让人羞赧的现场,只是这次男主角变成了那早已归于永寂的萧烨。 带着一身暧昧的热汗醒来,沈芫初却是满心伤感。房内灯火如初,小丫鬟们鱼贯而入,捧着脸盆、手巾等洗漱用品。 ”宫主,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小蛮关切地问。w8pi。 芫初不好意思地随意应付了一声,便捧起脸盆中清水,想将一夜乱梦悉数清理掉。吃完早饭,换上那繁复的宫装,上了那小巧而精致的肩舆,芫初被抬往圣河宫。 ”小蛮,为何不见无殇?”按理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水无殇身为副宫主应该出现在她左右才对啊,可芫初却发现从昨晚到现在竟一直不见他的人影。 小蛮思付片刻答道:”宫主不要着急,也许无殇师尊已经去了。今天不同以往,七十二堂堂主皆会因为魔血毒蛊发作而失去功力,所以要做好防范工作,以防止那些卑鄙的江湖人士偷袭。” ”什么?七十二堂堂主也被种了魔血毒蛊?而且毒蛊发作会让他们武功全失?”芫初大惊失色。 ”宫主放心,他们都是凤族族人。因为魔血毒蛊对他们练功也有极大帮助,所以他们都是自愿。而且中秋这天毒蛊发作,外人也并不知道。” ”可是如果一旦被外人知道,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芫初警惕地问。 小蛮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这层。而沈芫初却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送我了,你回去将完颜初带走。”芫初低声说。 ”宫主,你多虑了。幽水宫上下一条心,无人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小蛮尚存一线希望。芫初冷笑:”小蛮,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江湖有多险恶,你我也不知道。正如你所说,我们防患于未然。” 小蛮被她说得异常紧张,慌乱地从身上的布包里掏出几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急切地说:”宫主,这是我为你制作的三张面具。戴的时候先放在水中,取下的时候用我给你的药水……” 沈芫初将这三张面具放入自己的锦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小蛮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宫主放心,我将初公主换个安全的位置就来接应你。” ”不用担心我,你快去。对了,还有龙一鸣--” ”嗯。” 从幽水宫上来,芫初便带上了面纱。此时虽已是八月,但骄阳依然狂嚣。这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竟有几分火辣辣的。小宫女撑起两把羽毛扇,给她轻轻地扇着风。 ”宫主驾到--”原来寂静的圣河宫,此时已经站满宫人,几乎平均两米就站着一个人。此时见她圣驾降临,悉数恭敬地跪下,一片衣衫摩挲之声后,便是肃穆的沉寂,唯有风中那绣着浴火之凤的彩旗,猎猎作响。从未有过的尊崇,让芫初有种莫名澎湃。她款款走在大理石甬道之上,前面是两名拎着香灯的小宫娥,后面是一群撑着华盖,掌着羽毛扇的彩女,芫初一时弄不清自己这仪仗究竟是贵妃还是女皇。 ”宫主驾到--” ”宫主驾到--” 人声接力,伴随着她的脚步一声声向前。圣河宫内,人头攒动,交头接耳,七十二堂堂主及无数公众,翘首以盼。 ”宫主驾到--”最后一声传唤停止,众人纷纷跪倒。芫初昂首挺胸,穿过人群,被宫娥扶上了那金碧辉煌的宝座。 ”宫主长乐无极,寿与天齐。”众人山呼。如果不是他们口称宫主,沈芫初真想来一句众位爱卿平身,也好好过一过女皇瘾。 ”大家不必客气。今日既是发药之日,众位领了药就赶紧回到各自位置,以防江湖不轨人士趁虚而入。”清冽的声音幽幽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芫初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会如此悦耳。 ”宫主,今日难道不商讨如何寻找宝藏龙穴,如何讨伐萧氏吗?”朱雀堂堂主站了出来,芫初第一次发现这位堂主竟是个女人。 ”宫主,我等已经等了很多年,如今宫主已拿回太极玉,为何不一鼓作气,再去寻找龙穴?” ”是啊,宫主。如今南戒皇帝萧炼,荒淫无耻,暴虐无度,还四处寻找凤族下落,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朱雀堂堂主几乎一呼百应,大殿内顿时群情激奋,人人都是一脸愤慨。 ”好了,你们先静一静!”芫初低喝,她明白如今站在这里的,每一个善茬。凤云凰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这幽水宫宫主,他们之中肯定有不服者,背地里估计也没少抱怨。如今种种,大有逼宫之意。如果她还是之前那个凤云凰,估计今天这里,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我想问问各位--”芫初扶着宝座站了起来,”你们对萧氏了解多少?你们对萧炼、萧煜了解多少?你们知道他们在京师驻扎了多少精兵?你们知道整个南戒的布放细节吗?”她长裙委地,从高台上走下来。激愤的人群顿时让出一条通路,芫初便顺着那条通路走到了朱雀堂堂主面前。她所过之处,衣袂飘飘,香风阵阵,众人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出。芫初深深觉得凤云凰真得非常了不得。小小年纪便被供奉在神坛,且有神资,能让这些人臣服。如今她要做的或许就是继续维持这种神资。 ”朱雀堂主,你知道吗?”芫初看着面前这位三十来岁的女子,她姿容一般,但那双眸里却有着一股狠劲儿。 朱雀堂主头一低,沉声道:”属下不知--”说完,她又猛地抬起头来,笃定地说:”但属下知道萧烨已死,南戒再无可用之人。萧炼沉迷寻找龙穴,至于宫主说的那个萧煜不过是个酒色之徒。所以现在是我凤族幽水宫崛起最好时机。而且宫主如今已经选定夫婿,不管是龙一鸣或是慕容紫峰,他们都可以再助宫主一臂之力。所以属下不明白,宫主如今为何踌躇。” ”龙一鸣已种毒蛊,如今能成为宫主夫婿的只能是慕容紫峰。”后面一个高瘦汉子接了一句,”属下也觉得慕容紫峰是最好人选。南戒与北燕本是宿敌,而慕容殿下对宫主又是一往情深,只要宫主稍微用力,他定会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沈芫初觉得她太小看这些人了,他们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知道的多。 ”是吗?”她冷笑,”你们怎么确定萧烨已死?南戒无可用之人?再者就算如你们所说,南戒已经没可用之人,国呈颓势,那你们口中它的宿敌北燕为何不趁机出手,那慕容紫峰却苦苦要来与我联姻?”芫初再次将眸光放到那女子脸上,这一次她哑口无言了。 ”其实本宫何尝不想早点带领大家走出去,只是如今时机未到。说到开疆拓土,杀伐征战,我们跟萧炼、慕容拓楠比起来还是很弱。所以我们必须耐住性子。”清风调皮地掀起她面纱一角,露出她微微上扬的唇线,即便是这惊鸿一瞥,却也让众人为之惊叹。他们确定自己的主人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宫主恕罪,属下鲁莽。”朱雀堂堂主跪下了。 ”起来吧。”她想伸手拉她一把,但却没想到那女子像触电般向后躲去。 ”谢宫主好意,但属下身有毒蛊,不能碰你。”朱雀堂堂主受宠若惊地说。芫初忽地记起那日小蛮说的话,凡是中蛊者,将终生不可触碰她,否则必受毒蛊蚀心之苦。而那毒蛊蚀心之苦,有多痛,单看眼前这女子惊慌的表情便可得知。芫初心中一动,脑海瞬间现出龙一鸣那张痛苦而不甘的脸来。 ”宫主,果真如传说中一样,变得睿智而冷静。真乃我凤族之幸。”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拄着龙头拐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参见白长老。”众人齐呼。 ”白长老?”芫初下意识地念叨,看样子此人在幽水宫地位极高,可为何从未在宫内见过他,而且水无殇也从未提起过这个人。 ”是啊,记得去年这时,小六子还因为跟宫主吵了几句,被她扔进了圣河中……”一个黑脸大汉,颇有些伤感地回忆。 芫初又吃惊了,难道凤云凰根本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神资非凡,足以震慑这些人吗?为何还有人敢跟她顶嘴? ”凰儿,无忧神功果然不假,如今你经历洗涤,已经颇具王者风范。想我族重见天日之期不远了。” ”恭喜宫主,我族之幸。” 就当沈芫初在圣河宫舌战群儒之际,龙一鸣却在幽水宫见到了熟悉的人。 ”主人恕罪,属下来迟。”来人全身黑衣,但即便是黑衣,也能隐约看见衣服已经被血浸湿。 ”你现在才来?”龙一鸣无比虚弱地睁开双眸,不满地问。 ”幽水宫机关重重,阵法复杂,属下带着十五个人闯关,却只有属下一人死里逃生。不过主人放心--”那人痛苦地叹息了一声,”属下已经按照主人吩咐,在圣河宫四周埋上了火药,等那帮武林人士一到,便引爆。” ”你要确定万无一失。”龙一鸣抓着来人的肩,吃力地坐了起来。”该死的一定得死,不该死的,你一定要给我保护好。” ”是,属下遵命。属下现在就带主人离开这里。”黑衣人将龙一鸣背在身上,身手矫健地走了出去。然而却在出宫的必经之地遇到了慕容紫峰。 ”早看出来你没那么简单。”慕容紫峰手执劈月刃,目光凌厉,”龙一鸣,说起来,你这条命是我救的,现在本太子要收回来了。” ”慕容紫峰如你所说,本门主看在你对我曾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就放你一马。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不然休怪我无情。”龙一鸣剑眉横斜,眸中寒光湛湛。 ”那我问你,你此次进宫到底所为何事?”慕容紫峰逼问。 没等龙一鸣回答,那黑衣人嘿嘿冷笑,沉声道:”殿下如还在这纠缠,恐怕就来不及再见你那亲亲小宫主最后一面了。” 慕容紫峰心头一紧,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谁?对阿初做了什么?”火慕时乎。 ”杀了他。”龙一鸣眸眼微闭,沉声道。黑衣人倏地从腰中拔出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武器,只见寒光沾沾,血迹斑斑,杀气腾腾。慕容紫峰根本不给他机会,拔剑而出,直奔黑衣人咽喉,动作快如闪电,去势凶凶。 一剑划过黑衣人衣摆,他乘势离去。黑衣人那番高深莫测的话,已经扰乱他的心波,无论如何,他不能让阿初出事。顺着自己来时留下的记号,慕容紫峰一路摸索到了宫门口,他那些侍卫,还在苦苦等待。 ”殿下,你终于出来了。” ”我们发现了圣河宫的位置,而且按照你的吩咐都已经埋伏好了。这次一定能抢到太极玉。” 几个侍卫兴高采烈的说。 ”蠢货。你们都埋伏在哪里了?既然连你们都能找到圣河宫,那些江湖门派,南戒萧氏他们找不到吗?还不赶紧去保护凤云凰!” 他身先士卒,直奔圣河宫而去。 而在葱郁莽莽的山林里,南戒襄亲王萧煜也到了。他早已换下了当初那身张扬的朱红,如今也换上了那象征着尊贵的明黄,袖口、龙口、衣摆都绣着细致的蟠龙纹。他手执马鞭,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身后是无数手执利刃的士兵。 ”王爷,滚石都准备好。如果一切如您所料,各大门派势必会跟幽水宫混战一场,那咱们这滚石阵,定是最后葬身之所。” 萧煜眸光凝重,似有所思。 ”若想天下太平,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就留不得。”他一甩马鞭,站了起来。”本王平生最恨江湖。” ”还有,本王要活捉凤云凰。”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胆敢阻挡,杀无赦。” ”属下遵命。” 而此时,芫初正在给众人发放毒蛊解药,虽有不好预感,但她尚不知自己已经被各路人马包围,更不知圣河宫四周已经堆满炸药。 ”诸位,你们不觉得今天静得过分了吗?”芫初警惕地看着外面,如果那些江湖门派如她所料会在今天闻风而动的话,现在差不多该到了。怎么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宫主所指的是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芫初冷哼,”如今众所周知我已拿到太极玉,而我也只有今天会走出幽水宫。所以本宫料定他们今天必有所动,但如今竟是没有动静。” ”宫主是不是多虑了?” ”不,”芫初脸上现出一抹讽刺的微笑,”本宫猜,他们也许是在等谁先出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偷袭 ”诸位堂主,等下如果真有情况,你们只需记住本宫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定不要跟那些人硬拼,能走的,一定要走,保住性命。”芫初郑重其事地说,”至于本宫,你们大可放心,本宫不会那么轻易死。” ”属下誓死追随宫主。”七十二堂堂主,悉数跪下。 ”不用废话了。你们蛊毒发作,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沈芫初不动声色地正襟危坐,”朱雀堂主,本宫见你见识非凡,现在就命你疏散宫众。” ”属下遵命!” ”白长老,凰儿练了无忧神功,能记得住的东西不多。但凰儿相信你,见多识广,您看今日凰儿的安排可有不妥?”沈芫初看着那个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凰儿做的没错。如今圣河宫甚至幽水宫都不安全,老夫也早有让你迁离幽水宫之意,不如就趁此机会。大家准备准备赶紧走。” ”遵命--” ”你们谁也走不了--”众人刚走出圣河宫,就见四周山头冒出众多旌旗,为首的正是那宵山剑派。 幽水宫宫众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这些人能来得这么快。 只有沈芫初不动声色地款步走出,”众位远道而来,幽水宫也该尽地主之谊,如今虽已是深秋,但秋老虎可不是好惹的。诸位不如给我凤云凰一个面子,进来坐坐。有什么事大家坐下说。” 众人见她立于圣河之畔,红衣如血,白裳胜雪,衣袂翻飞,仙姿如画。这如黄莺般清冽的声音,更让众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凤云凰?” ”听起来可像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啊,不像是女魔头。” ”你懂个屁,什么叫蛇蝎美人你知道吗?” ”真希望来阵风将她的面纱吹掉。” 各大门派中那些年轻的弟子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惹得一帮老人不停干咳额警告。 ”凤云凰,若是你肯把面纱接下来跟我们看一看,就算你有诚意。” ”是啊,哈哈哈--” 天龙派几个年轻的弟子放肆而轻佻的大喊,惹得其余派别弟子哄然大笑。 ”小贼,如此放肆,小心你们的舌头。”见自己神圣的宫主被辱,幽水宫宫众气得睚眦欲裂。 沈芫初冷哼,大声道:”本宫就在这里,你们对我的相貌既然这么有兴趣,不如自己来瞧瞧。本宫还可以告诉你们,太极玉就在本宫身上,打败本宫你们随时可以拿走玉。” 半山腰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瞬间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树林中,萧煜依然闲适地坐在那里,他冷眼打量着那白衣红裙的女子,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几乎可以断定那面纱之下定是他的三嫂完颜初。悲恨交织,让他痛苦不堪。自从三哥去世,他最想找的人便是她,他想问问,三哥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她果真就那么恨他吗? ”王爷,我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怂包啊。至今没人敢应战。”随侍抱着双臂,作壁上观。而萧煜却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良久,他才幽幽地说:”放心,太极玉的诱惑足以这些人飞蛾扑火。本王只是好奇,凤云凰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宵山剑派好撑天下第一,怎么,也没人敢出来应战吗?”芫初将目光放在了大旗之下,那迎风而立的沉默男子,他身形高挑,黑发随风,只是戴着一张可怕的修罗面具。面具表情诡异,似哭似笑,让人极其厌恶。 ”凤姑娘,本派今日前来并非为什么玉。”面具下人声音嘶哑,沉暗,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这么多年来,你滥sha无gu,伤及百姓,本派实在不忍心你继续为祸天下。” ”想必这位就是宵山剑派掌门无尘师尊吧?既然无尘师尊说,来此并非是为了玉,而是为民除害。那若是本宫答应你,从此向善,你能否放我们幽水宫一条生路呢?”沈芫初面容凛冽,语气逼人。她最讨厌这种装逼犯,明明是想分利益,却偏偏给自己戴了个清高无比的大帽子。 ”宫主要真能答应本尊,潜心向善,不再滥sha无辜,本尊即刻带领宵山剑派离开。”玉无尘声若洪钟。这倒是让沈芫初有些意外。 ”那好,无尘师尊,请你到本宫面前来。”沈芫初语气恣意。 ”师父,小心妖女有诈。” ”师父,你不能去啊!” ”无尘师尊,小心中了妖女的离间计。” 尽管身边无数反对之声,但玉无尘还是一展双臂,大鹏鸟一样落在了芫初面前。他全身白衣,一尘不染,仙风道骨,衣袂飘飘,到有三分像他的师弟水无殇。不过却比水无殇更多了几分大气几分包容。见这男人果真应约而来,沈芫初心中便安定了几分。 ”凤姑娘,有话请讲。本尊已经来了。”玉无尘大大方方,一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模样。 ”无尘师尊,你我都戴着面具,是否显得没有诚意呢?”沈芫初笑意盈盈,”不如我们都把面具摘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玉无尘身边靠去。 ”那妖女跟师尊说什么啊?怎么师尊无动于衷?” ”她要摘师尊的面具!” ”不得了啦!师尊的面具她也敢摘--”宵山剑派炸开了锅。长春真人冷嘲热讽地笑道:”当初天尊门门主龙一鸣建议无尘师尊色诱凤云凰,不战而屈人之兵,贵派几个卿字辈弟子气得胡子都敲起来了,可如今,你们看这阵势,无尘师尊可是要豁出去了啊。” ”死牛鼻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本尊的面具不同一般的面具,所以凤姑娘就不要为难在下了。”玉无尘身长玉立地站在芫初对面。沈芫初哑然一笑,将面纱一侧摘了下来,背对众人,却直面玉无尘,:”师父,还记得初儿吗?”芫初柳眉微蹙,双瞳剪水,委屈而羞涩地看着玉无尘。而却在心里不停地给完颜初道歉,初儿,姐姐真的不是故意要冒充你,只是形势所迫,情非得已。 玉无尘如遭电击,怔怔地凝视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万千感慨凝聚在喉间,他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芫初看他喉结上下翻滚,不由一阵感叹,初儿一片苦心总算没有白费,眼前这男人分明也是极其在乎她的。w7cz。 千言万语凝聚在喉间,却也只是一句涩涩地呼喊:”初儿,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为师到处寻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脸语调都不见起伏,却是 道尽了眼前这男人心底无数悲欢喜乐。芫初一怔,竟不知该怎样作答,她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救出眼前这无数宫众,于是下意识地一伸手,便将玉无尘的面具揭了下来。 ”师父,初儿日夜都在想念你。”这些完颜初的心里话,如今由她带她讲出来,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 面具滑落,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来。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沈芫初看着他,顿觉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是天意!果真是天意!”玉无尘见芫初揭了他的面具,满是激动的狂喜。而山坡上那围观的众人也都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师尊的修罗面具只有有缘人才能拿下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凤云凰是师尊的有缘人?” ”可,可师尊喜欢的不是完颜小师妹吗?” 宵山剑派炸开了锅,长春真人冷哼道:”果真被老道一语说中,如今看来今天竟是大喜临门。我看宵山剑派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初儿,果真是你--”玉无尘伸手将芫初拉到身畔,将她面纱掀到额上。可不是那张让他心心念念的面孔吗?只是额间多了一朵血色红梅。 萧煜双眉紧促,冷笑道:”她果真有两下子,就这么三言两语就让宵山剑派鸣金收兵吗?” ”师父,是初儿啊。”芫初努力挤出几滴眼泪,虽然哄骗帅哥让她于心不忍,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什么伦理道德了。 幽水宫宫众都是一片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宫主何时跟宵山剑派有了如此复杂的关系。只有白长老捻须微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初儿,你是如何落入幽水宫还做了这宫主?”玉无尘关切地问。 芫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师父,初儿实在无奈,此事说来话长。只是这些宫众都是无辜的,还请师父让他们走。千错万错都是初儿的错。” ”唉,当日之事,怪为师鲁莽。初儿放心,有师父在,今日定会让人伤你。”玉无尘挽住了她的手。 ”无尘师尊,你莫不想倒戈?”其余众门派问。 玉无尘从容道:”不是倒戈,我想是有些误会。” 眼见玉无尘要倒戈,其他门派可炸开了锅。 ”无尘师尊,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误会!”一直想找茬的赤火岛岛主赤离天终于发声,他早就看宵山剑派和玉无尘不爽了,如今逮住机会就想将宵山剑派往死里整。 ”今天你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宵山剑派号称名门正派,原来竟与幽水宫一直有联系,而且联系还不少。难怪当初我们提议围攻幽水宫,无尘师尊闭门不见,宵山剑派上下推三阻四。”赤离天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激烈地议论着宵山剑派与幽水宫种种,宵山剑派弟子有的羞愧难当,有的怒火冲天。 ”赤离天,你别血口喷人,胡编乱造。”宵山派卿字辈弟子最年轻,也最气盛。如今听这赤离天又无辜侮辱掌门师尊,各个摩拳擦掌,准备揍他。 而天启教早就在长春真人的带领下笑作一团,其余诸如万里飘香、逍遥派等都纷纷摇头。原本这里是要上演一出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谁知还没 开打自己就乱了起来。但这始作俑者却是玉无尘。 ”无尘师尊,我们一向敬重您。”万里飘香门门主是个非常年轻的美人,此刻她俏脸通红,面带薄怒,倒是有几分训斥的味道,”您倒是说说,这幽水宫的女魔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里飘香门门主花无色,曾五登宵山,只为一睹玉无尘仙姿,可却被他连拒五次,这其中羞怒,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玉无尘一手紧握芫初,一手轻轻一挥,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无尘一直想知道,诸位围攻幽水宫到底所为何事?当初在群英堂赤火岛和天启教掌门说是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本尊这才会响应。如今宫主已决定潜心向善,为何你们不能给她一个机会?还是说,你们原本就另有所图,本尊也只是被你们利用而已?”玉无尘眸光犀利地看着众人,微风中,他身长玉立,白衣飘飘,玉面生寒。 ”好笑!凤云凰向来狡诈,她说的话,你也信!”赤离天不屑一顾地讽刺道。 花无色也附和道:”没错,无尘师尊你凭什么这么相信她?” ”因为,她是我的徒儿!”玉无尘忍无可忍,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救出爱徒。 喧嚣的人群立即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有人惊讶,有人轻鄙,有人嘲讽,有人羞愧难当。 ”师父,他这是怎么了?!”宵山剑派卿字辈弟子各个面色通红,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赤火岛岛主却是哈哈大笑,”无尘师尊,众所周知你那爱徒不是储澜大汗的宝贝公主完颜初吗?怎么变成凤云凰了?还是师尊你爱徒心切,徒生幻觉?”他将那个爱字咬得很重,一脸猥琐的嘲讽。众人都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我听说完颜初两年前便下了宵山,嫁了南戒靖亲王萧烨,几个月前死于渭南大水中。难不成那位骁勇善战的靖亲王妃复活了不成?”长春真人捻须微笑。 ”没错。”沈芫初冷静地摘下了面纱。在她摘下面纱的这一刻,只闻山坡上一阵惊呼,再无人说话。 赤火岛岛主,目瞪口呆;长春真人,双目圆睁;花无色,叹了口气; ”真美啊--这真是那位小师妹吗?”以前从未见过完颜初的卿字辈弟子,一脸沉醉的茫然。 ”这真的是小师叔?”比卿字辈更低一级的昭字辈,硬是挤到前面,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萧煜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想努力看清阳光下那人,但奈何她全身似乎都在发光,映得他睁不开眼。 ”没错,是靖亲王妃,只是更艳丽些。”萧煜手下,有几个曾经有幸见过靖亲王妃。 ”哼!”萧煜咬牙冷哼,一拳打在树上,”果真是她!” ”初儿,”玉无尘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似是一抹清风拂过脸颊。芫初直视这张美好的脸,终于明白为何妹妹会那样迷恋这个人,因为,他似乎比她认识的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成熟,在他面前,她能找到做小女孩的感觉;他身上有父亲的包容,有兄长的大度,更有邻家大哥哥般的温暖。 ”初儿,你太幸福了。”芫初弯起眉眼,笑吟吟地在心中为妹妹庆幸。 玉无尘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美得如琉璃的小女孩,心中翻腾的喜悦夹裹着莫名悲伤。两年了,她长高了,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只会扑在他怀中撒娇胡闹的小丫头了。可她的眼神却再没有之前那样明亮单纯,取而代之的似乎是饱经风霜磨砺。想必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玉无尘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温婉地牵起她的手,低喃:”初儿,跟为师回宵山。” 沈芫初一怔,轻轻挣扎了一下,对玉无尘说:”那他们怎么办?”她指着漫山遍野的武林人士,还有身后那些幽水宫宫众。如果她想逃,她会有一万个法子,根本不必求助玉无尘。如今,她并不是单纯的想逃,第一她要为完颜初争取时间,让她全身而退;第二她要救出这些无辜宫众;第三,她要趁机瓦解这些所谓正派联盟,让他们之间嫌隙更深,甚至没有再次合作的可能,为幽水宫崛起武林做铺垫;第四,她要等那些潜伏在这附近的官方人士出现。最好能让他们与这些恶心的名门正派打成一团,她正好可以坐收渔利。 ”初儿,你放心--” ”无尘师尊,既然凤云凰系你爱徒,不如我们就卖你一个面子。只要她交出太极玉,我们就放她一马。”赤离天回过神来,讲出了条件。如今谁也没时间去想,完颜初是如何死而后生变成凤云凰的,更没时间去想,她是如何混入幽水宫的,之前那个凤云凰跟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都在盯着太极玉。得玉者得天下,这是他们每个人奋斗的目标。13852323 此时沈芫初忽然掏出墨玉,塞到玉无尘怀中,”师父,这是墨玉。你拿着。” 没等玉无尘反应过来,就听芫初说:”如今太极玉,我已经给我师父,你们谁想要就来拿。”她眸光一闪,低声道:”师父,请原谅初儿造次。但以初儿的武功实在没能力保护这块玉。” 宵山剑派一看玉无尘拿到了玉,立即欢呼雀跃。早已红了眼的赤火岛岛主,一声高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抢玉!”他振bi一呼,赤火岛天启教,已经冲了下去。宵山剑派哪里会坐视不管,也冲到了圣河畔,三大门派顷刻站做一团。芫初不动声色地往一边靠去,玉无尘被夹裹在人群中,不停地高呼初儿,但芫初却狠了心不去理他。身子被猛地抱住,芫初一僵,低声问:”谁!” ”阿初是我--快跟我离开这里。”慕容紫峰压低声音,”圣河宫四周已经被埋满了火药,马上就要引爆。” 芫初大惊失色地问:”是谁干的?” ”龙一鸣!” ”是他!”芫初难以置信地瞪着慕容紫峰,低声问:”难道不是你?” 慕容紫峰一怔,眸中闪过一抹惊恸,”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 ”因为--”芫初惊疑不定地说:”因为你们接近本宫,其实都是为了太极玉。本宫一清二楚。” ”阿初--你太让我失望了。”慕容紫峰凄凉地一笑,满脸绝望。芫初意识到也许自己猜错了,烦躁地挽住他的臂,低声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快带我去看火药在哪。” ”来不及了,龙一鸣说只等江湖各派到了,便要引爆。如今如他所愿,这帮人终于混战起来,所以--” ”那我去杀了他--”芫初从身边侍从手中拔出短剑一把,不顾慕容紫峰阻拦,直奔圣河宫后。一路都不见龙一鸣,只遇见一个可疑的黑衣人。沈芫初不由分说,上去就用杀招。黑衣人的武功招数也非常怪,芫初观察之后发现,此人有些像东洋武士,他的武功套路更像是忍术。芫初将长裙一撕,将散乱的裙带系在腰中,顷刻变得清爽很多。她双手握剑站稳,怒道:”此刻收手,本宫饶你狗命。否则,你无命再见龙一鸣。” ”看来慕容紫峰已经把话带到,云凰宫主,我也为我家主人带一句话给您。他本意并不在你,而是在前面那些江湖各派,所以不得不牺牲幽水宫。”黑衣人沉着地说。 芫初怒吼:”放屁!” 放果人跟。”如此,属下只能得罪了。”黑衣人举刀冲过来,快如闪电,芫初更确定这是日本忍术。她吃力地躲了几招,还是被划破了皮肤。 ”阿初小心。”就当黑衣人想趁她不备,一刀劈下时,慕容紫峰及时赶到为她挡了一刀,只是这一刀那黑衣人使出了十成功力,竟将慕容紫峰震得虎口出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近于兮的人气非常低迷~~亲们如果看文的话 请不要再潜水啦~~~~~ 第一百三十章 互相残杀 ”龙一鸣好歹毒。”慕容紫峰怒骂,”没想到他竟连你都想杀。” 芫初悲怒交加,推开慕容紫峰又想再往前冲,这时却见幽水宫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着火了?!宫里着火了?”芫初惊慌失措地抓着慕容紫峰,”我要去看看小蛮和初儿--” 慕容紫峰用力拉住她,大吼:”你现在进去不是送死吗?” ”是谁?是谁放的火?”芫初睚眦欲裂,双目赤红。 慕容紫峰叹息道:”能进幽水宫的,江湖上也没几个人。我看八成是你们自己人。” ”胡说!”沈芫初怒不可遏,她抓着慕容紫峰的衣服,几乎要癫狂,”小蛮和初儿还在里面。” 之前慕容紫峰还只听见了小蛮,此刻又听到初儿,他不禁有些疑惑,初儿又是谁? ”阿初,你不要伤心。小蛮熟悉爱地形,她一定可以逃出来。”慕容紫峰说完,却发现黑衣人不见了。 ”阿初我们快走,那人一定是奉命引爆火药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修罗场。” 他话未落音,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圣河宫瞬间火光冲天,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将芫初与慕容紫峰掀翻,推出去三丈多远。慕容紫峰被震昏,芫初两耳轰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后,整个世界都是旋转轰鸣的。 ”醒醒--”沈芫初吃力地拍了怕慕容紫峰的脸,妄图叫醒他,这时,圣河宫各处已成修罗城,到处都是受伤哀嚎的人。芫初碰破了额,满脸是血。这样的场面,她以为只有21世纪才有,没想到在这冷bing器时代,竟也有如此惨烈的战场。她来不及去救谁,只是茫然而眩晕地叫着慕容紫峰。 ”初儿--”人群中,玉无尘锦衣高冠长身玉立,有着面对对千军万马不慌不忙的从容泰然,一袭白袍上血迹点点,分明是立于血泊中,却高洁如一竿修竹。他茫然四顾,到处寻找她,而在她听来那声音却恍如幻境。 ”为什么你没走?!”眩晕的世界忽然被挡住,一张熟悉的俊颜遮住了她的阳光。 ”是你--”她怒火中烧,”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却不顾一切地抱住她,”跟我走。”双手刚触及她的肌肤,那可怖的毒蛊便开始在血液中翻腾,他痛得眼前一黑,不得不暂时放开她,单膝跪地。 ”真没想到,抱你会这样痛。看来以后我要学会适应。”他扬起唇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芫初却跌跌撞撞地往后退,”龙一鸣,你该死。”她怒吼。剧烈的眩晕,让她站立不稳,眼前的人影似乎有千万条。如果没猜错,她一定是因为刚才的爆炸,而轻微脑震荡了。 ”凰儿,你应该相信我。我无害你之意。”他向她逼过来,”你都流血了--乖,过来。”他软语诱哄,而芫初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眩晕伴随着恶心,让她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龙一鸣你知道碰我的后果。”芫初冷笑,”每碰一次,你就如万箭攒心。” 龙一鸣温柔一笑,喃喃自语:”那又如何,我会慢慢适应。”他长臂一览,瞬间将她捞在怀里。果真,那毒蛊蚀心的痛,让他如万箭攒心。可他却咬牙不放手。 ”我……不会再……放手。”他断断续续地说。因为剧痛,他浑身战栗,身体僵硬,可那双手却毫无松懈的可能。芫初挣扎,”放开我,不然你会痛死。”她低吼。 ”不放,即便是痛死也不放。”龙一鸣大吼。 ”放开她--”慕容紫峰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跟芫初一样,他也是一脸鲜血。 嗖地拔出劈月刃,他直指龙一鸣,”龙一鸣,你好歹毒。” ”慕容紫峰,想跟我抢她,你下辈子也做不到。”忍着剧痛,龙一鸣飞起一脚直奔慕容紫峰心口,紫峰此时尚未从爆炸造成的眩晕中恢复,躲闪不及,竟被他一脚踢中,顿时,他跪在了地上,口中鲜血如注。 ”慕容紫峰!”沈芫初惊慌大吼。但龙一鸣却将她抱得更紧。 ”我不会放手--决不放手。来人--”他一声低吼,身边顷刻多了几个黑衣人,”刚才是谁伤了云凰宫主?”他面色苍白狰狞,口角鲜血淋漓。 ”是属下。”一个个子稍矮的黑衣人跪在了他面前。 ”那只手?”他问。 不等他问完,那人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二话没说将自己的左手砍了下来,”主人,属下知错。但请你放开云凰宫主,否则你会被毒蛊蚀心而死。” ”把他杀了--”他已经痛得有些失去了意识,晃晃悠悠地指着地上的慕容紫峰,大吼道。 ”遵命--” ”住手!”沈芫初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如果你敢杀他,我马上死在你面前。”她双眼通红,逼视龙一鸣,”龙一鸣,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你是萧烨!处心积虑接近我,就是为毁掉幽水宫?”只要一想到眼前这嗜血男人是萧烨,芫初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萧烨,你不用在演了,我们早就结束了。靖亲王妃已死,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与你不共戴天的凤云凰!”芫初咬牙流泪。 龙一鸣满眼惊恸,毒蛊蚀心,他满嘴鲜血,面无人色,”凰儿,你看清,我是天尊门门主龙一鸣,根本不是什么靖亲王。本尊平生最恨权贵,你是不是糊涂了?本尊比不上萧烨吗?” ”够了!”芫初趁他痛得虚弱,挣脱出来,”不管你是谁,从此之后,本宫与你陌路。但灭派之仇,本宫必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杀了慕容紫峰!”龙一鸣一声暴喝,身形摇晃。慕容紫峰艰难地扶剑立起,口中血流不止。 ”你以为杀了我,阿初就会喜欢你--”尽管身负重伤,狼狈不堪,但他身上那份邪肆的从容与淡定却丝毫不减。此时,他得意地扬起唇角,吃力地说:”阿初心里只有我一人,只有我可以肆无忌惮拥抱她。”他恣意哈哈大笑,放荡不羁,毫无惧意。13852323 被说中痛处,龙一鸣怒不可遏地抢过手下的剑,直逼慕容紫峰。沈芫初惊得花容失色,眼见那一剑即将贯穿慕容紫峰的胸口,情急之下,她竟伸手捏住了龙一鸣的剑锋。 龙一鸣和慕容紫峰皆是大吃一惊,龙一鸣慌忙松手,后退一步,慕容紫峰抱住芫初,大吼:”谁让你救我--” 锋利的剑刃将芫初的手掌生生割开,若不是她握得很紧、龙一鸣及时松手, 她的五根手指都会给齐齐斩断。 芫初脑海中一片空白,很久以后,那撕心裂肺的痛才从手掌传来。她眼前一黑,跪在了地上,任由鲜血横流。龙一鸣撕开自己的衬袍,颤抖地想要帮她包扎,却被慕容紫峰怒斥:”滚开!” ”主人,我们已被大火包wei!”黑衣人焦急地提醒,”再不走,我们都要被火烧死了。” ”阿初,跟我走。”龙一鸣心火如焚,”快!” 而此时慕容紫峰却已经背起了芫初,”我们自己会走。” ”你走不了的。”龙一鸣冷酷地看着他,双眸尽是血腥。 ”主人,龙驾已到。”原来龙一鸣早有准备,此时空中飘来一个像只大鸟的东西,浮在火海上方,真准备接人。 ”带云凰宫主离开。”他冷眼看着慕容紫峰,”至于你,就和圣河宫一起化为灰烬吧。”他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之声。 ”龙一鸣,算你狠。”慕容紫峰将芫初放下,柔声道:”阿初,你先跟他走。我随后就到。”芫初放眼四周,只见熊熊大火已经完全包wei了圣河宫,别说他还受了重伤,就算是插翅也飞不出这火海。心中一动,她紧握慕容紫峰的手,笑道:”我们一起走。” ”有你这句话,就算我真的与圣河宫一起化为灰烬,也瞑目了。”敛起那一脸的放荡不羁,慕容紫峰柔情似水。看着他那尚未长全的眉毛,芫初无比动容,她怒问龙一鸣:”龙一鸣,若想要我跟你走,就带上他。否则,我宁愿与他一起死在这火海里。” 看着沈芫初坚定的表情,看着他们紧握的手,龙一鸣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洒出去,整个人像一截木头栽倒下去。还有什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要与别人生死与共更伤心?难道,他真的就这样失去她了吗?不,绝不。 ”大家快走,我们中了埋伏。幽水宫一定和南戒串通好了。我们都中计了。”赤离天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地指挥弟子后撤,玉无尘还在浓烟与大火中寻找沈芫初。 ”师尊,宵山剑派弟子死伤无数,恳请师尊下令后撤。” ”你们先走,本尊要等初儿。” ”师尊,事到如今你还没明白吗?是小师叔利用了你。我们都上当了。” ”不,不可能。初儿不是那样的人,不是--”玉无尘一声怒吼,气壮山河。强烈的真气将身边的弟子震飞无数,就连那熊熊大火也被他震出一个缺口。被大火围困的人趁机四散逃窜,而玉无尘也因为过分消耗真气而昏倒,趁机被弟子抬走。 从火中逃出的人纷纷跳入圣河,一时间四处都是扑通扑通之声,仿佛一群鸭子下水。而那些拼命跳水的人中,又有很大部分不会游泳,所以身上火灭之后,便又是大喊救命,那混乱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萧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身边人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王爷,不如我们现在就冲下去活捉凤云凰。”去容水却。 ”不知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将幽水宫都炸了。” ”放眼天下,只有妖蛇慕容紫峰会有这样的手段。” 听着身边人的议论,萧煜略显不耐烦。 ”我想活捉凤云凰,他便炸了这里。此人看来是故意要找我麻烦啊。”萧煜眉心微蹙,唇角现出冰冷的笑,如果真是妖蛇,倒也罢了。南魔鱼北妖蛇,他也算棋逢对手。 ”你们将滚石阵布好。记住,要留心宵山剑派掌门下落,能捉活的最好给我捉活的。本王下去看看。”萧煜手执马鞭站了起来。 ”王爷万万不可,此时不知火药是否燃尽,万一还有余存,恐伤着您。” 萧煜不屑地冷哼,”想伤本王,他们也配。” 因为强烈的爆炸,圣河河床受损,引发小范围内地震,河水瞬间急剧翻滚形成巨大漩涡,接着又因为幽水宫宫内起火,引发自身防御机制,通完 幽 水宫宫内的圣河逆流而出,卷起滔天骇浪,水势凶猛好不吓人。落入圣河内尚未爬上来的人,顷刻被巨浪吞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火尚未完全熄灭,又来洪水,这一次,六大门派死伤无数,可谓元气大伤。 此时,沈芫初和慕容紫峰以龙一鸣为人质,已经成功爬上了龙驾。龙驾将他们带离大火,直奔圣河宫后高山而去。可是没等他们到达安全地点,就被发现。而发现他们的不是别人,却是一群北燕士兵。 ”是龙一鸣与沈芫初,大家准备火箭。”大家别误会,所谓火箭并非现代兵器,只是普通的弓箭点上了火。芫初虽不知这龙驾升空原理,却见它是木质的,可谓非常怕火,下面人用火箭射,可不是非常危险?w7cz。 ”下面为何也有你们北燕人?”芫初冷笑,”我还以为慕容殿下是唯一清白无辜的。可谁知竟也这般卑鄙无耻。现在你是要活捉龙一鸣与本宫吗?” 慕容紫峰脸色苍白,身受重伤的他,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本宫承认,也暗中调派了人手。但却从未有害你之意。”慕容紫峰强撑着站起来,从怀中拿出一面绣着龙的紫旗,”这是我与我的人联系用的信物。他们看了,定会停止攻击。”慕容紫峰自信满满地摇晃着紫旗。 ”慢!”北燕人果然停止了进攻,”那上面是谁?” ”太子慕容紫峰吗?”有人问。 ”没错,果然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给我狠狠射!”为首的将领忽然一挥手,几乎是万箭齐发,直奔慕容紫峰而去。毫无防备且深受重伤的他,瞬间被射中两箭,一箭插在肩膀,另一箭直入右胸。 ”慕容紫峰!”芫初大惊失色,脱下外衫用力挥起,拼命狙击那些火箭。龙一鸣的黑衣人护卫也一起阻击,但火箭来势实在凶猛,不多久龙驾就被扎成了刺猬,摇摇欲坠。 ”你怎么样!”芫初将慕容紫峰护在身后,自己也被射中手腕。锥心刺骨的疼痛,恨得她牙痒痒,一咬牙,她奋力连皮带肉地拔出箭头,痛得面无人色。 ”为什么你的人会攻击你?”芫初不解地问。 此时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道:”慕容殿下,这一次怕是你有家也归不得了。” ”你说什么?”慕容紫峰脸色更白,凤目满是可怕的狠戾。 芫初瞬间想到了北燕皇宫那孱弱苍白的残疾少年。此时下面那些人,想必是他的人。那个少年终于奋起反击了,眼前这男人会是他对手吗?看着紧闭双眸,气息逐渐紊乱的慕容紫峰,沈芫初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不好,龙驾起火,要坠下去了。保护好主人。”黑衣人大叫一声,将龙一鸣抱起,沈芫初扶着慕容紫峰,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睛。 ”那玩意儿要坠毁了,凤云凰也在上面,赶紧过去追。”赤离天杀红了眼睛,一脸风魔状地指着龙驾坠毁的方向,风驰电掣追了过去。北燕人更是首当其冲,拼命往前赶。 龙驾坠落在圣河宫后的山头,龙一鸣的护卫两死两伤,沈芫初死里逃生,慕容紫峰虽捡回了一条命,但却也是危在旦夕。只有龙一鸣被那护卫死死抱着,竟安然无恙。此时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眼迷茫地看着芫初与慕容紫峰,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芫初看了他一眼,烦躁地说:”都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她放眼望去,之间北燕军队与那些疯狂的江湖人士,正你正我赶地往这里跑,每个人都高喊着活捉凤云凰。可是她何其无辜?只是因为拥有太极玉,她就该死吗?所谓人性之丑恶,原来古今都是一样的。 ”我不会连累你们。”芫初站了起来,手腕上的箭伤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她凄然地看着龙一鸣,低声道:”如今你满意了,我跟他都已经无家可归。” 龙一鸣一怔,竟不知说什么好。好像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 ”凰儿,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龙一鸣声音苍凉,神情凄冷。”我只是想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网打尽,给你一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他说的是那样虔诚,让听的人几乎信以为真。芫初苍茫地笑了笑,讽刺地说:”如此,那我还应该感谢你吗?”她移步走向山头,这里是一处不高的断崖,只是崖下有着圣河的惊涛骇浪,那滚滚而来的河水,夹裹着泥沙、木头树枝,湍急流动冲向不知名的远方。 ”不要--”龙一鸣再次冒死抱住芫初,浑身颤抖地说:”凰儿,不要。”他以为芫初要跳水,所以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毒蛊发作,他痛得几乎要粉身碎骨…… ”我留下来,只会让一切越来越乱。不如你放开我,我跳下去,从此江湖再无凤云凰,再无太极玉。你们也不需要在处心积虑了。”沈芫初真有了轻生的念头,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的她,找不到继续逃避的理由。 ”不要,凰儿。”他 颤抖地合并两手,将她紧紧圈在怀中,即便是痛得锥心刺骨,即便是痛得死去活来,他也不放手。 ”龙一鸣,你这又是何苦。”芫初苦笑,”难道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吗?没有幽水宫,没有凤云凰,只有天下和谐,只有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不!”龙一鸣怒吼,”我只要你平安喜乐。”虽然看不见身后那人的脸,但芫初觉得他一定被疼痛折磨得要死了。 ”龙一鸣交出凤云凰!”北燕和六大门派的残兵赶到了,他们在离他们十丈远的地方,搭弓举箭,将他们团团围住。 ”交出她,除非今天我死。”龙一鸣不动声色地将芫初挡在身后,从腰中拿出那把做工精致的精钢扇。剩下两名黑衣人也护卫在他左右,慕容紫峰强撑着站起来,扶住芫初。这场对峙,让元出差感到莫名凄凉,明知已无退路,明知胜算极少,他们却依然要奋力一搏。可是最后又能怎样呢? ”放箭!”北燕人一声令下,箭如飞蝗般涌向龙一鸣。龙一鸣举起精钢扇快如闪电,将飞来的箭头一个不落地打落在地。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这千军万马之势啊。 沈芫初不动声色地向后靠去,她目测了一下断崖,很想赌一把。如果赌赢了,她从此或许能开始新的生活,如果赌输了……赌输了,也就结束了。 ”阿初不要。”慕容紫峰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忽然抓住了他,但此时北燕军队转而将攻击目标对准了他,慕容紫峰疲于应付竟无暇顾及芫初,只是大声警告:”阿初,你若是敢跳下去,本太子就把欢颜卖掉,把灵儿和阿毛也卖掉。” 芫初双眼噙泪,心酸地笑了笑。但脚步却丝毫没停。 ”凤云凰要投河--”不知谁喊了一声,龙一鸣顷刻阵脚大乱,他一个箭步冲到芫初身边,死死将她抱住,怒吼道:”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话未落音,芫初见他脸色忽然一凝,接着又放松地扯起了唇角。黑衣人凄厉地大吼一声:”主人!”之后便发疯般挡在了龙一鸣身后。 ”凰儿--”他身形摇晃,面色惨白,那双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芫初目瞪口呆,失声疾呼:”龙一鸣--” 但龙一鸣却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直到这时,芫初才惊恐地发现,他背上已经插满了箭。 ”啊--”芫初痛不欲生地惊叫起来,她发疯般去想去挡那些飞箭,但却一个都挡不住。相反龙一鸣为了保护她,一直都紧紧抱着她,给她做了贴身肉盾…… ------------------------------------------------ 两更一万二完毕~~求支持~~求留言~求推荐票~求月票 的一百三十一章 萧煜的局 ”凰儿,”他苦涩地扬起唇角,断断续续地说:”看来,我等不到你的原谅了。” ”不,不要,龙一鸣--”芫初拼命摇头,她托起龙一鸣那张惨白的脸,泪落如雨。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芫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天萧烨的葬礼,那种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芫初脚下一滑竟向后仰去,此时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龙一鸣,竟跟着她一起往断崖下跌落。 ”凰儿不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龙一鸣竟奋力抓住了断崖上一颗小树。可是,因此他不光要承受那箭伤之痛,还要承受蛊毒蚀心之痛。 ”龙一鸣放开我吧。”沈芫初泪如雨下,”放开我--”她低吼。 龙一鸣痛得面容扭曲,口中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可他却依然执拗地低吼,”不,凰儿,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了。” ”可是,你会死的。”芫初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在关键时刻,谁都救不了。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的平安喜乐,那又何尝不可?”他努力微笑,可唇角只有汩汩鲜血往外冒。 ”龙一鸣把手给我--”慕容紫峰伸出一只血手,搭在了龙一鸣身上。 ”你快走--不要管我们了。”芫初见他一张俊脸已被鲜血涂满,早分看不出人形。不禁又急又痛。 ”阿初,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我不如他吗?”他悲伤地一笑,用力拉住了龙一鸣的手,”可是尽管我如此讨厌这个男人,但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会救他。” ”谁要你救!”龙一鸣痛苦不堪地低吼。 ”你给我闭嘴。”慕容紫峰费尽全力想将他们拉上来,可就在龙一鸣刚刚被拉出断崖,芫初却惊恐地发现,龙一鸣最后一个护卫战死,北燕一名将领直冲上来大吼道:”谁拿到慕容紫峰的人头,即可得黄金万两,兄弟们上啊。”他举着一把青铜偃月刀直奔慕容紫峰而来,而慕容紫峰虽听得清楚,看得清楚,却无法、也没有要逃的意思。因为他手中还拉着沈芫初和龙一鸣。 ”慕容紫峰快跑啊!”沈芫初惊叫,”快走!”她怒吼。 但慕容紫峰却似乎依然坚持着要先把他们拉上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千钧一发的时刻,芫初忽然一用力将他们一起扯了下来。 ”对不起,我必须赌一把。”她大吼。 龙一鸣不由分说地拥住她,在无限痛苦中与她相拥下坠。而慕容紫峰则因为伤势过重而昏了过去。 乱兵眼见三人落水,却无人敢下水去追。他们站在断崖之上,捶胸顿足,如丧考妣。而萧煜紧赶慢赶,还是只看到了那水面上溅起的水花,他惊恸不已地站在乱兵的后面,脑中一片空白。 ”王爷,怎么样了?”襄亲王的亲兵用最快的速度将山头包wei,”对不起王爷,我们实在担心你。” 萧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马鞭一执,铁血地说:”那就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可是王爷,那边有北燕的人马,我看还是--” ”到时候就告诉他们皇帝,他们死在了混战中,记住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他满脸厌恶地别过脸去,俊美的面孔上笼罩着夕阳的余辉,异样的悲怆。 ”不好了,萧煜的人包wei了山头。”赤火岛的人惊恐的大叫。 北燕军队将领不屑一顾地说:”所以你们就等死吧。” ”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戒这一招可真是阴险至极。”赤离天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可是将军,依我看,你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讽刺地看着这个大头兵。 那将领怒道:”北燕跟南戒本有约定--” 萧煜不等他把话说完,默默地从侍从手中拿过弓箭,搭弓射箭,一气呵成,那将领一剑毙命,死不瞑目。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箭,又看看萧煜,断断续续地说:”你知道,我是,我是……” ”杀--”萧煜面无表情地一挥马鞭,南戒兵顷刻如潮水涌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于是这场处心积虑的夺玉抢人之战,就在南戒士兵的铁ti下落下帷幕。 ”烧--”确定没有一个活口了,萧煜又冷冷地撇下了一个字。 ”轰”大火冲天而起,茂密的树林瞬间被吞噬在可怕的火光之中,萧煜翻身上马,转身离去。不知为何,他的心情空前低落,觉得这人生真是了无生趣。 直到大队人马走完,完颜初和小蛮才灰头土脸的从幽水宫出来。慕容紫峰说得没错,小蛮对幽水宫地形极其熟悉,所以才没被宫内大火烧死。13857076 ”小蛮姐姐,这是怎么了?”完颜初剧烈地咳嗽着,苍白的小脸一片惊恐。小蛮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赶快吃了。不然你身上的毒马上发作。我去找宫主--” 完颜初却死死拉住她,眼中噙泪,怯生生地问:”小蛮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姐姐去哪里了?” 小蛮有些心烦,却又不忍心责骂这可怜的小家伙,便耐着性子说:”幽水宫被六大门派围gong,圣河宫被炸了,宫主现在下落不明。所以我要去找她。” ”我也去。”完颜初小脸皱作一团,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姐姐不会有事。她答应过我,要带我去见师父和父汗。” 小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公主,这一路不比在幽水宫,我们都要小心。你凡事都必须听我的,明白吗?” ”嗯。我会听小蛮姐姐的。”完颜初乖乖点头。 ”公主还是叫我小蛮吧,叫姐姐真是折杀我了。”小蛮心事重重地笑了笑。 放眼望去,幽水宫附近一片狼藉,圣河宫后火光冲天,如此看来,幽水宫众和宫主基本是凶多吉少。小蛮悲伤欲绝,拼命忍泪。 经过圣河宫爆炸现场,那满地shi体将初儿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公主,你闭上眼睛。”小蛮牵住她的手,她心里明白眼前这女子虽跟宫主生着同样的脸,却比她娇贵得多了。宫主杀伐征战,这种血腥场面见得多了。而眼前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见不得这种脏东西。 初儿执拗地摇摇头,吃力地说:”初儿不能一直生活在父汗、师父甚至是姐姐给我做的温室里,我要知道这世间有险恶。”初儿眸光坚定地看着小蛮,这一刻,小蛮道觉得她像极了宫主。 ”怎么有宵山的弟子?”眸光一滞,初儿失声惊叫。小蛮也看到,不远处那具尸身上,的确有宵山剑派的腰牌。而完颜初身为宵山弟子,对这腰牌和装束更加熟悉。 ”宵山剑派身为六大门派之首,这种热闹他们不会不来凑的。”小蛮嘲讽地笑道。 ”公主,我听说你也是宵山弃徒,对他们的品行自然比我更清楚。” 初儿面红耳赤地争辩:”不是那样的。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你师父?玉无尘吗?他闭关多年不问江湖世事,被人忽悠也是难免。”小蛮气呼呼地坐下。 初儿小小胸膛上下起伏,”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她辩不过小蛮,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一定有误会。” 小蛮皱眉,拍拍裙上灰尘,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有误会。初公主,我们可以走了吗?” 初儿眼圈一红,低头道:”小蛮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 ”小蛮不会生公主的气,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最近的集市,瞬间打探宫主下落。所以我们不能在这耗费时间。”小蛮携住初儿的手,将她拉得踉踉跄跄。 沿着决堤的圣河,穿过窄窄的通天谷,一路上到处都是倒毙shi体。这些shi体多半是幽水宫宫众装束,初儿一直干呕,而小蛮则肝肠寸断。 而她因为伤心而分神,竟忘了给完颜初易容。 走出深山到达客栈时,已是半夜。初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而小蛮则满脑子浆糊,直接把她带进了那个客栈。而这个客栈中,正宿着六大门派的残兵,身受重伤的玉无尘也正在其中。 ”小二,快拿热水来。”宵山剑派昭字辈的小弟子从楼上探出半个脑袋,心急火燎地要热水,一眼就被初儿看到。 ”你,是宵山剑派的?”小蛮就一眼看看过来,完颜初就闯下了大祸。那小弟子看着那张与凤云凰一样的脸,先是一惊,继而手一抖,手中水盆应声而落。 ”不好,不好啦--小师叔--”那小弟子闯入无尘房间,语无伦次地大叫。众弟子一听小师叔,各个义愤填膺,”待我去抓住这个叛徒。”卿字辈大弟子首当其冲,拔剑冲了出去。而无尘尚在昏迷之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宵山剑派众弟子剑拔弩张从楼上鱼贯而下,每个人都是一脸仇恨,初儿大惊失色。 ”师父在不在?”她大声问。 卿字辈大弟子怒斥:”完颜初,你还跟问师父。师父差点被你害死!” ”我不是,你们误会了。”初儿想解释。 小蛮怒不可遏,”公主,你疯了吗?这里都是幽水宫的仇家,而你长得跟宫主一模一样!”她紧握她的手,步步后退。 ”拿下这个叛徒!”卿字辈大弟子振bi高呼,宵山剑派弟子一哄而上,将小蛮和初儿团团围住。 ”你们谁敢过来!”小蛮将初儿护在身后,”哼,宵山剑派号称光明磊落,却在这里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小蛮嘴不饶人。 ”弱女子?今天圣河宫上,谁一出苦肉计,就惹得六大门派乱成一片,死伤惨重?完颜王妃用兵诡诈,狡猾嬗变,果不其然。只是没想到,你连同门情谊都不顾念,连师尊都利用。” ”我没有啊!不是我!”初儿焦急地争辩,”师父,他怎么样了?” ”初公主,这些人现在是不会听你解释的。”小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们现在已经把你当成了宫主。” 初儿急怒攻心,反问:”那姐姐到底对师父做了什么?” ”初公主是相信你姐姐,还是相信这些人?”小蛮怒问。 初儿忽地低下了头,再抬头小脸已经挂满泪水,”小蛮姐姐,我……” ”跟我走!”小蛮握住她的手,但她竟然执拗地推开她,”我想,看看师父怎么样了!” 看着她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小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孪生姐妹,生着一样的脸,怎么性格脾气就差得这么远呢? ”初公主,宫主曾交代过我,一定要确保你的安全,所以小蛮不能答应你。”小蛮略带粗暴地抓住她,警惕地看着这些面容狰狞的人,随时准备找机会逃走。小蛮师出名门,但却也只是个易容高手,对于武功她知之甚少,好在她脑袋好使,身上带了不少能帮她脱身的装备。此时,她伏在初儿耳边低声说:”等下我喊跑的时候,你一定要抓紧我。” 初儿泪眼婆娑,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小蛮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鸟蛋似地的东西,猛地摔在地上,于是那鸟蛋瞬间化作一阵浓烟。对面看不清人脸。小蛮大吼一声:走。便撒腿便跑。好不容易跑出了被围gong的范围,却发现初儿没跟上来。 ”该死!”她扶额咒骂一声,又往回走。 ”小蛮姐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了。”远远地,小蛮就看见初儿掉了鞋子摔在地上,正无比凄惨地跟她挥手,而那些宵山剑派弟子正抹着被烟雾弹弄出来的眼泪,咒骂不停地再次围过来。 小蛮急得跺脚,拔出短剑,就要冲上去拼命。冷不丁却被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当是谁,这不是千影堂的小弟子,江湖人称鬼难辨的姜小蛮吗?”宵山剑派有人认出了她。小蛮怒斥,啐了一口,道:”知道是本姑奶奶,还不快放手。” ”死到临头还嘴硬,杀了她!”卿字辈大弟子,性情十分恶毒,”为凤云凰卖命的,没几个好东西。当年凤云凰为救她,血洗绝命岛,连岛主三岁的儿子都没放过。” 小蛮只觉得颈中一冷,似是剑锋划过,但却又猛地又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之声,似乎有石子之类的撞到了剑锋。接着握剑那人连续后退三四步,可见使用暗器之人内力深厚。 ”本王这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萧煜骑着一匹英姿飒爽的白马,非常突兀的出现在这暗夜之中。而他身后那些随侍的火把,也足以将这暗夜照亮。小蛮怔了一下,不禁苦笑,原来这便是才出狼穴又进虎窝。 ”果然,幽水宫与南戒串通一气!”w8re。 ”小师叔,枉我刚才还以为冤枉你。”昭字辈的小弟子,怒指趴在地上的完颜初,气得脸都红了,”师尊为救你,走火入魔,如今危在旦夕,而你竟然带着萧煜来抓他。” ”昭叡少废话,我跟你二师叔在这里挡着,你跟其余弟子速去救师尊--”卿字辈大弟子一边冷静吩咐,一边着手布防。 萧煜不屑一顾地冷笑,”我看你们还是乖乖投降,也省得本王滥杀无辜。实话告诉你们,玉无尘已经被本王抓住。” 听到玉无尘被抓,最吃惊的莫过于完颜初。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师父?”她焦急地问萧煜。火光之下,这女子虽满脸血污,眸中全是惊恐,但却依然难挡那逼人的华彩惊艳,她的美永远都是高岭之花,普通女子望尘莫及。而这张脸,也曾无数次纠结地出现在他梦中,可如今她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萧煜默然地盯着初儿,面无表情。 ”三嫂,这么快就忘了臣弟吗?”他嘲讽地问。 初儿一怔,忽地记起姐姐曾代她嫁入萧家,而眼前此人称她三嫂,难道他是萧烨的弟弟?她怯生生地歪头,于摇曳的火光里,瞥了一眼那张脸,和师父不同,他面容虽俊美,却是面罩寒霜,让人害怕;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则像是冒着寒气的深潭,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他一身明黄,头戴金冠,身长玉立,贵胄天成,全然不像师父那般仙风道骨,从容淡泊。 ”我,我……”她支支吾吾,无比忐忑,不知道此时到底是该表明身份,还是继续隐瞒。如果师父真的被抓,那她继续扮演完颜王妃跟他混入王府,一定能有机会救出师父。可如果师父没被抓…… 她求助小蛮,而小蛮此时只有懊悔。她痛恨自己粗心大意,没给她易容。 ”萧煜,你想怎样?”小蛮仗着胆子问。 萧煜冷笑,”小蛮姑娘是想问本王如何处置你们?还是他们?”他马鞭一挥指着准备负隅顽抗的宵山剑派。 小蛮咬咬嘴唇,低声道:”我只管我们。” ”不要--”初儿走到萧煜面前,抓住他的马鞭,哀求道:”殿下,我求你放过他们吧。” ”三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楚楚可怜了?”看着火光之下,这张哀婉却又如此楚楚可怜的脸,萧煜忍不住邪肆地抽回马鞭,用它抬起了这张小巧温柔的脸。此时此刻对于完颜初,他的三嫂,萧煜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认定是她害死了三哥,所以他痛恨她。可另一方面,他又被心中那羞于启齿的情感折磨得寝食难安。 ”他们都是无辜的。”初儿善良且天真,对于无辜她的理解非常局限。她只知道这些人是她的同门,却不知他们为了得到太极玉,将她孪生姐姐,逼得痛不欲生。 ”放了他们,也可以。不过,本王有条件。”萧煜垂下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柔弱得如同一只小兔子似地的女人。他非常好奇,她如何变成了今天的样子。难道她又失忆了?早在王府时,三哥就曾说过完颜初似乎经常失忆。如果这一次她又失忆了,那未尝也不是好事。像唇忽来。 ”什么条件?”初儿紧咬红唇,仗着胆子与萧煜对视。 小蛮可极坏了,若是初公主被萧煜带走,那肯定是凶多吉少,到时候,她拿什么跟宫主交代? ”不要--”小蛮焦急地摇摇头,”公主不要。” ”小蛮,”她忽地换成芫初的口吻,一本正经地对小蛮说:”我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她垂下头,眸中泪光闪闪。其实她还想说,之前都是别人为她安排好一切,为她遮风挡雨,此时,她也想尝试为别人做一些事。 ”小蛮姑娘不必伤感,本王知道你与阿初主仆情深,自然不会分开你。”萧煜冷笑。 ”本王的条件就是--”萧煜眸光湛湛,”拿你的人头去祭奠我哥。”他阴森地看着初儿,满意地看着她那张因为惊吓而过度惨白的小脸。比起之前那个从容冷静、智慧非凡的完颜初,此时此刻的她,似乎更让人怜爱一些。他轻轻一伸手就将这具柔软的满是惊恐的身子捞在了怀中,放到自己马背上。初儿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声。而宵山剑派弟子竟没一个敢动,众人屏息凝视,恶狠狠地看着萧煜,可萧煜连一眼都不想看他们。 ”本王不想天下有什么宵山剑派,不想再听到什么江湖、武林,所以你们的师父就暂居王府。”萧煜讽刺地说:”也不要再想什么救人,因为只能是送死。” 他策马扬鞭,带着初儿扬长而去,小蛮六神无主,最后也只能跟着萧煜。 ”你真的抓了师父?”初儿小心翼翼地问。身后男子呼吸只蹿她的后颈,又热又痒,十分难受。 ”三嫂号称战神,难道连马是怎样骑的都忘了吗?如果你再这样晃来晃去,阿煜可不敢保证能抱住你。”萧煜恶趣味地凑在她耳边”善意”提醒,可那双手却更加用力地箍住她的纤腰。初儿被抱得难受,忍不住小声抗议:”我没法呼吸了。” 虽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可初儿是个单纯的孩子,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唯一觉得不妥的似乎就是萧煜将她抱得太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劫后余生 萧煜扬起薄凉的唇,略微松了松手臂,低声问:”你果然又失忆了吗?” 初儿一惊,心如擂鼓,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啊。我记不起你--”萧煜叹了口气,悲伤地问:”当初是你派人杀萧烨的吗?” 初儿不耐烦地说:”我失忆了,哪里会记得住。他既然是我夫君,我怎会派人杀他。我看其中一定有误会。”初儿胡乱答着,反正她不想死,只要能让萧煜不杀她,就算撒谎也可以。 ”阿煜,你不要杀我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侧脸看他,声音温柔低弱,简直让人无法抵挡。萧煜暗想,如果当初她便是这般温柔似水,三哥一定更难以自拔吧? ”如果你能给本王满意的答案,本王或许可以考虑不杀你。”萧煜似笑非笑,但在初儿开来,这笑容竟是十分阴森狰狞。她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夜色沉重,萧煜的仪仗将幽黑的山野之路照得灯火通明。只是看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小蛮紧跟在队伍之后,满心的懊悔。大脑在高速运转,她在想如何才能让初儿摆脱眼前的困境呢?萧煜绝非善茬,他现在将初儿骗走,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想为萧烨报仇?可是如果那样,他大可现在就杀了初儿,完全不必大费周章啊。如今放眼天下,能救初儿的,或许只有储澜的完颜铎了。说也奇怪,这一次争夺太极玉,为何不见储澜人呢?完颜铎应该也很想拿到太极玉才对啊?如果想让他救初儿,这消息该如何传出去呢?小蛮陷入了沉思。 这边初儿被萧煜带走,而那边,芫初龙一鸣三人却再次死里逃生。 ”醒了吗?”耳边有很温柔地询问声。 ”都睡了三天了。”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轻叹了声。 芫初努力睁开眼皮,只见人影幢幢。面前站了一老一少,老的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弓着腰,但看上去十分慈祥。小的那个却是个花样少女,长得甜美可人。 芫初动了一下,低声问:”这是哪里?” 那少女马上惊喜地凑过来,大叫道;”婆婆,公子醒了。” 这一声公子,将芫初叫得浑身一哆嗦,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死了,而后穿越到一个男人身上了。她努力镇定,然后回想。再摸摸装在衣服里的人p面具,果然还剩下两张。难道是自己在最后一刻戴上了面具?想到人pi面具,芫初微微放松了一下。 ”公子,你终于醒了。”姑娘拿过来一碗汤药,”你都睡了三天了。” 芫初头痛欲裂,按着双鬓艰难地坐了起来,”你们发现我的同伴了没有?”想到龙一鸣和慕容紫峰都深受重伤,芫初不禁忧心忡忡地问。 ”哦,是不是那位受箭伤的公子?他在牛伯伯家里。”小姑娘笑吟吟地说,”公子放心,他的伤势虽重,但却不足以致命。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只是公子那位妹妹,可能有些麻烦。” 听到妹妹,芫初心中一惊,迭声问:”她怎么样了?”她以为那位妹妹是完颜初。 ”她头部受伤,估计摔坏了脑子,有些记不清自己是谁。明明是个女子,却偏偏要找自己娘子。”姑娘低声说。 芫初被子一掀,沉声道:”快带我去看看。” 跟着那小姑娘,芫初来到了她家的河边,那抹象牙白的身影,立在河畔,忧伤而无助。芫初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慕容紫峰,可为何这姑娘说他是个女人呢? ”慕容紫峰?”芫初试着叫他的名字。慕容紫峰猛地转身,见是芫初,立即欣喜地扑了过来,”你知道我的名字,一定是阿初。” 他唇记的。他鬓发已散,黑发披肩,又加上这俊美无比的红唇白肤,也难怪人家说他像个女人。 ”他是男人。”芫初对那小姑娘笑笑,”只是生得妖冶了点。”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慕容紫峰,无比惊讶地说:”怎么会有男人长成这个样子?牛伯伯还说他一定是个女人,只是声音粗了点。” 慕容紫峰黏着阿初,嘟嘟哝哝地说:”他们都欺负我。还脱我的衣服--”说着说着,他竟红了眼眶,芫初觉得不对劲,这男人智商好像变低了,怎么像个三岁孩子似的? ”初公子对不起啊。”小姑娘红了脸,”那个……小孩子不懂事,觉得好奇,就欺负了一下这位公子。但你放心,大人绝对没参与。而且那些小孩子也都被牛伯伯修理了一顿。” ”哦,没事了。姑娘,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呢?”芫初笑呵呵地问。 小姑娘脸一红,小声道:”公子叫我丫头就好了。” ”好,丫头。我这位同伴他是不是头部受伤,脑子不好使了?”芫初踮起脚尖去摸慕容紫峰的额头,又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失忆了?”不会这么狗血吧?被大水冲一下也会失忆? ”这个,我也说不好。牛伯伯说他是受了重创,虽然没失忆,但智力可能会受损,大约跟四五岁地小孩差不多吧。” 苍天啊,还不如叫他失忆呢!这下好,没失忆,只是智商降低了,那换句话说,岂不是变成了白痴?慕容紫峰啊慕容紫峰,你壮志未酬却变成了白痴,真是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啊。芫初看着他,不禁要为他掬一把同情泪。而且不知道他变白痴之后,会有什么奇怪举动,芫初非常忐忑啊。 ”慕容紫峰,你……还记得你的家吗?”芫初试探着问。 慕容紫峰孩子气地一笑,牵住芫初的手,柔声说:”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母后……” 话说一半,芫初忽然捂住了他的嘴,此时处在这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芫初哪敢这么轻易就让他暴露自己身份。 ”好,乖,跟哥哥回去。”芫初像哄孩子似地哄着慕容紫峰。紫峰咧嘴一笑,很猥琐地说:”你不是哥哥,你是娘子。” 丫头顿时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阿初又看了看 慕容紫峰。芫初尴尬地一笑,解释道:”他变成了白痴,连男女都分不出了。” 慕容紫峰却执拗地说:”骗人,我才没有变成白痴。我分得出男女。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不信--”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去解裤子,丫头吓得脸一红,惊慌失措地跑走了。但沈芫初却不动声色地抓住了他的裤子,压低声音道:”下次如果再敢乱脱裤子,我就揍烂你的屁股。” ”娘子是坏人--”被芫初这么一吓,慕容紫峰眼圈一红,竟泫然欲泣。沈芫初大惊失色地看着他,瞠目结舌地说:”你不是吧?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但你记住不能随便脱裤子。” 慕容紫峰这才破涕为笑,挽住了她的胳膊:”娘子,你今天为何穿着男人的衣服?为夫不喜欢。” ”小峰,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哥哥,记住了吗?”芫初耐心地诱导,”是哥哥,不是娘子。来乖,叫哥哥。” ”娘子,你不听话,又淘气。你是我的娘子,怎么变成哥哥了?”慕容紫峰不解地问。 芫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盯着他的眸子,低声问:”慕容紫峰,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没变白痴?”她抓着他的衣服,咬牙切齿地问。 慕容紫峰嘴一瘪,哇地一声便哭了:”娘子欺负我……娘子欺负我。我不依--”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地抽搐打滚,直滚到一身泥。沈芫初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没辙,只能将他拉起来,”乖,是娘子不好,小峰听话快起来。”芫初硬着头皮配合他。 慕容紫峰这才非常不情愿地爬起来,抽噎道:”娘子,你以后不许在欺负峰儿了。” 芫初无奈地点点头,一脸苦笑。天啊,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她指一条明路? 好不容易将慕容紫峰带回丫头的住处,芫初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初公子,吃饭了。”丫头殷勤地站在芫初身后。可沈芫初双手托腮,愁眉苦脸地看着正在奋力挖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慕容紫峰。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好起来。”芫初叹息。 ”我看慕容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公子还是放宽心吧。”丫头好像还是坚持认为慕容紫峰是女人,所以还称呼他为慕容小姐。芫初也懒得去纠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丫头,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褚家寨号称桃源村,是南戒的边境。我看公子和你几位同伴都身受重伤,难道是被官兵追捕吗?”丫头好奇地问。芫初一时还不知道南戒边境是个什么概念,不过听起来是个好像是个非常闭塞的地方。如此应该还算安全吧。 ”哦,我们是商人,但路上却遭遇歹人拦截,抢了我们的传我们的货,我们三个人拼劲全力才死里逃生。”芫初胡乱诌。 ”胡说!”慕容紫峰忽地插嘴,芫初瞪他给他使眼色,可那家伙耷拉着眼皮,好像根本没看见,”明明就是--”他抓抓头发,好像有些记不起了。芫初这才松了口气。 ”明明就是娘子逃婚,我追你,才落入水中。”好家伙,虽然变了白痴,但撒起谎来,竟像是真的一样,比沈芫初还会诌。 丫头凑到他身边,柔声问:”慕容小--公子,你在种什么呀?” ”我在种娘子啊。现在种下一个娘子,等明年这里就能长出一堆娘子了。”他兴高采烈地描述着。丫头一脸冷汗地看着芫初,芫初则是一头黑线。她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白痴。只是难得的是这位白痴,即便是变成这样了,还念念不忘他的娘子。 沈芫初无比惆怅地看着变成白痴的这位,不禁更担心现在还没消息的那位。是死是活先不说,也不要变成白痴就好了。不然她真是要疯。 ”丫头,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另一个同伴?”芫初看着丫头。 丫头想了想,将小饭桌端出来,”吃完饭,我陪公子去吧。我们这里很少有外客到,所以大牛伯伯将你们救回来,乡亲们可开心了。他们都说等你醒了,过来看看你呢。”芫初一口饭噎住,尴尬地笑了笑。 ”还是不要麻烦大家了。”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还没放入口中,就看慕容紫峰将那只炖鸡的鸡腿掰下来放入了她的碗里,之后自己又霸占了另外一只。沈芫初继续尴尬,将鸡腿夹给了丫头,”丫头你吃,我不爱吃鸡腿的。” 慕容紫峰忽然皱眉,又不急不慢地将鸡腿夹了回来,再次放到芫初碗中。沈芫初已经满脸是汗,她瞥了一眼丫头,只见她正以一种无比诡异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她和慕容紫峰,而慕容紫峰则一脸无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吃饭。沈芫初再也无法忍受这无比诡异的气氛了,放下饭碗,小声说:”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慕容紫峰也立即放下饭碗,大声问:”娘子你要去哪里,我也吃饱了。” 沈芫初狠狠瞪了他一眼,尴尬地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哥哥,不是娘子。” 慕容紫峰紧握她的手,撒娇又撒泼:”你又欺负我--我不管。”沈芫初真担心他又在这丢人,只能连哄带骗地说:”好了好了,我要去看一个哥哥。” ”我也去。” ”好--” 丫头看着这奇怪的两个人,哪还有心思吃饭。w7d6。 ”初公子,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你那位同伴。”丫头恶趣味地看了看慕容紫峰,戏谑地说:”慕容公子,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关你屁事。”慕容紫峰白了丫头一眼,口气十分恶劣。丫头蹭了一鼻子灰,小嘴一扁,差点哭出来。芫初立即打圆场,安慰道:”丫头,你要跟他一般见识啊。他,他这里--”芫初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她实在不忍心说慕容紫峰是白痴。 慕容紫峰紧紧揽着芫初的胳膊,唯恐她会跑掉一样,狭长而漂亮的凤目饱含依赖的深情,唇角微微扬起,心情似乎十分愉悦。这张脸上,好像丝毫看不见白痴的影子,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初公子,我们到了。”丫头推开一扇篱笆门,扯着大嗓门:”大牛伯伯,初公子来了。” 丫头的声音惊起一院子鸡鸭鹅四处乱窜,芫初躲闪不及,被一只鸡飞到了身上。慕容紫峰毫不客气地将那一只鸡一掌拍死之后,却又被那大白鹅吸引,满院子追着那只鹅。沈芫初一身狼藉,简直是哭笑不得。 ”初公子,”鸡飞狗跳的场面直到那中年人走出来,才算告一段落。这位被丫头称作大牛伯伯的中年人,生着一张黑红的面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就是长期在河上谋生的。 ”你们几个都没事,我就放心了。”牛伯伯亲切地拍了拍芫初的肩,叹了口气,”只是屋里那位公子的伤势稍微重了些,估计以后不能再做什么重活了。”13852356 芫初一怔,不解地问:”不能做重活是什么意思?” ”就是成了一个废人。”龙一鸣从房内走出,几日不见,他那白皙的脸上竟然生出一层青色的胡茬。原本明亮的眸子也变得暗淡无光,不仅如此,他整个人似乎也瘦了一大圈。 ”怎么会--”芫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龙一鸣成了废人,慕容紫峰成了白痴,这不是做梦吧? ”当初我发现你们的时候,龙公子紧紧抱着你,所以你除了溺水,几乎没什么外伤。但他可不一样,除了箭伤,他还有在漂流过程中所受的伤,而且伤及筋骨。”牛伯伯感慨地说:”看来,你们真是患难兄弟啊。” 龙一鸣瞥了芫初一眼,满脸都是苦笑,而芫初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慕容紫峰跟那只大白鹅玩够了,便腻到芫初身边,指着龙一鸣问:”娘子,他就是那位哥哥?” 芫初干涩地咧咧嘴,点了点头。 龙一鸣不无厌恶地看着慕容紫峰,沉声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么像白痴?” 牛伯伯又叹气:”龙公子有所不知,慕容公子在漂流途中应该是头部遭遇重创,所以他现在的确有些痴痴呆呆。” 龙一鸣看着慕容紫峰,讽刺地冷笑道:”果真变成了白痴吗?那可真是报应!” ”你才报应,龙一鸣,我记得你。你是坏人。”慕容紫峰装模作样地躲到了芫初身后。沈芫初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龙一鸣,他现在都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疯卖傻。总之,阿初,我不想看见他。”龙一鸣疲惫地倚在篱笆上,非常不高兴地看着慕容紫峰,黯淡的眸中,竟然有杀气出现。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芫初忍无可忍,低吼:”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们才开心。”说着,她竟忍不住落泪。想到幽水宫那些无辜惨死的宫众,想到小蛮和初儿下落不明,想到身边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处心积虑,芫初感到空前疲惫悲伤。 ”你们这是怎么了?初公子快进屋吧。有话好好说,你们能死里逃生真是不容易。”牛伯伯拉着芫初的手,而慕容紫峰则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帕子,一边安慰芫初一边给她拭泪:”娘子,你不要哭。龙一鸣这个混蛋,我早晚杀了他。” 龙一鸣怒不可遏,冲上来抓住慕容紫峰,咬牙切齿地说:”慕容紫峰,如果让我发现你是装疯卖傻,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龙一鸣你到底想怎样?”芫初将慕容紫峰拉到身后。看着芫初眸中的薄怒,龙一鸣既悲伤又绝望。 牛伯伯将他们都拉到小屋里,又倒来茶水:”初公子,如今你们都有伤在身,不如先在这安顿下来。” 慕容紫峰尝了一口茶水,却悉数喷在了龙一鸣身上:”这是什么茶,好难喝。” 丫头和牛伯伯一脸黑线,龙一鸣怒火中烧。 ”峰儿,不要这么没礼貌。”芫初只能把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当做小孩子来哄。 ”你叫他什么?”龙一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初你叫他峰儿?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他是装的吗?”龙一鸣认定慕容紫峰装的。 慕容紫峰却充耳不闻,不喝茶了便开始玩那茶杯。 ”牛伯伯对不起。”芫初代慕容紫峰道歉。 ”唉,初公子真是难为你了。龙公子短期内都不能做事,而慕容公子又成这样……”牛伯伯满是同情地看着芫初,就差没为她叫一句命苦了。 龙一鸣赌气地说:”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牛伯伯,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沈芫初心里明白,以他们三个人的背景,足以惊动天下,即便这里都是好人,可万一有一天,不管是南戒还是北燕抑或是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找到这里,都将会为这平静的小村落带来一场血雨腥风,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有什么要紧,反正我们这里有田有水,我猜你们暂时也没什么地方落脚。初公子可以跟我一起出去打渔,至于龙公子和慕容公子,他们也可以在家种种地。等过个一年半载,他们的伤病好了,你们再离开也不迟。”牛伯伯无比诚恳地说。丫头也帮腔:”对对,牛伯伯,今晚我们就去跟族长说说,我家后面那块山田,就很肥。” 种地,打渔?龙一鸣不屑一顾地笑了,沈芫初则头大如斗,只有慕容紫峰似乎蛮感兴趣。 ”那个,真的不用了,牛伯伯。再说,我们都是生意人,根本不会纺纱种地。”芫初坚决否决。 ”初公子你不用怕,我可以教你。”丫头兴高采烈地抓着芫初的手,”种地有什么难,我们这里土地肥沃,随便扔点种子进去都能长出庄稼。” 沈芫初欲哭无泪地看着龙一鸣,只见他倒好像从容了些,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紫峰,似是跟他有血海深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呃娘子发芽了 ”一鸣,”芫初给他使了个眼色,”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龙一鸣斜睨了她一眼,坦然道:”种地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说定了,今晚我就去找族长。”丫头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沈芫初焦头烂额地看着龙一鸣,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先聊,我去给龙公子准备药。”见牛伯伯走了,龙一鸣才慢悠悠地说:”阿初,如今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既然慕容紫峦已经逼宫造fan,可想而知,他现在肯定在到处寻找慕容紫峰,只要我们一出去,这个白痴肯定会被抓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芫初双眉紧锁,沉声道:”你以为慕容紫峦是吃素的吗?找到这里,只是早晚的事,我不想连累这里的无辜村民。” 慕容紫峰竖起耳朵,非常认真地听着他们谈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紫峦吗?他是我弟弟。只是个爱哭鬼。”w7dl。 看着慕容紫峰这双变得无比纯净的眸子,芫初忽然有些感慨。与其说他是智力受损,倒不如说他是迷失了自我吧。 ”爱哭鬼,现在可非常想要你的命呢!”龙一鸣讽刺地看着慕容紫峰,他恶趣味地看着他,想抓住一切机会讽刺打击这个白痴。 ”他要杀我?我知道是为什么。”慕容紫峰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一定是因为我将父皇赏赐给他那对白老鼠给毒死的缘故。娘子--”他俊脸一垮,抓住芫初小声道:”娘子一定保护我。紫峦最喜欢撒谎,而且父皇很相信他。” 芫初惆怅地看着他,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欢颜怎么样了。”提到欢颜,两个男人的眸光皆是莫名一闪,只是芫初并未看到这一切。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要去一趟北燕。”一想到欢颜,芫初就阵脚大乱。那个孩子虽是她捡回来的,但却成了她最大的牵挂。当初为了躲避萧烨才将她教给慕容紫峰,可如今,北燕皇宫竟是祸起萧墙。 ”慕容紫峦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龙一鸣笃定地说。 芫初随口问:”你怎么确定?” ”阿初在北燕皇宫呆过,应该比我清楚。”龙一鸣无比狡诈地将问题推给了芫初。芫初微微一笑,朗声问:”当初我在北燕皇宫,曾得到过他的帮助。当初他说,帮我,只是一笔交易。那人承诺只要将我救出北燕皇宫,就会助他登上王座。龙一鸣,那人不是你吧?”芫初逼视龙一鸣。 龙一鸣一怔,随即落寞地说:”一会儿怀疑我是萧烨,一会儿又怀疑我跟北燕人有交易,阿初,我在你心目中果真就如此不堪吗?” 芫初一抬手,”等一下,你叫我什么?”她刚发现,龙一鸣开始改口叫她阿初,好像还无比顺口。 ”不叫你阿初,难道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幽水宫宫主凤云凰吗?”龙一鸣倒打一耙,无比淡定地又化解了芫初这招投石问路。芫初沉默不语,其实她一直都没消除对龙一鸣的怀疑,只是找不到证据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去一趟北燕,”芫初站了起来,”至于你,自便。” ”我不许!”龙一鸣怒不可遏地站起来,”阿初,我不能让你这么冒险。” 四目相对,芫初有些意外地看着龙一鸣,没想到他会这么激烈地反对。 ”现在我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阿初,你不能这么自私。”龙一鸣情绪激动。 ”娘子,我怕--”慕容紫峰趁机钻入芫初怀中,肆无忌惮地蹭着她的胸口。龙一鸣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想将他拎过来,可惜武功尽失的他,竟被慕容紫峰一怒摔在了地上。而这一摔不要紧,将他后背上那些刚刚愈合的箭伤悉数摔开,鲜血瞬间浸透衣衫,流了满地都是。 ”牛伯伯,”肇事者慕容紫峰竟最先惊慌失措,第一个跑出去喊牛伯伯。沈芫初真是欲哭无泪,慌忙将龙一鸣扶起来,但一碰他,龙一鸣瞬间就悲哀毒蛊反噬,痛得他蜷成一团。无奈芫初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惊心动魄的痛。 ”怎么回事?哎呦呦,我说你们,他的伤才刚刚愈合--”牛伯伯无比生气地数落着芫初,芫初哑口无言,最后只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 ”龙一鸣,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对不起。”芫初低声道。 龙一鸣强忍疼痛大声对芫初说:”你如果敢乱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慕容紫峰马上向他做了个大鬼脸,随即又亲亲热热地拦着芫初,扬长而去。龙一鸣却只有生气的份儿。 一晃,十天过去了。 丫头和牛伯伯将芫初三人的遭遇通报了族长,于是在族长的好心安排下,沈芫初和龙一鸣慕容紫峰三人拥有了一套茅草房,门前还有几块菜地。可三人明显对这种”农妇山前有点田”的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芫初空前颓丧,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而龙一鸣则专门和慕容紫峰斗气,两个人一天至少要打上两架。沈芫初忍无可忍,便跟他们约定,如果谁先动手,谁就没饭吃,这两人才算消停了一点。 ”小初哥,今天也不出去吗?”隔壁家的小肥每天都来约芫初去打渔,可就算她比一般女人有力气,但对那种撒网捕鱼还是力不从心。 ”不去--”芫初慵懒地否定。 ”小肥,我跟你一起去。”没想到龙一鸣竟然站了出来。沈芫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支支吾吾地说:”你身体还未复原,暂时不要出去的好。” 龙一鸣厌恶地看了一眼慕容紫峰,沉声道:”我只是不想一天到晚都和这个白痴在一起。” 慕容紫峰无辜地看着芫初,才恶声恶气地说:”你才是白痴。”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沈芫初只好无奈地说:”龙一鸣你去试试,不行的话,就回来。” 龙一鸣冷笑:”不行就回来,说得轻巧,那我们以后吃什么?你还有银子吗?” 芫初讪讪地摸摸早已空了的钱袋,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们可以……” ”可以去小肥、牛伯伯家吃吗?人家那么辛苦的赚钱,你好意思吗?”被他好一顿抢白,芫初恼羞成怒,”是啊,可我真的不擅长做这些事,而且也不喜欢。” 龙一鸣一怔,低声道:”阿初,难道这不是你一直向往的生活吗?”他失落地笑了笑,拿起渔网径直走了出去。13852371 芫初迷茫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有股难以名状的委屈和伤感。难道她一直向往的不是远离尘嚣,难道她一直追求的其实是鲜衣怒马、锦衣玉食?不,那不是她。如今放不下,无法安心,只是她还有尚未做完的事而已。既然已经背负着命运,又怎么能半途而废? ”龙一鸣,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芫初失落地一声长叹,闭上了双眸。 ”娘子,你不开心了吗?”慕容紫峰修长的手指,在芫初面颊上逡巡。温柔而多qing。沈芫初睁开眼,正对上他那双漆黑而明亮的眸子,只是这双眸子再没有之前的邪魅狂狷,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纯净。什么都可以伪装,唯有眼神不可以。所以芫初深信,慕容紫峰的痴呆不是装出来的。 ”你乖乖听话,不要再跟哥哥打架,我就开心了。”芫初揉揉他的头发,叹息道。 慕容紫峰似乎非常不喜欢她这个动作,愣是应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又将脑袋靠在她怀里,才温柔地说:”峰儿会乖乖听话的。娘子,我们什么时候生宝宝?” 嗯?生宝宝?沈芫初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男人,阴险地笑问:”峰儿,你难道不知,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宝宝的吗?”这个男人果然是本性不改,即使是变成白痴了,还不忘那件事。 ”娘子是女人啊。”他喃喃自语。 芫初一低头,竟发现这男人不知何时已将一只咸猪手,罩在了她的胸口,并在那里反复揉捏。 ”软软的--”他一边摸芫初的胸,一边对比自己的,”我这里是硬硬的。”芫初大惊失色,条件反射地将他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回到房间,把束胸布条摘下来,又绑紧了些。慕容紫峰无比委屈地蹲在门口,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 龙一鸣快到半夜才回来,偌大的鱼篓里,只有一条鱼,不过这条鱼还蛮大。芫初见他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水,而且手背上都是莫名的口子,像是被锋利的鱼线割开的那种。心中一动,她冲到厨房给他端了盆热水:”累了吧?”她搓着双手,有些莫名愧疚。 龙一鸣随便洗洗手,便问:”有吃的吗?我饿了。”芫初这才发现,她在家跟慕容紫峰斗了一天气,竟没吃饭也没做饭。而且这阵子,她都没碰过锅碗,都是丫头那边送来的。 ”那个,你稍等一下,五分钟。”芫初安抚一下龙一鸣,旋风一般冲进了那矮小的厨房,”小峰,来烧火。”她一边跑一边喊。 龙一鸣莫名其妙地重复着芫初刚才说的话,”五分钟?是什么意思?” 将菜油烧热,放进新鲜的葱花,芫初将早晨吃剩下的白饭倒入锅中,再将仅有的两颗鸡蛋放了进去。五分钟后,一盘飘香四溢的蛋炒饭被端到了龙一鸣面前。 慕容紫峰满脸崇拜地跟在芫初身后,好奇地问个不停:”娘子这是什么饭好香--” 芫初看着他们,得意地说:”这是蛋炒饭。” ”蛋炒饭?”龙一鸣虽满脸疑惑,但对沈芫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弄出一盘可以吃的东西,还是感到非常震惊。起码,这女人又被他发现一项特长。而且这碗金黄喷香的米饭,似乎非常美味。 ”吃啊!”芫初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他。 龙一鸣握着筷子,迟迟不肯下筷,而是煽情地说:”阿初,你把这张男人脸揭下来吧。我看着非常习惯。” 沈芫初手一软,差点趴到他碗里,”你懂什么,女人在外多有不便,这样多安全。” 龙一鸣嘟哝道:”方便什么,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怀疑我们三个是断袖。” 芫初一头黑线,白了他一眼不做声。而就当他俩在为这张脸争论不休时,慕容紫峰已经下手将龙一鸣的蛋炒饭抓了吃了。 ”娘子,好香,好香的饭。”慕容紫峰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金黄的饭粒,他从不知道这么简单乏味的白米饭只加上两颗鸡蛋,两根小葱就变得这么好吃。 ”是啊,是啊,你堂堂太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么简单的饭菜。偶尔换换口味当然感觉好吃。”芫初斜睨着他。而龙一鸣早已怒不可遏,”白痴,我还没吃,你竟然下手抓?!还让我怎么吃?” ”你不吃,那我都吃好了。”慕容紫峰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抢龙一鸣的碗。龙一鸣忍无可忍,伸出拳头就要揍他。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沈芫初气得要死,”就一碗饭而已,你们到底要闹哪样?” 被芫初一吼,两人都乖乖停了下来。龙一鸣斯斯文文地小口吃着蛋炒饭,慕容紫峰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喂,你是不是也饿了?”芫初问慕容紫峰,她忽然记起,他好像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真是要命,如果让他们三个一起生活,那肯定会饿死一对半。 芫初万分无奈地又冲进厨房,搜罗了半天,又搜罗出一些白mian粉。她便用这些面粉给慕容紫峰做了一碗面疙瘩汤。可不要小瞧了这疙瘩汤,这可是东北人最爱吃的家常小食,以做法简单、风味独特而被称道。芫初这一招也是当初在长白山跟一位东北老乡学的。 ”娘子,这又是什么汤?”慕容紫峰化身好奇宝宝,”又香又漂亮。”他指着汤上飘着的葱花,诗兴大发:”不如就叫千叶飘。” ”千叶飘?”芫初点点头,”听你的就叫千叶飘吧。” ”那这碗饭叫什么?”龙一鸣不甘心被忽视,端着空碗,跑到芫初面前问。 ”不是告诉你叫蛋炒饭了吗?”芫初随口问。 龙一鸣不屑一顾地说:”浅薄。既然他的汤叫千叶飘,我的饭就叫万子金。”他直接藐视慕容紫峰,还警告他:”白痴,现在我们在这里住下来,就要吃要喝。从明天起,你要跟我去打鱼。赚钱养家。否则我就把你卖去青楼。” 慕容紫峰毫无惧意,慵懒地看着他,挑挑眼皮,拖长了声音:”我才不要去。我要跟娘子在家。”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啊。”芫初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开了。她从不知道男人争风吃醋起来,也这般无聊。 ”阿初,你看我今天捉的鱼,是不是很大?”龙一鸣马上讨好地将鱼篓里的鱼拎到芫初面前,献宝似地说:”你都不知道,为了抓这条鱼我--” ”龙一鸣你撒谎,我明明看见这条鱼是小肥给你的。”慕容紫峰毫不客气地拆穿龙一鸣的谎言。原来出身高贵的龙一鸣,对捕鱼这个行当跟本不熟,也不会操作,虽然累了一整天,却连渔网都不会撒,当然一尾鱼都没抓到。所以在回家的时候,好心的邻居便送了他一条大鱼。 谎言被拆穿,龙一鸣不禁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慕容紫峰,真是恨不能一脚将他踢飞。 ”龙一鸣,”芫初倒是非常同情他,”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不如我送你回天尊门--” ”是我没用。”龙一鸣颓丧地在芫初身边坐下,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如今,南戒襄亲王萧煜四处围剿武林人士,你送我回去不等于送死吗?”他低落地说。 被他这么一说,沈芫初真觉得他们是走投无路了。 ”既然这样,我们更应该离开这里,去城镇。那样我还可以开客栈,开饭店,就可以赚钱养活你们了。”很早之前,芫初便有了这种打算。但穿越之前,她为了寻找太极玉,忙得分身乏术,别说开饭店,连吃饭都顾不上。如今穿越到这古代,她似乎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阿初,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吗?”龙一鸣悲伤地问。 慕容紫峰抓着芫初的手,甩来甩去,嘟嘟哝哝地说:”娘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是我们喜欢,而是我们在这里生活下去实在困难。”芫初耐心地解释,”因为我们都不会务农,拿什么养活自己呢?” ”我会努力学习--小肥说我今天进步很大。”龙一鸣双眸燃起希望之火,可是不知为何这希望之火,让芫初莫名心酸。 她背过脸去,沉声问:”龙一鸣如今你武功全失你知道吗?” 龙一鸣垂头叹息,”我当然知道。”他又笑,”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听他这话,芫初感到非常诧异,她连忙问:”你说什么?” 龙一鸣一怔,马上转移话题:”我是说,武功这东西跟金钱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无所谓的。” 三个人围着豆粒般大小的灯火,枯坐了半天。慕容紫峰傻乎乎地偎依在芫初身边,龙一鸣就这么呆呆的坐着,芫初则双手托腮,直到脑袋变得糊涂,她才晃悠悠地往自己那张简陋的床爬去。慕容紫峰一个箭步冲在她前面,钻到了被子中。龙一鸣立即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出来:”慕容紫峰,你不要仗着自己变傻了,就胡作非为。” 慕容紫峰无辜地看着芫初,扯着嗓子执拗地问:”母后说了,峰儿长大了就可以和娘子一起睡。龙一鸣,你凭什么管我?” 龙一鸣忍无可忍,怒道:”因为--因为她是我娘子。” 聊了找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睡个觉也要吵架吗? ”拜托你们,明天再吵好吗?”芫初困得迷迷糊糊,钻进被子里就闭上了眼。再不想管他们俩的事,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却发现慕容紫峰睡在龙一鸣的床上,而龙一鸣则气鼓鼓地靠在她的床头睡着了。说实话,这种感觉实在不好。沈芫初照例起床,端了一瓢清水漱口,却听慕容紫峰忽然惊叫起来:”娘子,发芽了。” 她一惊,硬是吞了一口漱口水。再转身,只见慕容紫峰手捧一棵菜芽,张牙舞爪地跑过来。 ”娘子发芽了--” 慕容紫峰献宝地举着那颗菜苗,”丫头给我的种子。” 沈芫初眯着眼睛,看了看门口这两块方方正正的菜地,不知何时,它们上面竟已长出淡淡的一层绿,细看过去,果然是一颗颗小小的菜苗。在这个清晨,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菜苗,看着眼前这个美好而纯净的男人,沈芫初心中忽然一阵异样的温暖。 她温柔地帮紫峰理好乱发,柔声问:”是什么时候种的?” ”刚搬来的那日。丫头说,现在正是种菜好时候。”慕容紫峰兴高采烈。 芫初暗暗叹息,难怪刚搬过来那几日,他每天都是满指甲的泥土,原来是在这里种菜吗?她怎么一点都没发觉?原来身边这两个男人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积极地应对这陌生的生活,好像只有她自己,在消极躲避。沈芫初,你到底在怕什么? ”有时候,真宁愿变傻的是我。这样我就也可以像他这样,肆无忌惮地黏着你。”龙一鸣看着披头散发,满手泥垢的慕容紫峰,不禁感慨良多。 ”其实我也不明白。当初你来幽水宫,是冲着我的太极玉。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呢?”芫初冷漠地问。 龙一鸣自嘲地笑笑,喃喃自语道:”云凰宫主的魔血毒蛊难道不是要我一生一世都追随你吗?”芫初一怔,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看来你们都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喜欢的,只有我而已。”芫初自嘲地扬起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外 “阿初,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不如就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龙一鸣诚恳地说。沈芫初做了个深呼吸,不置不否。 “我今天要去附近的山头,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采,你还是要跟小肥去打鱼吗?” 龙一鸣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而慕容紫峰则高呼要跟芫初一起去山上摘野果。三个人胡乱商量了一下,就各自出发了。意外的是,等沈芫初带着慕容紫峰走了之后,龙一鸣又回到了住处。 “出来吧。”他束手而立,对着屋后的草丛叫了一声。 “主人,属下来迟。”一个黑衣人从草丛里滚出来,跪在了龙一鸣的面前。 “属下来迟,请主人恕罪。”黑衣人毕恭毕敬地跪着。龙一鸣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北燕那边如何?” “回主人,慕容紫峦已将慕容拓楠囚禁。所有跟慕容紫峰曾有来往的官员悉数被处死。”龙一鸣冷笑,“想不到,他还真有两下子。”w7dl。 “此人的确了得,如今北燕皇族虽乱成一团,但国无乱象。看来,慕容紫峦的确是筹谋已久。慕容紫峰终于遇到了对手。”黑衣人说。 龙一鸣沉默了一会儿,自语道:“这是强者的天下,弱者自然会被淘汰。” “不知主人的伤势如何?属下已经打听到解除魔血毒蛊的方法,那就是杀了施蛊人。如今凤云凰已经失去了幽水宫庇佑,杀了她易如反掌。主人要把握时机。” 龙一鸣听到这个答案几乎忍不住想放声大笑,毒蛊不除,他永远都无法得到她;而若想解除毒蛊,竟然必须要杀了她!老天爷对他可真是不薄啊。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全。那就是无论生死,他都不可能与她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我知道了,你去吧。最近都不要出现----不过----”龙一鸣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黑衣人。那人忽然一低头,朗声说:“主人放心,属下已知该怎么做了。”说完他身形一闪便消失了。龙一鸣仔细回味着他的话,不禁悲从中来。 却说沈芫初上山,实际上也不是单纯的只为采摘野果。她是想查看一下附近地形,以备不测。如今外面肯定乱作一团,她总觉得呆在这里,会给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带来灾祸。 “小峰,你喜欢这里吗?”芫初一个人怪闷得,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慕容紫峰说话。反正仗着他现在变成白痴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娘子喜欢,我便喜欢,娘子若是不喜欢,我当然也不喜欢了。”他摘了一把狗尾巴草,跟在芫初身后,像个顽童。脸上满是薄汗,沾着星星点点的草屑。芫初将自己的帕子扔给他,“擦擦汗。” 但慕容紫峰却熟视无睹,充耳不闻,拿着那帕子就去包狗尾巴草。芫初忍无可忍,抢过那帕子,自己给他胡乱擦了一把,又收了回去。灿烂的阳光之下,芫初那张脸虽覆盖着薄薄的皮面具,但依然难以掩盖那精致的五官轮廓。秀美的鼻子玲珑可爱,樱红的唇娇艳欲滴。 “娘子,你真美。”慕容紫峰傻傻地盯着她白皙而柔软的后耳,喃喃自语。13852371 芫初不耐烦地说:“快走吧,不然等下老虎把你吃掉。” 是们呼始。身子一滞,纤腰竟被那傻子搂住。芫初挣扎了一下,竟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耳畔传来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沈芫初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想之前,他神志清楚的时候尚能克制,可如今他变成了傻瓜,还能克制住吗? “小峰,快放开我,不然我要死咯----”沈芫初耐着性子,软语温存,想诱哄慕容紫峰放开她。可是那男人却充耳不闻,用力抱着她,一双大手还不断地上移,直移到她胸前才停下来、摸索了半天,没摸到那想象中的柔软,这双手好像略有失望地顿了顿。芫初稍微松了口气,刚想要感谢那抹裹胸布,却忽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竟将手顺着她的衣服伸了进去,此时正卖力地想解开她的裹胸布。沈芫初欲哭无泪,急骂道:“慕容紫峰,你再敢动一下,我就阉了你。”这样的威胁在他清醒时,都没用。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痴痴呆呆,而且就连力气都好像比之前大了很多。芫初再厉害,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力气到底若了些。 “放手!”一双纤手,又拍又打,可却也没逃过被他撕开衣服的命运,身子被轻轻一转,她整个人就经被压在了一颗松树上,辛辛苦苦找来的野果哗啦掉落一地,慕容紫峰双眸喷着浴火,胡乱地在她身上摸着。沈芫初恼怒交加,张嘴就想咬他。却冷不丁被他霸道的唇舌接住,贝齿被敲开,柔软的舌被他紧紧包裹着,恣意轻薄。嗤啦又是一声,胸前那对雪白的椒乳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芫初羞得满脸通红,反手就想去遮,可没想到那张灵巧的嘴竟迅速辗转到这新大陆。 “放----开我----”沈芫初惊怒异常,“慕容紫峰,别让我恨你一辈子!”除了这样的抗议,她想不到别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白痴,在这荒山老林给破了身。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力气反抗,直到脑海中忽地现出某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她才启动21世纪女性的防御机能,双手抓住慕容紫峰的长发,用膝盖狠狠地抵在他的胸口。 这一记防御性进攻,芫初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所以慕容紫峰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芫初倚着大树,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慕容紫峰,这是第二次了。”沈芫初恶狠狠地踢着昏了过去的慕容紫峰,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如果是普通女人遇见这种事,多半要委屈而惊恐地哭了,可是她是沈芫初啊,所以还能淡定地对肇事者又踢又打。踢完打完,发泄完了,她才疲惫地在他身边坐下,但心情却无法平静。她对自己及慕容紫峰的屡次过分举动感到无比懊恼愤怒。 “我怎么了?”很久才清醒过来的慕容紫峰一脸迷茫,对自己刚才做过的事好像没有一点印象了。沈芫初反手就狠狠抽了他一耳光,看着满眼怒火的她,慕容紫峰吓得哭起来。 “娘子打我,娘子是坏人。”他揉着眼睛,哭得好不伤心。沈芫初再无耐心安抚他,一怒之下,竟自己下山,竟他一个人扔在了山上。 慕容紫峰紧追不舍地跟在她身后,但最终还是走丢了。 “初公子,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小峰呢?”丫头眼看芫初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不禁好奇地问了问。芫初随口道:“他玩去了,”之后便钻入了房间。 她本以为慕容紫峰一个人可以走回来,可直到日落西山,却依然不见他的踪影。直到这时,沈芫初才有些着急。 “初公子,小峰还没回来吗?”丫头见芫初也不擅长做饭,便很殷勤地送些吃食过来。此时,她手中端着几个鸡蛋,无比关心地问。 沈芫初拍拍脑袋,粗着嗓子问:“他之前说去山里玩……” “山里?山里有老虎的啊。”丫头惊讶地说。 芫初心中咯噔一下,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丫头,等龙一鸣回来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慕容紫峰走丢了。”沈芫初慌慌张张地交代了一番就要原路返回山里。丫头赶紧拉住她,“初公子,还是等一下,等龙公子回来,大家一起进山找。你现在一个人进去实在太危险了。” “可小峰会有危险啊!”芫初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冲动,跟一个白痴较劲。如今,他现在脑子又不好使,虽有一身武功,假如真的遇到了猛兽,也不知道他能否应付得来。沈芫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直到龙一鸣装模作样的拎着鱼篓回来。 “龙一鸣你终于回来了。”芫初一把拉住他,“快跟我去找慕容紫峰,”她迭声说。 “找他?他去哪了?”龙一鸣擦擦额上的汗,抓起桌子上的凉茶就喝。 “早上我跟他一起上山,但……”芫初不敢讲中间那段插曲,于是便胡编了几句:“然后,我忙着摘野果,没留意他,结果就不见了。” 龙一鸣眉心微蹙,好奇地问:“是吗?那你摘的野果呢?”事到如今,都火烧眉毛了,他竟然还这么淡定地野果呢!芫初有些生气了,她知道龙一鸣向来不喜欢慕容紫峰,于是赌气道:“你不是,我自己去找好了。” 龙一鸣一个箭步抓住她,沉声说:“你就这么担心他?”手掌中的刺痛让他瞬间如遭雷击。 “是,”芫初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他现在脑袋有问题,我不能这样放任他不管。”她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阿初,你仔细想想,慕容紫峰就算真的变成了白痴,他难道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回来吗?”龙一鸣双手抱肩,高深莫测地问。沈芫初回头,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也许慕容紫峰是故意要离开我们。”龙一鸣叹息道,“反正,我是觉得,他一直都是在装疯卖傻。” “装疯卖傻,他为了什么?”芫初好笑地看着龙一鸣,不禁有些生气,“龙一鸣,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也不要被他想得那么不堪。” “他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跟你在一起。”龙一鸣的声音高了些,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龙一鸣,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话开始前后矛盾了吗?前面说,离开是故意的。现在又说他装疯卖傻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既然他想跟我在一起,那为什么又会离开?”芫初咄咄逼人。 龙一鸣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初公子,我们快走吧。”他们吵了这么一会儿,丫头已经和牛伯伯召集了很多村民,村民们举着火把,整装待发。 ”我们走!”芫初振bi一呼,就带走了所有的村民。龙一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愤怒地掀翻了桌子。 ”小峰--” ”慕容公子--” 幽黑而空旷的山峦,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呼喊。星星点点的火把随着山路蜿蜒,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可是这一晚,他们几乎把山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慕容紫峰。芫初既焦急又自责。 ”初公子,你不要着急,现在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说明慕容公子还很安全。”丫头极尽安慰之能事。 ”慕容紫峰--”芫初气运丹田,大声呼喊,但回应她的却只有乎乎风声。 ”难道是被人抓走了吗?”芫初开始胡思乱想。即便她对慕容紫峰并没有所谓的爱情,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到也产生了非常深厚的情感。大约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吗?此时此刻,芫初心中的焦虑,简直让她寝食难安。慕容紫峰,他一个残障人士,能去哪儿呢? 天逐渐亮了,村民们精疲力尽。 ”大家先回去吧。”芫初也是疲惫不堪,”我自己再找找。” ”初公子,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再过来。”牛伯伯拍了拍芫初的肩”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非常感谢各位--”芫初给大家鞠了一躬。村民们纷纷安慰了她一番,也就下山了,芫初一个人在茂密的山林里,漫步目的地穿梭,她现在真希望,慕容紫峰能忽然从哪里冒出来。 结果很快就到了中午,此时,沈芫初却忽然发现村子的方向好像起火了。浓烟滚滚,火光映天,可不是着火了吗?沈芫初顾不上惊疑,拔腿就往村子里赶。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气喘吁吁的丫头。 ”初公子,不好了。褚家寨被官兵围攻……”丫头气喘吁吁地说。 ---------------------------------------------------------------------------- 今儿于兮更一万 呵呵 大家继续捧场吧 最近人气不足 于兮都没什么动力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狭路相逢 ”哪家的官兵?”芫初急问。瓜问也的。 ”不知道。” 沈芫初马不停蹄,直奔褚家寨。 ”现在是什么情况?”芫初一边走一边问。 ”族长带领大家准备背水一战。族长说,我们褚家寨向来与世无争,与南戒也好,北燕也好,都没有瓜葛,现在他们竟然赶来挑事!”丫头义愤填膺。w8p2。 褚家寨祠堂里,族长正在开动员大会。让芫初意外的是龙一鸣竟然也在。看到芫初回来,他便站了起来,”找到了吗?”他随口问。芫初不想理他,径直绕过他,直奔族长,”族长,这帮官兵也许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都不要紧张,只要我跟龙一鸣出去就行了。你们不要做无谓牺牲。”芫初郑重其事地说。 来这里的时候,芫初便担心他们会连累这个平静的小村落,没想到越是担心什么就越发生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坐视不管。慕容紫峰,但愿老天能保佑你。芫初焦躁地在心中默念。 ”初公子,我们褚家寨避世太久,也该动动筋骨了。这场恩怨,我们等了快两百年。”族长铿锵有力的回答,让芫初大为惊讶。她下意识地望向祠堂后供奉的那些褚家寨的先祖,喃喃自语地问:”族长,你们难道是前朝遗民?” ”初公子果然聪明。没错,我们就是滇国遗民。”族长大气凛然地说,”当初萧翎以卑鄙手段,骗得锦阳公主盗走滇国战国之宝,太极玉,让我chao一月之内连失三十城池,最后连都城也被攻下。可怜我滇国国君、国后,也被萧翎处死。剩下我们这些遗民颠沛流离,到处迁徙。最后,我的先辈便在此安家落户。一边寻找宫锦阳那个叛guo逆zei,一边寻找机会反击……可惜这一找,竟用了两百余年。宫锦阳没找到,我们自己也快把自己的历史遗忘了。”老族长说到最后,早已涕泗连连。而芫初则听得一身冷汗,没想到这偏僻村落竟是前朝遗民,更没想到她的先辈,锦阳公主,竟早已变成他们口中的叛guo逆zei。这样说来,他们原本同宗啊,可惜却也是仇人。不知道族长若是知道,她便是锦阳公主的后人,会有什么反应。 ”宫锦阳是我大滇,千古罪人,万世不能原谅。”老族长恨得牙痒痒,一众村民也是义愤填膺。 ”为了一个男人,竟能背叛父母兄弟,唉--” 沈芫初越听心情越是沉重,如果在幽水宫那个梦是真实的,那是不是意味着锦阳从始到终都是被骗的呢?可是她却因此背负了近两百年的骂名。女人,为爱情所付出的代价何其惨重啊。 龙一鸣对这个故事似乎也很感兴趣,他不停地问:”族长,那萧翎后来为何要反悔,非但没娶公主,反而杀了她的父母兄弟?” 族长愤慨地说:”南戒萧氏,卑鄙无耻天下第一。当初萧翎初登基,北燕与储澜都虎视眈眈,萧翎为了巩固自己的江山,就以和亲的方式娶了当时另外一个国家的公主,两国才结为同盟。宫锦阳连一点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入了冷宫。据说后来便疯了,之后便下落不明。” 芫初听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为宫锦阳不值,也为滇国百姓不值。但说到底,是萧翎实在太卑鄙无耻。由萧翎联想到萧烨,芫初不禁慨叹,原来他们喜欢骗女人,已经早有传统。萧氏男子不可碰,幽水宫宫主谁都可以嫁,就是不能嫁给萧氏男子,芫初现在终于明白小蛮那些看是深奥的警告了。锦阳公主与萧氏的仇,可谓不共戴天,即便是过了两百年,芫初似乎还能从幽水宫中种种感受到那份彻骨的恨。锦阳残局也好,黄泉宫也好,无一不体现了那个女人刻骨铭心的恨。 龙一鸣听完族长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一个朝代的建立,通常也会牺牲很多无辜的人和事。看似锦阳公主对萧翎一片深情却终被辜负,然而,萧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怕是无人再知。既然锦阳公主能为他盗玉,这就说明两人感情非同一般,萧翎如果不是真心,锦阳又岂能轻易上当?可惜这段情流传到现在,竟只剩下了仇恨。 ”龙一鸣,你已经没有了武功,”芫初耷拉着眼皮,木然地说:”你去山上先避一避。” 龙一鸣不屑一顾地笑道:”就算没有武功,我的力气也比你大。话又说回来,我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只是不想再有无辜的人牺牲。”芫初喃喃自语。 话未落音,就见小肥拿着把鱼叉冲了进来,”族长,南戒军队已经到了村口,说要我们交出什么人,否则就杀光这里的人!” ”真是岂有此理!”沈芫初怒不可遏,抓起一把鱼叉就冲了出去,”我先去看看。” ”初公子,你要小心啊!” ”我跟你一起去。”龙一鸣紧跟在芫初身后。 沈芫初大步流星地朝村口走去,手拿鱼叉,气势非凡。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一对人马,为首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将领,骑着一匹灰白色的高头大马,身披一件红色披风。沈芫初一眼就认出了靖亲王府的亲兵统领,冯远峰。 ”来者何人?”冯远峰指着芫初,语气不善。对于这个年轻人,沈芫初的心情也很复杂。当初跟他连夜奔袭,营救萧烨,他表现出来的是热血、是勇猛。可当初北燕军队突袭皇城,他把她迷昏了送到萧烨大营,表现出来的则是他对萧烨的愚忠。一个对主人愚忠的人,如何又会出现在别人麾下? ”我是这里的村民。”芫初铿锵有力地回答,”不知将军突然造访这个小村落所谓何事?” ”交出一个慕容紫峰的人!”冯远峰刷地从怀里抖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紫衣飘飘,长眉入鬓,不是慕容紫峰是谁?13856940 ”不知将军是奉谁的命!”芫初不客气地问,”褚家寨,向来与世无争,你们凭什么无凭无据地闯进来?至于这个慕容紫峰,我们根本没见过!” ”本将军自然是奉主上的命!至于抓人,当然是有凭有据才来!不然你以为chao廷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冯远峰低斥。冯远峰的意思是,他知道慕容紫峰在这里,可是当初跟慕容紫峰一起落水的还有她跟龙一鸣啊,为何南戒人不找她,不找龙一鸣,反而要抓慕容紫峰?难道慕容紫峦的bi宫,是南戒萧炼在背后支持的?可是萧炼最想得到的便是她跟太极玉,没有理由不找她。就在她出神的空当,冯远峰又说:”他还有两个同伙,可惜这两人都无比狡猾,善于易容,所以本将军没有画像。但本将军相信,只要抓到了慕容紫峰,凤云凰自然会现身。”冯远峰胸有陈竹地说。 ”不好意思,冯将军。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复命吧。”芫初将鱼叉叉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冯远峰眉心一蹙,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本将军姓冯?” 芫初一惊,顷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她索性不慌不忙地说:”三个月前,靖亲王萧烨被南粤王围困在断魂涯。冯将军连夜奔袭,勇救襄亲王,早已一战成名。南戒地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冯远峰俊脸微红,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接受芫初的赞赏。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当初连夜奔袭,千里救夫的是那位奇女子,完颜初。而他,只不过给她打打下手而已,甚至都没派上什么大用场。 但此时面对一个陌生人,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本将军劝你,还是识趣点的好,不然我让这里寸草不生。褚家寨是滇国遗民,这件事,皇上早就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希望你们能安分守己,而不是包庇罪犯。”冯远峰的话让芫初大为意外,当初在靖亲王府,她还以为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届莽夫,朝廷的走狗罢了。她气愤地看着他,大声问:”冯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你进村搜人,若是找到,你便带走,全村人任你处罚。但若是找不到,就请你回去。”芫初知道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因为此时此刻不光是她一个人,还有无数无辜村民。所以尽可能用缓兵之计,而且现在慕容紫峰下落不明,如果他真的进村搜寻,自然是找不到的。 ”你因为本将军会这么傻?”冯远峰跳下马来,他不屑地看着沈芫初,高声道:”你们若是想藏匿一个人,本将军就算是把整个村子翻过来也找不到。本将军不会中你的缓兵之计,快点交出慕容紫峰,不然本将军马上下令,烧光这里。” ”跟他们拼了!”不知何时,族长已经带着众人站在了芫初身后。此时,拿着鱼叉的小肥已经是忍无可忍。 ”冯将军!”一直沉默的龙一鸣忽然发声,”你要找的慕容紫峰的确曾经在本村出现过。” 沈芫初大惊失色地瞪着他,压低声音道:”你想做什么?!”她愤怒地看着他,几乎要骂出声来。 龙一鸣淡定自若地一笑,漫不经心地推开了芫初,”但是,昨晚他失踪了。” 冯远峰将目光落在这个,一脸胡茬,身着粗笨短衣的渔民身上,”是吗?”他眉心微蹙,不相信地问。 ”死到临头,我们怎么会说假话?”龙一鸣从容道:”其实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朝廷重犯,只是见他可怜才收留了他,但就在昨晚,他在山上失踪了。我们大家找了一夜,都未见其踪迹。想必,他可能一早就得到了风声,逃走了吧?将军与其在这滥sha无gu,倒不如立即派人去追,或许能追到。” 龙一鸣这番话算是为村民们解了围,但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出卖了慕容紫峰。沈芫初非常不解地看着他,他却不动声色地地紧握她的手,尽管像是握了一只刺猬。 ”你们看好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他们走掉。其余人跟我上山找人。”冯远峰看着龙一鸣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但沈芫初却怒不可遏地甩开龙一鸣的手,压低声音问:”你这样做,会害死慕容紫峰!” 龙一鸣也有些生气,”如果不赌一把,就会害死这里所有的人!” ”而且,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南戒人找到这里,慕容紫峰却失踪了?” ”你怀疑他?”芫初沉声问。 ”我只是怀疑,他是不是早知道了风声,来不及通知我们而已。”龙一鸣冷笑,但语气里全满满都是讽刺。””妖蛇,向来都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沈芫初斩钉截铁地否定,”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的失踪是因为我的疏忽。” ”你对他了解多少?”龙一鸣不屑地冷笑,”他12岁便能用计除掉自己的敌人,这样的人绝非你能想象的。” 沈芫初也冷笑,”我只知道,那只是一个孩子为母亲复仇而已。而有些人在12岁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惨死,却什么都不能做。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但他却勇敢的做了,一辈子都不用后悔。”沈芫初说的是萧烨,她知道萧烨的沉郁也是来自童年的阴影,12岁那年,因为他把一个不堪的秘密告诉了母妃,所以才导致了母妃的惨死。所以如果说他父皇的冷血无情是害死母妃的直接凶手,那么他就是帮凶。所以萧烨才会无法原谅自己,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之中,不敢恨也不敢爱,对谁都那么冷酷无情。 龙一鸣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这种眼神,却隐藏着难以言表的苦痛与恨,他逃得过众生,却逃不过芫初的双眼。 ”阿初,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刻薄的一面。”龙一鸣叹了口气。 而芫初却已隐隐后悔,因为她一直都怀疑龙一鸣是萧烨,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这是萧烨心头最隐蔽的疤痕,如果龙一鸣真的是萧烨,那他的心,此刻一定在滴血。可是,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他自找的。一个人不敢面对自己,却只能给自己造了一张假面,四处招摇撞骗,多么可悲可笑。 ”我说的是萧烨,跟你没什么关系吧。”芫初冷如冰霜,”我跟那个人,不共戴天。”她又补充了一句,笑意盈盈地看着龙一鸣,”他现在虽然死了,但他还有妻子孩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全家都为此付出代价。” 沈芫初发狠地看着龙一鸣。 龙一鸣脸上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痛,他不由得沉声问:”为什么?即便他有罪,但罪不及家人,而且他已经死了,难道还无法平复你心头的恨吗?” 看着龙一鸣的眼神,沈芫初不禁悲从中来,她冲动地掀起长裤,捋至大腿,指着那块失去纹身而变成无比丑陋疤痕的地方,悲怆地说:”这里的疤痕永远难以消失,所以我对他的恨,也永远都在。即便他死了--”她双眼噙泪,世界瞬间模糊,眼前龙一鸣的脸恍惚竟变成萧烨。眼皮一眨,两颗泪瞬间滑落,她倔强地擦去眼泪,沉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龙一鸣悲伤地点点头,随即一声长叹。 ”阿初,你可知这世间的事,本没有绝对对错。我觉得萧烨当初那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也许方法残忍,也许过于绝情,可是你想如果那张图依然在你腿上,你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狙杀的目标。”龙一鸣沉声道。 沈芫初讽刺地一笑,”可是他拿走了我的地图,我还是没能逃脱被狙杀的命运!” 龙一鸣沉默了。 原本得知龙一鸣故意让她拿走墨玉,甚至不惜放弃生命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原谅他的冷酷无情了。可只要想到,一切原本又是另外一个阴谋,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接近她时,那股强烈恨意陡然有升起在心头。 沉默弥漫,悲伤四起。 芫初垂首,做了个深呼吸,而后笑道:”好在现在,我已经不爱他。” 一颗心触地,瞬间碎成齑粉。 龙一鸣面如白纸,连气息都变得微弱不堪。 ”初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族长凑过来,忧心忡忡地问。 沈芫初双目炯炯地看着戒备森严的南劫士兵,低声说:”族长,你们是滇国唯一的希望,所以绝对要保存实力。等一下,不管他们能否找到慕容紫峰,你们一定要逃。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总有一天你们会看见滇国重新崛起。” ”祖上曾说,会有一个从东方来的女子……”族长说了一半,复又垂首叹息,”那都只是传说。” 沈芫初并未仔细听他的话,她现在全心全意留心地形,准备带领大家突围出去。 ”你救不了他们的。”龙一鸣的话再次让芫初火冒三丈,”他们是滇国遗民,能在南戒的国土生活这么久,已属幸运,今日无论冯远峰能否找到慕容紫峰,他们都难逃一死。” 沈芫初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如果真是那样,我便于南戒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她抓起地上的鱼叉,全面戒备地看着南戒士兵,这一对人马并不是很多,但却是装备精良,来对付他们这些手拿鱼叉砍刀的村民,算是绰绰有余了。 芫初的心情空前焦灼,一方面担心慕容紫峰被抓到,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些无辜村民被杀。 ”你--”正当她无边焦灼之时,一个从山里跑来的士兵忽然指着她说道:”跟我走一趟,看看那具尸体是不是慕容紫峰。” 听到尸体,沈芫初的脑袋里瞬间就空了。她语无伦次地问:”什么尸体?到底怎么了?” ”我们在山火灰烬里发现一具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想让你去看看。” ”好--”芫初实在着急了,什么都来不及多想。 ”初公子,你不要担心。也许根本不是慕容公子。”丫头鼓励地看着她,甜甜一笑,”慕容公子可聪明着呢,我上次教他种菜,他一下子就学会了。” ”是啊,初公子你快去看看,快去快回。龙公子,你也去看kan吧。” 龙一鸣点点头,快步跟在了芫初身后。那小兵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芫初却早已心火如焚。 “将军他们来了----”小兵快步跑到冯远峰面前。 “尸体在哪?”芫初焦急而心颤地问。 冯远峰指着灰烬里那一具面目全非的老虎尸体,笑道:“如此看来,你们真的没有骗我。慕容紫峰的确来过这个村落。” 芫初心中一惊,瞬间已经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全村你有你们对慕容紫峰这么了解,所以本江村猜,你们定是他的那两个同伙。凤云凰和龙一鸣,二位本将军分析的对吗?”冯远峰似笑非笑地问。 沈芫初大惊失色地,转身就想跑。却听冯远峰高声道:“来不及了,皇上已经下令,滇国遗民一个不留。云凰公主就算现在回去,也无法抵挡300大内侍卫。” 天旋地转,沈芫初面无人色地看着龙一鸣,但他却是面无表情。 ------------------------------------------------------------------------ 非常感谢827904655亲的打赏 谢谢亲 于兮继续努力加油,今日一更六千 完毕 真是受不了这个违jin词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玉石俱焚 ”将他们抓起来!”他一挥手,南戒士兵们便围了上来。沈芫初惊恸交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手夺白刃,冲到冯远峰面前。冯远峰只觉得脖子中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已经加在了脖子上。 ”我要你现在就收回命令,不然休怪我无情。”芫初浑身发抖。 谁知冯远峰却面不改色,不屑地笑道:”宫主就算杀了我,也救不回来那八十条人命了。而他们,却是因为你而死。” 被这话刺痛,沈芫初忽然疯了般一拳击在冯远峰肋下,她的这一拳,曾经打破过两百斤的沙袋,所以冯远峰连哼的机会都没有,斜飞出去,倒在地上,面如金纸。肋骨断裂并插入内脏的声音,让他毛骨悚然。 幽水宫宫主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江湖早有风闻,可谁也不知,她高强的武功竟是这样具有杀伤力。手执武器的士兵们,无人敢靠前,而芫初却已经杀红了眼。 ”阿初,不要--”龙一鸣稍微拉了她一下,就被她一脚踢飞。之后,她抓起一把长剑,像砍瓜切菜一样,顷刻将十五六个士兵砍倒在地,然后她又像拖破布一样,将冯远峰拖起直奔褚家寨。13856951 可是触目所及,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沈芫初像发了疯般,到处寻找活人。 ”丫头,丫……”十几分钟前还那样体贴安慰的丫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她的手中还抓着两颗准备给她做饭用的鸡蛋。在丫头身边不远处,躺着的是小肥。他那把用来作战的鱼叉,却插在自己胸口…… ”啊……”沈芫初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扑到在地。 午后的阳光斑驳迷离,躲在树荫下的鸟儿惊恐地拍起翅膀,扑棱棱直飞远方。微风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悲伤而惨烈。沈芫初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宛若浴血而生的修罗战神。 ”这边还有一个。”杀得正起劲的大内侍卫,因为发现了沈芫初兴高采烈。他们挥舞着长矛,将芫初死死围在中间,直到发现,她脚边跪着冯远峰,才惊骇地往后退去。四周忽然变得极其安静,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看着芫初变得血红的双眸,竟都有些瑟瑟发抖。 ”我们有三百人,怕他做什么?”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内侍卫好像忽然长出了许多势气,”杀了他,救出冯统领。” 众人挥着长矛一拥而上,芫初只觉得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接着便有一股冲天的力量,迅速涌向四肢百骸,她轻而易举地握住那些长矛,稍稍一用力,矛头全断了。士兵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杆,纷纷大叫道:”妖怪,是妖怪!” 妖怪?芫初却觉得是凤云凰的力量觉醒了。之前小蛮就曾说过,凤云凰为了练习无忧神功,封印了自己一身武功,但即便练了无忧神功又如何,她照样有冲天怨恨。这股怨恨足以冲破她给自己的封印,重新以血洗礼人间。 风乍起,她长发骤然散开,一袭黑发妖娆飘渺的她,满身是血。此时此刻,她的确更像妖才对。 身体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芫初只轻轻一挥衣袖,那强大的真气瞬间卷起地上的矛头,像长了眼睛似地直奔对面那些杀人凶手,三百人顷刻化为永寂。芫初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左右手都不断流血。这一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许是凤云凰,或许是宫锦阳,但唯独不会是沈芫初。 ”阿初,这样的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分别?”龙一鸣笑容惨淡地看着她。 沈芫初如遭棒喝,她眨眨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啊,这样的她,跟这些南戒大内侍卫又有什么区别呢?原来,她竟是如此嗜杀。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阿初--” ”阿初--” …… 黑漆漆的世界,到处一片混沌,芫初无限踌躇地徘徊着,却不知自己要像何处。偶尔有几点萤火飞过,她便顺着那萤火漫无目的地走过去。脑中是空的,心是空的,她整个人都像是空的。这样的感觉,好像只有魂魄才有吧。纷飞的落花,淡粉色的花瓣。说也奇怪,明明是漆黑的,为何她却能看清楚这花瓣呢。 ”花--”她低声呢喃,却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回音。她捏着那粉色的花瓣,放在眼前,忽然一阵莫名眩晕。 ”公主,你醒醒啊公主--”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小蛮。她用力睁开眼,碰上的却是一张闪着泪光的脸。这不是锦阳公主那个绿衣小鬟吗? ”我怎么了?”不辨方向不辨时空的芫初,吃力地问。只是一动,竟能听到手脚都有镣铐的声音。而且有镣铐的地方都钻心的疼,像是骨头都露了出来。 ”这是哪里?”她呢喃。w8pd。 ”公主,你怎么了,这是天牢啊。萧翎一直都找不到那张图,所以对你严刑拷打。”绿衣小鬟泣不成声,”公主,你好命苦。” 是啊,如何不命苦。那样掏心掏肺地为一个男人,却被他这样对待。所谓命苦,也不过如此。 ”扶我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锦阳公主,但芫初却对这意外非常感兴趣,因为她终于可以知道锦阳与萧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主,你手脚筋都已经断了,还是躺着好。”小丫鬟不停抽泣。萧翎竟然挑断了锦阳的脚手筋,这个男人可真是歹毒啊。那么宫锦阳此时躺在这天牢,还能做什么?芫初看着房顶天花板上,那些嗡嗡耳动的苍蝇,慢慢闭上了眼睛。 ”宫锦阳,皇上要见你。”哗啦一声牢门被打开,几个狱卒将她像块烂布一样拖了出去。绿衣小鬟紧紧护着她,默默承受着拳打脚踢。 流着脓血的双脚在地上留下一条条血痕,芫初痛得死去活来。 直到她被仍在那抹明黄色长袍的脚下。撕心裂肺的疼痛才算停止。 ”锦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熟悉无比的声音。芫初一抬头,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了萧烨的脸 ”我早就知错了。”说来奇怪,这样的话虽出自自己的口,但芫初却觉得不像是她在说话。 ”既然知错,为何不肯交出地图?”萧翎站了起来。 锦阳冷笑,”我错的是一开始就不该信你。”汹涌的泪模糊了眼睛,摧心蚀骨的悲伤,让人痛不欲生。 萧翎暴怒,”朕早就说过,我跟锦霜不过是逢场作戏,等朕坐稳了这江山,皇后之位还是你的。为何你肯信朕?至于你的所谓的父皇母后,难道你不是早就想让他们死吗?” ”你住口!萧翎,你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不共戴天。亡guo之仇,灭门之恨,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今生不能便是来生,来生不能就再来生。萧翎之前我对你的爱有多深,现在,恨就有多深。”宫锦阳泣血诅咒,萧翎跌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龙子--” 哦,那汹涌的悲怒,如同潮水,瞬间将芫初淹没。她挣扎着,呼喊着,却再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阿初--醒醒。” ”阿初--” 龙一鸣轻轻摇晃着,沈芫初陡然睁眼,反手就给龙一鸣重重一耳光。他被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萧翎,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芫初满眼是泪,心中的恨意依然如同潮水般翻滚。 龙一鸣怔怔地看着她,沉声道:”你看清楚了再打,我可不是什么萧翎。” 芫初定定神看看四周,才意识到自己又回魂了。 ”这是哪里?”她冷漠地问,”褚家寨还有人活着吗?” ”族长无恙,其余人都死了。”龙一鸣眼眸中全是悲伤。 沈芫初双眼一闭,两行清泪滚滚而落,”看来,我与南戒定是要势不两立。冯远峰呢?” ”他被你废掉了武功,全身筋脉尽毁--”龙一鸣沉声叹息,”我自作主张放了他。” 沈芫初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脑袋里又是一片空白。回想起刚才那个梦,她的心痛得好像要裂开来,她跟宫锦阳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按照小蛮所说,宫锦阳最多是她的祖师婆婆而已,但为何,她竟然穿越时空与她感同身受? ”凰儿醒了?”这一声凰儿,把芫初彻底拉回现实。那个在圣河宫上有一面之缘的白长老竟然出现在她面前。在手把便。 芫初惊讶地问:”白长老?!你怎么在这里?” 白长老摸摸她的额,怜惜地叹道:”中秋一战,幽水宫损失惨重。全凭宫主庇佑,一部分宫众回到了分舵,而我则留在附近等宫主消息。褚家寨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事实皆有命数,宫主又何必如此执着。现在无忧神功被破,封印解除,宫主的离魂症又犯了。” 离魂症?难道刚才她是离魂了? ”宫主生来魂魄不全,所以缺乏常人喜怒哀乐,对人无情,嗜血冷漠。好在老宫主在夜谷为你补齐了魂魄,并用无忧神功封印了你的功力。没想到如今--” 白长老欲言又止,一脸虑色。 ”离魂症有什么后果?”龙一鸣紧张的问。 白长老长吁短叹,”人无魂魄,便如同行尸走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三魂天地人,失去天魂,人便会痴呆;失去地魂,人就会发疯;失去人魂,人就会百病侵体;而七魄则是喜怒哀惧爱恶欲,失去其中一个,人就会失去相对应感受。宫主之前经常失去的是天魂,所以人经常变得痴痴呆呆;可是刚才,我发现宫主竟是三魂皆失,比之前的症状更严重了。” ”难道没有可救之法?”龙一鸣神情紧张地抓着白长老,”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办法倒是有……只是需要征得宫主同意。”白长老若有所思地看着沈芫初。而芫初则是神情木讷。 ”龙门主,你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娶宫主?可以帮她完成大业?”白长老郑重其事地问。 龙一鸣想都没想就坚定地点点头。 ”如此就好办了。把你生辰八字写给我!”白长老掠起袖子,展开纸笔,”此举如果成功,则宫主则可永远脱离离魂症困扰。” ”如此真是太好了。”龙一命大喜过望,接过白长老的纸笔便写了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奇怪!”白长老看着龙一鸣的生辰八字,惊奇地念叨:”你竟然是和宫主同年同月同日生!” 沈芫初一惊,眼前瞬间又变得漆黑。难道这又是离魂了?这种病还是要治,不然以后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只不过这一次,漆黑的空间里多了两盏莫名其妙的红烛。她疑惑地朝那红烛过去,腰身却忽然被搂住。那人万分温柔地将脸埋在她的后颈,柔声道:”娘子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沈芫初强扭过身子,望着眼前这人,竟是龙一鸣。可是他不是因为有毒蛊在身,而不能碰她吗?哦,对,此时她是一抹魂魄啊,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啦。可正所谓幻由心生,难道她潜意识里喜欢的是龙一鸣?这不科学。 龙一鸣又欺身过来,狠狠抱住她柔软的身体,那么用力几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一刻值千金,娘子快随为夫就寝吧。”他牵着她的手,想那红烛深处走去。芫初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想说话,可是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发不出。烛光深处,果真有一处帐子,绣着金黄的鸾凤,垂着大红的喜字。好不真实。 ”娘子,乖--”他抱着她的腰,细心地解开了她 柔软的衣带。沈芫初一低头,竟发现自己只披了一件火红的披风,里面竟只穿了一个小肚兜。她想做些什么动作,可发现自己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好像变成了一个白痴。他将她轻轻压在床上,她便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可是他的表情,为何这样痛苦 ? 他怜爱地抚弄着她的黑发,弓起修长的手指,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描摹着她脸部的轮廓。 ”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不再说话,俯身覆住她的樱唇,辗转吮xi。但沈芫初却觉得他在颤抖。这个吻凉而血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却听他温柔地说:”女孩子家,难道不知要闭上眼睛吗?”他笑着让她闭上眼,自己又俯身吻下来。他的唇好冷,却又是那样熟悉的触感。沈芫初紧闭双唇,却依然难以囚禁那满口细碎的吟哦。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肩,双腿防松。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清醒的,却又感觉那样混沌。躺在他是身下的明明是她自己,可她又觉得不像。 ”纵然我有千般不好,可是阿初,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他含着她小巧如贝壳般的耳朵,在她耳畔轻轻呢喃。一双手,越过阻隔,深入她的肚兜下,轻轻摩挲。松开了她的耳垂,又辗转到她颈下,用灵巧的舌解开她那柔软的衣带,他将她的肚兜拿在了手中。 芫初怔怔地看着那肚兜,忽然很想挣扎,可却发现自己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笑意盈盈地将肚兜扔到床下,俯身便噙着了那新鲜的花蕾。沈芫初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呀字。身体微微战栗,就像是春雨里怒放的鲜花。她惶急而迷茫地瞪大眼睛,脑海里呈现出的竟是那晚在敏思殿,她与萧烨为完成的成人礼。全身的热量悉数涌向小腹,她羞赧而仓促地想要起身,可人却丝毫动不了。 ”阿初--”他扶着她洁白修长的颈子,略有些急促地吻着她的唇,另一只手,则直奔目的地。轻柔慢捻,百般挑弄。直到确信, 她可以适应即将到来的一切。 ”别担心,”他喊着呢喃送入她的樱口,所有的浓情蜜意温柔缱绻,全化作指尖那轻盈的挑逗。 白腻的肌肤如珍珠般璀璨,肿胀而润泽的唇,如雨后的樱桃。 芫初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她发现自己的知觉好像在一点点恢复。好像在慢慢活过来?! 她胡乱地看着龙一鸣,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luo背。 ”阿初--看,你心中还是有我的?”他将亮晶晶的中指伸到她面前,唇角有凄清的得意。沈芫初再不济也懂得那是什么,女人的羞赧,让她瞬间往后缩去。身体 从来都是忠诚的,不管她此时的动情是为了谁,但总归会有些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我--”沈芫初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发声,可是他霸道的唇却继续阻止。双唇纠缠不休,带着弄清的气息互相交融,芫初禁不住低声嘤咛,软舌抵住她的尾音,重重的喘息如大海波涛汹涌。抚摸与亲吻越发激烈,芫初觉得血气沸腾,他的口唇越发恣意,撩起火苗一片又一片,她难以自持地攀住他的脖颈,急急地低呼:”给我--” ”嗯?你确定?”卖力劳作的人忽然停止,黑眸早已深不见底,连声音都蕴含着浓浓的**。爱人的索求不能拒绝,但却依然要得到他想要的回答。芫初虽然感到异常羞耻,可她又如何抵挡得住本能? 她羞赧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欣慰地拥住她,用于一用力与她融为一体。 身体的紧密契合,带来心灵与精神的极大满足。沈芫初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伸出玉臂环住了那精壮的腰身。 可是他的身体却为何越来越冷? 也不知攀登了多少次,芫初只觉得犹如身处大海,颠簸不堪,却又那样的舒服放松……最后,终于从恣意的云端坠落,她精疲力尽地睁开了双眼。 当她一眼瞧见那大红的锦帐,火光摇曳的红烛时,忽然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她大惊失色地伸手摸了摸腿间,果然一片狼藉。惊慌失措地坐起来,身上披的那件极具诱惑力的红纱,翩然飘落,胸前竟全是星星点点的红斑。 该死的,谁能告诉她怎么回事?她**了?还是……龙一鸣! 身边,这满头白发的男子是谁?他满嘴的鲜血,面容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连气息都微弱的几乎没有。 ”凰儿,你醒了,太好了。”他断断续续地一边说,口唇之处,便不停地有血冒出。 ”刚才是你?!”芫初难以置信,要知道他身中毒蛊,别说与她欢爱,就算是碰一下也是万箭穿心啊。 ”白长老说,只有用男人的精气才能固住你的魂魄,医好你的离魂症。”他说得很吃力,但芫初却听得很清楚。 只是她不知道该怨他还是感谢他。 ”我很开心,你心里还有我。”他欣慰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有千言万语,只是实在太累了。 芫初如骨鲠在喉,眼睛里一片模糊。小蛮在给他种魔血毒蛊时候说得很清楚,如果碰了她,结局只有一个死字。而他为了医好她的离魂症,竟然不要命…… 悲伤涌起,芫初忽觉喉咙中一片腥甜,她艰难地看了龙一鸣一眼,口中鲜血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喷涌而出。这样的情景不仅吓坏了龙一鸣,也吓坏了芫初自己。口中鲜血似乎永无止境地往外冒,与此同时,她也感觉浑身筋骨都要爆裂了。 ”啊!”芫初痛苦地大吼,从床上倒下来不停抽搐。白长老听到动静,不顾一切地冲进来,只是看见到这样的芫初,他更是大惊失色。 ”你到底是谁?”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龙一鸣,怒声问。”快说你到底是谁?你是萧氏的人,你是南戒皇族的人!”白长老怒不可遏地抓住龙一鸣,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一鸣仅剩下最后一口气,虚弱地问:”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到底是谁?”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龙一鸣,怒声问。”快说你到底是谁?你是萧氏的人,你是南戒皇族的人!”白长老怒不可遏地抓住龙一鸣,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一鸣仅剩下最后一口气,虚弱地问:”到底是怎么了?” ”宫主身为幽水宫传人,身上有最恶毒的诅咒。她如果跟萧氏的男子交媾,必将全身筋脉爆裂,五脏六腑皆毁。”白长老扼住龙一鸣的脖子,狠狠将他摔在地上。而此时,芫初则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儿了。 ”你果真是……果真……”沈芫初从未觉得如此痛苦过,她觉得自己好像进了 绞肉机,又好像有一把大手在她胸腔里用力扭动搅拌。 ”宫主,老奴有罪。”白长老不由分说地将芫初扶起,妄图以毕生功力,挽救她一条命。 “宫主,老奴无能,无法让您摆脱诅咒,从今以后你魔血尽失,武功尽失。”白长老一边输送功力给芫初一边努力说话:“也罢,从此你就做个普通女子吧。” 沈芫初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源源不断用尽身体,奋力驱逐她身体内疼痛,在之后,她再次陷入了那可怖的漆黑之中。只不过这一次…… “哇,好白,好嫩,好香的鲜肉。” “听说这女人犯了重罪,杀了小皇子。皇上赐她凌迟还不解恨,就让你我……嘿嘿。” 一阵猥琐的狞笑,穿透了芫初那麻木的鼓膜。她用力睁开眼,只见自己一丝不苟地躺在一间充满霉味的牢房,身下是一堆乱草。身边是四五个身材魁梧,裸着下半身的男子,各个露着那恶心的东西。他们双眼赤红,流着口水,像是恶狼见了鲜肉。 “公主,让我来送你一程吧!”一个最高最壮的男人饿虎扑食般压住了她,她奋力反抗,却发现手脚都戴着铁镣。 “放开我!”情急之下,她愤怒地一张嘴便咬住了那人的耳朵。杀猪般嚎叫之后,那人反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锦阳满口血腥,竟吐出一颗白牙。剩下的两人不由分说地扑上来,一人将她的口掰开,将那恶心的东西硬生生塞了进去,而另一人则掰开了她修长的纤腿…… 屈辱与仇恨远比**疼痛蚀心刻骨,芫初实在没想到萧翎竟这样对待锦阳。眼看着身上站起又伏下的男人,她哭干了泪水,哭哑了嗓子,哭得双目流血…… 她渐渐在这种屈辱的疼痛中失去意识,辗转回到自己的时空。白长老垂首而坐,已经因为功力全失溘然长逝,龙一鸣不,应该是萧烨,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墨玉,(在圣河宫给玉无尘的是假的),果然不翼而飞。沈芫初神经质地抽笑着,再无话好说。这一次为了接近她,他竟然豁出了性命。换句话说,他豁出了性命也要帮萧炼拿到玉。为什么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那也许只有一个原因,为了王妍和她腹中的孩子。很早之前,芫初便已有耳闻,王氏在北燕进宫王城时莫名失踪,襄亲王萧煜为了密告王氏谋fan,从而导致皇后王氏被废,王家上下只有靖亲王妃王妍幸免于难,只因为她腹中怀有萧氏的血脉。而萧烨也是在那时候蹊跷而死,也许目的就是为了帮萧炼找回太墨玉、铲除幽水宫。 沈芫初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耳光,她恨不能一头撞死墙上。为什么被骗了一次之后,她竟还如此粗心大意?向着光的方向,沈芫初爬起来,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体像是有千斤重。她现在没有了太极玉,没有了龙穴地图,失去了凤云凰的功力,甚至连健康的身体都没有了,还患有凤云凰的离魂症。真正的一无所有。 埋葬了白长老,沈芫初昏昏沉沉地走了出去,出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处洞穴。可是如今放眼天下之大,没有一处可去。真他妈的可笑。在二十一世纪,她众叛亲离,而流落到这异世,竟是无家可归;如果不是运气问题,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龙一鸣化身萧烨,冷酷离去;而慕容紫峰呢?他又去了哪里?现在想起慕容紫峰,芫初却觉得格外亲切。 “臭乞丐,滚开!” 喧闹的大街,车水马龙,充满食肆的大街一侧,堆满了各种垃圾。一人身着紫色长袍,专心致志地在垃圾堆里寻找着食物,他黑发纠结成疙瘩,紫色长袍上满是各种污渍,脸上同样满是污渍。 “臭乞丐,给我让开。”一个店小二端着慢慢一盆垃圾想要倒,却被那紫衣乞丐挡住,他便异常烦躁地踢了他一脚,索性将垃圾都倒在了他身上。 沈芫初站在大街中央,定定地看着紫衣,有几分钟,她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那乞丐抬起头来,她才哽咽地冲过去,将他拉出来。 “娘子,你终于来找我了。”慕容紫峰伸出脏兮兮的手,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芫初。w8pd。 沈芫初抱着他,嚎啕大哭,她懊悔、自责、愧疚。亦有难以言表的委屈。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而这一切竟是因为她一时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她迭声道歉,连忙拿出帕子帮他擦脸。 而慕容紫峰却从那脏兮兮的手里,拿出半个白馒头,怯生生地说:“娘子,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这个你吃。” 沈芫初看着馒头越发伤心大哭,过往的行人便好奇地看着这清秀的小厮搂着一个脏乞丐大哭。 “我不该把你扔在山上----”沈芫初一边抹泪,一边道歉。13856951 慕容紫峰却说:“娘子,不怪你,是龙一鸣抓我,还打我----” 他伸出双手,手腕上满是可怖伤痕,有几处竟深可见骨,甚至还流着脓血。沈芫初慌乱地擦着眼泪,迭声问:“你的武功呢?慕容紫峰你的武功呢?”看他刚才那样被小二踢打,都没有反应,沈芫初不禁大惊。 “我没力气!”他疲惫不堪地耷拉着脑袋。 芫初顷刻就泪崩了,萧烨,他竟然废了他的武功。原来,褚家寨的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苍天啊,谁能告诉她,她该怎样对付那个无耻男人!难怪他们在褚家寨的消息这么快被南戒人知道了,难怪他对慕容紫峰的失踪这么泰然处之!难怪去南戒杀人的会是冯远峰!那是他的狗啊! 沈芫初悲怒交加,又开始咳血。当初在靖亲王府被王妍一脚 踹下这病根儿,如今似乎又严重了。 “娘子,你不要哭了。”慕容紫峰柔声安慰,“不过以后,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沈芫初泪如雨下,如今二人在这种情景下重逢,颇有几分患难见真情的味道。 “好,我答应你。”沈芫初紧握他的手,将从白长老那拿来的仅有的几两银子拿去客栈,开了一间房。 襄亲王府 “王爷,靖亲王妃来访。” 萧煜歪在软榻上,翻着一本民间小本儿,正被那才子佳人热火朝天的故事吸引呢,哪有心情理她。随口便说:“没看见本王正忙着吗?” “襄亲王什么时候不忙?”不等通报,王妍已经进来了。近八个月的胎,将她的肚子撑得如同一颗球。此时看着软榻上的萧煜,她脸色可非常不好。 “靖亲王妃不好好在府上安胎,来本王这里所谓何事?” 萧煜慵懒地放下书卷,非常不耐烦地问。 “怎么?今天周贵妃没招襄亲王进宫把酒聊天?”王妍的含沙射影让萧煜非常之不满。但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他忍住了。扑哧一笑,他拉长了声音:“我听说,皇后娘娘已经被皇上诏出冷宫了?靖亲王妃就这么着急地跑来给本王报信儿?” “王家的事,本宫暂时不想跟你提。本宫只想问问王爷,靖亲王的仇你还报不报!抓到了人,为什么一直瞒着本宫,难道你想包庇她们不成?”王妍俏脸通红,怒火冲天,“我与凤云凰不共戴天,恨不能食肉寝皮,襄亲王是知道的。” 萧煜却充耳不闻,继续又抓起那小本儿,慢腾腾地翻着,一边翻一边说:“本王抓到什么人了?靖亲王妃消息这么快?” “把她带上来!”王妍低喝一声,靖亲王府的几个家丁就押着一个女子进来了。 萧煜双眸陡睁,啪地一声将书本扔到一边,这才郑重其事地坐起来。 “襄亲王可认识此人?”王妍粗暴地将那女子的脸抬了起来,正对着萧煜。 ”襄亲王为小蛮做主。”没错,被抓的正是小蛮。她早上不过到外面溜达了一圈,想给初儿买些好玩的,竟没想到运气这么差被王妍抓到。当时本想逃走,可她转念一想,被她抓到未必不是好事。因为这样,萧煜抓到初儿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只要消息被散播出去,无论是储澜还是宫主都会知道他们的下落。 萧煜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小蛮,唇角都是不屑一顾。 ”靖亲王妃,这丫头怎么了?”萧煜懒洋洋地问。 王妍冷哼,”这丫头叫小蛮,原是完颜初贴身丫鬟。主仆形影不离,如今本宫却见她出入襄亲王府,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哦,你是说这个啊。”萧煜踱到小蛮身边,将她拉起来,不由分说地抱住,”这是本王新收的侍妾啊。本王当然知道她跟完颜初是主仆,只是当初完 颜王妃死在渭南大水,她被三哥赶出王府,本王善心大发,就收了她。”说完,他竟狠狠地在小蛮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小蛮万万没想到萧煜会有这一 招,一时连羞带气,竟不知如何是好。 ”莫要动,否则你主子不保。”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 小蛮背后发凉,直冒冷汗。这个萧煜太不按理出牌了。 ”萧煜!”王妍双拳紧握,俏脸通红,”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哥根本没死!”她忽然据红了眼眶,一股幽怨憋在喉咙,让她几乎瞬间哽咽了。主置口龙。 听到她说萧烨没死,小蛮和萧煜同时都怔住了。尤其是小蛮,她觉得好像有个惊雷在自己脑袋上方炸开,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难道真被宫主说中了,萧烨跟本没死,那个背景神秘的龙一鸣就是萧烨? ”靖亲王妃,你累了。”萧煜面色阴沉,”本王送你回去休息。” 王妍怒道:”我再也不想忍了!你们为什么都这样骗我?我知道皇上一直想拿到太极玉,可是拿到玉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每次都让王爷去冒险?萧煜,你敢不敢向本宫发誓,完颜初没在你府上?” 萧煜冷哼:”王妍,你不要以为你怀着三哥的孩子,本王就不敢动你。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本王就不客气了。” ”萧煜,王爷诈死是为了接近完颜初拿到墨玉,可是当初司徒南天所说的,三月之期已经快到了啊。如果现在再找不到他,他真的会死的!”王妍忍着眼泪,语气柔和了很多。”你应该去皇上那打听打听,王爷现在在哪?我的孩子快出生了,我不想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她捂着脸,终于认不出泪如雨下。小蛮无动于衷地盯着她,早已怒火中烧,只是让她生气的不是眼前这个悲情女人,而是那个萧烨。 “王妍,本王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萧煜依然冷酷。其实对于三哥的死,他也有疑问,而且这个疑问的产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觉得三哥无论怎么做,都有他的理由。如果这一次诈死,真的是他金蝉脱壳之计,那他宁愿成全他去做真正的自己。一个可以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门派首领,而不是处处受制于人的天家人。 -------------------------------------------------------------------- 于兮有话说:这一次大家先不要着急怪萧烨~~这一次的真相的确是情非得已。大家待于兮慢慢将来便是。总之,大家都命苦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伶牙俐齿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事实真相不是这样。三哥不过再一次成了萧炼的棋子,再次去伤害他深爱的女人。他不愿意相信这种真相,比起相信这种真相,他更希望萧烨已死,活着的是那个叫龙一鸣的人。 哭着哭着,王妍忽然扶着肚子瘫坐下来,裙下瞬间一片水渍。 ”这……”他惊骇莫名。w8xm。 小蛮面无表情地说:”你还不去叫郎中,她是要生了。” 萧煜一跺脚,焦躁地大吼:”来人,去请稳婆!” 萧煜怎么也想不到,三哥的孩子,靖亲王府的世子会在他的府内来到人间,更没想到他是个无魂之胎。 ”我的孩子呢?”王妍一醒来便惊恐莫名的寻找她的孩子,因为当初在禁军大营,她被完颜初推倒过,当时太医就说,这孩子前途难测…… 萧煜束手而立,表情沉重。小蛮玩着自己的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王妃节哀吧。”萧煜示意稳婆将那孩子抱给她。 听到节哀这两字,王妍瞬间抖了一下,两只美丽的眼睛满是惊恐,饱满的唇哆哆嗦嗦个不停。 ”王妃,是个世子--”稳婆战战兢兢地说。 王妍一把抓住她,迭声问:”为什么他不哭?为什么他没声音?”她状若厉鬼,尖叫不已。 ”御医,御医救救我的孩子!”她抱着婴孩扑到在被子上,哭得惨不忍睹。 小蛮虽然痛恨这个女人的歹毒与狠辣,但此时此刻,却又觉得她非常可怜。萧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诈死,但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不管不顾,实在可恶。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在身边也就罢了,竟然还生出个无魂之胎。 ”完颜初,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孩子--” 王妍双眸血红,杀气漫天。小蛮不禁往外退了退,她真担心这个疯子会因为宫主而迁怒她。13857456 ”王妃,你先不要这样。无魂之胎并不是死胎,只是孩子魂魄不全而已。老夫听闻早之前那幽水宫宫主也曾换上这怪病,后来她的祖父在夜谷用聚魂珠,为她补齐了魂魄……” ”什么?你说什么?”王妍不顾一切地抓住老御医的手,噙着两眼泪花,疯疯癫癫地问:”你是说,我孩子还有救?” ”只是夜谷在什么地方,聚魂珠又怎么使用,却是不得而知。” 王妍抬起那张苍白的脸,冷冷地看着小蛮:”你,过来。” 小蛮藏到萧煜身边,小声说:”王妃,我真没听过这些。而且宫主并没有魂魄不全。至于夜谷,靖亲王曾去过啊,你可以问问他。反正要救的也是他的孩子。” ”过来!”王妍厉喝。 小蛮见萧煜没有护着她的意思,撒腿便想跑,不想萧煜却一把抓住了她。 ”如果你知道,不妨说一说。”他臂如铁箍,将她圈禁的一动不动。小蛮想了想,忽地骂道:”你们萧氏的人,统统对不起宫主。靖亲王的无魂胎,算是萧烨的报应。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她怒气冲冲地看着萧煜,一张嘴咬在他手腕上,萧煜一痛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小蛮趁机想逃,却见那产妇王妍矫健地飞奔下床,不顾身下鲜血淋漓,死命地抓住了她。小蛮心下一凉,低呼这下完了。王妍原本就恨极了她跟阿初,此时抓到她,竟恨得张嘴便咬住了小蛮的肩头。小蛮大惊失色,稍一挣扎,肩头上竟被她撕下一块肉来。她痛得眼泪涟涟,身形摇摆。而萧煜早已惊呆了,他低估了女人的仇恨与嫉妒。 ”萧煜,这个女人你要交给我。”她披头散发,如女鬼。”即便,她是你的侍妾。你放心,本宫只要她交代医好孩子的病的方法,不会为难她。” ”萧煜,我若是死了,宫主绝不会原谅你。”小蛮肩头鲜血淋漓,面色惨白如纸。不管是在幽水宫还是在千影堂,她各种大场面都经历过,可从未如 此恐惧。身后这个女人,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煜正不知如何处置这件事,忽然侍从来报:”王爷,皇上要您即刻进宫商讨秀女进宫的事。” ”靖亲王妃,这件事本王回来再商讨,你暂且不要伤害她。徐太医,帮小蛮处理伤口。” ”是,王爷。” ”萧煜,喂萧煜,你不要走,你走了她会杀了我的!”小蛮徒劳地大叫。 ------ ”娘子,你在做什么?”在这个小镇呆了快一周了,沈芫初终于想清楚了该何去何从。此时,她用小蛮留给她的药水,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慕容紫峰拍手叫道:”娘子还是这样好看。”他傻乎乎地扳着芫初的脸,上上下下看个不停。 沈芫初拍掉他的手,从怀中又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先用水浸湿再戴到脸上。顷刻,她便化作一个容颜清秀的二八丫头,不过也仅仅是容颜清秀。 ”小峰,我问你,你听不听我的话?”沈芫初捏住慕容紫峰的手问。 慕容紫峰乖乖回答:”当然听你的话。” ”好,那从现在起,你要男扮女装,叫我小姐,我们混进南戒皇宫去找东西。”她小声跟他说。没错,沈芫初已经决定再次潜入南戒皇宫,有句话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者最危险的地方通常也最安全,把慕容紫峰藏在南戒皇宫,估计慕容紫峦做梦都想不到。 ”为什么呀?”慕容紫峰不解地问。 沈芫初没时间跟她解释,胡乱地将他黑发解开,绑成两根极其简陋难看的长辫子。她的本意是她去选秀女,他来扮丫鬟。可当她帮他把辫子梳好,却发现这家伙出奇的漂亮。分明是男人的脸,却是这般精致清秀。一双凤目,婉转多qing,尤其是他现在变傻了,眸光基本都是迷茫状,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温柔多情。沈芫初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这张假面,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峰,你一定要记住哦。对了,从现在起,你姓木--木头的木,叫蓉蓉。全名就叫木蓉。” 慕容紫峰点点头,看着自己怪异的发型,十分不解地问:”娘子--我,” ”打住!叫我什么?” ”是,小姐--”慕容紫峰委屈地低下了头。”小姐,我们扮成这样到底要去哪里啊?” ”选秀去!”芫初将慕容紫峰一拉,冲出了房门。 ”李员外,我们来了!呶,银子拿来!”沈芫初将手伸到了这位李员外跟前。几天前,皇宫忽然下旨,说要海选秀女填充后宫,这沈员外家的小姐年纪刚好在名册,急得这老人家好几天没吃好饭,到处想找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代替自己女儿入宫。都说入宫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那却是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多少花样年华的女儿家都是有去无回。他堂堂京城首富,不需要那样的荣耀。而这份负责承担荣耀的”好事”却被沈芫初逮住了。 ”小声点。”沈员外将一张银票塞到芫初手中,”快跟我回府。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沈家三小姐,沈芫初。记住了吗?” 芫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啊,她终于可以做一回名副其实的沈芫初啦。 ”老爷放心,小女子记住了。”沈芫初乖巧地点点头,又将慕容紫峰往前一推,说道:”这是我的丫鬟,叫蓉蓉。老爷也记住哦。” 沈员外揉揉眼睛看着这个身材高大,但却异常漂亮的”丫鬟”嘟嘟哝哝地说:”女孩子家长这么高做什么?还有啊,芫初,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侍女比你好看啊。” 沈芫初一脸黑线,迭声说:”是有些了,不过没关系。她只是个丫头而已。”慕容紫峰无辜地看着”小姐”,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小姐叮嘱过他,最好少说话,这样才不会惹事啊。 第二天,还没等芫初熟悉完沈府的环境呢,宫内就来接人了。 ”儿啊,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沈员外泣不成声,好演技。 ”我的儿,娘舍不得你啊!”沈母抓着她的胳膊,死活不放,更是神演技。沈芫初怎能落后,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辣椒水,挤到眼中,顷刻泪如一下,不光泪如雨下,还有些看不见路了。 ”爹,娘,女儿不能尽孝了。呜呜--”芫初哭得好不伤心,这次又轮到沈家两老瞠目结舌了。慕容紫峰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愣愣也跟着瞎哼哼。 ”哭什么哭,你女儿又不是送死,她是进宫享福。”小太监不由分说地过来拉人,芫初又寻死觅活地挣扎了一会儿才上了马车。 ”小姐,你若不愿意去,就算了。”慕容紫峰傻乎乎地帮她擦泪。 沈芫初抓住他的手,惫懒地说:”你懂什么。”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等芫初再次睁开眼,看到朝阳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南戒皇宫。此时,朝霞满天,阳光灿烂,一如当初那个早晨,她穿着笨拙的宫装,跑去参加祭祀,却沦为笑柄……其实从那时候起,她就应该意识到自己跟萧烨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心事重重,从来不肯轻易敞开心扉;而她亦背负着巨大的秘密…… ”你,走这边。真是的来选秀也不挑件好衣服穿。”沈芫初就出了这么一会儿神,慕容紫峰就被一个身着蓝衣的年长宫女带走了。 ”哎,姑姑,你弄错了,我才是沈芫初,沈家三小姐。她是我的丫鬟蓉蓉。”沈芫初惊出一身冷汗。 那蓝衣老宫女刻薄地打量着她,从鼻腔里哼出了几句话:”这年头丫鬟都比主子漂亮!沈小姐,我看你还是让贤吧。这位蓉蓉小姐,虽然个头高了点,但你看她相貌精致淡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主子的风范。姑姑我在这宫里十几年了看人从来没走眼过。” 沈芫初不得不赞叹这位老宫女的眼力,也太毒了点。他举手投足间能没有主子的风范吗?那可是北燕的太子殿下。 ”这怎么行?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芫初紧紧拉着慕容紫峰,她可不想让他去选秀,万一被选上了,那岂不是糟糕透了吗? 蓝衣老宫女不客气地甩开沈芫初,挽着慕容紫峰,谄媚地笑道:”蓉蓉啊,你今儿若是当选了,还别忘了姑姑我。至于你--”她斜睨着沈芫初,”不用试了,就凭你这姿色,是肯定落选的。” 正说着,就听前面小太监唱喏:”沈敬亭三小姐沈芫初觐见--” 那蓝衣老宫女却非常霸道地将蓉蓉推了过去。沈芫初手脚并用都拦不住她。 ”三弟你看,这位秀女还挺有意思。”宏亲王萧燎指着芫初,蹭了一下萧煜。萧煜则漫不经心地冷哼,”这种货色也想来选秀女,真是脑子进水了。” ”那姑姑也真是,总归要给人家一些希望的嘛!不过那高个子确实挺美的,别有一番风情啊。”萧燎摇着扇子,眉开眼笑地盯着蓉蓉楚楚可怜的背影。 萧煜去不再做声,只盯着沈芫初的背影看。芫初气得火冒三丈,虽然早料到蓉蓉的美貌会带来麻烦,可是她已经把他扮丑了啊。真是美貌挡不住,可是她的这张假脸有这么丑吗?她上下摸了摸,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皇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逗留。”萧煜走到芫初身边,不客气地赶人。 沈芫初转身见到这张熟悉的脸,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还记得当初花朝节上,他为她偷得花王,也记得他抱着那个歌姬闯入她跟萧烨的马车……可 转眼间竟是物是人非。那huo凤凰般的萧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位目光冷冽的襄亲王。他的眉眼,他的神经,竟是越来越像他的哥哥。这样的萧煜是陌生的,却又是熟悉的。 看着芫初盯着萧煜出神,萧燎不禁打趣地说:”三弟,你不是还没娶王妃吗?这位沈姑娘怕是瞧上你了。” 沈芫初下意识地一哼,笑道:”奴婢只是一介草民,可高攀不起亲王。我只想告诉二位王爷,我可不是闲杂人等,我也是来参加选秀的。只是那位宫女带走了我的丫鬟。”沈芫初从容而磊落。萧燎掩口而笑,偷偷看了一眼萧煜。而萧煜则 静静地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她自称奴婢,但眼眸中却没有一点惧意;虽然被人恶意排挤落选,却丝毫不见委屈、尴尬。从始到终,她都这样从容淡泊,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怕……这种性格的女人,不多见。起码,他没见过几个。 ”姑娘的意思是,你的丫鬟代你去选秀了吗?”萧燎扑哧笑了出来,”那位姑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沈芫初瞥了一眼萧燎,冷笑道:”宏亲王不必取笑奴婢。美貌与否又如何,能否选上看的是奴婢与皇上的缘分。再者,即便如花红颜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白骨一堆而已。美人迟暮,名将白头的痛苦,岂非一般人能感受?他们哪里有我这般从容快活?” 萧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低语道:”真是好一张利嘴。” ”宏亲王过奖。奴婢不过随便说说,再不即二位王爷锦心绣口。”芫初笑了笑,便捡那干净的石台坐下了,拿出小手绢轻轻摇着,不再理这两位贵公子。 ”走吧?!”萧煜不耐烦地看着萧燎。可萧燎似乎跟她斗上瘾了,咧咧嘴还想说,却又碍于萧煜,最后不得不讪讪离去。 ”小姐--”慕容紫峰垮着脸,有些紧张地跑出来,后面还跟着那个势利鬼宫女。 ”哎呀,恭喜蓉蓉。沈小姐,我说什么来着,蓉蓉一定能过。这不,皇上一眼就看上她了。还夸她什么硕人,什么领如蝤蛴,肤如凝脂,什么的!” 沈芫初一脸黑线加冷汗,她看着满脸委屈的慕容紫峰,十分抱歉地说:”蓉蓉,不如,你做小姐,我做你丫鬟好了。” ”我看行--”蓝衣宫女一拍手,兴奋地向芫初伸出手,”沈小姐,还不给赏钱?” 沈芫初白了她一眼,十分不情愿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两碎银子扔给了她。肚相瘫的。 ”皇上有旨,封木蓉蓉为蓉美人,择日侍寝。” 刚跟着那蓝衣宫女到了休息的宫室,就有太监来传旨册封,看来慕容紫峰的美貌的确是迷倒了萧炼啊。可是这……侍寝?听到侍寝两个字,沈芫初立即惊得一个头两个大。 ”恭喜蓉美人,贺喜蓉美人。”机灵的小宫女们跪了一地。沈芫初硬着头皮又抓出一把碎银子,打赏了她们。 ”我家小姐自幼不爱说话,你们仔细伺候着,以后少不了你们好处。”芫初角色转换的非常快。蓝衣老宫女斜睨着她,怪声道:”啧啧,我说呢,你们俩身份是假的吧!” 沈芫初一听到这个假字,立即心虚地提高了警惕。 ”你才是丫鬟木蓉蓉,她才是小姐沈芫初。那沈员外定是不想让女儿承皇恩。” 沈芫初真不想搭理这老女人,便不悦地说:”我说姑姑,这新来的秀女也够多的,你快去照顾别人吧。蓉美人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蓉美人,如此,老奴就告退了。您好好休息着,想要什么吃什么,尽管跟宫女们说,吩咐内务府去办就行了。”她谄媚地看着慕容紫峰,奈何慕容紫峰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分给她一点。 好不容易将那个老女人打发了,沈芫初这才擦了擦额上的汗。 ”小姐,我怎么办?”慕容紫峰忸怩地捏着身上的女装,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你再坚持几天,等我们找到了东西,就离开这里好不好?”沈芫初耐心安慰他,”现在你是蓉美人了,萧炼喜欢你,是我们最好的时机。”沈芫初忽然举得自己很卑鄙,为了拿回太极玉,她竟利用慕容紫峰。 ”蓉蓉,你不会怨恨我吧。其实我也是想帮你,如今躲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芫初摸了摸他的脸,笑了笑。慕容紫峰忽地抓住了她的手,放到怀里,小声道:”我都听娘子的。” 沈芫初鼻子一酸,捏了捏他的脸,做了个嘘的手势,”蓉蓉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是男的哦。” ”嗯--” 新进秀女进宫即被册封,实属罕见。所以木蓉蓉很快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不管是新人,还是萧炼之前的那些宫妃,都经常三三两两地往蓉美人的寝宫,静水阁跑。而这位娴静美丽的蓉美人,却有一半时间都在睡觉。接待客人事宜,全部落到了那位能干的丫鬟、被淘汰的秀女沈芫初身上。 ”各位娘娘,今天还是请回吧。我家小姐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昨晚拉了一夜肚子,今天腿都软了。” ”各位娘娘,今天更不凑巧,我家小姐月信来了,腰酸背痛,连床都起不来。” ”对不起,各位娘娘,我家小姐……” 沈芫初把能编的谎都编了出来,她实在不想这些人认识慕容紫峰,因为认识他的知道他的人越多,他的身份就越是危险。一个大男人装女人,露馅只是早晚的事。 ”周贵妃驾到--” 其余人沈芫初都能轻而易举地打发,而这位周贵妃可不是一般的人。当初第一次见她,她那让人惊心动魄的警告,似乎还回响在耳畔。只是没想到,她虽然没成为第二个周芷菁,可下场却比她更凄惨。 周芷苓身着明黄长袍,袍上绣着金翅凤凰,凤凰振翅欲飞,气势逼人。 ”蓉美人自从进宫就三天两头的生病,你这个贴身丫鬟该当何罪?”周芷苓秀眉微蹙,居高临下打量着这个机灵得似乎有些过头的小丫头。尤其是那双黑豆子似地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会说话。蓉美人进宫,虽大出了风头,可出名的似乎是这位能言善辩的小丫鬟。现在宫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蓉美人那位小丫鬟,生得一张巧嘴,能把死人都说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遇故人 沈芫初看着周芷苓,心下暗叹:果然非同一般。这娘们一上来就给她安了个罪名,让她立即处于被动。 “贵妃娘娘说得极是。奴婢知错了,可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不舒服的时候。而且我家小姐自幼长在深闺,从不见生人。乍来到宫内,见了这么多娘娘,惊惧总是难免的。”沈芫初仗着周芷苓并不知选秀场上那一出意外,所以就将给自己准备的台词安放在了木蓉蓉身上。 “只是贵妃娘娘自是不比其他人,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应该是蓉美人拜见您才对。如今她重病在身,怕让娘娘您染了晦气,所以……请娘娘恕罪。”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几乎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周芷苓扬起唇角,对这个小丫头产生了兴趣。 “本宫身边儿就缺你这样机灵的丫头。”周芷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嘴巴虽然厉害了点,心眼儿却也不少。也罢,今天本宫也累了就回去了。但就如你所说,等蓉美人稍微好些了,就让她来见本宫。”周芷苓放下茶碗,仪态万方地走了出去。沈芫初慌忙拿起汗巾子,胡乱擦了擦脸。而此时,蓉美人却正躲在帘幕之后,胡吃海喝,毫无惧意。 “再吃再吃,等把你送去侍寝,看你还敢吃。”芫初赌气地抓起一只苹果,狠狠地咬上一口。进宫的最主要目的是寻找被萧烨偷走的太极玉,现在弄得动静这么大,她哪有时机去找玉?再说自从那晚跟萧烨发生了关系以后,她的身体素质也好像大不如以前,四肢僵硬,动作迟缓,好像就只有这张嘴巴还好用一点。再看看自己,人家都是励志史,而她却一路从高贵的储澜公主、靖亲王妃变成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再到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宫女,下坡路倒是走得非常顺。 “芫初姐姐,蓉美人该沐浴了。”小宫女捧着薄如蝉翼的浴衣,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沈芫初差点被苹果噎死,她胡乱地将苹果吐出来,佯作镇定地说:“把衣服放在那里,我来伺候就行了。” “这是奴婢们分内的事,哪敢劳驾姐姐。”小宫女越发恭敬。 沈芫初瞪了她们一眼,厉声道:“我说不用就不用。快出去。” 小宫女看着芫初疾言厉色,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各个吓得都不敢吭声,悉悉索索就出去了。芫初将慕容紫峰扶起来,小声说:“我扶你去洗澡,记住了千万不要让看见你的身体。” 慕容紫峰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也小声道:“我知道的。娘子放心好了,我现在非常喜欢这个游戏。” 原来,他把这趟冒险之旅当成了游戏,也好,这样起码他就不会有抗拒心理了。 “娘子,擦背。”慕容紫峰呆在撒着花瓣的木桶里,非常大爷地将手巾扔到芫初怀里。沈芫初捧着手巾怒道:“我要给你放哨。” “娘子是不答应吗?那好,小兰----小红,来给本宫----”他无比嚣张地对着屏风大喊,情急之下,沈芫初只能紧紧捂住他的嘴。 “再乱叫,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慕容紫峰,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芫初十分不情愿地抓起手巾,给他胡乱擦了几下。 “娘子----”擦着擦着,芫初忽听慕容紫峰声音异样,不禁奇怪地看了看他。只听他羞涩而温柔地说:“我想你了。” “嗯?”沈芫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这厮将目光落在了他的两腿之间。而那一坨东西竟然昂首而立,信誓旦旦地朝向她。沈芫初脸一热,羞恼不已,原来他说的想她,竟然是那里想。这男人,真是---- 沈芫初毫不客气地将手巾扔到那里,将那罪魁祸首盖住了。 “再胡思乱想,我就撕烂你的嘴。”沈芫初红着脸,气得不行。 慕容紫峰茫然地看着腿间那块手巾,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地问:“娘子,我是真的想你啊。就算你生气,我也会想你。我每天做梦,跟娘子睡在一起,它就会一直动!”他指着手巾下的东西,显得无比诚恳。沈芫初简直是无地自容,原来自己竟是这该死的家伙每晚的性幻想对象,更可耻的是他竟然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讲出来。慕容紫峰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色qing狂! “穿上衣服睡觉去!”沈芫初恼羞成怒,将衣服扔到木桶上,自己走了出去。 南戒皇宫的夜晚,她并不陌生,花朝节漫天烟火,敏思殿里醉生梦死……可是怎么看却怎么觉得,今日早已不同往日。尤其是她的心境。那时候,她对萧烨还抱着模模糊糊的幻想,虽然不愿意承认喜欢他,但却也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光彩夺目的男子。可是现在,她对他只有怨恨,而这怨恨却与爱情再无瓜葛,只是单纯的怨和单纯的恨。恨他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何人在那挡了本王的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却是霸气十足。沈芫初一转身,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冲进她的眼帘。月华之下,小十三身披黄色披风,脚踩朱红小朝靴,面若敷粉,唇似朱丹,看上去虽依旧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但却已隐隐有了萧氏男子特有的薄凉与英挺。半年未见,他竟又长高了许多。花朝节,敏思殿一夜,让这小少年成为她在南戒皇宫的记忆里,最纯净的所在。只是时过境迁,他还记得那个完颜三嫂吗? 沈芫初故意咳嗽了两声,才朗声道:“奴婢见过十三爷。”清丽而干净的声音,似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树上那伶俐的鸟儿。小十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半年不见,这小少年似乎变化很多。 “十三爷要去敏思殿该走这边啊。”看他就这样离开,芫初有些莫名的不舍。从一开始,她对这个小少年便有莫名的疼惜。 小十三终于停住了脚步,认真打量起她来。 “你认识本王?”他高高在上地打量着芫初,若不是当初因为轻信一个宫女,以至于被慕容紫峰挟持,小十三也不会对宫女太监这般冷漠、戒备。 沈芫初笑笑,沉声道:“十三爷是皇上最喜欢的弟弟,谁不知道啊。” “哼。油嘴滑舌,想必你就是什么蓉美人的丫鬟吧。告诉你,本王可不吃你那套。”小十三甩甩袖子,不屑一顾地说:“还不快让开。” 芫初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果真低头让到了一边。只是这么晚了,这孩子一个人想要去哪啊?身后连个宫女都不在? “十三爷,怎么没人跟你出来?”芫初忍不住又问。 小十三终于忍无可忍地瞪了她一眼,径直走开了。沈芫初不放心,便跟在了这小少年的身后。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芫初见他进了佛堂。 “哥----”小十三跪在pu团上,上来就哭了。 沈芫初的心瞬间像被猫抓了般,她终于意识到小十三是来凭吊哥哥的。难道萧烨诈死,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吗?也对,他的心思向来缜密,这种行动,也许只有他跟皇上知道。 “哥,我想你----”小十三紧握一只玩具似地的东西,泣不成声。“哥----” 一声声凄惨哀伤的呼唤,将芫初的心都哭碎了。孩子的伤心最真挚也最感人。 “哥,你在那边见到完颜三嫂了没有?”哭完了,小十三开始一边抹泪一边自言自语,“五哥,说她根本没死,王妍还说你的死,都是她害的。”他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叠纸钱,点上火就在佛堂里烧了起来。芫初不禁大吃一惊,这小家伙怎么能这样乱搞?这里到处都是木头制的,万一起火那可不得了啊。 “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可是我已经长大了。”说着说着,他又开始伤心地落泪,芫初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哀伤,这孩子自幼孤苦,靠着萧烨和萧煜长大,如今萧烨下落不明,将他一个人丢在这皇宫,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 “母妃,父皇----我好想你们。”小十三双手捂脸,眼泪决堤。于是他面前那堆乱七八糟的值钱,就这么被风一吹,沈芫初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闯出来,用脚又踩又跺,终于避免了一场大火的发生,可是她脚上这双崭新的非常流行的绣花鞋,可就报废了,被烧出好几个洞。13857507 “你竟敢跟着本王!”小十三眼泪未干,就换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两只红肿的眼睛,露着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沈芫初:“你想做什么?” 沈芫初叹了口气,扬声道:“十三爷,刚才奴婢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怪罪奴婢。” 看着这丫头一双鬼精鬼精的眼睛,小十三不由得心生厌恶。因为他自己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所以就本能地讨厌聪明人。像五哥那一类人,通常别人想什么还没说出来,他就猜到了,所以也是非常惹人烦的。眼前这小丫头,估计跟五哥是一种类型人。 “放肆!”他低斥,小小人儿,气场可是十足,果然是天家人。“你以下犯上,信不信本王治你的罪?” 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沈芫初忍不住想笑。 “十三爷,奴婢与你相识也算有缘分。奴婢生来有些特殊本领,比如算卦,不如奴婢为王爷算上一挂如何?”沈芫初笑眯眯地看着他。 听到算卦,小十三不屑地冷哼一声。 “就凭你?” “就凭我!”沈芫初自信满满,这次轮到她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了,“十三爷,自幼跟在靖亲王、襄亲王身边长大!” “这一点,谁人不知?”小十三白了一眼沈芫初,非常不屑。 “十三爷,自幼苦读诗书,所以文采斐然;但骑射功夫可就一般了。”芫初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 小十三脸上浮现一丝不悦,沉声道:“关于这一点,皇宫里也是无人无知。” “不过,奴婢算出你上一次骑射大赛拔得了头筹----”芫初故意卖了个官司,“不过,手段却不光彩!” 小十三这才大吃一惊地看着沈芫初,迭声问:“你怎么知道的?”是啊,那个不光彩的头筹,是完颜三嫂一手策划,用一种可以吸引铁的石头悄悄装在箭靶之后,帮他提高了准确度,所以他才轻而易举地赢得了太子……可是这绝对是秘密,天底下只有他跟完颜三嫂知道!但眼前这丫头怎么会知道?难道她真的有这样高超能力?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如何赢得不光彩?”小十三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芫初又说:“那奴婢说了,王爷可不能怪罪我。” “你说便是。” “王爷是跟一个异族女子,用了一种石头……”沈芫初故意用力掐指头,好像十分吃力地样子。 小十三惊叫一声,上前就抓住了她:“你果然了得!如此你给本王算算,本王的三哥三嫂还在不在人间!” 小十三这一问可以说正中芫初下怀,她本意就是想把萧烨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让他不要这么伤心,没想到他果然问了。 芫初点点头,用闭上眼睛,用力掐手指,“十三爷,奴婢已经算出,你三哥三嫂尚在人间。只是颇有嫌隙----” “真的吗?”小十三真是大喜过望,非常开心。抓着沈芫初,嚷嚷道:“本王要重重赏你,你叫什么?” “回王爷,奴婢叫沈芫初。” “本王明天带你去见襄亲王,如果五哥知道三哥还活着,那他一定非常开心。”小十三激动不已。芫初微笑着看着他,孩子到底是孩子,三言两语就把他搞定了。不过,这样也好。只是去见萧煜吗?她还是要考虑考虑,那才是一只老狐狸呢! “什么人在那里?”夜巡的禁军听到有人交谈,不禁大声喝问。 小十三朗声道:“是本王。你们都退下!” “十三爷,夜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回敏思殿吧。” “知道了,你们快滚。” 小十三不耐烦地赶人。芫初笑看着他,低声道:“十三爷,他们说的对。你是该回去休息了。” “你是在那个什么蓉美人那当差吗?本王明天去找你。”小十三大大方方地看着她,“记住,一定要等本王去找你。”说完,他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芫初摇摇头,也往回走去。 “姐姐,你可回来了。”沈芫初一进静水阁就见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各个吓得不敢吭声。掌事宫女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迭声说:“你再不回来,蓉美人就要把我们都杀了。” 芫初拍拍那宫女的肩,掀开了珠帘。可不是嘛!床上的美人手握宝剑,秀眉倒竖,满脸怒气。芫初暗暗叹了口气,心想人倒是变傻了,可性情却是一点没变啊。当初被北燕皇宫,他也是这般…… “你去哪里了?”看到芫初回来,慕容紫峰又委屈又气愤,“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他红了眼眶,果真像个三四岁的孩子。沈芫初双手按住太阳穴,将他手中的剑抽出来,挂到墙上。 “我只是出去走了走。”她安慰他,“又不会丢下你不管。” “可是我怕。”他抱着她的腰死活都不肯放,眼圈里噙着薄薄的泪光。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实在心软不已。芫初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你喜欢的,蜜饯” 慕容紫峰看了那蜜饯一眼,翻身躺下,却不再理她。 “生气啦?不如我唱首歌给你听----”沈芫初轻轻拍着慕容紫峰,看着花格窗外,那一轮明月,轻哼道:“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景,今朝醉----”四周一片安静,唯有秋虫啾啾,却也显得越发悲凉。于是唱着唱着,沈芫初忽然感到莫名心酸,眼中顷刻一片模糊。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老歌,《花好月圆》,花好月圆,这也是她最喜欢的风景。可她的人生,何时才能花好月圆?忽然间,她开始无比怀念那个汽车喧嚣,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时代。 慕容紫峰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呼吸平稳匀净,已经安稳地睡着了。他双眸紧闭,小扇子般的睫毛轻轻地抖个不停,薄唇微张,似乎还会流出口水的样子。芫初想帮他盖好被子,却发现他紧紧抱着她的手。 “傻瓜!”沈芫初叹了口气,用力将手抽出来,帮他盖上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掌事宫女激动地抱住她,迭声问:“初姐姐,你刚才唱的什么曲子,这么好听?能不能教教我?” “我也想学。”另外几个也凑了上来。芫初看着这一张张十分年幼的脸,忽地就想起当初在靖亲王府帮丫鬟们星座算命的事,原本只是觉得好玩,可没想到给她们招来杀身之祸。想到这里,芫初疲惫地笑笑,果断拒绝了她们的要求:“我这曲子祖传的,不外传。”此次进宫,她只想拿回太极玉,不想多耽搁,更不想再连累无辜的人。 “姐姐----求求你。下月是太后寿辰,皇上为了讨太后开心,集思广益让我们这些宫女侍从都要出节目,可我什么都不会啊。姐姐你就帮我这一回。”静水阁的掌事宫女是个十分伶俐的小丫头,她早看出沈芫初有两把刷子,所以从一开始便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倒是根本没把这静水阁主人----蓉美人放在眼里。 沈芫初想了想,低声道:“想要我叫你们唱歌,你们必须做到以下几点。第一,不许跟任何人说,是我教你们的;第二,我们静水阁的任何事,都不要对外面人说;第三,你们若是从别处听来什么新奇事儿,一定要跟我说。咱们上下一条心为了蓉美人,只要蓉美人飞黄腾达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芫初觉得在自己不方便抛头露面的情况下,让这帮小丫头帮她打探消息也未尝不可。 “姐姐放心。咱们做奴才的原本就有做奴才的规矩。你说的这些,我们保证做到。”宫女们信誓旦旦。 “若是说到争宠,姐姐可要让蓉美人防着周贵妃。如今皇后病着,早些日子还被皇上禁足差点被废,现在后宫都是周贵妃一人的天下。而且周贵妃私底下跟襄亲王关系也比较不清不楚----”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宫女非常神秘地说。结果她的话很快就遭到了其余宫女的诟病和警告:“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仔细你的舌头。你忘记上次春儿的事了,她就多看了一眼襄亲王,就被周贵妃……” 众人截然而止,四周骤然安静,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诡异和恐怖。她们看着彼此,眼神里全都是惊恐,仿佛那周贵妃就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的眼神,沈芫初竟也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不过,我又听说,这阵子皇上又去冷宫探望皇后了。大家都说皇上到底是个念旧的人。” “所以,这后宫其他嫔妃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氛围终于驱散了那瞬间到来的恐怖。芫初对其余事都不感兴趣,因为她跟慕容紫峰进宫又不是想来争宠的,只是对萧煜与周贵妃的事比较感兴趣。萧煜原本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北妖蛇南魔鱼,他跟慕容紫峰的性格还是有些相似的,那么他果真跟周芷菁有一腿那也不足为奇。让芫初好奇的是,是这两人结成统一战线的原因。w8yb。 “不早了,你们都去睡吧。唱歌的事,明天再从长计议。”芫初打了个呵欠,开始赶人。她现在需要时间仔细消化一下她们提供的这些信息。 “哦对了,姐姐。我听小豆子说,他上次跟李太医去襄亲王府给靖亲王接生,看到他府上有个大美人。你猜那美人会是谁?”掌事宫女神秘地问。沈芫初一惊,身上已经冒出冷汗,萧煜府上的大美人?难道是…… “你刚才说什么?靖亲王妃产子?”芫初又惊问。 “是啊,”那宫女压低声音,低低地说:“可惜是个无魂之胎。可怜了靖亲王妃。”她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就走了。沈芫初却是半天都无法回神。看来,她有必要去一趟襄亲王府了。 一夜无眠。 天还没亮,萧炼身边的太监便来静水阁传旨:“蓉美人接旨,今晚周贵妃在暖春阁设宴,请蓉美人过去。” 沈芫初接过圣旨,狗tui地笑问:“公公好,不知道周贵妃今晚设宴都请了谁啊?” “都是新晋的美人们。今晚皇上也会过去,所以蓉美人要好好打扮打扮啊。” 听到萧炼也会去,沈芫初不禁有些打鼓。 “初姑姑在不在?”皇上的传旨太监还没走呢,芫初就看门外又多了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太监,而且一开口就叫她姑姑。 “姑姑?!”传旨太监讽刺地看了看芫初,之后便用那拂尘,轻轻敲了敲那小太监的脑袋:“狗崽子,看清楚了再叫。她算是哪门子姑姑啊。” “王公公好。我家王爷说的,奴才只是来传话。初姑姑,”小太监把芫初一拉,笑眯眯地说:“我家王爷想请您过去敏思殿一趟。” 芫初四下看了看,见那传旨太监都走远了,才低声问:“现在就要我过去?” “对,就是现在。我家王爷马上要去襄亲王府,说是要带上你。” 沈芫初的脑袋瞬间变做两个大,襄亲王府她是有必要去一趟,只是如今,她未想好如何化解萧煜的刁难。再者,慕容紫峰今晚还要出席什么晚宴,没她在身边的话,估计肯定要出大乱子。这可如何是好? “请问公公,王爷今晚可否回宫?蓉美人这边不能离开我照顾,所以……” “姑姑放心,王爷会安排好一切。” 沈芫初知道去襄亲王府的机会不会有很多,所以这一次应该非常关键。她转身进屋,将慕容紫峰叫过来,仔细交代了一番:“蓉蓉,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晚上你要去参加周贵妃的晚宴,记住如果我不来的话,你尽量少说话,说乱动。紫儿会照顾好你的。” 慕容紫峰不由分说地手中的玩具一扔,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芫初惊问。 他无辜地说:“当然是跟你一起去了!” 沈芫初一头黑线,将他硬拉回来,按到椅子上,“如果你不听话,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这是最后的杀手锏,却是屡试不爽。他果然委屈地一撇嘴,乖乖噤声。 “娘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生宝宝?这样你若是出门,宝宝就可以陪我。”他小心翼翼地问,妩媚的眼眸里全是莫名委屈。沈芫初继续一脸黑线,这男人果然有做家庭主妇的潜质吗?怎么连生宝宝陪伴他这种非常怨妇的话都能说出来。 “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沈芫初耐心解释了一下,她真是担心,有一天他智商恢复了,性取向却变了。这种责任,她完全不敢承担。 “娘子是女人,娘子可以。”他一边怪叫,一边又开始朝着她柔软的胸脯进攻。沈芫初一惊,连忙躲到一边,“说好了,你听话,我出去了。”再不管他的怪叫,沈芫初一溜烟就跑出了静水阁,直奔敏思殿。 “本王信得过你,所以要带你去见襄亲王,只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你懂吗?”马车里,小十三无比谨慎地叮嘱芫初,到让她有几分意外。这孩子果真还是成熟了不少,起码知道轻重缓急了。 “十三爷,襄亲王性格古怪,等一下你可要帮着奴婢点啊。”芫初故意可怜兮兮地说。 小十三嘿嘿怪笑,讽刺地问:“怎么?连你也害怕五哥?” 沈芫初一哼,翻着白眼道:“襄亲王与周家、王家小侯爷一起号称京城三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事儿没少干。”芫初不齿地讲。 小十三眉头一皱,低斥:“大胆。堂堂襄亲王也是你能说的。” 芫初冷笑,她发现小十三身上萧氏兄弟的恶习似乎已经不少了。处处都能见到萧煜与萧烨的影子。 马蹄哒哒,马车微微摇晃,芫初噤声不再说话,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别睡了,前面就到了。”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芫初恍若忽然跌入万丈深渊,再一睁开眼,便见到了那偌大的几个字:襄亲王府。 “十三爷,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们爷了?”王府管家殷勤地将小十三抱下来,满脸堆笑。 小十三冷笑:“本王听说最近五哥得了个宝贝,天天都腻在家里看宝贝,既不愿见人,也不愿上朝,可有此事?” “十三爷可不要听外面人胡吣。王爷现在正为靖亲王那孩子发愁呢!唉,可怜那孩子是个无魂之胎,说要去什么夜谷找什么凤云凰,那靖亲王妃都像疯了似地,天天在府里哭闹。虽然那靖亲王妃可怜,但好歹咱们爷还没成亲呢,可苦了他了。十三爷,你也该好好劝劝他,早点把襄亲王妃立了。” 沈芫初听着这管家的话,觉得蛮好笑。估计他也是快憋疯了,才拉着这半大孩子诉苦。可怜他又能知道什么,娶妻生子对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 “本王知道了。皇上让他监管秀女入宫的事,也是想让他在里面挑个合适的。不知道五哥有没有看上的女子,等下本王去问问。” “唉,有十三爷这句话,奴才就放心了。” 精致无比的花砖甬道,两边皆是各种做工精巧鸟笼,笼中也尽是各种美丽可爱的鸟儿。再放眼望去,又皆是玲珑鲜艳的花草、郁郁葱葱的树木。假山堆叠,水榭飘花,好一个襄亲王府,竟这般的气派,果真是豪门大宅,比起靖亲王府的尊贵静谧,这里更有一种甚嚣尘上的奢华与浮夸。 “五哥!五哥----”小十三咋咋呼呼地大喊,毫无顾忌地直奔萧煜房间。沈芫初紧跟其后,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萧煜的房门前。小十三刚想推门进去,却猛地被芫初拉住。 “嗯……王爷好坏啊。不要啦,大白天的。” “哎呀,王爷,讨厌----” 萧煜的房间里传来妙龄女子娇俏的软语,只是这对话内容不禁有些让人浮想联翩,脸红心跳。 “不要嘛----嗯。”女子的尾音被吞噬掉,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呻吟。接着便是莫名沉寂。小十三疑惑地看着管家,管家则非常尴尬地支支吾吾:“那个,十三爷不如我们先去别处等一下。” 小十三不悦地问:“为什么要去别处等?五哥在里面做什么?” “十三爷,我看管家说得对。襄亲王现在应该很忙。”芫初故意将那个忙字,咬得很重。而后又嘲讽地看了一眼那管家,“你们王爷还真是日理万机。” 管家面红耳赤,慌忙低下头。此时,房内竟又传出更大的动静,那女子似乎虽尽力隐忍,但还是耐不住地大叫:“王爷,您轻点----轻……啊----嗯----”那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引起了小十三的怀疑,他瞪着管家,厉声问:“莫不是五哥又强抢了哪家民女,要害人家不成?” “不是强抢,是自愿的。十三爷您还小----”管家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求助芫初:“这位姑姑,您倒是劝劝十三爷啊。” 沈芫初拎着小十三的领子,将他径直往不远处的小亭子走去。 但小十三却非常愤怒地挣脱她的手,一脚踢开了萧煜的房门。然后直奔他的卧房。管家大汗淋漓,沈芫初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宽大豪华的大床上,两具赤luo的身体交缠紧抱,也许是到了关键时刻,两人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芫初猛地将锦帐扯下来,盖住里面的人,又将小十三拉了出去。 “他们在干吗?”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但小十三却也已经面红耳赤。都说天家的孩子成熟的早,但小十三也许是因为从小没生母在身边,两位哥哥又刻意保护,所以显得很单纯。芫初淡定地说:“估计在打架吧。”她漫不经心地随口胡扯。 “胡说!”小十三怒吼。 芫初刚想说什么,却见萧煜已经披着外衫长袍从内室走了出来。妖娆的脸,挂着暧昧的红潮,餍足的神情,几乎是要昭告天下,他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从管家到芫初再到小十三,他一一扫过,黑眸里氤氲着怒火。对于萧煜,沈芫初是熟悉的。她一直觉得萧煜与慕容紫峰有着极其相似的性格,但现在她才慢慢发现,这两人根本不同。慕容紫峰虽然狂傲放荡,但却依然有单纯善良的一面;而他,萧煜,自从萧烨出事后,他表现出来的则是心狠手辣,城府极深。 “五哥,三哥没死。我们应该去找他的下落。”小十三憋不住了红着脸大叫,“你看看你,天天跟女人厮混,都成什么样了。” 萧煜冷笑,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碗,轻轻呷一口,道:“小十三,你是在教训我吗?” “五哥----” 萧煜手一伸,做了个不耐烦地制止动作,接着才曼斯条理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 “本王一直都是男子汉!”小十三倔强地说,但眼圈里却有了泪。看着这样的他,连沈芫初都忍不住想要笑了。 “你为什么不去找三哥?难道真像传说中所说,五哥得到了什么宝贝,所以什么都不想管了吗?”小十三继续不满地质问。 萧煜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放到桌上,茶水四溅的瞬间,茶杯也碎成了齑粉。 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芫初也向后躲了躲。 “小十三,你不要挑战本王的忍耐性。”萧煜咬牙,额间满是怒火膨胀的青筋。他眼底一片阴霾,不明的情绪里,似乎有各种隐忍。 “你不去找,我自己去找。”小十三还是没忍住哭了,“你说给他听,三哥是不是还在这个世上?”他将芫初推了出去。 沈芫初一怔,顷刻就被萧煜那危险的气息笼罩住了。他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她,邪魅而狭长的眼角向上斜飞,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又是你?”他冷哼,“竟敢惑乱亲王,妖言惑众?”他忽地抓住了芫初的手,用力之大,让她痛得浑身都是一颤。“你倒是说说看,如何证明靖亲王没死?” 芫初用力挣了挣,但他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 “襄亲王,靖亲王是不是尚在人间,其实你比奴婢更清楚不是吗?”沈芫初意味深长地问。 话音刚落,萧煜的手便从她的手上转移到了她的下巴。 瞬间,芫初那张小脸都被捏扁了,她好担心脸上的皮面具会就此脱落。 “你敢这样质问本王?”萧煜恶毒地问:“好,既然你说萧烨没死,那你就把他给本王找出来!”他用力一推,芫初便倒在了椅子上,唇角已然往外渗血。 “王爷此话当真?”芫初无谓地盯着他的黑眸,“如果是真,奴婢自当尽力而为。” “萧烨是本王最亲的人,他若是没死,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本王更好奇,他为何会躲起来!”如此听来,萧煜对萧烨诈死,好像非常不满。而且,他的确似乎已经知道萧烨没死,但为何却迟迟都不去找他呢? 他一拳击在桌子上,继续恶狠狠地看着沈芫初,“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芫初顿了片刻,沉声说:“奴婢不知,也不敢知。” 舒心的叹。萧煜冷笑,自语道:“你不是会卜算吗?怎么不敢知?” 第一百四十章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王爷是天家人,他的事奴婢岂敢乱说。”芫初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地回答者萧煜的话。 萧煜打量着沈芫初,沉声问:“若是本王让你说呢?” 芫初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说:“靖亲王一直备受皇上器重,所以他此番失踪定跟皇上有关。奴婢已算到跟玉和一个女人有关。” 萧煜的眸光势如闪电,直奔芫初那张平静的脸,接着便对管家说:“你出去!” 管家走了之后,萧煜又继续道:“说下去。” “靖亲王已经拿到了玉,”芫初从容道。 而萧煜的眸光却越来越深遂,表情也越来越深不可测。良久,他忽然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拖下去,斩了。” 小十三大惊失色,芫初也有些意外,“王爷,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没错,你这种人留在世上,不是好事。”他咬牙冷笑,阴森恐怖,状若阎罗。 “五哥,你不能杀她,我们还要留着她寻找三哥呢!”小十三挡在芫初面前,焦急地位她辩解,“本王会看好她的。” “我已经知道三哥在哪了,留着她毫无用处。”萧煜冷眼打量着小十三,眉眼间全是莫名凄凉。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谁,但她的话的确是提醒了他。三哥为玉和女人诈死,而若是他已经拿到了玉,却依然不现身,那只有一种可能,他被皇上秘密囚禁或者已经杀了。 听他说已经知道了萧烨的下落,沈芫初不禁觉得萧煜真是聪明过人。她只是暗示了一下而已,他便心领神会。事实上,如今知道太极玉和萧烨下落的,恐怕只有萧炼了。而能接近萧炼的人,能从他那打听到消息的,也只有萧煜。她本想利用他一把,却不想这阴险的男人竟想杀她灭口。 “你不能杀我。”芫初淡定自若地笑着,“静水阁上下都知道我是跟十三爷来了襄亲王府,宫门关闭之前,我若是不回去,蓉美人自会将我失踪的消息告诉皇上。蓉美人现在正值圣宠,襄亲王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13857507 萧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站了起来,“害怕吗?”他轻佻地端起她的小脸,沉声道:“想让你死得悄无声息,本王有无数方法。但是现在,本王好像改变主意了。” 他看着小十三,说道:“带她回去,不过要看好她。而且----”他又指着芫初,阴鸷地说:“你现在,是本王的人了。要随叫随到。否则,别说是你,就是那个蓉美人,本王也照杀不误。” 沈芫初不动声色地出了口气,刚想着下面该怎么接话呢,却见那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进来,伏在萧煜耳畔急促地说了几句什么,萧煜听完,神色凝重,竟不及打发他们,便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十三爷,想不想知道王爷的宝贝究竟是什么?”芫初冲小十三一笑,撩拨着他的好奇心。小十三微微垂首,低声道:“想啊。” “那还等什么!”沈芫初拖着他的手,就跑了出去,“襄亲王府的地形熟不熟?”她问。 小十三一听胸脯自信地说:“当然熟啦,我很小就在这里玩了。” “好,我们跟上去。”沈芫初将小十三从那个花丛里拉出来,直追了萧煜过去。可追了一半,她忽然发现一抹非常熟悉的身影,也在花丛里一闪。芫初来不及多想就追了过去,“等一下!喂,那位姐姐。” 前面人听到她的叫声,果然停住了脚步。 “小蛮?”沈芫初失声叫出来。 小蛮也一怔,但她却没有认出芫初,警惕且戒备地问:“你是何人?”芫初见她身上有很多伤痕,更是心惊不已,想要表明身份却又碍于小十三在身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哦,我,我是阿初啊。”幸亏她现在名字来也有这初字,芫初希望她这种模棱两可的称呼可以让小蛮认出她来。可是小蛮却眼一横,厉声道:“什么初不初的,赶紧走。我可不认识你,这里是襄亲王府,不容你造次。” 芫初一惊,却也被小蛮的话提醒,这里的确不容她胡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十三,只见他已经非常怀疑地看着她了。 小蛮一扭头便消失在王府深处,沈芫初的心却变得异常忐忑。如果小蛮在襄亲王府,那么初儿肯定也在啊。然而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初儿的消息,初儿跟她有着一样的面孔,萧煜若是自认为抓住了凤云凰,一定会大肆宣扬才对,为什么只字不提?他刚才那样急匆匆地,难道是去见初儿吗?难道襄亲王府的宝贝便是初儿?沈芫初发现,她越来越搞不懂萧煜了。 “再不走,我不保证还能找到他。”小十三冷冷地说。芫初一拍脑门,懊恼不已,只分了这么一会儿神,那萧煜便走不见了。王府这么多房子,谁知道他去了哪一间?站在花丛里极目远眺,沈芫初最终把目标放在了位于假山之后那一栋独立小楼。那小楼看上去精致无比,绝对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萧煜进了翡翠楼,触目所及皆是被摔坏的碗碟、器具,一片狼藉。那身着粉衫的女子,就那么恣意而任性地躺在窗下的一张秀塌上,此时已近深秋,阳光非常大方地透过窗子撒泼在她身上。丫鬟们看见他来,都惶恐地跪了一地,他却只是做了个嘘的手势。 亲王直家。“王爷,小姐刚刚睡着。”丫鬟们手上满是各种伤痕,全都是被睡在榻上这位小姐弄出来的。这位小姐表面上看起来温婉至极,胆子又小,声若蚊蝇,可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是雷霆万钧,气壮山河。这几天不知道跟王爷闹了什么别扭,饭也不吃,茶叶不喝,一天到晚地躺在那里晒太阳,晒完了就哭哭啼啼,真让人揪心。都说这位玻璃美人是王爷的宝贝,所以谁也不敢造次。这不刚才一发脾气,就赶紧去通知王爷了。 “你们都下去吧。”萧煜一挥手,丫鬟们都悉悉索索地退下去了。 初儿咬着手指,瑟瑟发抖,其实萧煜一进来她就知道,只是她对他有莫名的恐惧。 “起来吧,我知道你醒着。”萧煜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清冷,神情寡淡。 初儿背对着他,执拗地说:“我师父在哪?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萧煜冷哼,“三嫂,你的师父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初儿倔强地转身坐起,水汪汪的眸子来全是泪水。那样楚楚可怜,柔弱不堪。萧煜看着这样的她,满腔怒火想发都发不出。只不耐烦地说:“你是我三哥的女人,怎能想着别的男人?!” 初儿眼睛一眨,泪水据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她抽抽噎噎地说:“不让我见师父,那小蛮呢?她又在哪?你是不是把她杀了?”想到小蛮有可能被他杀了,初儿哭得更加伤心。看着她哭,萧煜反而笑了。这一笑,那张冰封的脸瞬间像是被春风刮过,戾气消除殆尽。初儿也仗着胆子怒斥:“你笑什么?” “我若是杀了她,你能把我怎样?”他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初儿一怔,随即发狠地说:“我给她报仇,我也杀了你!”可是这可爱的小东西,即便是发起狠来,也像是撒娇。他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完颜初跟当初在靖亲王府那个刺玫瑰不是一个人。想到这里,萧煜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发现让他的心狂跳不止。 “你眉心的梅花呢?”也许是这几天实在太忙,以至于他竟然把这个重要的标志给忽略了。靖亲王妃眉心有一朵血红的红梅,而眼前这女子没有。 初儿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也忽然记起姐姐的眉心的确是有一朵很怪异的梅花的。 “我觉得那个不好看,所以弄掉了。”她战战兢兢地看着萧煜。 没想到萧煜忽然又问:“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梅花的事?”初儿当即哑口无言,她小嘴微张,惊讶地看着萧煜,那眼角经营的泪滴就像凝滞的珍珠。萧煜将那颗珍珠用小指黏下来,用勾起她白皙的小脸,低声问:“你不是她,说,你到底是谁?!” “我……我……”初儿紧张的不行,难以控制地发抖。樱空的唇也微微战栗,就像是带露的樱桃,引诱着眼前这个怦然心动的男人。他多希望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三嫂,不是他三哥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女人。 他忽地将她压到墙上,粗暴而霸道地吻住了她的樱唇。初儿瞪大眼睛,立即屏住了呼吸。她用那瘦弱的小白爪子,拼死去推萧煜,然而她这种蚍蜉撼树的力量,更是勾起他无限斗志与占有欲,于是他索性将她压倒在那张锦榻上,变本加厉地轻薄那张惊恐中的小嘴。恶作剧般敲开她的贝齿,描摹着她的唇舌,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 ----------------------------------------------------------------w8yb。 悲催的第一更少了几个字亲们 免费赠送一千字 呵呵现在再补上三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儿惊呆了,她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之前虽那样喜欢师父,可他……可他从未对在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啊。而且,这是她的第一次…… “告诉我你是谁,不然……”萧煜低沉粗噶的声音,饱含qing欲,他将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腹上,邪肆而卑劣地威胁她。 初儿泪如泉涌,咬着嘴唇,放声大哭,“你----你是qin兽。” “qin兽?”萧煜稍稍用力,手中便多了一条肚兜,“如果你师父知道……”他将肚兜在初儿上方恶劣地摇晃,羞得初儿几欲寻死。 “萧煜,我是你三嫂。”完颜初绝地反击,她觉得只有用伦理道德才能压倒眼前这个衣冠qin兽。“你这样对我,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吗?” “不要提我哥!”萧煜果真恼羞成怒,将肚兜扔到她地上,便将她抓了起来,“本王听闻,这世上有双生子,说不定你跟那完颜初便是双生花。” 初儿死死抱着失去了肚兜的上身,将那粉色衫用力往身上拢了拢,缩到了墙角里。 “我听不懂你的话。”她抱着双肩,声若蚊蝇。一双小巧的玉足拼命并拢,眼角眉梢全是泪痕。萧煜只要看着她,似乎就有难以控制的**。这样的她,让人想抱在怀里狠狠蹂lin一番,看着她在自己身夏求饶、哭泣、发抖。可是该死的,她竟然不承认自己是假的? “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自己是谁!”他忽地站起来,拿起一件大披风将初儿往里一包,便走了出去。 “小十三,你看他出来了,他抱着什么?”芫初心惊肉跳地拍着小十三,他们本想进楼看看的,可是外面把守实在太多了。 小十三不耐烦地吼道:“盖着那么多衣服,我哪里看得清?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人。五哥抱着她那么轻松,可想而知是个女人了。” “对,是女人。”沈芫初心急如焚。她几乎可以断定那女子是初儿,可是萧煜要对她做什么呀?难道他想…… “前面不能再过去了,不然五哥会发现的。”小十三拉住了想要往前冲的芫初。 芫初急得跺脚,“为什么不能进去?” “你对五哥这么好奇?难不成你喜欢他?”小十三讽刺地问。 芫初的心七上八下,哪里有心情跟他调侃,既然不能进去,那只能守在这里,看萧煜到底想做什么。 萧煜抱着初儿进了假山之后,很久都没出来。芫初大惊,难不成这假山下面有密室? “看看这是谁?”萧煜将初儿放下来,初儿立即掀开斗篷,“师父?师父你怎么样?师父!” 玉无尘被萧煜囚jin在密室,之前的伤原本就没有痊愈,如今又被萧煜囚禁在这极寒极湿的地方,所以身体竟是每况愈下了。可怜堂堂宵山剑派掌门师尊,白衣无暇的玉无尘,竟落得倒卧在这一堆乱草里,衣衫染满血污,面容极度消瘦,唇周胡须横生。 “师父----”初儿冲到玉无尘身边,忍不住泪如雨下。 玉无尘艰难地坐起来,见是她,竟是满脸凄苦悲伤的笑,“初儿,如今为师这般,你可满意了?心中可还怨恨为师吗?” 初儿心如刀割,想去握他的手,但却被玉无尘挡开,“别碰我,为师浑身泥污,别脏了你的手。” “师父,不是我……”初儿已经知道,师父误会她了。当初在圣河宫,一定是姐姐冒充她,所以才害得师父被抓。想到这里,她竟有些怨恨凤云凰。 “萧煜,他又不是犯人,你为什么将他关在这里?”初儿大胆地质问萧煜。 萧煜掸掸衣服上的灰尘,笑道:“不是犯人?他可是朝廷重犯。”他不屑地瞥了一眼玉无尘,讽刺地问:“玉掌门,其实只要你答应与本王合作,本王可以马上放了你。” 玉无尘不屑地一笑,朗声道:“襄亲王,你要本尊怎样与你合作?解散了宵山剑派?还是怎样?” “如今天下缺一个武林盟主。本王想让无尘师尊去做。”萧煜眉心微蹙,一本正经地说。 玉无尘低声否定:“本尊做不到。初儿,你是来做说客的吗?那就回去吧。”他忽然变得无比冷酷。初儿的心都碎了,只是在那低头大哭。 萧煜忍无可忍,将她抓过来,就带了出去。玉无尘大惊,迭声问:“萧煜,你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 “好一个师徒情深。玉无尘,本王且问你,完颜初嫁做靖亲王妃一事你可知道?” “本尊知道!”玉无尘点头,眸中全是焦急。 “亵渎靖亲王妃该当何罪?”萧煜怒问。 玉无尘一怔,颓然地往后靠去,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最终无力地瘫在了地上。初儿心如刀绞,她忍不住大吼道:“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是储澜公主完颜初,她是凤云凰!”她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萧煜激动不已,玉无尘尚一头雾水。 “初儿你说什么?”他迷茫地问。wb9k。 “有两个完颜初。”初儿哭哭啼啼地说,“她是我孪生姐姐。” 玉无尘大吃一惊,而萧煜则满脸欢喜。他霸道地将初儿一抱,出了密室。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现在能放了他了吗?”初儿的眼睛,红肿得像颗桃子。小脸被泪水浸得发亮,连肌肤都白得透明。如果说凤云凰像一朵即便可以将手刺出血,也想让人采摘的玫瑰花,那么眼前这小女人,绝对是那风中柔弱不堪,却想让人采摘在手的小白菊。 “放了他可以,不过----”萧煜贪婪地撩起她的黑发,声音低哑粗噶,“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他粗暴地将她抵在假山璧上,难以抑制地撕开了她的薄衫。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个没见过女人的傻小子,一举一动都是粗鲁而冲动的。初儿瞬间就被他剥得jing光,她那纯洁却异常饱满的椒ru,迎风而立,像两颗含苞欲放的玫瑰花累。她双手被他束缚着,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两颗娇嫩的花累,辗转在他唇间绽放。 “放开我----”初儿嘶哑而倔强地大吼,但她越是喊,萧煜那股冲动就越是强烈。初儿怕急了,两条暴露在空气里的长腿不停地胡乱踢腾着,想要夺路而逃。可是这男人就像一座山将她死死压住。细嫩的肌肤被粗糙的石头反复磨蹭,已经疼得非常火惹了。她撕心裂肺地大哭,希望能有人救她。 “师父----救救初儿----” “姐姐----” 萧煜不耐烦地用薄唇堵住她的樱口,将她悲苦的呼喊悉数吞没。于是初儿只剩下惊恐的抽噎,尽管她用力jia紧了双腿,但那双微微粗糙的手还是硬生生挤了进来。她羞赧而绝望地拼命摇头,却依然不敌男人的暴力。 “初儿,”萧煜艰难地停了下来,他耐心而认真地看着她的泪眼,沉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可是我不喜欢你,”初儿大叫。 萧煜粗暴地大吼:“我知道。你喜欢你师父对吗?那本王就杀了他!” 初儿吓得噤声,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化身野兽的男人,只有眼泪无声地簌簌而落。 “乖----”他细心地吻去她的泪,那只恣意向前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已经挤进那狭窄的地方,用力探索。初儿痛得浑身发抖,两条腿缴在一起,想阻止他…… “住手!”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双生子的心灵感应起了作用,芫初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萧煜见她进来,双眸几乎要喷火。他不得不用披风将初儿再次包裹起来,但初儿却不顾一切地跑向这个陌生的小丫鬟身边,瑟瑟发抖地祈求:“姐姐,求求你救救我。”13865886 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这样恣意ling辱,沈芫初简直心如凌迟,怒火冲天。 “又是你!本王真后悔刚才没杀了你!”萧煜怒不可遏地看着她。 芫初轻拍初儿的背,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着没吼出来。 “堂堂襄亲王竟这样强抢良家妇女?!”沈芫初不动声色地看着萧煜,“你真是不配为亲王。” 萧煜不可一世地看着沈芫初,不顾一切地将初儿抢在怀里,怒道:“她是未来的襄亲王妃,本王的妻子,本王如何对她,都是闺房之乐,与你有什么关系。再不滚,本王真的会杀了你。” “小十三,还不带着你的宫人滚回敏思殿!”萧煜对站在洞外的小十三怒吼。。 小十三虽然站在洞外,但也猜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发生了两件这样的事,他对这个哥哥也可谓是失望至极。 “回宫吧。”小十三对着洞内的芫初道,说完他自己便先走了。 而芫初却十分为难,她现在想不出好法子将初儿换出来,或许只要初儿在坚持几天,她可以利用自己假mian,将她换出去?可照目前这情况来看,萧煜好像真的爱上了初儿,那初儿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有被他用强的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沈芫初心乱如麻。而此时,萧煜已经抱着初儿走到了假山洞口。 “襄亲王,恕奴婢多言。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子,便要想方设法感动她才是,而不是用强。”沈芫初双手一张,拦住了萧煜的去路,“襄亲王,奴婢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如果因你一时冲动,让这个女孩恨你一辈子,那是非常不值得的事。”沈芫初决定充分利用起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如果萧煜是真心爱初儿,那他一定会听进去的。 听完她的话,萧煜果真停顿了一下。剑眉微蹙,似乎是在咀嚼她的话。芫初大喜过望,又说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男女之间,琴瑟和谐才是最美好的爱情。” 萧煜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给本王滚!”他大手一挥将她拨到一边,初儿沙哑着嗓子,向她身后,哭得十分可怜:“救我,姐姐。” 沈芫初一怔,两行热泪滚滚而落。她躲到树后,将手指放到口中,用力咬着,才免于哭出来,但等到萧煜抱着初儿走远,她已经将手指生生咬破,满嘴都是血。 “初儿,你一定要等着姐姐来救你。”芫初一狠心扭头走了出去,但心情却变得非常糟糕。在回宫的路上,小十三也闷闷不乐,不肯说话,沈芫初就更不用说了,跟丢了魂儿似地。 “不用为那女子伤心了,五哥都说要娶她做襄亲王妃了。”虽未进去,没看见那女子到底是哪家姑娘,不过五哥信誓旦旦的话,他到是听到了。想来五哥好像还从未这般认真过。 “你不懂。”芫初长叹。初儿喜欢的是她的师父,如果清白被萧煜毁了,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更何况她还身中剧毒……各种思绪在脑中萦绕,让她几乎都忘记了慕容紫峰要参加周芷菁晚宴的事。 静水阁内静悄悄的,掌事宫女一见芫初便扑了上来:“姐姐你怎么才回来。蓉美人找你都快找疯了,刚才周贵妃派人来催,蓉美人才不情愿地过去了。” 芫初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便又马不停蹄地奔了出去。 “暖春阁怎么走?”跑出去半天,才记起自己不知道暖春阁在哪,于是又折回来问。 掌事宫女看她一脸惶急,立即说:“我带姐姐去便是了。” 暖春阁 一众新选来的还未侧妃没有位份的秀女们,各个正襟危坐。有的端庄大方,有的文静娴雅,更有的甜美可人,可谓各有千秋。可只要看一眼东北角离一众后妃最近的那位蓉美人,这些名媛淑女们立即就相形见拙了,与她比起来,她们立即就从大家闺女、小家碧玉,变成了庸脂俗粉。 可是这位蓉美人可似乎不是特别开心呢。在贴身宫女的几番引导下,她才把那只几乎跷到了桌子上的腿放了下来。绣着精致花纹的广袖何欢裙,被她胡乱塞到身下,压出一道又一道褶子。 “美人,你的衣服----”小宫女战战兢兢地提示,四周宫嫔们早已笑作一团。慕容紫峰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这些庸脂俗粉,顺手拿起一串葡萄,用口去咬。 那些教养良好的宫嫔们顿时低呼一声,纷纷以手帕遮住了嘴。 “蓉美人,听说你是沈家的下人?”一位姿容极其俏丽的女子,凑到了慕容紫峰面前。但表情可是写满了不屑与嘲弄。她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紫峰,朗声问:“平时很难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吧?” “姐姐不要,她现在可是皇上非常喜欢的人。”看她如此嚣张,另一名粉衣女子便近前来拉她,“我们得罪不起。” 不想那俏丽女子却毫不在意:“沈家也不过是个靠倒卖家具的起家的小贩而已,何况还是个丫头。皇上宠她,也不过仗着她尚有几分姿容。蓉美人,我说的对不对?”那女子极其跋扈。慕容紫峰身后那小宫女紧张极了,虽然这个蓉美人的话极少,可脾气却是一等一的暴躁,在静水阁的时候,就眼见她发过脾气,那阵势可真是雷霆万钧。 饱作知喜。好在慕容紫峰似乎并没想理她的意思,继续拨弄着他的宝贝葡萄,专心致志地将葡萄籽都吐在了手中。 那女子见他不答话,有些恼羞成怒,“木蓉蓉,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她敲了敲他的桌子。慕容紫峰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不耐烦,他迅速地抓起一只硕大的红苹果,快如闪电地塞到了那女子口中。 “唔……”女子的樱口瞬间张得硕大无比,她又羞又惊,刚想将苹果掏出来,却猛听外面随侍道:“皇上嫁到啊----周贵妃嫁到。” 女子死命地想将口中苹果拿出来,可不知为何那苹果竟死死卡在她唇角,无论如何都拔不出。之前嘲笑慕容紫峰的那些宫嫔,现在已经全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倒霉蛋身上。 因为害怕被皇上发现,那女子拼命向后躲,但口中却是不停地往外流口水。 “参见皇上,参见娘娘。”众宫嫔纷纷跪下行礼,唯独慕容紫峰依然无所顾忌地吃水果。 “蓉美人,皇上来了。”小宫女扯了扯他的衣服。 慕容紫峰却充耳不闻,照样吃喝。 “大胆,木蓉蓉,见到皇上还不行礼?”周芷菁怒不可遏。 慕容紫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看着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周芷菁差点气疯了。她扯着萧炼的袖子,娇声道:“皇上,你看,这蓉美人恃宠而骄了。” 萧炼叹了口气,目光直奔木蓉蓉,这女子还是一如那日初见般美貌客人,可脾气着实是怪了点。 “蓉蓉?!”萧炼宠溺地叫了他一声,“见到朕也不行礼吗?” 慕容紫峰白了他一眼,顿了顿,径直从盆中扯出两串葡萄,摇曳多姿地朝萧炼走了过去。 “蓉美人----”小宫女急得浑身是汗,不停地向外张望,希望沈芫初能早点出现解救她,唯恐性格古怪的蓉美人会弄出什么乱子。 萧炼一看他拿着葡萄过来,立即心花怒放,也顾不得什么侍宠不侍宠,只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蓉美人那妖娆的腰身和美丽的脸蛋了。周芷菁醋意大发,恶狠狠地瞪着慕容紫峰,警惕地看着他。慕容紫峰行至萧炼面前,将葡萄捧了起来。 “美人,这是要喂朕吗?”萧炼心情激动,眼见着如花美眷,这样千娇百媚地来投怀送抱,他哪有拒绝的道理。伸出长臂就想将那美人搂进怀里,可慕容紫峰哪里会让他抱,一个转身,扬手就把手中葡萄悉数砸在了萧炼脸上,果汁飞溅,弄得萧炼身边的周贵妃满脸满身都是。萧炼当即就傻了,周芷菁气得面如猪肝,几欲发作。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沈芫初不顾一切地冲进来,但当她看到如此狼藉的现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眼疾手快地从小太监手中拿过热手巾,沈芫初三下五除二擦干净了萧炼脸上的果汁,又跪在周芷菁膝下,帮她将衣裙整理好。 “你是何人?”萧炼瞥了慕容紫峰一眼,眸中有隐忍的怒气,“木蓉蓉,你想以下犯上?” 慕容紫峰一见芫初早已乐得手足舞蹈,哪里还管什么犯上不犯上。携着芫初的胳膊,他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创下大祸。芫初拉着他一同跪下,解释道:“皇上息怒,蓉美人她真不是有意要冒犯皇上和娘娘的。入宫之前蓉美人只是个平凡的乡间女子,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一睹皇上和娘娘风采,难免会紧张。而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芫初一本正经地说,“请皇上饶恕蓉美人的无知。” 萧炼不耐烦地又抓起一块手巾,胡乱擦擦就扔到了小太监怀中。 “木蓉蓉,你自己说,是这样吗?”萧炼逼问。 沈芫初赶紧瞪了慕容紫峰一眼,他才极其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呜呜----”口中被塞苹果的女子再也忍不住冲到了萧炼面前,只是她面红耳赤,口角流涎,模样十分狼狈。 “放肆。”周芷菁怒吼,“今天都是怎么了?本宫和皇上在这里设宴款待你们,你们就这样报答本宫和皇上的吗?” 那女子不停流泪,双手指着苹果,却是怎么都拔不出。 “你去帮她把苹果拿出来,朕想听听她为何要将苹果塞在口中。”萧炼对身边太监说。 小太监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少,应该一身力气,可就是他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那女子口中苹果拿出来。 “啊……”女子长长地舒了口气,不停地咳嗽,已经满嘴是血。那小太监看了一眼苹果不禁大惊失色,原来那苹果上有课牙齿。 “皇上----”女子呜呜大哭,“蓉美人她恃宠而骄,当众羞辱臣妾。臣妾就问她葡萄是否可口,她就嫌臣妾话多,将那只苹果赛入了臣妾口中。” 周芷菁怒不可遏,拍着椅子问:“木蓉蓉,可有此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诺千金 慕容紫峰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沈芫初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心想今天难道真是躲不过这个劫吗? 可是没想到这时,萧炼却忽然哈哈大笑。 “美人,你真是冰雪聪明。想朕之所想,做了朕一直都想做却没做的事。你不知道,当朕在前朝听着那些大臣们连篇累牍的废话时,朕多想拿只苹果或是梨子将那张嘴给狠狠堵起来!!哈哈……做得好。”萧炼畅快地哈哈大笑。剧情如此反转,谁都没想到。被塞苹果的女子羞红了脸,早已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周贵妃面色铁青,一脸隐忍的怒火。沈芫初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美人,朕一直都不曾听你说话,难道是不开心吗?”萧炼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从始到终似乎都不见这女子说话。 沈芫初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迭声解释道:“皇上,请允许奴婢解释。” 萧炼不耐烦地看着这个烦人的丫头,沉声道:“你说。” “回皇上,蓉美人三岁时,奴婢家曾起了一场大火,蓉美人为了救奴婢,不想却被浓烟呛坏了嗓子。从那以后,她就很少说话,因为每次说话,大家都会笑她……”芫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低落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悲伤的味道。 萧炼意外而同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蓉美人,立即走下龙座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朕不想美人还有这样的遭遇。真是可怜可叹。”看着这个男人满眼的怜悯,沈芫初却是七上八下。萧烨的弟弟襄亲王萧煜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的妹妹;而萧烨的哥哥,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天子,不会爱上了慕容紫峰吧? “美人放心,在这皇宫大内,说若是敢嘲笑美人,朕一定灭他九族。”萧炼信誓旦旦地说。周芷菁面色铁青,怒视慕容紫峰,打翻了一杠子酸醋。其余人自不必说,各个眼中都有不屑,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谢皇上。”慕容紫峰嫣然一笑,忽然开口说话了。 沈芫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双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他敢在这个场合用自己声音说话已经够恐怖的了,更恐怖的是他竟然说谢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萧炼的表情很明显凝滞了一下,接着便干涩地笑了笑。周芷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其余众宫嫔则一脸诧异。 “怎么像个男人的声音?”周芷菁嘲讽地问。 “是啊,像个男人。”其余宫嫔也都附和。 慕容紫峰不慌不忙地颔首一笑,低声问:“不知道皇上刚才的话,还算不算?” 他不但开口说话了,而且还越说越多。沈芫初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萧炼掷地有声地说。 慕容紫峰环视四周,软语道:“皇上,此时,她们可都在嘲笑臣妾呢!”一语落音,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满脸惊恐地看着周贵妃,而周芷菁显然也呆住了。谁也没料到这个个头高大,寡言少语的木头美人,竟是如此歹毒。一上来就想利用皇上的恩宠,除掉这些人。皇上也是一怔,而慕容紫峰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芫初也觉得他玩得太过了,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可他却毫无反应。慕容紫峰这番话,可算是把萧炼逼到了绝境。他尴尬地看着慕容紫峰,又看了看一众宫嫔,良久才怒吼道:“朕的话,难道你们都没听见吗?” “是啊,皇上,这里也许只有我把您的话当真了呢!”看着慕容紫峰那一举一动,沈芫初的心渐渐变冷,她开始怀疑慕容紫峰真如龙一鸣所说,是装疯卖傻。不然一个变傻的人,如何会有如此刁钻灵动的反应?不但把萧炼逼到了死角,也把自己逼到了死角。慕容紫峰,他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不必动怒。众姐妹许是无心之言。臣妾声音的确难听,所以皇上还是宽宏大量,饶了众位姐妹吧。”就在众人忐忑不安惊恐非常、萧炼尴尬得下不来台时,慕容紫峰又将话锋一转,开始为众女求情,沈芫初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是故意想要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一来,既教训了这一众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让她们知道,现在皇上最重视的是谁,另一方面又卖了个人情给众宫嫔,最后自己还能落得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贤淑形象。想到这里,沈芫初已经是冷汗涔涔,如若不是慕容紫峰,谁还能聪明到如此? “果然还是蓉美人识大体!”萧烨果真十分开心地表扬了他,又继续警告那些宫嫔:“今日之事,朕就不追究了,以后不许再犯。蓉美人,今晚侍寝,你们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萧炼用那满是暧昧的眼光在慕容紫峰身上来回逡巡,沈芫初如获大赦,行完礼,拉了慕容紫峰就走。终于行至一个僻静地方,沈芫初才愤怒地甩开他的手。w8yj。 而这时慕容紫峰才满是惊诧地问:“阿初,我们怎么会在南戒皇宫?”听他这样问,沈芫初才强忍怒火,沉声问:“你是不是恢复了?” 慕容紫峰摸着额头,支支吾吾地说:“阿初,我觉得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你快告诉我----”他忽地握住额头,痛苦地蹲了下来,“阿初,我的头好痛啊。”说完,他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喂,醒醒,醒醒啊。”沈芫初欲哭无泪。刚才看他表现还以为他是要恢复正常了,可没想到恢复是恢复了,却是昙花一现。 “芫初姑娘,蓉美人之前是不是头部受过重创?”太医疑惑地问。 沈芫初点了点头,胡编道:“一月之前,坠入鱼池,不小心磕到了头。” “嗯,这就是了。蓉美人脑中有淤血,以至于头痛难忍。如果淤血不除,她将有失去记忆的可能。”太医的话让芫初暗暗吃惊,之前在褚家寨那个大牛伯伯说他只是智商降低了,怎么还会失忆吗?难道到底逃不掉这样狗血的结局? “待我开个方子,芫初姑娘要按时给蓉美人服用。三月之后,淤血若是化开,则万事大吉。若是化不开,美人则会失掉以前所有的记忆而且也许还会失明。” 太医神情凝重,沈芫初却是无奈地一声长叹。她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慕容紫峰,忽然觉得命运残酷得可笑。 “娘子,我不会忘记你。”不知何时慕容紫峰醒来,见四下无人,他便悄悄握住了芫初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红玉,“这个你拿着,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变成什么样,只要我见到这玉,定会记起你。” 沈芫初反复摩挲着玉,心中一酸,竟是热泪盈眶。她何德何能,竟让这个已经心智半残的男人即便面临失忆失明的未卜前途,还依然执拗地要记住她。 “我哪有那么好。”芫初低头,瞬间泪如泉涌。那些因为萧烨的欺骗和伤害而强筑起来的坚强,竟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她紧握红玉,望着单纯而无辜的慕容紫峰,哭得难以自持。13857515 “凭什么让你永远记住?”她悲悯的泪眼,让慕容紫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你是我娘子啊,我们永远要在一起的。”慕容紫峰稚气地伸出小指,“我们来拉钩好不好?” 沈芫初泪眼迷蒙地一笑,勾住了他的指头,“好,拉钩。我们永远不分开。” 朕副做禁。慕容紫峰乖乖地看着她,最后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姐姐,蓉美人准备好了没有,皇上的香车马上就要到了。”掌事宫女焦急地提醒。沈芫初一惊,慌忙将眼泪擦干净,迭声道:“正在准备,你先去迎接。” 芫初握起慕容紫峰的手,柔声道:“今晚你一切都要听我的,明白吗?”慕容紫峰乖乖点头。 “把这个拿在手里,趁皇上不注意的时候,放到他的酒中。”芫初将一小包药粉塞到了慕容紫峰的手中,“一定要让他喝酒。” 慕容紫峰坚定地点了点头。沈芫初抿嘴一笑,低声问:“认出这是什么了没有?” 慕容紫峰又摇了摇头。 “十里春风醉。不过,本姑娘已经加入了迷幻剂。”沈芫初嘿嘿一笑,故作高深地昂起了头。有时候真是要感谢她穿越之前的职业,因为有了那些经历,才让她在这古代游刃有余,连迷幻剂她都能通过毒蛇来提纯。 “等弄昏了他,我们就开始行动。”芫初神秘地说。 “蓉美人,皇上的香车到了。”宫女急匆匆地进来,芫初刚好将慕容紫峰的披风披好。 慕容紫峰上了香车,沈芫初便能跟在那香车之后。萧炼的寝宫在最南边,上风上水,芫初一路都在密切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她猜,太极玉一定在南戒皇宫。只是至于在什么地方,还真是不好判断。 -------------------------------------------------------------------- 亲们 今天有大推加上一更 一万字更新完毕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生死两茫茫 “蓉美人请下车。” 天色已晚,到萧炼寝殿的时候,天就已经全黑透了。侍寝的宫人上来就要给慕容紫峰更衣,惊得芫初慌忙阻止:“皇上,对于蓉美人和您来说,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既是洞房花烛夜,如何能这般仓促呢!” 萧炼微微一笑,盯着沈芫初道:“好个聪明的丫头。你不说,朕差点就忘了。来人,备酒菜。” 见萧炼上了套,芫初微微松了口气。等上来酒菜之后,慕容紫峰便主动落座,亲自斟了杯酒给萧炼。 没人在前,秀色可餐。萧炼戒备之心也大大降低,接过酒杯就放到了唇边。沈芫初的整颗心又提了起来,可这时,萧炼竟将那酒杯放下了。 “朕最近身体不适,太医叮嘱不宜饮酒。”萧炼将酒杯放到了慕容紫峰唇边,暧昧地笑道:“不如美人替朕喝了吧。” 沈芫初惊出一身冷汗,抓耳挠腮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慕容紫峰又不说话了,当然也没去接那杯酒,只是那么静静地盯着萧炼。 “皇上,小酌怡情。不会影响您的龙体健康的。天色不早了,您喝了这杯酒也该跟美人一起就寝了。”沈芫初仗着胆子又规劝了一番。 萧炼看了看酒杯,邪肆地捏了捏慕容紫峰的脸,这才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沈芫初长长地松了口气,欣喜地看了看慕容紫峰,但他却是面无表情。今晚这关终于可以过了,而她也终于有机会寻找太极玉了。 “美人,快随朕就寝。”萧炼不由分说地将慕容紫峰抱了起来,只是不断自语:“美人你怎地如此之重?”沈芫初又想笑,又心惊。一颗心简直如同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将慕容紫峰重重扔到明黄色的锦被里,便猴急地压了上去。慕容紫峰惊恐地看着芫初,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沈芫初却在咒骂:这药效怎么如此之慢?眼见萧炼已经掀开了慕容紫峰的长裙,惊讶地问:“美人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毛?” “该死的,为什么还起作用?”芫初心急如焚,不由自主地在房内走动起来。 “美人,你好美啊。快让朕亲一口。” 就在她急得快挠墙时,却忽听萧炼变了语气,“美人,你的皮肤好滑----”萧炼抱着一个缎面枕头,上下其手。慕容紫峰早已下了床,躲到了芫初身后。 “谢天谢地,终于起作用了。”芫初叹了口气。 “美人,朕来了。”萧炼三下两下将自己剥得精光,抱着那缎面枕头钻到了被子里。那明黄的锦被便剧烈的上下起伏,沈芫初看着都觉得惊心动魄。这十里春风醉,她放了放十足的量,所以今晚够他折腾上几回,保准明天腰酸背痛,像是跟美人大战三百回合之感。 “我们走。”芫初将外衫一脱,露出里面紧身黑衣。慕容紫峰也将长裙脱下,只穿着中衣便跑了出去。 沈芫初之前在这南戒皇宫呆过,所以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也不算很陌生。只是太极玉非一般宝物,萧炼肯定不会放在一般地方。只是他会把太极玉藏在什么地方呢? “蓉蓉,你说,他会把太极玉藏在什么地方?”沈芫初自言自语地问。其实她知道慕容紫峰并不会给她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因为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还能问谁。 “我一般都会把宝贝的东西放在卧房的床下。”他认真地回答,“说不定那个皇上也是这样呢?” 沈芫初摇摇头,“你也就这点出息。”可不是嘛,堂堂北燕太子爷,竟然喜欢把喜欢的东西藏在床下。 “不如我们回去找找,反正他也睡着了。”慕容紫峰站起来就要走。 沈芫初猛地拉住他,低斥道:“你疯了吗!现在回去你想找死啊。” “什么人在那里?”就在这时,猛听身后有人大叫。芫初暗叫一声不好,拉着慕容紫峰就躲到了花丛里。 “你疯了啊,这大半夜的哪里有什么人啊。”原来是两个小太监。不过这两个小太监跟白天见到的那些装束都不同,他们的装扮看上去竟像是江湖人士。 “我明明看见两个人影----”个头稍高的一个警惕性非常高,径直就往花丛里找了过来。芫初拉着慕容紫峰匍匐前进,挪了个窝。 “别风声鹤唳的,赶紧走吧。今晚的药还没送呢!”矮个子指了指手中的食盒,“去晚了万一出了人命,你我担待得起吗?” 高个子这才满脸疑虑地从花丛中又走出来。 “说起来也怪,都这么久了,皇上迟迟也没什么动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矮个子似乎是个话唠,一直啰啰嗦嗦的。 高个子看了他一眼,警告地说:“你懂什么,皇上还在等一个人呢!没有她,那龙穴宝藏任谁都开不了。” “没有他,宝藏开不了?”沈芫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难道这两个人说的是她?那么,他们现在是要去哪?看他们手中拎着食盒,一定是去探望什么人,难道……难道是萧烨? 想到是萧烨,沈芫初全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了。弥天的恨意,让她瞬间变得异常警醒,她拖着慕容紫峰,低声道:“跟上他们。” 从怀中掏出那小巧的弩弓,芫初将它紧紧缠住手腕上,现在身手不如以前了,如果有意外只能靠这个弩弓脱身,如果即将遇到的果真是萧烨,那她就取了他的性命。 那两个小太监左一转右一转,竟进了一处非常偏僻的宫室。芫初紧紧跟上去,推开了大门。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两个人竟然凭空蒸发了。沈芫初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问慕容紫峰:“那两个人不见了,你看见了吗?” 慕容紫峰摇摇头,低声说:“他们是鬼吗?” 沈芫初瞪了他一眼,低斥道:“呸呸,他们明明有影子的。”她四处打量着这座陈旧的宫室,这里好像有火烧过的痕迹,而且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砾,奇怪,为什么富丽堂皇的南劫皇宫会有这样的地方呢?芫初又继续上前走,此时夜空中传来几声猫叫,慕容紫峰紧紧抱着芫初的胳膊,缩成一团,小声道:“有鬼啊。” “是猫啊,蠢蛋。”芫初推开他,忽然朝一面断墙走去。黯淡的月光之下,沈芫初分明看见这面断墙上绘着鲜艳夺目的黑燕尾,也就是慕容紫峰口中的黄泉花,曼珠沙华。曼珠沙华那不是水无殇口中的凤族的图腾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南戒皇宫中?她虽然知道宫锦阳跟萧翎之间的恩怨,但没道理萧翎会将宫锦阳族人的图腾画在自己的皇宫中啊。再者凤族既是宫锦阳创立,那图腾于是后来产生的。通过自己两次离魂做的那个古怪的梦,可以看出宫锦阳跟萧翎决裂时,她还只是个判国公主而已,不是什么凤族首领。 沈芫初摩挲着这诡异却又异常美丽的话,疑窦顿生。 根据之前的盗墓经验,芫初知道这座宫殿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就跟幽水宫一样,地下另有一番天地,只可惜,不知道入口在哪。如果能有个罗盘找到五行八卦之位,说不定就能找到入口了。 “娘子,我们还不走吗?”慕容紫峰怯怯地看着四周,满眼惊恐。 沈芫初停顿了片刻,才满是不舍地暂时放弃了这座奇怪的废弃宫殿。 一直到日上三竿,萧炼才从疲惫中醒来。他虚弱不堪地立起上半身,却见身侧已经空了。梳妆台前,那美人已经独自开始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了。 “美人----”萧炼披着龙袍就凑到了慕容紫峰的身边,爱意绵绵地说:“美人,昨晚觉得怎么样?” 慕容紫峰羞赧地一低头,兀自玩弄则自己的衣衫。 “美人害羞了?”萧炼轻佻地抬起这张粉面含羞的脸,暧昧地说:“美人昨晚可差点叫朕吃不消呢!” 慕容紫峰红了脸,越发娇羞起来。萧炼喜不自禁,大方的问:“美人想要什么赏赐?”13865900 慕容紫峰忽地抬起了头,低声问:“什么都可以吗?” “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此外凡是朕可以给的,只要美人开口,朕都可以给你。”萧炼宠爱地捏着他关节粗糙的大手,情意绵绵地说。 慕容紫峰想了片刻,忽然说:“皇上,臣妾听闻,北燕境内有一种花,服食之后可以让人青春永驻,臣妾想要那个。” 萧炼面色一滞,显然有些意外:“美人说的是冰蕾?” 冰蕾是传说中一种驻颜良药,长在北燕境内,是北燕皇族所有。而且这个东西,绝对是秘宝,不外传,如果想要拿到这种东西,第一是厚着脸皮跟北燕要,而且他们十有**不会给;第二,便是跟北燕开战,直接将那东西抢来。无乱是这两种方法中的哪一种,萧炼做起来都十分费劲,所以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所提出的要求,感到非常诧异。通常来说,女人喜欢的无非是金银珠宝,可她竟然想要这种东西。 沈芫初躲在帘幕之后,恰巧听到了这段对话。她便意识到慕容紫峰此刻有清醒了,这个男人绝非池中物,他竟然能利用这种契机,挑拨萧炼和北燕之间关系。如果萧炼真的足够宠爱他,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他拿到那东西;而不管是萧炼采取哪一种方法,都会让北燕反感。慕容紫峰,他的智慧绝非一般人能比。 “美人,朕可以试一试……”萧炼捏了捏他吹弹可破的脸蛋,“北燕现在乱成一团,老慕容拓楠被他儿软禁了,现在是慕容紫峦那个毛头小子在管事。只是那小子机警得很。” 慕容紫峰几乎是竖起耳朵来了,之后她忽然嫣然一笑,低声道:“皇上,人家不想知道什么朝政。这宫里头野猫实在太多了,臣妾昨晚醒来都被那野猫吓得睡不着。” 萧炼眉头紧蹙,安慰道:“放心,朕今晚就派人把野猫都抓起来。” “真的?……” “恩。” “皇上,靖亲王妃求见。”两人正说着话,萧炼的贴身太监便溜了进来。 萧炼不悦地问:“她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只是王妃她都跪了一早上了,说是一定要见到您。” 听到靖亲王妃这四个字,沈芫初瞬间如针芒在背。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双唇紧闭。 “伺候美人更衣,朕去看看。”萧炼不耐烦地说。 这时却见慕容紫峰忽地拉住了萧炼的袖子,撒娇道:“皇上,人家要去看看。算起来靖亲王妃也算是臣妾的弟妹,还听说她新生了孩儿,臣妾想见见她。” 慕容紫峰的话,可谓正中芫初下怀。她也很想知道王妍来见萧炼是为了什么事。 “生了个无魂之胎,非常晦气,所以美人还是不要见的好。”萧炼摸着慕容紫峰的长发,怜爱地说。 慕容紫峰却别扭地扭了扭腰,萧炼立马投降:“好好,一起去。”他宠溺地摇着头,无奈地牵起了慕容紫峰的手。见到这一幕沈芫初是又惊讶又别扭的难受。两个男人手牵手还这般忸怩作态,实在让人……只是没想到萧炼竟也是个酒色之徒,更没想到慕容紫峰能以女人的身份去,轻而易举地就掌控了一个男人。 “阿初,走。”慕容紫峰临走还不忘叫上她,末了还朝她抛了个眉眼。芫初不禁动容,慕容紫峰又清醒了。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少。 “皇上,您终于肯见我了吗?”御书房里,王妍跪在萧炼面前,面容凄苦哀绝。她面容极其消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芫初甚至发现她有了几根白头发。这是当初在靖亲王府与她斗法的王家大小姐吗? “靖亲王妃,你的问题朕都回答了无数次了。”萧炼不耐烦地坐下,慕容紫峰顺便便攀到了他的腿上,又顺手拿了几颗新鲜的草莓放入他口中。萧炼乐不可支,就差没站起来亲他一口了。然而看着眼前这场景,王妍却是泪如雨下。 “皇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她惨白的唇不停地哆嗦着,失去色泽的眸子里全是幽怨而愤怒的光芒,“他现在已经帮你拿到了太极玉,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她痛彻心扉地大哭起来,“三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胆!”萧炼一拍桌子坐了起来,怒不可遏地看着王妍,“靖亲王已经死了,三月前已经因为旧伤发作而故,你让朕上哪给你找人?” “皇上,你骗我!”王妍癫狂的大叫,“他跟本就是假死,因为你想要知道如何开启龙血宝藏,你想要知道那张地图怎么看。而这一切只有凤云凰才知道,只有他才能接近凤云凰。所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说他死了。其实他根本没死,他就在这皇宫大内,就在某个角落被病痛折磨得生死不能!”王妍瞪大眼睛,神经质地看着四周,眼睛里噙满晶莹剔透的泪滴。wb9y。 沈芫初轻轻叹了口气,萧烨诈死那天,她便被王妍感动过,并觉得自己也许并不能给萧烨这种纯粹地爱,而如今她竟再次被感动。因为,不管萧烨是生是死,王妍一直在寻找他。可是她呢,似乎连恨都是那么不专一。她知道萧烨没死,却从未想要找到他跟他报仇什么的,相反她一心一意地想要忘记他,只想拿回太极玉而已。 “皇上,你不知道烨哥哥浑身的骨头都是碎的。三月前那服药虽然让他暂时恢复了,却是饮鸩止渴。时间一到,他全身的骨头都会慢慢裂开,疼痛难忍,生不如死。”王妍匍匐到萧炼身边,抱着他的腿,哭泣道:“烨哥哥会很疼,很疼。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只想带着我们的孩子陪在他身边……”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某处,眼睛里一片死灰。沈芫初的心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她看着王妍,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她在想,假如有一天萧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们还可以在一起,那么面对王妍,她还有勇气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拉出去。”萧烨怒吼。 芫初于心不忍地走到王妍身后,拍着她的后背道:“靖亲王妃,你先不要哭了。” “贱婢滚开!”王妍粗暴地推开她。是了,有这种举动的才是沈芫初印象中的那个靖亲王妃。沈芫初讪讪一笑,退到一边。那被萧炼召唤进来的小太监们可就没有这么温柔了,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黑云压顶,电闪雷鸣,响晴的天空竟然忽然阴了。几个惊天动地的闪电过后,竟是瓢泼大雨,芫初见王妍被拉到了御书房前的广场,便挣脱了小太监的拉制。她跪在雨水里,大叫道:“皇上,你看,连老天爷都为烨哥哥喊冤了。皇上!”她痛不欲生地哭着,哭得肝肠寸断。 “烨哥哥,你到底在哪里----”王妍扑到在泥泞的雨水里,柔弱的身体被豆大的雨点无情而冷酷的拍打着,如同一朵娇花。 慕容紫峰幸灾乐祸地笑着,低喃道:“这靖亲王妃也太糊涂了,皇上怎么可能把一个死人变出来。”说完,他故意笑吟吟地盯着萧炼,可萧炼却面无表情,神色凝重。如萧晚更。 “烨哥哥,烨哥哥----老天爷,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惩罚我!”曾经的避风港,偌大的王氏一夜之间飞灰湮灭;曾经的挚爱,宁愿死也不肯跟她在一起;而她唯一的希望,孩子,竟是一个无魂之胎。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报应吗?报应她从一开始就冒充夜谷在中女人完颜初,报应她偷走了本不是她的爱?还是原本,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做完颜初的女人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烨哥哥不会变心,不用用炸死的方法三番两次的接近她,却被别人利用;若不是她,孩子不会变成无魂之胎! “完颜初,我与你势不两立!”她指着黑漆漆的天空,怒骂。沈芫初不禁听得毛骨悚然。这女人到底有多恨她?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她。如果是因为当初她推了她一把而动了胎气,那孩子应该是个死胎,而不是无魂之胎。 哭完喊完,王妍便像一堆破布一样躺在雨水里,神情呆滞,双目空洞。 萧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芫初道:“你去给她送把伞,朕命人送她回去。” 沈芫初硬着头皮拿了把伞罩在了王妍上方。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被大雨浇得糊里糊涂的王妍,竟然跟她攀谈起来。 芫初喟然一笑,答道:“王妃还是快快回王府去吧。” “我问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她执拗地追问,语气温柔而倔强。长产的睫毛上沾满了水珠,也不知道是泪还是雨。看着这样的王妍,芫初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我爱过。” 王妍咧嘴一笑,瞬间热泪长流,“你爱的人还好吗?”她哽咽地问。 沈芫初又是长叹一声,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前世,她爱的男人杀死了她;今生她爱的男人差点又杀了她。 “很好啊。”芫初决定违心地回答。 王妍泪流成河,笑道:“我真羡慕你。”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种表情,即便是万箭攒心也不过如此。 沈芫初忽然莫名感伤,“王妃不必羡慕我。比起爱人好坏,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吧。王爷现在也许不能陪在你身边,可他的心却牵挂着你。” 王妍忽然嘲讽地一笑,泪水更是如同决堤,“你错了,他从来都没过我。哪怕一时一刻。”她陡然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芫初,但那眸间却是死灰一片,绝望而颓丧毫无生气。能把一个鲜活的女人折磨成这样的,这世间除了爱情,恐怕没有别的了。可是芫初不明白王妍的话,萧烨不爱她吗?如果不爱,孩子从哪来? “他今生今世只爱完颜初!但是本宫不甘心,不甘心啊!”王妍长呼一声看,忽然沉默了。芫初看她两眼发直,不禁大吃一惊。 “来人,来人那。靖亲王妃昏过去了。”芫初叫来两个小太监,将王妍抬走了。可是她的心情却再也不能平静。如果萧烨根本不爱王妍,也不爱她,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他只爱自己。 “阿初,我现在脑子又清楚了很多。”慕容紫峰从御书房一出来便兴奋异常,“只有你这个聪明的脑袋,才会想到将我藏到南戒皇宫。慕容紫峦做梦都想不到,我会成为萧炼的宠妾。”他忽地大力将芫初抱起来,转圈圈,惊得芫初低呼:“快放我下来!” “阿初,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下来,放我下来……” “偏不……” 两人吵闹了半天,慕容紫峰才将沈芫初放下。 “你觉得萧烨真的在皇宫吗?”慕容紫峰疑虑重重地问。 芫初出神地想了一会儿,低喃:“他在哪里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想找到太极玉。” “他是墨玉的守护者,他在哪里,那玉肯定就在哪里。并不冲突。”慕容紫峰抱起双肩,从容道。芫初见他一身华丽女装,却做出这种校长霸气的造型,不禁失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慕容紫峰摸了摸头上的花花朵朵,羞怒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女装其实很适合你。”芫初撩起眼皮,恣意望着他的长裙。忽然间,她就被这身着长裙的男子粗鲁地压到了墙上:“阿初,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糊涂。所以现在----”他捧住她的小脸,贪婪而霸道地覆住她的樱唇,探入她的口腔,宠溺地撩拨着她的丁香舌,抵死缠绵。 “阿初----”他急促地呼吸着,用额盯着她的额,“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一定都要陪在你身边。”说完,他将她重重揽入怀中,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芫初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满心的惊慌、悲怒、狂喜,杂糅在一起,竟让胸腔像是要炸开来。她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比起萧烨的反复与踌躇,眼前这男子或许是最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眼睛一闭,泪水已然滑落。 在看他时,他的眸中又出现了熟悉的迷茫与懵懂。 芫初忍不住泪如雨下,她偎依在他怀中泣不成声。 “娘子你不要哭了,”慕容紫峰脑海中一片迷茫,他发现自己不但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比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他亲爱的娘子为何而哭。 “不哭了,我们回静水阁。”芫初努力擦干眼泪,挤出一丝微笑。她没必要伤心,因为这个男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心中都会装着她。这便足够了。 “你们终于肯回来了。”回到静水阁,沈芫初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小十三。他眉心紧蹙,一脸的不耐烦。 “不知十三爷有何贵干?!” 第一百四十四章 萧烨在哪 “你敢问我有何贵干?在襄亲王府答应我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小十三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现在靖亲王妃也得到了消息,她今天一大早就进宫了,可却被皇上拒之门外。” 沈芫初灵光一闪,忽然记起曾经答应萧煜寻找萧烨的事了。只是被蓉蓉侍寝这一事儿一搅合,她竟然把那么大的事都忘记了。 “十三爷既然提起这件事了,奴婢倒有一事想问。”芫初摸着下巴,沉吟道:“奴婢昨晚陪蓉美人散步,偶然路过皇宫东北角,见到那里有一处废弃宫室,敢问十三爷可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小十三顿时变了脸色,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那里是禁宫,你竟然敢去。”他面色惨白,语气惶急,似乎是极其恐惧。 芫初不以为然地笑道:“十三爷,所谓禁宫只是一般人不能进去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靖亲王就被关在那里呢?!” “不可能!”小十三斩钉截铁地否定了。 沈芫初奇怪他的态度,不禁讶异地问:“十三爷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那里是先祖埋骨之地,是一座充满机关的墓地而已,怎么可能有活人?”小十三气鼓鼓地看着沈芫初,“本王劝你还是少好奇,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芫初叹了口气,低声道:“十三爷,你想,如果这皇宫大内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靖亲王还能找到吗?先祖坟墓就不能埋活人了?往往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才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小十三似乎被芫初说动,沉默了半天也没出声。慕容紫峰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沈芫初看着他,不禁忧心忡忡,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她一定要尽快拿到太极玉,再去解救初儿啊。想到初儿,她心中又是一紧,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襄亲王府 “王爷----”丫鬟们端着一点没动的饭食从初儿房间走出来,正碰上萧煜。萧煜手一挥,沉声道:“都下去吧。”顿了顿,他忽地叫道:“等一等。”那丫鬟转身回来,萧煜便从那食盒里挑出一碗尚有温度的羹汤,小心翼翼端在手中,便进了初儿的房间。 镶着金边的玉色长袍在阳光下似乎在发光,如玉般的面孔,浮现些许无奈。萧煜立在初儿床边,酝酿好久的情绪,才柔声道:“初儿……” 初儿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战栗地朝床里面缩去。 萧煜长眉紧蹙,将那晚汤羹放到一侧,自己安静地坐了下来。 “本王知道,你想着你师父,可是你若是不吃饭,怕是等不及再见他吧。”冰冷的言语里有难以描述的无奈。萧煜冷漠地掀开初儿的锦被,却见那小人儿用无比惊慌的眼神正看着他。修长精致的十指紧紧握着被子一角,身体颤抖不已。 “放了师父,求求你。”那充满恐惧的声音,却让萧煜无比愤怒。师父,师父,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果真有这么重要吗? “师徒相恋,为世人不耻。”萧煜无情地嘲讽着她。初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莫名惶惑,长长的睫毛一闪,如珍珠般的泪滴瞬间滑落。 她总是这样的表情,而对她这样的表情,她则毫无抵抗力。萧煜忽地捏住她的手腕,冷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师父真的和你在一起,就算你不怕被别人耻笑,可是你师父呢?他可是堂堂宵山剑派掌门师尊。到时候,你会害得他成为江湖笑柄。” 初儿虚弱地蹙眉,不解地问:“笑柄?名誉?果真有这么重要吗?只要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别人凭什么笑话我们?就算笑话,我们也不会在意。”她的倔强,让萧煜联想到他的那位玫瑰花般的三嫂。 萧煜勾起她精巧的下巴,压低声音说:“那是因为你太天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中东西叫众口铄金。” 初儿厌恶地避开他的手,执拗地说:“我不怕,我不怕!” 萧煜漠然地端起羹汤,刚才那股恬静甜美的好心情,悉数又被这小东西磨得精光。 “吃。”他漠然地望着她。 “放了我师父。”她勇敢地与他对视。 萧煜不耐烦地将羹汤摔在了地上,初儿吓得尖叫。 “放了你师父,可以啊。”萧煜将蜷缩在被子中的初儿抓出来,“我们可以讲讲条件。” “放开我……”她虚弱的挣扎着,柔软娇嫩的身体在萧煜的怀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暖暖的温度,让人情不禁想将她用力抱在怀中。 “放开……”她亮出小小尖牙,用力咬住他的手腕。血腥弥漫,似乎更刺激了某种情感的酝酿。萧煜冷漠而阴鸷地看着手上的血痕,忽地将她抱起来扔到了窗下那柔软的锦榻之上,轻而易举地就压住了她。 初儿小猫般胡乱地抓着他的颈,他的发,可无乱如何都难以抵挡他粗暴的进攻。 “如果我说,那你的清白来换你师父的命,怎样?”萧煜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根本不容她说话,便敲开了她的贝齿,勾住了她柔软而无助的唇舌。一双大手胡乱地撕开她的衣裙,恣意抚摸那娇嫩的肌肤。初儿又痛又羞,眼泪恣意。此时阳光正好,她甚至可以可见树荫下那假山,她知道师父就在那假山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悲伤的难以自制。萧煜说的话,她并不是不相信。如果一切真如她自己所想,那三年前她就不会被赶下宵山,师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在闭关。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被风得有些冷。而眼前这男人,就如同狂风暴雨,她注定难以抵挡。那是不是……可以成全师父? 泪水模糊了眼睛,初儿要紧牙关,低语道:“你果真可以放了师父吗?” “只要你答应,永远陪在我身边。”见她松口,萧煜也停了下来,他无限怜惜地抚摸着她额间乱发,无限深情。他现在终于可以明白当时三哥的心情了,原来深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她的一笑一颦,喜怒哀乐,都足以牵动你的心情。可他又不明白,既然当初他如此爱完颜初,可为什么能忍心伤害她? “可以,但我要你先放了师父。”初儿咬紧牙关,恨恨地看着萧煜。 “我等不及了。”萧煜懊恼地低吼,他低头含住那柔软的娇嫩,故意稍微用力咬着那花苞。初儿痛得别过脸去,她还是处子啊,什么时候与男人这般亲近过,屈辱与羞涩,让她战栗得犹如狂风暴雨中的娇花。可尽管如此,她还依然倔强:“放了师父……不然我咬舌自尽。”萧煜愤恨地将她用衣服一包,便朝那地牢走去。 “我要跟师父说几句话,你不能进来。”初儿警告萧煜,“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 萧煜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拿着钥匙,初儿泪水连连地看着师父。 “初儿,你不用再说了,为师是不会答应萧煜的。” “师父……”初儿忽地脱掉了衣服,一丝不gua地站在了玉无尘面前。玉无尘大吃一惊,慌忙道:“初儿,你这是做什么?”他慌乱地捡起她的衣服,却发现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轻薄的衣衫。 “师父,难道不喜欢初儿吗?”初儿拉着无尘的手,往自己那饱满放去。玉无尘如遭电击,执拗地将手抽回。 “初儿,为师不能……”他羞红了脸,“再者……”修罗面具的事,他一直都没告诉她,只因当初,他以为自己命定的有缘人是自己的爱徒。 “为什么不能,师父。”初儿羞涩而悲伤地偎依在师父怀中,心都碎了。但玉无尘依然无情拒绝,他是个古板的人,不会这样任性妄为。 玉无尘悲伤长叹:“初儿,师父不能毁了你。”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初儿将钥匙塞给他,“你可以走了。我已经说服了萧煜----” “初儿,师父不想你因为我……” “我没有!”初儿忽然变成了一只小刺猬,她既倔强又委屈,一阵风似地便冲了出去。一路走一路哭,难以自持。 皇宫 “姐姐,听说襄亲王要成亲了。”静水阁掌事宫女青儿兴冲冲地跑进来。 惊得沈芫初差点丢了手中的东西。萧煜要成亲,难道是初儿?可是她,喜欢的是不是玉无尘吗?看她惊疑不定,青儿疑惑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有,我在想,襄亲王不是一直都……” “是啊,他性格非常古怪、为人暴虐,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多年,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少女。如今竟也有人敢嫁给他!”13857547 “沈芫初,”小十三竟也不请自来。 “奴婢见过十三爷,”青儿跪下行礼,可芫初却依然傻傻地站着,魂游天外。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有事跟沈姑娘商量。”小十三屏退了一众宫女太监。 沈芫初终于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襄亲王要成亲了?” “你的消息竟比本王都快,”小十三神情凝重,“可能是那天的姑娘吧。沈芫初,过几日便是太后生辰,皇上想把襄亲王的大婚也放在那日,说是双喜临门。本王想通了,决定在那晚探探那个禁地,你看如何?” “十三爷果真下定了决定,就为奴婢准备好罗盘,还有,此事一定要保密。”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便到了太后的寿诞。这个太后,沈芫初当初刚嫁给萧烨时便已听过,只不过却从未见过真容,而且关于她,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沈芫初也似乎从未听过有人议论。一个人明明存在却像是不存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皇上非常不喜欢这个太后;要么,就是这太后手腕非常强大,就像冬天蛰伏起来的毒蛇。 南戒皇宫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看这排场,皇上不喜欢他老妈的可能性较小。那难道这位老太后,真的是蛰伏起来的高人? “姐姐看我们打扮的怎么样?”青儿拎着裙子兴冲冲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更小的丫头。 “那首歌我都唱熟了,今晚我们静水阁一定能拔得头筹。” “凡是争第一,未必就是好的。你们要记住,无论你们今天晚上是否出尽风头都不要提到我半个字。”沈芫初反复叮嘱宫女们。 “记住了,姐姐放心就好了。”宫女们欢快地跑了出去。沈芫初这才万分谨慎地进了慕容紫峰的内室。 “蓉蓉,今晚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千万不要闯祸。”沈芫初捏着他的手,“复国的事,也许不能急于一时。不要让萧炼起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救过我,哪怕是江山,我也会帮你夺回来。”沈芫初目光炯炯地看着慕容紫峰,慕容紫峰则点点头,听话地抱住了她。芫初心中有几分异样悲壮,她知道成败就在今晚,能否拿回太极玉,能否救出初儿,全在今晚。w8yp。 襄亲王府 看着床上的大红嫁衣,初儿不禁泪如雨下。师父虽然让她失望,但她却还是放不下。救他出去,就是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 “王妃该更衣了。今儿是太后娘娘生辰,王爷要先领你进宫,见过皇上太后,回来才能拜堂。”小丫鬟跪在地上。 初儿擦擦泪,不悦地说:“我要见小蛮。” “王爷说了,小蛮之前便是靖亲王府的丫头,如今靖亲王妃身子骨不好,让她回去侍奉了。” “什么?”初儿不敢相信。这几天她一直在为师父的事伤心落泪,却忘记了小蛮。 “王妃放心,王爷说过几天便让小蛮姑娘回来。” 初儿混混沌沌地穿上喜服,就被领到了萧煜那里。 “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跟别人解释,我跟之前的靖亲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的?”马车上,初儿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 萧煜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笑问:“初儿这是为本王着想吗?放心,本王自有办法解释。而且今日新娘不宜见生人,所以本王为你准备了这个东西。”萧煜从怀中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红面纱,罩在了初儿脸上。 “这样,你看外面会很清楚,但外面的人看你就如雾里看花。” “我师父呢,你放他走了没有?”初儿问。 萧煜脸色一僵,不悦地说:“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本王不想听到闲杂人等。” 初儿垂下眼眸,泫然欲泣。 萧煜蹙眉,朗声说:“你放心,本王已经给你师父安排了最好的位置,等他今日看着我们成礼之后,本王自会送他离开。” “你让他看着我们拜堂?”初儿小脸煞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一时半会也请不来你的哥哥,所以师父也是一样的。”萧煜勾起她的小脸,微笑着说。 初儿咬牙道:“萧煜,你好狠。” “那又如何!”他霸气地将她往怀中一览,瞬间覆上她的红唇。初儿费力挣扎,却连半分都动他不得。直到将她那张樱唇吻得红肿,小脸因为缺氧而面色通红,他才罢休。初儿娥眉紧蹙,小胸脯上下起伏,虽是生气,但看起来却是在撒娇。萧煜伸出大手扣住她的翘臀,用力贴向自己腰腹。 “王妃,不如我们在这里,先洞房了吧。”他粗暴地深入她的亵衣,在她柔软的小腹上逡巡。之后又慢慢往下…… 初儿大惊失色,俏脸绯红,满眼惊恐。条件反射之下,她竟然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就在这关键时刻,马车竟忽然颠簸。于是,那恣意轻薄她的手指竟没入她的深处。 “啊----”初儿痛得失声,萧煜也吃了一惊,他本意只想吓吓她而已,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要了她的身体,而且……还是手指?!! 初儿哭得梨花带雨,浑身战栗。就算她再未经人事,也懂得这一意外已经让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萧煜更是懊恼无比,他讪讪地拿出手指,看着上面浸染得绚烂桃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是……不是,我只想吓吓你而已。”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变得拙口笨腮。 初儿咬牙启齿,反手就是一耳光。她将衣服整理好,缩到一边再也不看他。 “爷,到了----” 掀开帘子,萧煜将初儿抱出来。但她却像是条小泥鳅,用力扭动腰身,不想被他碰。 “参见襄亲王。”小太监殷勤地过来扶住了初儿,“宏亲王,元亲王,十三爷,十六爷,长岭公主,都到了,就差您了。” 都到了?萧煜冷哼,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怎么没人记起他的三哥靖亲王呢? 寿昌宫 今晚寿宴注定隆重无比,大殿内设两排座位,一排是皇上各宫嫔的;另一侧,则是给众亲王公主的。慕容紫峰位份较低,芫初便领着他找那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了。此时,皇上太后都未到,对面那些亲王公主到是到了几位。眼熟的也就只有宏亲王与宏亲王妃了,其余的看着都很面生。 就在沈芫初环视四周的时候,对面那几位亲王亲王妃也正一边看着慕容紫峰,一边交头接耳。芫初心中一惊,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都说枪打出头鸟,如今蓉蓉圣宠在即,难免不引起注意。 “二嫂,那就是皇上新收来的美人?”衣着华贵满头朱钗的妙龄女子,用纸扇捂着嘴,小声嘀咕。 宏亲王王妃也是掩嘴一笑,点了点头。“公主好眼力。” “怎生得如此骨骼粗大,看上去竟像是个男子。”长岭公主疑惑地问。 宏亲王妃不以为然:“公主何处此言,这位蓉美人可都侍寝了呢!” 长岭公主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便凑到了慕容紫峰身边。 “蓉美人,这位是公主殿下。”沈芫初赶紧提醒慕容紫峰。她多希望他此时能忽然清醒,也好替她独当一面。 慕容紫峰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位高贵的公主,拿起一串他最爱的紫葡萄,塞到了她手中。芫初错愕地看着同样满脸错愕的公主,无限惶恐地说:“公主,这是新品种,您尝尝。” 长岭公主拿着葡萄,不悦地问:“蓉美人,连宫中规矩都不知吗?”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周贵妃驾到----” 谢天谢地,这位贵人的到来可真是及时雨。于是长岭长公主便万分无奈地捏着那窜葡萄回到了座位上。 沈芫初赶紧将目光放到那神秘的太后身上---- 她以为进来的会是为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但让芫初没想到的是,那由萧炼搀扶着坐上宝座的,竟是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人,最多也就四十岁吧,或许还没有。赭黄色的华服裹身,让她看上去既华贵又威严。 “参见太后,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没等沈芫初回过神来,众人便开始下跪了。 “都起来吧。”这声音慵懒且沙哑,听起来倒像是个老人的声音了。不知道这位高贵的太后用了什么化妆品,竟能包养到如斯。 “都来了?”太后扫了一眼大殿,蹙眉问。 “小五子和他新媳妇马上道。”萧炼凑到老人家耳朵上说。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宫人的通传。 “襄亲王、襄亲王妃到----” “小五子这媳妇是何许人?哀家许久不出来,你们倒是连这种大事都不肯跟我商量了。” “母后哪里话。小五子的脾气你也知道的。他只听……”话到此,萧炼生生吞下了后半句,没再往下说。太后似乎也在意,只盯着殿门口,等着小五子呢。 芫初只觉得眼前明黄朱红一闪,便见两道亮丽的身影进了大殿。男人身着明黄朝服,腰系美玉宫绦,面如冠玉,华彩斐然。而他手中牵着那女子,则是身段玲珑,背影窈窕,一张面纱遮脸竟是美得恍若神仙妃子。 “初儿!”沈芫初在心中惊呼,没错,这熟悉的身影绝对是初儿没错。可是今天这种场合,如果她脸上那张面纱落下来,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萧煜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参加太后,”萧煜领着初儿跪下。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初儿,问:“小五子,快把你王妃领来哀家看看。”芫初心中咯噔一下,将目光看向了萧煜。 外在芫却。---------------------------------------------------- 各位亲 不好意思 这几天可能会多一些初儿和阿煜的描写 但不会多 放心吧 至于萧烨的戏份 后面会慢慢多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曲菱歌抵万金 “母后,”萧煜从容一笑,语气愉悦而意味深长,“新妇不宜见人,这是我们南戒向来的风俗。您忘记了?” 太后一怔,随即笑道:“哀家倒真是忘了。如此今天就不该让你进宫了。” “太后寿诞普天同庆,儿臣又怎能缺席。只不过希望皇上、太后恕罪,让王妃戴红纱见客。” 萧煜垂首道。 “依我说,这风俗也该改一改了。”周贵妃的表情非常古怪,沈芫初一听她这么说,不禁暗暗为萧煜和初儿捏了把汗。 “再说今儿是太后寿诞,即便有什么不吉利的,也有太后福泽庇佑。襄亲王,你怕什么。”周贵妃的话越来越深奥,她言辞里的含沙射影不禁让芫初联想到坊间那个流言。说周贵妃与襄亲王有一段什么。如果真是那样,此刻便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了。而女人的嫉妒心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毁掉一个男人轻而易举。 “祖制难违,臣不是害怕,只是恭敬而已。”萧煜看了一眼周芷菁,眸底一片阴霾。萧炼却没心思搭理他们,一双黑眸早已越过千山万水落在慕容紫峰身上,而慕容紫峰则显然对堂上这新娘新郎很感兴趣。但这整个寿昌宫估计最紧张的还是沈芫初,她既要为初儿担心,又要为眼下这位“美人”紧张了。 “罢了,”太后略带疲惫地接过了萧煜的话,“你们先入座吧。成婚后,择日在进宫与哀家请安便是。” “谢太后。”萧煜牵起初儿的手,坐到了宏亲王的身边。 而太后的目光则依然在大殿内逡巡,良久她忽然问:“小五子,你三哥怎么没来?” 太后的话则若晴空一个焦雷,在众人头顶轰然炸开,整个寿昌宫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萧炼神情复杂地看着萧煜,萧煜则眉心紧蹙,小十三泫然欲泣,其余众亲王公主都纷纷低下了头。妃嫔们也都知道靖亲王死讯,尚瞒着太后,所以也都不敢接话。沈芫初也是心惊肉跳,整个大殿内最从容最泰然的只剩下慕容紫峰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老三到底怎么了?哀家自去年抱病,一直卧床,只有他跟皇上来请安。可这阵子,哀家算了一下,他竟然有两三个月没来了。”皇后语气急促悲怆,她惶急地问萧炼,“皇帝,你倒是说说啊,老三到底怎么了?难道受伤了?” “太后----” 就在众人鸦雀无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后这个问题时,竟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那是王妍。只是今天,她身着一身素白,头发像男人那样梳起,气势豪迈却又悲凉无比。沈芫初一见她进来,便知今晚的寿宴定是热闹了。她发现王妍似乎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只是选择了一条没有退路的路。她知道南戒上下只有一个人能让皇帝低头,那便是太后。而且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能见到太后。于是她便铤而走险,赌上一把。如果赌赢了,那么萧烨就有了希望;如果赌输了,她今晚定是不能活着回到靖亲王府,可怜她那无魂的孩子…… “妍儿?”太后认出了王妍,只是对她的装扮感到奇怪,“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大胆王妍,今天是太后寿诞你竟敢穿素?”萧炼一见王妍出现便知道她想做什么,“来人把这目无尊长的女人拉下去,给朕狠狠地打。”14049782 “慢着----”太后不容置疑地阻止了萧炼的命令,“妍儿,哀家正想找你。靖亲王如今在哪?” 王妍擦去眼泪倔强而坚强地说:“太后,妍儿今日来,就想告诉你----” “王妍!”周贵妃也低喝,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只是他们越是这样,太后的疑心便越重。 “大胆说,有哀家帮你做主。”太后盯着王妍。 “烨哥哥现在被皇上囚禁在宫里,求太后放他出来。”王妍连磕了几个响头,只是她这番话一出,寿昌宫再次陷入死寂。萧煜面色凝重地看着沈芫初,沈芫初则看着萧炼,萧炼则一脸怒火地看着王妍,而王妍则可怜地看着太后。小十三拳头紧握,小脸涨得通红;宏亲王,长岭公主他们则各个面无表情,似乎是在看一场好戏。 “王妍,靖亲王三月之前便已病故,朕是担心太后伤心过度,才一直瞒着她老人家。你丧夫之痛,朕能理解。但你三番两次地胡搅蛮缠,真是让在朕伤透了心!如果不是看在你姑姑和逝去的靖亲王份上,朕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萧炼怒不可遏,面目狰狞地看着王妍。 太后眸光微垂,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乎沉淀着一股力挽狂澜的淡定与从容。她瞥了一眼王妍,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萧炼。沉声问:“哀家有些糊涂了,皇帝的意思是靖亲王已经病故,而妍儿的意思则是靖亲王并没有死?” 王妍迭声道:“太后,当初皇上想要拿到太极玉,便要靖王府接近太极玉另一半的拥有者幽水宫凤云凰,只是第一次他们被凤云凰骗了,拿回的玉是假的。皇上不甘心,便要烨哥哥再次冒险……据我所知,皇上现在已经拿到了玉,可烨哥哥却再没有回来,除了皇宫,他还能去哪?”王妍凤眸微眯,咄咄逼人地追问萧炼。今日来此,她便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死之前,她一定要让太后知道萧烨还活着。 “放肆!亲王妃,你这是在跟皇上说话吗?”萧炼的贴身太监听不下去了。 “王妍说得没错----”小十三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一张笑脸满是盛怒,红红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萧煜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地扯住他的手,将他按下。 王妍则万分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年幼的小叔子。 诞诞庆是。“大人说话,哪里有你的份。”萧煜怒斥小十三。如今三哥萧煜已是生死不明,按照沈芫和王妍所说,三哥似乎还在这宫内;假如三哥真的在宫内,那救他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他不会像王妍这样蠢到无可救药,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并非一定要逼皇上放人。他暂时无法保护三哥,但却再不能让小十三冒险。只是这孩子似乎从来都不明白他的苦心。 说也奇怪,太后竟没理睬小十三,不光是太后,就连萧炼都没看他一眼。沈芫初和萧煜都暗暗庆幸了一把。芫初早已看出了萧煜的心思,但她却认为王妍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也没错,起码可以让太后、让这里所有的皇亲国戚都知道一些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人越多,萧炼的压力就越大。 “王妍,你口口声声说朕藏匿了三弟,你有证据吗?”萧炼冷漠地看着王妍。太后也眉心紧蹙地看着她。王妍一怔,面色苍白,萧烨被囚禁在皇宫的确是她的推论,只是这个推论绝对错不了,而至于证据,她真的没有。 “皇上,这是明摆的事,还要什么证据?”王妍怒问:“皇上拿到了玉,天底下又只有烨哥哥知道如何开启太极玉……” “一派胡言。朕只知道墨玉是南戒祖传镇国之宝,至于你说的另一半朕从不知道。”只因碍于太后在场,萧炼这堂堂一国之君也不得不跟王妍交锋,极力为自己辩白。只是他说自己不知道太极冰玉,沈芫初不禁讽刺地哼了一声。 “靖亲王妃,凡事都要将证据……哀家觉得你今日做法颇有不妥。来人,带靖亲王妃下去,冲撞皇上,目无尊卑,鞭五十。”太后那冰冷而毫无起伏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让人毛骨悚然。芫初见王妍眸中迸发出绝望而惨烈的光,让人不忍目睹。一开始见太后如此关切萧烨下落,芫初还以为王妍有了希望,没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场。不过想想也对,萧炼是太后亲生子,而萧烨只不过是她的养子。养子在亲生子面前当然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太后怎么会容许王妍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战萧炼的皇权呢? 芫初伤心地叹了口气,却忽听慕容紫峰道:“阿初不必伤怀,王妍被打,不过是太后用的障眼法。”芫初低头,却见慕容紫峰不知何时已经满脸从容笑意了。被他一提点,芫初也恍然大悟。太后若不命人带走王妍,那带走王妍的只能是皇上,这样说,太后是在救王妍了。 “你又清醒了吗?”芫初低声问。 慕容紫峰轻轻握住沈芫初那只柔软的手,放在了自己怀中。他扬起唇角,自信满满地说:“不光是清醒,甚至还变得比以前更聪明了。” 沈芫初看着这个男人美好的侧脸,多希望他能一直这样清醒下去,而不是那个糊糊涂涂的孩子。这样的他,让她感觉空前安全,似乎只要他在,即便是天塌下来都没事。一念起,万水千山,芫初的心竟在这刹那间乱了。 “上歌舞----”司仪官大声唱喏,丝竹声起,舞姬们鱼贯而上,再无人关注王妍的事。就好像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萧煜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不停地凑到初儿身边,但初儿却没有任何反应。马车里的意外,身心都倍受摧残,那火辣辣的摩擦之感,让她连坐着都痛苦无比。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景今朝醉……” 直到这熟悉的歌声响起,沈芫初才蓦地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何时,青儿她们已经走上来了,按照芫初帮她们排得队形,各个轻纱曼舞。歌声清越宛若醉人心脾,而青儿的舞姿也让芫初意外,那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曼妙舞姿,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好----”萧炼情不自禁地拍手,众人也立即符合鼓掌。这时却听太后猛然道:“舞是跳得不错,只是比起当年康静皇后的狐行十八步差远了。都是这歌,听起来清越哀婉,楚楚动人,哀家倒是不曾听过。” “母后说得没错,朕竟也是第一次听这到这种歌曲。你近前来----”萧炼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儿,青儿又激动又兴奋。沈芫初则有些不安,她真不希望靖亲王府的惨剧在发生一次。 “奴婢静水阁掌事宫女青儿,刚才的歌名花好月圆,为太后祝寿。愿太后福泽绵长,寿比南山。”青儿口齿清晰,言语从容。 周贵妃却冷笑一声,“这静水阁出了个木头主子,丫头们倒是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 只听到静水阁三个字,萧炼便已笑开了花儿。 “好个花好月圆,难为你们主子这么有心。来人看赏----”萧炼看着芫初的莫容紫峰不禁心花怒放。周芷菁则纤眉紧蹙,拉长了声音问:“这歌听起来可不像是南戒所有,青儿,你倒是说说,这歌是从哪学来的?” 青儿一怔,忽地记起了沈芫初的话,便硬着头皮说道:“奴婢……奴婢从别处听来的。” “哪里呢?”周芷菁兴趣盎然地看着青儿,“何处有这么美妙的歌,本宫倒也想学学了。” “这……”青儿急出一头汗,惊恐无比。 “贵妃娘娘,你就不要为难我的宫女了。这歌自然是我教她的。”慕容紫峰慵懒地拖长了声音,“这歌的确非南戒所有,而是北燕乡间民歌。是有一年我随父亲去北燕做生意学来的。贵妃娘娘若想学,可以去北燕。” 萧炼越发开心得不能自已,忙向太后推介慕容紫峰:“某后,那是朕新纳的美人。知书达理,知古晓今。” 但太后却索然乏味地说了一句:“女人太美则近乎妖。”这话听起来倒是极其耳熟。她瞥了一眼慕容紫峰,但最后,目光却落在了芫初身上。芫初微微一笑,勇敢地迎了上去。太后的眼神顿了一下,又转向别处,沈芫初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刚松了口气,她又觉得不对。作为一个宫女遇到太后的眼神难道不应该回避吗?她那样做会不会太刻意了? “蓉美人,既然你这么擅歌,不如给哀家再唱一首。”太后意味深长地盯着慕容紫峰。慕容紫峰当场怔住了,唱歌,那好象不是他的长处。没想到这死老太婆这般难对付。 “太后恕罪。”芫初知道自己再不站出来,马上就要出事儿。而这机警的太后似乎也看出了什么,这般逼试慕容紫峰似乎就是要她站出来。 “我家小姐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大火,所以烧坏了嗓子。不过小姐会唱的歌,奴婢也会。如果太后不嫌弃,奴婢就为太后献唱一曲。”沈芫初跪了下来。wwzo。 太后兴致盎然地说:“哦?那哀家倒是想听听了。” 芫初从容站起,稍微清清嗓子,不过一时她也想不到什么擅长的曲目,便将小时候看的那《红楼梦》的主题曲唱了出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要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青儿惊讶无比地转身,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寿昌宫再次变得沉寂,鸦雀无声的大殿内,只剩下芫初清丽无比的声音。周芷菁听她唱到“若说没奇缘,今生偏要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时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幽怨地看着萧煜,咬碎一口银牙。 而太后则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初儿仔品味这歌词,竟像是含了一颗橄榄在口,苦涩悲伤而沉重。她与师父不就是“若说没奇缘,今生偏要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岂不知这世间没有结果的情,无非都是这样的罢了。 一开始慕容紫峰听得还非常开心,他立即自觉地对号入座,一个是阆苑仙葩嘛,那就是阿初了。一个是美玉无瑕,那岂不是他?若说没奇缘,今生偏要遇上他。那岂不是说,之前阿初喜欢那个萧烨,却意外遇上了他,又爱上了他?可最后一句让他非常不开心,最后怎么就空虚化了呢?!不对,这首曲子唱的不是他跟阿初,而是萧烨跟阿初。对,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顺,说明阿初最后还是没原谅萧烨。可心里却还是莫名的不踏实,莫名的不安。他像是着了魔般看着阿初,竟模糊了眼睛。有一件事,他没敢告诉阿初,他的眼睛好像越来越不好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成了瞎子,他如何会成为阿初的麻烦与累赘?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镜中月,一个是水中花……”芫初唱得非常投入,只是她不像听得这些人想得这么多。一曲终了,大殿内静得惊人。沈芫初如玉碎般美妙的上声音似乎还在梁上回荡,清丽而动人的歌词,更让众人久久不能释怀。所谓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大概就是这样的。 “好是好,但到底还是太悲伤了。”太后连叹息都是悲伤的,“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沈芫初。”芫初低声道。 萧煜投来的目光深不可测,这女子今时今日的表现,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有一副绝妙的嗓子,又能掐会算,这半生,他只见过一个,那就是他的三嫂完颜初,不应该是凤云凰。凤云凰狡诈多变,擅长伪装,眼前这女子会不会就是她呢?! “元者,首也;初者,始也;你这名字野心不小啊。”太后沉吟道。沈芫初惊出一身冷汗,能一眼看穿她名中玄机的,到目前为止还只有这个太后。当初师父听到她的名字,也觉得太过硬朗霸道,故在“元”上加草字头,以缓和硬朗之气。但没想到…… “太后,奴婢的芫,只是一种草而已,取自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奴婢的父母希望奴婢能像河边的青草一样顽强而健康的成长。” “果真是伶牙俐齿啊。明儿起到哀家身边伺候。”太后不容置疑地说。 周贵妃也附和着说:“还是太后英明。原本嫔妾也想要了这丫头在身边的,奈何蓉美人不放。” 慕容紫峰早就不爽了,立即说道:“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陪嫁丫头,你若是将她支配走了,臣妾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此时慕容紫峰一着急也不捏着嗓子了,完全用自己的嗓音,标准的男中音,一张姣好的脸,一身华贵的女装,但声音却是个男人,这诡异的场景将一众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萧炼脸上也挂不住了,安抚道:“美人你嗓子不好,还是少说话。一个宫女而已,今儿又是太后寿辰;你若是嫌没人说话,朕以后每晚都陪着你。” 沈芫初给慕容紫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做无谓挣扎。因为眼下这个情景,既然太后开口,皇上是绝对不会拒绝,别说是个小宫女,就是金山银山他都会给。聪明如慕容紫峰,他定会知晓这其中厉害。好在,他们并没打算在这里长期呆下去,如果今晚能顺利拿到太极玉,夜里就可以离开了。 “既如此,阿初,你回静水阁去准备一下吧。”慕容紫峰果然配合,而且还顺便给她创造了机会。芫初立即应声而走。她一走,小十三再也坐不住了,随意找个借口也跑了出去。 “沈芫初,站住。”小十三紧紧跟在芫初身后,“难道你想一个人去吗?没有本王的腰牌,你怕是连那座宫殿的边儿都沾不到。”他得意地摇摇手中腰牌。芫初赔笑道:“十三爷这是哪儿的话,奴婢不就是在等您吗?” “话说,你刚才唱的歌真的是北燕民间的歌吗?”小十三对她唱的歌也非常感兴趣,只是他年纪尚幼,并未能体味到其中真谛,只是隐约觉得那曲子哀婉动听,似是蕴藏着诸多遗憾的悲苦。 “好曲子,十三爷只管听便是了。至于从哪里来的,奴婢也记不得了。”芫初随口答道。 小十三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本王的三嫂也是能歌善舞的,今日她若是在,这风头定不会被你抢了去。” 芫初心头一热,莫名欣慰。小十三,如果南戒还有一个人对完颜初的好念念不忘,那定是你了。想到此,芫初忽然好想揉揉他的小脑袋。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陌路重逢 夕阳已逝,夜色逐渐笼罩大地。本应沉入寂静的皇宫,却因为太后的寿诞变得格外热闹喧嚣,丝竹、焰火之声不绝于耳;彩灯彩绸,触目皆是。还有那漫天的焰火,竟将渐隐的夜,照得亮如白昼。 “你确定这里有密室?”小十三在那废弃的宫殿内摸索了半天,不禁有些灰心地问芫初。 沈芫初认真地盯着罗盘,坚定地点了点头,“入口一定在这附近。”看着罗盘上的方位,芫初几乎可以断定这里是一处墓穴,但让芫初不解地南戒皇族为何要把墓穴安放在皇宫下面? “十三爷找到了。”芫初兴奋地按住了墙上那凸起的修罗花,没错跟幽水宫一样,这里开启密室机关的所在也是一朵隐蔽的花。 轰然一声,墙壁想四处散开,黑漆漆的入口出现在小十三和芫初面前。小十三又吃惊又兴奋,慌忙想点起手中的火把。芫初一把抓住他,低声嘱咐道:“不要打草惊蛇。” 一进洞口,接着便是长长的石阶。顺着石阶而下,出现的一座恢弘而瑰丽的地下宫室。墙壁上绘满了鲜艳的曼珠沙华,不同于幽水宫的五颜六色,这里的花只有一种颜色,朱红。红色的花朵簇拥着一双人影,男的峨冠博带,白衣胜雪;女人凤冠霞帔,红衣裹身;一红一白,美得难以形容。只是这两张脸,让芫初有一种莫名的穿越感。男人的脸是萧烨,女人的脸则是她。虽然她心里明白这是萧翎和宫锦阳,但却依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在他们的注视之下。 “三哥的画像----”小十三惊讶地指着墙壁上的人像,“还有三嫂。” 小十三的声音兀自在大殿内回荡,越发显得这里阴森而恐怖。芫初点点头,示意小十三继续往前走。 穿过主殿,接着便是侧殿,数不清的侧殿,交错纵横,这里的布局太像幽水宫了。南戒皇宫和幽水宫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宫锦阳和萧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么为什么他们会在各自的生活中。。出现相似的东西?wb7g。 沈芫初身形一晃,忽然有种莫名的窒息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当初被萧烨一掌打伤的地方,被偷走的冰玉似乎还在散发着那温润的热度。难道是冰玉在召唤她?冰玉在附近?芫初激动不已,沿着那蜿蜒延伸的狭窄道路,一直往前走。 “是药味,有药味。”芫初惊喜地招呼着小十三,低声道:“十三爷,靖亲王一定就在这附近。我闻到药味了。” “阿初,在那,我看见光了----”小十三等不及跟芫初打招呼,便径直往那偌大的发光体跑去。而芫初却怔怔地站在那里,双腿如同灌了铅,寸步难行。那是一块巨大的水晶石,中间已经被掏空成棺材状,而那头发雪白的萧烨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一瞬间,心有千钧重。今生今世,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每次与他分别再重逢,都让她恍若隔世。 “不是三哥----”小十三惊讶地大吼,“阿初,这不是三哥。” 沈芫初做了个深呼吸,但却连呼吸都是颤抖的。身种魔血毒蛊却依然想医好她的离魂症的人,是他吗?既然明知最后的结局是死,为什么就不能与她坦诚相见?如果王妍的爱,那个孩子,萧煜萧灿的手足情都不足以使他牵挂,那还有什么能让他被束缚着?让他即便是死也要伤害她? 芫初目光呆滞地看着水晶。棺里的人,而他却再也不能看见她的容颜,听到她的声音;虽然早已想到找到的会是他的尸体,但芫初却依然觉得难以面对。只是那颗被他伤害到麻木的心,再也没有悲伤的感觉,有的只是心若死灰。13865784 “阿初,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小十三焦急地大吼。 芫初虚弱而疲惫地说:“他是天尊门门主龙一鸣。”她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隔着厚厚的水晶。棺,在他脸上描摹逡巡,眼中有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 “那三哥呢?三哥在哪?”小十三问。 芫初摇了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骗我!你骗我!”小十三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你说三哥在这里的。” 芫初吸吸鼻子,不再理会小十三。因为她知道从这里离开之后,从此南戒便跟她再无瓜葛。她强打精神,四处寻找太极玉。凭着对冰玉的感应,芫初终于找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太极双玉。此时冰玉与墨玉已经合。体,它们拼成了一个强大的太极阴阳图,就在水晶。棺下方。而将这偌大墓室照亮的,就是太极玉的光芒。沈芫初不由分说地伸手过去,想将玉拿出来,没想到这时却来了人。 “谁在那里?” “快来人,有刺客闯入。” 穿着古怪衣服,拎着灯笼的小太监们,大喊大叫起来。芫初奋力地去抓那玉,可是太极玉却纹丝不动,像是扎了根般。 “沈芫初,我们被发现了。”小十三紧张地按着腰牌。 芫初急躁地说:“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要拿下这玉。” “大胆!”一道剑光横劈下来,芫初被剑气逼得摔出去三四米,头昏目眩。她勉强站起来还想去拿玉,只见一个全身雪白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挡住了自己。 “你是何人,竟敢来此盗玉?” 沈芫初抬头,一张苍老而丑陋的脸瞬间闯入眼帘。如果凤云凰的武功没有被废掉,说不定她此时还可以跟这个怪老头拼一拼。可如今,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空有那些招式,却如同花拳绣腿。 “这玉本就是我的。只是物归原主而已。”芫初定定神,倔强地说,“棺内人,三番两次以卑鄙手段偷走了我的太极玉,以至于我有家不能归,请问我现在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这玉是你的?”怪老头问,“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沈芫初的确找不到证据。 怪老头又说:“太极玉的主人有二,一是棺中人,靖亲王萧烨;另一人则是幽水宫宫主凤云凰。你说这玉是你的,难道你是凤云凰?” 芫初斩钉截铁地说:“没错。”此时只要能拿走玉,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十三在旁听到她的话,早已狂吼起来,“骗子你是骗子,本王要诛你九族。” “那你可知,只要你拿走了太极玉,靖亲王必死无疑?”怪老头又问。竟地渐不。 沈芫惊异地问:“他还没死?” “还剩最后一口气。他在等你----”怪老头意味深长地说。 芫初倔强地怒吼,“他的死活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本宫现在只要太极玉。” “他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竟然如此狠心?”怪老头啰嗦地问。 沈芫初冷笑,“他救我一次,却不知道伤害我多少次。与其这样,我倒希望他不要救我。我想欠他的人情。” “如此说来,太极玉合璧的可能性是非常小了。不过即便如此,也要试试。”他忽然飞身近前,抓住了芫初。芫初奋力反抗,却始终难敌他高强武功。 “太极玉要发挥功效,必须要你们俩的血祭玉。本尊料到你会来偷玉,所以也算恭候多时了。至于靖亲王,若不是他的血有用,皇上断断不会留他到现在。” “他真的是三哥?”小十三难以置信地扑过来。 怪老头可怜地看着他,笑道:“没错啊,他就是十三爷的三哥靖亲王,可惜啊,你看昔日白马轻裘、春风得意的靖亲王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为救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禁耗尽了精血,还将她身上的剧毒魔血悉数转移到了自己体内。你别看他现在睡着,可却时时刻刻都饱受毒蛊蚀心的煎熬,生不如死。” 小十三泪如雨下,扑在水晶。棺上,哭喊不已:“三哥----你醒醒。” 沈芫初心如凌迟,她早已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他了。 “你到底是谁?”芫初怒问。 怪老头哈哈大笑,“在下便是三年前宫主从绝命岛救下的千影堂堂主,神不识。王爷的这张脸便是出自我的手,所以小蛮那丫头再厉害也分辨不出。” “你是小蛮的师父?可是小蛮不是说,他已经死在了绝命岛了吗?”芫初的大脑瞬间混乱起来,小蛮难道一直在骗她? “凤云凰身患离魂症,记忆混乱颠三倒四果真没错。老夫问你,绝命岛之事你还记得吗?如果不记得,那你怎么肯定我死在了绝命岛?”神不识阴险地笑问。 沈芫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她本是借尸还魂,如果幽水宫的人利用她的离魂症,给她编造一些虚假记忆,她定是无法察觉,尤其是自己信任的人。 沈芫初啊沈芫初,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芫初在心中暗暗喟叹。可是转念一想,假如小蛮一直在骗她,那她目的又是什么呢?从靖亲王府到幽水宫,她一直都都是拼死守护,即便是在圣河宫遭遇围攻,她依然还给了她三张救命的面具。不,小蛮不可能有问题。芫初忽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身边的人,不能轻易怀疑。 “神不识,你好卑鄙竟然利用本宫。”芫初低咒,“从那时候起,你便被萧炼收买了吗?” “收买到谈不上,只是老夫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找到龙穴宝藏,哪怕进去看一眼,死也瞑目了。”无限神往,“云凰宫主如此苦心孤诣,不也是想拿到那龙穴宝藏中的财富,然后重整旗鼓,带领凤族人复国吗?” 这是凤云凰的理想,而她是沈芫初,沈芫初拿太极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现代。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天就立下的目标。 “目的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天下只有我知道如何打开龙穴。即便你们拿到太极玉又怎样!”沈芫初轻蔑地看着神不识,“而且打开龙血宝藏需要两个人,如你所说萧烨离死不远,只要他死了,这龙穴再也没办法打开。”其实究竟如何打开龙血宝藏,沈芫初并不知道细则,只是之前听小蛮提起过她与萧烨对于龙穴的重要性,那么眼下,只有通过这种手段暂时保住自己与萧烨的命。 “废话少说,先祭玉。来人,你们去通知皇上来。” “是。” “你们不许动我三哥。”小十三拔出佩剑,勇敢地护在水晶。棺周围,“否则别怪本王刀剑无眼。” “十三爷,我看你还是乖乖待着吧。且不说靖亲王暂时还死不了,即便他死了,那也是皇上的意思,您能跟皇上斗吗?”神不识讽刺地问。 小十三怒火中烧,大吼:“想杀本王的三哥,即便是阎罗王来了,本王也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小十三的话让沈芫初异常感动,只是她不希望他这样逞强。这个神不识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到底怀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小十三在这一味逞强只会让事情复杂化。 神不识抬手一挥,小十三便被他的真气扫到了一边,额角碰到了水晶。棺,瞬间血流如注。小太监们将萧烨的身体从水晶。棺里搬出来,放到了芫初身边。 “取血----”神不识道。 芫初的手腕被强行抓住割开,放到一个白色大碗中,汩汩的鲜血便不停往外流。而萧烨,即便是被割开了手腕,却许久都不见血流出,俨然如同一具尸体。芫初焦躁地盯着他手腕,心乱如麻。那张俊美的脸一如当初,只是再无任何血色。薄唇紧闭,唇角内敛,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难道他真如神不识所说,日夜都在承受着被毒蛊蚀心的煎熬吗? “尊上,靖亲王没有血了。”小太监奇怪而无比惶恐地大叫。神不识眉头一皱,走了过来。 “他怎么样了?”芫初问。 “宫主的毒蛊已经侵蚀了他的心脉,远比我料想的要快。看来即使是太极玉也不能抑制他的毒蛊发作。”神不识将萧烨扶起来,给他传了些真气,然后按住了他的脉搏用力往外挤血。殷红的血艰难而珍贵地一滴滴落入了碗中。沈芫初大怒:“你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靖亲王身为墨玉守护者,他的命原本就是墨玉的。”神不识不以为然地说。 萧烨那原本就惨白的面孔因为失血而变得更加惨白。芫初揪心地看着他手腕上的血珠,烦躁而紧张得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也在被迫放血。 萧烨的脸逐渐痛苦地扭曲起来,甚至发出压抑的轻哼,最后竟抽搐起来。就算沈芫初再没经验,也知道这是人在临死前的终极表现,俗称垂死挣扎。 “混蛋,你快住手,他要死了。”芫初只觉得浑身一股热血上涌,她奋力挣脱了几个挟制她的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萧烨身边。 “喂,醒醒----”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有深埋心底的恨,更有汹涌的悲伤。不能原谅他,三番两次的欺骗。但却也不忍心这样看着他死去,毕竟他曾经那样充满过她的心房。此时悲伤恣意,芫初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抱起他僵直的身体,却又记起他身中毒蛊不能让他碰到他。于是芫初就这么张着双手,无奈而悲伤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下落。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出来的全都是血点。芫初触目惊心地握着双手,手足无措。 “萧烨,你听好----”芫初咬牙忍泪,“如果你现在死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你欠我的,我还没有拿回来。”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话,萧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初……”他虚弱地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勉强念着她的名字。可是这稀松平常、熟悉无比的发音从他口中念出,竟然芫初瞬间泪如雨下。她又痛又恨,悲怒交加,她用力咬紧嘴唇,努力忍泪, “好,既然你听得见,那我就再多说一句。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竟有一种灼伤的痛。 萧烨竟忽地抬起了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芫初。用力之大,芫初竟被那股力气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身上。 他十指如钳,紧紧扣着她的柔夷,芫初想抽出来,竟是纹丝不动。他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某种情感,但却让芫初更悲怆。 “看来靖亲王尚有未完之心事啊。”神不识的轻松冷血,让芫初怒不可遏,“你住口。他若是死了,你跟你的主子永远都别想知道龙穴的秘密。” “初……”萧烨竟再次发出虚弱的声音。他干裂的唇用力蠕动,似乎真的有什么话想说。芫初慢慢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唇上,“我在这里,你现在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因为以后我们还将是敌人。” “对不起----”这几乎是用气息喷出来的微弱声音,如一把钝刀在芫初心中割了一下。心中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落地,再看萧烨,他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接着唇角便溢出黑红的血来。 “萧烨!”芫初不顾一切地去拍他的脸,但这一次竟再无反应。将他僵直的身体抱在怀中,仿佛拥着一个沉寂的世界。芫初欲哭无泪,只是心如凌迟。 “皇上还没到吗?”神不识见萧烨状况不好,也开始着急了。 小太监道:“今天是太后生辰,皇上要陪太后,还要晚一点来呢!” “岂有此理,再去通知皇上。就说等不及了,如果靖亲王真的死了,便无法再祭玉。” “是----”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小十三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摸出了地宫,此时,他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寿昌宫跑,他要赶紧告诉五哥,三哥被皇上囚禁在地宫,而且快死了。他一边跑一边哭,眼中一片模糊。脚下一滑,他忽然被一根树枝搬到,瞬间摔出去一丈远,手掌和脸都擦破了。 “三哥----”心中哀痛难以形容,小十三满脑子都是三哥躺在水晶。棺的样子。 过了御花园,就是静水阁,再到寿昌宫,平日里明明很近的距离,如今这段路竟像是没有尽头。小十三哭到气噎,跑掉了靴子,而那寿昌宫却依然在灯影中。 “十三爷,你这气喘吁吁的怎么了?”就在马上要到寿昌宫了,竟有小太监忽然冒出来一把拉住了他。 “放开我,我找皇上有事。”为了避免让人起疑,小十三没说要去找萧煜。 但那小太监却依然拉着他,小十三才意识到不妙。 “狗奴才,放开本王,不然本王要你脑袋。”小十三大怒,拼命撕扯着那奴才的衣服。 “十三爷,我看您还是消停点吧。襄亲王和皇上他们正在牡丹园赏烟花呢,你可千万别去扫兴。” “救命----有刺客。”小十三不顾一切地大喊。那小太监见状便慌忙捂住了他的口鼻,拖入了花丛之中。 牡丹园中一片歌舞升平,好像无人知道在这皇宫某个角落,正有人肝肠寸断,有人心急如焚,有人生死一线。 “母后您看,那是百鸟朝凤----”萧炼指着空中那大团怒放的烟火。太后微微颔首,满脸微笑。萧煜眉头紧锁,他早就察觉到小十三跟沈芫初一起出去了,可是沈芫初是去静水阁整理衣物,那他去哪里了?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皇上,萧煜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也在看着自己。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浮上心头,他下意识地牵住了初儿的手。初儿一怔,沉声问:“怎么了?” “管家周福就在外面,等一下,你跟他先回去。”萧煜低声嘱咐,他已经从萧炼的眼神里修到危险的味道。而初儿则是他现在最大的牵挂,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皇上,”此时,静水阁宫女青儿忽然大惊失色,“蓉美人昏倒了。” “快传御医。”萧炼暴躁地低吼。 周贵妃幸灾乐祸地说:“这好端端地怎么就昏倒了呢?!莫不是一时贪嘴吃多了东西撑到了吧?” “或许是风大,美人体格娇弱不胜风力。皇帝,哀家看,还是先送她回静水阁吧。”太后就温和多了。 “来人,送蓉美人回静水阁,你们几个好好照料。” 静水阁 “太医,蓉美人怎么样?”青儿焦急地问。 “蓉美人旧伤未愈……上次老夫说过的,只是那药有没有按时给她服用?”御医问。 青儿一拍脑门叫道:“都是初姐姐在照顾美人……唉,对呀初姐姐呢?你们谁见着初姐姐了?”青儿四处问。 “无妨,你们继续按照那方子给她服用便是。”太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走了出去。青儿无限忐忑地低唤:“蓉美人?!” 慕容紫峰忽然睁眼,一掌劈在青儿后颈,青儿顿时昏了过去。 将她塞到自己被子中,慕容紫峰换了一身男装隐入夜色之中。 “尊上,再稍等片刻。”小太监恭敬地说。神不识心急如焚,大手一挥,粗暴地说:“不等了,这血马上凝了,到时候无法完成祭玉已是,你们都得死。溶血----” 他手握太极玉,命令小太监将芫初和萧烨的血融到一起。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端着白玉碗,也许是太过紧张,竟然摔倒了。啪一声两只碗瞬间变成了齑粉,里面的鲜血四散飞溅。 那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但却依然没有逃过神不识的毒手,被他一掌劈死。沈芫初抱着萧烨,眼神空洞而涣散。手腕上的血已经凝滞了,但却依然痛得钻心。看着神不识阴毒地走过来,芫初便将萧烨藏到了怀中。 “不行,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不能再放血了。”芫初愤怒地尖叫,“你们可以再等等!!” 神不识阴险地笑道:“我可以等,但皇上等不了,靖亲王也等不了!”他大力将萧烨从芫初怀中抢出,一章将水晶。棺劈开,将他放了上去。沈芫初尚未反应过来,自己也被抓了起来。神不识三下两下竟他们的手绑在一起,又用刀割开一道崭新的口子。 鲜血汩汩,芫初惊恸非常,只是她开始自顾不暇,大量失血让她面色发青,两眼发黑。魔血失去作用之后,她的体质便大不如以前,现在就算她能挣脱这绳索,却再也逃不出这里。 “真是没想到,最后能跟你死在一起。”沈芫初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从靖亲王府到幽水宫,恩怨情仇,百般纠葛,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难逃命运安排,连死都要跟他死在一起。 眼前景物逐渐变得模糊不堪,即便再怎么用力睁眼,也开始看不清楚了。芫初无力地笑了笑,呢喃道:“看来,我是回不去了。” ------------------------------------------------------------------------------------ 亲们的们 今天万更哦 稍等还有一更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怪异方式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炼的身影出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炼面色凝重,他双手背在身后,凑到了芫初身边,“你竟是凤云凰?”他阴险地一笑,“那朕的那位美人,应该也非善类了?” 芫初深知萧炼多疑,如果直接否定,那他会认定慕容紫峰有问题,如今她自难保,再不能将他拉下水。于兮她不屑地一笑,果断地说:“没错,我混入沈家时,便已经买通了她。你的蓉美人就是我的同伙。” “凤云凰,你真是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你以为朕没摸你们的底细吗?”萧炼淡定自若地坐下。听他如此说,芫初不禁大惊。难道自从她一进宫萧烨就怀疑了?不,这绝对不可能。 “朕知道你是代替沈家那个丑丫头进宫,半路却被嬷嬷们刷掉了。至于蓉美人,原本应该是你的丫头吧?”萧炼阴险地笑着。类的一云。 芫初松了口气,原来他所谓的摸底就是去了趟沈家而已。 “你放心,朕不会告诉蓉美人这件事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地与靖亲王一起为朕打开这太极玉的秘密。好歹你们夫妻一场,也算是善终了。” 芫初虽还能听到他的话,却再也没力气接了。 “皇上,可以祭玉了吗?”神不识问。萧炼贪婪地捧起那精美绝伦的玉,放在掌心,两眼放光:“朕只要有了这钥匙,便能坐拥天下财富。到时候什么北燕,储澜,朕统统要将他们踩在脚下。祭玉----”他将玉递给了神不识,神不识马上将玉浸到了芫初与萧烨血液中。 静慈宫 “太后,太后----”王妍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她被从寿昌宫拉出来,却并没有遭到责罚时,便知道太后是想救她了。只是她在这苦等了一晚上,都不见太后有后话。 太后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便疲惫地问:“妍儿,即便你今日在寿昌宫说的都是真的,哀家也可能当众逼皇帝交出人来。首先,皇帝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要顾全皇帝的颜面;其次,哀家不但要顾全皇帝的颜面,还要顾全他们兄弟之间的和谐。今日襄亲王宏亲王甚至那小十三都在,如若让他们知道皇帝果真囚禁了自己的亲弟弟,那成何体统?” 太后一面说,一面叹息不止。 “太后,妍儿说的句句属实。恳请太后我夫郎。”王妍磕头如捣蒜,“皇宫上下,妍儿唯一不能去的地方便是禁宫,太后妍儿敢保证,烨哥哥一定在那里。” “禁宫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说起来哀家也算欠烨儿一个人情。当初若不是他一人顶下萧炫谋反同谋之罪,也就没有今日的皇帝了。也罢,哀家就随你走一遭。如果烨儿真的如你所说被囚,哀家一定倾尽全力将他救出。但妍儿,如果烨儿不在,你这欺君之罪,哀家也帮你洗脱不了。” “妍儿知道了。”王妍大喜过望。 -------------------- “为什么玉还是没有反应?”萧炼直勾勾地盯着浸没在血液中的玉,气急败坏地抓着神不识,“你不是说这玉需要他们两人的血祭,才能真正合璧吗?” 神不识也迷惑不解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太极玉,喃喃自语:“古册上的确如此记载啊。皇上莫急,也许是血太少了。靖亲王这身体已经被凤云凰的毒蛊啃噬的差不多了,所谓血枯……” “朕不管这么多,太极玉的秘密解不开,朕就杀了你。”萧炼冲动地大吼。“还有,萧烨还不能死,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他这条命。起码在太极玉合璧之前他不能死,不然墨玉失去主人守护,会灵气尽失,那时候朕要这玉还有什么用?”萧炼咆哮,严重的挫败感让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难道是因为靖亲王的血中有毒,所以玷污了玉吗?”神不识疑惑不解。 萧炼怒问:“什么有毒?” “皇上还不知道吗?当初萧烨化成龙一鸣进幽水宫,却被多疑的凤云凰投进了五毒院,身重剧毒。之后凤云凰为了救他,又自作主张给他种下了幽水宫最恶毒的魔血毒蛊……这毒蛊乃是凤云凰独创,中蛊者终生不能背叛凤云凰。不仅如此,身为男子的中蛊者更不能碰她,否则毒蛊必蚀心。但萧烨为了医好凤云凰的离魂症,不但碰了她,还与她交合,耗尽了自己真阳……以至于毒蛊发作。” 听完神不识的讲述,萧炼怒火冲天,低吼道:“朕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明知道自己只有三个月的命,还冒死为朕拿太极玉。他明明就是因为后悔自己第一次欺骗了凤云凰,想弥补她。幸亏朕一直防着他,才取回了冰玉。” 虽然知道真相也许如此,但此刻亲耳听到,才让芫初心中那颗巨石轰然落地。她在心中想,这样,起码他死也瞑目了。萧烨第二次接近她的目的,也许真的不是为了太极玉,只是情势所迫,还有她心中的尚未痊愈的旧伤,以至于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不是为了玉。所谓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便是这样吧。 “如今,你们就做一对苦命鸳鸯吧。”萧炼怒视沈芫初。转而又问神不识,“如何能净化他的血?” “据幽水宫……” “等等,既然无法祭玉,朕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换个地方。”萧炼带头站起来,直奔地宫深处。沈芫初努力睁眼,想记住地形,但奈何烛光幽暗,她什么都看不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她唯一能看清的便是萧烨那一头似乎染了月华之色的白发。 一道接一道的石门被打开,最终他们在一间华丽的密室里停了下来。 “防备工作准备好了没有?”萧炼问。13865784 神不识谄媚地说:“皇上放心,只要有人胆敢闯进来,定会被万箭攒心。就算他们能避开攒心箭阵,也会被两界门的火药炸成灰烬。” 好歹毒的人。芫初暗暗忧心,她已经发现小十三逃掉了,那他一定会通知萧煜,而且就算没有他的通知,依慕容紫峰的脾气,若是发现她这么久都没回去,定会将这皇宫翻过来。而且那晚,他也到过进宫附近,如果不小心摸进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吧,萧烨血中毒蛊如何清楚?”萧炼问。 神不识神秘地说:“靖亲王血中毒蛊,是用凤云凰的血喂饲的。所以云凰宫主的身体便是最好的净化容器。只要靖亲王与凤云凰连续交。合七。七四十九次,毒蛊便会清除殆尽。” 萧炼听完先是一怔,既而淫邪地大笑起来,“幽水宫果然是天下第一淫宫,连解毒都这么淫邪。凤云凰原来你种这毒蛊不是为了守贞,而是为了淫。乱啊?” 芫初昏昏沉沉地听着,交。合七。七四十九次?这解毒的方法到真是够邪门的。只是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别说做七。七四十九次,估计一次都很困难。这种解毒方法是谁想出来的?这么恶心。 ---- “襄亲王,此处是禁宫,您不能再往前了。”萧煜带着两名贴身侍卫闯进禁宫时候,却发现这里莫名多了很多护卫,如此也就是说王妍与沈芫初的猜测是真的了。萧炼果真将三哥囚禁在这里了。想到这里萧煜不禁怒火攻心,他多一个字都没说,直接解决了这两名侍卫,并让自己的侍卫守在这里。 “如果还有其他人来,问清来意,否则杀无赦。”萧煜交代完,又花了好长时间摸索开关,才进到里面。从小到大,他便知道这里是皇宫禁地,据说是祖上某个先皇的墓地,所以任何人都是禁止踏入的。可没想到在这明亮奢华的皇宫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处深不见底的地下宫室。 没走进步,他就发现了地上的脚印,但却没有发现人。而在地宫外,太后与王妍也赶到了。 “太后,您这么晚到此来做什么?”侍卫问。 “找人。”太后从容道。 侍卫一听他是来找人,基本就是自己人了,果断放她们进去了。 萧煜在地宫大殿内徘徊了好久,始终都没找到往前更进一步的入口,他还想照葫芦画瓢在墙上摸索,这时却忽听太后大喝一声:“小五子退后!!”声音急促紧张,满含关切之意。萧煜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大殿内箭如飞蝗,万箭齐发,密不透风。因为王妍和太后是站在入口处,所以并未受伤,但萧煜虽然有太后的提醒,但还是中了一箭,好在伤在胳膊上。 “太后,你怎么也来了?”萧煜忍痛问。 太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小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吃了它,这箭上有剧毒。”萧煜大吃一惊,再看自己的胳膊竟已变得漆黑如铁,麻木不堪。wb7g。 听太后的话音,好像她对这里极其熟悉。 “太后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王妍惊恐地问。从小差不多是在皇宫长大的她,竟然不知道皇宫的地下有这么恐怖的地方。 “这里是皇祖爷爷的墓。”太后的声音满是沧桑的味道,“皇祖爷爷是因为亏欠了一个女人,所以终生走不得安宁。而那女人说,不到黄泉誓不与他相见,所以他便给自己挖了这墓地,想早点跟那个女人相见。但最终,他也没等到那个女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太后的话让阴森的地下宫室,徒增了几分凄楚的悲凉。但萧煜与王妍却都没有认真去听。 “太后,这里甬道众多,错综复杂,您可知道怎么走?”萧煜捂着鲜血淋淋的伤口,吃力地问。王妍早已急不可耐了,若不是太后一直拉着她,或许她早被这些毒箭要了命,此时她眼见萧煜被毒箭射伤,也出了一身冷汗。 “皇祖爷爷不喜欢别人打搅,所以设下这众多机关。但哀家现在看来,这机关倒像是被人改动过。看来皇上已经来了里。”太后的声音里有莫名失望,“他答应过哀家要做个好皇帝。” 萧煜冷笑,“太后,皇上这些年的的所作所为,我想您定有耳闻。他不是没有作为,而是把作为都放到了寻找太极玉与猜测自家兄弟身上。纵容王周两大家族,差点皇权旁落。” 太后瞥了萧煜一眼,那眸光有着她那个年龄女性特有的睿智从容。 “煜儿,哀家知道,在这个皇子里,你是最聪明的一个。但是,你知道先皇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你吗?”太后问。 萧煜一怔,被问中了痛处的他,瞬间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14054409 “比稳重,你不及当今皇上;比文韬武略,你不及烨儿。若不是当初哀家一己私心,当今的皇帝应该是烨儿才对。”太后的前言不搭后语,让萧煜那愤然的怒火微微熄灭了一些。 “你们跟在哀家身后----”太后从王妍手中接过火把,踏着那些淬着剧毒的箭,朝幽深的地宫深处走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混沌中的沈芫初忽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竟然没像之前那样做噩梦,也就说她的离魂症没有发作。尝试着动了动,她发现自己依然被捆得很结实,只是手腕上的伤痕都已经包扎好了。四周一片死寂,好像一个人都不在,于是她便尝试着又动了动。这时,石门忽然大开,萧炼走了进来,“云凰宫主这么快就恢复了?”他嘲讽地笑问。“也好,你早些恢复,就能早些帮三弟净化血液。这几间宫室,正是太祖皇帝为他与自己那位无缘皇后修建的,如今朕就赐给你们当做新房。”他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脸暧昧而阴险的笑容。顺着他的目光,芫初也打量了一下这房间,果真是奢华无比。 “他怎么样了?”芫初不动声色地问。 萧炼不屑一顾地笑道:“三弟的身体原本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就算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救回他的命,不过朕有的是方法让他撑下去。” 芫初厉声问:“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萧炼蹙眉,怪腔怪调地说:“你真是个贱女人。三番两次被他戏弄,欺骗,这么在乎他的死活吗?” 芫初一怔,显然没料到萧炼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也的确是她的软肋。她冷哼,恼羞成怒地大吼:“是又怎样。他的所作所为还不是都因为你这个昏。君!” 萧炼神色凝滞,冷哼一声,狞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就为他献身吧。”他身形一闪,芫初就见白发的萧烨被推了进来。因为不知道萧炼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么虚弱的萧烨重新站起来,所以芫初有些害怕,甚至不敢接近他。她暗暗解开了自己的绳子,做出了一个防御姿势。 “萧烨----”芫初小声呼喊,“你能听到吗?” 萧烨木然地站在那里,良久才睁开眼眸。只是芫初发现这双眸子是没有焦距的,但却散发着异常狠戾地光。 “阿初快点走----”他虚弱而急促地低吼,“快逃。” 见他言语清楚,芫初不禁大喜过望,“萧烨----”力早增后。 “快走,他们给我吃了,夺魂草----”萧烨痛苦地扼着脖子,那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夺魂草,芫初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东西,但见萧烨如此变化,又这么紧张地让她逃走,她料定这是一种恶毒而可怕的草。于是不禁大声问:“萧烨,这一种什么草?我怎么救你?” 萧烨普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石板上,他吃力地说:“夺魂草,就是将死人的魂魄从阎王爷那夺回来。但是却再也不是之前的他……阿初,之前种种……我求你原谅,但之后种种,我定不会再负你。你只要砍下我的头----” 他越说越吃力,眉目也渐狰狞。芫初大惊失色,她从没有像眼下这般慌乱而无措。砍下他的头?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抓起床上的绳子,冲到了他身边,夺魂草能将死人的魂魄从阎王爷那夺回来,又能让人变得不像自己,那它的功效不就跟毒。品一样的吗? “你不用怕,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夺魂草。”沈芫初不由分说地将萧烨捆了起来,而且用的是她最擅长的千千结。除非萧烨变得力大无穷,直接将绳子撑开,否则无论他变得怎么不像自己,都不能解开这千千结。 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沈芫初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萧烨捆成了一个粽子。她满头大汗地看着他,又紧张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烨同样是满头大汗,他也清楚阿初这种做的用意,只是不知道这绳子能否束缚得住他。夺魂草、黑燕尾同为南戒禁物,民间早已失传已久,据说当年太祖弥留之际却依然没有等到宫锦阳,便用了这禁物想要延长自己的性命,但最终却如入魔,可见这东西的有多么可怕。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丝意识,就一定不会做出伤害阿初的事。 萧烨做了个深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阿初,你这绳子对夺魂草来说,根本没用。如果我一旦……记住一定要杀了我。反正不管有怎么样,我的结果都是死。与其死在别人手中,倒不如死在你手中。也好让你出口恶气。”看他如此丧气,沈芫初又悲又怒,她大声数落着他:“萧烨,第一次看见你,我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能指点江山,开疆拓土的大英雄;当初你偷了我的冰玉,盗走了我的地图,却又纵容我换下你的墨玉……所以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认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是,看看现在的你,你以为你顶着一张假。面,便可以不用面对十二岁那年发生的种种了吗?你以为只要换了个身份,就能避开王妍的爱和她那个无辜的孩子了吗?你以为你无声无息跑到我身边,用性命救了我,我就可以原谅你吗?我告诉你,萧烨,那是不可能的。我要你重新站起来,重新面对这一切!!”芫初口若悬河,慷慨悲怆。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是了解他的,意料之外的了解。那些无数个不眠的长夜里,她孤独地躺在锦榻上,回想着那个男人的一切,好的,坏的,最终的结论就是,他或许有苦衷。虽然,那有可能仅仅只是安慰自己。 暴雨倾盆般说完了这番话,沈芫初忽然觉得自己空前虚弱,她瘫坐在他身畔,嚎啕大哭。不是伤心,只是委屈,仅仅只是委屈。她痛恨自己像个傻逼似地天天想着他,却又像个傻逼似地从来都不曾相信过他的为人,一次次地怀疑,不仅将自己弄得患得患失,更是离他越来越远。如果她早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萧炼的诡计,或许萧烨就不会被死亡束缚。 这番话对正饱受折磨的萧烨,更如醍醐灌顶,他看着她,眸子里饱含难以置信的深情。他从来都不知,这女人竟了解他到如此地步。他的踌躇,他的犹豫,甚至是他隐藏最深的懦弱,她竟然都看得如此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自责,他不会把自己囚禁在十二岁那年的阴影里,痛苦地不想长大;如果不是对夜谷女子的执着,他不会自欺欺人这么多年,明知道王妍不是夜谷中人却不敢去面对;如果不是懦弱,他不会不承认,从阿初在王府嚣张跋扈,捉弄王妍时,他便深深不能自拔。他对她的一笑一颦都铭记在心,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他不敢轻易否定自己,就如同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往。于是,他便一错再错下去。 紧闭的心扉,像是瞬间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萧烨刹那间泪流满面。 “阿初,对不起----”他痛苦而哀伤地看着她,泪落如雨。在强大的自我意识面前,夺魂草的作用竟然减弱了几分。 “母妃,对不起----” 之前那声给阿初的对不起,是充满懊悔与自责的;而后面这声对不起,在芫初听来却是撕心裂肺,那种刻骨铭心的哀痛与自责,就像是萧烨心头的一道疤痕,这道疤痕即便是久经时间磨砺,却是历久弥新,即便如今还是鲜血淋淋,日夜折磨着他。 “是我害了你,”萧烨哭得肝肠寸断,这似乎这一刻,他再次回到了很多年前,再次站到了母妃面前,跟她忏悔。那是个秋天的午后,他偷偷躲在父皇的书桌后,听到了右相跟父皇的谈话。右相说,他故去的夫人跟碧妃如月很像,每每看见碧妃,总是不由自主伤心。父皇便说,一个女人而已,你若喜欢,朕便送你。还嘱咐他,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女人不过是人生这道风声的宴席上,一道配菜。他听得毛骨悚然,就一路小跑将这个消息带给了母妃……那时候的母妃,是那么深爱父皇,哪里容得下他如此薄情。那个晚上,母妃便用一瓶鹤顶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在那之后,他才知道,父皇只是为了安抚右相,从未真正想过要把母妃赠与他人!当他躲在母妃灵柩之后,听到父皇的肺腑之前,看他哭得天崩地裂,才赫然意识到,是自己害死了母妃……母妃下葬的那晚,那个凉薄的秋天傍晚,他跳进了冰冷刺骨的荷塘……醒来之后,便再也无法面对自己。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沈芫初将他抱在怀里,她悲伤,但更欣慰。一个人只有能勇敢面对自己的过去,才算真正长大,才算真正有了新生。她坚信,如果萧烨能勇敢地面对过去,那他一定能闯过死亡这一关。 “我不该告诉她,我好蠢,父皇只是随口说的,”他语无伦次地看着她,尽管夺魂草已经让他五脏俱焚,但却依然难以抵挡强大的悲伤与自责,那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股飓风,能将任何东西搅碎。这股压抑了十几年的力量,折磨了萧烨无数个日夜的痛苦,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冲了出来。 “我害死了母妃,是我害死了母妃。但我却从不敢说,我怕----我怕父皇怪我,小十三怪我,阿煜怪我----”萧烨满脸惊恐,像是被吓坏的小猫,到处寻找着安全的着落。芫初无比心酸地扶着他的后颈,温柔地说:“没人会怪你,你父皇不会,小十三和阿煜也不会。就连你死去的母妃都不会!”她无法想象,萧烨在成长的这十几年中,他是如何挺过每一个被自责折磨的长夜的。她好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他,否则也许就不会有今天。 萧烨牙齿咬得咯咯响,身体僵得像块石板。芫初更大力地抱住他,急促地说:“萧烨,真的没事了,都过去了。小十三和阿煜都长大了,每个人都活得很好,你不用再自责了。没人会怪你----” 忽然,萧烨身上的绳子开始断裂,一个绳结接一个绳结。芫初大惊失色,慌忙扳过萧烨的脸,大声道:“你坚持住!什么夺魂草不过是一种毒。品而已,只要你坚持一会儿就好了。萧烨,你不能成魔,还有好多人好多事在等着你。” 萧烨悲伤的眸子里倒映着芫初焦急的脸,他无限哀伤的看着她,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 “阿初,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他忽地一笑,举起右手就对准了自己的天灵盖。芫初大惊,她意识到,他是为了不伤害她,而想自杀。 “不要!”芫初眼中噙泪,坚定地抓着他的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扔下你不管。”眼睛一眨,两颗热泪瞬间落到了萧烨手上。萧烨的牙齿依然格格作响,被芫初握住的手臂,青筋暴起,泛红的眼眶同样沁满泪水,四目相对,芫初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涌起。 “杀了我吧----”萧烨费劲力气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芫初倔强地摇头,“我不会让你死----” “啊----”萧烨痛苦地低吼一声,身上的绳子悉数断裂开来。他的眼睛也完全变成了骇人的红色,芫初被他那股可怖的力量震出好远,直到撞到了墙壁才停下来。她虚弱而疲惫地坐起来,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一滴两滴三滴……身下玉石地面被染红,芫初下意识地一摸,竟是满手鲜血。萧烨忽地抓起地上的阿初,将她扔到了床上。芫初吃痛地摸着自己被冲破的额角,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身上的衣服被他三两下扒光,芫初挣扎着扼住了萧烨的脖子,“萧烨,看着我!”她怒吼,只见他眸中的光芒忽而清晰,忽而模糊,遗憾的是芫初最终还是没能唤醒他。 “如果这样能救你,我也认了。”芫初痛苦而遗憾地闭上了眼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轮回?当初他冒死救了她一命,现在又轮到她了吗? 被夺魂草控制下的萧烨毫无温柔可言,脱光了她的衣服就直奔主题。强暴般的,让芫初苦不堪言,她从不知床地之欢竟也有如此痛苦的时候。21世纪有句名言,说生活就像强。暴,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此时此刻,沈芫初反复咀嚼这话的含义,并想付诸行动来实践。但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横冲直撞,恣意发泄。沈芫初紧紧抓住石栏杆,像是要被撕碎般。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热血正在身下弥漫。 一次又一次,他的动作幅度逐渐减小,芫初也终于微微放松了些,那暴露的肌肤,被他温热的舌,粗暴地挟裹。疼痛中带着一种强烈的刺激,像是一股电流经过全身,芫初那刚刚放松警惕的身体,瞬间又紧张起来。果然,他又发起了强烈的进攻!她咬紧牙关,像只被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船,全身既疼痛又酥麻不已,让她像是处于水与火的两极。虽然痛,虽然悲,但却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巅峰快乐。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芫初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堪。 那是个秋天的午后。十二岁的小男孩站在空旷寂寥空有奢华的皇宫中哭泣不已,悲怆的丧钟此起彼伏,他四周一片素白。 “萧烨?!”沈芫初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萧烨的童年,这是他的十二岁,刻骨铭心的十二岁。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梦,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这个孤单可怜的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她蹲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小手,“真的不是你的错。”她擦着他的泪,温柔地说:“没人会怪你。” “我害死了母妃,父皇他只是随便说的。”他嚎啕大哭。 芫初急切地说:“不是的,不是的。父皇,他不该说那样的话,而你只是太爱母妃了。”她惶急地擦着他的泪,“萧烨,你要记住,一切都不是的你错,只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擦着眼泪,小声问:“你是谁?” “我?我是阿初!在未来你会遇见我----”说到这里,天地忽然变色,芫初觉得自己忽然被狂风卷起,飞入空中,于是她便大声对站在地上的小男孩叫:“萧烨,我是沈芫初,我在未来等你。不要再悲伤,不要再自责----” 梦境结束,芫初醒来,泪流不止。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个不仅仅只是梦,这个梦是在提醒她,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她曾经遇见过萧烨,而且她也承诺在未来等他,可是她却让他等了这么久!做过的事,不会忘记,只是记不起了而已。原来,她跟萧烨早有约定。 萧烨依然死死地抱着她,只是不再动作。芫初身体僵直而麻木,甚至都不能动弹。难道真如那个猥琐的神不识所说,萧烨跟她在这极端的时间内做了七。七四十九次吗?按照这个频率,他们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芫初苦笑。胸脯上,触目所及,皆是深深浅浅的吻痕和牙印,火辣辣的,沈芫初哀叹着想将撑起身体,却忽地摸到了身后有块凸起的东西。她刚想用力试探一下,看看是什么,没想到这时,石门被推开了。 “好,好----”萧炼一脸淫邪的笑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卑鄙无耻的神不识。“好功夫,好体力。不消半夜,七。七四十九次便完成。这夺魂草简直比春。药还有用。” 沈芫初见自己和萧烨都还裸着,便羞怒不已地骂道:“萧炼,你给我滚出去。”wyc1。 “靖亲王妃这是害羞吗?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也许是在门外听他们酣战一夜,忍得太久了,此时萧炼直接掀开长袍掏出那红如烙铁的脏东西帮芫初的胸口放去,芫初羞怒不已,但却也无法反抗。萧炼见她被萧烨压住无法动弹,便变本加厉将那脏东西往芫初口中塞去,情急之下,沈芫初下意识地用力按了一下身后那块凸起,轰地一声,大床瞬间翻了过来,床上人瞬间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萧炼和沈芫初都没反应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机关?”萧炼忙不及将自己的脏东西收回去,气急败坏地大吼。神不识焦急道:“属下都检查过了……怎么会!” “该死!”萧炼一声怒吼,暴跳如雷,“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朕追!” 芫初紧紧握住萧烨的手,她知道除非这下面是水,否则两人定会摔成肉泥。 第四十九章 努力睁开眼,只见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偶尔飞过星星点点的亮光,却也不是萤火虫。舒榒駑襻芫初一挣扎,发现手中还仅仅抓着萧烨,只是他生死未卜。惶急地坐起来,试了试他的鼻息,虽微弱,但还有。 “醒醒----萧烨!”芫初用力拍拍他的脸。 他忽地抓住她,十指如钩,几乎要没入她的肉中。芫初痛苦地挣扎,大吼道:“放手吧,笨蛋。” “所以,人生苦短,我们不能留有任何遗憾和误会。”芫初叹了口气,“否则就算再追悔,建再多这种富丽堂皇的幽水宫,也都无济于事了。” 沈芫初捧住萧烨的脸,激动不已地说:“是,我是来自2000多年后的人,我跟师父在南戒的墓葬里找到了冰玉。之后就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我想应该是冰玉对你的感应。” “我记起了你。”芫初双手抓着萧烨的肩,“你给我讲过映月井的故事。”她激动地身体微颤,“那时候我受了很重的伤,师父以为我活不了了。因为我连自主呼吸都没有了。萧烨,我记起你了。”芫初忽地拥住他,“我以为那只是个梦。” -------- 萧烨声音高了些,似乎他对慕容氏依然无比介怀。 “你别骗我了。他们把我撞到了口袋里,下了很重的手……我全身……”血似乎都已经流完了,小十三的嘴巴开始往外迸血沫子。慕容紫峰再也忍不住抓起地上的御医,暴躁地说:“你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吗?他还只是个孩子!” 沈芫初恼火地问:“什么兽音……我不会。”弩弓连续发射了几次,那畜生吃痛,终于松开了一些,沈芫初趁机一挣扎,终于掉落下来。她气喘吁吁地问:“萧烨,你怎哪?你看到它了吗?” 盲兽的光照亮了这幽暗的空间,芫初借着光势,迅速查看四周,原来他们依然置身南戒的地下宫殿。墙壁上还是绘着鲜艳夺目的花朵,只是这里靠近暗河,空气较潮湿,有很多花纹已经开始剥落,黯淡的光线之下那下剥落的花纹显得诡异而凄凉。 “阿初,”萧烨拉着她的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许离开。” 天逐渐亮了,慕容紫峰从忽地惊醒,却见自己躺在了一堆杂草中。他惊慌无比地站起来,却感到头痛欲裂,两只眼睛模糊一片,好像面前有一层雾。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自己打昏了青儿,要去禁宫救阿初的啊。可是他怎么会躺在这草丛里?他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倒在这里。也许是突然病发…… “萧烨,它抓我了。”芫初一边焦急地按下手腕上弩弓的开关,一边大吼…… 此时,小十三忽然转醒,只是大口大口地呕着鲜血,慕容紫峰看呆了,他从不知那样小的身体里竟有这么多血。他揪心地抓着那只小小的手,不善表达的他只是木木地问:“喂,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芫初奋力甩脱了他的手,怒问:“那褚家寨的无辜村民呢?说到底,萧烨,你的心中还是装着南戒的江山,而我只不过顺带而已。” 慕容紫峰心烦,没好气地说:“都下去,都下去!对了,去叫御医来,我有事找他。” “阿初,我终于找到了你。”萧烨亦喜极而泣,“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五脏六腑都破了……这,这怎么……”不知如何是好的太医,咕咚一声跪在了慕容紫峰面前,磕头如捣蒜:“蓉美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爷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下的手?”老太医看着皇上奄奄一息的孩子,竟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慕容紫峰也是大吃一惊,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捡回的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个麻烦。若是让萧煜知道,小十三死在了他的宫中,那凶手不是他也变成了他!事到如今,他该怎么办?阿初的事还没有结果,他又稀里糊涂地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阿初----”黑暗中,那疲惫不堪却又无比清楚的声音,让原本陷入绝望中的阿初像是瞬间听到了天籁。 “说吧。” “是宫锦阳独创的驯兽妙音,吹奏之时能让百兽臣服。幽水宫历届宫主都会。这兽音父皇也才曾教过我----”萧烨弓起手指放在唇边,用力吹奏起来。 “好!”慕容紫峰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那禁军将领立即狐疑地看着他,“美人,您刚说什么?” 这天还刚刚亮,小太监们完全没想到会被人发现,于是也有几分慌乱。待看他面生,才仗着胆子道:“皇上说了,遇见没见过的生人,格杀勿论。”说着便拔出身上的刀剑朝慕容紫峰冲来,慕容紫峰从容掏出劈月刃,一刀一个,便解决了他们。 “应该不会了,可惜我只会兽音之形,否则就可以驱使它帮助我们。”萧烨可惜地说。 萧烨吃力地站起来,如果这里真的是南戒皇宫的倒影,那就应该沿着这条暗河,一直走。 “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动刀。动枪的?”慕容紫峰化身木蓉蓉摇曳多姿地走到了禁宫附近,抓着一个禁军将领就问。 “母妃去世的很早,多亏哥哥们,我才能长这么大,遗憾的是我,不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小十三的早熟,让慕容紫峰忽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心头一酸,他粗声粗气地说:“小小年纪说什么!想要报答他们,那岂不是来日方长?” 慕容紫峰叹了口气,坚定地说:“你放心,萧煜已经去了。想比现在已经找到他了。” “没错。慕容紫峰不仅仅是南戒的仇敌这么简单,我不会放任一个时时刻刻打你主意的男人在这个世上。”虽然落魄如今,但言语间,萧烨还是如此自信霸道。 禁宫内 “阿初----”萧烨凄凉地笑起来,“你果然还是这般。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答复。至于她的孩子,本王从来都未曾承认过。”他有些羞恼地低吼。芫初也是一惊,条件反射地问:“王妍的孩子不是你的?这怎么可能,当初你……” “慕容紫峦逼。宫,是不是你在背后支持?”芫初又问。 “好,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寻找出去的路了?慕容紫峰还在宫中,我担心他的安全。”芫初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慕容紫峰神志不清,离开她,不知道他能否应付狡猾的萧炼。 “好久不见。”沈芫初忽然感慨良多,对着黑暗中的男子,她胸口翻滚着异样的悲伤与怨恨,“萧烨。”她故意将他的名字从齿缝里挤出,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她心里也明白,今晚之后,他们也许会冰释前嫌。也仅仅只是冰释而已,前途则依然未卜。她执着地要回到现代的心,也依然未改。对于爱情,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别动,是盲兽。”萧烨拥住了芫初,“它们是这里的守卫。” “一定要五哥救出三哥。他就在禁宫的地下……受了很重的伤。”说到萧烨受伤,可怜的孩子又忍不住哭起来,只是那气息微弱,连哭声都虚弱不堪。自己明明都要死了,却还想着哥哥,这样的手足情深,让慕容紫峰又羡慕又嫉妒,如果他的兄弟能有萧氏兄弟一半,他今日怎会流落到男扮女装,躲在在高墙大院? “阿初,阿初----”他懊恼地狠狠地敲着自己脑袋,不顾一切地就想往禁宫方向冲。结果半路却发现几个小太监架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口袋,像是要往后花园的花丛里埋。于是慕容紫峰忍着剧烈的头痛,拦住了小太监们的去路。 萧烨原本就是紧握芫初的手的,所以这股大力将他拉到了地上,拖出去好远。 原本就有些凝滞的空气瞬间变得腥臭不堪,这种味道,对常走山林的芫初来说太熟悉了,她低呼道:“是蛇。”哪里是什么盲兽,分明就是大蛇…… “阿初,这女子怎么这么像你?”萧烨惊讶地看着墙壁上那些画像,“简直一模一样的。” 不多时太医就来了,慕容紫峰将他叫到了内室,指了指床上的小十三:“本宫今儿一大早就在路上见到了十三爷,您给看看,这是怎么了?” 死一般的沉寂迅速弥漫,芫初死死盯着这个安静的男子,胸口的委屈与有怒意像是要炸开来。他应该从来都没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在逃避。 师父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嘱咐道:“找到机会就逃----”说完立即用力推了她一把,芫初脚下一滑,立即顺着陡峭的山坡翻了下去……山势陡峭,她根本无法停下来,就当她觉得自己生还无望时,包中的冰玉忽然掉了出来,眼前陡然一亮,她瞬间觉得身轻如燕。接着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在那很不见底的漆黑中走了很久,便遇见了一个身着玉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说来奇怪,周围明明都是漆黑的,她却偏偏能看见那人身影,只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觉得那人的样子清雅极了……再后来他们认识了,只是两人好像永远都走不出那黑暗,但她却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陌生人。她给他唱歌,他给她讲映月井的故事,再后来他说要用男女交。合之法,才能带她离开这里,她便答应了…… 慕容紫峰不耐烦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能医好了?” 芫初笃定地说:“这应该是我的先祖,宫锦阳。”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情仇,让这两人相爱相杀,好像彼此都恨对方入骨,却又都割舍不断。幽水宫到处都是那种叫做黑燕尾的花,而这里则满是宫锦阳的画像。她的离魂症被萧烨医好了,再也不知道宫锦阳和萧翎后来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更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最终结局。但以现存的种种迹象分析来看,宫锦阳始终都没原谅萧翎,而萧翎最后的人生却像是在自己的追忆与忏悔中度过。 沈芫初忽然头痛欲裂地蹲下,她双手抱头,脑海里又浮现那句话:做过的事,不会忘记,只是记不起而起。 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那野。性大发的男人瞬间安静了一些。 “萧烨,这里的花为什么跟幽水宫的这么像?”芫初问。 回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梦,芫初更加肯定,之前某个时间,她一定见过萧烨,只是她记不起了而已。看来他们的相遇是早已注定。 再往前走,暗河便被宫墙挡住,萧烨用手在墙上摸了摸,果真又找到了机关。石门轰然打开,一片璀璨夺目的光瞬间将暗夜照得如同白昼。庞大而华贵的宫室里,四角个镶嵌一颗斗大的宝珠,宝珠发的光,让芫初想到了21世纪的水晶吊灯,奢华而璀璨。 “蠢货!”没等神不识说完,萧炼便大发雷霆,“如果他们被盲兽吃了,谁来开太极玉,谁去找龙穴?”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沈芫初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顺手就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是夜明珠----”她话音刚落,就像是声音触动了什么开关,暗河慢慢亮起来,萧烨和芫初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们脚下那些“鹅卵石”竟然都是夜明珠,宝石,还有珍珠。这是名副其实的珠宝之河!芫初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烨,低声问:“这……你们的先祖真是你够奢侈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河床肯定也是有金银珠宝堆积而成。” 高大的穹顶,依然满是繁复的鲜花,而四周的墙壁这绘着一个女子,女子或坐或卧,或笑或嗔,无一不栩栩如生。 “这是他为锦阳公主建的皇宫。”萧烨情绪不明地说:“我小时候曾听太后讲过,太。皇帝一生郁郁寡欢,就因为年轻时曾负了一个女人,而那女人说,不到黄泉誓不相见……我想那女人应该就是宫锦阳。”萧烨望着芫初,又说道:“建了这地宫,也许就是想让锦阳公主原谅他;而锦阳公主建了幽水宫,或许就在等太。皇帝;可惜,直到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明白彼此的心。” 慕容紫峰怒笑道:“是,到时候本宫只要说,你跟本宫是同谋就好了。” 慕容紫峰故意尖着嗓子叫道:“是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宫也敢闯?本宫且问你,那刺客抓到了没有?” “二位就是换日门的吧?”为首的黑衣人,语气不善。看他们各个手拿武器,芫初不禁按紧了背包。 “后来,我告诉你要用男女交。合之力将阵法破解,你便答应了……之后我走出了夜谷,你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一样。所以我猜,你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魂魄。”萧烨认真地看着芫初,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阿初,在夜谷里,我们早就说好了,出去之后,你一定嫁给我……” “当初我以为是我的,但是我想的太单纯了。但本王怜她家破人亡,又担心我死之后,她无人照料,所以才一直没有说破。”萧烨悲伤地叹息,让芫初顿生莫名不忍。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善良的,只是太过优柔寡断而已。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就想方设法安排好每个人的未来,却唯独没有自己与她的。 只是芫初没有接他的话,因为她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悉悉索索,像是某种动物在靠近。 “对不起----”他低沉的声音,让沉浸在黑暗中的二人越发尴尬起来。芫初干涩地笑了笑,低声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希望一切都好。”她的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了,但所见的却是他俩都是衣冠不整。加之是从床上逃走,她甚至还是坦。胸露背,而萧烨也好不到哪里去。 “十三爷,你的话,我一定带给你五哥。但现在,只能委屈你了。”慕容紫峰叹了口气,便将那小小的身体用席子一裹,准备晚上再卖到后花园去。 “哦,我说这样真是不好。罢了,本宫也怪担心皇上的,要是有什么消息了,你就来静水阁通知本宫一声。”慕容紫峰瞥了一眼这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扭身就走了。 沈芫初忽然心血来潮地笑问:“可是萧烨,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是谁?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人关心过,因为在他们心中,她无非是凤云凰或是完颜初,不然还能是谁? “阿初,你不要走。”萧烨忽然抱住她,“我知道,你一定还想着回去对不对?” “还有王妍。”芫初毫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萧烨,我不想追究你过去的一切。我只想问你现在,王妍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zvxc。 太医哭哭啼啼,哽咽道:“这是宫内一种刑法,叫扑杀。一般都是全身骨骼皆碎、五脏六腑爆裂而死----” 神不识一怔,满眼疲惫的迷茫。 “阿初不要怕,兽音,快吹兽音!”萧烨又惊又急,“这畜生跟幽水宫的金蟒一样,能听懂兽音。” 沈芫初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她还真不敢答应。虽然现在对萧烨的误会解除了,她也可以既往不咎,可那颗心却像是饱经沧桑,失去了就有的温度。 “蓉美人,其实你比老夫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太医叹了口气,“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脱不掉干系。” 萧烨紧握她的手,充满愧疚地说:“阿初,幽水宫重逢并非我刻意要骗你。只是因为,我想换一种生活,换一种方式与你重新开始。不想,萧炼却依然不肯放过我,在我没想到权宜之计之前,就对幽水宫下了手。而我却只想成全自己的一己私念,保全你。借着他的手趁机铲除了江湖其他对幽水宫不利的门派。只是我没料到,事情会发展这么快。” “阿初……”萧烨的声音继续低沉虚软,“身为南戒的靖亲王,我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小十三和阿煜都在他手中。我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不想再让无辜的人为我牺牲。我只想保全一切,如果有报应全部都给我好了。”他压抑地低吼,“如果在这人世,我还有亏欠的人,那就是你。” 于是在这个瞬间,她忽地记起一段尘封的往事。那是她跟师父去大巴山回来的路上。 这乐音非常奇特,像是一颗鹅卵石击在平静的水面,迅速在安静的幽黑空间内弥漫开来。时而激越时而悲伤,芫初觉得不远处那畜生已经不可思议地安静了下来。而且它竟不可思议地发起光芒来,芫初逐渐看清了不远处那只盲兽。它的确不同于一般的蛇,确切地说,它不是蛇,只是一种类似于蛇的动物。它身长数丈,全身覆盖着美丽的闪着银光的金色鳞片;头上有角,角也泛着高贵的银色光芒。只是这家伙那两只眼睛下人,小灯笼般,忽闪忽闪的。这究竟是什么动物,就算拥有两世人生经验的芫初也认不出。 “2000多年后?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萧烨好奇地问。 “我……不是……”宫女们语无伦次地支支吾吾,娇俏的小脸苍白如纸。慕容紫峰已经意识到他现在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堂堂亲王不明不白死在他的宫内,别人如何会相信跟他无关?而且能对小十三用扑杀之刑的,除了萧炼再无别人。如果让萧炼知道他捡回了小十三,也许为了洗清自己,顺水推舟就把这件事推给了她。想来想去,慕容紫峰都觉得自己不宜在留在南戒皇宫,当初本想借着美色惑乱萧炼,挑拨他与慕容紫峦之间的信任关系,可如今,不光是他身体越来越糟,还莫名卷入了萧氏的宫廷斗争。 “它在左侧----”萧烨沉着地问,“阿初,你怎么不会兽音?” 萧烨凄怆地说:“也许这些花见证了锦阳公主与萧翎的情感----” “幽水宫与圣河宫,是互为镜像的设计;你看这里,是不是也很像南戒皇宫的倒影?”芫初举目四望,“这应该是地下的南戒皇宫。你对南戒皇宫比较熟,我们该怎么走出去?” “听说你们拿到了冰玉,乖乖交出东西,否则你们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所。” “你不要那么悲观,天下之大,你的病一定可以医好。”芫初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萧烨顺手携住那只柔软的手,低喃道:“太迟了。阿初,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啊?”问得虽然幼稚,但却揪心。芫初粗暴地大喊:“我不会伤心,我只会很生气!所以你不能死!”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芫初莫名悲伤。她知道萧烨死了之后,自己会不会悲伤,只知道现在,此时此刻她不愿意去想那个残酷的问题。 “啊----”慕容紫峰颓然地松开了手,而这时,他却猛听小十三大喊:“三哥----哥哥----快跑!快跑啊----”高亢的呼喊戛然截止,慕容紫峰低头一看,那孩子怒目圆睁,左手高举指着门外,连死都不甘啊。 那太医一看小十三浑身是血地躺在蓉美人的床上,一张老脸都吓白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敢去摸小十三的脉搏,结果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蓉美人,十三爷他……” 萧烨赞同地点了点头,饱含深情地看着芫初,低喃道:“阿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一定不会。” “阿初……”萧烨忽然有些紧张,“既然你问起我,我就坦白地说了。太极玉的守护者从来都是两个人,一个来自萧氏,一个来自宫锦阳的后人。你自然是凤云凰。可是,我一直觉得你跟传说中的凤云凰不同,所以我也一直在怀疑,你或许根本不是她。太极玉原本就是联通不同世界的钥匙,我听说之前幽水宫的老宫主曾在夜谷摆聚魂阵为你聚魂,我想你也许只是一抹幽魂。不过,我对这抹幽魂不陌生,因为老宫主摆聚魂阵之时,我正在夜谷。且被困在他的聚魂阵中。而我所说的夜谷中女子,其实只是我被困在聚魂阵中所见的人影。那时候的你,便留着在王府时的长发,身着怪异的衣裙……只是我看不清你的脸。” 太医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道:“蓉美人,想杀十三爷的一定是皇上。所以只要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十三爷拖出去埋了,只要襄亲王不知道,皇上断断不会追究。就算襄亲王追究,皇上也不会让他追究。你自然也不会被连累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御医这个做法虽然可恶了点,但却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蓉美人,你怎么了?”青儿摸着疼痛不堪的后颈,有些疑惑地问:“奴婢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没蓉美人打了一下,现在竟然都还疼呢!”这精灵丫头笑嘻嘻地看着慕容紫峰,讨好地问:“美人今天想吃什么?初姐姐去伺候太后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美人啦。” 萧烨也很意外,因为这座禁宫从小到大都是他心目中的禁地,如果不是被萧炼强行带进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大的空间,又如何会知道这里有这么奇怪的河水。 师徒恋走在人迹罕至的山道上,正有说有笑,可是却忽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将死之人,所以不用面对任何问题,所以就可以任性妄为地骗我们?”芫初怒火中烧,“但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活一天,就要活得像个男人。否则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芫初凄楚地一笑,暗想,如果不说,对方就不知道或是不明白,这便是所谓的距离了。即便爱再深又如何,他们却始终都没有走进彼此的心。或是一直都放不下所谓的架子或是颜面。而芫初坚定地认为,是萧翎的错。 想必萧炼也不知道,否则以他的性格早把这些珠宝都搬走了。 “阿初,我对你一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在夜谷里见过你,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你。你知道吗?这里跟夜谷真的很像。”萧烨低喃。 青儿小脸垮着,讪讪地走了出去。 河对岸还有一副巨大的盲兽骨架,想必之前它们应该是一对,死掉的也不知道是雌还是雄,剩下这只无限凄凉地守在这终日无人的河边。 小十三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一张小脸,白得如金纸。 御医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慕容紫峰缓了好一会儿才颓然地在身边坐下,颤抖着将他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眸抚上,两滴沾着血的泪,无声滑落。为这条年轻的生命,画上了终止符。 “我们在聚魂阵里呆了49天,你为我唱歌,跳舞,你说那曲子叫花好月圆。”萧烨越说,芫初就越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穿越之前,她从不记得自己到过什么夜谷,还跟他一起呆了七。七四十几天。 “皇上放心,暗河四周有盲兽,那怪物见人就吃----” “我们向前走试试。”萧烨沉声道。芫初扶住他,低声问:“盲兽不会再袭击我们了吗?” 但回到静水阁,他却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一会儿坐,一会儿走,满脑子都是阿初的安危。 沈芫初惊喜地抓住他,迭声问:“你你,你清醒了吗?” 小十三叹了口气,小胸脯急促地上喜爱起伏,伴随着起伏的是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 “太医,本宫与十三爷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还需要你来给本宫作证。”慕容紫峰看着御医。那御医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他也知道杀十三爷的是皇上,可是他能站出去职责皇上吗?所以如果襄亲王追究起来,蓉美人绝对是冤大头。 芫初气喘吁吁地问:“兽音究竟是什么?” “回蓉美人,那刺客狡诈异常,直到现在依然不见踪影!” 两个宫女吓得腿软,滚豆般冲了出去。 静水阁一片死寂,发现小十三死在慕容紫峰房间的那两个宫女,吓得几乎要死了,一直啼哭。慕容紫峰心烦,便怒道:“如果你们想活命,就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们闭嘴。去打听打听,刺客抓到了没有!皇上回宫了没有!” “蓉美人----谢谢你。”小十三眼眸中一片水色,呼吸微弱的他,断断续续地说:“求你一件事……” 他两眼昏花地解开了袋子,小十三便从那袋子里掉了出来。他满嘴鲜血,昏迷不醒,全身都是伤。 “师父,现在我们拿到了冰玉,是不是墨玉就快找到了?”她开心地问。师父叹了口气,开心地说:“据南戒史册记载,这两块玉分属两个主人,你拿的那块冰玉应该是属于女主人的。至于那块墨玉,要看冰玉对它的感应。” 芫初拍了怕他的肩,温柔地笑道:“其实,在那个世界我也没什么好牵绊的。我本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只有一个师父。” “阿初,你是不是恨我没为你考虑?”萧烨低声问,“那是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将我剩下的人生与太极玉给你。但我没做到,所以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当时,芫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九死一生,重伤头部,连魂儿都出窍了。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她却羞于回忆梦中内容,因为那时候她还深爱着骆骁,她觉得梦里爱上别人是对他的背叛,于是她便下意识地忘记了这个梦……而恰好她头部受到重创,刚好帮她彻底忘掉了这个怪异而冗长的梦。只是在那之后,她便经常能梦见那个陌生的男子,立在一颗桃树下,似乎在等她。 沈芫初随口答道:“一个非常……”话到嘴边,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世界。比起这里,那个世界科技发达,物质丰富,但每个人似乎都非常累,因为大家都在算计着彼此。当初为了寻找太极玉,寻找传说中的宝藏,换日门上下乱作一团,她临危受命,成为换日门第二十代门主,却也未能力挽狂澜。最爱的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她,为了拿到冰玉,甚至不惜要了她的命。不经意地摸了摸眉心的梅花,阿初叹息道:“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世界。” “这里和那里,你更喜欢哪里?”萧烨迫切地问。这个问题到让芫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忍心难测哪个世界都一样,哪个朝代都一样。不一样的也许只有自己的心境。来到这里这么久,芫初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多了,如果当初她能有现在的心境,也许就不会大闹骆骁婚礼,闯下弥天大祸的同时,也让自己送命。如果现在,她回去,不知道那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师父还记得她吗?骆骁有没有坐牢?他的那个漂亮的小妻子生下孩子了吗?曾几何时,这些连想都会让她心痛不已的问题,现在她竟能如此坦然地面对,也许她真的该回去了。 “果真没救了?”慕容紫峰不顾形象地抓着太医的领子,将他揪了起来。 凭借着她的气息,他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们只想让我……”后面的话,他似乎是没忍心或是不好意思说下去,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龙穴尚未寻到,他们就算想尽一切办法都会让我活下去。” 坐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头才发现珠帘外竟站着两个宫女,她一个箭步撩开珠帘,却见这两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那将领赶紧跪下,毕恭毕敬地说:“蓉美人有所不知,昨夜有刺客趁太后大寿溜进了皇宫,被我们发现之后,又躲进了禁宫。皇上已经带人去追捕了,还请蓉美人回避。” 慕容紫峰恼怒地说:“你们看见了什么,就是什么。十三爷是受伤之后才被本宫捡回来的,难道是本宫害了他吗?”发了息中。 “蓉美人,饶命。”宫女们跪在地上,哭喊不止。“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萧煜跟着太后和王妍才刚刚找到萧炼。此刻,他正气急败坏地坐在龙座上,满目狰狞地看着神不识:“追到了没有?” “该死,怎么是萧烨的弟弟?”慕容紫峰懊恼地将口袋仍在了地上,拔腿就走。但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将小十三抗在了肩上,即便他再不喜欢萧氏兄弟,可万一阿初落在了萧炼手中,这孩子虽然威胁不到萧炼,但却能威胁到萧煜。但今天的南戒皇宫十分异常,一队一队的禁军鱼贯奔走,而那方向皆是禁宫。如果阿初真的被抓到,那现在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了,如今这种种异常反应,只能说明萧炼并未抓到阿初。只是,阿初她拿到玉了吗?她有没有受伤?慕容紫峰心急火燎。他现在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让他得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怪病。他不断地揉着双眼,可前面依然是模糊一片。禁宫前面果然被围得水泄不通,慕容紫峰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冒然闯入,否则不但救不出阿初,也许会给她添麻烦。于是她果断回了静水阁,将小十三安排好,换上女装又折回来。 芫初恍然大悟,难怪他书房中那些女子画像都是没有眼睛的,原来不是因为他夜视能力太差,而是他根本就没看清她的脸。 “皇帝,你闹够了没有?”太后推门进来,一脸不容直视的威仪。萧炼没想到太后回到这里来,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母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爷爷的陵寝,别的女人是绝不可以进来的,否则一定会----”萧炼惊恐无比地张着双手,“您糊涂了啊!” 皇后低斥:“糊涂的是皇帝,不是哀家。烨儿呢?你快把他放出来!” 第五十章 对峙1 王妍急迫地问:“皇上,烨哥哥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萧炼恨恨地瞪着王妍和她身边的萧煜,咬牙切齿地说:“果真是你们妖言惑众,一口咬定是本宫囚禁了萧烨,可他在哪?你们从前殿找到这里,可曾见到他?” “我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一定是你伤害了烨哥哥?”王妍怒不可遏,“皇上,如果烨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王妍就算舍得一身剐,也要跟你理论。” 萧煜倒是非常沉默,他一直注意观察着萧炼的表情,他的样子的确像是不知道萧烨下落。如果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沈芫初将三哥带走了。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凤云凰,因为只有她有这个本事。 “皇帝,还记得哀家当初跟你说的话吗?”太后不悦地看着萧炼,“哀家不想你能怎样,只想你做好南戒的皇帝,也不枉烨儿让贤。” 听到让贤这个词,萧炼忽然怒不可遏地大吼:“够了?朕的皇位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什么让贤。父皇一直看好的是我,不是他?否则不会因为萧炫谋反反而将他下狱?” 萧煜忍无可忍,愤怒地问:“皇兄,我且问你,当初笑三哥是为谁下狱?如果不是他为你背下所有罪证,今日你还能站在这里吗?至于三哥为什么会帮你背下罪证,全是因为他想报答太后的养育怜悯之恩。当初到底是谁野心勃勃,想联手萧炫逼宫,而被父皇识破?好在这件事的真相,还有太后知道。” 太后脸色苍白,失望地说:“阿煜说得没错,好在哀家还记得。皇帝,你真不该这样对烨儿。他是个好孩子,一个可怜的好孩子。”那孩子虽不是她亲生,可她对他却视若己出。当初碧妃罹难,那孩子没日没夜的哭,把眼睛都哭坏了,夜里看不见东西。她就变着法子哄他开心,哄他吃东西,后来这孩子竟比她亲生儿子还孝顺……可是,她还是有些私心,想让自己儿子当皇帝,于是她便去求那孩子…… “母后,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只是碧妃那个贱人的野种?母后,你想想是谁夺走了父皇的爱,是谁仗着强大的暖春山在皇宫内横行霸道?是碧妃那个贱人?”萧炼双目血红,他跪在太后脚下,眼角全都是泪水。 “母后,我真的受够了。碧妃活着的時候,儿子跟母后活在碧妃与他儿子的阴影里;碧妃死了,我们便活在父皇对她的无限追思中?父皇活着的時候,我处处比不上他;父皇死了,在您眼中,难道我比不上他??母后……你看看儿子,儿子不想再跟以前一样了。”萧炼将脸埋在太后的手掌里,哭得像个孩子。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十二岁那年身为太子的他,却要和身为皇后的母后,同为碧妃守灵。因为他在灵堂里没有表现出悲伤,就被父皇一脚踹到了烧着纸钱的火盆里,烫伤了整条腿。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十三岁那年冬天,他瑟缩在御书房外面,贪婪地看着父皇温柔地抚摸着弟弟的后颈,泪眼迷蒙地嘱咐他要好好读书,将来要为他管理天下?可是为什么啊,他才是嫡子啊?可是父皇为什么却连多一眼都不看他?后来,他竟然还把那个野种塞给母后,连母后的慈爱也要被他分走,为什么?他凭什么要这样做? 太后紧闭双眼,泪如雨下。她摸着儿子的后颈,痛得全身都在抖。那种苦,那种被无视的苦,她又何尝不知?只是烨儿那孩子何其无辜?而且,为了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他的确放弃了很多。。 “炼儿,千错万错都是母后的错。烨儿是无辜的,你不该这样对他。”太后强忍悲痛。 然而萧炼却疯了一般,站起来连连后退,“不,母后。世界上最不无辜的就是他----还有那个凤云凰。他们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实话告诉你们,他跟那个凤云凰已经掉入了暗河,想必现在早被盲兽吃了。” “啊?”一听到萧烨可能被盲兽吃了,王妍顿時尖叫起来,她仗着双手就要去抓萧炼,却轻而易举地就被神不识抓住了脖子,然后用力摔在地上。 “太后,我现在就去找三哥。如果找得到三哥,或许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找不到,或者三哥已经遭遇不测,那么请原谅儿臣不孝。”萧煜跪下磕了两个头,转身就走。 “襄亲王,你走不掉的。”萧炼狰狞地笑看着萧煜,“阿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萧煜的心瞬间像是被人紧紧捏在了手中,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小在他去。“你说什么?”他慢慢转身,悲伤与惊恸翻江倒海。小十三,他怎么能这么粗心,忘记了小十三。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朕没说什么。他是朕的幼弟,朕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朕只是想提醒五弟,也要为我们这位幼弟想想而已。” 萧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即便聪明如他,此時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萧炼,更不知他想要做什么。或许比起三哥,小十三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想到这里,他用那深不见底的黑眸瞥了萧炼一眼,转身就往禁宫外走。王妍一看他要走,立即哭着抱住了他的脚:“襄亲王,求求你先找找烨哥哥,她现在生死未明。”王妍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腿,眼泪决堤。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烨哥哥下落不明,而萧煜竟要走。 “兄弟都是一样的,小十三也是皇上的弟弟,他不会有危险。”在萧炼与太后面前说这样的话,王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在皇上眼里,他还有这些兄弟吗?假如有,那烨哥哥也不会有今天。 “三哥他是大人了。”萧煜叹了口气,如果三哥跟凤云凰在一起,那他肯定是安全的。相反,小十三还只是个孩子,而且他的心忽然间变得非常不平静。狠心地推开王妍,萧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炼,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萧炼马上跟神不识说:“准备好了没有?” “皇上放心,禁军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大惊,问萧炼:“皇帝,你到底想做什么?”u71d。 “母后儿子已经长大了,我的事您就不要在操心了好吗?”萧炼面容悲戚地看着太后,“跟朕回去,”他温柔地携住了母后的手。 “哀家不许你这么做。”太后忽然愤怒地推开了儿子,“哀家不许你们手足相残。” 萧炼怒斥母亲,“母后,朕看你是糊涂了。” 太后眼中含泪,痛心地看着萧炼,低声道:“哀家手中有先帝的遗诏,如果皇帝一意孤行,哀家也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你一次又一次地逼烨儿,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十分对不起烨儿,哀家不能再这样下去。”太后痛不欲生地看着儿子。萧炼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粗暴地问:“母后,您别告诉我,父皇留下的遗诏是让您废了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别怪朕不顾念母子情意。” “皇帝你……你……”面对无情无义地儿子,太后面色惨白,双唇颤抖,怒道:“哀家真是命苦。” “来人送太后去休息。”萧炼不悦地大吼。 王妍瘫坐在地,她目光空洞地看着一切,一脸绝望地悲戚。忽然,她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快抓住她?”神不识大吼,他一个箭步拦在王妍面前,却被她出其不意的一脚踢开。等神不识再转身,王妍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不用追了,她走不出这里的。暗河下有盲兽,如果是凤云凰还有可能走出去,若是别人一定没希望。”萧炼阴险地笑着。太后颓然跌坐,一脸悲怆。 王妍沿着蜿蜒而幽黑的宫道,漫无目的地往前冲。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但心中却有一股强大的动力驱使她去寻找萧烨的下落。不管是生是死。从小到大,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过。小的時候,她顶着右相千金、皇后亲侄女的头衔在宫内横行霸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什么都不用愁。可是现在,她的家没有了,父亲下落不明,皇后姑姑疯了,她爱的人失踪了,她只能靠自己寻找。横亘在心中那道坚强的横梁像是瞬间崩塌,王妍慢慢停住了脚步,然后在黑暗中失声痛哭。 +++++++++++++++++++++++ 萧煜早料到一旦他进入禁宫,萧炼便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早有准备。其实从当初北燕军队突袭皇城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准备,或者说他从未停止准备过。他用花天酒地来麻痹萧炼,用斗鸡走马来掩盖自己的一切的努力上进。早在夺命岛時,他便熟读兵书,因为岛主也就是他的师父看出了他的经世之才,想给萧炼通风报信,所以他才不惜借用了凤云凰之手,血洗夺命岛。如今,一切都到了紧要关头,他的是時机来了。 一走出禁宫,身着紫衫的襄亲王禁卫军已经跪了一地,他们各个一头汗水,唯恐出来的是萧炼。 “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卫兵们几乎要欢呼雀跃。 “皇宫内如何?” “一切都按照主子的吩咐……” “十三爷在哪?”萧煜颤抖着问。 众士兵惊讶地看着彼此,小声说:“臣等一直守在这里,并未离开,所以不知道十三爷在哪?” “还不去找?”萧煜怒目圆睁,那张俊脸因为愤怒几乎要扭曲变形。 禁卫军们三三两两散开,只留下亲兵首领:“王爷,城外那三万禁军已经准备好。不过,萧炼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正从南边往京城赶。” “去拦,拦不住就杀?”萧煜握拳,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是空前的决绝与铁血。 “王爷,或许我们还不能这么莽撞。赵国公和吴国公誓死不愿意帮助我们一起反抗萧炼,所以被我们关押了起来。至于镇远大将军,您的信已经送到了,他现在没有动静,估计还在观望。白云城司徒将军、青边城的王将军,他们都是三爷的挚友,所以都在赶来的路上。而周国公、以及左相则是王爷您的人,他们到不用担心。臣只是担心,若是赵国公和吴国公依然抵抗,会有更多人被他们影响----” “那就杀?这些老腐朽,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只要司徒将军和王将军的人一到,本王就要萧炼血.债血。偿。”萧煜咬牙切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是,他们还像是同根生吗?自古天家的悲剧便在此,手足相残似乎是注定要经历的过程。如果父皇有灵,不知道他会不会怪他呢? “父皇?”萧煜忽然跪下,他看着朗朗晴空,怒吼道:“如果您真的在天有灵,就给儿臣一点提示。儿臣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儿臣对着天下,对这江山原本没什么兴趣,只是皇兄他,逼人太甚。儿臣不能再坐视不管,不能看着他残杀兄弟,更不能看着南戒江山在他手中毁掉。” 萧煜话音刚落,原本清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刹那,一道闪电,犹如一只愤怒的大手,硬生生将天幕撕出一个大口子。继而,暴雨如注。萧煜呆呆地跪在水中,呢喃道:“父皇,你在怪儿臣?” “王爷,您想多了,或许先皇是支持你这么做,才如此愤怒。萧炼多行不义必自毙,您不必多想。” “王爷----”派出去寻找小十三的亲兵顶着大雨回来,一队一队直愣愣地跪在了萧煜面前,他们没个人都面无表情,而那机械的动作,则显得无比悲凉和哀伤。萧煜双目空洞而紧张地看着他们,怒吼:“小十三呢?萧灿呢?” “王爷?”数不清的士兵齐声低吼,之后他们便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萧煜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脑袋里一片空白,浑身如同压千钧重,那双脚却是出奇的轻。他看着那队伍慢慢让出一条通道,他看见他们举着小十三满是泥土却无比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朝他走来。萧煜的唇无力而急促地抖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攫住,他呼吸困难,眼泪如注。 “小十三----”他眼睛一闭,像一座山般倒在了倾盆的暴雨中。 “煜儿,醒醒,醒醒啊,快去看看你弟弟,他要从摇篮里掉出来了。” “煜儿,看弟弟乖不乖?” “其实还是煜儿乖对不对?” “哥----哥哥,我要吃糖糖----” “哥哥,我要鸟窝----” “哥哥----” “母妃,对不起,煜儿没照顾好小十三。”萧煜满脸泪水地醒来,心如刀绞。 “王爷,节哀。” 萧煜仰头长叹,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灿儿他……他怎么……”那个死字,萦绕在他口中,可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才只有十二岁啊,还只是个孩子。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他该跟三哥怎么交代?跟死去的母妃怎么交代?萧煜紧握胸口,肝肠寸断。只要想到以后,再也无人跟前跟后地叫他哥哥,那个喜欢故作老成,装小大人的小十三,那个总爱说自己长大了,却又总爱哭的小十三不见了,他就忍不住心如刀绞。 “太医看了,说是----”萧煜府上亲兵统领王逸,把头一垂,后面的话,硬是没能说出来。 “说是什么??”萧煜捶着床咆哮。 “是扑杀?”王逸把头一低,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即便是这个久经沙场,刀口舔血的粗壮汉子,听到扑杀两个字,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那是传说中一种极其残忍的刑法,通常是用来对付孩子。他们将孩子装在麻袋里,然后狠狠摔在地上……而对付大一点的孩子,则是用乱棍…… 萧煜胸口一窒,差点又昏过去。 “有人看见十三爷是从蓉美人宫中被带出来。”王逸低声说。 萧煜咬牙,一字一字地重复:“蓉美人?本王现在就要她的命。” 静水阁 看着门外瓢泼的大雨,慕容紫峰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宫内太过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心烦意乱。本便是天家子弟,对这种情景也是不陌生的。只是他猜不透,是萧炼在主导这一切,还是另有别人?如果另有别人,那他一定就是萧煜了。因为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阿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呢? “蓉美人不好了,襄亲王带着亲兵来了。”宫女们个个惊慌失措,往里面躲去。慕容紫峰看了一眼天色,此時黑云压城,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如果萧煜出来了,那他来找他只有一种可能,也许是大雨将小十三的尸体浇了出来,他是来找他算账了吧,这个蠢家伙。 “慌什么,你们都给本宫站好。”慕容紫峰捂着痛得几乎要裂开的额,他费尽力气也不能看清,那穿过雨帘,手握兵器直奔他宫门的男子到底是谁。只见他一身明黄,周身都弥漫着可怖的杀气。 第五十一章 对峙2 “木蓉蓉,出来“本王有话要问你“”萧煜一脚踢开宫门,带着一身雨水站到了慕容紫峰面前。慕容紫峰这才瞧清楚,他的确是萧煜。漆黑的眸子早已被仇恨和愤怒湮没,那俊美的面孔也因为过度悲戚,而苍白无比。慕容紫峰淡定从容地说:“襄亲王,如果你是来问小十三的事的,本宫可以告诉你。但如果你来兴师问罪的,本宫可不欢迎。” “小十三是不是你杀的?”萧煜咬牙,“是不是萧炼指使你杀的?“” “荒谬“”慕容紫峰不屑地冷哼,“我跟十三爷无冤无仇,怎会杀他?” “为什么小十三会从你宫中被带走?而且有人亲眼看你把他埋在御花园。”萧煜手一抖,那冰冷的剑锋便已经封住了慕容紫峰的咽喉。说实话,慕容紫峰实在不喜欢别人这么对他。他眨巴眨巴眼睛,想努力看清萧煜的脸,但却流出了眼泪,当然这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眼睛很痛。 “这其中的误会,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虽然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一说。今天早上,本宫在静水阁后面遇见了两个小太监,看他们手中抬着一个麻袋,本宫便问他们手中是什么,结果他们却吓跑了。本宫打开麻袋发现是重伤的十三爷,便将他带了回来,谁知道他伤得很重……本宫不想被人误会是我杀了他,所以不得已只能将他埋在了后花园。”慕容紫峰一字不落地说。慕初的煜。 萧煜早已恨得牙痒痒,他用力一抖剑锋,就想割慕容紫峰的脑袋,但慕容紫峰虽然重病在身,可武功却是不差的,一个箭步躲开之后,便拔出了劈月刃。 “你不是木蓉蓉,你到底是谁?”萧煜怒问,可问完他却恍然大悟地低呼:“你跟凤云凰是一伙的“” 慕容紫峰冷笑,“既然知道我跟她是一伙的,就应该明白我是友不是敌。襄亲王,我看你还是早点去准备小十三的后事吧。对了,他还要务必告诉你,一定要救出萧烨。请问五爷,三爷你救回来了吗?” 萧煜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个娇艳欲滴的男人,他记起跟凤云凰一起从幽水宫逃出的,除了龙一鸣就是慕容紫峰,而龙一鸣也就是他三哥,应该在褚家寨就被皇上抓了回来,那么依然留在凤云凰身边的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慕容紫峰。想到这里,萧煜忽然讽刺而挖苦地问:“蓉美人,真是煞费苦心啊“男扮女装混迹在我南戒皇宫,不知羞耻。” 见萧煜如此说,慕容紫峰索姓坦白地笑了笑,“让襄亲王见笑了,不过泱泱南戒,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竟没人发现我是个男人。是本宫太聪明呢,还是你们太蠢?” 萧煜怒不可遏长剑一出,冷哼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现在抓到你送给慕容紫峦,便可得黄金万两,城池数座。” “真想不到,本宫现在这么值钱了。不过话说回来襄亲王,如今是抓我重要呢,还是救你的三哥重要?小十三已惨死,我想你不会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吧?”慕容紫峰认真地看着萧煜,有这么一瞬间,他看清了这个传说中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果真有一张几乎和自己想媲美的俊俏容颜,只可惜还是没他漂亮。脸上那股子狠劲儿,也很像他遇到阿初之前的样子。那時候的他满脑子都是江山权利,想做一个很厉害的皇帝,一统天下,威震四方,可是后来他遇见了阿初,一切的理想都化成了要跟她同生共死,一起过日子了。阿初,这个臭丫头真是害人不浅。想到这里,慕容紫峰忽然鬼使神差地问萧煜:“萧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这一问不要紧,萧煜忽然记起了初儿。于是他立即紧张地问王逸:“王妃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我们已经安全将王妃送到了王府。” 襄亲王府 从皇宫到襄亲王府,初儿一路都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隐约感觉到了某种危险,但却又不确定。萧煜一直亟不可待地要跟她成亲,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会突然离开,而且至今都没有回来的迹象。王府中弥漫着一股异样压抑的氛围,仆人们轻手轻脚,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初儿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她和师父逃走的机会。 脱掉那笨重的红嫁衣,她开始在满王府地找小蛮,找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小蛮被送到靖亲王府去了。 “师父,”因为萧煜要娶初儿,玉无尘已经被破例从地牢里放了出来,住进了客房。只是他的伤势依然很重,几乎不能下床。初儿伏在窗口小声叫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了。 “初儿,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要----” 看着师父无比坦然地说着自己要嫁人的事,初儿有些失落地问:“师父,我要嫁人,你真的一点都难过吗?” 玉无尘咳嗽了几声,入鬓的长眉微微蹙了一下,低喃道:“初儿嫁人,为师很开心。” 初儿忍不住哭了,她哽咽地问:“难道师父从来都没喜欢过初儿吗?师父““” 玉无尘一声长叹,沉声道:“初儿,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其实----” “其实什么?”初儿充满渴望地瞪大了眼睛。 “其实摘掉为师修罗面具的,是你的孪生姐姐,凤云凰“”玉无尘不想再继续跟初儿打太极,与其让她痛苦误会,倒不如说清楚吧。初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师父,“师父,原来你只相信那张面具?姐姐摘掉了你的面具,她便是你的有缘人?可是你从未让我摘过,你怎么知道我摘不下?”初儿泪如雨下,她瞬间觉得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也许是自己爱错了。 玉无尘一怔,他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这样说,你喜欢的是姐姐吗?”初儿咬牙问道。玉无尘摇了摇头,低喃:“本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一切都要看缘分。” “那么,初儿让您此刻跟我走,您一定也不会同意了?”初儿怨恨地问。 玉无尘吃力地抬起身,急切地说:“是啊,初儿,今天大雨,萧煜好像有事被绊在了宫中,此時正是你逃走的好時机。你快快走。” “可是师父您呢?”初儿不死心地继续问,“我若是走了,萧煜定会杀了师父,初儿办不到。” “初儿,你不要犯傻。只要你安全了,为师自会想办法脱身。”玉无尘焦急地催促着。 “其实,既然师父不喜欢我,初儿嫁给谁都没有关系。况且萧煜待我也不错----”这样违心的话,她要用很大勇气才能说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她每说一句,心便如凌迟。 “初儿,你不要这样勉强自己。你的姓格师父最了解----” “够了师父----你不了解我。”初儿执拗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禁宫地下 芫初搀扶着萧烨,又打开了一道石门,只是这里的地形越来越交错纵横,似乎永无止境。萧烨几乎筋疲力尽,而一天没吃东西的芫初,也开始想虚弱无力。 “我似乎听到了人声----”芫初小声说。 萧烨虚弱地问:“会不会是萧炼的人跟来了?” “好像是女人的声音----”芫初站了起来,“是在暗河边,不好,是盲兽在攻击人。”她火速站起来就要往外去,萧烨抓住她,警惕地说:“小心点,也许是萧炼的陷阱。” “救命啊----”王妍被巨大的盲兽夹裹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喊救命全是本能,因为她知道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有人,而且还是熟人。萧烨再次吃力地奏响兽音,王妍被盲兽无情抛出去数丈,摔在暗河边上。芫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直到看到那张脸,她才惊讶而意外地喊着萧烨:“萧烨,是王妍。” 当王妍从惊惧的昏厥中醒来,一眼望见白发苍苍的萧烨,她竟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烨哥哥----”她未语泪先流,“我是不是在做梦?”大颗大颗的泪无声滑落,王妍摸着萧烨的白发,颤抖地问:“白发……烨哥哥,是谁让你白了头。”她悲伤而惊恸的声音,让人心碎。 “是谁让烨哥哥白了头。”她惶急地坐起来,颤抖地将萧烨的白发捧在掌心,泣不成声。沈芫初默默地看着这两人,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多余。即便是萧烨在那沉默不语,芫初还是能感觉到他心中的起伏。如果一个女子不计一切地追随你,你笑,她便开心;你哭,她便不知所措;就连你多了一根白发,她都会心痛不已,任你是铁石心肠是不是也会感动?芫初越来越觉得萧烨需要的也许不是她这种轰轰烈烈,而是王妍这种润物细无声。从禁宫到暗河,他们是无意中掉落下来的,可是王妍是怎么来的呢?她一定花了很多心思费了很多功夫,而支撑她去做那一切的,无非就是对萧烨的爱。 沈芫初坐在一边,深深浅浅地叹息。对于未来,她再次开始了动摇。她还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这里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烨哥哥----”王妍泪落如雨,但萧烨却始终都没出声。 “你不该来这里。”最终,他还是长叹一声,“或许这里根本没有出路。” 王妍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哽咽道:“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烨哥哥,你还没看我们的孩子……他好可怜。” 听到孩子,萧烨忽然怒不可遏地低斥:“妍儿够了,就不要再提孩子的事了。” 王妍惊恐地噤声,这才发现烨哥哥身后还坐着一个女子。 “她是谁?”因为芫初戴了一张面具,所以她没能第一時间认出来,但又觉得有些印象,“蓉美人的宫女,你怎么会在这里?”又顿了顿,她再次惊呼道:“你是凤云凰“”她悲愤地看着她,满脸绝望的悲伤。“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 “王妃,为什么不能是我?”芫初虽然对她充满了同情,但对这个女人的嫉妒心从来都不敢轻视。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将一切罪名都归在她头上,然后找她拼命。 “烨哥哥,你是因为跟她在一起,所以才不希望我出现吗?你知不知道,我找到这里有多辛苦?不光是有盲兽,还有箭阵,还有……”芫初低头一看,果真见这可怜女子的胳膊甚至是左肩都插着箭头。她心中一窒,莫名震撼和悲伤。在爱情中,女人似乎总会卑微却又是无比执着的那一方,即便是被男人伤害得体无完肤,却又总抱着一丝希望。她跟王妍不同,她爱萧烨,却也可以抽身而出。因为她明白了这其中蕴含的真谛,假如爱情顺应天時地利与人和,那么一定会给双方带来快乐,否则便是痛苦。她不会再让自己痛苦。 萧烨看着她身上的断箭,忍不住低叹:“你这又是何苦。萧烨已死,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龙一鸣。”萧烨明白,如果他不对她残忍,那便是最芫初残忍。这两个女人他必须选出一个,那也只能是王妍。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女人对他的情感,只是她的方式让他无法接受,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甚至是喘不开气的情感。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从小便是;长大了,她依然是这样的心态,为了束缚住他这个猎物,她甚至不择手段。 “烨哥哥,你好狠心。”王妍紧咬嘴唇,泣不成声,“你为了到这个女人身边,一声不响就走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哭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甚至想一死了之。”她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可怖的深深浅浅的伤痕。“可是烨哥哥,你只是骗我。你为了另一个女人骗我。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她?”王妍的声音低弱,柔软,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绵羊。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萧烨,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萧烨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混蛋。如果不是他一直懦弱,眼前这个女人或许也不至于深陷其中。是他的怜悯和无知给她造成了假象。 “即便我不是夜谷中女人,可是我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比她少。”王妍怒视沈芫初。 芫初从容一笑,坦然道:“王妃你错了。其实你对萧烨的爱远比我多,其实我只是恨他而已。” 萧烨苦涩地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芫初话锋一转,叹道:“只是你的方式错了。你看----”她从地上抓起一把细沙,对着王妍道:“如果我抓得很紧,这些沙子,便会慢慢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但如果我放手----”芫初摊开手掌,笑道:“你看,它们会乖乖留在我的手中。王妃,其实你只是逼得太紧。” 王妍抽泣地看着萧烨,惶恐地低喃:“是真的吗?是啊,我只是太害怕你离开我。”她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继续喃喃自语:“我的确没有你聪明。” 沈芫初将手中的沙子一扔,拍了拍手,又继续说:“其实王妃,这不是你的错。我之所以能放手,是因为,我爱他并没有你爱得深。” 萧烨一怔,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他痛苦地看着芫初,几乎要叫出来。芫初冲他眨眨眼,唇角泛起安静而圣洁的笑。这一刻,萧烨忽然心痛欲死,因为他忽然觉得芫初离她好远好远,远得看不见摸不着。 “阿初----”萧烨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一把拉过沈芫初:“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他眸光急促闪烁,全都是莫名恐惧。 芫初抿嘴轻笑,柔声道:“萧烨,有時候你非常喜欢一件衣服,但是你会发现,它并不是最合身的那件。买回去只能挂在衣橱,每天看看,却始终无法走入你的生活。而我,或许就是那件衣服。”悲伤弥漫,芫初眼中闪烁着泪光,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但她知道,她必须要说,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不想听这些。”萧烨怒吼。 芫初推开他的胳膊,长叹一声,柔声道:“不喜欢也没关系。那我们就看看如何从这里逃出去吧。”但萧烨却不依不饶,吃力地抓着她,迭声问:“是不是因为慕容紫峰,你喜欢他吗?阿初,他真的不适合你。”男人闪灼的焦灼目光,足以证明他内心有多么害怕失去眼前的女人。芫初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甚至连听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鼻子酸得不能呼吸,沈芫初狠心一仰头,泪水瞬间决堤。u71d。 而王妍却没有再哭,只是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好了,我们现在不要再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了。”芫初烦躁地推开萧烨,“现在怕是萧煜已经知道你被囚禁的事,以他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若是不及時赶出去,南戒定会天.下。大乱。” 第一百五十二章 揪心 萧烨怔怔地后退了两步,垂下头,木然地向前走去。 沈芫初看了一眼依然毫无反应的王妍,柔声道:,王妃,走吧。”王妍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疲惫不堪地站起来,见她腿脚都受了很严重的伤,芫初便好心地去扶了她一把,结果却被她厌恶地推开。芫初讪讪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没再管她,只跟在萧烨身后,无声却又充满警惕地向前走。穿过之前那间华丽的宫室,一道接一道石门被打开,宫室越来越多,地形也越来越复杂。可是各怀心事的他们却没人再说话,寂静让尴尬与伤感弥漫,芫初觉得压抑的喘不开气儿。 ,如果地宫跟上面是一样的,那么通过这道门,便应该快到达出口了。”萧烨指着一道异常厚重的石门,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沈芫初看着这到石门,想起了断龙石。在古墓建设中,断龙石通常作为最后杀手锏祭出。断龙石一旦放下,这墓室便算是永远都无法打开了。沈芫初敬畏地看着这石门,下意识地摸了摸。却听萧烨急声道:,不要动。” 芫初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连忙停手,但那石门却已经轰然打开。伴随着石门的开动,整个宫室也开始摇晃,芫初大惊失色,后悔无比,她这是触动了断龙石的机关,断龙石被强行开启,再不走,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地动山摇的瞬间,那厚重的石门艰难地挪开了一道小缝隙。 ,快出去?”话音未落,宫室地面开始急剧开裂,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将萧烨王妍与沈芫初割开,沈芫初站在门口,而萧烨与王妍则随着那开裂的地面离出口竟是越来越远。芫初大惊,迭声道:,萧烨,快过来?来不及了?” 萧烨条件反射地便跳了过去,沈芫初一把抓住他,两人飞快地就要从断龙石下钻出,而这時萧烨却忽然发现王妍并没有跟上来。 ,妍儿?”萧烨大吼,,快跳过来?” 王妍轻轻摇了摇头,她站在一块不停摇动的地面上,扬起唇角,微笑道:,烨哥哥,我想明白了。我决定放你自由,我不想再纠缠你了。”她轻轻一笑,泪水无声滑落,,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那个孩子。他虽是个无魂之胎,但却非常可爱。”说到孩子,王妍一脸柔情,她从容笑着,像是记起了最甜美的事,,他眼睛很大,很亮,烨哥哥,很像你。” 萧烨怒吼:,王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時候。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所以我不会帮你照看。”萧烨知道王妍此時一心求死,所以他不得不说一些狠话来刺激她,希望她能看在那个无辜孩子的份上不要做傻事。 王妍听他这么一说,忽然瞪大了眼睛,她苦笑地呢喃:,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烨哥哥,妍儿好糊涂对不对?好傻是不是?”她凄楚地笑着,满脸都是难以言表的痛。芫初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身后不断掉落的石头,忽然觉得这女人可恨、可怜却又如此可悲。宫室不断塌陷,芫初低声道:,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了?你先走,我去带她。”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将萧烨往门外推,自己想尝试着跳过那些翻滚的石头去救王妍。但尚未等她反应过来,萧烨已经朝王妍冲了过去。芫初一下子就呆了,有那么几秒钟,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世界好像忽然停止了运动,她的眼中只剩下萧烨奔去救王妍的身影。 ,烨哥哥?”见萧烨不顾安危地冲过来,王妍狠狠抱住他,哭得肝肠寸断。看着摇摇欲坠的他们,沈芫初长长地叹了口气,扬起了唇角。她稍微闭了一下眼,脚底地面竟骤然翻滚起来。断龙石轰然落地,地面急剧开裂,沈芫初竟躲闪不及,落入了地缝之中,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阿初?”萧烨疯一般冲过来,不由分说地就要往下跳。王妍却死死拉住他,大声嚎哭。直到芫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直到一切安静下来,萧烨才反身狠狠地打了王妍一耳光。 ,如果她有什么意外,王妍,我再不会原谅你。” 看着萧烨狠绝的表情,王妍呆坐在哪里,连哭都忘了。 帝。都某著名脑科医院 病床上一名年轻女子浑身插满了管子,她头部遭遇重创,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但不知为何,竟忽然有苏醒了迹象。 ,医生,医生----她有反应了?”护士惊喜地一边大喊,一边冲了出去。 不多時,几名主任医师便跑了一进来,迅速组织了一次复原急救。 ,病人脑部有活跃迹象,的确是好现象。看来离苏醒時间不久了。” ,门主要醒了?” ,门主要苏醒了?” 病房外,四个身着黑西装的男子奔走相告,,快去通知缪师父。准备迎接门主。” 沈芫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恍惚看见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还看到了熟悉的人和事。她摸着自己额心的梅花,竟觉得那里开始钻心的疼。难道她真的要回去了吗?浑身到处都是擦伤,每一处都是往外沁着鲜血。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只见草木茫茫,青山杳杳,自己躺在一条小溪边。看来她是误打误撞出了地宫了。想起萧烨奋不顾身地去救王妍,芫初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扶着一棵小树,她吃力地站了起来,极目远眺,依然不辨任何方向。好在她之前便常山林对这些倒也不是很陌生。折了一根粗点的树枝当做拐杖,芫初一瘸一拐地朝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在禁宫内过了几天,也不知道现在南戒皇宫如何了,慕容紫峰还安全不安全。既然这里是地宫出口,那离南戒皇宫一定不远。抱定这个想法,沈芫初便大步朝前走。 南戒皇宫静水阁 萧煜依然和慕容紫峰对峙,棋逢对手,总是狭路相逢。无论脾气样貌还是智慧都相差无几的两个人,竟是谁不肯让步。 ,襄亲王,如果你同意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证百年之内北燕不会进犯南戒。”慕容紫峰从容而自信地看着萧煜,,当然你不答应也可以,本宫照样有的是办法找得到合作伙伴。十年前慕容紫峦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他更不是。倘若有朝一日他成了我的阶下囚,那襄亲王,你我只能在沙场上兵戎相见了。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所谓国家所谓社稷,所谓江山百姓,都无法跟我的个人仇恨相比。比起起的胸怀天下,其实我更看重个人感受。人生不过百年,我不会让过任何一个让我不舒服的人。”慕容紫峰扣了扣鼻孔,笑吟吟地看着萧煜。 萧煜对他这一动作恶心至极,他冷笑道:,本王倒是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的天罗地网里逃走。”他阴险地看着慕容紫峰,大声道:,来人,好好照看蓉美人?如果她丢了,本王就砍下你们的脑袋。”说完,他转身离去,现在是个重要关头,他的确没有多余時间跟这个死男人纠缠,只要看好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修理他。 看着萧煜走了,慕容紫峰才皮笑肉不笑地坐下。得知自己朝夕相处的美人竟是个男子,静水阁那些宫女早吓得脸都黄了。 慕容紫峰扬起眉头,不悦地看着她们,,怎么,知道本宫是男人都吓傻了?还不快去给本宫弄些水来洗掉这该死的胭脂水粉?”也罢,他扮女人真是扮够了。 宫女们吓得赶紧去弄水,不消半个時辰,慕容紫峰便已经换回了男装。当看着铜镜前,这个唇红齿白,翠眉如画的男子時,这些十五六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轻宫女们个个面红耳赤。慕容紫峰天生一双桃花眼,眸若黑玉,唇若红樱,妩媚中却又不失男人的英挺之气。绝对是罕见的美男子。 ,本宫还是穿男装好看些。”他对着镜子上下照着,自言自语,,如果阿初在就好了。”想到芫初依然生死未卜,他顷刻心如刀绞,粗暴地推掉了桌子上所有的器具。 ,美----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掌事宫女青儿仗着胆子问。慕容紫峰抬起凤眸瞥了她一眼,青儿的小脸立即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阿初呢?有没有阿初的下落?”他低声问。 石我了然。青儿支支吾吾地说:,公----公子,现在宫内很多地方都被襄亲王控制了。奴婢不敢随意走动,不知道初姐姐的下落。但现在都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慕容紫峰忍不住赞叹道:,好聪明丫头。对本宫的胃口。你过来----” 青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往慕容紫峰身边凑了凑。却被慕容紫峰一把抓住,抱在了怀中。青儿的身体顷刻就僵了,她颤抖着问:,公子这是要做什么?”慕容紫峰在小巧地耳朵上吹了口气,压低声音问:,宫内有没有密道,可以助我离开这里?” 青儿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奴婢----只是个宫女,不知----” 慕容紫峰放在她腰中的手,忽地一收,少女忍不住嘤咛一声,身体由僵硬逐渐软得像团面。 她大胆地挣脱他的钳制,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颤抖着说:,公子,奴婢的确知道出宫捷径。只是恳请公子带奴婢一起走。”她的面孔由红变白,但却无比坚定。 慕容紫峰不耐烦地说:,那有什么问题。待本宫回到北燕,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青儿这才站起来,宫内有很多宫女喜欢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又无法经常出宫,所以就和宫内太监们私自开辟了一个秘密的宫门,也就和狗洞差不多,但要放走一个人问题也不大。 慕容紫峰早知道在皇宫内,最有办法的不是那些主子,而是这些不起眼的狗东西们。他们有的是办法从主人眼皮底下做手脚。有時候甚至可以毁灭一个国家。 ,阿初,不管生死,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慕容紫峰换上女装,跟着青儿在萧煜眼皮底下溜出了南戒皇宫。 ,青儿,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了。所以你对我一定要忠心。”慕容紫峰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時候便会忽然发病,所以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他早已看出青儿这不起眼的丫头喜欢上了他,所以他不惜利用一个女人的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从这往北走,到南戒边境有一位北燕大将军,他是我的舅舅,手握重兵,现在应该在找我。我们朝那边走,如果我中途出现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把我送到那里,知道吗?” ,公子放心,青儿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将你平安送到。”青儿坚定不移地说。 慕容紫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好丫头,将来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作为一个卑贱的宫女,青儿什么時候听过这种柔情蜜语,眼睛一红,她差点就哭了。 ,奴婢不求荣华富贵,只想一辈子陪在公子身边。”她咬着嘴唇羞涩地说。 慕容紫峰冷冷地扬起唇角,眉眼斜飞,不羁的眸光中全是莫名喜感。 南戒皇宫 看守静水阁的人发现慕容紫峰失踪,惊慌不已。 ,王爷,慕容紫峰那小子不见了。” 萧煜一听,气得将来人一脚踢翻在地,他深知此番不除慕容紫峰,这便是纵虎归山,正如他所说,有一朝一日,他们定会兵戎相见。而那時,胜负便再难说定。 王逸慌忙跪下,,王爷息怒,慕容紫峰此番回去定会将北燕闹得鸡飞狗跳,而我们就不必担心北燕会趁机而入了。” 萧煜叹了口气,沉声问:,储澜最近一点动静都没有吗?”u71d。 ,回王爷,的确是没有任何动静。所以,储澜才是我们应该加紧防备的。” ,完颜铎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萧煜黑眸渐深,满脸疑虑。 ,王爷,周贵妃求见。” 萧煜一听周贵妃求见,那张俊美的脸上登時阴云密布。这个女人作为周氏长女,她的心机与胆识从来都不容小觑。当初除掉王氏,若不是她从中周旋助势,也不能那么顺利。 ,襄亲王----你好大胆。”周芷菁摇曳多姿地走上前来,粉面含怒,俏脸薄嗔,凤眸犀利。这女人装腔作势的本领向来都是数一数二的。萧煜笑了笑,便对四周的随侍说:,你们都下去吧。” 周芷菁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身裹一件粉色凤袍,绣满月白珍珠,华贵而雍容。 ,周贵妃----”萧煜满脸堆笑。 周芷菁却更是大怒:,大胆襄亲王,你竟然图谋造。反?” 萧煜挑起秀眉,酝酿出一脸柔情:,菁儿,你这又是哪一出啊?”这一声饱含浓情的菁儿,让周芷菁那颗玲珑芳心顿時乱作一团,俏脸上那薄怒也消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柔情,她委屈而悲伤地说:,亏你还记得我叫菁儿。”睫毛一闪两颗豆大的泪便已经滑落嘴边。从听到他的婚训到目睹他在寿昌宫对襄亲王妃的柔情,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菁儿,并非本王无心,只是你是本王的皇嫂----” ,呸?”周芷菁一口啐在萧煜脸上,泼辣地问:,在床上的時候,你怎么不记得我是你的皇嫂??”这女人如此直白的一番话让萧煜顿時面红耳赤。 看着他如此尴尬,周芷菁似乎才微微解恨,她顿了顿,才又放缓了声音:,阿煜,本宫知道你现在心中也容不下我。不如我们也像当初先祖皇帝那样,来个君子之约。你许我皇后之位,我许你南戒江山与自由身。你放心,将来你跟谁在一起,本宫都不会干涉,只是本宫的皇后之位,谁也动不了。”周芷菁霸气而自信,萧煜连上个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厌恶。这女人从来都是贪得无厌,且目标明确。而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什么皇后之位,而是他这个人。就像是当初太。祖皇帝与前朝公主,被靖康皇后摆了一道一样。他不会再做第二个太。祖皇帝。但想是这么想,萧煜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因为他深知女人的嫉妒心绝对是一种可怕的武器,更何况这个女人身后有庞大的周氏。 ,菁儿,如今大势未明,我只怕----”萧煜来个投石问路。 周芷菁笑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周氏上下绝对为你马首是瞻。而且我保证,等你坐稳江山之后,我周氏必定退出朝政,不会让你有外戚之忧。”周芷菁温柔地拦住了萧煜的腰,一双媚眼流波婉转,十分动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因果轮回 周芷菁十三岁进宫,十五岁认识萧煜,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两人虽同岁,却不同身份,几乎没有交集。舒榒駑襻但周芷菁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那个喜欢穿大红衣服的俊俏皇叔。每每家宴,她的眸光几乎都离不开他,可惜这位放荡不羁的小皇叔却很少来出席皇上的家宴,只要一月不见他,她的心就跟猫抓似地。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找到她,说想跟她联手铲除王氏,那一刻看着他眸,她几乎没有考虑便扑到了他的怀中。听着他有些混乱的心跳,她一张嘴便咬在了他的肩上。 那时候虽然她已经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却依然难以自制。她疯狂地向他索取,最终导致了那个孩子的夭折,于是她便趁势嫁祸给了王如意。她抓住了每一次与他欢。爱的机会,御花园的花房,太湖石洞,她的寝宫,甚至是草丛……堂堂一个贵妃,一个亲王,就像是山村野夫野妇那般,刺激惊恐,却又是那般快乐。周芷菁甚至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他竟然宣布了婚训……不知道多少日子,她从梦中哭醒,身边却只有那个鼾声如雷的萧炼。甚至只有她闭上眼睛想着阿煜,才能接受萧炼那散发着麝香味道的身体。可是她的阿煜,却爱上了别人。 她拥着他,心如刀绞。而萧煜的心情亦是相当复杂。 她吸吸鼻子,推开他,漠然地说:“现在也许还有太极玉能帮上忙!” “遇到抵抗者格杀勿论!” 芫初无奈地说:“其实不管之前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我都不想再追究了,小蛮。人生原本就短暂,我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耽误时间。再者萧烨也已经为他的欺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次也许……也许没有希望了。”芫初低头,苦笑着叹了口气。 “三哥,请顺应大势。”萧煜依然执拗地跪在萧烨面前,萧烨怒不可遏,反手一掌打在他脸上,萧煜顿时被打得口鼻流血。襄亲王府亲兵剑拔弩张,各个要一脸愤怒。萧烨便凄苦地大笑着问:“襄亲王,这便是你的大势吗?” 身服俏乎。小蛮咬着嘴唇,神色坚定地说:“宫主,小蛮相信你。” “萧烨,我知道你累了----”芫初喃喃自语,“但,你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呢!” “都快些走!不要磨磨蹭蹭。”襄亲王府亲兵不客气地驱赶着宫人,芫初头昏目眩地走着,心和目光都是空洞的。在这场诡谲的争斗中,小十三是最无辜的一个人,可是却为此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公平何在? 萧烨烦躁地推开她,沉声道:“与其在这等死,不如下午看看阿初怎么样了,如果她死了,本王就与她一起死。” 沈芫初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大腿,哪里的伤早已结痂,只是那张地图却不是所踪。 “烨哥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到时候,妍儿绝对再不纠缠你,妍儿会帮你找到完颜初。”王妍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用脏兮兮的手背帮萧烨擦血,却擦得他满身都是。 皇宫内杀声震天,芫初一眼就看出那身着紫衣的是襄亲王府亲兵,看来慕容紫峰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的野心从来都不止做个亲王那么简单。萧炼这次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芫初从地上尸身上抓了两把血抹在自己脸上,便冲进了混乱的宫人队伍中。 伴随着太后的惨叫,那龙袍顷刻被扎成了刺猬。但倒毙的尸体却不是萧炼,而是那个神不识。 王妍傻傻地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裂缝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萧烨顿了顿,沉声道:“妍儿,我不想看你枉死,所以希望你珍惜自己的生命。说到底,我不欠你的,你明白吗?因为从始到终你都在欺骗我!但我欠阿初的,因为我一直在欺骗她!所以,对不起,现在我必须下去找她!”萧烨吃力地扒着那参差不全的石壁,果真往下爬去。那粗粝的石壁,将他十指都磨出了鲜血,沿着石峰蜿蜒而下。十指连心,痛得钻心但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十三----”萧煜话未落音,只见萧炼便如泰山蹦顶之势僵直地倒了下来。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景象,看着逐渐变得高远的天空,看着由远及近出现的阿初那张脸,萧烨忽然笑着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他再不想醒来。 萧煜怒吼:“他到底怎么了?” “烨哥哥,你要做什么!”看着萧烨沿着裂开的地缝想要爬下去,萧烨吓得魂飞魄散。 禁宫毁在大火中,所以王妍竟不知所踪,芫初一边照料萧烨一边派人四处寻找慕容紫峰下落。 “您可以放过皇上了吗?”太后颤抖着问。 “襄亲王怎么忽然逼宫?” “莺儿,蓉美人呢?!” “我也不知道,只能试一试。或许现在我们该找一找龙穴在哪了。”冥冥之中,沈芫初觉得太极玉的秘密也许就在龙穴当中,也许那里便是她回去的路。 沈芫初昂首望了望天空,又有一群惊鸟飞过,她微微闭眼,热泪长流。 “阿初----阿初----”他竭力喊着她的名字,沉寂的鸟群被他惊得扑棱棱乱飞。没有人回应她,萧烨更开心。那说明,阿初走远了,如果她能走远,说明她一点伤都没受。 “母后----”萧烨吃力地扶起奄奄一息的太后,擦去她的泪。太后嘴唇颤抖,怯懦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大叫了两声:“烨儿!烨儿啊----”便两眼一翻,气绝身亡。宫女内侍们一片哀号,萧烨跪在地上,凄绝无比。 太后信以为真,大声说:“皇上,你可以出来了,煜儿都答应了。” “宫主?!”于靖亲王府再见到小蛮,沈芫初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想妄自揣测怀疑这丫头,但,神不识的事的确让她如骨鲠在喉。 萧烨最终还是爬到了裂缝下面,他看到了阳光。原来这条裂缝竟不是死路而是出路。看着溪水边,凌乱的脚印,萧烨心中一颗石头终于落地。阿初,她没死。这个死丫头,她还活着!迎着久违的阳光,萧烨不禁喜极而泣。 萧煜难以置信地抢过《药论》,满眼都是惊恐。 小蛮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三年。小蛮跟在宫主身边三年了。” “萧烨!”沈芫初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将他抱在怀中,“萧烨!!” 沈芫初欣慰地拍拍她的肩,将她搂进了怀中,“我都知道了,” 沈芫初面无表情地握着萧煜的手,不停地给他掖被子。 “真的是你?宫主,你不该回来,王妍正在四处找你,她的孩子是个无魂之胎……”小蛮一见芫初便紧张而急切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不停往外说:“还有初公主,被萧煜软。禁在了襄亲王府,他说要娶她。小蛮无用,没有照顾好公主。”她一边说一边竟忍不住哭了。 ++++++++++++++++++++ 芫初却摇摇头,她早已看出了萧煜的心思,这一次他非杀萧炼不可,而且势在必得。进宫门口刚露出龙袍一角,就听萧煜冷血地说:“放箭!” “皇上在哪?”芫初拉着一个小宫女问。小宫女哭作一团,支支吾吾地说:“皇上被困在禁宫,襄亲王说他再不出来就烧死他。” “十三爷死了……” “王爷,萧炼已经出来了----被亲兵堵在禁宫门口。但依旧没有靖亲王的下落。” 偌大静水阁竟没有一个活口,芫初怕急了。她真担心慕容紫峰的尸体会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但还好,她找遍了静水阁,都没发现他,不但他不见了了,青儿也不见了。芫初由此猜测,也许是青儿带走了慕容紫峰,如果他们在一起,她还能稍微放心些,因为青儿够机灵够聪明。 “也对,这里都是软沙,阿初一定没受伤。”阿初没受伤,但他却受伤了,两只手,血淋淋的,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更有严重的地方都露出了骨头。他吃痛地将手放到溪水里洗了一下,又望了望裂缝上方,他明白只要王妍不想死,她一定会学着他的样子走出来,所以他再不想管她了。他走到树林里放眼望了望,便认出了这里是南戒皇宫后山。阿初心系慕容紫峰,她一定会进宫去找他的,那他只要往皇宫的方向,就一定能找到她。芫初的确是在朝皇宫的方向走,只是她却不知道皇宫的方向在哪,竟走到了反方向。于是当她看到皇宫内 萧烨颤抖着掰开他的手,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火光冲天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晚了一步。 萧煜泪流满面,他拖着萧烨的袍裾,嚎啕大哭:“三哥,小十三死了,你知道吗?是萧炼,他对小十三用了扑杀之刑。小十三五脏六腑都碎了,全身骨骼没一处完整!三哥你说,我们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你说----”他撕心裂肺地狂吼,连眼睛都变得血红了。但却抱着萧烨的双腿,像个孩子似地哭着。 扶持太子登基这事儿并非在萧煜意料之外,或者说原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萧炼失踪以后,不管他跟三哥谁坐了江山,都会引发诟病。诸如吴国公、赵国公之流,宁死都会出来找麻烦。还不如先退而求其次,这样一方面可以缓冲一下朝中的反对声音,另一方面也为救治三哥争取时间和空闲。萧煜已经决定先带着萧烨和凤云凰去寻找龙穴,所以暂时放下了个人的琐事。 “啊----”芫初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她说什么,小十三死了?小十三怎么会死呢?!他从禁宫跑出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呀,明明好好的。芫初的心一下变得很乱很乱,各种悲伤凝聚在一起,让她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以半年。她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口血就喷了出去。 “皇兄,本王知道你在里面。现在你若是交出太极玉,走出来,本王就饶你不死。否则,本王就烧了这禁宫,任你躲在任何角落都会和太极玉一起被烧成灰烬。”萧煜的话让芫初不寒而栗,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这个萧煜了,难道他不该先救自己的三哥吗?竟口口声声要萧炼交出太极玉,难道玉真的比亲情还重要? ++++++++++++++++++++++++ 经过禁宫,芫初发现萧煜稳坐钓鱼台,禁宫门前已经堆满了柴禾,而萧炼的亲信也悉数被抓到,各个被五花大绑跪在禁宫门前。 “小蛮你在幽水宫呆了多久?”芫初问。 萧煜怒道:“让他去问小十三吧!”火把轰地一声落到了进宫通道,顿时火光四起。萧烨痴痴地看着冲天的火光,忽然间眼前一片昏暗。 “宫主,萧烨他是个骗子,他一直在骗你啊。你怎么还执迷不悟?还有王妍,她一直逼我说出你的下落----”小蛮掀开袖子,里面全都是深深浅浅的棕色伤痕。这太像是王妍的一贯作风了。芫初心疼地看着她的手,低声问:“委屈你了。” 芫初冷笑,“阿煜,你这句三嫂我再也当不起。我只求你,放过我妹妹完颜初。” “宫主,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为什么又回到萧烨身边?”小蛮有些生气了。 “王爷还记得四年前靖亲王被下狱的事吗?那时候他全身筋骨皆碎,是江湖神医司徒南天用了三天三夜才将他的碎骨接好,但那时候司徒南天便说了,即便是接好了,最多也活不过五年。而且王爷现在还身重夺魂草与魔血毒蛊,早就是回天乏力。” 与此同时,萧烨与王妍还被困在地宫之中,断龙石已被放下,他们想走门出去,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此时萧烨因为焦灼,以至于触发旧伤,再次咳血。急得王妍只有落泪。 萧煜欲走,周芷菁死死抓住他,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萧煜深知,此时此刻,这女人的确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萧煜点点头,笑着扶起了太后,“您让皇上出来吧,本王定不会为难他。” 眼前一闪,周芷菁那疯狂的唇便已经堵住了他欲说话的口。 沈芫初一句话都说不出,唯有热泪长流。事到如今,她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都是命啊! “你是不是受伤了,”小宫女好心地拉住她,难怪萧煜要逼宫,原来萧炼竟已经狠毒至此,连那么小的小十三都不放过。如果萧烨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怎样。 沈芫初哀叹而凄绝地笑了笑,忽然就想到了轮回报应这个词。上哪再去找司徒南天?因为他三个月前已经死在了这位王爷的刀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煜第一个发现了萧烨,他便抢着跪倒他面前,山呼万岁。一众襄亲王府的亲兵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芫初望着萧烨那面若死灰的表情,不禁凄然地一笑,她想,萧烨现在的心情定是生不如死吧? “传说中,只有太极玉和太极玉守护者的血液,才能打开龙穴。但龙穴具体在哪里,却没人知道。”小蛮眉心紧蹙,“我记得以前宫主曾说过,你有地图。” “太后,薨----” 芫初走到梳妆镜前,拿下了面具。也许是因为太久没用真面目示人,那张小脸竟空前的惨白。萧煜凝视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别过脸去,将目光放到萧烨身上,沉声道:“三嫂,我们好久不见。” “慕容紫峰!”她立即转身往皇宫方向冲去。等她从后山直达静水阁时,竟发现静水阁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襄亲王,靖亲王他----”太医跪在萧煜身边,但却不敢说话。 芫初叹了口气,“没错,这段时间,我跟慕容紫峰一直躲在南戒皇宫。我去过襄亲王府一次,这次会靖亲王府主要是照顾萧烨。”她神色黯然,语气低落,“萧烨已经昏迷了好久了,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萧煜悲伤地看着太后,接过太极玉,只呢喃了一句:“还是有亲生母亲好。” “对于太极玉和龙穴你知道多少?我打算带着萧烨去寻找龙穴宝藏。”芫初坚定地看着小蛮的眼睛。小蛮忽然欢喜地拉着她的手问:“宫主决定要为凤族复国了吗?找到龙穴就可以拥有天下财富,到时候无论是南戒还是北燕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太极玉,太极玉----”萧煜慌乱地从怀中掏出那两块玉塞到芫初手中,“玉在此,三嫂,你有什么办法能救三哥?” “放手,我答应你便是。”萧煜推开她,无情地走了出去。 小蛮满脸泪痕,一边擦泪一边问:“宫主怎么会知道?难道----” 萧煜看着芫初的脸,怒道:“你这张假面到底要带到什么时候?凤云凰,萧烨能有这一天,你难逃其责!” 萧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七窍流血的三哥,大声狂吼:“御医,快叫御医来!”zvxc。 “为什么是他?”萧煜用力将药论扔到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忽地又抓住芫初,愤怒地大吼:“都是你,若不是你派他来害三哥,本王定不会杀了他!凤云凰,如果三哥死了,本王一定要杀了你陪葬。”说完,他将双膝一软,跪在了芫初面前。就像当时抱着萧烨一样,他像个孩子一样抓着芫初的裙,痛苦流涕:“三嫂----不然你杀了我,为三哥报仇出气吧。我没看好小十三,误杀了能医好他的人……” 王妍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忽然,她难以自制地大吼:“既然你这么在乎她,这么讨厌我,刚才为什么还回来救我!不让我死在这乱石里算了!” 南戒,诏初八年,帝萧炼于禁宫失踪,襄亲王靖亲王力挽狂澜,太子登基,襄亲王、靖亲王同为摄政王。----《南戒?史稿》 “煜儿----”但最终在走出来的却是太后。她华贵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灰尘与血迹,芫初见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她颤抖地捧着太极玉,跌跌撞撞地跪在了萧煜面前:“煜儿,襄亲王,这是太极玉,劳烦您饶我儿一条命。” “滚!”萧煜怒不可遏地一脚踢翻了御医。 芫初苦笑,复国?去成全别人的梦想?但她自己的梦想又在哪里? “小红,醒醒!”见死的不是萧炼,萧煜忽然恼羞成怒,亲自抓过火把就要往里面扔。太后跪下来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到:“襄亲王,求你手下留情。” “冲啊!” “王爷----”一个年轻太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兴高采烈地进来,“臣想到一个人可以救靖亲王,那就是江湖神医,司徒南天。臣在翻医学典籍时,翻到了他的药论,这里面有极其详细的对王爷病症的描写,并称自己一直在寻找方子……” 萧烨心烦意乱地推开她,吃力地爬到了芫初坠落下去的那个地缝边,竭尽全力大喊:“阿初,你在哪里?阿初----”他肝肠寸断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冷酷的回声以及王妍压抑的哭声。萧烨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吼:“本王不想再听到你的哭声。就因为你,阿初一定会误会我!”的确,奋不顾身地回来救王妍,只是因为不忍心。可就是这一点不忍心,又让他再次失去了阿初。别说阿初不会原谅他,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王妍无辜,可是他的阿初,又何其你无辜。她那么善良,那么单纯! “还有,宫主。据老宫主所说,幽水宫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储澜。只有拿到这样东西,才能找得到龙穴。”小蛮忽然补充了一句。芫初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全天下都在寻找太极玉,只有储澜按兵不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手中有一种东西,可以让太极玉送上门。想到这里,芫初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那个一头红发,俊美无双的储澜可汗,她虽然交锋几次,却从未正式接触的哥哥。 ---------------------------- 今天一更完毕亲们于兮这几天赶稿累死了今天就到此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对于沈芫初的回归,靖亲王府表现出最da的欢迎与包容,下人们对这位传奇王妃有敬佩、有好奇,更有某种说不清的崇敬。舒榒駑襻一个死而复生,自己都不用现shen就将侧妃击败的女人,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传奇。胖管家李才茂想找一切机会跟她讲话,但每次都是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午后的日光冗长而安静,芫初端着汤药,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给萧烨。李才茂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们,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王妃,你说,王爷他……还能醒过来吗?”胖管家声音都变了形。 紫金王冠华贵尊崇,绣着龙纹的朝服和黄袍也仅仅只差一个龙爪子而已。只是这shen装扮,让他看起来少年老成,那眉宇之间的惆怅与忧虑,到越来越神似萧烨。 李才茂怨毒地说:“我不怕。反正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打算活下去。”他说得异常坚定。 柳华清秀眉jin蹙,低声道:“姐姐放心,王爷一定会醒来的。人若是有牵挂,就是阎王爷来了,也敢拼一拼。”她说得很认真,但芫初却听得异常别扭。 “站住----”但沈芫初却叫住了她,“华清妹妹,本宫也有句话要跟你说。不管你来王府有何目的,但现在江山。易主,你能依靠的也只有靖亲王府。chuang上这个男人如果康复,自有你的荣华富贵;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妹妹想好自己的去处了吗?” 芫初点点头,将萧烨的手塞到了被子中。 “是你?”芫初tuo口而出。从靖亲王府第一眼见到她,沈芫初便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因为她的行为常常让她琢磨不透。而如今,时过境迁,每个人都饱经磨砺,唯有她依然毫发无损地呆在这王府,单凭这一点,这个女人就不容小觑。 “靖亲王还要多久才能苏醒?”萧煜沉声问。御医沉yin片刻小声道:“摄政王有所不知,现在不是他不能醒来,而是不愿醒来。因为靖亲王醒来后,怕是再也不能站起来,甚至连chuang都下不了。这对于他来说,是比死都难以接受的。” “是我,姐姐好久不见。”柳华清仪态万方地走进来,将那碗汤羹放在了萧烨chuang前的小桌子上,“王爷,还有醒吗?” 沈芫初冷笑,“本宫当然看得清楚,既不喜欢,却能留在他shen边这么久,那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他!”芫初的双眸骤然冰冷,犀利的眸光直奔柳华清面庞。她就想到这个女人也许是个潜伏的高手,她的目的只为杀萧烨,只是不知道她背后是谁。 李才茂终于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芫初的动作也停了。她无奈地看着他,蹙眉问:“你对他就这么没信心?” 悉悉索索地一阵衣衫摩挲之声,芫初再抬头,那位shen着黄袍的摄政王叔已经坐在了她shen边。沈芫初不得不承认,萧煜这个人可塑性非常强。他几乎可以扮演任何角色,而且ru戏很快。比如,此时此刻的摄政王。虽然他跟萧烨同为摄政王叔,但萧烨却因为久病在chuang不能出席任何工作,所以摄政王几乎就是他一个人。 御医说完自己也叹了口气,这是一个互为因果的问题,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很好的答案。 “若说,那先皇也真不是东西。”李才茂狠狠地说,在靖亲王府,在沈芫初面前,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你们还愣着gan什么?”他一声低斥,御医们都凑了上来。 芫初心中一痛,双手jinjin抓住了被角,那么用力几乎要把它拧碎了。 沈芫初沉默以对,萧烨shen上的伤病早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所以要他醒来怕是要多费些周折。而且他的病治不好,就算醒来了,还是要面对同样的结局。 听他尚未动初儿,芫初不禁有些意外。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就算再有十个初儿,也早已失shen,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怀上了。而如今他竟然…… 小蛮捂着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在芫初耳边嘀咕,:“宫主你看,咱们初公主多有能耐啊,竟把螃蟹一样的襄亲王收拾成了小白兔了。” 萧煜不悦地低斥:“怎么又吃糯米团子?本王不是交代过,不许给王妃吃糯米团子吗?那东西粘腻不宜消化,王妃肠胃又弱。” 御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因为墨玉尚在,所以靖亲王性命暂且无忧,只是他的shenti的确已经是油尽灯枯,所以只能另寻别的方法,能使靖亲王的断骨重生,恢复机ti再造功能。” 沈芫初将萧烨的被子掖了掖,mo了mo他的额试了试他的气息。额头冰冷,气息微弱,但还好,他还活着。太医院的御医说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可能醒来,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萧煜看着芫初,给她行了个礼,“三嫂,初儿她shen子不太舒服,所以还请三嫂随本王去内室。” “王妃今天怎么样?”萧煜一进门便问下人。 芫初伏下shen,偎依在他shen侧,任泪水沾shi了chuang单。她闭上眼睛,仿佛看见立在灿烂的阳光中,shen长玉立,华彩满shen。那是她的靖亲王。 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知道呢?他的痛,他的哭,他的脆弱,还有什么没展示给她看过。 柳华清shen形一顿,没有再搭话,只是转shen走了出去。 芫初微微一笑,低声说:“在回去之前,我还想去看看初儿。” 萧煜则冷哼一声,da踏步走在了前头。收拾一番,芫初跟着小蛮一起到了摄政王府。 那些跟他有过chuang笫之欢的女人几乎都知道,她们的男人会在忘情的时候,咬着她们的耳朵,低喃那个初字,或是将她们狠狠要了之后,da声吼着那个字,可谁也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个字,连周贵妃都听过。只是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心知肚明,却从不说破。 萧煜冷笑,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初儿的确比三嫂好多了。”言为心声,自从在靖亲王府见到了三嫂完颜初,从此,他心中便有了很多隐蔽的难以启齿的妄念。他从不敢跟任何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面对。但那些念头却折磨得他寝食难安,无数个长夜,那些隐蔽的念头就像是千万只蚂蚁,活动在他心头,骨髓里,啃啮着他的心,让他痛不yu生。 萧煜一边说一边tuo下了那明黄色的披风递给了内侍,那张阴沉的俊脸上,却溢满了莫名幸福。沈芫初听着这番对话早已动容不已,想必萧煜真是ai惨了初儿,他那样一个狂傲不羁的男人,竟能宠ai她到如斯地步。心中的忐忑忽地被温暖取代,一种莫名的感动充斥在xiong怀。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不正是这种细水长liu的温暖吗?可是她穷极两生都没能实现的理想。初儿却这么容易就碰上了。 初儿像头被困住的小兽,兀自躲在角落里,哭得满脸泪痕。芫初瞥了她一眼,心都要碎了。 “宫主,我陪你回去。”小蛮无奈地看着她。 “去请王妃来,就说有贵客到。”萧煜嘱托那小丫鬟。 “纵观天下也只有太极玉有在这个功能,但以靖亲王现在的状态想要打开太极玉,让它发挥作用那便是难上加难。” “你看,外面阳光多好----”阳光虽好,但天气却似越来越冷,马上十一月了,快要ru冬了。 “姐姐----” “我这个zuo姐姐到底还是比不上你有手段。”芫初自嘲地笑了,“所以我也没脸去见她了。”这倒是实话,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对不起那个柔弱的初儿,没好好保护她,让她落ru了萧煜的手中。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所以萧烨无论如何你都要挺过这关。我跟阿煜都不会轻易放弃。”芫初低喃。 “张皇榜,本王要搜寻天下名医术士,即便不懂得如何医治,只要知道法子或是路子也可以。”萧煜一声长叹,心事重重地站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沈芫初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而且她也从未打算知道。 “管家,当心隔墙有耳。”芫初小心提醒。 芫初便木然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对于萧煜,她实在没什么好讲的。只是他却跟了出来。 “请姐姐明鉴,妹妹ru府这么久,从未zuo过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又怎敢有伤害他的念头?” 柳华清一怔,显然没料到芫初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她想了想,随口答道:“王爷对我有恩,而我也只想报恩而已。也许当初是很喜欢他的,但终究还是离他太远,所以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姐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我的心思你应该看得很清楚。” “她的确比我好,只是----”芫初顿了顿,她忽地瞥见了萧煜眼中的纠结。“萧煜你在想什么?”她发问。 “王妃,奴才下去给你准备饭食,”李才茂抹着眼泪走了。芫初握起萧烨的手,自言自语道:“你看da家都舍不得你,你又怎么舍得了他们。” “我不要你来看,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她用伤人的言语,愤怒而执拗地回应着芫初的怜ai。沈芫初尚不知她的变化是因为玉无尘,只当是因为萧煜。 “三哥的病要jin,但你也要注意shenti才是。”他站在她shen后低叹,“这阵子,你都消瘦了。” “我……至今尚未碰她。所以三嫂,我的诚意够吗?”萧煜笑着问。 柳华清面色微变,精致的小脸,白得有些不像话。她亦凄冷冷地笑道:“只当姐姐是个xiong怀宽da的明白人,岂知也这样逼妹妹。” “快点滚啊,我不想看见你们。” 好在上天垂怜,赐给了他初儿,从此那些隐蔽的念头都可以终结在她shen上。不过,她绝不是替shen也不是影子,因为他是真的ai她。 萧煜停顿了好长时间,才说:“她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自然是好的。” 芫初随口应道:“传。” “这么多年来,他没睡过一晚上好觉。每天都会被骨痛折磨醒。四年前,他从天牢里被抬出来的时候,全shen都长满了蛆虫。如今日子刚刚好些……却又。” 芫初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到了现在,她gen本不知道自己一心想让萧烨康复,到底是不是因为ai着他,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想在离开之前,让这里的一切都回到原先的位置罢了。 “奴婢知罪,只是王妃说了,凡是你不让她吃的,她就偏偏吃,气死你----”那小丫鬟估计也是新来的,所以说话也每个准头,什么话都敢讲。 “王妃,摄政王和御医来了,来给王爷请脉。”柳华清一走,管家便进来通报。 “请王妃暂且回避。” 远远地芫初就听到了初儿那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这丫头就有这点好,即便是发脾气也是这般温柔。 芫初瞪了他一眼,愠怒道:“我知道你的手段,也知道你的脾性,所以不得不试一试。至于那番话,我当然是诚心诚意。至于你能zuo到几分,那就看你了。” “摄政王,靖亲王妃,王爷有反应了。”一个御医满脸欢喜地跑出来。沈芫初二话没说直奔进屋,萧煜jin随其后。 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越来越jin。萧烨,他的确是有知觉了。 小蛮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将脸扭到了一边:“宫主,你还是这么死心塌地想着萧烨。” 柳华清躬shen福了一福,转shen离开。 芫初伸手抓住一gen树枝,叹了口气,低声问:“初儿怎么样了?” “至宝轩?……”小蛮念着横栏上门匾,嗤笑道:“摄政王竟然这么粗俗浅显。” “初儿,我……我来看你了。”芫初心虚而愧疚地低声道。初儿忽地抬起头,那娇俏的小脸上满是莫名的倔强。 萧煜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我在想,那天在襄亲王府的三嫂,在太湖石洞中看到初儿和我,是不是恨死了我。而那番话是不是诚心诚意所说?” 萧煜冷冷地瞥了一眼小蛮,忽然高声道:“初儿shen子弱,本王不打算让她生养。所以小蛮,你别忘了当初本王所说的话。蜀南千影堂,自康静皇后始便开始为我南戒皇室效力,所以本王收你zuo侍妾,也完全he情he理。为本王生养的事宜,就交给了你。”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小蛮吓得脸都绿了。她面红耳赤地躲到芫初shen后,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倒是芫初很好奇地问:“怎么?千影堂与宫里的渊源这么深吗?” 芫初看着她,低声说:“小蛮,我想回一趟幽水宫。关于太极玉,我想锦阳公主会知道的更多,秉烛楼一定会有相关记载。” 萧煜眉心jin蹙,忧心忡忡地说:“果真如此吗?” 芫初欣慰喜悦,但心里却是莫名酸涩。她羡慕更觉得异常绝望。 “摄政王,靖亲王妃,王爷现在的脉象尚稳----”御医跪在萧煜面前,“只是他全shen筋脉都已经损毁,要抓jin时间----” “这一次,他病得很重。”芫初喃喃自语。 种凭足清。“华清,你喜欢他吗?”芫初看着萧烨,漫不经心地问。在这个偌da的靖亲王府,当初她的敌人似乎只有王妍,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侍妾,沈芫初似乎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我现在很能理解当初三哥的心情,所以三嫂,无论如何你要再给我哥一次机会。”萧煜郑重其事地说,“本王打听到,太极玉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所以打算在三哥shen上试试。等他醒来,本王再去寻找龙穴。” 芫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初儿……”千言万语凝结在喉间,她却再也喊不出其余字眼。 “拿走,拿走----” 沈芫初慌忙擦去眼泪,她抬眸,只见逆光之中,一个shen材窈窕的女子立在门前。她手握一碗汤羹,声音薷软温柔,竟是柳华清。这个靖亲王府影子般的女人,此刻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三哥,你能听到我的话吗?”萧煜伏在萧烨耳畔,“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才有希望与三嫂团聚。” “当年若不是王爷为他背下黑锅,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原来很多事,da家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有她而已。萧烨,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萧烨----”芫初伏在他耳畔低喃,萧烨的手便牢牢抓住了她。可是也仅仅是握住了她的手而已,再无任何动作。 李才茂慌忙道:“不是这样的,王妃。我只是觉得王爷命太苦了。你不知道……” 柳华清面不改色,只是温柔地站起来,跪在了芫初面前。zvxc。 芫初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么就醒不过来?昨晚,他还咳嗽了。只是他不想醒来罢了。” 沈芫初依旧在内室看着萧烨,她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如果萧烨不肯醒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愿意面对残废的自己。“宫主,天越来越冷了,你也要多注意shenti才是。”小蛮满脸虑色。 那小丫鬟慢声细语地说:“王妃今儿进了一碗汤羹,早些时候吃了些枣泥糕,中午吃了些糯米团子……” “何止深,那简直是太深了。”萧煜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芫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蛮,但见她依然满面飞着桃花,全然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说话间,他们已经步ru了初儿的房间。金碧辉煌的房间内,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和撒泼出来的汤水以及被仍在地上任意践踏的衣服。 芫初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没有最好。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有,或者其他人有,本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芫初木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眸。 “你看!”芫初惊喜地抓住萧煜,“他眼皮动了!”她指着萧烨的眼睛。 “看初儿吗?那就跟本王一起会摄政王府吧。”不知何时萧煜已经站在了他们shen后。小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一低,藏到了芫初shen后。沈芫初还不知小蛮和萧煜之间还有一段过节,所以还笑着问:“小蛮,你很怕这个人吗?” 萧煜扬起春角,笑了笑,将御医带到了外室。 萧煜瞪着她,沉声问:“那下次你就跟王妃说,本王不让她吃山药红枣羹、生地粥、还有百花玉lu汤!让她气死本王吧!” “摄政王妃就是好吗?我只知道她心仪的是她的师父。”芫初忽地转脸,对上萧煜那双幽黑的眸子。这一刹那,萧煜竟然有种莫名的惊慌。他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将眸光放在了那一颗几乎落完了叶子的枯树上。 终于,萧烨的眼皮急促地动了动。 初儿看了她一眼,先是惊讶,接着竟是莫名冷落。她是在怪她了吗? “萧烨,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能听见。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必须尽快醒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去寻找让你重新站起来的方法。”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可能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残疾而不愿意醒来,芫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面对真正的自己?她狠心走了出去,冲到了庭院里。阳光正好,只是寒风刺骨。这天气,就像是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抱jin了双臂,但shen后已经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毛领披风。 “是,奴婢马上就去。”小丫鬟转shen想走,却又被他叫回来,“算了,本王自己去吧。” “我不要吃这个东西。” 沈芫初心情烦躁,低斥:“你先下去吧。王爷这里有我守着,如果有需要我自会叫你。” “是姐姐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但初儿……”芫初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知道初儿喜欢的是玉无尘,但萧煜这般的好,又怎能轻负?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帮她拿主意,更不会劝她放弃谁。 “但初儿,好在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我可以让摄政王放你和玉无尘走。”芫初沉声道。 萧煜怒不可遏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为什么从来都是这么自信?她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他,放走初儿和玉无尘,真是可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只要今生 初儿抬起泪眼,怒道:“你不要假惺惺了!我不相信你了!” “初儿,事发突然,我别无选择,并非我故意要留你在这里。舒榒駑襻”芫初尽量解释。 初儿却更加生气,她随手拿起枕头像芫初扔来,大声道:“师父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你拿掉了师父的面具,所以他认定了你,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反正不久我就会毒发,到时候你们就开心了。” 芫初忽地握住了他的唇,轻柔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听这种话。”她红着眼睛,虚弱地说。 “阿初,是我欠你太多。”萧烨轻抚她的鬓发,喃喃自语,“只是今生,我怕是再也无法弥补你。假如有来生……” 这番话犹如一阵轻风拂过沈芫初那颗饱经磨砺的心,她心中一软,竟有种异样的心酸。圣河宫前,即便她用尽全力,也没能力挽狂澜。让幽水宫那么多无辜公众惨死在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手中。她还清晰地记得在一片兵荒马乱与爆炸声中,他兵不血刃地站在那里,茫然四顾地大叫着初儿。沈芫初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她是妒忌初儿的。因为身边竟还有这样生死不弃的男人。而此刻,听完玉无尘的话,她不禁释然而感动。 “无尘师尊,我这次来,是有件事可以商量。”芫初开门见山。 萧煜一脸沉醉,芫初看着他似乎也被他感染了。 “为什么?”芫初不解地问。 玉无尘点了点头,眸底一片沉暗的阴影,“那你一定也去过夜谷了。” 沈芫初万万没想到,玉无尘才是那个知道她底细的人。此时,她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无尘师尊,千万不要忽视自己的心,初儿,她是个好孩子。”说完,她快速离去,只留给玉无尘一个飘渺的背影。她一走远,玉无尘便再也坚持不下去,开始剧烈的咳嗽喘息。他空洞地看着外面逐渐深的秋色,异常伤感。关于初儿,他的情感的确是复杂得很。他看着她长大,教她念书写字习武……他是爱她的,非常爱。但那能算是男女之爱吗?那个春天的傍晚,她扑进他怀中,说不要再做她的徒儿时,他真是又羞又气,一怒之下,他竟不顾师父及众师兄弟阻拦,将这个宝贝的徒儿赶下了山,甚至逐出了宵山剑派。可是她走了,却又像是挖掉了他心头的一块肉,疼得他寝食难安。他曾偷偷下山寻找过她几次,直到听说她嫁进了靖亲王府做了王妃,他才心安。 “且不说你眉心那朵红梅是初儿没有的,单单就是你这嗓门就比初儿大上不知多少。”玉无尘放下书册,定定地敲着她。芫初下意识地一抹额心,自嘲地笑了。是啊,这朵梅花已经成为她独一无二的标志。不仅能于初儿区别开来,甚至几乎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区别开来。 “夜谷本是我们修行圣地,可是却被你们幽水宫拿去布阵聚魂,现在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玉无尘一声长叹。听他如此说,芫初对那个夜谷可真是越来越好奇。萧烨去过夜谷,玉无尘竟然也去过夜谷。沈芫初现在甚至怀疑,自己梦中那个倚在桃树下的男子,会不会是玉无尘呢?她摇摇头,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传说中龙穴应该在夜谷之下,与昆仑相接。”沈芫初听到两个关键词,夜谷,昆仑。而这两个关键词似乎都跟玉无尘有关系。她忽然意识到,玉无尘应该是寻找龙穴的关键所在。芫初大喜过望,拉着小蛮迭声问:“真的吗?” “无尘师尊,我想恳请你跟我一起去寻找龙穴!” “如果想补偿,我只要今生。”她坚定不移地说。 “阿初,你掉下去有没有受伤?我不知道地面会裂开,当时我只是不想看她枉死。阿初,你不要怪我!”这番解释的话,萧烨在心中酝酿了好久。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也做梦都在跟她解释。沈芫初苦笑,“我没有受伤,只是擦破了点皮。倒是你的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芫初握着他缠满纱布的手,低声说:“你在那个时候救她,是本能也是应该的。我怎么会怪你呢?即便我再不喜欢她,但那也是一条人命。” 襄亲王府前花厅 初儿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冷漠地说:“请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沈芫初只觉得心中一沉,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二话没说跟在李才茂身后就走,甚至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萧煜也惊喜,他挫着双手在房间里踌躇了半天,才赶出去。 玉无尘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递给芫初,“当初师父带去夜谷,我偷偷照了映月井,看到了我的娘子----她身处异世红尘闹事,美丽而从容。”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芫初:“实在不是小的能医好亲王的病,而是这写信人。” “比起你现在的坦然大度,我更希望你骂我一顿。”萧烨虚弱地说。芫初将他口角的血擦掉,抓着他的手偎依到了他的怀中。 听到鬼、魂,芫初不禁吃了一惊。难道那该死的面具真有这么神奇?难道她真的是玉无尘的有缘人?这可真是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 这里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变好了。枯树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枯燥了,落花也似乎没有那么孤寂了。就连天气似乎都变暖了很多。沈芫初心情激动但却又莫名忐忑。她在萧烨的门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在李才茂诧异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萧煜眸底一片阴霾,他沉吟片刻,才幽幽地说:“暖春山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按照三哥的说法,应该是在海外。而母妃,便是暖春山上的女子。她嫁给父皇因为触犯了暖春山的戒律而被逐出师门,至死都不得再回到暖春山,包括她的子女,也不再受暖春山庇佑。但传说中天尊门门主龙一鸣便是暖春山暖月大师的弟子,而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龙一鸣便是三哥的另一个身份,所以我猜,暖月大师也许就是三哥的姨母,三哥用改名换姓的方式打破暖春山的门规。这也许是那位姨母的主意吧。” “如此说来,暖春山果然是个好地方。”沈芫初默念,“好像跟海外仙山差不多。” 沈芫初一怔,下意识地问:“你怎知道我是云凰?” “玉无尘在哪?”她长叹了一口气。 萧煜笑了笑,“人人都说暖春山是仙山,上面的女子貌美如花,男子俊美无双。所以父皇才会被母妃倾倒,也因此遭遇杀身之祸。小时候母妃曾跟我们讲过,她说暖春山是个四季花开的地方。尤其是山中央那颗巨大的桃树,花开之时,遮天蔽日;落花之时,落英满山。” 萧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双美丽而充满幽怨的眸子,忽然抬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萧烨吃力地紧握她的手,喃喃自语道:“阿初,那天在地宫,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那么爱我吗?还是你,一直都在怨恨我?” 玉无尘轻轻一笑,扬起的唇角恰似怒放的百合花。这屋子极其淡雅洁净,又弥漫着一股药香,此时此刻于此境中看到此人,将真有种恍若仙境的感觉。 芫初的泪湿透了萧烨的衣衫,感受着她滚烫的泪,萧烨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看到的从来都是她的表面,她如玫瑰花般尖厉和勇敢的背后,原来是因为有这样一颗脆弱而柔弱的心。他忘了,她到底是个女人,而女人是用来疼爱和呵护的,而他为她做的的确太少太少。想到这里,他忽然就释然了。也许慕容紫峰做得都比他好吧。 “云凰,你天生魂魄不稳,我建议你少接近太极玉,至于龙穴,你更不要去。”玉无尘忧心忡忡地说。 沈芫初对这个荒谬的说法惊出一身冷汗,她冷笑道:“真是天下第一荒谬之事,从未听说要因为摘掉面具便定下姻缘的事。” 沈芫初难以置信地看着玉无尘,匆忙展开那副画像,当她看到画像时,差点惊叫出来,因为画中人是21世纪的她。高高梳起的马尾,短裙皮靴是她最爱的装扮。沈芫初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她怔怔地看着画,又看看玉无尘,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你从哪里得来的?” “不知道云凰有没有听过映月井的故事----”玉无尘忽然提到了一个让芫初非常诧异的问题。关于映月井的传说那不是萧烨在夜谷讲给她的故事吗?量们掉却。 沈芫初终于明白了她伤心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萧煜而是因为玉无尘。只是让她疑惑的是,拿掉玉无尘的面具怎么了?怎么就让玉无尘认定了她? 靖亲王府 “王妃,摄政王。”靖亲王府的胖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王爷,王爷他醒了!” “龙穴是太极玉出生之地,太极玉既然能打开过往之门,那龙穴便跟夜谷一样是联系不同时空的纽带,如果你去了龙穴,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玉无尘略带伤感的说。 萧煜又笑了,“都说三嫂见多识广,却又如何不知道宵山剑派修罗面具的由来呢?说起来那也算是宵山剑派振山之宝了。传说那东西是昆仑山三生树的树皮做成,所以它绝对有能力认出主人的有缘人,哪怕你是鬼,是魂,它也不会放过。要知道,它可是三生树的树皮。” “是的,宫主快随我去。” “其实说到底,无尘师尊的心中还有有初儿的。我想说的是,人的一辈子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着实不容易,所以不要轻易错过。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宿命……就算我摘掉了你的面具,也只是偶然。三生树不能我的过去与未来的,所以不准。”芫初从容笑了笑,“因为,我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现在,更不属于未来。我能站在这里,也是偶然。” “我要告诉你的是,映月井的故事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所在。那口映月井就在夜谷,它不仅能照出你的姻缘,更因为地处夜谷,更能照出三世姻缘。” 芫初看了看他,淡漠的说:“我早说过,你跟初儿的事,靠你自己。假如你感动不了她,就放他离开。我现在要处理的是玉无尘的事,我会让他打消执念,以证明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芫初打开信封一看,龙飞凤舞的几行字,但芫初去只看到了落款的暖春山。暖春山,那是传说中龙一鸣的师父居住的地方。而幽水宫凤云凰的练功房也有她从暖春山搬来的暖玉,如此说来,凤云凰也去过暖春山,那会是个什么地方呢? 于是此刻,她奇怪而疑惑地说:“我听过那个故事。” 萧煜跟出来,双手抱肩,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三嫂是向着我,还是玉无尘?”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你一直都不曾像关心王妍那般关心我,不甘心自己一直扮演着强者的角色。我也想安安静静地躺在你怀中,聆听你的心跳,被你呵护,关怀……我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芫初声音渐渐低沉,鼻音也重了,“可是,你从来都不是。你心里装着王妍,装着兄弟们,装着天下百姓苍生……所以我不敢像王妍那样飞蛾扑火般地去爱你,我总怕有一天,你会忽然不见。如果我不是很爱你,哪怕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也不会很难过;若是不然,我就会跟王妍一样生不如死。”这是沈芫初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她是惊弓之鸟,再也无法忍受任何背叛和别离之痛,其实从一开始,她虽然深爱萧烨,但却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心,更因为怕受伤,而一起警告自己不要过度沉沦。所以即便是三番两次被他欺骗,她依然有力气跟他讨回公道。 玉无尘的唇角再次绽放一朵洁净的轻笑,那笑容很想让人采摘下来,插入净水瓶中好好观赏。沈芫初发现玉无尘不同于她之前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的地方就是,只要看着他,你的心便会静下来。他像一池静水,又像是那静水之上绽放的白莲。 萧烨见芫初不回答他的话,忽地万念俱灰,“假如你不肯原谅我,我医好了又有什么用?”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痰中依然有触目惊心的鲜血。沈芫初不忍心他这般痛苦,便叹息道:“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呢?我只是有些不确定……”沈芫初也察觉到自己内心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好像非常累,累到什么都不愿意承认。 “阿初!”一见她的身影,萧烨变暖吃力地想坐起来,奈何身体僵硬疼痛,每动一下便若万箭攒心。 跟她自己料想的一样,于是芫初无所谓地笑了笑。 芫初激动不已,一转身便踏出了听竹轩。但走了几步,她忽地有折回来,玉无尘一脸寡淡的笑容,低声问:“还有什么没交代完?”zvxc。 芫初勉为其难地扯起唇角,安慰他道:“现在不要再去想那些了,我们很快就要出发前往暖春山。也许在那里能找到医好你的方法。” 他一直无法处理这份情感,所以当那个跟初儿有着同样相貌的女子摘下他的修罗面具时,他才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在那之前,他甚至还怀疑映月井中的女子便是初儿……可是如今,有缘变得无缘,而无缘却变得更加茫然而飘渺,他到底该何去何从?宵山剑派现在怎么样了?弟子们是否还坚守在宵山?玉无尘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既然说到了太极玉与龙穴,我想冒昧的问下无尘师尊,你知道多少?”芫初问。 萧煜终于扬起了唇角,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坐了下来,小蛮则满脸紧张,她很想帮芫初解释什么,但却插不上嘴。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萧煜慢吞吞地补充道:“宵山剑派有个bt规矩,据说凡是做了掌门师尊都要戴上修罗面具。掌门师尊只有等到有缘人才能摘下修罗面具,才能成婚,否则便要孤独一生。三嫂当日误打误撞摘掉了玉无尘的修罗面具,难怪他要认定你不放了。” “你倒是说说如何医治襄亲王的病?”芫初问。 萧煜点了点头,随手一指,“听竹轩。他现在病得很重,又不愿意让御医看,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玉无尘眉心微蹙,但似乎并未对沈芫初这番话产生任何疑问。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玉无尘眉心微蹙,淡淡地笑着:“缘来缘去,终究是镜花水月。其实,在圣河宫我便知道你不是初儿。但是看着你那张跟初儿一模一样的脸,我实在不忍心让人任由那些人欺负。” “你来了?”他斜倚在床榻之上,身边的矮凳上对着一堆书册。不过全都是萧煜平时喜欢看的,民间小本儿,全都是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庸俗至极。原以为像他这种纤尘不染的世外之人,不会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感兴趣呢。见沈芫初看着他的书册,这个病弱男子竟一脸潮红。他喃喃自语道:“病中无事可做,向襄亲王求些书册翻翻。不想他去给我拿来这些,不过也罢,虽是红尘俗事,但也有红尘俗事的乐趣。云凰,你说对吗?” 芫初看着绝望而悲伤的初儿,一向能言善辩的她也忽觉得言辞匮乏。顿了半天,她才幽幽地说:“初儿,我想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摘面具的事,我的确是无心。再者就算玉无尘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会认同的。我与他根本就不熟悉啊。” “这是我从夜谷回来之后,凭着印象画出来的。我曾拿着这幅画去找师祖,他老人家跟我说,既是天定的缘分,即便那人身处异世,也总有一天会来到你的身边。”玉无尘淡定自若地笑着,“但云凰,就像你说的,即便是天定的缘分也要看看你是否愿意。所以我绝不会逼你成全这段缘分,至于初儿……我不想让她受苦。” “三嫂,有人接皇榜,三哥有救了。”萧煜比她还要兴奋。沈芫初忙问:“那人在哪?”萧煜便高呼一声:“把他领上来。”他话音刚落,几个王府亲兵便领着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然而此人极其普通,看样子倒像是个庄稼汉子。 “暖春山是什么地方?”芫初问。 又是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沈芫初打心眼里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词。她轻叹一声,直奔听竹轩。说也奇怪,玉无尘在看见远处那一刹那便认出了沈芫初,不得不说,这算是个奇迹。 “这封信中说,等萧烨醒来便即刻带着他前往暖春山。”萧煜低声说,“我倒是一直忽视了这个地方。” “宫主,摄政王那有消息了,说是皇榜刚张贴出去就有人来接,摄政王请你过去。” 玉无尘刚想说什么,却见小蛮气喘吁吁地闯进来。 玉无尘叹了口气,眸光空洞而迷茫。 芫初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如果做梦去过的也算的话,她的确是去过了。 沈芫初实在没想到遇到这么棘手的事,而让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亲人也对她失去了信任。她沮丧而烦躁,瞥了一眼萧煜之后,她径直走了出去。 “咳咳……”萧煜不失时机地走了进来,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两声,竟是满脸促狭的笑意。芫初脸一红,坐回了原地。萧烨依然抓着她的手,但目光却看向了萧煜。 “三哥……”萧煜心虚而伤感地凑到了他身边,“我……”萧烨不等他说话,便沉声问:“小十三的事料理的如何了?” 这问题不问不要紧,一问,三个人心中顿时都是一紧。沉重的悲伤瞬间弥漫,芫初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她红了眼圈,不敢抬头,怕自己的伤感情绪影响了萧烨。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本王就是妒夫 萧煜泪光盈盈,却强颜欢笑,“放心吧,我把他放在了母妃身边。舒榒駑襻”话音未落,萧烨便因为伤感国度而再次吐血。萧煜紧张不已地看着他,不停安慰道:“三哥,求你不要这样。”他垂首,眸中水光一片。 沈芫初哽咽道:“我们还是不要再伤心了,否则小十三会不安。” 萧烨喘了口气,红着眼眶道:“是我这个做哥的,对不起他。” 旌旗招展,沙尘漫天,甲光向日。在一片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中,两股力量混战到了一起。顷刻,刀光剑影,鼓角争鸣,血染沙场。那万马千军之中,一人黑甲白羽、紫色披风,手执长剑,迎风而来。他宛若天神降临,瞬间砍倒一片敌兵。 “三叔----”也许是因为小十三的原因,萧昭更喜欢萧烨。此时,一听萧烨如此安慰他,更是哭得不能自已。孩子气也哭出来了,他一边扯着龙袍一边大声嚷嚷:“我不要做什么皇帝了,我好累。三叔,父皇到底去哪里了?” “好----”萧煜一拍手,立即转身看着沈芫初:“三嫂,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今太后宿疾缠身,皇太妃又不爱出来。所以这为皇上挑选皇后,暂时帮他打理六宫的职责就先交给你吧。” 沈芫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萧烨也尴尬不已,狠狠地瞪了萧煜一眼。而萧煜则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继续教育萧昭:“昭儿,本王现在给你自由,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人。否则将来,你就要像你三叔和你父皇那样,要联姻了。” 于是萧煜又笑他,“三哥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算命的人如何说你的吗?说你此生一定会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如今看来他算的确实准确无误。” “宫内现在怎么样了?”萧烨疲惫地问。 再垂眸血。萧煜斜睨着萧烨,忽然觉得这个三哥年纪在倒退,再看沈芫初,她同样一脸无奈。 萧煜立即解释:“三嫂莫生气,本王只是说,因为有了三嫂,三哥连性情都变了。原来他可不是这样的。” 萧昭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慌忙握住了萧烨的手,语带哭腔地问:“三叔,你好些了没有。朕从宫中给你带了些上好的人参。御医们说拿它们补身子最好不过了,可惜朕并不懂得很多。” 萧烨垂下眼眸,没好气地说:“那又如何,本王就是妒夫。谁若是敢跟本王抢阿初,本王定不会放过他。” “阿煜,本王也觉得不妥,本王不想阿初太累。”萧烨赶紧为爱妻解围,“她要时时刻刻陪在本王身边,否则本王的病便会加重。” 萧煜抿嘴笑,戏谑地问:“三嫂这是心疼那位有缘人了吗?但我三哥现在已经醒了,你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萧煜,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暂时先搬到宫内。等王爷再恢复恢复,你就准备去暖春山吧。还有,你府上的玉无尘,他似乎对龙穴来龙去脉比较熟悉,所以我想带上他一起。你把他也送进宫来,好好休养一下。” 于是不多久,芫初和萧烨便搬进了宫中,为萧昭选皇后的事也搬上了日程。可是沈芫初的心中却一直放心不下慕容紫峰。 “本王觉得可以。”萧煜长眉微蹙,语重心长地说:“百善孝为先,皇上现在首先要学的便是孝道。你三皇叔为了南戒鞠躬尽瘁,如今落得一身病,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才是。” 萧煜斜着眼眸,看着萧烨道:“三哥,我看你倒像个妒夫啊。” 沈芫初怕他又想,便打哈哈:“哪有谁啊?摄政王现在闲得无聊,所以乱说罢了。” 沈芫初嘲讽地看着萧煜,扬声道:“说起无尘师尊,其实跟摄政王的关系更多一些。” 萧烨一听立即紧张地问:“什么有缘人?阿初,到底是谁想跟本王抢你?”萧烨现在也变成了惊弓之鸟,任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行。 沈芫初也不知道这孩子为啥就认定她了,见他如此相求,再不忍拒绝,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萧烨看着他,眼中却像是见了小十三,他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臣多谢皇上关心。” 萧昭吓得半死,一边抽泣一边朝芫初怀里钻,“三王婶救我!五叔要杀我!”他将那鼻涕眼泪悉数抹到芫初的衣裙上,沈芫初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大耍孩子脾气的“皇上”无奈地看着萧烨,又看了看萧煜:“摄政王,你就不要再为难皇上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如此看来,玉无尘是不能进宫了。”萧煜抱起双臂,笑看着沈芫初。 天家子弟,在普通百姓眼中,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鲜衣怒马,但他们的痛苦却鲜有人知。像萧昭这个年纪,本应该在书房读书玩耍,但现在却被萧煜逼上了皇位,却又只是徒有头衔的傀儡。虽然他年纪尚幼,但这种痛苦还是能体会到的。所以他对萧煜本能地恐惧。 “这……”芫初犹豫不决。 芫初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皇上小小年纪净说这些丧气话。天下失去父母的人多着呢,难道都不要活了?再者人生在世,总要面对生离死别。即便没有今日,将来总有一天你会与他们分别啊?所以作为男子汉,你要学会长大。”芫初帮他擦干眼泪,温柔地笑着。萧昭看着芫初这张美丽又温柔的脸,顷刻就想到了自己的母后。他低头不语,半天才说:“三王婶,朕想接你跟三叔去宫里住一阵子,可以吗?御医都在宫里来来去去也方便,生得来回跑浪费时间。”这一刻,这小小男子汉的一番话倒像是个大人了。芫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还是看了看萧烨。 想到他那无耻的父皇,萧煜认不出大发雷霆,怒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北燕边境 萧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时外面忽然通传,说是皇上到了。 萧昭的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一跺脚咬牙道:“那就请五叔做主吧。” 萧烨却没心思听他调侃,继续追问道:“阿初到底是谁?” 萧煜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萧烨,朗声问:“难道有什么不妥?” “昭儿知道了。”在萧煜面前,萧昭都不敢自称朕。可见他的震慑力有多强。 萧烨叫道:“原来是他!宵山剑派的掌门师尊,他跟初儿有什么关系?” 萧煜掀开袍裾,跪在了萧烨面前。 萧烨却瞥了一眼萧煜。其实萧烨也早在萧煜不声不响地拿下王氏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野心,但他却没加阻拦。而这种放纵,也是造成今天南戒乱象的重要原因。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力挽狂澜。小十三已经不在了,他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情再失去这个弟弟。而萧煜原本就有济世之才,所以,他必须支持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念打破他的节奏。 “三王婶,你一定要帮我。”萧昭焦急开口,他早已看出,这一屋子人,只有这个漂亮而温柔的三王婶似乎是帮着他的,至于三叔萧烨,他是有心无力,所以他只能抓住这跟救命稻草。五叔城府极深,在皇宫里是有名的。他真担心他会为他选个瘸子或是瞎子老婆。 “三叔,三婶,五叔----”小皇帝刚想给他们行大礼,却被芫初一把拉住。 于是萧烨这个眼神,让萧煜倍受感动。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然鼻子酸的想落泪。他们是兄弟啊,即便不是一个母妃所生,但碧妃娘娘比他生母还心疼他。所以他们之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 “昭儿,你三王婶说得对。做皇帝就该有做皇帝的样。”萧煜语重心长地说。 “昭儿今天都十三了,本王觉得可以给他找个皇后了。”萧煜忽然语出惊人。但更让沈芫初吃惊地是萧烨竟也附和:“我也有同感,身边有个女人照顾,总归是好的。” 芫初冷笑,“如此说来,我倒是毁人不倦了?” 萧烨瞪了一眼萧煜,又吃力地诱哄萧昭:“昭儿,你先不要哭了。等过一阵子,本王自会派人寻你父皇。”禁宫大火,失踪的不仅仅是萧炼还有王妍。萧煜让人搜遍了禁宫都没见这两人,可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萧煜也为此惴惴不安,萧炼如果这一次没死,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而王妍因爱成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勾结到一起? “他才十三岁,你们想什么呢?”沈芫初惊叫,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古人原本就是早婚早育的。像萧煜也不过二十三四岁,但却早有姬妾若干。像萧烨这种只有一个侍妾,两个王妃的怕是罕有。 萧昭便变本加厉地求她,“三王婶,求求你。朕的生母已经疯了,朕能做的只有将她颐养天年。朕愿意将婶母当做亲生母亲供养。” 萧昭依然钻在芫初怀中,哭闹不已:“父皇没了,母后也整日疯疯癫癫,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荒谬!”萧烨怒不可遏,如此堂而皇之的摄政,这等于昭告天下他们在觊觎皇位吗? 萧煜怒不可遏地抓着他的后颈,严厉地训斥:“萧昭,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难不成你今儿来不是看三叔的,是来胡闹的吗?你堂堂一国君主,成何体统?” “这……”芫初傻呵呵地看着萧煜。而萧煜则一本正经地说:“你父皇十三岁便娶了你母后。你皇爷爷,也是在十三岁便娶了你皇奶奶。至于你五叔我,十三岁时便有了两个侍妾。你不要看你三叔,他是不正常的。” 那话音未落,年幼的小皇帝便走了进来。在南粤他还是太子时,芫初曾见过这个孩子,跟小十三一般年纪,但却张扬很多。此时见他龙袍加身,但却面色忧虑,怕是因为经历这诸多变故的缘由。 “哥,你没错。要怪就怪我们不该生在帝王家。”萧煜的话从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亏得他现在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否则这种大不敬的话说出来,这就是杀头的罪。 萧烨满脸黑线,怒道:“阿煜,注意你的措辞。本王那时候被边关战事缠身,所以才耽误了。” 萧煜怪腔怪调地说:“哦,原来是边关战事啊,难道不是因为在夜谷中遇见某人,还私定终身,还发誓非彼此不娶不嫁吗?” 萧煜垂首,小心翼翼地说:“我已经上萧昭登基,你我摄政。” “什么?”沈芫初指着自己的鼻子,疾呼:“我没听错吧?”她现在也是大忙人好不好?要照顾萧烨,还要抽时间打探慕容紫峰下落。他竟然还能让她去做代理太后。 “三哥息怒,臣弟这样做也是为天下社稷着想。萧昭年幼无知,若是疏于管教定会走上他父皇的老路。” 萧昭忽然就哭了,他一边抹泪一边小声说:“十三叔的事,朕也跟难过……三叔放心,朕一定会给十三叔好好修建陵墓。” “皇上这是做什么,这里只有君臣没有叔侄,若是行礼也该我们来。”沈芫初知道,这天下早晚是萧煜的,只是苦了这孩子。她实在不忍心他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芫初将小昭拦住身前,不敢再多说话。萧昭则面红耳赤,低头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羞涩尔愤怒地说:“我不要立后……”他忽地抓住芫初的手,求助地看着她,“三王婶,你快帮我说说。”zvxc。 看着这个哭得眼圈通红的孩子,萧烨吃力地抬起了上半身,“皇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要哭了。” 萧煜瞬间变了脸色,半天都不吭声。沈芫初见自己反击有效,果断捂嘴偷笑起来。这一来一往的斗嘴,到让沉重的氛围轻松了不少。萧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是无比忧伤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有种都上来,看谁能过得了本宫的劈月刃。”白色的剑刃上滴着殷红的鲜血,慕容紫峰端坐战马之上,嚣张而狂傲。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似乎没有焦距。茫然而空洞中全是疯狂。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章有新情况 (必看) “慕容紫峰眼睛是瞎的!大家不用怕!”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兵们顿时如飞蝗般围住了他。舒榒駑襻慕容紫峰轻蔑地扬起唇角,咬牙道:“就算本宫瞎了,也照样砍掉你们的狗头。”狂风大作,那绚丽的紫色披风被狂风鼓起,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又像一只巨大的翅膀。身下的战马像是感到了危险,狂躁地扬起前蹄,凄楚的嘶鸣响彻天地。慕容紫峰从容地拉紧水勒,唇角全是不屑的笑。 “杀----”士兵们绞成一股冲杀过来。 慕容紫峰阴鸷地一笑,策马扬鞭,挥着劈月刃便迎了上去。手起剑落,血肉横飞。千军万马之中,这人金甲紫衫身长玉立,单骑独闯,即便是面对这千军万马也出奇地从容与泰然,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不羁与宁静。如玉的面孔上,血迹点点,劈月刃饮血悲鸣,在凄冷的阳光下,化作一条闪着血光的银龙。慕容紫峰策马立于血泊之中,犹如嗜血修罗神降临人间。 “阿初!”他惊喜地大叫一声,一剑挥出去,那人群瞬间倒了一片。 “快去请,就说本王有要事商量。” 却说芫初被萧昭请到了秀坤宫,名义上是请她指导功课,实际上是这个少年皇帝想找个熟悉的人陪伴。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到自己那个漂亮温柔的婶母。 “如何?” 芫初摸了摸湿热的脸,竟是满脸泪水。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腿都软了。 萧烨听着她伤感的声音,忍不住也跟着长叹一声,“阿初,是我拖累了你。”即便这话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说出来,但还是无法忍住。 “微臣现在还不敢妄断,需要给王妃试脉之后方能断定。” “杀!朕要他的人头!” 只是,从这次以后,她吐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厉害。萧烨虽是男人没有经验,但却也留心了,便私下里问了御医。 康静皇后到底是什么来历?当日在太后寿宴上,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而到现在,她竟听到不过不下七八次。萧煜提过,周贵妃提过,而且每个人都神神秘秘,似乎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沈芫初咳了咳,低声说:“我是觉得摄政王还是有很重的孩子气……” 听到他的话再想起刚才的梦,芫初瞬间惊恸不已。强忍心中酸涩,她低语:“我们都还年轻,哪里会有这么容易死?”扬那丽角。 萧烨大惊失色,急忙问:“阿初你哪里不舒服?来人,传太医来。” “他是不是出事了?”芫初劈头便问,语气焦灼悲伤。 “你叹气做什么?”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问彼此。 “阿初----”他挣扎着擦了擦脸上的血,依旧狂傲地大笑道:“你这个该死的丫头,本宫要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呵呵……真好啊。 “摄政王!”萧煜背手而立,就站在芫初与萧烨的不远处,看他们聊天散步,却被一个小太监打断了思路。而小太监的忽然出现,恰恰引起了芫初的注意,她推着轮椅便朝他走来。 “皇上,已经将慕容紫峰围住了。” 萧煜立即戏谑地说:“很不错,三嫂就是三嫂,什么都能做出来。不如你改日也给我做一台,若是哪天我不想走了,就让那帮奴才推着我,省得做轿子麻烦。” 眼中一片血色迷雾,慕容紫峰下意识地狠狠地擦了擦眼,那血色稍微轻了些,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无数士兵举着刀剑朝他冲来,而阿初就站在他们身后。 萧烨蹙眉,下意识地问:“是车?可以行走?” “昨晚子时----” 萧煜清清嗓子,忽地大喊道:“三哥,三嫂,你们这是要去哪?这是什么车?” 萧烨亦笑道:“有孩子气难道不好吗?有孩子气,就说明他心中还有童真,本性尚未迷失。不像我……” “摄政王,靖亲王妃求见。”萧煜正一本正经地看兵书,冷不丁就听沈芫初来了,而且她更不等通传,自顾地便走了进来。 “阿初,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他不顾一切地踢着马腹想冲出去,但这时马儿忽然惨痛地一声嘶鸣,倒在了地上。有人砍断了他的马蹄,慕容紫峰自高高马背轰然栽倒,坠入了汹涌而恨意弥漫的人群。 “三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萧煜拉着轮椅,一本正经地说:“三哥,我发现你现在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有趣。” “什么时候?” “是。” 但是敌兵却似乎杀不尽斩不绝,一批被砍倒另一批又涌上来。慕容紫峰杀得双目血红,但却越发失去了准确度。他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更看不清自己身边有多少人,只是麻木而茫然地砍sha着。但他脑子是清楚的,那里面有一个女人的样子与名字,那是他的阿初! 听着车轱辘滚滚而动的声音,萧烨惊喜不已。 妖男,真是非常准确的用词。看来有时候,还是敌人最了解你啊。 带着满肚子疑问,沈芫初去了萧烨的房间。 转眼又过了几日,萧烨的状况还是不好,虽然人是醒来了,但精神却是差得很。所以暖春山之行,迟迟都无法动身。 “你不要这么傻,我一定会找到医好你的办法。” 芫初的话尚未说完,萧烨便大怒,“真是岂有此理!这个疯女人想干什么?本王不是太。祖皇帝,你怎么会成为康静皇后?” “这不是靖亲王妃吗?”散乱而飘忽的思绪忽地被打乱,沈芫初定睛一看,迎面走来的竟是那妖娆多姿的周贵妃。新皇登基,她已经升格为皇太妃,只是这位年轻的皇太妃却是如此的光彩夺目,华贵非凡。 “阿初!等着本宫为你打下这锦绣河山!”他狂妄地大笑,全然不顾已经身中数剑。 咔嚓又是一个焦雷,沈芫初的心难受地缩到了一起,不知为何,听着这样的雷声,这样的雨声,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那心,便跟猫爪般焦灼而疼痛。 “至于她跟千影堂,我的确没听过。”萧烨看着芫初,柔声问:“阿初怎么会忽然间问起这个来?” 周贵妃那双明眸在沈芫初身上逡巡半晌,最终落在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上。又见她是从萧煜的书房出来,那语气与神情立即就怪异了几分。眉梢堆起凛冽而讽刺地笑,她问:“靖亲王妃难不成是受了靖亲王的委屈,跑到摄政王那诉苦了?” 芫初拉了拉衣服,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王妃近来一直呕吐,御医觉得她这是怎么了?” 萧煜看着她,故作不解地问:“谁啊?” 即便再有手段的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那小情绪的变化也都全写在脸上呢。看着这个表面风光,内里苦闷的女人,沈芫初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太妃哪里话。摄政王如今他国事缠身,哪有闲工夫管这些琐事。本宫找他,只是跟他商议去暖春山的。至于本宫这眼睛,实在是因为近来天气骤冷,得了莫名的眼疾。” “何为感冒?” 她略过身子,给周贵妃让出了一条道,自己站到了一边。周贵妃趾高气扬地走过去之后,忽地又问:“靖亲王妃以后就不要再装神弄鬼了,当年康静皇后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慕容紫峰?”沈芫初哽咽不已,“昨晚我梦见他死在了乱刀之下----”她双手揪着胸口,泪落如雨,“我都听到了……”她深呼吸,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萧煜蹙眉,叹了口气,“三嫂,你思虑过度了。早上那小太监跟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极北的确有战事,但胜负未明,所以三嫂你不用多想,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第一,你不能抛开三哥,甚至不能让他知道你为慕容紫峰担心;第二,你不能去极北战场。” 萧烨的房间就在芫初隔壁,两人虽有夫妻之名,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没有住到一起去,尤其是现在萧烨病了,沈芫初更有了理由。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萧烨却依然没有睡。他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枕头,在灯下翻书。明黄色的睡袍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看来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又咳血了。浓郁的药香,氤氲而温暖,芫初到了这里,似乎感觉温暖的了许多,刚才那股莫名惊恐也消失了些许。 芫初将脸搁在他的肩头,嗅着他怀中的药香,忍不住滴下泪来。 无数明亮的刀刃硬着冰冷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他的眸。 沈芫初稳定了一下情绪,转身便走了出去。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她自己也没有满意的答案。她跟慕容紫峰,有过患难与共,有过同仇敌忾,在萧烨欺骗她伤害她的时候,也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她对他的情感早就超出了一般友情,但却又无法与对萧烨的情感想比。不要问为什么,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认识萧烨在先,那种美好却又让人觉得压抑的首因效应。 “哦……就是客栈。”沈芫初耐心地将小丸子舀给他,“开胃健脾。”她柔声道。 萧煜与那小太监的对话,若隐若现地从花丛里飘过来,沈芫初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乱军、慕容。然而就这两个关键词,就让她再也不敢前进。她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泪如雨下。 “你先说。”结果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都哭笑不得地看着别此。 萧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难以抑制地放声大笑,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罢休。萧烨白了他一眼,柔声道:“阿初我们走。” +++++++++++++++ “小峰?……”在那光明尽头,他看见母后满脸微笑地看着他,身后跟着他的那个凶巴巴的阿初。 萧烨惊讶地问:“阿初,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昨儿八百里加急,说是北燕叛军与朝廷在极北苦战,慕容紫峰死于乱军之中。” 接过小宫女倒来的茶水,芫初不顾想象地大喝了几口,慌乱的心才算微微平静了下来。但心中那股绝望的悲伤却久久都难以平静。推开窗,疾风暴雨迎面而来,小宫女赶紧给她披上外衫,又提醒道:“王妃,靖摄政王说了,夜深雨重要你不要起来乱走。” “王妃你要的东西工匠做好了。”小宫女新奇而开心地领着一个匠人进来,那匠人手中便推着一个铁制轮椅。 战场另一侧,华盖战车之上,黄袍少年扶着战车而立。他目光凌厉地盯着那一抹紫色身影,嘴角眉间全是莫名恨意。 芫初捂着嘴,那眼泪便从指缝里往外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但只要一想到那梦中场景,她便如同肝肠寸断。慕容紫峰那个全心全意为着她的男子,可千万不能死啊! 周贵妃顿了顿,忽地扬起那樱红的唇,妩媚地笑道:“近来天气的确是冷了很多,即便亲王妃心挂亲王,也需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说到去暖春山,本宫倒是建议,还是派两个人护送靖亲王和王妃吧。因为现在的南戒可离不开他。” 萧烨摇摇头,叹息道:“时间太久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据说康静皇后为人娴熟雅静,是个非常好的女人,所以她被斩首,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觉得是因为宫锦阳的事,让太。祖皇帝性情大变,所以康静皇后才不得善终。” 萧烨低头看那红澄澄的汤中,沉淀着几颗雪白可爱的小团子,不禁笑问:“娘子可否告诉为夫,这又是什么东西?”记起在褚家寨,她做的黄金饭,他不禁莞尔,“娘子的厨艺,不知道要比这后宫的厨师们强多少倍。”他戏谑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都要融化了。这是他的小娘子啊,会给他洗衣做饭,温柔体贴。如果她不是穿着这一身繁重的宫装就好了。 萧烨冷哼道:“本王只是不能走而已,脑子又没坏掉,你不要用看白痴的眼神来看本王。” 听到斩首,沈芫初立即一个激灵。自古,刑不上大夫,一个皇后却被斩首,可想而知她的男人,当年的皇帝有多恨她。又或者,她犯下的罪孽有多重。 萧烨一怔,随即便沉默了。他看着门外不断飘落的树叶,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好久,他才用那种很低沉萧条的声音道:“康静皇后是太。祖的皇后,也是南戒史上第一个被斩首的皇后。” “对。康静皇后,我之前听萧煜讲,说她跟蜀南千影堂有很深的渊源。” “皇上,这段话你明白吗?天下犹人之体,腹心充实,四支虽病,终无大患!”芫初捧着书册,认真地问。萧昭手托下巴,坐在台阶之上,讪讪地说:“婶母,没人的时候你就不要叫我皇上了。你可以跟母后父皇一样,叫我昭儿。”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认真地说。 萧烨一怔,瞬间便明了了。他大喜过望地问:“御医的意思是----王妃她有可能是怀孕了?”虽然自回府,他没跟她有什么房事,但之前在褚家寨,还有地宫,那可不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有趣吗?我给你的兵书都读完了吗?《智国策》和《励国策》都看完了?”萧烨不动声色地看着萧煜,萧煜一怔,满脸慌乱,“三哥,三嫂,本王先走了。本王还有些事。”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沈芫初和萧烨都是禁不住叹了口气。 芫初笑道:“相公这是谬赞了。我若是能有御厨那般手艺,早出宫去开餐厅了。” 萧烨这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也是多事之秋,总之是我不好,连累你了。若是平常,本王定是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阿初,我答应你一定快些好起来,到时候即便是天塌下来,本王也会为你顶着。”看着这男人虔诚的双眸,沈芫初忽然异常欣慰。如果几多周折,换来的是他的温柔相顾,那么也是值得的。 周止菁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你这易容的功夫是跟谁学的?难道不是蜀南千影堂?按说起来,康静皇后可是千影堂近百余年来最厉害的高手,可惜却也被太。祖皇帝处死了。” “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吃的。”沈芫初端来一碗酒酿圆子。她本是江南人士,所以这酒酿圆子可是她的看家本领,只是在这古代,没有现成的酒酿,需要自己动手酿制。为了让萧烨胃口好些,她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做出这酒酿圆子来。 沈芫初也不隐瞒,笑道:“在前面遇到周太妃,她说我喜欢装神弄鬼,不要走康静皇后的老路。” “都是宫中的陈年旧事了。论说这事儿靖亲王都不一定知道,所以本宫也就不说这些闲话了,总之本宫也是为靖亲王妃好。”说完,那女人竟然扭着腰走了。沈芫初立在当场,如骨鲠在喉。为什么这些古代人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 “餐厅是什么东西?” 战场之外,那大大的紫色旌旗之下,一中年身披重甲的汉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芫初立即摇摇手,“没事,我可能是咽喉发炎了。”恩,如果真是咽喉发炎也就罢了,可万一……作为女人有女人的直觉,跟萧烨发生关系不止一次,论说怀孕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但她只是一缕幽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这算不算借着凤云凰的肚子生孩子?一念起,乱七八糟。她不能地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愿一切都是她臆想而已。 永夜漫长。 沈芫初听得这话蹊跷,便问:“康静皇后跟千影堂有什么关系?” “回王爷,王妃现在正在秀坤宫检查皇上功课,说是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萧烨放下书卷便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也没睡吗?”他咳了咳,若有所思地听着外面的雷声,出神地说:“阿初,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我主被围,我等拼死也无法闯进去!”来人满身满脸都是血,更伴随着滚滚泪水。 这是尚未等萧烨将小团子吃到口中,芫初便忽然一阵异常恶心。这陈子她似乎总是这样,一开始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但现在总这样,莫不是她得了什么绝症? 萧烨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便问:“康静皇后?” 萧烨拍着手,道:“快快去请王妃来。” 沈芫初没好气地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过几日,秀女们进来了,本宫还要给皇上选皇后呢!” 中年汉子一声悲叹,大怒道:“这孩子就是不听劝!他眼睛不好,还敢独闯!传我军令,就算死也要将少主救出。” “报主帅----” “什么事?” 沈芫初见他生气,连忙安抚道:“好了,她也许是好心。总之我会注意的。” 那御医的经验何其丰富,便笑着问:“自王妃回府,也有些日子了。敢问王爷,与王妃房事如何?” 沈芫初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不得不惊叹古人良好的动手能力,这轮椅做得跟她画的图纸几乎一模一样的。轮椅在这个时代好像并不是没有,像在北燕,慕容紫峦就有一辆。不过阿初给萧烨设计的这个轮椅却是由精钢打造,装有精巧机关,可以自己控制行走,而且还有防身武器,甚至比现代轮椅更进一步。 沈芫初惊慌摇头,用带着极重的鼻音慌忙否认:“也许是感冒了。”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便是这种情感吧。 萧烨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轻声道:“阿初,刚才我睡着了,却梦见自己死了。所以我不敢睡,我怕一睡便再也醒不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芫初微微躬身,瞥了她一眼,低语:“多谢周太妃提醒。” 芫初却是叹了口气低声说:“我的法子不仅仅是这个,我要你真正的好起来……” “三嫂……”萧煜眉心紧蹙,他看着这个哭得双目红肿的女人,不禁心生疑问,“难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妖男?” 看着沈芫初惊慌失措地背影,萧煜叹了口气,交代那小太监道:“此事不要对外宣扬,尤其不要让靖亲王妃知道。” 萧煜蹲在萧烨面前,沉声问:“三哥,你今日有没有好一些?” 康静皇后的事,虽最终没有下文,可是芫初却记在了心中。她总觉得这个康静皇后与她的先祖宫锦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在褚家寨,她曾听族长说过,萧翎再娶宫锦阳之前却忽然变故娶了别人,那个女人叫锦霜,她会不会就是康静皇后呢?如果是,那么当初萧翎那么宠爱她,为何会将她杀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芫初命人将萧烨扶下来,放到了轮椅上。萧烨现在的状况几乎跟英国那位著名的科学家霍金差不多了,唯一不同的是,他还可以自己说话。但即便是放着厚厚的皮草垫子,但萧烨还是因为移动身体,而疼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坐稳之后,沈芫初才小心地说:“我要推你走了哦。”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我刚才做了噩梦而已。”是噩梦啊,可为什么那么真实?她梦见慕容紫峰被乱刀砍得体无完肤,却依然大叫着她的名字。 “靖亲王先生,请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沈芫初献宝似地将轮椅推到了萧烨面前。萧烨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不禁问:“这是什么东西?”芫初蹲在他面前,指着轮椅的部件一一解释:“这是我们那个社会的东西,,叫做轮椅,专为行动不便的人代步的。我画出来的设计图,宫内的巧匠制出来的。” 翌日依旧是阴沉的天。 “康静皇后怎么死的与我无关,只是周太妃莫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有什么装神弄鬼?” 沈芫初不得不停住脚步,她红着眼圈沉声道:“这是我给你三哥做的轮椅。” “啊----”沈芫初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天边一个炸雷,闪电撕开了黯淡的夜幕。宫女们慌乱地闯进来,迭声惊呼:“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沈芫初对周止菁这样的语气莫名反感,这一反感怒意就上来了。 “是!” “你知道康静皇后的事吗?”沈芫初劈头便问。 “你怎么还没睡?”芫初坐到了萧烨身边。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芫初心情烦躁,她看着阴沉的天气,看着残花上那些露水,眼中又蓄满了泪水。她到底是怎么了? “轰隆----”两人正说着,却又打起雷来。芫初看了看天,低语:“我们回去吧,好像又要下雨了。”话未落音,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果真冷雨寒风,冬天的味道更浓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萧烨感叹。 “为什么被斩首?”芫初追问。zvxc。 “就是风寒。”芫初胡乱地解释着,转身就想走。 芫初放下书册,柔声问:“昭儿这是怎么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回秉烛楼 萧昭叹了口气,低声说:“婶母,我知道这天下早晚都是五叔的。所以,我学什么都没用。而且我也不想学这些东西。母后年纪大了,将来我只希望五叔能给我们母子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这番话说完,沈芫初不禁大吃一惊。这番话在她听来绝非是一个十三四孩子能说出来的。但萧昭却说了出来,而且调理清楚,逻辑明了。这说明,他对现状的认识比任何人都清楚。假以時日,这孩子绝对不容小觑,可怜的是,萧煜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吧。 一時间沈芫初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敷衍地安慰他道:“昭儿,再不济,那也是你的皇叔。不会有那一天的。? “婶母不了解他。五叔其实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一点他像极了父皇。?萧昭笑了笑,“婶母不必为我可惜,所谓天命如此。我不会强求。况且三叔也说过,五叔有经世之才,南戒交给他,自然是好的。? 沈芫初摸摸他的小脑袋,坐到了他身侧,“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跟摄政王求情的。? 萧昭马上起身跪在了芫初面前,“多谢婶母成全。?这一跪,沈芫初才知道这少年天子的真正用意,他百般接触她,或许这才是最终目的。原来她的善良,早已成为他的目标。想到这里,沈芫初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在这古代,连这十几岁的少年也能将她看透。 萧烨朝不保夕,自己的母后又疯疯癫癫,这少年皇帝自知无依无靠……所以竟找到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问题,那阴魂不散的恶心感又袭上心头。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去找痰盂,歇斯理底的干呕起来,该死的,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婶母,你这是怎么了??萧昭看着面无人色的沈芫初,大惊失色,疾呼:“来人,快来人啊?? “皇上,?刚巧萧烨派来的宫人赶到。“靖亲王要奴婢来接王妃过去,说有要事商量。? “你来得正好,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那宫女也吓得够呛,迭声说:“皇上莫急,御医就在靖亲王那,就等着王妃过去呢。? 而芫初竟下意识地想要逃,她不想怀孕,更不想生孩子。因为那会让她多出一份牵挂,更严重的是可能会打破历史秩序,从而真的回不去了。 但这该死的反应,实在是折磨死她了。那宫女竟不由分说地将她背了出去,甚至都的等不及叫来肩舆。 “王爷,王妃到了。?宫女将芫初背进来放到床上,“她恶心得厉害,奴婢看样子,像是吃了坏东西。?未经人事的小宫女一脸天真的焦急。 “阿初,你感觉怎么样?御医说你可能怀孕,所以本王让他瞧瞧。?萧烨扶着轮椅过来,那神情惊喜至极。沈芫初却只仓促地呼吸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萧烨看着御医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试脉。?他满脸喜悦,精神大好。沈芫初执拗地将手腕藏到被子中,但还是没御医抓了出来。 但御医试了好久,都不说话,萧烨想起王妍那个无魂之胎,心情瞬间紧张起来。而芫初也有些紧张,她根本不是这个時空的人,所以能不能生孩子,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都是问号。 “怎么样??萧烨焦急地问。 御医眉头紧蹙,像被辣椒辣了嘴一样,发出奇怪的嘶嘶声。他越是这样萧烨和沈芫初越是着急。 “王妃脉象怪异之极,臣无法断定。?那御医最终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萧烨暴怒,“滚?让你们太医院王太医来。?王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萧烨相信,眼前这个蠢货无法断定的脉象,那人一定可以判断出来。但沈芫初的心却凉了大半,无法断定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怀孕,而是得了怪病? “臣,参见王爷。?没多久,王太医便来了。萧烨也不及他行礼,便催促道:“快点给王妃把脉。? 王太医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小块棉布垫子,垫在芫初,只稍微按了一下,便跪下道:“恭喜靖亲王,亲王妃?? 萧烨的嘴瞬间咧开了花,但还是忍不住问:“快说说本王喜从何来?? “王妃怀了双生子,微臣那徒儿之所以不敢断定是因为这双生子之一,脉象十分微弱,被另一个强劲的脉象盖住了,若有若无,所以他犹豫不定。? 萧烨哈哈大笑,摇着轮椅忽地将躺在床上的芫初抱了起来。他这一瞬间的爆发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而芫初听着这个消息简直是哭笑不得。都说生双胞胎,是要靠家族遗传,看来凤云凰真的遗传到了她家族的基因,竟也怀上了双胞胎,只是可苦了她了。有了这双生子,她还如何回到现代? 看她愁容惨淡,萧烨吻着她的手,温柔地问:“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高兴吗?? 沈芫初强颜欢笑,咧咧嘴,低声说:“高兴----? “你骗我,你根本不高兴。?萧烨失落地看着她,黑眸里全是莫名的焦灼,“如果你现在还不想生下他们,为夫就暂時不要他们,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喃喃自语。但那手掌之下的温柔,言语里的缠绵不舍,无一不昭示着他对她腹中孩儿的期待,要说出这种话,他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忍受多大的痛苦?沈芫初心中一酸,几乎要滴下泪来。有人说,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最高表现,便是为他生下孩子。那么,她现在不想生下这些孩子,难道是说明她还不够爱他吗?沈芫初空前的忐忑与纠结。产前抑郁,竟来得如此之早。芫初怀孕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皇宫。现在是萧煜得势,所以那些皇亲国戚们变着法子巴结他,而芫初和萧烨又都是萧煜的至亲,所以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各种稀奇礼物都堆成了山。小蛮站在一堆礼物面前,胡乱地扒拉着,却也没跳出一件精巧的,全是俗物。 “宫主,?小蛮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怀孕了,将来是不是不准备复国了?? 听到复国两个字,沈芫初瞬间一个头有两个大。她干涩地笑道:“小蛮,复国与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本宫会想办法让凤族那些生活在地下的族人到地面上来生活。? 小蛮面色凝重地转身,沉声说:“宫主,中了魔血毒蛊凤族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到地面上生活的,否则会被阳光烧焦。? 魔血毒蛊她不陌生,但凤族人到地面生活会被阳光烧焦,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听小蛮的描述,那凤族人岂不是跟吸血鬼一样了? “魔血毒蛊吗?本宫给他们解药就是了。?沈芫初故意看着小蛮,她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事隐瞒着她。小蛮抓起一把玉如意,放到芫初手中,“宫主这个好。夏天時候把玩在手,冰凉可爱。? “小蛮,本宫问你话呢??芫初追问。 小蛮耷拉着眼皮,沉声道:“宫主的魔血已经被萧烨化解,你如何给他们解毒?魔血毒蛊是一种毒咒,也是用你的血做出来的契约。如今你的魔血不在,毒蛊便也不再受你控制了。?听完小蛮的话,沈芫初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幽水宫的秉烛楼,她坚信在那里,很多问题都能找到答案。 “你要回幽水宫?为夫不同意。?听到沈芫初要回幽水宫,萧烨十分坚决地否定了她的提议。沈芫初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必须回去一趟,也许秉烛楼里还有关于太极玉的记载。?萧烨充满宠溺地斥责她:“阿初,你现在不同以往,你的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为夫不希望你出事。?萧烨紧握芫初的手,几乎是在求她。但芫初去意已决,她不想带着那么多疑问窝在这里等着自己变成一个挺着超大肚子的孕妇。 “我答应你,我保证安全回来,可以吗??芫初捧着萧烨的脸,亲了亲他的唇,“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了就回来。? 萧烨哪里经受得住她这样温柔的攻势,那柔软的红唇触上来的時候,他的心都快化成水了。扣着她纤细的腰身,他将脸埋入她馨香的颈窝:“阿初,我真是舍不得你离开,哪怕是一時半刻。? “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沈芫初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忘记了,我有很好的身手。?其实忘记的是她自己,在褚家寨她早已武功尽失,所剩下的不过是毫无攻击力的花拳绣腿。 “我让阿煜跟你一起去。?萧烨不放心地说。 沈芫初觉得阿煜跟着也不是不好,但想到他现在要摄政,不好走开,便也拒绝了:“有小蛮跟着我就好,你不用担心我。此去少则三五天,多则八。九天我便回来。?在沈芫初的软磨硬泡之下,萧烨终于同意芫初去幽水宫。不过条件是让她带着十名大内高手,同時萧烨还把自己最爱的马与宝剑给了她。马与宝剑她拿了,但十名大内高手她却没带,这是一趟秘密出行,人多了反而更加危险。 于是芫初与小蛮连夜出发赶回幽水宫。 “宫主,你跟在我后面。?小蛮撑着火把,将芫初护在了身后。看着满眼的断瓦残砾。沈芫初不禁暗自感慨。当初水无殇、白如墨和小蛮一起接她回来時,这里还是一片金碧辉煌,而如今经历火与水的洗礼,这里早已面目全非。 “宫主小心脚下。?小蛮紧张不已,一会儿提醒这个一会儿提醒那个,沈芫初拖长了声音,扬声道:“我哪里有那么金贵了?? 之得样都。“宫主有所不知。来这里之前,靖亲王找我说话了,他说如果这次你有什么闪失,就算要我的命。?小蛮自嘲地笑了笑,“只是他有所不知,小蛮这条命原本就是宫主给的,若是宫主有了闪失,小蛮断断不会独活。? 小蛮这番话让芫初既感动又喟叹,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师父的事呢?当初凤云凰血洗绝命岛,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师出绝命岛的萧煜却很少提到自己师门,这一切似乎都充满了玄机。 “谁在那里??眼前白影一闪,沈芫初立即低喝,之后,她又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你终于回来了。?水无殇站在黑暗之中,白衣纤尘不染,仙姿如画,淡漠而安静。见是水无殇,沈芫初的警惕姓才放下来。只是对于这个人,她再也没什么好感。当初幽水宫大难,他临阵失踪,让她孤军奋战,还口口声声说如何爱她。 “原来是你。?沈芫初讥讽地笑了笑,“无殇师尊是回来看看这里到底被破坏成什么样了吗?? 她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用小蛮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大厅里的烛火。 “你还回来做什么??水无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空洞,神情漠然。 “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倒是你,为什么回来?当初六大门派围攻圣河宫的時候,你不已经离开了吗??沈芫初的话无情而冷酷,“有很多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幽水宫为什么会失火?圣河宫附近为什么会被埋下那么多火药,而我们却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出了内歼,那就是有鬼了。? 水无殇凄惨地一笑,无奈地问:“你怀疑那个内歼是我?? “你说呢?如果不是,我们被围攻的那天你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你,幽水宫这么复杂的地形,谁能在这里放火却又全身而退??沈芫初怒不可遏。她的话字字诛心,而水无殇的神情更是让人心碎。 “凰儿,原来在你眼中,我便是这么不堪。也罢,既然你怀疑我,那就动手吧。?水无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只是他脚下那条金黄色的巨蟒却不安地骚.动起来。芫初也才注意到他脚下还躺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只是她忽然发现,这条巨蟒似乎要长出角来,而它周身的皮肤也好像在隐隐发光。 “盲兽??芫初脱口而出,“这是盲兽??? 水无殇不再说话,依然无比凄楚地说:“凰儿,你既然来了,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他的话让沈芫初隐隐诧异,使命完成?难道他一直在这里就只为等她到来?想到这里,沈芫初不禁问:“难道你一早就知道我会来?? 水无殇苦笑:“太极玉的秘密不解开,萧烨命悬一线,你如何不来?? 她来的目的轻而易举就被他猜对了,看来水无殇的确非常了解她。 “你刚才说都使命是什么??芫初放缓了语气,其实她也意识到刚才那些话似乎有些过分了,但当她看到满目疮痍的幽水宫,她真的控制不住。 水无殇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要找的东西在秉烛楼。? 芫初更诧异,难道他不仅知道她要来,甚至还知道她要找什么东西吗? 芫初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对小蛮说:“小蛮,我们走。? “她不能去。?水无殇果断否定,“幽水宫宫规,除宫主与护法之外,任何人不能进入秉烛楼内楼。? 小蛮咬紧嘴唇,不悦地说:“无殇师尊,如今幽水宫都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宫规?? “小蛮,谁说幽水宫不在了?只要宫主在,幽水宫就在。?水无殇冷笑地嘲讽着她。沈芫初也看了一眼小蛮,她同样觉得小蛮这番话说得非常蹊跷,似乎她非常想进入那个内楼。而那个内楼到底是什么,芫初却丝毫不知道。不过,她却记得非常清楚,小蛮与水无殇的关系之前是非常好的,但此時却有种分道扬镳的感觉。最终小蛮还是在留在了外面,水无殇接过火把带着盲兽,将沈芫初引到了秉烛楼。而在这过程中,细心的沈芫初始终见水无殇藏着右手,而那右手也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缩在袖子里。 “你的右手怎么了??芫初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出响亮。但水无殇却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沈芫初不死心,抢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只袖子。 “你的手??她惊呼出声,黯淡的华光之下,沈芫初瞪着那只焦黑的手臂,惊得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似乎被棉花塞住,她情绪激动地看着他,迭声问:“你的手怎么了?? 水无殇冷淡地收回衣袖,低声说:“残了而已。?他说得那么风轻云淡,似乎毁掉的这只臂膀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水无殇,到底发生了什么??芫初冲动地拖住他,其实到了这里,她基本意识到自己是错怪了他,心中已经有千万悔意了。 水无殇忽然怒道:“我告诉你有用吗?你会因此而感激我?你不会,你爱的不是慕容紫峰就是萧烨,根本不会多瞧我一眼。即便,我可以为你连这命都不要。可是在你眼里,我却依然只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奈何我的命总是贱的。?他无限凄凉地笑了,沈芫初心中一片冰冷,她甚至都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他的手臂给烧成这样,一定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而在这幽水宫最需要保护的,或许就是这秉烛楼的某一本书。那時候,水无殇一定拼尽全力想把那件东西从火中拿出来,所以才会身受重伤,甚至都没能走出幽水宫。 推开尘封的房门,灰色的灰烬迎面扑来,大火在这栋肆虐,吞掉了它大半收藏,所以这里到处都是纸灰。水无殇带着阿初走到那房间的最尽头,喃喃自语道:“当初,大火,我本想救下这些史册,便出去接应你,但是大火封住了所有的出口……?他自顾地推开残缺的书架,一座暗门赫然出现在芫初面前,“这里面是锦阳宫主留下来的手迹,她的事以及幽水宫的所有秘密基本都在其中,我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东西,才没能出去。?水无殇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但沈芫初却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无殇,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芫初真诚地道歉。水无殇摇了摇头,苦笑道:“凰儿,你的道歉,不及你怀疑我的十分之一。?他凄楚而绝望地看着她,呢喃道:“到底是我太失败,陪在你身边那么久,却依然让你怀疑我。? 芫初着急地辩解:“无殇,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当時真是害怕急了,他们那么多人,四面围攻,我……?zswd。 水无殇忧伤地看着她,贪婪地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想抚摸一下她的脸,但那只手最终却还是停留在了半空,然后颤抖着收了回去。 如此揪心的表情,让芫初感同身受,但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爱的是那个叫做凤云凰的女人,,而她却只是借了她的皮囊。虽然她跟凤云凰也可能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但她却不曾有凤云凰的记忆,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想法究竟如何。但就像是为初儿欣慰一样,她同样为云凰欣慰,因为他们都有这样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着。 火光照着水无殇那苍白的脸,那眼中闪烁的泪,沈芫初不禁为之动容。只是她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安慰他。 “无殇----我十分抱歉。我不该怀疑你的。?芫初垂首,“谢谢你为幽水宫所做的一切。? 水无殇热泪长流,他神情地凝视着芫初,实在忍不住要去抚摸她的黑发。 “凰儿,你当初到底为何要救我?救了我,却又这般折磨我??那样令人心碎的神情,那样令人心碎的话,他心中的痛与不甘,悉数表现在那双忧伤刻骨的眸子来。芫初只看着这双眸子,便已觉得揪心。 “凰儿----?他忽地紧紧拥住她,泪如雨下。男人用残缺的双臂用她入怀,力气之大,似乎想要将她揉入体内。口口声声的凰儿,寄托着无尽刻骨相思,那种倍受煎熬的苦楚,让水无殇日夜难眠,寝食难安,生不如死。拥有她,哪怕只有眼前这短暂的一刻也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弱点 沈芫初被他弄得也很伤感?她从不知男人的深情也能到如此地步。比起萧烨的筹谋策划?慕容紫峰的霸道争持?眼前这男人是无尽隐忍的?他的爱深沉而幽深。 \”无殇--\”芫初温柔相顾?\”你的心?我都明白。只是?我--\”伤害他的话?她实在不忍心说。 \”我知道。\”他终于松开了她?那赤红的眼圈?让人看着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深爱着慕容紫峰。\”这话让沈芫初觉得奇怪了?他如何会这么坚定地 认为她爱着的是慕容紫峰而不是萧烨呢? \”我跟她--\”芫初欲言又止?她想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自己解释与否似乎都不重要。 水无殇痛苦地低喃:\”那晚?你们 在这里--我都看见了。\” 沈芫初的脑袋不禁轰地一下?瞬间一片空白。那晚的事?难道是那晚慕容紫峰发疯想要跟她……难道那時候水无殇也在场?芫初面红耳赤?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那晚我只是看到了锦阳残局?而萧煜刚巧也在。至于你看见的?全都是误会?而且之后便再也没发生什么。\” 水无殇的眸光忽地亮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芫初?迭声问:\”凰儿?你是在跟我解释吗?你是怕我误会?\”想到她还是在意自己的看法和感受的?水无殇那颗满是伤痕的心竟微微暖了起来。 沈芫初无奈地笑了笑?顺水推舟道:\”是?我是不希望你误会。我跟他之间……\”话到嘴边?她却又咽了回去?想到那个紫衣男人咧嘴大笑一口白牙的样子?她怎么都不忍心说那人跟她毫无关系。 水无殇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推开了那道门。 门内是一个女人一生怨苦的所在?这里精致奢华?却处处不体现那刻骨的恨与爱。这里的曼珠沙华不再是墙上的壁画?而是妖娆怒放的鲜花。她们疯狂生长?花瓣交织?犹如蔓延开来的血.河。沈芫初记起佛经里那句关于曼珠沙华的描述:\”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没错?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宫锦阳对萧翎的恨?已经难以形容?即便是历经百年?沈芫初站在这里?似乎依然可以看见那个美丽的公主?满眼怨毒地看着这个世界。 \”她在这里?\”沈芫初脱口而出。她慢慢蹲下?想去摸那些花瓣?却被水无殇拉住?\”不要去摸?这些花有毒。这里的花开了百余年?却从来没败过。凭的便是宫锦阳的魔血?她的魔血是用对萧翎的怨气所化?所以这些花便是她的血肉。你能感觉到她?再正常不过。\”水无殇小心翼翼地拉着芫初走过了花丛。水无殇的话?让芫初惊心动魄之余又非常伤感。呵?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毁天.灭地的恨?才让她将恨写入基因?炼就强大魔血?并可以世代遗传。原来?真正可以让人强大的不是爱?而是恨。 梳妆台上干涸的胭脂?倒落的桂花由瓶?断裂的铜镜?所有残损的存在?都有种让人刻骨铭心的痛。宫锦阳?你心中的苦?最后有没有人知道?芫初眼睛算账?有种欲落泪的冲动。 \”凰儿?切莫走神?这里不是一般地方。\”水无殇提醒她?但芫初却痴痴地盯着那满眼的花朵?早已失了神。 \”萧翎--\” \”萧翎--\” 刹那间?她满耳都是萧翎?芫初惊骇地想去握住耳朵?却只觉得眼睛、鼻子甚至耳朵忽地都往冒着温热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摸了一把?竟是满手的血。水无殇惊骇地冲过来?想要拉住她?却见芫初轰然倒了下去。 \”说?冰玉到底在哪里?\”冷水一盆接一盆地浇下来?刺骨的冷与痛。芫初难以置信?她又来到了宫锦阳的時空?难道是因为进了那间房的关系吗?芫初不忍心去看自己?或是说是宫锦阳?因为她全身都痛得要死。被用过重刑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累累伤痕?新的盖住旧的?旧的又被打烂。有几个地方又痛又痒?她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蛆虫…… \”萧翎?我已经错了一次?绝不会错第二次。\”自己的声音?却不是自己说话。芫初又痛又悲?慌忙抬头去看坐在对面那华服男子。那是萧烨的脸?却是叫萧翎的男子啊。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冷?刻骨铭心的冷。 死自们而。\”锦阳?你的执拗只会害死更多的人。\”萧翎手指马鞭?那鞭子上的血迹应该不是别人的?正式锦阳的。他轻轻一招手?便见两个粗壮的宫女抬着一个东西上来。 \”好好看看这是谁--\”萧翎唇角上扬?满眼都是残酷而冷血的笑意。 \”末儿?\”在看清楚被扔过来的\”东西\”之后?宫锦阳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是人彘?天哪。沈芫初吓得几乎不敢睁眼?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真难以相信会真的有人这么残忍地对待同类。那叫末儿的侍女?应该是一直出现在锦阳身边的那个绿衣宫女?他们为了逼宫锦阳?竟然如此对待她。 \”萧翎?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你可以杀我?可以打我?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人?\”宫锦阳哭出来的全是血泪?\”你的治国之道?难道就是这种暴虐无度?如果是这样?我更不能告诉你冰玉在哪?更不能告诉你太极玉的秘密。哈哈哈哈--\”宫锦阳的坚韧让沈芫初既震惊又佩服?她那失控的放声大笑?充满冷漠的绝望?让人毛骨悚然。萧翎气急败坏地一甩鞭子?宫锦阳的脸上顷刻多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而沈芫初也在一鞭子之后赫然结束了这种幽魂的状态。原来水无殇正在给她运功…… \”我又看到了她?她快被萧翎折磨死了。\”宫锦阳忍不住失声痛哭?\”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啊?\” 水无殇怜爱地看着芫初?低声道:\”凰儿?其实更残忍的你还不知道。宫锦阳因为不肯讲出太极玉的秘密?最终被萧翎活活打死?掉在南戒guo门?曝。尸三日……痛恨宫锦阳叛。国的滇国百姓?日夜以鸡蛋掷之……场面惨不忍睹。\” 原来最终她还是死了?还是被他杀死了。曝。尸三日……一厢情愿的爱?换的竟是这样的结局?沈芫初扑到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水无殇焦急地扶起她?迭声说:\”凰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時候。我们要快些拿走宫锦阳的秘匣。\” 芫初被他扶得跌跌撞撞?最后站在了一只巨大的青铜箱子前。而这只青铜箱子让芫初觉得非常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時记不起。 水无殇忽地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抓住了芫初的手。沈芫初大惊失色?急问:\”做什么?\” \”打开这个东西?需要宫锦阳的血。\”水无殇趁着芫初不注意?迅速划开了她的手指。不等她吃痛缩回去?那铜鼎便已打开。铜鼎内?安静地躺着一只木盒子。水无殇拿上木盒?拖着芫初就往外走。 \”快走?这里的彼岸花要败了。\”水无殇搀扶着芫初?将那只漂亮的木匣塞到了她怀中。\”据老宫主说?太极玉与宫锦阳的秘密全都在这木匣内。\”芫初抱着盒子?却依然难以控制的辛酸?她抱着盒子?却觉得那是宫锦阳愤恨的心。 前脚刚踏出那密室的门?后脚它就塌陷了。沈芫初不得不佩服宫锦阳的缜密心思?也许饱受折磨的她……想到这里?沈芫初忽地觉得那里不对。她忽地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 \”凰儿?怎么了?\”水无殇问。 沈芫初厉声道:\”你说宫锦阳被萧翎杀了?曝尸三日?既然她死了?那她怎么会建这幽水宫?这木匣又是谁的?\” 水无殇叹了口气?微笑地看着她?喃喃低语:\”难道你没发现?宫锦阳姓的是宫?而你却是姓凤吗?\” 沈芫初这時才意识到这个一直存在?但她却从未仔细考虑过的问题。是啊?宫锦阳是姓宫的?但凤云凰却是凤族的。 \”没错?宫锦阳死而复生。借用一种异术?条件是以魔血为记?以太极玉为系?永不轮回?生生世世都记着恨与痛苦。\”水无殇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那眼神竟让沈芫初无比惊骇。而惊骇的原因?是她从他的话中似乎听到了一个难以自信的信息?那就是?她?不?应该是凤云凰?有可能就是无法轮回的宫锦阳。 \”凰儿?现在为時不晚?只要你们早些找出太极玉的秘密?就能早些让一切回到原位。因为锦阳公主无法轮回?所以很多人的命轨都跟着改变。这其中也许包括你我。\” 沈芫初眨眨眼?忽觉全身一阵冰冷。她觉得自己离真相越近?就越害怕。她甚至觉得这一切或许就是宫锦阳的阴谋。也许到最后?她不再是她?而是宫锦阳。 \”无殇?是不是我的身体里有宫锦阳?她在等待時机对不对?如果没有太极玉?她只能是那个身患离魂症却又残忍无比的凤云凰对不对?\”沈芫初连珠炮似地的问答?让水无殇无言以对?因为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他也不知道。 \”凰儿?你不要着急?这其中的秘密?我也不是全都知道。也许你需要打开这个匣子。\”水无殇将眸光放在了芫初怀中的木匣上。沈芫初下意识地抱紧了木匣?脑袋里竟是一片空白。 \”宫主?你怎么进去那么久?\”沈芫初一出来小蛮便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而水无殇则愤怒地看先那只漂亮的盲兽被不知被她怎么弄得竟已经奄奄一息。 \”你对它做了什么?\”水无殇怒问。 小蛮笑嘻嘻地说:\”没有啦?小花只是有些累而已。\” \”你给它吃了……吃了忘忧草?蠢货?这样它永远都没办法变成真正的盲兽了。\”水无殇怒不可遏?\”小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蛮无辜地将手藏在身后?小声说:\”无殇师尊?幽水宫都这样了?难道你还想带着小花在这黑暗里生活?我只想放它自有?做一条真正的蛇而已。\” \”蠢货?\”生气的水无殇?面色惨白?虽然沈芫初不知道这盲兽和蛇到底有啥进化关系?但她也听出了是小蛮让它停止了进化?变得极为普通了?而这对水无殇来说却是一件不是让人那么开心的事。小蛮的举动?的确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宫主?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小蛮拉着芫初?\”无殇师尊?我劝你跟我们一起走?否则你在这里早晚会变成瞎子。\” 水无殇忧伤地看着芫初?低喃:\”凰儿?我会为你守着这里。\” \”无殇?小蛮说的对。幽水宫的恩怨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连累你?更不想因此而耽误你。\”但她的话不但没让水无殇改变主意?相反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记住?千万要保护好那个盒子。\”他轻描淡写地叮嘱了她一句?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中。芫初目光迷离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一抹白?满心都是怅惘。 \”宫主?这里面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小蛮又问。 沈芫初却一声不吭?\”我们需要快些回到南戒。\”潜意识里?她总感觉自己已经不安全?如果是木匣子是太极玉最终秘密所在?那么她可以肯定她拿出木匣的这一刻?已经有无数人开始蠢蠢欲动。 果不其然?刚出幽水宫?沈芫初便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王妍和萧炼。这两个人竟真的没死。小蛮下意识地拉着芫初的衣服?低语:\”宫主?怎么是他们?\”所谓冤家路窄?不共戴天说的便是他们。沈芫初知道?这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必须冲出去?否则这木盒子里的秘密落入这两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又见面了。\”芫初决定先发制人?\”王小姐?萧先生。\”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她故意选择了现代的称谓。 王妍满脸怨毒?沈芫初想象的出来?她被萧烨丢在禁宫又遭遇大火……记起大火?沈芫初不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妍?果然?那可怜女人的半边脸竟被烧毁了??虽然她用头发盖着?但那焦红的皮肉依然若隐若现。或许是察觉到芫初在看她的脸?王妍怒不可遏地骂道:\”贱人?你果真没死吗?\” 沈芫初淡定自若?\”这话或许我来问你更合适。\” 比起王妍的愤怒?萧炼倒是平静的过分。 \”完颜初?凤云凰?\”他阴鸷而下流的笑容?让沈芫初有股作呕的冲动?\”只要你交出你手中的盒子?朕?即可赦免你的死罪。\” 芫初冷冷地注视着他?沉声道:\”萧炼?难道你就一点反悔的心情都没有吗?昭儿还那么小?你就忍心???\” 听到萧昭的名字?萧炼忽然就变了脸?他咬牙启齿地看着芫初?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朕会变本加厉地讨回来?萧烨要死?萧煜更要死??\” 他步步紧逼?沈芫初抱着盒子步步后退。虽然现在是2v2?但沈芫初也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且不说她武功不及这两位古代人?单就身边这位助手小蛮?她也不敢太信任。 \”交出来?\”萧炼厉喝。 王妍马上接着说:\”你跟她废什么话?这个贱人诡计多端?我看她是在拖延時间。\”她劈手就来夺芫初的盒子?芫初一矮身避开了她的爪子?却被她抓到了脸?瞬间火辣辣的疼。 \”宫主?快逃。\”小蛮从怀中掏出一个手雷样的东西往地上狠狠一扔?砰地一声炸开?瞬间白雾升腾?这竟然是烟雾弹。沈芫初再次发现自己低估了这里的古代人?趁着那烟雾升腾?芫初跟小蛮撒腿就跑。萧炼和王妍虽然被那白雾阻拦的一会儿?但很快便追了上来。尤其是萧炼?他一个凌空飞起?便落在了芫初面前?一伸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但沈芫初有身为江洋大盗的自觉和警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头?同時又非常漂亮地踢出了右脚?直中萧炼左腹。萧炼吃痛停顿了一下?沈芫初便利用他分身的这刹那?踩着他的膝盖攀爬而上?使出了她的杀手锏--无敌剪刀腿。这一招她很少用?但杀伤力却是最厉害的。闪电般爬到萧炼肩头?双腿夹住他的肩膀?顺势一用力?她立即将他摔倒在地。这一连串的动作是流畅而连贯的?体现出沈芫初训练有素的职业技能?当初在南美玛雅金字塔寻找水晶头骨時被几名美国人找茬?对方各个人高马大?沈芫初就是用这一杀招?连续放倒了三个人。 只是此時她虽然将萧炼放倒在地?但苦于没有任何武器?所以不能一招致命?只是用膝盖盯住了萧炼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萧炼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更让小蛮和王妍也非常诧异。因为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武功招式?简直就是江湖中最不齿的下三滥招式?但却非常具有杀伤力。 \”贱.货?竟然用如此不要脸的招式。\”王妍不齿地看着她?一脸的恶心。沈芫初不动声色地看着萧炼?胸有成竹地笑道:\”不要脸跟你们比起来?本宫还差得远呢?萧炼?你的生死就在本宫一念之间。\”她虽然表面上 镇定如初?但其实内心却乱得很。因为刚才那一记杀招?让她发现自己好像变得非常虚弱?再不是以前那个可以\”偷天换日的铁玫瑰沈芫初\”了。这让芫初非常沮丧?同時亦没了底?她现在能做的?或许就是用智慧跟这两个人周旋到底。 \”王妍?如果你敢往前一步?萧炼定会死在这里。\”沈芫初看着王妍蠢蠢欲动?不禁低喝。而萧炼却狂妄地大笑:\”王妍?这个女人早在褚家寨就被萧烨用真阳耗尽了内力?所以她现在就是个花架子?她伤不了朕?所以你尽管放心将她拿下。\”zswd。 芫初冷笑一声?反问道:\”是吗?皇上?\”趁着萧炼分身?沈芫初迅速在他颈中点了一下?萧炼只觉得一麻?便失去了知觉。虽然失去了凤云凰的内力?但点血的功夫她可没忘。从容站起来?沈芫初自信地看着王妍问:\”王小姐?你现在还相信我没有能力要你们的命吗?\” 王妍脸色煞白?怯懦着问:\”你杀了他?\” 芫初摇摇头?\”本宫不会随便杀人?虽然这个男人几乎害死了萧烨。对了?说到萧烨?妍儿你不是最爱他吗?怎么会和眼前这个伤害他的男人联手呢?\” 王妍厉声喝道:\”从现在开始?我与他再无瓜葛?我抓你?只会救我的孩子。凤云凰?你认命吧?\”说着她竟然挥剑就砍?沈芫初连连闪躲?还是被这个女人的剑看到了手臂?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芫初痛出一头冷汗。 \”交出木匣?我饶你不死。\”芫初终于被王妍逼到剑下?而在这一过程中?小蛮却始终袖手旁观?芫初知道她武功不济?但却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木匣不在我这。\”沈芫初伸出空空两手?淡定自若地笑着。小蛮和王妍皆是大吃一惊?刚刚才这木匣明明还在她怀中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难不成这女人会瞬间转移之术? \”所以你尽管杀我--\”芫初一脸从容微笑。她深知这两个人都是冲着她怀中的木匣而来?只要木匣不在了?他们定不敢轻举妄动?自己或许还能有逃脱的机会。于是趁着刚才那烟雾弹爆炸?沈芫初便将那木匣扔到了旁边的乱石中?就连小蛮都没有看到。\”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如何布置聚魂阵?你的那个无魂之胎?便永远不能跟正常人一样。对了?本宫在靖亲王府看见了他?那孩子真的非常可爱?白白胖胖……\” 第一百六十章 王妍握着剑的手颤抖不已,大声吼:”不要再说了!” ”王妍,如今你若是回头,本宫便不再追究,本宫会尽全力将你的孩子治好。舒榒駑襻”沈芫初虔诚地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王妍依然满脸狠戾,她怒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进入夜谷,如何布置聚魂阵。而他--”沈芫初指着昏睡中的萧炼,”一个疯子而已,你指望他为你做什么?” 王妍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长剑一扔,捂着脸便哭了。沈芫初掸掸身上的土,从容站起,”跟我回去吧。” 王妍哭得肝肠寸断,她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从始到终都要哦被这个女人牵着走,可是如今为了孩子,她真的没有办法了。于是恶毒地瞪了芫初一眼,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那他呢?”她指着躺在地上的萧炼。 沈芫初叹了口气,沉声道:”再过半个时辰,他自然会醒来。” 王妍果真跟着沈芫初走了。一路上,小蛮忍不住问:”宫主,秘匣呢?”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故意的,在王妍面前问这种问题。所以沈芫初没回答她。一路上三个女人也算是各怀心事,话很少,每个人都是对彼此似乎都警惕着。就这样走了两三日,芫初回到了南戒皇宫。 ”阿初,你终于回来了。”几天不见,萧烨似乎换了个人。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靖亲王似乎又回来了。如果不是坐在这轮椅之上,沈芫初都要以为他要恢复了。但经过这几日奔波,沈芫初可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劳累,她竟感到虚脱一般。 ”快让为夫看看我的阿初,有没有消瘦?”萧烨开心极了,全然没注意到芫初身边多了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女人。他将整张脸都贴到了芫初肚子上,喃喃自语道:”阿初,我们的孩子还好吗?”14062847 沈芫初温柔一笑,低声说:”好--”只是那个好字尚未说完,她忽然觉得小腹一阵莫名坠痛,接着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身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萧烨慌了手脚,连忙命人将她扶起,”快去叫御医来!”他咆哮着。王妍默默地站在一边,双拳紧握,指甲嵌入肉中,热血长流,竟一滴滴滴到了地上。她看着连看她一眼都不看的萧烨,看着他慌张地抱着芫初,看着沈芫初身下那滩血,万箭攒心。她怀孕了,一定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这么紧张。他的烨哥哥,终于离她远去了。而她再也没有机会,下意识地摸了摸这张满是伤痕的脸,王妍觉得自己已万劫不复。她好恨,好痛,热泪噙满眼眶,她却死死地坚持着不让它们流出来。紧紧咬着嘴唇,直到满口血腥,她才颤抖着呢喃了一句:”烨哥哥,你真的认不出妍儿了吗?”只是那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楚。 ”太医,王妃如何?”萧烨紧张不已,满脸焦灼地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医。 太医沉吟片刻,沉声道:”王爷莫要担心。因为王妃怀的是双生子,所以身子有些吃不消。又加上连日奔波,劳累过度,所以才见了红,有小产迹象。”听她有小产迹象,萧烨这位准父亲心都凉了。 ”先不要说孩子,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王妃怎么样?”萧烨又急问。 太医微笑安抚,”王爷放心,孩子和王妃暂时都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已经给王妃开了安胎药,只要按时服用,卧床休养一段时间,等胎像稳固了自然就没事了。”萧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一切都有劳王太医了。” 约摸到了傍晚,沈芫初才悠悠转醒,结果她一睁眼便对上了萧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傻傻地盯着她,看她忽然睁开了眼,便开心地大叫:”阿初,你终于醒来了,吓死我了。”这男人变化多大,那样不可一世的一个男人,如今竟是如此温柔可爱。他依然满身明黄华服,峨冠博带,如玉的面孔虽依然没有任何血色,但好歹已经鲜活的神情。真好啊,这么英俊的男人竟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呢!芫初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忽然变得异常纯净,安宁。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感受他的温暖。于是她抬起面颊贴着他的额,温柔地说:”我不是好好的嘛!”亲亲他的脸颊,她将脸埋入他的掌心,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阿初--”萧烨捧起她的脸,却依然发现她美丽的眸子噙满了泪水,”你怎么了?”他蹙眉,心疼地问。阿初却只是摇了摇头,笑道:”看我,只是太开心了。”她搂住他的脖子,闭起双眸将脸贴在了他颈间。 ”来时的路上,我遇见了萧炼与王妍。”她低喃,”我拿到了宫锦阳的密匣,但却没有带回来。” 萧烨立即紧张起来,”密匣要不要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安全,我们什么都可以不要。”他紧紧抱着她瘦弱的腰身,迭声说:”阿初,真的不重要。现在,我只要你跟孩子。”他的大手贴着她的腰,毫无邪念地扣在她的翘臀上,认真地说:”你太瘦了,一定要吃胖些。” 芫初扭动腰身,将他的手从臀上拿下,戏谑地问:”相公是觉得阿初的屁股太小,不好生养?”她现代人独有的泼辣大胆,让萧烨惊讶而意外,不过最后他却又笑了,”女人家的,不要总是把屁股什么的挂在嘴边,没的让人听了笑话。” 芫初扑哧一声也笑了,”谁的屁股放在嘴边了?!”她撅起樱唇,跟他撒娇:”人家说的是实话。万一将来,我生完孩子胖成了一只胖猪,相公若是嫌弃阿初了怎么办?”她一本正经地问,但越是问这些,她竟越是莫名心酸难过。在之前那个时空,她做梦都想找一个能对她温柔相顾的男人,梦想着给他生孩子,洗衣做饭,为他亮起一盏回家的灯火……那时候,她以为骆骁会是那个男人,但他却不是。来到这里,她终于遇见了这样一个男人,但她却依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好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好怕一觉醒来,她依然什么都没有。而这个男人,的确是命悬一线,朝不保夕,她该如何是好啊! 萧烨刮着她的鼻子,温柔而宠溺地说;”即便我的阿初,真的胖成了小猪,为夫也会把你抱在怀中养。不,到那时候,应该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养你。”萧烨的眼神温柔得几乎可以揉出水来,他的视线落在阿初的肚子上,温柔地轻轻触摸。但芫初的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傻瓜,怎么一直哭啊。”萧烨弓起手指帮她拭泪,那温柔的指腹轻触她如玉的面孔,仿佛是触摸着一件珍宝。芫初忽地锁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了他性感的薄唇:”萧烨,你是我的,”她一边用力吻他,一边低声呢喃。萧烨先是诧异,接着便开始回应她的热情。这是一个深情而绵长的吻,几乎耗干了沈芫初全身的力气。 ”你是我的--”她气喘吁吁地托着他的面孔,坚定不移地说,”相公,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我的靖亲王,如果有可能,我们一定不要再分开了。沈芫初在心中低喃。 萧烨心旌摇曳,奈何自己病体沉重,若是不然,他一定在这里……看着她潋滟的水眸,他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松散的衣襟。 ”傻瓜,我们当然永远不分开,除非你不要我……” 芫初被他撩拨得心痒难耐,便用力抱住了他。但他却忽然一本正经地说:”太医说,这几天你都要卧床休息,不宜过度劳累。” 沈芫初脸一红,立即拉起被子将自己遮了起来。 ”那你走吧--”她为自己的情动而难堪不已。萧烨不禁哈哈大笑,扯着她的被子,又将他的小娘子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她的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娇艳的如桃花敷面。微微肿胀的唇,更是如同鲜艳的花苞。她水眸含情,似嗔似喜,薄唇微张,欲言又止。凌乱的发丝,胡乱搭在耳边,更别具风情……萧烨深情地注视着她,喜不胜收。他紧紧握住她的纤纤玉手,伏在她耳畔低喃:”等你生下孩子,为夫定会夜夜让你满意。”芫初一听,更羞得无地自容,一张俏脸更是红成了虾子。萧烨便抓住那白嫩的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吻遍…… 芫初尴尬了半天,便又开始赶人:”你还不走吗?” 萧烨肆无忌惮地说:”这里是我的娘子,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走啊?” 芫初拿起一块手巾盖在脸上,羞涩地不再理他,却依然又被他拉起来。他笑米米地看着她,又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沈芫初登时羞得捂住了脸。 ”娘子,难道不想试试?”男人眉飞色舞,性感的薄唇扬起,他满脸都是坏笑。 ”不试,不试,你快走吧。”神芫初握着脸不去看他,但他却忽然掀开被子,芫初一把抓住那只图谋不轨的手,狠狠地摔了出去。于是萧烨坏坏地一笑,不再说话。 ”相公,我把王妍带了回来。”沈芫初平静了半天,才记起这个问题。萧烨那一脸满满的幸福瞬间凝滞,在芫初看来,王妍似乎就是萧烨心中一道疤,这道疤虽然丑陋,但却存在着,而且还会疼痛。 ”知道我为什么带她回来吗?”芫初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萧烨,”她是你心中的伤痕,我不想你有这道伤痕。她的孩子,我会尽力去救,这样你就不会内疚了。”沈芫初太了解萧烨了,即便他再不喜欢王妍骗他,但王妍的那份爱,却依然会让他感到内疚。尤其是禁宫大火,她失去下落之后,表面上他从来不提,但芫初知道,他其实以寻找萧炼的名义在寻找她。 ”阿初,你不该带她回来。”萧烨侧过脸,他那精致的五官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芫初掀开明黄的锦被,下了床。她拖着软鞋,在他面前蹲下:”相公,其实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她。”萧烨立即否认,”阿初,你想多了。正如你所说,她的孩子,我会为她好好照顾,至于她那个人,跟本王早已没有关系了。” 芫初抿唇微笑,萧烨被她笑得着急,急声问:”阿初,你不信我吗?当初,我在渭南狠心抛下你,回到王府,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没机会见到你,才留她在府内……阿初,在渭南狼穴里,是我今生最痛苦的决定。是我割下你腿上的地图,疼在你身,痛在我心。阿初,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我怕那些狼醒来会伤害你,所以把它们全杀了。我怕你寂寞,所以把欢颜留给了你。对了欢颜,欢颜她还好吗?”萧烨忽地记起了欢颜。不提欢颜还好,一提到欢颜,芫初便想到慕容紫峰,心中顿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往事重提,徒增烦恼。不管当时他心境如何,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于是芫初便叹了口气,低喃道:”过去的都过去了。至于欢颜,我把她留在北燕之后,便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恐怕生死未卜。” 一听生死未卜,萧烨那一脸葳蕤的光,登时萎顿了下去。他自责地说:”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她。所以阿初,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王妍的确不该再回来,因为这里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难道你忍心看她跟萧炼结为同盟?”芫初低声问。萧烨便沉默了。芫初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萧烨苦笑:”她会是朋友吗?” 沈芫初也苦笑地摇了摇头,她对王妍的确没有足够的自信。那个女人怨念太深了。 ”她在外面,你应该去看看她。”芫初推起萧烨的轮椅,”多穿一些衣服。”萧烨提醒爱妻,”御医说要你卧床休息,你要听话。” 沈芫初笑道:”我只是送你到外面而已。” ”奴婢王妍,参见靖亲王。”宛若隔世的再见,让王妍心如刀绞。萧烨亦相顾无言,沈芫初想要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但萧烨却执拗地拉着她不放手。看着你两双教缠的手,王妍便再也忍不住热泪长流。 ”本王听说你跟萧炼在一起?”萧烨忍不住问。 王妍早已肝肠寸断,关于那天在地宫之中,她甚至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王爷是不是以为我死了?”王妍笑着抬起了脸,萧烨一眼瞥及她被烧伤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到:”你的脸?!” ”没错,我的脸毁了。”王妍微笑地看着萧烨,泪水不停。”烨哥哥--”她撕心裂肺地叫着他,指着自己的伤脸,心碎地问:”妍儿现在是不是很丑?” 见萧烨沉默不语,她又自嘲地笑了,”我到底还是输给了她,而且输得这么彻底。你知道吗?那天你走之后,我便心若死灰地呆在那里等死……烨哥哥,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可是后来忽然着火了,大火烤得我好难受……好难受。我不得不也从那到裂缝里跳下去。”她喃喃自语地讲着,即便那场灾难过去了那么久,她却依然满脸惊恐。沈芫初叹了口气,实在不忍看那张凄苦的脸,于是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既然没事,那就回来好好养着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萧烨声音飘忽,但任谁都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敷衍。于是王妍便凄凉地笑了,她以头触地,重重地给萧烨磕了响头,大声谢恩:”谢谢靖亲王。”这故作的冷漠,也让萧烨莫名感慨。 王妍亦趋亦步地离去,沈芫初又叹了口气。萧烨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也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 柔嫩的手掌被包裹在掌心,让人安心而温暖。沈芫初疲惫地扬起唇角,美丽的眸子里竟是莫名黯淡。如果爱分对错,那一定会有错得离谱,并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王妍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我把密匣仍在了幽水宫附近。找机会我们一定要去拿回来。因为水无殇跟我说,我想知道的一切秘密都在那个木匣里。”沈芫初细心地将萧烨的披风整理好,她眸子里的筹谋,让萧烨既欣慰又担忧。 ”或许,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去……”有了这次的教训,萧烨再不想让沈芫初涉险。现在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他只要孩子与她。芫初无奈而焦灼,她低声说:”孩子可以等,但你等不了。”她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袖子抬起,从那绣着精致蟠龙纹样的袖子里,抢出一个沾满血迹的黄色手巾。 萧烨果断地想要抢回来,但却被芫初举到了他面前,”这是什么?”她愠怒。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他的状况,看上去精神是好了很多,但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他几乎每天夜里都咳嗽很长时间……她曾经亲眼看他吐出大口鲜血,然后藏起来,所以这绝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想孩子生下来,没有爹。”说到这样残忍的话题,沈芫初忍不住心酸。 萧烨颓然地看着那沾满污血的帕子,对芫初的质问,他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命不久矣,早就是定局。如果不是萧炼为了让他养玉,给他吃了什么夺魂草,他在上次就死了。所以现在的日子都是赚回来的。因为有墨玉守候,他勉强可以支撑,但每一天睡下之后,都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再醒来。但他真的不想让阿初冒险…… ”你明白吗?哪怕是有一线希望,我也会将你医好。”芫初将帕子收进自己的袖子里,”我想跟阿煜商量这几天便出发前往暖春山。” 萧烨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住了沈芫初的手。其实芫初还有一个非常担心的问题,从幽水宫回来之后,她已经明白自己其实是另一个宫锦阳。严谨地说,应该是凤云凰就是宫锦阳。百余年来,宫锦阳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死去,她不能堕入轮回,所以每一次死亡都是新生,只是寄托在不同的躯壳里而已。而这一次,被选中的分明就是凤云凰,她沈芫初只是阴差阳错地暂时代替了她。但如果有朝一日她体内的宫锦阳苏醒,那她就会变成另一外一个人,或者说她会被宫锦阳驱使。那时候,她不但谁都救不了,或许还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比如萧烨。她不想那样,所以必须早点找到太极玉的秘密。 ”三嫂!”萧煜恰到好处地出现,他一脸灿烂的笑容,漂亮的眸子绽放着喜悦的光芒。芫初不禁好奇地问:”摄政王,你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本王听说三嫂找到了宫锦阳的密匣,三哥有救了,本王能不高兴吗?”萧煜神采焕发,”本王还听说,三嫂怀了孩子,还是双生子,本王马上就有最可爱的侄儿了,所以本王是双喜临门,更加高兴。”他微微侧身,朗声道:”抬上来。”沈芫初这才注意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很多木匣的小太监,”三嫂,这些都是本王送给你的。”他亲自一一打开,只见各种名贵珠宝翡翠、朱钗,头花,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萧烨看着那些俗物,不禁嘲笑道:”阿煜的品味始终都在女人的色相之上,所以你是名副其实的好色之徒。” 萧煜忙不迭地一拱手,笑吟吟地说:”谢三哥夸奖,本王马上就要迎娶地五个侍妾入门了。所以好色之徒这话,用在本王身上倒也是名副其实。” 听他要娶小妾,沈芫初忍不住地问:”你口口声声喜欢初儿,现在怎么这样?” 萧煜无奈且神秘地说:”初儿喜欢的是她的师父,本王可不想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君。”芫初急了,连声问:”你不能这样对待初儿。” ”三嫂,古来君王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以为人人都是三哥吗?他只是个例外而已。再者即便是三哥,他也有一名正妃,一名侧妃,还有一个空气般的侍妾呢!” 萧烨被他说得立即尴尬起来,冷声道:”萧煜,你不要拖我下水。本王对阿初一心一意,绝无二心。”芫初得意地看着他,不满地问萧煜:”那你如何处置阿初?”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萧煜神情萧条,言语无奈冷清。沈芫初却是怒不可遏,难道天下男人都以为女人穷极一生所追求的,都不过是这”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八个字吗?真是可笑至极,肤浅至极。 ”皇上驾到--” 几个人话还未说完,就听萧昭到了。萧煜立即紧蹙眉心,警惕地问:”他来干什么?”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芫初,低声问:”皇后人选挑好了没?” 芫初随口道:”前几天回幽水宫,我哪里有时间!” ”三叔,五叔,婶母。”萧昭乖乖地一一叫过,接着便也拿出很多名贵补品,”昭儿听闻婶母身体不舒服,特意拿来这些东西。母后说,这些东西都对身体都是极好的。” ”亏你有心。”萧煜摩挲着他的小脑袋,皮笑肉不笑地问:”只是你那母后,现在是清醒了?” ”回摄政王叔,母后时好时坏。”萧昭恭敬而刻制,这小少年待人接物的度把握的非常好,比起当初在南粤战场,他几乎是脱胎换骨了,如果说他身后没人教导,沈芫初死都不会信的。这里是皇宫,是帝王家,是最多阴谋诡计,风云诡谲的地方,所以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最危险的人物。沈芫初打量着小小的萧昭,内心全都是问号。 ”三叔近来如何?”他又看了看萧烨。 萧烨笑了笑,恭敬地回答:”多谢皇上关心,微臣一切无恙。” ”婶母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暖春山?”萧昭忽然问,”朕已经准备好了车马,随时可供婶母差遣。” 沈芫初笑了笑,也客气地说:”皇上多费心了,我打算……” 她刚想说打算过几天就出发,却忽地瞥见萧烨神秘的眼色,他好像在告诉她,不要在萧昭面前说这些话。于是芫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随口道:”可能还要过一阵子。”萧昭神情依旧,继续恭敬地说:”关于皇后人选,还请婶母多多费心,朕感激不尽。” 芫初点了点头。 萧煜不耐烦地看着他,沉声说:”好了皇上,你该回去读书了。” 萧昭下意识地看了萧煜一眼,便恭敬地说了一声是。 看着萧昭远去,萧烨不禁喃喃自语:”这孩子变化可真大。” 芫初沉吟片刻,低语:”所以有种说法,叫做一夜长大。估计是因为遭遇了宫里的变故吧。” 萧煜冷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昭离去的方向,冷哼:”三嫂你想得太简单了。天家子弟,生来就是要面对这些的。萧昭从小受到的教育,早已交会他如何在在这后宫争斗中生存下去,所以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是在装傻充愣,装可怜。他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本王。因为本王也是再这样的争斗中,长大的。三哥,你说对吗?”萧煜阴沉的眸色,让沈芫初毛骨悚然。但从萧烨刚才的眼神,她便已经明白,萧烨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看来低估萧昭的,或许只有她而已。都说后宫是一个可以让女人快速成长的大熔炉,但没想到也可以锻造男人。 萧烨手托下巴,神情迷离而难测,良久,他才幽幽地说:”阿煜,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切莫不能留情。如果你想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萧煜面色一沉,跪在了萧烨面前:”三哥,阿煜不能窃取原本属于三哥的东西。” 萧烨冰冷地笑了笑,拉着芫初的手说:”我现在,只要有阿初即可。天下的事,就交给你吧。为兄只有一事相求,若有一朝一ri你做了这天下的主人,一定要给我跟阿初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萧烨的这番话不仅让萧煜大惊失色,更让沈芫初全身冰冷。原来萧烨也不曾信任阿煜,或者说,他对这个弟弟的为人,根本没有那么自信。究竟是因为他太了解他,还是太不了解?如果连如此亲密你的人都不能相信,那普天之下还能相信谁?沈芫初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天家子弟的悲剧。 萧煜咬牙道:”三哥,难道;连你也信不过我吗?”他声音低沉,绝望而心酸。 萧烨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低声说:”阿煜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身为这天下的主人,你会发现你有很多无可奈何。你为了权衡利弊,为了周全所有人,有时候你不得不伤害你爱的人。到那时,我希望你能仔细权衡,不要轻易下决定。” 萧烨的话虽然冷漠而绝情,但萧煜却心知肚明。身不由己,这便是所有悲剧的缘由。如果没有当初的无可奈何,太。祖皇帝不会抱憾终身个,宫锦阳不会三世怨毒;如果没有无可奈何,父皇不会对右相说出那些话,碧妃娘娘亦不会含恨而终;如果没有无可奈何,三哥不会诈死出走,只为寻找爱的人;如果没有无可奈何,他也不会与萧炼手足相残,血染宫河。想到这里,萧煜忽然发现自己好傻,真正聪明的还是眼前这位三哥。他早就看透了天家的命运,所以一开始便想远离它,只有他才傻乎乎地想着江山社稷…… 沈芫初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人都是华服裹身,不同的是,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锋芒毕露。在萧烨温润的华彩映衬之下,萧烨即便什么都不说,只安静地跪在这里,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满身的锋芒。这便是他最大的弱点。即便是心机再重,城府再深,也无法掩盖他这一缺点。 气氛瞬间异常沉重,沈芫初轻咳一声,努力打破这份尴尬的沉寂:”你们不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就退隐山林好了,哪里会有什么无可奈何?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这么紧张,今天我让御膳房做了民间的童子鸡,非常美味哦。摄政王也一起来吧。” 萧煜苦涩地笑了笑,萧烨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也笑着说:”起来吧,别傻傻的跪着了。都是后话,其实如阿初所说,不必弄得这么紧张。” 萧煜点了点头,但却已经是心事重重。 晚膳桌上,沈芫初把想快些去暖春山的想法告诉了萧煜。 ”还有,我原本已经拿到了宫锦阳的密匣,但却在路上遇到了萧炼,所以不得不将密匣仍在了幽水宫附近的乱石中。”芫初压低声音,”当时我打昏了萧炼,我想应该没人能找得到。” 听到萧炼还活着,萧煜瞬间紧张起来,”三嫂既然能打昏他,为什么不当场杀了他?”他不解地问。 沈芫初思付了片刻,蹙眉道:”虽然我这一辈子--”她顿了一下,心想应该算两辈子了,笑道:”也许是以前杀戮太多的缘故,现在竟下不了手了。”她开玩笑地看着萧烨和萧煜,但实际上她认为,怎么说萧炼都是他们的兄长,是萧昭的父亲,她怎么能轻而易举就杀了这个人呢。即便恩怨再多,那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三嫂如此手软,竟来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萧炼从来都没放弃过寻找太极玉的念头,只要他活着一天,你的危险就多一份。”萧煜凝重的神情,似乎感染了萧烨。此时的萧烨,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沈芫初与她的孩子身上,只要对她或是孩子有危险的,他一概容不下,何况萧炼原本就是对他不住。 ”摄政王,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回那只盒子,我先带着你三哥去暖春山。”芫初眉心紧蹙,”为了防止有人图谋不轨,阻止我,所以你要先放出风声,说找到了宫锦阳的密匣。这样,江湖上那些觊觎太极玉的人,自然就会将注意力放到南戒皇宫。我想凭着摄政王的能力,看好这个木匣应该不是问题。”芫初胸有成竹的笑着。 萧煜一拍手,随即赞叹道:”都说三嫂聪慧过人,果真不假。这一招声东击西,足以让江湖上那些贪婪之辈,趋之如骛。你跟三哥的暖春山之行,定会少去很多麻烦。” 面对赞美,沈芫初笑而不语,只有萧烨脸上满是自豪。 ”只是暖春山路途遥远,三嫂是准备微服出巡,还是来一个声势浩大的?”萧煜问。 沈芫初狡黠地看了一眼萧烨,低声说:”都要。” ”都要?”萧煜与萧烨面面相觑,但萧烨随即便笑了,他宠爱地看着芫初,摇了摇头,”你啊,真是一肚子鬼主意。”可不是一肚子鬼主意吗?芫初觉得这一次远行,不管是微服还是声势浩大,总归是要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不如来个混淆视听,彻底迷惑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你去帮我找两个身材样貌跟我和萧烨相仿的人来。”举手投足间,沈芫初那股子弹指间灰飞烟灭的气场又流露出来。于是,萧烨忍不住说:”阿初,现在的你让我记起了当初在南粤。” 芫初嘿嘿一笑,心想,当初在南粤的确是她超常发挥,因为她对指挥军队毕竟不熟悉。但她如今所做的可正是她最擅长的,当初在她的指挥下,换日门只用了一个小时,便拿到了埃及国宝法老权杖,她可是全球悬赏最高的珠宝大盗。 三天之后 当小蛮被告知要准备两张面具时,她才惊讶地问:”宫主,难道你们要出宫?” 沈芫初并不想隐瞒她,几乎是将全程计划和盘托出。 ”所以,我要这两个人,以亲王仪仗出行。至于我跟萧烨,则微服出巡。”芫初淡定地说。 小蛮击掌赞叹,”宫主是想要他们作为替身?” ”没错。路线本宫都已经选好,关于地方官员那里,萧煜也打了招呼,所以这一次,任谁都不会知道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本宫就是要那帮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芫初眸光犀利,但小蛮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的缜密心思和狡猾手段,听到的是铁腕与决绝。这样的宫主,绝不是凤云凰。凤云凰从来不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更不会有如此周全的打算。 ”宫主想得周全。小蛮这就去准备。”小蛮立即着手准备制作面具。沈芫初看着她,神色凝重。从幽水宫回来,得知水无殇并不是当初圣河宫之变的内歼时,芫初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小蛮。但她,实在不忍心怀疑她。从当初在靖亲王府再到现在回到这里,这个女孩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她…… 制作面具花费了一些时间,但当沈芫初看见那两名戴着面具的人员出现在面前时,她便知这样的等待是值得的。小蛮的易容功夫,绝对不容小觑。 ”果真是蜀南千影堂的徒弟,这易容功夫堪称一绝。如今你师父不在了,放眼天下估计也没人能在你面前称道。”萧煜打量着眼前这”三哥””三嫂”由衷地赞叹。 ”怎么样三嫂,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的人,有什么特别感觉没有?”他笑着问。x0o7。 沈芫初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句:”跟我一模一样的的人,我看了好久了,早已习惯。”萧煜瞬间想到了初儿,不禁无趣地摸了摸下巴,转而又问萧烨,”三哥,你总归有些特殊的感觉吧?” 没想到萧烨更直接,”难道不每天不照镜子吗?” 萧煜立即哑口无言,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难道只有本王觉得这两人不仅形似,而且神似吗?”说到神似,沈芫初立即警惕起来,她低声问:”摄政王,这两个人的底细你都摸清楚了没有?” ----------------------------------------------------- 昨天少更的 今天补上了 今天万更 存稿需要时间 亲们见谅 怒王头颤。今天有急事 错别字 来不及检查 求亲们谅解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兄妹重逢 萧煜胸有成竹地说:“三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都查清楚了。舒榒駑襻这两个人只是身高体型跟你们相似而已,他们本来的样貌极其普通。” 芫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蛮,却见她正摆弄着手中做面具用的某种材料。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宫里的事,就由你来安排,我们今晚就出发。”芫初眸光阴沉,笃定而坚持。她看了一眼萧烨,柔声问:“可以吗?” 萧烨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说:“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沈芫初笑了笑,“只要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可以走得慢点。” 萧煜却眉头紧蹙,“你们两个,一个重病在身,武功全失;一个身怀六甲,也算是手无缚鸡之力。本王怎么看都不放心。” 沈芫初那双黑眸却绽放着异样智慧的光芒。 “摄政王放心,只要你帮我下好宫内这盘棋,本宫自然可以照顾好自己和靖亲王。” 萧煜沉吟片刻,才沉声说:“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本王现在就去给你们准备车马!”说完,他看了一眼沈芫初,又问:“三嫂,临走之前,你难道不想见见初儿吗?” 沈芫初想了想,她看着萧煜,笑道:“摄政王,本宫希望回来之时,能看见你跟初儿一起来迎接我。而且----我希望你能说服玉无尘,陪我们去找龙穴和夜谷。” 顿了顿,她又说:“本宫知道你的心思,但很多事,只有你自己想通了,才能下定决心。初儿的去留,全在你一念之间。”14663424 被看穿了心思,萧煜的表情有些懊恼。他不悦地看着芫初,闷声说:“三嫂这么容易就把我看穿了?” “阿煜----”萧烨接过芫初的话,交代道:“王妍已经回到了王府,你看着点她。本王不希望她再闹出什么乱子。” 萧煜叹了口气,笑道:“你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在王府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你们两个还真是的,如此心软,终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阿煜,最要紧的是你自己。别看着宫内看起来很平静,每个人似乎都臣服于你,但其实杀机四伏。昭儿虽是孩子,但你别忘了他之前是太子。皇后虽然疯了,但你别忘了她跟你有灭门之仇。”萧烨的话,总让沈芫初对他有新的认识。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极其隐忍,可以为身边的人,臣服强者,甚至为他做牛做马。但实际上,这个人有一颗非常清醒头脑和一双非常敏锐的眼睛。他审时度势的能力胜过萧氏任何一个人,而他的铁血手腕,杀伐决断的态度更在萧煜之上,所以当初他们的父皇,看中这个儿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说一定要说他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他对情字看得太重。 “你们都交代完了吗?”萧煜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位,“交代完了,本王真的要走了。” 沈芫初点点头,萧煜果真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便折回来了,“车马准备完毕,三哥可以出发了。” 月朗星稀的夜晚,明月高挂,月华满地,一个极好的天气。萧煜亲自将他们送上马车,便放下了车帘子。看着萧煜的脸消失在眼前,萧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他?”芫初笑着问,“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 萧烨却无比失落地紧握阿初的手,笑着说:“我怕我……” 芫初慌忙握住他的嘴,嗔怪道:“不许胡说!” 但不说又如何,他们都是心知肚明。此一去,萧烨能活着回来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是神仙来了,都没有办法。试问,有谁见能让破碎的花瓶重新复原?也许唯一能期望的,便是暖月大师或许有关于太极玉的秘密,她知道如何开启太极玉,利用太极玉的无双力量,来医好萧烨。 “宫主,王爷,夜深了,你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小蛮非常体贴地帮他们放好了被褥,这是一辆非常华丽的大马车,里面足足可以放下一张床,甚至还有小蛮的栖身之所。沈芫初扶着萧烨躺好,自己坐在他身边将车窗的帘子拉了起来,古代不比现代到处都是路灯,这样漆黑上路,引路的也只是一盏油灯而已,所照亮的地方仅仅房源四五平米。沈芫初便借着这幽暗的灯光,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树影。她想思考些什么,但好像特别疲惫,也许这是怀孕的女人所特有的症状吧。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那种莫名的恐惧与忧虑竟再次袭上心头。 ++++++++ 等到沈芫初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了萧烨的身边,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加上他的大氅,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即便这样,她还是感觉有些冷。现在已经冬天了,就算这辆马车再华丽,也难以跟温暖的房间相比。小蛮可怜巴巴地倚在她的脚边,瑟缩着袖子,正打盹。看着这样的她,芫初打心眼里心疼,于是便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王妃,王爷,天亮了。”马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沈芫初低声道:“不是说好了,要叫少爷,少夫人的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那马夫吓得声音都打结了,迭声道:“少夫人恕罪,小的困糊涂了。” 疲劳驾驶,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极其危险的。沈芫初便立即让马夫找个地方停下来,让他去休息,自己跟萧烨找东西吃。 但当芫初用轮椅推着萧烨一走进客栈,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他们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且不说萧烨乘着这古怪的轮椅,单单就是他们二人的容貌,也足以吸引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沈芫初不必说,虽然性格刚强,独立,但外表看上去却是个十足的琉璃美人,那娇滴滴的唇,水汪汪的眼睛,全身上下都是难以描述的美丽与风情。又加上这身昂贵的白狐狸皮做成的外衫,不知道羡煞多少女人,迷倒多少男子。而萧烨,虽然坐在轮椅上,一看就知道是个残废之人,但那浑身的气派,那满身的华彩,那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却让人移不开眼。而那一身黑色轻裘,也让这个轮椅上的男子显得更加神秘,华贵。 “二位,住店还是吃饭?”店小二殷勤地迎上来,但那双眼睛却不断地往芫初身上瞄。萧烨抬起眼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那小二竟吓得差点跌倒。 “吃饭,也住店。”芫初那清朗而响亮的声音,又让在座的那些男子增添了很多好感。他们有意无意地瞄着萧烨的双腿,满眼都是惋惜之情,那神情好像再说,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嫁给了一个瘸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这牛粪看起来倒是挺有气派。萧烨被他们看得非常不爽,低声道:“娘子,为夫实在不喜欢这里。” 沈芫初早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笑着问:“你堂堂一个亲王,难道要跟这些山野村夫计较吗?” “本王实在不喜欢他们的眼神。”萧烨坦白地说,“他们看你的眼神,让本王联想到野兽看猎物。” “萧先生,你多虑了。他们的眼神再厉害,我也是你的娘子。”芫初丝毫不在乎众人诧异的眼神,兀自蹲到萧烨面前,体贴而温柔地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萧烨握着她的手,低声道:“那我们吃完饭就离开这里吧。” 沈芫初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车夫要休息,不然会出事。原本我想夜里赶路,半天休息。如今看来是不行,白天住店,我们会引起你别人的注意。今晚一过,我们还是改在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萧烨点了点头。 “客观您要的菜到了。”店小二将一大盘牛肉往桌子上一放,顺带着撞了沈芫初一下。眼尖的小蛮立即骂道:“你瞎了啊,撞到了我们少夫人,找死吗?”沈芫初拦住小蛮,笑道:“小蛮,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她却盯着店小二,好一阵看。但店小二却始终都不敢抬头。 “滚!”萧烨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店小二,低斥。店小二才终于一溜烟跑掉了。 “你察觉到什么异常没有?”芫初低声问。 萧烨笑道:“看来,我们是穿错了衣服,被人家当成目标了。” “你也发现了?”芫初有种跟他心有灵犀的喜悦,“这家看起来,竟像是一家黑店。刚才那店小二是在试探我有没有武功。” 萧烨竖起大拇指,露骨地夸奖自己的娘子:“娘子果真聪明过人,你怕吗?”他笑问。 “试一试,有何不可。”芫初从容举起酒杯,却被萧烨一筷子打掉,“你就不怕这酒中有毒药?” 沈芫初无奈地端着空酒杯,眸光轻飘飘地四周扫了一遍,小声说:“我们再往南,就要到海边了。我想这里面应该都是一些出海或是准备出海的人,说不定还有海盗。”芫初蹙眉,“若是真有海盗,还真有些危险。” 小蛮见他俩嘀嘀咕咕,不禁有些好奇地问:“少夫人,少爷,你们在嘀咕什么呢?饭菜都冷掉了。” 芫初夹起一块牛肉放入萧烨口中,又继续说:“吃完,我们马上回房不要再出来。静观其变。” “好。” 二人匆匆吃完饭,又准备了些干粮,果真上楼就再没出来。约摸半夜时分,芫初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听说幽水宫的那个密匣已经出世了。”一人压低声音。 另一人接着说:“呵呵,宫锦阳复活,南戒要完蛋,这天下要统一了。” “那还有我们什么事?我们这次不是白来了?”接着又有一人加入了谈话,但听起来似乎十分不满。 “也不算白来,我们不是抓了个妞儿嘛!”最后这个声音听起来极其猥琐。沈芫初竖起了耳朵,一开始她以为这里是家黑店,但现在看来又不像。不过门外这几个人,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开门,开门!”这几个人话未落音,芫初就听到大门外似乎有人在粗暴敲门,而那口音,竟不像是中原人士。 “来了,来了----”芫初将房门拉开一道缝隙,顺着那缝隙,她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竟是完颜铎!真是奇怪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给我们三间上房!”那随侍粗暴地将一锭银子扔到了小二怀中,便不由分说地坐了下来。看着他们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外面似乎下起了雨。 “先来两壶酒。”另一名随侍又大喝。而那身着华服的完颜铎,却始终都不说话。他那一头标志性的红发悉数结成小辫子绑在脑后,额间的如意绦换成了黑色绸带,中央依然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那双犀利的眸子,此刻微微闭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耳朵上那颗耀目的蓝宝石,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夺目的光芒。而他手腕上那串红玛瑙,则让芫初感到非常熟悉。他足登做工考究的马靴,马鞭就放在桌子上。这个男人有着草原男子天生的粗犷与霸气,那张俊美的脸上则是满满的英挺之气。 “大汗----我们要不要先去将那什么密匣夺回来,再继续寻找龙穴?”那侍从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抵不过沈芫初有高超的读唇语之功。只是他的话,让沈芫初不解,难道当大家都在寻找打开龙穴宝藏的钥匙----太极玉时,他已经开始寻找龙穴了吗?但他是凭着什么东西在找呢?难道是小蛮口中的那个在储澜的东西?沈芫初百思不得其解! “闭上你的嘴!”亮晶晶的水滴从完颜铎那红发上慢慢滴下来,他扬起那阴云密布的眸子,充满警惕地盯着侍从。 那侍从果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再不说一个字。沈芫初回到萧烨床边,将所看见的所听到的悉数告诉了他。见体而下。 “完颜铎难道早就开始寻找龙穴了?”沈芫初看着萧烨,“可是没有地图----” 但当所有人都在寻找太极玉,但储澜却一直没有动静,这足以让人怀疑。 “也许,他有着我们想不到的东西,也说不定。阿初,既然你跟完颜初孪生姐妹,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在幽水宫,而她却成了储澜的公主?而且----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了宵山?”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沈芫初竟忘记了追问这个问题。当初在幽水宫,初儿还说这个问题,只有她的父汗能解释得清楚…… “这个问题,也让我非常困惑。我发现,在幽水宫,我只听那些人说老宫主,却从未听有人说他(她)究竟是我的父亲,还是母亲。我竟也没问。难道,我也是储澜大汗的女儿?对了,当初你从我身上拿走的地图放在哪里了?”沈芫初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我跟阿初是双生子,那么我身上有的,她身上也一定有。那么,我怀疑,储澜人拥有的或许就是前往龙穴的地图。” “那地图在萧炼那,不过他曾经说过,那地图他看不明白,因为全都是上古文字写成。”萧烨非常抱歉地看着阿初,“对不起----” 芫初认真而警惕地说:“我想完颜铎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也许是他一直在找人破译那份地图,而且或许已经破译出来了。他料定等我们找到太极玉的秘密之后,便会发现地图只有一半,一定会去找他,那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呵呵,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完颜铎果真沉得住气。”萧烨哼笑。 “我想去试一试他。”芫初站了起来。 “你疯了吗?你跟他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只要被他看到你,我们就走不了了。”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芫初思虑重重,“而且果真如我们所料,那么将来,我们还是无法避免要跟他开战,夺回那份地图!” “不是现在。”萧烨拉紧芫初,“我不许你冒这个险。” 沈芫初沉吟片刻,忽然眸光一闪,露出狡黠的笑容来。她这样的神情一出,萧烨马上意识到她可能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我有办法了。”沈芫初压低声音,“我们来借力打力,投石问路。” 萧烨蹙眉,沉声问:“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刚才我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谈论太极玉的事,我想他们定也是冲着龙穴来的。既然如此,他们跟储澜大汗,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明眸里满是机警与狡黠,她抿唇巧笑:“到时候,我们就来个坐山观虎斗。” “你啊,真是----”萧烨微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娘子的头脑,果然是聪明至极。” 沈芫初将白裘外套一脱,换上了一身劲装。 “小蛮,你会说储澜语吗?”芫初问小蛮。 小蛮的脸一垮,嘟囔道:“听得懂,也能说几句,但却说不全……” “没关系,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即可。” 芫初将小蛮一拉走出了房门,她先让小蛮用简单的储澜语开腔,继而故意大声用汉语呵斥她,在呵斥过程中又故意提到了太极玉。沈芫初猜得一点都没错,刚才在走廊里议论太极玉和地图的那几个人就住在他们隔壁,而刚才那番毫不掩人耳目的议论,也是因为他们几个人都喝多了。乍听外面这样一吵,几个大汉立即警惕地推门出来,而此时小蛮则马上又用储澜语开始哭诉。 “等一下,你跟主子解释吧。”沈芫初故意看了看楼下正在喝酒的那个几个人。而此时完颜铎因为听到楼上有吵闹声,也开始注意到了。 “各位大哥,真是对不起,打搅这位休息了。都是这位不知好歹的丫头,半夜三更的胡言乱语。” “你是储澜人----”为首的大汉问。 沈芫初故意否认,但却把目光看向了楼下。 “小的,只是过往客商。”芫初赶紧拉着小蛮迅速后退,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汉子,立即注意到了完颜铎,他们将芫初和小蛮往边上一退,径直往楼下走去。 “快进去。”芫初将小蛮塞进了房间,自己抵在门后竖起了耳朵。 “你们是储澜人?”这群人看样子像是江洋大盗,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完颜铎的侍从,闷不吭声地坐着喝酒,倒是完颜铎应了一声:“没错。” “储澜狗,也想寻找觊觎我们中原宝藏?”几个男人满脸不屑的鄙视,“你知道太极玉在哪吗?” 完颜铎的侍从勃然大怒,猛地一按宝刀,就要动手,但却被完颜铎按住了。 “几位好汉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出言不逊?龙穴是天下宝藏,谁说只能给中原人士?”这位少年君主,有着沈芫初意料之外的沉稳淡定。他言语从容大度,让人如沐春风。 “看几位穿着打扮,像是赤火岛的人……”完颜铎不动声色地问。结果一听到赤火岛,几个大汉立即脸色大变,其中一人更是凶神恶煞地问:“你竟然知道赤火岛?!” “几个月前,你们围攻幽水宫,结果没想到被南戒摄政王也就是萧煜设伏,六大门派死伤过半,其中宵山剑派的掌门师尊,至今还被关押在那,我说的对不对?”完颜初扬起的唇角上,全是淡定自若的冷笑。那场愚蠢的围攻,他虽然没参与,但过程他却比谁都清楚。那个跟初儿有着同样容貌的女人,不仅武功了得,手段也了得。如果她跟初儿真的是传说中的双生子,那另一半地图一定在她的腿上。可惜的是幽水宫被围之后,她竟下落不明。 “你到底是谁?”赤火岛的人警惕地问。 完颜铎端起酒杯,冷哼道:“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重要的问题是,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到太极玉,想到找到龙穴,但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找到凤云凰才有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身上有前往龙穴的一半地图,只要你们肯将六大门派残部集结起来,帮我找到凤云凰,我保证找到龙穴的时候跟你们平分。”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毫无避讳。芫初也听得很清楚,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完颜铎竟有如此魄力和心机,他竟然想说服赤火岛的人联络六大门派残部,继续寻找她。而且他竟然丝毫不怕别人知道,那一半地图在他那。 “什么地图?”赤火岛的人问。 “通往龙穴的地图----” 完颜铎阴鸷地笑着,“少主----”那两名侍从随即警惕地低呼,“不可----” “有什么不可!”完颜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仍在了桌子上,“你们可以看看,这便是通往龙穴的地图!”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衬着琉璃盏的光,眸光诡谲而高深。唇角眉梢,悉数染上了冰冷的笑。 赤火岛的人个个流露出无比贪婪的神情,其中一个伸出那幽黑的爪子想去抓,瞬间就被完颜铎的侍从拍掉了。 “不是说,只要有太极玉就可以找到龙穴了吗?”赤火岛三人中,有一人非常疑惑地问。 完颜铎象征性地动了动唇角,不动声色地说:“太极玉,只是打开龙穴的钥匙而已。龙穴的守护国----滇国,早已被南戒灭掉了,但是却因为南戒太。祖萧翎,背叛情人锦阳公主,而始终都没能如愿得到龙穴下落。而宫锦阳后又被萧翎吊死在南戒定国门,据说这位可怜的公主‘死三日,而不瞑目’,虽遭烈日曝晒,尸体却‘三日不坏,鲜活如初’。后来,是暖春山的竟陵师祖,因为可怜其遭遇,带走了她的尸身,以暖春山千年火莲,为其再造魂魄,肉身,竟得重生。可惜,却因为始终放不下仇恨,而最终走火入魔,自创魔血幽水宫,与南戒划界而治,带领族人居于地下,而且发誓,与萧氏再见之日,便是天下苍生涂炭之时。至于,后来这位公主是死是活,便再无人得知。后面的事,你都应该比我还清楚,凤云凰便是幽水宫最新宫主,所有通往龙穴的关键东西都在她那。” 赤火岛的人听得目瞪口呆,而沈芫初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她终于明白,为何幽水宫会有暖春山的千年暖玉床了,原来暖春山和宫锦阳竟还有这层关系。如果宫锦阳重生的关键是在暖春山的千年火莲,那么她此去暖春山,也许还能找到更多关于宫锦阳的真相。 “萧烨,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芫初将萧烨扶起来,“我担心完颜铎一会儿要找上来了。” 萧烨低声说:“要你不要冒险,你偏不相信。三年前,我曾跟完颜铎交过手,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是个棘手的人物。” 芫初低声道:“不过,他倒是说出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你知道吗?原来锦阳公主跟暖春山也有关系。” “暖春山怎么会跟她有关系?”萧烨不解地问。 沈芫初低声道:“锦阳公主死而复生,凭的便是暖春山的千年火莲。所以这一次去暖春山,看来是对的。” “千年火莲?那是暖春山的圣物啊,我在暖春山呆了5年,也位见过那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芫初蹙眉低声问:“你竟然在暖春山呆了5年?” 萧烨笑道:“我母妃,便是暖春山山主女儿,但她却因为嫁给了父皇而被逐出家门。但我姨母也就是暖月大师,怜我母妃,便偷偷将我改名换姓,带到暖春山养到了5岁,在这五年里,她为我打下了坚实的武功基础,但可惜我……” “原来如此----”芫初点点头,“这样说来,你去了暖春山,只能叫龙一鸣?” 萧烨点点头,沉声道:“没错。” “少爷,少夫人----”小蛮紧张地低呼,“完颜铎,完颜铎上来了。” 芫初看了一眼萧烨,无奈地笑道:“果真还是你说的对,我这位哥哥果然不容小觑。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她看着小蛮,低声嘱咐:“你带着少爷躲到帷幕之后,看本宫如何生擒储澜大汗。” 萧烨有些生气地说:“阿初,你不要这么孩子气好不好?完颜铎武功高强,如今我武功尽失,还是废人一个,无发保护你……” 沈芫初摇摇头,将食指贴在萧烨嘴巴上,“相公,如今他找上门来,若是不抓到他,他定会将我连你一起带到储澜。不如我们抓住他,将他的地图夺来……” “可是他----” “你看我的。” 沈芫初倏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长长的绳子,萧烨立即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千千结?你想用绳阵抓他?!可万一----” 沈芫初自信满满地笑着:“没有万一,只要我沈芫初看中的猎物,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在21世纪,天蚕丝可是个传说中的宝贝,所以她的绳索都是普通的登山绳,绳结虽然厉害,但只要用利刃便能割开,但现在到了这里,她早已改用天蚕丝做绳了,只要被绑住,即便神仙来了,也不能打开。 芫初将绳子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在房间里摆好,她之所以对绳陈如此自信,是因为这个阵法会让人意想不到。即便聪明与慕容紫峰,也被这绳子抓到过。 “你确定会说储澜语的人就在这间房?”完颜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芫初爬上了房梁,将绳子捏在手中。灰色的绳子几乎和地板融为了一体,如果不仔细绝对看不出地上有东西。 “没错,就是一个小爷带着个丫头。” 答话的人话音未落,芫初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少主,莫不是已经跑了?”侍从用储澜语问。于是只听砰地一脚,完颜铎破门而入。之前沈芫初还担心第一个入阵法的会是其余人,那就麻烦。但没想到完颜铎恰到好处地一脚便踏入了绳套。她轻笑一声,稍微用力一拉,那绳子立即平地立起,形成了一张绳网。转眼之间,完颜铎就被捆得结结实实。这位少年君主羞怒不已,大声疾呼:“快放我下来。”赤火岛的几个人都傻了眼,而那两个储澜人则立即拔出匕首,用力割绳子,但无论如何,那绳子竟是丝毫无损。 “该死----”完颜铎低咒,“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用如此不堪手段?”芫初拎着绳子,从房梁上跳下来,稍微一用力,便像是拎粽子似地将完颜铎拉到了身边。 “小蛮,亮灯!”芫初冷静地说。 小蛮将油灯点上,立即躲到了沈芫初的身后。完颜铎的两名侍卫,马上剑拔弩张,凶神恶煞地看着沈芫初。芫初笑米米地一挥手,朗声道:“你们可千万不要动手,否则你们的大汗就会慢慢被这绳子勒死。” 完颜铎听这声音耳熟,便费力地挪了挪,借着黯淡的灯光,在看清那女子容颜的同时,他不禁惊呼:“初儿?!” 一听初儿,那两名储澜侍卫立即大吃一惊,慌忙扔下刀刃,跪在了地上,口中全是叽里呱啦的储澜语,恭敬至极。芫初行至光亮之处,笑米米地看着完颜铎,“哥哥,是不是认错人了?” 完颜铎一怔,随即将目光钉在了她眉心的红梅上。 他眯着眼眸,阴鸷地说:“你是凤云凰?” 一听到凤云凰三个字,那两名储澜侍从马上戏剧化地弹簧般站了起来。又叽里呱啦地跟完颜铎说了好一会儿,便又拔出了刀剑。芫初笑道:“可不就是我吗?好久不见,大汗。” 完颜铎一脸愠怒,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在北燕皇宫的时候,本汗就看出了你不是初儿,若不是你跑得快----” “那又如何?本宫现在不照样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据说初儿和你是双生子,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完颜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凰儿,你还不给为兄解开这该死的绳子?长幼尊卑你都不懂?看来是我那个妹夫没好好教你。” 芫初抱着双臂,淡定自若地绕着他走了一圈,说道:“是吗?大汗真把我当妹妹?难道不是满天下的找我,想要拿到我身上的地图和太极玉吗?” 完颜铎冷笑,“凰儿,你是我储澜公主,你拥有的东西全都是我储澜的,我为何还要拿走你的东西?只要你愿意回到储澜,待为兄一统天下之时,就分你半壁江山又如何?”这位哥哥的大度,让沈芫初哑然失笑。zwcq。 完颜铎又愤怒地挣扎了一下,结果身上这绳子竟是越来越紧,最后竟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凰儿……凰儿……哥哥要被你勒死了。”完颜铎痛苦地大叫,他对眼前这个跟初儿有着同样容貌的女子并没什么好感。比起初儿的温柔乖巧,这女人狠戾之名在外,如今看来果真是诡计多端,凶狠狡诈,但已经落入她手中,竟也不得不顺从。 那两名储澜随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对沈芫初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还是乖乖地跪下来求:“公主,请您放了我们大汗,你们兄妹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海 沈芫初笑了笑,蹲到了完颜铎的面前,“放了你,也可以。舒榒駑襻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抓我。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宫锦阳的密匣已经出世,但东西不在我身上,所以你抓我也没用。” “好,好,我都答应你。原本,本汗也没打算抓你啊,你是我妹妹。”完颜铎虽然被绑得很痛苦,但却依然止不住甜言蜜语。 “大汗哥哥,你要说话算数,我能抓你第一次,肯定也能抓你第二次,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芫初淡定地笑着,拍了拍完颜铎的肩膀,但她刚想去解开绳子,萧烨摇着轮椅从帷幕后走了出来。 “阿初,此人不能放。”萧烨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完颜铎更是怒不可遏地叫道:“我说凰儿怎地如此六亲不认,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萧烨笑道:“少主,花朝节一别,别来无恙?” 完颜铎看着他的腿,嘲讽地笑道:“本汗是无恙,有恙的是亲王吧?怎么,现在连行走都成问题了吗?你想拖累我家初儿到什么时候?” 被他如此辛辣的嘲讽,萧烨并不恼,只淡淡地说:“储澜大汗这番话从何说起?且不说你家初儿并非我家初儿,就算是你家初儿,你也没资格在这教育我。六大门派围攻幽水宫,阿初被迫投河,被到处追杀的时候,你这个做哥哥的在哪里?你敢对天发誓,你寻找阿初,只是为了兄妹之情?没有别的私心?” 听完萧烨的话,完颜铎放肆地一笑,不屑地说:“靖亲王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你假。扮龙一鸣,混入幽水宫招亲,又私自通知萧炼在幽水宫四周布下火药,将幽水宫炸得人仰马翻,之后又装无辜继续骗我妹妹相信你,最后却偷走了她的冰玉,这些事难道不是真的吗?你好意思教育我?” 两个男人护揭伤疤的对骂,让沈芫初觉得很爽,因为他们的确都如对方所说,无耻至极。 “你们两个都很无耻啊。做兄长的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做夫君的却更是卑鄙无耻。云凰公主啊,我都为你不值啊。你还是来我们赤火岛吧,我们少岛主温柔善良,貌比潘安,你以的姿容足以做我们的岛主夫人了。”赤火岛为首的那个汉子终于听不下去了,当场就为他们赤火岛岛主做起了媒。结果同时被完颜铎和萧烨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再胡说八道,我割下你的舌头,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们储澜的天长公主,我们大汗的妹妹。”完颜铎的随侍当场就拔出了短刀。 沈芫初没想到,一场“狩猎”行动,竟然变成了三堂会审,更好笑的是“原告”“被告”互相揭发,真是热闹非凡。 “求公主,解开大汗的绳子。”衷心的随侍长跪不起,芫初索性豪放地坐到了桌子上,继续看这场龙虎斗。 “妹夫,既然你都变成了这样,不如把南戒江山教给我。”完颜铎说得起劲,好像也忘记了那身上紧绷的绳子,“储澜将士骁勇善战,南戒国早就该划到我们的疆域里了。” 萧烨脸色微变,不屑地低斥道:“自顾蛮夷之族,茹毛饮血,粗俗至极,怎能跟我大汉相提并论?” “岂有此理,那我们就沙场上见吧。”完颜铎又开始挣扎,最后却愤恨地看着芫初,“凰儿,你怎么还坐在那里?” “因为我提出的条件,你还没答应啊。”沈芫初双手抱肩。 完颜铎想了想,痛快地点了点头。 沈芫初指着胸口,大声道:“储澜天神在上,哥哥若是反悔,我们兄妹都没有好报。” 完颜铎凄冷地一笑,咬牙道:“凰儿,你好狠。”绑阳但要。 “这不是狠,而是果决。我们储澜人不都是这样吗?我们以狼为神,却怎能没有狼的精神呢?”深渊出去虽然对储澜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她觉得储澜应该是历史上的契丹啊之类的,北方少数民族国家,而那些少数民族多半对狼尊崇至极。 “好,我就以狼神起誓----”完颜铎咬牙切齿地看着芫初,“不会找你麻烦。” 芫初点了点头,双手拎着绳子轻轻一抖,那绳子就像是活了一样,嗖地一下从完颜铎身上跑了下来,被芫初收拾收拾装进了怀中。完颜铎活动了一下被绑得酸麻无比的胳膊,狠狠地瞪了芫初一眼,不悦地说:“凰儿,我不找你的麻烦,你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他举起手中的羊皮,摇了摇,“知道这是什么?通往龙穴的地图?我知道另一半在你那,可是你只有一半,也是无济于事。” “我知道,我会找你,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芫初漠然地看着他。 赤火岛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完颜铎,忽地就冲芫初奔去。沈芫初抓着桌子角,借势一个连环踢,为首的那人便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你们找死?”芫初拔出匕首,五指灵活地旋转着,那匕首在她手中,便飞转得如同一朵花。这是专业的近身搏击中的白刃战,沈芫初虽然力气没有以前充足,但这一招一式,她还是耍得出来的。 虽然沈芫初在21世纪只是一个通天大盗,但她所受的训练,却跟顶尖特种部队及杀手团体,旗鼓相当。十三岁那年,师父便已私人关系将她送到全球最神秘的杀头组织:pd中接受了近三年的训练,所以沈芫初近身格斗之术,几乎无人能破,哪怕是拥有高超武功的古代人。 一群男人的眼睛都被这凌厉而漂亮的招式吸引了,但却无人能认得出,这是何门何派的武功。只有萧烨见怪不怪,而且非常自豪地微笑着。 “你们谁还想试试?”芫初十指张开,嗖地一声将匕首扔了出去,那匕首便像是长了眼睛般直奔赤火岛其中一人的发髻,那人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但想躲,却来不及,只能惊恐无比地站在那里,结果那匕首却是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的发髻,并将那粗粗的发髻削了下来。那人惊出一头冷汗,当场便跪在了地上。 完颜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莫名的震惊与惊诧。他知道凤云凰武功高强,但据说她内力已失,可眼前所见,她一招一式虽然都未用到内力,但却杀伤力十足,而且招式这么怪异…… “大汗,你这些朋友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萧烨蹙眉,幽深的黑眸里,杀机顿现。赤火岛的人虽吃了亏,但嘴巴却还是硬的,他们狡辩道:“你们是跟大汗做交易,又不包括我们!”但他们一边说,却是一边不停地后退。完颜铎看了他们一眼,厉声道:“这是本汗的家事,轮不到你们插手,还不快滚?!” “大汗,那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慢慢商量。” 完颜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赤火岛的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萧烨看着完颜铎,冷笑道:“夜深了,本王跟阿初要休息,烦请大汗出去。” 完颜铎整理了一下衣服,一甩衣袖便走了。沈芫初哐当一声紧闭房门,紧绷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萧烨嗔怪道:“亏你够机灵,若是不然,我们哪里都去不了了。” 芫初抹了抹额上的薄汗,巧笑道:“长夜无趣,这样也挺好玩的不是吗?”她撒娇地偎依到萧烨身边,娇声道:“夫君,相公,不要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烨无奈地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我也是担心你。完颜铎性格多变,但好在他为人光明磊落,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这也是他们储澜人唯一的优点。天一亮,我们就启程,绝不再耽搁。” “好嘛,好嘛”芫初嘟起樱唇,在萧烨唇边轻啜一下,才将他扶到床上。 完颜铎回到房内,却认不出大发雷霆。将桌椅板凳咋了个遍。随侍见他生气,便小声问:“大汗,要不要我们偷偷将公主请回储澜?” “不可!”完颜铎怒声道:“本汗已经向狼神起誓,绝不会打搅她,本汗说到做到便是。” “那我们就这样任由她离开?”zwdk。 完颜铎嘿嘿冷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沉声道:“本汗自有办法。” +++++++++++++++++ 天还未亮,芫初和萧烨便出发了。暖春山在海中,所以他们要赶往海边,乘船出海。但沈芫初没想到,没走几步便遇见了完颜铎和他的随侍。他身着玄色长袍,坐在一匹威武的枣红色战马之上,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有着少年王者所独有的气概。这样的气概沈芫初并不陌生,她在萧煜、慕容紫峰的脸上都看见过,那是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自信与霸气。 “大汗哥哥这是什么意思?”芫初警惕地问。 完颜铎抿嘴轻笑,也许是白日里阳光强烈,他这一笑,到让芫初觉得他身上那浓郁的杀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此刻,这俊美少年到真有几分像邻家大哥哥了。 “我答应凰儿不会打搅你,但却没说不能保护你们吧?妹夫现在腿脚不便,而你又是一个女儿家,去哪里都不方便。所以本汗决定,亲自给你们做护卫,如何?” 沈芫初咬牙冷笑,好一个完颜铎,他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竟能钻她言语的空子。不过,芫初倒也无话好说,便笑道:“哥哥果真一点重要的事都没有吗?如果真是那样,妹妹一我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完颜铎一怔,下意识地问:“你们要去哪?” “出海!”芫初轻蔑地一笑,拉上了帘子。 萧烨阴鸷地一笑,低语道:“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如今三国鼎立,没有谁不想拿到龙穴,早点统一天下。这里面野心最大的便是他与阿煜。只是阿煜有先天优势,所以他才没有表现出来对龙穴的渴望。” 听着他的话,芫初感到很伤感。萧煜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难道也会变得跟萧炼一样吗?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了。 “有他跟着也好,别人不敢再来。”芫初低语。萧烨点了点头,又蹙眉低问:“你感觉如何,还好吗?”不问还好,结果一问,就像是某种暗示一样,芫初忽地大声干呕起来。 “宫主,你没事吧?”小蛮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酸梅子,塞了一颗到她口中,这才把要命的干呕止住。14663454 但芫初的那张小脸,却早已变得蜡黄蜡黄了。 “娘子,真是辛苦你了。”萧烨心疼不已地看着她,“以后,为夫一定会让孩子们好好孝敬你。” 芫初咧嘴苦笑,拍着他的手,娇嗔地骂道:“傻瓜----”很多事,她不想去想,可又无法不想,每一次当她快要忘记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时,这干呕便会跳出来提醒她。但她除了忐忑便是莫名惊惧,有了孩子,她还能穿越回去吗?假如有一天,她真的穿越回去了,那孩子会如何?孩子一旦生下来就改变了历史,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命运会跟着改变。 “你们要去暖春山?”当完颜铎听芫初说要去暖春山时,他还是有些惊讶的。本以为这对夫妻,如此秘密出行,多半是为了寻找太极玉,他只要跟着他们就不愁没有线索,但原来,他们是要去海外的暖春山。 “暖春山多妖怪,你们没听说?”完颜铎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天真的孩童。琥珀色的眸中竟充满了忐忑与焦灼。芫初不由自主地笑了,她发现,原来每一个看似强大的男人背后,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孩子气,也就是他们最纯真的一面。 萧烨黑眸一扬,不屑地嘲笑道:“大汗不是见多识广吗?怎么连暖春山多妖怪这种无稽之谈也能讲得出来?你去过暖春山吗?”他质问。 完颜铎愤恨地看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说:“没有。” “既没有,过耳之言岂能轻信?暖春山多美玉,多奇石,多异兽,是名副其实的海外仙山。”萧烨冷笑,一副看文盲的表情看着马上的完颜铎。完颜铎被他看得难受,厉声问:“看你说得这么自信,难道你去过?” 萧烨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那是本王自幼呆的地方,自然稔熟无比。” 他这一句话便将完颜铎堵得鸦雀无声,他狠狠地看了萧烨一眼,一副算你狠的表情,赌咒发誓地说:“好,本汗就去看看。” 芫初本以为说出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会让完颜铎知难而退,不想他却被萧烨激得要跳墙。芫初无奈地看了萧烨一眼,低声说:“看,这下你满意了?” 萧烨索性背过脸去。 三个时辰后,在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上,一艘挂着龙旗的南戒商船出发了。 完颜铎这位储澜的天之骄子,趴在甲板上吐得一点毫无形象,而他那两位侍从更好不到哪里去,也吐得不省人事了。 萧烨撑着轮椅在甲板上,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垂钓,间或看一眼死狗般的完颜铎,嗤笑道:“大汗,我们这一趟,估计要在海上漂泊半个月左右,你确定到了暖春山,你还活着吗?” 完颜铎面色蜡黄,气喘吁吁地抓住萧烨的轮椅,想站起来,但那双腿却软得如同面条。萧烨轻松地笑道:“大汗,你就不要挣扎了。再多躺一会儿吧。” 芫初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切了两块姜片来,塞进他口中。 “看在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妹妹的份上,我便让你舒服一些。”芫初对着他的几个穴道用力按了下去,完颜铎立即觉得如获新生般的舒服,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初,虚弱而狼狈的笑了笑。 傍晚时分,海风越来越大,天气也不太好,看样子要有一场大雨。芫初看着这艘木船,不禁有些忧心。古人的航海技术,她不怀疑,但这船身是否能承受巨大风浪倒是一个问题。结果,原本不等她担心风浪,便来了麻烦。 飘着骷髅旗的海盗船,嚣张地飞驰过来,一前一后地将这条商船夹在了中间。萧烨不动声色地看着芫初,低声道:“你进去,让我来跟他们周旋。”可是芫初哪里会答应他,且不说他现在行动不便,就算是他好好的,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这些海盗啊。 “混账!”完颜铎怒气冲冲地拔出了弯刀,“敢在本汗面前撒野?!” 完颜初瞥了他一眼,低声问:“你现在可以站稳了?”他这一问,完颜铎立即身形摇晃,差点坠入海水中。 “我们寡不敌众,你们先不要动手,见机行事。”芫初低声嘱咐身边的男人,“如果他们要钱,我们便破财消灾!” “如果他们要色呢?”完颜铎压低声音,低声问。虽然这是一个不讨喜的问题,但却提醒了沈芫初,女人的容貌最容易激起男人的争夺欲,而她却恰恰具备这个能力。 “那,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日。”沈芫初狠绝,让完颜铎都不禁为之一惊。再一看,这个美丽的女人,全身都笼罩着浓郁的杀气。 萧烨坐在轮椅上,黑色重裘映衬之下,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更加阴郁诡谲。虽然他坐在那里,但那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给任何人。 海盗们身手矫健的攀上了船,将芫初与萧烨还有完颜铎紧紧围住。为首的海盗一脸伤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 “把钱交出来!”还不等老大开口,小喽啰们便开腔了。海盗头子一挥手,那小喽啰被趴在了地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旁人帮老大训斥那小喽啰。 “你们去哪里啊?”海盗头子打量着萧烨的高档重裘,最终却把目光落在了芫初的脸上。芫初脸不红,心不跳,只是俏脸面罩寒霜,高贵不容侵犯。 “暖春山。”萧烨不动声色地回答。 谁知一群海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又是一群寻仙的傻子,暖春山,暖春山,每年都有那么一批人去找暖春山,可是呢,不是被我留在了白鹭岛,便是有去无回。”海盗头子讥讽地笑着。 “这样吧,这艘船我拿走,这个美人我带走,至于你们几个,随意吧。”海盗头子一边说,一边便上来想要搂芫初。 沈芫初却忽然发声:“船在这里,人也在这里,如果有命你就来拿,否则----”芫初眸光一闪,手中便已经多了一根银簪,她趁着海盗听她说话的空当,一甩手,便将银簪硬生生插进了那海盗的脖子,动作快如闪电,下手决绝狠辣,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伤口中的血瞬间喷溅而出,场面骇人而恐怖。 海盗头子捂着伤口,支支吾吾地指着芫初,断断续续地说:“杀……给我杀……” 芫初从容笑道:“杀我?亏我还手下留情----放心,这跟银簪不足以要你的命。不过,如果他们要真是杀过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什么意思?”海盗头子痛得双眼通红,就像是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 芫初从容道:“我们既然敢不带一兵一卒就出海,你就应该想到,我们都不是平庸之辈。我的相公与哥哥都不用动手,只凭我这个弱女子便足以对付你们。”芫初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笑道:“簪子上有我独门奇毒,百里春风醉。必须要浸泡在水中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解毒。而且不可乱动真气,否则即可暴毙,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其实这一招,沈芫初不是第一次用,但却屡试不爽。但她唯一的优势是,下手迅速果断,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每次都能得手。 众人被她一说,都吓得不敢再动手。那海盗头子到底是见多识广,嘿嘿冷笑道:“雕虫小技,能骗得到大爷?” ------------------------------------------------ 投票啊留言啊 于兮疯狂码字存稿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完颜铎和萧烨都是一怔。他们也都以为沈芫初是故意吓吓他而已。银簪上根本没毒。但芫初却无比从容地笑道:?雕虫小技自然是骗不到大爷你。不信你就运功试试。”沈芫初知道不能每次都空手套白狼。所以这次她早有准备。银簪上的确有毒。而且就是经过她改造的百里春风醉。百里春风醉原本是慕容紫峰的独门春.药。但经过芫初的改造之后。其中催.情.药被抽调了。换上了迷幻效果非常厉害的毒草。而且这种药草在血液中活动非常迅速。几乎只要几分钟内便能起到效果。 那海盗头子果真运来运气。结果竟扑通跪在了芫初的面前。他目光迷离。口吐白沫。中毒症状全出来了。 ?大哥。你怎么样?”小喽啰们也都不敢动了。纷纷扔下刀刃去扶他。那人知觉头昏目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停地呕吐。萧烨看他的症状之后。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完颜铎。完颜铎眸光一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花。开花了----娘。春天到了。”海盗头子嘴角浮现童稚的微笑。竟跌跌撞撞地向海里走去。十几个人吓得赶紧拉住他。但他却是疯了般。指着海面说有花。 ?大哥。你醒醒啊?妖女。快拿出解药。不然我杀了你们。”这位看起来。像是二把手的同志。简直要发狂。拎着一把丑了吧唧的刀。就朝芫初冲去。完颜铎二话不说。挡在了芫初跟前。只是他刚想抬脚去踢人。结果却因为船身摇晃。他自己倒是先到了下去。芫初无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若是那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应该是萧烨。即便此時被这么多海盗围着。他依然用他那尊贵而不容侵犯地眼神定定地看着要行凶的海盗。 ?阿初。你让一让。为夫要试试你给我量身打造的这个机关。”萧烨摇着轮椅。非常矫捷地将芫初拉到了身后。他轻轻一按椅臂上的宝石按钮。两道急速的银光闪过之后。有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其余人一看大事不妙。竟想围攻。萧烨又按了一下。之间银光如飞蝗。又有十几个人倒下了。轮椅上射出来的东西。不是箭。而是极细的银针。这是芫初跟宫内的能工巧匠一起想出来的机关。命中范围广。且容易操作。 这些人虽然没有被射中要害。但却非常黑怕容易中毒。于是一个个坐在甲板上。竟谁也不敢轻易动弹。 ?现在感觉如何?我说过。钱在这里。人也在这里。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拿?”芫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满脸都是不屑。她对江湖中的大盗小盗都不反感。但反感他们自不量力。任谁都敢劫。 ?这次算我们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们便?”那受伤的二把手嘴硬的不得了。 芫初不屑地看着他。看了看天边的黑云。朗声道:?你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杀你们。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懂不懂?我放你们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从此不得危害过往商船。” 那人也嗤笑。?我们只不过是疏于防范。如果我们上来就打杀了你们。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儿?还有别以为自己是妈祖娘娘。什么都想管。我说了。要杀变杀。要我们不要海盗那是不可能的。” ?少夫人----”船夫从操作仓冲出来。?有大雨大风将至。如何是好?凭我多少年海上经验。这将是一场空前大的暴风雨啊。” 完颜铎烦躁地说:?你只说。你能否撑过去。别的就不要废话了。” 萧烨抬起眼眸看了看这个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一头颜色奇怪头发的储澜大汗。嘲讽地问:?大汗。一辈子都在草原。怕是从未见过海吧?” 完颜铎那双特有的琥珀色的眸子一闪。气呼呼地坐到了一边。 ?现在是不是后悔跟我们一起了?要知道这场风暴躲不过去。我们就要船毁人亡?”萧烨冷冷地说。一听到船毁人亡。完颜铎到还好。那帮海盗可极坏了。痛骂他们说:?什么好天气不出门。非得龙王爷发怒的時候。你们出来。找死还连带着我们。”这帮人的理直气壮。让沈芫初简直哭笑不得。连累他们?如果他们要上来抢东西。会有如今的下场吗? ?你们多年在海上。经验一定比我们丰富。所以你必须带着我们闯过这场风暴。否则大家一起死。”芫初蹲在了那二把手的面前。粗鲁而霸道地抬起他的下巴说:?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喂鲨鱼。” 那人怒气冲冲地说:?真是见了鬼了。哪里来的娘们。竟比爷们才霸道。你----”他那张满是髭须的脸。因为生气竟变得通红。他斜睨着萧烨。粗声道:?你怎么回娶这样的女人?你还是男人吗?” 芫初有些生气了。她下力气地将他的脖子拧过来。厉声道:?再废话。拧断你的脖子。海盗?本少奶奶做大盗的時候。你们或许还穿开裆裤子呢?” 那汉子竟真被沈芫初这一连串的动作震撼到了。他呆呆地望着她。竟是不敢再说话。只嘟嘟哝哝地说:?你莫不是《水浒传》里的孙二娘?恶女人?” ?是。你说的没错----”芫初将他的下巴扔了出去。说话间。海上的风浪便大了很多。芫初命完颜铎将萧烨推进内舱。自己拖着海盗们进了驾驶舱。 ?阿初。你懂的驾船吗?如果不懂。就跟我进去。”萧烨拉着她不放。?这风暴虽然来势汹汹。但放心。不会很久就过去了。船夫应该没有问题。” 完颜铎冷笑:?应该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万一有问题。我们不是要一起喂鲨鱼。靖亲王。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听我妹妹的话。进去吧。” 萧烨不从。硬是自己摇着轮椅进了驾驶舱。芫初无奈。只得说:?你们都不要动。我驾船技术也许不及船夫有经验。但有的是勇气。”快船、游轮。她都驾驶过。但这全靠人工的船。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驾驶。 船身剧烈的颠簸起来。沈芫初厉声喝道:?左满舵----”船夫听不懂。大声问:?夫人什么意思?” 芫初大吼。?就是给我狠狠向左边行驶。” 于是船夫便命所有舵手向左用力。 ?左45度----” 见前方又有巨浪。芫初不禁大声命令。但让人无奈地是这古代的船夫听不懂专业术语。而芫初也一時适应不过来。眼瞅着船就要被巨浪吞没了。那海盗二把手便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那船夫推到一边。大声对芫初说:?夫人。你只要说向左向右。怎么转就可以。” ?好?”沈芫初见他肯帮忙。非常欣慰。 这汉子果真长年在海上飘着。那驾驶技术与经验就是比之前那船夫厉害的多。他力气也大。每一次都能很好地执行芫初的命令。所以也没用多久。他们便出了那风暴。正如萧烨所说。这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闯过了风暴。一群人都是满身大汗。芫初更是长叹一声。偎依到了萧烨怀中。萧烨擦着她脸上的汗水。无比心疼地说:?娘子。真是难为你了。” ?夫人。我看你。竟是一个驾船的好手。真是难得。”那海盗二把手。经历这一场风暴之后。竟好像忘记了自己是芫初的俘虏。他只见沈芫初临危不惧。冷静从容。且似乎对海上航行十分熟悉。全然不像普通女子。倒也有些古代女将丰姿。让他不得不啧啧称奇的同時又深深佩服啊。 芫初微微一笑。淡定地说:?过奖了。不过对于驾船。我的确不陌生而已。二当家还有什么话好说?” ?在下无话好说。不过听闻夫人是要去暖春山。在下有一事相告。前几日。我们便在这里遇见过一只庞大的船队。他们也是要去暖春山。好像是去找什么千年火莲。因为他们人多。我们都不敢靠近。现在算算。他们也该到了暖春山了。所以夫人此去要多加小心才是。” ?糟了?”萧烨一听脸色大变。?冲着千年火莲去的。定不是善茬。我们要加快速度。或许还能来得及。” 完颜铎眉心紧蹙。轻叹一声:?难道又有人想死而复生?不过这么声势浩大。会是谁呢?” 风暴过后。天气变得无比清朗。尽管听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有些担忧。但船行的速度。也无法因为人的心急而加快。只能随他去了。 连着几日的好天气。芫初便组织了一场海上垂钓。她亲自下厨。将他们钓上来的海鲜。就地烹饪。在甲板上开个海鲜party。 海盗大当家因为中了芫初的毒。所以他们便真的将他泡在了木桶里。天天看着。其余人倒是跟芫初的关系越来越好。尤其是二当家。夫人前夫人后的。嘴甜的不得了。芫初本就心胸开阔。给他们好酒好菜照应着。于是这帮亡命之徒。竟是隐隐有些乐不思蜀了。 ?少夫人。论起这海上垂钓。两位少爷可比不上咱们。”二当家将那鱼线往水里一扔。挑衅地看了看完颜铎和萧烨。萧烨倒是不以为然。好歹他也在暖春山呆了很多年。海钓他不陌生。但完颜铎可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且不说他对海钓陌生。就是普通的垂钓。他也是不懂的。于是此刻拨弄着鱼线。他竟又懊恼又不服气。 ?少夫人。看我的----”二当家鱼线一挑。一尾肥嫩的海鱼便落在了桌子上。芫初便手起刀落。利索地将鱼收拾了。然后将鱼肉剖成薄片。放在盘子里。便招呼道:?各位。好了。你们可以吃了。”众人对她的惊人速度赶到非常好奇。一个个凑上来。却见满盘子都是生鱼肉。不禁纳罕地问:?少夫人。这是怎么吃法?” 芫初拿起一块鱼片。沾上酱油。放入口中:?这个叫刺身。是东洋吃法。很鲜美的。”她给大家做了个示范。众海盗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下口。最后还是那二当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囫囵吞了下去。完颜铎来此草原。原本就粗犷。兽肉都可以生吃。但对这生鱼。却似乎非常排斥。 芫初笑道:?你不要整吞。要嚼嚼。”在这古代。虽然没有配生鱼片的专门酱油。但好歹作料也都是有的。而且因为做工原始纯净。所以味道极其鲜美。 二当家脸红脖子粗地找着芫初的方法。又吃了一片。那紧张的表情才算放松下来。 ?清新爽口。做法简单。果真妙极。”二当家竖起了大拇指。?而且这方法也非常适合我们海盗一族啊?”众人看他如此赞叹。纷纷抓起来吃了。而吃完呢。也都说非常好吃。完颜铎忍不住了。也吃了一片。但那表情却瞬间如同吃了一个苍蝇。全程只有萧烨稳坐钓鱼台。他不屑地看着他们。低语道:?茹毛饮血。一群蛮族。” 芫初知道这位亲王。自幼便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也知道他定是不吃这东西的。便没勉强他。只是用虾仁、鱼片额外给他做了一碗海鲜羹。 ?夫君辛苦了----小女子给您奉上一碗海鲜羹。”芫初讨好地凑上前去。一脸谄媚的笑。?一定要说好吃。不然下次我不做了。”碗送到他手中。便开始威胁他。萧烨看着这碗颜色鲜艳、喷香四溢的海鲜粥時。立即温暖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阳光正好。将她脖子上那细小的绒毛都映得清清楚楚。愈发让这女人看起来像一只温暖可爱的小兽。在千篇一律的淑女、大家闺秀面前。他的这位小娘子。虽然没那么温婉。但却十分可人。她没有娇滴滴的软语眉言。却也会搂着脖子。轻声细语地叫相公。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受了委屈不是胡闹便是闷声落泪。她只会亮出她的小尖牙。跟你讲道理。全天下只有这样一个阿初。他多有幸。能成为她的夫君。日日与她耳鬓厮磨。惯看流年似水。从容面对光阴年华。因为有光。她眼睛张得不是很开。那浓密的睫毛。便小扇子般的抖啊抖个不停。圆圆的额上覆盖着几率乱发。可爱温润的样子。竟是想让人忍不住咬一口。但这里这么多人。他还真有些估计。于是只是伸出大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小脸。 ?吃啊。为什么一直看我?”芫初傻傻地看着她。萧烨忽地笑道:?难道娘子不知有秀色可餐。这种说法吗?”芫初一怔。随即便脸红了。 看着娘子脸红。萧烨便忍不住放声大笑。蓝色的海面上。海鸥成群结伴地飞舞。再远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可爱的小海豚在追逐嬉戏。芫初的心情也伴随着这样的美景而慢慢升腾。她满心喜悦地看着萧烨。竟忘记了以前种种烦恼。 二儿如萧。完颜铎不满地大叫:?凰儿。你不能这么偏心。他是你夫君。我还是你哥哥呢?哥哥我。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你就不能给我也做一碗?” 萧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完颜铎更毫不认输。竟想上来抢。芫初拉住他。好笑地说:?哥哥难道还是小孩子?动不动就抢人家的东西。想吃就跟我来厨房啊。” 完颜铎嘿嘿一笑。乖乖地跟在了芫初身后。海盗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很多人都想吃。却没人好意思开口。因为他们明明都是这位美丽女人的俘虏啊。完颜铎忘乎所以地吃着海鲜粥。几乎把太极玉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原本对沈芫初的厌恶与反感。也逐渐减弱了。只是他。看着她。却越来越四年他的初儿。是啊。他的初儿。那是个羔羊般柔弱的女子。在这位霸道凶狠的凤云凰面前。初儿便如同一只弱兽。她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即便会了也不精通。只会哥哥哥哥的跟在他身后。什么都依靠他。 ?在想什么?太极玉?”芫初拉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问。 完颜铎放下碗一本正经地问:?你把初儿藏到哪里去了?” 芫初看着这个面容沉着。但那双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焦灼的男人。忽地便记起了初儿在幽水宫時。曾嘱咐过她。千万不要告诉完颜铎她在哪。 ?大汗还记得初儿?”芫初笑问。 完颜铎瞥了她一眼。厉声道:?她是本汗的妹妹。本汗自然记挂着她。况且。也不知道她身上的毒解除了没有。”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从他的言语之中。沈芫初能感受得到。他是真心关爱初儿。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初儿却似乎很是害怕他呢? ?初儿现在很安全。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会身中剧毒。而且一出生就被人下毒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芫初俏脸惨白。只要一想到初儿一生下来便被下了剧毒。她便赶到非常痛心、气愤。到底是谁那么残忍。能对一个新生儿下得了手? 完颜铎眸底一片阴暗。薄唇紧闭。唇角下垂。眸光闪烁而阴鸷。沈芫初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她便断定他知道内情。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你不说。我基本就知道是谁了。”芫初冷哼。完颜铎大惊。迭声问:?我还没说。你便知道是谁??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他一转身。留给芫初一个而纠结的背影。 ?是你母亲。”芫初抱起双臂。冷冷地说。完颜铎忽地转身。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全是莫名惊骇。他定定地看着沈芫初。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你是妖怪?”他指着芫初。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芫初将他的手指搬过去。嘲讽地笑道:?大汗何必这么惊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真被我猜到了。”芫初的确是猜测。她看完颜铎表情阴晴不定。欲言又止。就猜到这个人可能跟他有莫大关系。他不想说出来。那还能有谁。肯定是他最亲密的人。而后宫争斗原本就是女人的战争。如果初儿的母亲跟完颜铎的母亲不是一人。那十有**是他的母亲毒害了初儿。 ?难怪初儿五岁便被送走了。原来是储澜的皇宫容不下她。”芫初冷冷地叹息了一声。?不知大汗如此疼惜初儿。让大汗的母后知道了又会如何呢?” 完颜铎脸色越来越差。琥珀色的眸子中。竟隐隐有了怒火。芫初知道。后面的她不宜再问。于是便找个借口想走。但完颜铎却不放。?初儿到底在哪?”他低吼。 芫初冷冷地拨开他的手。沉声道:?大汗。你如果真为初儿好。就不该问她的下落。尤其是在你无法保护她的時候。”说完。她径直走了出去。完颜铎颓丧而忧伤地看着她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 ?少夫人。快看。大火?” 二当家拉着芫初。指着前面冒着黑烟的地方。萧烨大惊失色。低呼:?是暖春山的方向。” ?没错。是暖春山的方向。”二当家也非常肯定地说。?看来。那伙人已经到了。” 芫初镇定地安抚众人。?你们都不要慌张。待船靠岸。我先下船刺探一番。” ?少夫人。我们跟着你。”二当家振臂.一呼。海盗们立即群情激奋。?我们不打不相识。也算是缘分。一辈子能遇到像少夫人这样的女中豪杰。也算少有。在下原为少夫人效犬马之劳。还请夫人成全。” ?好。各位英雄好汉。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船一靠岸。你们便随我来。” 完颜铎和萧烨静静地站在芫初身后。看着这道苗条的身影。完颜铎自言自语地说:?古滇国曾有预言。他们族中会有一名来自东方的女子带领族人重新崛起。统一天下。守卫龙血。萧烨。你觉得会是她吗?”zswd。 萧烨沉默不语。但他心中却有个声音做出了肯定回答。眼前的阿初。豪气冲天。睿智而果敢。试问。放眼天下。别说女人。就算是男子又有几个能这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卖珠人 而且阿初,还有惊人美貌,只要她愿意,哪个男子能不心甘情愿地为她驱使呢?在看他自己,生死未知且不说,而且已经半残,这样的自己能配得上这个美丽而睿智的女人吗?想到这里,萧烨竟是莫名的低落与酸涩。舒榒駑襻 “完颜铎,你负责保护我夫君。”芫初身披白色重裘,手握短刀,立于阳光之下,美得如同一盏会发光的琉璃盏。分明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弱女子,却偏偏一身冲天豪气。她那一身光芒与华彩,简直让人无法睁眼。真的会让每个男人都会心甘情愿地为之驱使。即便眼前这位,是纵横草原的储澜大汗。 “为什么要我照顾他?凰儿,应该是为兄去探路才对。”身为兄长的自觉,在这一刻觉醒。他心中涌起的感觉,就像当初对初儿一样,他不想让这个妹妹去冒险,他想保护她,不让她收到哪怕是一点的伤害。即便她想要天生的星星,他也会冒死去摘给她。这样奇怪却又汹涌的感觉,让他激动而热烈。他冲到阿初面前,将她用力往后一扯,藏到了身后。 萧烨悲伤却又气愤地说:“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废人一样对待。即便是探路,也该由我来。这里是暖春山,除了我,你们还有是谁来过?” 芫初看着这张俊美而苍白的脸,忽然有些自责,是她太疏忽,忘记了萧烨的感受。于是她便乖巧地走到他身边,温柔地一笑,拉住了他的手:“我只是太担心你啊。好吧,既然你最熟悉路,那还请夫君带路。” 萧烨强颜欢笑,握紧了她的手。眼见船离岸边越来越近,那巍峨而云雾缭绕的山,也看得越来越清晰。白云深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真似神仙洞府,只是那偶尔升腾起的黑烟破坏了这如诗如画的和谐美景。 “等一下!”沈芫初手一挥,忽然勒令停止。众人皆吃惊地问:“夫人,怎么了?” “二当家,我们不要把船停在水面上。”芫初认真地说。 完颜铎好奇地问:“不停在水面上,难道要停靠到山里?” “对!”萧烨果断回答,沈芫初立即投给他一记赞赏的微笑。 “你看,这偌大的停泊口竟一条船都没有,不奇怪吗?”萧烨问完颜铎,完颜铎这才发现异常的地方。 “如果如二当家所说,那帮人已经到了,可为什么没见他们的船?”萧烨又说,“他们一定将自己的船藏起来了,如果我们贸然停在这里,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他们烧了我的船,我们可就回不去了。”14671500 “相公说得对。”芫初打了个响指,笑米米地捏了捏萧烨的脸,萧烨脸一红,嗔怪道:“阿初,不要这样……” 芫初不以为然地继续高呼:“我们把船藏到山涧里,二当家,这次还要靠你。” “少夫人放心。” 费了很大的功夫,他们才将船藏好,萧烨便带着他们进了暖春山。但说也奇怪,虽然他们进了山,但全然不见人迹,也没有建筑,似乎这里根本没有人。 “相公,难道这里也有奇门遁甲做的障眼法吗?”芫初四下张望,萧烨自豪地笑道:“娘子果然聪明,暖春山自然被称为海外仙山,岂是一般人能进的。只是不知道那帮人是用了什么法子,破了阵法。”萧烨熟门熟路地在山道上穿梭,走着走着,他们便开始晕头撞向,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似乎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满眼怒放鲜花、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索桥横卧在山川之间,白色浓雾袅袅升腾,到处一片云雾缭绕,仙气弥漫。 芫初喃喃自语:“这里不会真的有神仙吧?” 萧烨笑道:“神仙没有。不过,自古以来,暖春山的人便多修道,所以仙气儿还是有的。” 萧烨的回答换来完颜铎不客气的嘲笑,倒是芫初认真地点了点头。萧烨对他的表现充耳不闻,只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异常精致漂亮的腰牌。 行走在摇摇晃晃的吊桥之上,初次登山的海盗们各个吓得面无人色,当然完颜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互相攀着胳膊,如履薄冰。只有阿初和萧烨,像走在平地上一样。 过了吊桥,便要进山门,以往这里会有重兵把守,检查腰牌的,但此时山门大开,竟一个人都没有。萧烨便知大事不妙,越发忧心忡忡。 “大家要多加小心,这里的确有外人进来了。”他话刚落音,芫初发现,你美丽而干净的青石阶上,有斑驳血迹,她立即去摸了摸,血迹似乎刚刚干,也就是说,这里在不久前曾有一场搏斗,而有死伤。 “走这边。”于是萧烨果断放弃了走大路,带着众人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芫初也有些紧张地问:“相公,暖春山有多少人?那些人是乘船而来,论说他们也没说少人,如果暖春山的人奋起反抗,他们是没有机会的。” 萧烨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接着才说:“暖出山人虽多,但多半都是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山民与鲛人,哪里有什么战斗力。整个暖春山全仰仗山主一家,但近年来姨母身体每况愈下……” “鲛人?是那种哭出来的眼泪都可以化作珍珠的鲛人吗?”二当家惊奇地问,“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 萧烨沉声道:“并不是什么传说,暖春山在海中,有鲛人再正常不过。鲛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相反比我们普通人更虚弱。” 走完羊肠小径,眼前便豁然开朗,触目所及,是宽阔而整洁的街道,高大而齐整的房屋。只是街上人迹罕至。 “有人来!”芫初低呼,立即想上前去打探。却被萧烨拉住,“你稍安勿躁,我去问问。” 结果那人一见萧烨扭头便跑,但萧烨忽然用一种众人都无法听懂的语言,大声低喝,那人才停住脚步,怯生生地走到了萧烨身边,萧烨便向他亮出了腰牌。 “大公子!怎么是你?”那人恐惧却又无比惊喜地跪在了萧烨面前,萧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他拉到角落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前阵子,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人,用了邪术破了咱们暖春山的奇门遁甲,横冲直撞,见人就杀……”那人一边说一边抹泪,“山主带众弟子迎战,但那帮人却抓了很多平民,要挟山主,现在要山主七日之内交出千年火莲,不然就要血洗暖春山。但千年火莲,早被山主放入山心阁,已沉睡百余年,哪里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呢?但那伙强盗却说,如果七日之后,山主不拿出千年火莲,他们便每天杀一人。” “真是岂有此理!”萧烨怒不可遏,“他们现在哪?带我去见他们。” “大公子不可!他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对了大公子,您的腿----”那人满脸忧伤地看着萧烨,低声问:“您的旧伤到底还是发作了吗?碧如姑姑现在还好吗?” “母妃已不在人世。”萧烨低声说。 那人一听,顷刻泪奔,捂着脸呜呜地大哭起来。芫初看的着急,现在哪里是叙旧的时候,赶紧摸清敌情才是最要紧的,于是她立即上前,低声道:“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结果那人一见芫初,竟吓得面无人色,迭声高呼:“偷玉的贼怎么也来了?” 芫初一脸黑线,看着萧烨道:“他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喜欢一惊一乍的。” 萧烨沉吟道:“他是姨母家的厨师……” 难怪! “大公子,我被放出来采买些吃食,一会儿就要回去了。你们千万小心,山主他们被软禁在暖春殿,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出来啊。”那人啰啰嗦嗦地交代了一番,转身就要走。芫初又叫住了他:“我问你,知道那些人是从哪来吗?” “不知道。他们各个黑衣,不辨容貌。又沉默寡言,竟也听不出口音。”那人焦急地说完,便匆匆离去。 芫初便低声问萧烨:“你觉得那些强盗,会是哪里人?”萧烨没接话,但完颜铎却开腔了:“这群人的目标是千年火莲,而知道暖春山有千年火莲的,并不多。幽水宫算一个,北燕慕容拓楠算一个。幽水宫知道千年火莲的存在是因为,当初宫锦阳死而复生靠的便是这个东西;至于北燕,这就比较离奇了。据说北燕境内有一种冰蕾,食用之后能使人青春永驻,故十分珍贵。而这冰蕾与火莲,便同属一家。也有人说,慕容氏原本就出自暖春山,不过这些都是谣传罢了。” 芫初怔怔地问:“照你这么说,这伙强盗不是北燕的便是幽水宫的了?” 萧烨接话道:“也说不定是大汗的人。”他冷冷地看着完颜铎,完颜铎跳脚叫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是本汗的人?” “大汗不是说,只要知道千年火莲存在的,就有嫌疑吗?大汗不也知道千年火莲吗?”萧烨想故意气气这个不可一世的储澜大汗,估计抓他话中的漏洞。完颜铎果然被激怒,大吼:“本汗是听幽水宫的人说的。” 萧烨嗤之以鼻,不再理他。芫初叹息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吵了,不管来人是谁,我们都要救人啊。再说那千年火莲如真有重生之效,我断断不会让给别人。”芫初看着萧烨,坚定地说:“本少奶奶要亲自取出来,让我相公脱胎换骨,相公觉得如何?” 萧烨无奈地笑了笑,低声说:“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暖春殿三清像之前 一名容貌秀丽的女道盘腿而坐。她面容姣好,荣颜如玉,黑发攒成一个髻,插着一根玉钗。她双眸微闭,宝相庄严,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 “师尊,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在她身后,二十几个年轻的男女道士,同样盘腿而坐,不同的是,他们各个表情焦灼。这群人各个姿容秀美,身披白衣,仙风道骨,让人赏心悦目。 女道微睁双眸,低声道:“这是暖春山注定的劫数,你们着急也没用。大不了,为师去打开山心阁,取出火莲给他们便是。”话虽如此说,但她的神色却是无比诡谲。zyj6。 “火莲是我振山之宝,岂能拱手相让?弟子们愿誓死捍卫暖春山。”一名女弟子慷慨激昂地站了出来。 “师尊,下令吧。弟子马上冲出去。” 女道摇了摇头,低声道:“彩鸾,现在不是我们的生死问题,而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有什么错?凭什么要为我们陪葬?” 女弟子慢慢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坐回了原地。 “论说,烨儿也该到了啊。”女道喃喃自语,那秀美的容颜上也慢慢浮现一抹忧虑。 ++++++++++++++++++++++++ “你是何人?敢乱闯暖春山?”在同往暖春殿的石阶上,两名黑衣人拦住了一名身形娇小的男子。男子不管不顾,依然往前闯。 “站住!”黑衣人怒不可遏地抓住他的后领,他这才大喊道:“你们说什么?”他竖起手掌放在耳畔,“我是聋的。”莫生的惊。 “妈的,竟然是个聋子。”黑人骂骂咧咧地凑到他耳畔,打雷般大吼:“我问你是谁?” “啊----我听不见----”男子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们。黑衣人忍无可忍,将他毫不客气地拎到了一边,指了指上面的大殿,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男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脸惊恐地跑了。 “少夫人果然能文能武!”二当家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但萧烨却是眉心紧蹙,刚才看那两个黑衣人那么粗鲁,他真担心阿初会吃亏。但还好,她够机灵。 这是沈芫初想出来的法子,让她扮聋哑人去分散这两名侍卫的注意,然后让他们从旁边树林攀爬进入暖春殿,去打听情况。但她却没办法再进去了,于是只能女扮男装一个人到处晃荡。虽然在南戒现在已经是初冬,但暖春山却依然到处是盛开的鲜花,花香馥郁,美不胜收。假如不是有这股强盗进犯,这里应该是一个“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世外桃源。芫初还记得当初萧煜给她描述的,说暖春山的岛中央有一颗巨大的桃树,花开之日花香满山,花落之日,落英遍野。不知道现在这个季节是花开呢还是花落? “大娘,你卖的这是什么?”芫初发现,这里的人并不是都被强盗控制了,很多人不愿意出来是因为他们害怕被强盗抓住。而这位卖珠子的老大娘,显然是不怕的。 “姑娘,这是我儿子从海中新捞回来的许愿珠。”老大娘慈祥地声音,让沈芫初倍感温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好奇地问:“大娘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个姑娘?” “老太太我眼睛不好使,但感觉却是非常灵的哦。”老大娘得意地笑了笑,“姑娘,你不仅是个姑娘,而且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大娘送你一颗许愿珠吧。不过,你可要好好保存,每一颗珠子都是人的希望也是心血。” 芫初好奇地接过那蓝盈盈的珠子,脆生生地问:“大娘,这珠子不就是普通的琉璃球吗?哪里有什么希望和心血呢?” “姑娘你是外客吧。若说这许愿珠,是咱们南海特有的宝贝。有很多人因为思念亡故的或是离开的亲人友人,到海边落泪,这些饱含思念的泪珠落入大海,随波逐流,便会结成许愿珠。蓝色的是思念死去的亲人,这些粉色的则是思念爱人。” 听完老大娘的话,沈芫初才又开始重新审视这些美丽的珠子。她从不知人的眼泪,也会像蚌中的沙子一样,会被磨砺成珠,原来思念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她将老大娘送给她的那颗蓝色珠子放到阳光之下,果真看到里面有一颗经营剔透的心,这便是那滴泪水吧,芫初有些伤感地想。 “许愿珠----好名字。”不知何时身后已经多了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其中一人伸出修长白希的手指,拈起一颗粉色的珠子,放到眼睛下面,看了又看,最终却弃之若敝履般仍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这么没礼貌?”芫初尖叫着帮老大娘捡回了那颗珠子,“没素质。”黑衣人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幽幽地说:“你不是暖春山的人?” 糟了!沈芫初发现自己刚才太激动,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了。若是被这群人发现,她是外面进来的,一定会被抓走,这可怎么办? “他怎么不是暖春山的?他是我孙子!”老大娘摸索着站起来,一把抓住了沈芫初的手,“孙儿,乖,跟奶奶回家。” 芫初非常感激地叫了声:“奶奶救我啊。” 老大娘便死命地抓着她,“你们这些强盗,杀了这么多人,还想杀人吗?要杀就冲我这把老骨头来好了!”大娘非常生气,一个劲儿地怒骂黑衣人。 那两个黑衣人被她骂得心烦,索性叫道:“把她们都带回去,如果七日之后,紫璃道姑还不肯交出千年火莲,就那你们先开刀。” 沈芫初叫苦不迭,不仅是因为自己脑袋发懵无缘无故地惹下这大祸,更让她愧疚的是,还连累了人家这位老大娘。 “你们要抓抓我好了,我奶奶眼睛不好,你们不要为难她。”事到如今,沈芫初也只想一个人背下来。没想到老大娘握着她的手,小声道:“姑娘,有老太婆在,你不用怕。”听这位老大娘如此说,好像她并不像看起来这般简单。如此想来,芫初倒也觉得奇怪,这满大街都没有人,只有她一人敢出来卖东西,而且还是这么奇神奇的许愿珠。 “把她们关起来!”黑衣人将芫初和老大娘带到了一处山洞模样的地方,粗暴地将她们扔了进去。沈芫初赶紧将老大娘扶起来,低声问:“大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姑娘不必这么说,我既然敢出来卖珠子,便想到了这一点。这群强盗想要我们的镇山之宝千年火莲,哪有这么容易。”老大娘慢慢站了起来,开始四处打量,芫初发现她眸光清亮,分明就是好的,哪里什么眼睛不好使。 “这是暖春山的青莲峰,这里是青莲殿。”老大娘沉声道,“那帮强盗头子,一定是觉得这里易守难攻,所以才占据了这里。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老大娘虔诚地看着芫初。 芫初一怔,随即道:“大娘请讲。” “跟我一起去找这帮强盗的船,然后将它们烧掉,我让他们有来无回。”老大娘将那拐杖往地上狠狠一击,地面登时裂开了一条缝。原本呆坐在地上的芫初,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大娘,老大娘也笑米米地看着她。她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只是乖乖地说:“那个……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担心这超釜底抽薪,会不会激怒那帮强盗?” “釜底抽薪,只会祸乱军心。这帮人是中原人士,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如果知道自己的船被毁掉,一定会手脚大乱。我暖春山向来少有外出,所以是没有船的。” “可是,我们被关在这里,如何出去呢?”芫初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老大娘狡黠地将拐杖倒着竖起来,她用手稍微转动了一下,那拐杖底部竟变出一颗夜明珠来,瞬间将黑乎乎的大厅照得亮起来,“你跟我来,”老大娘健步如飞地向另一边走去,“青莲殿原是青莲帝君的居所,如今帝君离开已久,我也很久没来了。不过,我知道大殿尽头有一处角门,直通南海。对了,青莲殿也是暖春山离大海最近的地方,不信你听----”老大娘将耳朵贴到了墙上,芫初也学着她的样子,侧耳倾听,果然是潮声阵阵。沈芫初看了老大娘一眼,便知道她肯定非同凡响,只是如今,她作为一个外客,不好打听罢了。走了好久,沈芫初竟在走道的墙壁上,看到熟悉的花朵纹样,那是幽水宫的燕尾花,也就是宫锦阳那间密室里的曼珠沙华,俗称彼岸花。 “大娘,这是什么花?”芫初脱口而问。 大娘头都没转,随口答道:“那是火莲----”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此章有新变化 追文的亲必看 芫初心中当即就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了摸那些颜色艳丽的壁画,不禁暗想:“它们到底是不是同一种植物?为什么能从幽水宫一直长到暖春山?应该还和北燕的冰蕾也有某种关系吧。舒榒駑襻这可太神奇了,难道他们之间都有关系吗?” “大娘,这种火莲可以长在别的地方吗?”芫初就出了一会儿神,就见那老大娘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前面的阴影里。她吃了一惊,拔腿就去追。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千年火莲长在暖春山才是千年火莲,长在别的地方就是杂草啦。”老大娘随口答道。 “也不至于吧……”芫初很狗。腿地搀住了老大娘,装作很无知地问:“我的确在别的地方看见过类似的东西,而且的确不是千年火莲。请问大娘,千年火莲除了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老大娘沉吟片刻,叹息道:“难道可以让人脱胎换骨重生这个作用还不够强大吗?只是前提是,你必须要忘记所有的前尘旧事,否则就会入魔。” 芫初想了想,问:“也就是说,假如要重生就要忘记今生的一切?包括亲人朋友?” 老大娘点点头,低声说:“没错,只要用了千年火莲,就意味着要和过去断绝一切关系,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能再记住。否则若是强行记起,就会入魔,永世无法轮回。”芫初想到了宫锦阳,只是她心中一片冰凉。如果将来萧烨需要用到千年火莲,脱胎换骨,那他是不是再也记不起她了?一分神,她便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了,再站起来,竟是两手的鲜血,手掌被地上那些尖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都扎破了。 “你根基不错,内力很差。”老大娘若有所思地说:“姑娘,我们能在这里认识,也算是有缘,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zwdp。 这突如其来的建议让芫初一时没法应过来,“啊?”她支支吾吾地了半天,才沉声道:“哦,我想想吧。” 老大娘哈哈大笑,“想想?还要想想啊?也罢,我们就先做正事。” 伴随着一股强劲的海腥味,芫初眼前豁然大亮。波浪滔天,卷起千堆雪,她们竟是站在半山腰上,而山下则怒吼着拍打着岩石的大海。 “姑娘,你说那些人会把船藏在哪里?”老大娘问。 芫初思索了一会儿,凭着自己的经验,谨慎地答道:“如果是我,我会藏在丛林里。而且不能藏得太远,否则将来撤退都会成问题。我想他们是把船藏到了涨潮即可下水的地方吧。” 老大娘点点头,满意地微笑道:“聪明!” 芫初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这算什么聪明。我们的船还藏到了峡谷中呢,不是更安全? “他们的确比较狡猾,如果把船泊到附近的峡谷里,进去倒是容易,将来出来可是大费周章。” 老大娘的一番话,瞬间让芫初的心都凉了半截。她的确是只想到了进去没想过如何出来,这下可真是麻烦大了。 “船在那!”芫初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停在树丛里、被很多草覆盖的巨型木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大娘满意地看了看芫初,递给她一个东西,“去把船烧了。” 芫初看着手中两块石头似地东西,指着鼻子问:“我?”有没有搞错,这种事,虽然是替天行道,但,这个,万一被追杀,也是非常恐怖的。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万一……万一是北燕的人,而关于北燕,那里还有一个让她牵挂的人。想到慕容紫峰,芫初便莫名伤感。他怎么样了?萧煜说北燕边境有战事,是他跟紫峦开战了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还有那个可怕的梦。一时间心乱如麻,芫初竟然犹豫了。 “会不会是慕容紫峰出事了,北燕的人来抢千年火莲是为了他?” “只有慕容拓楠,也就是北燕的老皇上知道千年火莲的存在啊。” “到底该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冒出来,芫初出了一头的冷汗。老大娘看着她,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妥吗?” “大娘,我们还是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再多定夺吧。”芫初焦急地问。14663485 老大娘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他们是谁都不重要,只是一群强盗而已。所以,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暖春山不容任何人亵渎----” “但是,如果他们仅仅是想救活自己不舍得的人呢?”芫初怯生生地问。 “天道轮回,逆天而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大娘见芫初犹豫,不禁拿回了火石,“姑娘,老太婆我看你,根基不错,但怎地如此犹豫?这样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犹豫与不忍害死。” “婆婆----”芫初为了拉近与这位老大娘的关系,赶紧改口,一边拉住她一边说:“还是让我来吧。”这样,起码她可以去看看船中情况,确定到底是不是北燕,如果不是,她也好安心。 拿着火石,芫初磕磕绊绊地爬上了木船,她到处找寻能判断这些木船来历的东西,但却什么都没找到。老大娘一直催促她,沈芫初没办法只能点燃了沾着油的火把。轰地一下,木船起火了,沈芫初却在那妖娆的火光中看到了一面则色的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燕字。她心慌意乱地摇摇头,揉揉眼,那面旗却又不见了,于是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 “婆婆,你到底是谁啊?”芫初擦着汗,气喘吁吁地问。这么厉害的角色,绝对不是一般人物。看她对暖春山这么熟悉,估计是萧烨母妃家族里的长者吧。 “我们的船着火啦!”芫初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便听到密林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大吼。 老大娘一拉芫初,低声说:“快走,我们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那岂不是又要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他们要杀我们的。”芫初不解地说。 “是啊,老太婆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闯入暖春山呢。所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太婆看着芫初,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全都是运筹幄的果敢。但芫初却有些不乐意,要知道这帮人若是知道是她们放的火,烧了他们的船,那她一定没活路了。再者……她还担心萧烨他们呢! “再不走,他们就要找过来了。” 等芫初回过神来,那老大娘竟已经走出了好远。芫初紧咬嘴唇,踌躇着说:“婆婆,我还有其他朋友在岛上,我能不能先去看看他们。”芫初一脸干笑,就差没咬手指头了。那老太婆看了她一眼,不悦地问:“你是担心被杀掉?” 芫初见她这表情,也感到不爽了,虽然她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怕死又怎么了?何况她只是不想跟她绑在一起而已。 “我只是觉得,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送死?想知道那帮强盗到底是些什么人,我们有的是办法啊。”芫初耐心地解释。 谁知那老太婆冷冷地一笑,看着芫初道:“好啊,那老婆子就跟姑娘打个赌,看谁先探出对方的底细来。”说着竟自顾地走了。一开始,沈芫初还觉得自己连累了人家,心里很愧疚呢,如今觉得这婆婆简直太霸道,太无理取闹了。是她把她带到这里的,如今竟连个路都不给她指,就走了。 沈芫初看着她蹒跚的背影,忽然很想骂人。 她在密林里胡乱地走着,但却如何都找不到出路。这时,她才记起萧烨说过,这里到处都是奇门遁甲,不懂得阵法的人很容易迷路。这可够让人郁闷的。芫初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四周打量。结果忽地便听有人大喊:“是她,就是她放的火!”一群黑衣人似乎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围住。芫初甚至来不及反抗,一把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就是你?”为首的黑衣人粗暴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反手就是一掌打在她脸上。沈芫初被打得一个趔趄,眼冒金星地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嘿嘿冷笑:“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我烧船?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黑衣人抓住了她黑乎乎的手,“你手上这是什么?” 芫初见没法再抵赖,便打死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黑衣人。这黑衣人身材高大伟岸,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这眼睛看起来竟有些熟悉…… “你们是不是北燕人?”芫初忽然发问。结果一听北燕,黑衣人立即拔刀,差点一刀劈了她。 “你烧了我们的船,索性,我们不拿到千年火莲,就不回去了。直到杀光这里的人!”黑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芫初努力想分辨什么,但却什么都听不出来。想到千年火莲是用来救人,芫初便嘲讽地看着他,朗声道:“千年火莲是用来让死人重生的,但你若是一直耗在这里,即便是你等得了,你要救的那人可等不了吧?” 黑衣人再次被沈芫初激怒,伸出铁钳般的大手,恶狠狠地扼住了芫初的脖子。 “放开我----”芫初被掐得脸红脖子粗,拼命挣扎,但那人力气竟是出奇的大。情急之下,她奋力一脚踢在那人胯下,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人两腿一收,条件反射地放开了手。芫初趁机便想跑,但还没跑几步,长发便又被人用力抓住。她训练有数地一滞,一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另一手便朝那人双眼攻去,结果让沈芫初吃惊的是,这人好像看不见!好像是瞎的!莫名惊惧袭上心头,沈芫初脑中一片空白,她颤抖着唇,哆哆索索地抓住黑人的袖子,刚想开口却被人一掌劈在颈中。 “慕容----”她带着这尚未喊出的呼喊,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冰想种长。呼啦一声,一整桶的凉水兜头浇下,沈芫初瞬间清醒过来。两脚悬空,双手被缚,她被高高吊起来。黑衣人端坐她的正前方,手中拿着粗粗的马鞭。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芫初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阿初。阿初----”她故意将初字咬得很重。她相信,如果此时面前真的是慕容紫峰,他一定会记起她的,哪怕她看不见了。 “放肆!”没等黑衣人说话,他身边的侍从便按耐不住地大吼起来,“竟敢冒充我们皇后的名讳!该死!” 黑衣人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中,全是莫名冷漠,他将手中的鞭子给了那名侍从,那侍从便狠狠地抽在芫初身上。皮开肉绽的苦痛,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疑惑与痛苦。芫初哽咽地重复道:“我是阿初,我是阿初啊……” 他说过即便是看不见,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也不会忘记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认不出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后也叫阿初,谁的皇后叫阿初?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叫阿初?芫初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鞭一鞭地落在身上,一开始还能感觉到痛,但慢慢地她便没有了知觉。她满眼含泪地看着对面的人,多希望他能忽然站起来阻止这一切,但他却始终都面无表情。 “去通知暖紫璃那个老道姑,就说,再不交出千年火莲,我就烧死这个女人。”黑衣人的声音里满是杀气,此时芫初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就连那张小脸也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黑衣人愤怒地往外走去,芫初却无力地叫了一声:“慕容紫峰!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黑衣人身形一滞,芫初心中瞬间升腾起无尽希望,但他却也仅仅只是停了一下而已,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暖春殿 “师尊,那伙强盗在祭天坛摆了一个火堆。说是我再不交出千年火莲,就要烧死一个姑娘。”暖春山弟子匆匆来报,此时萧烨与他的姨母,暖春山掌门师尊,还刚刚斯认完毕,开始商讨对策。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一屋子人皆是大吃一惊。 “不是说,要给了七天期限吗?怎么会又变卦了?”萧烨惊问。 紫璃也是一脸不解,迭声问:“那姑娘是什么人?” “徒弟听说,是因为这姑娘放火烧了他们的船,所以他们才恼羞成怒。” 听到放火烧船,萧烨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沈芫初。他惊恸地疾呼:“糟了!是阿初!”一听说是阿初,完颜铎和海盗那二当家的都急了。 “怎么会是阿初?阿初不是----”完颜铎也非常焦灼,“一个人去烧船,这不像是阿初的作风。”孤军深入乃是犯了兵家之大忌,阿初那么聪明她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要去看看。”听说阿初被抓,萧烨再也沉不住气。一个人摇着轮椅便要出去,却被众人阻止。 “萧烨,此事不宜冲动,我看还是从长计议。” “是啊,大公子,那群人是冲着千年火莲来的……” “我也觉得不能这么冲动。” 萧烨忍无可忍,怒吼道:“你们当然不着急,她又不是你们的娘子!你们只知道不要着急,从长计议,你们可知,她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萧烨悲怒交加,以至于气血逆流,当场吐血。众人一听沈芫初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被抓,都傻眼。 “烨儿,你现在自身难保,就算你冲下去了又如何?难道是陪那女人一起死?”紫璃毫不客气地问。这张保养得非常好的脸上,满是莫名嫌恶。萧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姨母,沉声问:“姨母,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阿初?” “烨儿,那个女人与你无缘,姨母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她好。”紫璃叹了口气,“她本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萧烨悲伤而慌乱,惶恐而。愤怒地看着紫璃,怒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紫璃脸上浮现一抹悲伤,她失落地问:“烨儿,我是你的姨母。你母妃碧如的亲妹妹,你竟然这样对我说话?你忘了小时候是谁带你长大?”说着说着,紫璃已是满脸泪,“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边?” 萧烨痛苦地摇头,喃喃自语:“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我娘子,她怀着我的孩子!” 紫璃也怒道:“她便是重生的宫锦阳,而你虽不是萧翎,但却是墨玉的守护者,若有一天她觉醒,一定会杀了你们萧氏所有人,到时候你只有后悔!” 萧烨震惊不已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紫璃疼爱地看着这个她像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外甥,低语道:“当初师祖一念之差,用千年火莲救了含恨惨死的宫锦阳,将她在暖春山潜心修道,但她却是心魔难除,再次记起前尘旧事,一个人回到南戒,改名换姓,伺机报复。但却因为千年火莲蚀心之痛,她却一直都没有得手,只是闯下幽水宫永居地下,并发誓生生世世都要与南戒萧氏为敌。她因为无法轮回,所以只能利用魔血寻找宿主,继而重生。而她,凤云凰便是她为自己寻找寄存灵魂的容器,但却因为凤云凰天生魂魄不稳,所以宫锦阳才迟迟未能苏醒。但现在不同了,凤云凰的外祖父为她找齐了魂魄,所以她很快就能苏醒。烨儿,我们现在正好可以借这些人的手,杀了她,以绝后患。”紫璃的话,简直让萧烨心如刀绞。他不知自己一直敬爱的姨母,怎会说出这种话。 完颜铎脸上浮现一抹厌恶,他看着紫璃,冷冷地问:“你们就这么害怕她苏醒?如果不是姓萧的对她不起,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就算你杀了她又如何,她还是会找机会重来,除非你让她魂飞魄散。” 完颜铎的一席话,好像提醒了紫璃,她看着完颜铎,坚定不移地说:“没错,我此次让你们来暖春山,就是让她魂飞魄散。四年前,她曾凭着最初的记忆,来过暖春山一次,偷走了我的千年暖玉,我没抓到她,这一次,本尊定不会放过她。” “我不答应!”萧烨泣血否定,“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烨儿!”紫璃怒其不争地看着他,“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以为本尊很想管你们南戒的恩怨吗?若你不是姐姐的儿子,我倒巴不得看宫锦阳生生世世地纠缠着你们。” “她根本不是宫锦阳,她只是我的娘子,阿初。”萧烨奋力地争辩,心口像有一把火烧一样,火辣辣的痛,他焦灼而无奈地拉着紫璃,祈求道:“姨母,我求求你,放过她,放过我们。” 紫璃悲怒地看着他,沉声问:“烨儿,你真想让姨母放过她?” “只要你肯放过她,我什么都答应,”萧烨无力地垂首。 “我要你吃下千年火莲。”紫璃认真地看着萧烨,那张美丽的脸上,是冷若冰霜的坚定。完颜铎和众人皆是一惊,要知道这千年火莲可不是随便吃的。一旦吃下去之后,便要忘记前世今生,一切从头开始。 “萧烨,你若是答应了她,即便阿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完颜铎嘲讽地看着萧烨,“那样,阿初会恨你一辈子。” 完颜铎的话,让萧烨犹豫而痛苦,而姨母的相逼,更让他害怕。阿初此刻被抓,生死未卜,如果姨母不拿出千年火莲去换人,阿初说不定真的会被杀死。他不能这么看着她死! “萧烨,如果你真的爱阿初,就不要轻易答应。能医好你的,不止千年火莲,还有太极玉。” 完颜铎严肃地看着萧烨,萧烨则万分为难地避开了他逼人的眸光。 “我看,我们不如我们冲下去将少夫人抢回来!”二当家看这道姑默默唧唧,早就烦了。她这样仗势逼人,实在可恶的很。 “那些人乘船而来,能有多少人?我们把暖春山的弟子全集中起来,一定会有胜算。真搞不懂你们一味地躲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专门等少爷和少夫人来?”二当家粗声粗气地质问紫璃:“你这老道姑,一辈子没人疼没人爱,看人家小夫妻如此和睦,是不是羡慕嫉妒恨?” 紫璃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拂尘一扬,二当家瞬间一脸血痕。完颜铎倒是佩服他的敢说敢为,最后关头帮他抓住了紫璃的拂尘。 “紫璃师尊,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为何戾气如此重?”完颜铎狠狠地将她的拂尘抛了出去,满脸的厌恶。 “二当家说的没错,愿意跟我下去救人的,就跟我来!”完颜铎振。臂一呼,身先士卒地就要往祭天坛奔去。二当家推着萧烨,低声安抚道:“少爷不必惊慌,我们定能救出少夫人。”萧烨感激地朝他点点头,便指着完颜铎道:“快跟上他。” 紫璃带着一众弟子也跟了过来,她依然企图说服萧烨:“烨儿,你们这样做,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难不成是二当家说对了?姨母苦心孤诣地让我来暖春山,只是想让我带着阿初来,让你杀了她?”萧烨悲伤地问。 紫璃冷哼:“本尊倒是没料到她会跟来,姨母让你来,只是想用千年火莲医好你的伤。你自己的伤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医好你。你现在只所以还能勉强支撑,一是因为墨玉护体;二是夺魂草的力量还在。一旦失去夺魂草的力量,你马上就会死。” “即便是死,我也要记住他。”萧烨倔强地低语,不再理她。 祭天坛上 沈芫初被吊在木架上,她浑身是血,血水顺着衣裙,不断地往下滴,她双眸紧闭,发丝凌乱,小小的身体迎风摇摆,看得人揪心不已。 “阿初!”萧烨撕心裂肺地喊起来,他双手抓着轮椅,俊美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他痛苦而。愤怒地大吼:“你们放开她!”说着,便摇着轮椅朝黑衣人冲去。为首的黑衣人霸气地坐在一张梨花椅上,见他要冲过来,马上示意随侍点燃芫初身下的木柴,于是萧烨被完颜铎拉住。 “你的冲动会害死阿初----”完颜铎低声说。 但萧烨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像头抓狂的野兽,满身都是杀气。 “放开阿初----”他嘶哑地大吼着。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看着他,从容道:“交出千年火莲,再给我遭一艘船,否则我不但要她死,我还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死。” “千年火莲,是我暖春山镇山之宝,岂能随便给人。”紫璃冷血地看着黑衣人,“生死轮回,本是天道,岂能容易任意修改?” 黑衣人怒不可遏地看着紫璃,嘿嘿冷笑:“那我现在就烧死这个女人,反正她烧了我的船,我正一肚子怒火呢!”他夺过侍从手中的火把,走到了芫初身边,抬起她的小脸,嘲讽地笑问:“你看,你为他们出生入死,但他们却只想看着你死呢!” 芫初吃力地抬起头,哀伤地看着这双熟悉的眸子,眼中蓄满了泪水。不知为何,这样的表情,让黑衣人感到莫名心慌,他愤怒地反手抽了她一耳光,低吼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虽然他看不清,却能感觉的到。 这一耳光打得芫初眼前一黑,打得萧烨抓住了紫璃的衣襟,从轮椅上滑下来,跪在了她面前:“姨母,求求你,将火莲给他们吧。我可以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阿初----”萧烨声声泣血,字字真情,但却感动不了紫璃。 “烨儿,千年火莲只有一支,只能救一个人,姨母只能救你。”她执拗而无奈。 萧烨绝望而悲伤地松开了她的衣襟,倒在了地上。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用,窝囊,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周全。 “好,”他无奈而凄惶地叹息,“那我就跟阿初一起死吧。”说着,他竟奋不顾身地往芫初身边爬去,但这时紫璃忽然在他颈中一点,萧烨便无比绝望而愤恨地闭上了眼睛。 “先带大公子去休息,再去山心阁取出火莲,准备给他服下。” “那,这位姑娘呢?”弟子焦灼地问,“师尊,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的话,你也敢不听?”紫璃怒视弟子,那子弟立即吓得不敢出声。眼瞅着萧烨被紫璃打昏,准备带走,完颜铎不禁又急又怒,指着紫璃骂道:“你这老道姑,真的要做棒打鸳鸯的事吗?你怎么这么狠毒?现在快点交出火莲就阿初,就算是这些人放过你们,我也要踏平你这暖春山!”他是恨极了,所以口不择言。 紫璃不屑地看着他,讽刺地笑道:“本尊随时恭候大汗。” “你看到了没有,谁都不肯救你!”黑衣人将芫初的脸抬起来,并转向人群。芫初趁机四处寻找熟悉的面孔,于是她看见了焦灼的完颜铎,看到了一脸愤怒你的二当家还海盗们,看见了很多面无表情的麻木百姓,就是没看见萧烨。萧烨呢,刚才她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啊。 “你众叛亲离!你是叛徒!” “叛徒,可耻!打她!” “肮脏的女人,可耻的女人!” 忽然间,沈芫初听到了很多莫名的声音,她吃力地看向人群,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那,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来? “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背叛家国,最后却落得个众叛亲离!” “这是报应,践人的报应!” 芫初发现了,这声音是来自她的脑海!来自她的记忆深处,不,这不是她的记忆,是宫锦阳的记忆!一定是这场景刺激到了她,刺激到了她身体里宫锦阳的记忆。伴随着这莫名的声音,她心中也涌起铺天盖地的仇与怨。 黑衣人举起火把,对着她的小脸,反复地烘烤着,芫初在这火辣辣的疼痛中,越发地觉得那股冲天的怨气,马上就要爆。发了。 为什么萧烨不来救她?为什么口口声声发誓要一辈子记着她的慕容紫峰,此时却装作不认识她?到底为什么?难道她注定要成为那个被遗忘、被抛弃、被牺牲的人吗?不!她不要!一念起,万水千山。芫初慢慢抬起头的时候,人们发现她已经变得双目赤红。看着这样满脸戾气的女人,连黑衣人都大吃一惊。 “慢着!”就在众人觉得无计可施之时,忽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那卖珠子的老太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容地向祭天坛走来。 “师祖??”暖春山的弟子们认出了这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纷纷迎了上去,“师祖,您怎么出来了?您不是在闭关吗?” “闭关?再闭关,这暖春山就要沉到海里去了。”她拄着拐杖,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指着阿初道:“你把她放下来。” 黑衣人不屑地问:“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抓她,无非是想要千年火莲,而我那位紫璃徒儿,定是不会给你的,所以你杀了她也是枉杀,不如你放了她,老婆子去帮你把火莲找来。”老太婆笃定地说。 黑衣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沉声问:“你果真可以办到?” “你找火莲,无非是想救你想要救的人,而不是为了滥。杀。无辜。”老太婆看着黑衣人,从容问:“年轻人,我说的对吗?” 黑衣人沉吟片刻,将火把扔到了一边,“若是你们拿出火莲,我也不会在这耽误时间。我的皇后危在旦夕,能早一点拿到火莲,本宫就早点离开这里,还你们平静。” “你放了她,我带你去找火莲。” “师父,你知道她是谁吗?”紫璃见师父想要救芫初,不禁有些着急地大喊:“她便是宫锦阳啊,你救她,只会让天下。大。乱。” 老太婆并不理她,只定定地看着黑衣人,然后从怀中摸出一颗紫色药丸,“这颗药丸便是用千年火莲的花瓣制成,虽然不具备起死回生的能力,但却能使尸身百年不朽,这个你先拿着。” 黑衣人接过药丸,这才放松了警惕。老太婆亲手将芫初解下来,然后喂给她一颗药丸,“姑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若是同我一起回青莲殿,哪里会有这般遭遇?” 芫初心中那股排山倒海的怨气竟随着这位老太婆的到来,散去了大半。此时,她吃力地张开眼,朝她笑了笑,断断续续地说:“谢谢婆婆救命之恩。” “紫璃,去山心阁,拿火莲来给他。”老太婆不容置疑地看着紫璃,紫璃满脸的难以置信:“师父,千年火莲我们仅剩最后一颗,我们不能给这来历不明的强盗。再说生死自有命数,怎么能随意改动?师父难道忘了师祖当年的教训了吗?因为她的一年之仁,留下永远的祸根,便是你怀中这个看似无辜的女子,她不知何时,便会化身女魔头,祸乱天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决裂 “小伙子。舒榒駑襻”老太婆并没有接紫璃的话,而是看着黑衣人,“你确定你一定要救那个人吗?你要知道,救活了她,她也不一定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黑衣人身形一晃,眸中全是莫名痛苦。 “即便那样,我也想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以前的都不重要----”14663939 黑衣人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声音温柔低沉,全然不见了刚才的戾气与杀气。 “紫璃----”老太婆慢慢转向那美丽的紫璃道姑,眼中全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没想到紫璃竟断然拒绝:“师父,紫璃不能答应你。千年火莲,我另有别用。” “放肆!紫璃,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我倒是想听听,你留着那祸根有什么用处?”老太婆看着紫璃,眸光犀利无比。紫璃慢慢踱到她身边,忽地僵直地跪在了她面前:“娘----”她抱着老太婆的双腿,无比悲戚地说:“你还记得姐姐吗?” 听到“姐姐”两个字,老人家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紫璃,“你说什么?”她嘴唇颤抖,连声音都小了好几倍。紫璃索性大声问:“姐姐,您的长女,碧如----” 老太婆如遭雷击,苍老的身体竟瞬间跌跌撞撞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她痛苦地摇摇头,又厉声喝:“她早已不是我暖春山的人了,提她做什么?” 紫璃凄苦地大声问:“娘,母女亲情竟也敌不过什么门规吗?二十五年了,娘!爹都死了,师祖也死了,门规是死的,人是活的。姐姐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的孩子还在。娘,你就忍心让那些孩子流落在外?倍受苦楚?” 芫初吃力地咳嗽着,虽然她现在浑身疼痛,几乎难以动弹,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楚,原来这位卖珠子的老太太,竟是碧如的娘亲,萧烨的外祖母! 老太太强忍情绪,冷酷地说:“倍受苦楚?身在南戒皇族,鲜衣怒马,锦衣玉食,哪里还有什么苦楚!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鲜衣怒马,锦衣玉食?娘,你是真的不关心南戒,还是装作不关心南戒?两月前,南戒祸起萧墙,皇帝为寻找太极玉的秘密,不惜囚禁姐姐的儿子,逼得姐姐的养子逼宫----”紫璃泪水涟涟,“姐姐的幼子惨死,长子身患重病,九死一生。娘----”紫璃哭得难以自制,一双玉手紧紧抓着老太婆的裙子,“你就不能原谅姐姐这次吗?即便姐姐有错,但孩子们没错啊。” 看着紫璃伤心欲绝的样子,老太婆再也忍不住滴下泪来。她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那孽障在我暖春山?”老太婆的龙头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你说他九死一生,莫不是想要拿千年火莲去救他?” “没错。”紫璃无比坚定地看着母亲,低声说:“紫璃与姐姐,姐妹情深,深恨当初她被逐出暖春山,不能为她求情,眼见她惨死亦不能为之讨回公道。如今烨儿,有缘至此,我一定要救他。” “若是救别人,本尊还能考虑,若是救那逆子的孩子,本尊是断断不会答应。”老太婆的态度空前坚决。 “为什么?”紫璃愤怒而不解地看着她。 老太婆转到一侧,神色忧虑而凄惶,“紫璃,有时候,比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死去。” 新活莫接。“我不管!”紫璃满脸怒色地站了起来,“娘,如今暖春山,我才是山主。千年火莲也只有我能拿到,给谁,由我说了算。”她的神情慢慢凝滞,变得冷酷而决绝,“来人,带师祖下去休息。” 紫璃见说不动自己的母亲,为了就萧烨,她竟不惜要跟她决裂了。芫初躺在地上,凄然无比地笑了笑,她为萧烨庆幸,在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人如此为他着想。 “大胆,紫璃你好大的胆子。”老太婆怒不可遏,“竟敢如此对待你的亲娘!” 紫璃再次跪下,但表情却不复柔软,而是无比坚硬地说:“女儿不孝。”说完,她一挥衣袖,便让弟子们上前来。弟子们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上前,紫璃便怒道:“你们想造。。反?”弟子们这才簇拥着上前,“师祖,请跟我们去休息吧。” 这时,黑衣人却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冷笑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暖春山今日不交出千年火莲,我定血洗这里!” 完颜铎已经趁机扶起了沈芫初,将她抱进了怀中。zwl9。 “反正我们的船已经被你们烧了,大不了就与你们同归于尽吧。”黑衣人那种不要命的狠绝,让人惊心不已。 “主人……皇后还等着你回去呢!”也许是听出了主人言辞中的悲壮与无奈,侍从纷纷上来劝解。但他只是粗暴地将他们推开,低声道:“我答应过阿初,永远不会离开她,忘记她……” 芫初挣扎着抬起头来,大声道:“慕容紫峰,我知道是你!” 完颜铎一怔,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是他?他不是死在了北燕的极北战事中了吗?” 芫初从完颜铎怀中挣出,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黑衣人面前,将脖子里的红玉扯了下来,放到他眼下:“还记得吗?”沁满泪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悲戚而痛苦,“你说的,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往事历历在目,奈何却已物是人非,心中涌起的酸涩,让芫初泪水如注。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心如凌迟的痛楚,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黑衣人垂下眼眸,目光冷冽而无情,“阿初说得果然没错,果真有心怀不轨的女人想要冒充她。”他一把抢过红玉,狠狠摔在地上,那红色玉瞬间如鲜血四散飞溅,芫初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只不过是北燕胭脂山上的血石而已,哪里是什么玉?你真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黑衣人狠厉无比地抓着芫初,几乎将她拎了起来,“这么想跟我套近乎?是爱上我了,还是想着阴谋诡计,帮助这里的人?” 芫初虚弱地摇摇头,悲怆地向他的面纱伸出了手,想要看看面纱下面这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却被他恶狠狠地抓住了手。 “不要以为我真的看不见----”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芫初,但那眸光却是无比空洞的。芫初不死心,反手又是一抓,终于抓下了那张黑色面纱…… 阳光之下,这张熟悉的脸上有转瞬即逝的惊慌,那是因为眼盲的无助。他眸光散乱而凌厉,却没有任何焦距。他依然唇红齿白,但让芫初惊恸的是,一道丑陋的疤痕从他的左脸一直贯穿到右脸,皮肉已经结痂,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张几乎完美无瑕的脸上,生生破坏了这份美好。慕容紫峰,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芫初的心痛得颤抖不已。 “真的是你?”沈芫初怯懦着,樱唇颤抖得几乎连字都说不清,“慕容紫峰,真的是你。”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她预想过与他重逢,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场景。 那撕心裂肺的痛,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被他打得一身鞭伤。 “慕容紫峰,果真是你,装神弄鬼!”完颜铎怒斥。 慕容紫峰冷笑道:“既然这么多人都认识朕,那朕也不必再遮掩什么了。没错,朕就是大燕新皇慕容紫峰。朕的皇后阿初,身患重病九死一生,朕要这千年火莲让她重生。” “你口口声声阿初,你可知道眼前这位被你打伤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阿初!”完颜铎虽然不知道芫初跟慕容紫峰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看阿初对慕容紫峰的冷酷如此痛不欲生,便料定他们之间亦有很多外人不知的瓜葛,又想起江湖传言,幽水宫宫主凤云凰当日被江湖六大门派逼得投河,身边有两人跟着,一是天尊门门主,而另一人则有人说是北燕太子慕容紫峰! “到底是谁,是谁假冒我?”芫初忧伤地低喃,但她却又对自己如此的悲伤,表示不解,她深爱的明明是萧烨啊!她为了萧烨出生入死,明知道紫峰重伤在身,会失忆会失明,她却依然置他生死与不顾,所以如今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她不该怨恨,更不该伤心。想到这里,心中那份难以抑制的悲伤,似乎弱了一些。 “这世上,除我的阿初,我谁都不会信!”慕容紫峰阴森地笑着。 紫璃早已看不下去了,她嘲讽地看着沈芫初,沉声问:“凤云凰,原来你真正喜欢的是这个强盗?说吧,他是不是你领进来的?本尊这不该让烨儿回避,让他好好看你的表现。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或许,他看到这样的你,便才能下决定吃了千年火莲。”面对紫璃的责骂,沈芫初只是凄惶地笑了笑。她字字诛心,说得一点都没错,她是三心二意啊,口口声声说爱着萧烨,却对慕容紫峰念念不忘。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分得清友情与爱情之间的界限,她以为自己心中只能装得下萧烨一个人,但慕容紫峰,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揪着胸口,她像是离开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 “交还是不交?”慕容紫峰缓缓抽出了他的劈月刃,光芒之下,他的劈月刃是那么耀眼那么漂亮,只是那双空洞的眸子让人揪心不已。 “本尊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紫璃愤怒地一甩拂尘就要迎战慕容紫峰,“你一个瞎子,还反了天不成?” “你们先去青莲殿把那些百姓带来,朕若是打不过这道姑,便杀了那些百姓。”慕容紫峰薄唇上扬,凛冽而冷酷。这个男人天生狂傲而不按理出牌,此时,他也并没有想一定要赢紫璃,他只想拿到千年火莲而已,只要能拿到火莲,他什么都做得出。 随侍得令而去,慕容紫峰忽然出其不意地朝紫璃挥出了劈月刃,那剑法之快,只凌厉,前所未见,紫璃竟来不及接前三招,被他连拂尘都砍断了。而慕容紫峰却是招招致命,虽然他眼睛不好使了,但剑法却变得出奇的厉害,每一剑几乎都直奔紫璃的要害,让她防不胜防,躲不胜躲。她惊骇地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眼耳口鼻,原本相通,但只要有一个不好,另外三个都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大,以弥补缺失的不足。他眼睛虽瞎了,但听力却是你的十倍。你剑招未至,他已经听到了声音。”老太婆站在一边观战,默默地指点着紫璃。 紫璃听罢,果断放缓了速度,招式变得轻佻而飘逸,慕容紫峰的剑法果然失去了准确度,有几次,他甚至被紫璃的拂尘挂到了。芫初看得无比心焦,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矛盾过,既希望紫璃能抓到慕容紫峰,解救暖春山无辜百姓;又希望慕容紫峰能躲过这一劫,不要受伤。看她如此焦灼,完颜铎忍不住问:“你是爱慕容紫峰多一点,还是萧烨多一点?” 芫初没空理他,两只眼睛只死死地盯着场上上下翻飞的两人。忽然,紫璃凌空而起,从弟子手中抢过一把长剑,直奔慕容紫峰后山,她足尖点地,动作空灵飘逸,慕容紫峰竟来不及察觉,那剑锋便已经到了他身后。沈芫初失声大喊:“小心!” 慕容紫峰立即背身一剑,挡住了紫璃的杀招。但场上众人对沈芫初这一声提醒可十分不满意了,尤其是紫璃,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芫初,几乎是要杀了她。芫初讪讪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瞎子,再看剑。”紫璃的剑招越来越诡异,慕容紫峰渐渐招架不住了,眼见他胳膊后背已经有了几处剑伤,芫初心如火焚。 忽然,她见紫璃狡诈地从怀中抛出一个东西,击在旁边的树上,慕容紫峰立即以为有人从那一侧攻来,果断亮剑准备去格开,但紫璃却直奔他的前胸。这时候,任何的提醒都来不及了,只要中剑,慕容紫峰必死无疑。电光火石的瞬间,芫初竟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以重伤之躯,推开了慕容紫峰,任由紫璃的剑插入了自己的肩胛。 “嗯----”一声闷哼,剑锋透过芫初肩胛,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慕容紫峰竖起耳朵,满眼迷茫。紫璃见芫初帮慕容紫峰挡剑,一时怒起,竟有了杀意。她反手为掌,直奔芫初天灵。完颜铎惊怒非常,飞起一脚直奔紫璃,这才将她逼开。 “你想做什么?”完颜铎怒视紫璃,“是杀红了眼,敌友不分了吗?紫璃师尊?” 紫璃怒火冲天,怒斥道:“到底谁敌友不分?如今暖春山危在旦夕,凤云凰这个践人竟为这个强盗挡剑?!真是岂有此理!” 完颜铎也叹了口气,他瞥了一眼脸色惨白如纸的芫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她血流如注的样子,他又心疼又恼火。女人的心思果真都是这么复杂吗?为什么总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个萧烨还没摆平,又出来一个六亲不认的慕容紫峰! 芫初脑海里一片空白,目光空洞地看着地面。那一刻,她只是不想让他死而已!那个一笑就露出满口白牙的英俊少年,曾经那样豁出性命地为她,现在,也让她为他一次吧。他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总之,她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而慕容紫峰沉默地站在一边,第一次,他为自己看不见而焦灼。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好像是某一天醒来,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有时候是漆黑一片,有时候又是一片白光。但不管是漆黑还是白光,那里总会有一个女人的样子,她应该是阿初,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名字。那一天醒来时,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但惟独记得那个叫阿初的女人,这世上他只相信她,只爱她。可是此时,这陌生的女人,这个想假冒阿初的女人,竟能豁出去性命为他挡剑,他该感动或者该相信吗? “女人,你的苦肉计,演得非常逼真。”慕容紫峰残忍地一笑,将劈月刃插进了剑鞘,“现在,我不想玩了,不如我们来玩杀人游戏。”他看着侍从,沉声问:“将那些百姓带上来!” 前去青莲殿的侍从急匆匆地跑过来,低声说:“皇上,那些百姓都被人放走了。” 紫璃的娘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既然能自由进出青莲殿,如何不会放出那些无辜的百姓呢?沈芫初被抓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清理之中,也正是她引开了慕容紫峰一众人的注意,才让紫璃的娘有了救人的机会。 一听说所有百姓都被放走了,慕容紫峰便意识到大势已去,他嘿嘿冷笑,阴鸷地盯着某一处,厉声喝:“既然我拿不到千年火莲,我就与你们同归于尽!”他忽地再次拔出劈月刃,满脸都是狠绝的杀气。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芫初痛苦地大吼,她的唇一点颜色都没有,额上则是满满的一层薄汗:“能让人死而复生的,除了千年火莲,还有太极玉不是吗?只要找出打开太极玉的秘密的方法,它也是可以救人的。” 紫璃脸上顷刻浮现一抹嫌恶,她不屑地看着她,低喝:“妖孽就是妖孽,等我解决了他,再来杀你。” 紫璃仗剑冲入黑衣人群,见人就杀。慕容紫峰被身着白衣的暖春山弟子围攻,但他却是兵不血刃,劈月刃快如闪电,白衣弟子倒毙无数,一时间,祭天坛血流如注,宛若修罗场。完颜铎束手而立不断摇头,芫初却爬到了萧烨的外婆面前:“婆婆----”芫初未语泪先流,“你就忍心,看着这么多人死吗?”她吃力地扯着她的裤脚,“你是暖春山的元老,一定有办法,让他们都停下来的。”老太婆双眼一闭,泪水无声滑落。 “姑娘,萧烨与慕容紫峰,你到底更中意谁?”老太婆怜悯地看着,可怜的阿初。芫初心如凌迟,她哽咽着,泪如雨下,萧烨对她来说无可取代,但慕容紫峰同样是独一无二。不是她无法取舍,是她不忍心取舍。生死关头,这一次,她再不能弃他不顾。 “婆婆,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芫初苍凉不已。 老太婆叹了口气,低声说:“不管谁吃了千年火莲,结局都是一样的。即便是萧烨再爱你,他也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而且绝不可以再想起,否则就入了魔,永世不能轮回。如果这样,你还愿意他吃下千年火莲吗?”老太婆心疼地看着她,掏出手巾将她脸上的血水擦了擦。 芫初痛不欲生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泪水,原来这世界上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人生不如意十之**,果真如此。即便是没有千年火莲,也没什么能够永恒,即便深情如慕容紫峰,也依然会被自己的执念蒙蔽。他用心中的阿初,取代了他所听到都看到的。 芫初一张嘴,泪水瞬间决堤,“只要,他能活着----我什么都无所谓。”她紧咬嘴唇,满口鲜血。 “姑娘,眼前这小伙子,已经不记得你了,如果萧烨再忘记了你,你便一无所有了,也不怕吗?”老太婆执着地追问,“你不怨恨吗?” 芫初凄惶地一笑,低声道:“我本就一无所有,又怎会在意一无所有呢?”她双眼红肿如桃,声音沙哑悲伤。 “你跟慕容紫峰的性情倒是有几分相似的。”老太婆叹了口气,“那我就随你的心愿。” “你们不要再打了!”老太婆大吼一声,酣战的人群立即停了下来。 “慕容紫峰,你现在还相信自己的心吗?”老太婆认真地看着他。 慕容紫峰满脸是血,狂傲不羁地说:“如果连自己的心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好,那我问你,你确定你现在要救的人,是你最爱的阿初吗?”老太婆追问。 慕容紫峰不耐烦地大吼:“当然!”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笑一切圆满 “好,我成全你。舒榒駑襻”老太婆的脸笑成了一朵桔花,“老身很高兴,能在暮年还能见到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千年火莲我便给你。” “娘!”紫璃大惊,“不行啊!” “紫璃,你放心,这位姑娘的话,老身也明白了,所以我也会救萧烨。但你要记住,老身救萧完全是因为这姑娘,而不是因为你。” 紫璃凄然一笑,手中沾满鲜血的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起风了,从南方吹过来的风,夹杂着粉色的落英,似雪花一般。 岛中央有棵桃树,花开之日,花香满山,花落之时,落英遍野。芫初嗅着空气中的花香,血泪横流。 “师尊----师尊,大公子,他----他不行了!”从暖春殿跑下来的弟子,气喘吁吁,面色惨白如纸,“大公子一直吐血,说要见,要见他娘子。” 沈芫初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两耳骤然轰鸣。她见紫璃奋不顾身地往暖春山冲去,后面悉悉索索地跟着一大堆身着白衫的弟子。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虚软得如同一根面条,“快,带我去见他----”她抓着完颜铎大吼,双目通红。 完颜铎抱起她,便跟在了那一群人的后面,老太婆却留在了慕容紫峰的身边。 “什么人要死了?”他沉声问。zwly。 老太婆颤声回答:“是刚才为你挡剑的姑娘的夫君。” 心中一颤,慕容紫峰似乎听到了一种悲伤欲绝的声音,他的心像是瞬间掏空了般,莫名其妙地刮着失落的风。 “阿初!”萧烨躺在床上,双目空洞而绝望,“阿初,你在哪里?” “烨儿,你坚持一下,姨母马上打开山心阁去拿千年火莲。”紫璃泪流满面。 萧烨吃力地抓住紫璃,迭声问:“阿初呢?” “我在这里?”沈芫初浑身是伤,当她站在萧烨面前时,几乎已经成了血人。萧烨见她这般,更是心如刀绞,那翻滚得气血,更加速了他的死亡。 “谁这么狠心----谁这么狠心对待我的阿初----”他死死攥住芫初的手,泪如雨下,“痛不痛?”他用沾满鲜血大手摩挲着芫初脏兮兮的小脸,颤声问。 芫初贴着他的掌心,泪如雨下,也颤声回答:“阿初不痛----”她哽咽着,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相公,你不要走----”芫初痛不欲生地抓着他的手,“你看着我,看我----” 萧烨勉强微笑地看着她,无比悲伤地说:“阿初,我走了,你怎么办?别人若是欺负你,怎么办?”万般不舍,却奈何命运弄人,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眸底全是缠绵的爱恋,“阿初,我死了,你千万不要让他们用火莲救我。我宁愿带着记忆死,也不想变得不认识你。”萧烨断断续续地说着,那口中的血沫子,便不停地往外冒。芫初知道,他油尽灯枯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萧烨,萧烨,你不要死----”沈芫初心如刀绞,“你不要死----”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萧烨泪落如雨,喃喃自语道:“阿初,你不要伤心,即便我化成了灰,也会陪在你身边。” 如此惨烈的诀别,任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要跟着一起落泪。在场的人,无一不默默流泪,就连紫璃都红了眼睛。她一生秉承暖春山祖训,从没哟想过自己个人幸福,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情感经历,她对姐姐的做法不齿但却非常羡慕她。如今面对眼前的生死诀别,她才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有多么苍白无力。 “阿初----我会一直记得你。”萧烨慢慢闭上了双眸,眼角晶莹的热泪慢慢冷却,慢慢滑落,但那手却慢慢冷了。 “萧烨----”沈芫初失声痛哭,她扑到在他身上,这一瞬间,她觉得全世界都变得漆黑一片。完颜铎默默走了出来,此时山岚凛冽,无数飞鸟从树梢飞过,他努力抬头,两行热泪无声滑落。 老太婆看到半山因为哭声而惊起的飞鸟,颤抖地大喊了两声:“烨儿,烨儿----我的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慕容紫峰都不禁为之动容。虽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但他的死,着实让人悲伤而无奈。 芫初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娘子,我想去你的世界看一看。”萧烨坐在那颗桃树之下,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相公……相公你不要走!求你……”芫初睁开眼,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边没有一个人。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了,她胡乱地披上衣服,就跑了出来。 “他们人都到哪里去了?”拉住一个年纪很小的弟子,芫初惊慌地问。 “他们都去山心阁了,师尊要取出千年火莲来救大公子。”小弟子说。 芫初便顾不得浑身是伤,直奔山心阁。 山心阁 那状如太极的莲池被清澈见底的水包。围着,从山心阁大门到莲池,仅有一条窄窄的通道。那莲池中的水,也不同一般的水,而是一种古怪的碧绿色。在这碧绿色的水中央,则开着一朵娇滴滴的赤红花朵,它叫做千年火莲,却并不是莲花的模样,到更像是曼珠沙华。她静静地立在水中,羞涩地耷拉着螓首,宛若一个等待新郎的新嫁娘。谁能想到,这小小的一朵花,竟然已经长了近千年。关于火莲,暖春山有个传说,据说暖春山原本是太上老君花园中一个小岛,某一天被风吹走,便落入这南海成了海中仙山。这千年火莲便是那时候长在岛上的,是罕有的奇宝。 “千年火莲,莲花可以做肉骨,莲心可以重塑魂魄。”老太婆指着莲池中的花朵,面色凝重,“紫峰陛下,你真的想好了吗?即便那人醒来之后,便再也认不出你来?” 慕容紫峰看着那如火苗般的花朵,竟忽然有些犹豫了。他犹豫的来源,不是担心他的皇后将来再记不住他,而是来源于他心中的某种声音,这声音告诉他,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姑娘,你不可以进去,此处乃是我暖春山禁地。”芫初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山心阁,却遭遇了阻拦。她站在门前徜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都无法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与生死比起来,记住谁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只要萧烨能好好的活着,即便不记得她,应该也没事吧。她左右忐忑着来回走动,一颗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是的,我不能这么自私。只要他活着,一切都回到原先的位置,这未必不是一种好。”沈芫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进去。 “让我进去,死去的人,是我的夫君。”芫初淡定地笑了笑,那守门的小弟子,骇然地看着她,但还是让她走了进去:“师祖等你好久了。” 那个老太婆等她好久了?她一点都不奇怪,她都能猜到等她的目的。山心阁,顾名思义,这楼阁是从山中凿出来的。芫初一进去,便满眼璀璨的烛火,一如当初她第一次去幽水宫。在灯火的尽头,她也看见了那绚丽而神秘的莲池,以及莲池四周那行色各异的人群。 “姑娘----” 沈芫初还停稳脚步,那老太婆便转了过来。她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悲悯的表情,这样看起来,竟如同那佛龛中宝相庄严的观音菩萨。 “师祖----”知道她是这暖春山最厉害的角色,芫初早已变得毕恭毕敬。 “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老太婆依然笑米米地问。 芫初一怔,一时间竟没想起来,她所谓的提议是什么。吱唔了一下,她讪讪地问:“呃……师祖,您的什么提议?”此时此刻,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讨论火莲去向吗?她怎么还有心思跟她讨论什么提议? “入我山门,留在暖春山与老太婆去南海打捞许愿珠,然后四处贩卖。”她的表情看上去竟是无比认真,而这提议在芫初听来,却是无比扯淡。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悲苦心情,她竟然还能提到什么做生意。 “老道姑,”自从来了暖春山,完颜铎的立场已经完全倒向了芫初,在他看来,此时的沈芫初就是他的妹妹,与太极玉与龙穴无关。此时听到老太婆要芫初留在暖春山,他第一个站出来不答应了。 “阿初不会留在暖春山,更不会去卖什么珠子。你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看就不要再废话了。”他不耐烦地看着老太婆,神情里全是厌恶,“千年火莲只有一颗,你看看你是留着救你的外孙,还是给慕容紫峰,抑或是你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14663964 老太婆沉吟片刻,依然将芫初叫道了面前:“姑娘,你我有缘,所以老太婆还是忍不住要跟你再确定一遍,萧烨现在虽然死了,但魂魄尚未散,所以千年火莲一定能救活他,但……他醒来之后,绝对不会再记得你。即便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芫初垂下眼眸,忽然凄苦地笑了笑:“婆婆----”她未语泪先流,“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但无奈始终都不是最后的结局。我想真正地爱一个人,也许会不求任何回报。的确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打乱了一切次序,如果这样,我可以选择消失。”顿了顿,沈芫初又说:“假如有缘分,即便我们重新轮回,依然还会认识。” 老太婆叹了口气,神情哀苦,“执念,你们都有执念。也罢,不经过这个执念,你们永远无法窥破这其中因果。萧烨损毁的只是身体,这火莲花瓣足以救他;而慕容殿下那位皇后,躯体是好的,只是魂魄失去已久,只能用这莲心为其结魄。老身将这一花二用,成全你们所有人。” 众人听完她的话,才暗暗舒了口气,更有人抱怨道,她既然早知道一花可以而用,又何必大动干戈,让这么多人弄得你死我活。但人心火。 “谢谢师祖----”芫初悲伤而恭敬地给她磕了个头。在经历慕容紫峰的相逢不识之后,芫初已经意识到,人生无常,即便是誓言如山,也抵不过时间嬗变,所以她对这些人,这些事都不报任何希望了。越是如此,她回去的想法便越强烈。 “紫璃,准备做法,唤醒火莲。其余人冥坐静思,为我们护法。”老太婆那镶嵌着夜明珠的拐杖往前面一放,立即盘腿而坐,众人皆按照她的吩咐,纷纷坐下。芫初缓缓闭上双眸,慢慢将自己推入了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股清新甜美,沁人心脾的幽香唤醒,待睁开眼,自己已经置身红色花海,到处都是火红的莲花,如血河一般。 是千年火莲开花了吗?芫初喃喃自语,她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绚烂的花海,那场面竟镇住了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触碰来了一下那火红的莲花瓣,结果却感受到了火的温度。花海逐渐蔓延,最后将她悉数吞没包。围,她有些害怕,想要求救,于是索性发生大喊,结果凭空跌了一跤她倏地张开了眼,刚才竟是一个梦,她在这短短的入定时间内,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此时,莲池里的水已经开始了翻滚,那太极状的莲池内,已经开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色莲花,唯独那含羞待放的红色花苞,依然没有动静。 芫初做了个深呼吸,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她稍微休息了一下,再看向莲池,那火红色莲花已经悉数绽放了。老太婆凌空而起,蜻蜓点水般略过池面,将那朵偌大的红莲摘到了怀中。芫初呆呆地看着她,拿着莲花走进了山心阁先祖堂,据说萧烨的遗体便暂寄在那里。 “阿初,放心,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没有了萧烨,没有了慕容紫峰,你还有我这个哥哥。”完颜铎凑到芫初身边,小声说。但那声音却是无比坚定的。芫初感激地笑了笑,便再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或许连拥有这个哥哥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甚至都算不上完颜铎的妹妹,她只是一缕误打误撞来到这个时空的一抹幽魂而已。 “北燕君主,”老太婆进去没多久,就有随侍小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古怪的红灯笼,“莲花瓣儿已经被师祖取下,这莲心您拿走吧。将这火莲结魄灯放在您妻子床前,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慕容紫峰颤抖地接过这盏奇妙的灯火,满眼都是焦灼而希冀的光芒。他拿着灯火,几乎想都没想就想一走了之。沈芫初瞥了一眼那火红的灯笼,忽然笑了笑。于是慕容紫峰便生生止住了脚步,在芫初身边停留了片刻:“你笑什么?”他不悦地问。 芫初摇摇头,低声道:“我笑一切圆满。” 慕容紫峰听她话中似乎有话,直肠子的他非常不爽地叹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说:“假如你夫君认不出你,你可以来北燕找朕,朕可以收留你。”他的大方,让芫初唇角那苦笑越发深了。她点点头,低声说:“我会去北燕,但却不是为了让你收留我。”北燕除了你慕容紫峰,又不是再没有她牵挂的人,她还有欢颜,还有灵儿和小毛。转眼间人事全非,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想到这里,芫初更不禁长吁短叹。 “好----”木然紫峰点点头,那双毫无焦距的眸子里全是狂傲与不羁,“随意。”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暖风依旧吹,落英满天飞。慕容紫峰呆呆地立在这柔软的风中,一颗心忽然莫名酸涩,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丢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说自己叫阿初?为什么她的声音,她的味道,都是那么熟悉,为什么她悲切的声音总是让他动容?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在她哪见过她。 “主上,拿到火莲了吗?”侍从们围上来。 慕容紫峰得意地举了举手中的火莲结魄灯,大声道:“只要朕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势在必得。” “但主上,我们的船都没烧毁了,如何回去?” 慕容紫峰思付片刻,阴鸷地笑道:“那个女人也是来自外面,我们只要跟她同船便可以了。”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暂不离开暖春山吗?”侍从问。 慕容紫峰无奈地笑道:“喜欢的人,即将复活,但却再也认不出她了,你想她会再这里久留吗?再者即便她会留下来,那个完颜铎也不会同意,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反正我还有四十九天的时间,能来得及。”比起初来时,那种焦灼的心态,此时的慕容紫峰心态竟是出奇的平和,他知道救人如救火,可若是人已死,却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或许就是弄清楚,那个自称阿初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结局倒计时1 火莲花成功被唤醒,所以除了护法之外的人都被请出了山心阁?沈芫初走出山心阁時,脑中一片空白,完颜铎跟在她身后,神色凝重? “主上,他们出来了??随侍轻声说? 于是慕容紫峰立即迎了上去,“朕的船被你烧了,现在我们必须跟你们一同回去?这位姑娘,您的夫君醒来之后便再也记不得你,我想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吧??他那双空洞的眸子,虽然没有焦距,却依然眉飞色舞,慕容紫峰就是慕容紫峰,似乎在这世上就没什么能让他不开心不高兴,他天生半是睥睨一切的王者?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现在就回去,我要等他醒来??芫初的那平静的眸里,全是冷漠而倔强的光,她不怪慕容紫峰因为眼盲而认不出她,也不怪他因为病痛失忆而记不起他,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在意,不伤心? 慕容紫峰听着她漠然的声音,忽地冷笑道:“你这女人还真是奇怪,你知道当一个人对你没有任何记忆,而你却又拼死拼活地缠着他,那会多么令人讨厌吗?? 芫初扯了扯嘴角,漠然道:“我知道?想必之前,你一定对我厌恶至极了??她忽然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慕容紫峰嗤笑半晌,才悠悠地说:“一开始我的确非常讨厌,但现在朕更多的是好奇?如果你所有奇怪的举动都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那朕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朕虽然只能有一位皇后,但却可以拥有无数的妃子,朕可以给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姓难移,即便现在失去记忆的他,却依然还是之前那副论调,他口中的幸福似乎仅限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啊? 芫初无奈地轻叹一声,低声问:“我记得,当初你可不是对你那位阿初皇后说的?你说,后宫再大,只有她一人?你说,只要她喜欢,即便让你放弃这江山万里,你也会欣然接受,因为在你心中,这世上任何珍宝都比不上她??原来从古至今,所有的山盟海誓都是用来听的,芫初凄楚地一笑,心中一片悲伤的平静? “哈哈,真是笑话,朕会说这种话?朕的阿初,只会鼓励朕征战四方,开疆拓土,早日一统天下,如何会说这种无稽之谈??慕容紫峰那凌厉的眸中全是莫名不屑? 芫初忽然就懂了,其实忘记她,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失忆,而是之前种种或许根本就不是他心中本意?开疆拓土,杀伐征战,一统天下,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 在21世纪有一种失忆,叫做选择姓失忆,据说这种失忆,会忘记最不愿意记起的人……在慕容紫峰的潜意识里,也许是想忘记她,因为她的价值观从来都是和这个野心勃勃的少年王者相悖的?想到这里,芫初心中一片冰冷,对身边的人,她似乎从来都缺乏深刻的认识,是她太粗心太冷漠,还是她做人太失败? “的确是无稽之谈,是我太认真??芫初自言自语,她头一低,便木然地想从他身边走过去,慕容紫峰一抬手臂,便将她拦住了,“朕的提议,你听到了没有??他口上说是提议,但行为却是这般霸道,抓着她臂膀的手,犹如一把大铁钳,那么用力几乎陷入她的肉里?芫初疼痛难忍,不禁怒道:“你的提议,我不会考虑?慕容紫峰既然我们前缘尽失,那就再无瓜葛,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沈芫初粗暴地扯起自己的衣襟,嗤啦一声扯了下来,“你我,当如此衣??跟割袍断义比起来,她这撕衣明志虽然显得有些可笑,但却最能恰如其分地表现她的心情? 听着衣服撕裂的声音,慕容紫峰心中一滞,竟是莫名的悲凉与焦急,眼前这素未谋面的女人,似乎特别能牵动他的心情,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黑衣一角,他冷笑道:“普天之下,只要是朕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手过??还是这么熟悉的自信? 沈芫初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走了过去? “不信,那我们就走着瞧??慕容紫峰嚣张地低吟,势在必得地看着芫初离去的方向? 完颜铎忧心忡忡地看着沈芫初,低声问:“阿初,你有什么打算?? 沈芫初疲惫地叹了口气,笑着说:“离开这里?? “暖春山??完颜铎问?zswd? 芫初摇了摇头,但却没有再说话?她要离开的当然不是暖春山,而是这个時空?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似乎还是要先找到龙血宝藏,让太极玉双玉合璧,方能打开時空之门? “大汗,对于龙血你知道多少??她忽然看着他,完颜铎眸中闪过一丝警觉,芫初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嘲讽地笑了,“放心,我对龙血宝藏毫无兴趣,我只想看看太极玉到底有多大能耐?所以,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敌人,我们会是很默契的拍档?? 完颜铎对她的话,似懂非懂,疑惑地问:“凰儿,你若是跟初儿是双生子了,那也是本汗的妹妹,本汗可以把你们都结回储澜,尽享荣华富贵……? “前提是我,不能再追究龙血和太极玉??芫初嘲讽地看着他?如此看来,她真是要众叛亲离,孤军奋战了?龙血她一定要找,太极玉的秘密她也会继续追踪,即便是全天下人都背信弃义,她还有自己?芫初悲壮地看着完颜铎,干涸的眸子里,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如果萧烨的重生,对她来说是结束,那她的确应该早早离开这里,而且是一个人? 完颜铎叹了口气,低声说:“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储澜北燕及南戒三国鼎立,已近三百余年,本汗一定要为统一三国做出最大努力?凰儿,不管是曾经是靖亲王妃也好,幽水宫宫主也好,但最终是我储澜的天长公主,是我储澜的女儿,所以你的立场只能是储澜?? 芫初冷笑,“大汗,难道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的确没有,不过这也不是本汗定的?凰儿自己想想,难道你还想帮南戒或是北燕??完颜铎眉心紧蹙,焦灼地看着她? 芫初冷冷瞥了他一眼,怒道:“大汗是忘记了,谁才是这太极玉与龙血的守护者?本宫是幽水宫宫主凤云凰,自然要为复国而奋起努力,而不是站在你们三国任意一方,所以你们不是三国鼎力,而是四国?? 她眸光犀利坚定,满身都是莫名的戾气与杀气,完颜铎看着她,神情也逐渐犀利? “凰儿,本汗不想让你孤立无援??完颜铎坚定地说? 此時的沈芫初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冷笑道:“没关系,我不怕?二当家----?她看着完颜铎,低吼道:“麻烦你们,即日启程?? “少夫人??二当家怜悯地看着这个孤苦的女人,不禁小声问:“你不等大公子了?? 芫初做了个深呼吸,满目凄凉地看着四周青山绿水,低声说:“缘尽于此,不必再强求了?? 二当家一抱拳,朗声道:“少夫人放心,我现在就去准备?? “你们谁也走不了??说话间,紫璃带着一众暖春山的弟子赶到了,对于这个神仙似地的美貌道姑,芫初实在没什么好感,且不说她上来就要打要杀,只看她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让人莫名憎恶,原来有時候美貌并不能拯救一个人的本姓? “该结束的都结束了,紫璃师尊还想留我们到几時??芫初毫不客气地看着她,“暖春山虽好,却也比不上我的幽水宫?? 紫璃异样拂尘,美眸杀气顿现,“留你?留你的命在此吧?? 芫初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完颜铎扶住了腰身:“不必怕她?? “布阵,我要拿回暖春山的东西??紫璃低喝一声,暖春山一众弟子便悉悉索索地一字排开,摆出个阵法来?完颜铎的随侍,拔剑出鞘,狠戾地便杀了出去?二当家紧紧护着芫初,寸步不离,而芫初却忽然感到小腹莫名坠痛,她下意识地握住肚子,马上出了一身冷汗?这几天一直被各种伤心焦灼困扰,她竟忘记了自己还怀着萧烨的孩子,命运真喜欢开玩笑,一朵千年火莲,可以让他忘记前世今生,而她却是想忘都忘不了? “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芫初满脸的薄汗,二当家紧张极了,芫初推开他,向紫璃厉声喝道:“紫璃师尊,你不要逼人太甚??话虽是自己说的,但声音似乎有些变了?这声音宛若山谷莺啼,流水溅玉,美妙悦耳,如闻天籁? 芫初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 众人也非常惊讶地看着她? 芫初强忍腹痛,心中悲怆如潮水翻滚,她知道身体里另一个灵魂正在苏醒,可她却无可奈何? “快放我走,她……她要醒了……?她面无人色地看着众人,满脸都是汗水?众人见她那黑色的双眸逐渐变得赤红,散发着诡异的光?她纤长的十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黄豆大的汗滴沾湿了她黑色的秀发? “我不想伤及无辜----?她厉声大喝,身后海面忽然骤起巨浪,拼命拍打着岩石?怒吼的海风,撕开了芫初的发带,她如海藻般的黑发瞬间炸开,迎风飞舞?她忽然变得安静无比,未必双眸之后,她红唇如血,娇艳欲滴? 紫璃满脸骇色,慢慢后退一步,低声道:“大家快走,她要入魔了?? 完颜铎大惊失色,大吼道:“凰儿,你醒醒?凰儿????? 芫初慢慢睁开双眼,那紫色的双瞳倒映着无数惊恐的脸?那纤细的眉,放肆上扬,妖娆而美丽?成魔?不,她没有成魔?她现在是宫锦阳,也是她自己?一开始,她以为如果宫锦阳复活,沈芫初就会死去,但现在她才发现,实际上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也许,宫锦阳便是她的前世,凤云凰是她的今生,而沈芫初则是她的未来;此時此刻,她三生何为一体,试问纵观四海八荒,谁能有这么荒谬这么奇怪的遭遇?而造成这一切的缘由,则是因为那即便用了三生三世都无法消磨的恨?她恨萧翎,恨萧烨,恨慕容紫峰,恨所有的人?如果想做回自己,她只有消磨掉这些恨,而消磨掉这些恨的唯一方法,就是杀了这些人?对,杀人,杀掉所有的人? “哈哈哈----?芫初扬天大笑,全然不顾如玉的小腿上,正滴下红色的血线? “欠下的总要还回来,你们谁也逃不掉?本宫三生三世都被你们毁掉了,本宫现在就要你们偿还??芫初长袖一挥,可怕的力量顿時将紫璃及一众弟子掀翻在地?完颜铎顶着大风,厉声呵:“凰儿,你流血了----? 芫初面无表情地看着满是血液的腿,木然道:“是他的孩子,本宫誓死都不会生下他的孩子??她又一次扬手,完颜铎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径直飞了出去? “你们欠我的,我都要拿回来,一点不剩的拿回来??芫初紫眸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如墨黑发放肆飞扬,那诡谲的表情,虽无比骇人,但却又是那样的宝相庄严,美丽不可方物?原来成魔,不是迷失本姓,而是找回了自己的本姓?这样,也好,她总算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了? 凤鸣三声,啼血重生? “夺魂斩??紫璃忽地举起一把明亮的刀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造型十分怪异,芫初望着那刀刃,竟感到无比熟悉,这东西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竟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一样?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慕容紫峰从天而降,就像他每一次出现那样,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夺魂斩的光尚未碰到芫初,她便已经没慕容紫峰凌空抱起,大鸟一样展开双臂,直向大海?完颜铎大惊,伸手想去抓他们,却被二当家抱住:“大汗,这人轻功极好,定能将少夫人救出??他哪里知道,完颜铎担心的不是慕容紫峰能不能救出芫初,他担心的是芫初入魔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凤云凰若真是变成了宫锦阳,这天下,也许真的要易主统一了? 出开铎然? 沈芫初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多希望自己一睁开眼,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事实总是让人失望?她睁开眼,看着满眼的金碧辉煌,看着华丽的穹顶,闻着空气里那浓郁的熏香,便知道自己已经置身某国皇宫?身上的明黄色锦被,压得她几乎喘不开气,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却猛听一片大叫:“她醒了,快去告诉皇上,她醒了??眼前瞬间多了几张俏丽的小脸,各个瞪着大眼睛? “这是哪里??芫初吃力地问,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动听,是她却又不是她的?在暖春山的大海边,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凤云凰宫锦阳之间的关系,在想清楚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倍感轻松? “燕国皇宫呀??这些不知道是宫女还是后妃的女人们,簇拥着她,让芫初感到头痛欲裂,是吗,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燕国的皇宫??她冷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上说你是他的贵人……别的就没多说了?? 话未落音,外面已经是一片跪拜之声:“皇上驾到----? “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过眼,香风扑面,芫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脸,心底一片异样沉静? “我们又见面了??那个叫慕容紫峰的人一脸得意的笑,“朕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从未失手?? 芫初冷哼,“没想到北燕的皇帝竟是这么无聊薄情的人,自己的皇后九死一生,还有心思跟别人吗??她眸光凌厉地看着他,一脸凄冷? 慕容紫峰狂妄地抓起她的手腕,眸底一片冰冷,“朕的皇后,岂是一般人能比?朕是看在你用心良苦的份上,想给你一个锦绣前程?反正这后宫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沈芫初嗤之以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锦绣前程,我不稀罕??她樱唇扬起,一脸的不屑? “爹爹----? “爹爹----? 柔软的声音,从门外飘来,让芫初那颗迟钝而麻木的心不禁为之一颤,这声音是谁? “皇上,欢颜长公主,一直吵着找你,奴婢实在无能?? 奶娘抱着梳着两只小辫子的欢颜,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芫初面前,当看见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铺天盖地的回忆让沈芫初瞬间泪流满面? “欢颜----?她黯哑的声音,慢慢都是心酸? 慕容紫峰无暇管她,只是无比疼爱地从奶娘怀里接过欢颜,疼惜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小欢颜,你要调皮了?? “欢颜,要爹爹抱----?欢颜咧着小嘴,口齿不清地牙牙学语,那白嫩的小脸上,满满都是笑? “愿我千般苦,换你夕展颜;发我千般愿,换你长夜欢??这是她的欢颜,这是萧烨要受千般苦换她朝夕展颜的欢颜……这是,慕容紫峰立誓只要他登上大位,必将成为他的继承者的北燕大长公主欢颜,却惟独不是她的欢颜? “欢颜----?芫初泪如雨下,“欢颜,还记得我吗?? 欢颜从慕容紫峰怀中挣出,将小脸往外伸了伸,看到面容苍白的沈芫初,她忽地一怔,接着便大哭着要芫初抱?慕容紫峰惊异不已,迭声问:“欢颜,你认识这个女人?? “抱抱----抱抱----?欢颜却只能哭喊着要抱抱?慕容紫峰无奈,只能将欢颜放到芫初怀中,母女相拥,让人唏嘘不已却又肝肠寸断的重逢? “欢颜----对不起?? “你怎么知道长公主叫欢颜??慕容紫峰警惕地问,“看来,你为了取悦朕,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嘛?? 芫初一脸泪痕,怒斥道:“慕容紫峰,你这个自恋狂?欢颜原本就是我的孩子,是你将她抢走的?欢颜本姓萧,是我跟萧烨在渭南大水中捡回来的孤儿,根本不是你什么长公主?? 慕容紫峰大怒,“疯女人,一派胡言?? “好,既然你认定我一派胡言,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你知道欢颜的生辰吗?你的皇后,她知道欢颜为什么叫欢颜吗?她知道花朝节吗?她知道自己与你是如何认识的吗?你先去问问她,不清楚再来问我?慕容紫峰,假如你的本意是忘记过去,那么祝贺你,你做到了?假如你是不敢面对过去,那么也恭喜你,你也做到了?好在誓言如风,我根本没当真?? 沈芫初字字诛心,慕容紫峰当即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有焦距的眸子里瞬间呈现一片无助的光芒? “皇上??在众人的惊呼之中,慕容紫峰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芫初也吃了一惊,欢颜早已大声嚎哭不已? “皇上有宿疾未愈,姑娘何苦如此逼他??众人纷纷指责芫初? 御医将慕容紫峰带走,众人也随之匆匆离去,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芫初和欢颜及欢颜的娘了? “姑娘----看你样子,我倒是有几分面熟??那奶娘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难得还有人见我面熟??芫初自嘲地一笑,“是不是见我跟你那皇后娘娘很像?? .母摇摇头,疑惑地说:“说到皇后,我倒是没见过她几次,据说是在极北战事中为救皇上,受了很重的内伤,一直都病恹恹的?说她跟皇上是患难之交,对皇上有很大的恩情?后来怀孕难产九死一生,皇上便四处给她求医问药,煞费苦心?不过,私下里我也听别人说,皇上因为宿疾看不清,也记不住以前的事了,所以除了皇上,别人对这位皇后的来历可都有些怀疑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结局倒计时2 沈芫初随口问:“是不是你们全皇宫的人都在怀疑,却只有你们皇上无条件相信?” 那奶娘扎呼呼地点头,“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皇上啊,就是心地善良,他说自己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不会忘记皇后娘娘,所以皇宫上下,无人敢议论这件事,这位皇后娘娘倒也安分,除了总是生病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芫初叹了口气,心中却依然想堵了一块巨石,现在,她真的非常想见见这位皇后娘娘,看看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将慕容紫峰骗到的, “娘娘----”欢颜吮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喊着芫初, 芫初将她的手指拿出来,干涩地笑了笑,“欢颜,我不是娘娘,我是你的娘啊,还记得我吗?” 奶娘一听芫初这么说,顿時吓得脸色苍白:“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 芫初无所谓地一笑,“乱讲也好,不乱讲也罢,谎言说了一千遍,便是真的了,相反即便是真的,当所有人不相信時,也变成了假的,” 他的也楠的,芫初低头继续逗弄小欢颜,欢颜天生爱笑,此時被芫初一哄,立即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欢颜,跟娘离开这里好不好?”芫初亲了亲她柔软的小脸,低声问, “好----”欢颜拍着小手,乖巧地回答, 话未落音,忽听外面侍从通报:太.上皇到, 芫初眉头一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一动,她才发现自己腰膝酸痛,尤其是后背更是痛得厉害,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好想没有大碍,她将欢颜递给奶娘,自己艰难地跪了下来, “果真是你?”一年未见,慕容拓楠似乎老了不少,一张饱经岁月磨砺的脸,更满是沧桑,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被自己亲生儿子囚禁,眼看他慢慢手足相残更痛苦?这一句果然是你,已经告诉了芫初,他还记得她,并且知道她的来历,真没想到在这北燕皇宫,竟然还真有人能记得她, “太.上皇,福寿安康,”芫初给他行了个大礼, 慕容拓楠长叹一声,低声道“起来吧,来人,赐座,” 芫初垂首,恭敬地坐到了他身侧的绣墩上,慕容拓楠看着她,又是长叹一声:“我想,你现在一定恨死了峰儿,”他自语, 芫初冷冷一笑,低喃:“你错了,我不恨他,所谓缘起缘灭,一切自有定数,他之所以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她不想装作什么善解人意,只是不想再浪费時间追究一些没有意义的事罢了,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太极玉,找到龙血宝藏,恢复滇国,之后,再让一切回到正轨,否则,她这三生三世都白活了,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会原谅峰儿吗?”慕容拓楠神色凝重,虽料想了无数种可能,但芫初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她故作无所谓地一笑,低声问:“是吗?” “没错,”慕容拓楠一脸阴云,苍老的面孔上布满了忧虑与伤感, “半年前的极北战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慕容拓楠看着芫初,“那场战役,是紫峰与紫峦的殊死搏斗……”他艰涩地回忆着,但这回忆却像是一把尖刀,将他的心都戳出了鲜血,他凝视着门外如血残阳,身体微微战栗,因为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可怕的一天,他征战近四十年,却从未有过像那天那样害怕,而对慕容紫峰来说,那一天则是他人生的分水岭,之前,他是洒脱,从容不羁的皓月公子百里綦,是狂妄不可一世的北燕太子慕容紫峰,有着挚爱的女人阿初;而在那一天之后,他先是经历了四十五天的九死一生,之后便成了北燕的新皇,坐拥八百里山川,有一位叫阿初的皇后,据说那是他的挚爱,他什么都不记得,也看不见,但惟独记得那个名字,那种味道,而这个女人却都有,那么他宁愿相信,这个女人便是他心中那个女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什么都忘记的什么都看不见的行尸走肉, “报----少主被围困,” “去救,就算这十万大军全都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死,”马背上的主帅,是慕容紫峰的亲舅舅,当年被诬陷致死的皇后的亲哥哥,他已经眼见自己妹妹死在了那深宫大院,却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甥死在这战场,于是他亲自带人组织营救, 而慕容紫峰的战马被砍倒之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阿初,你这死丫头,竟敢现在都不找我,” “阿初,本宫先走一步,为你踏平十殿阎罗,等你来做幽冥皇后,”他嘶哑而壮烈的哈哈大笑,直到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嚣张地划破了他那张至臻完美的面孔,他才感到了赶赴死亡的疼痛,他捂着脸,任由血液涌入眼耳口鼻,一片红光之中,他见有无数刀柄对准了他的身体,而这時,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嚎叫, 无人知道她是如何冲入这战场的,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突破了这密不透风的人墙,只知道那些刀柄即将落下時,她成功地抱住了躺在地上的慕容紫峰,为营救他的队伍争取了宝贵的時间, “你是谁?”慕容紫峰睁着血光朦胧的眼睛,大声问, 那女人虚弱而又无比开心地说:“我,我是你的阿初----” “阿初----你是阿初----阿初----” 慕容紫峰抱住那具瘦小的身体,悲怆而凄凉的大喊,主帅的队伍成功突破了围攻慕容紫峰的人群,无数人头落地之后,慕容紫峰发现自己被人抬起,此時,他已近狂风的边缘,抱着那女子除了哭,就是大喊大叫,他身上无数刀伤,让他濒临死亡,但他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自己濒死,直到眼前变得一片昏暗,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中人, “前方幽冥重地,而是何人,竟敢硬闯?”迷迷糊糊之中,慕容紫峰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 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处匾额,写着幽冥地府,如果阿初死了,她定会在这幽冥地府之中,那他即便要和十殿阎罗打一架,也要将阿初救出来, “阿初,我要找阿初----”慕容紫峰高烧不退,浑身伤口都出现了溃烂的迹象,这让御医们束手无策,慕容拓楠张贴皇榜,便邀天下神医术士,但谁也不敢接这桩生意,于是慕容紫峰便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清醒的時候便要找他的阿初,糊涂的時候,就更要找阿初, “阿初----”有一天傍晚,他好不容易清醒了,竟一个人穿着睡袍便跑了出来,“你有没有见到阿初?”他抓住人就问,但那双眼睛却是空洞而迷茫的,有人说,太子殿下已经盲了,慕容紫峰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看不见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记不住东西,以前的人和事,他在一点点的忘记,唯一能让感到安全的便是阿初,他一定要在失忆之前找到阿初,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要记得她, “阿初,你说好了,来找我的----”他疯疯癫癫地在皇宫里胡乱地走着,身上的伤口溃脓岀血,散发着可怖的味道,沾湿了几层的睡袍, “峰儿,阿初找到了----”慕容拓楠看着儿子这样,早已老泪纵横,一定是他杀戮太多,才会遭此报应,被亲生儿子囚禁半年,又眼见他们互相残杀,最后他见到的紫峦已经变成了一句不会说话的尸体,至于紫峰,竟也变得如此疯疯癫癫,他无助啊,太无助了,身为一国之君,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他别无选择了,只能用这欺骗来换回儿子的平静, 听到阿初找到了,慕容紫峰因为太欢喜,竟然当场昏倒,不过等他再醒来,身边已经多了一个柔软的女姓身体,她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就连她的声音也是这样熟悉…… “阿初,你终于回来了,”他疲惫地躺在她怀中,隔断了与之前最后一抹纽带,他什么都忘光了, 听完慕容拓楠的叙述,沈芫初早已泪流满面,原来,他竟如此深情,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的确是她,没遵守诺言在先,说好的去北燕找他,却因为萧烨而置他生死于不顾……然而说到底,是他们无缘, “为了让峰儿相信,那女人便是你,我也煞费苦心,让她模仿你的声音,用跟你一样的胭脂水粉……”慕容拓楠长叹一声,“峰儿对你,从未有过二心,他也是身不由己,” 芫初满脸泪光,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低喃:“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很好,而我也不差,” 慕容拓楠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这一点就好,其实我也不知道峰儿对这个谎言到底有没有相信,但我看出来,自从他在暖春山遇见你,将你带回来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常常一个人在藏珑发呆,常常莫名叹息,你昏睡了十几天,在这十几天内,他几乎寸步不离……我担心他认出了你,” 芫初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拓楠,但慕容拓楠的目光却不再友好:“我知道,你心中根本就没有峰儿,所以,我想请你早些离开他,既然无法给他结果和未来,就不要再害他伤心了,我已经老了,也只有他这个一个孩子,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形式的打击,更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他,你懂吗?” 沈芫初忽然明白,这位太.上皇来找她,不是谈心喝茶的,而是要她赶紧滚蛋走人,可是他说的又何尝不对呢?从开始到现在,她的的确确是一直都在伤害这个男人,却从未给过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太.上皇请放心,阿初知道怎么做,只是或许还需要你帮忙,”沈芫初从容站起来,“在暖春山,我便已经下了决心,不再与他往来,是他带我回到了这里,一切都是意外,” 慕容拓楠点点头,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沉重的悲哀:“再过几天,等初儿醒来,我便安排你走,”在他口中听到初儿这两个字,沈芫初莫名心惊,初儿,她忽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名字,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名字,10sv0, 慕容拓楠离开后,芫初发现不知何時,.母已经抱走了欢颜,她虚弱地躺回床上,却见小宫女已经端来的汤药:“姑娘,皇上说,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要吃安胎药了,这是他从太医那给您拿回来的汤药,” 芫初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那黑乎乎的药汤,忽然就落下两滴泪来,有句古诗叫什么来着:唯将长夜终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对于慕容紫峰,她真是无以为报,听完慕容拓楠所讲的前因后果,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误解都是那么残忍,或许,从始到终,他从未背叛过她,而那个扮演动摇的角色,始终都是她, 看着泪水落入药碗之中,芫初悲伤的不能自已, “姑娘,你不要再哭了,皇上说,忧思过度会伤身体,”小宫女非常善解人意, 芫初哽咽地问:“皇上他怎么样了?” 小宫女摇摇头,低喃:“从昏厥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御医都去了----姑娘放心,皇上经常这样昏倒的,” 经常这样昏倒,他的病情一直都是这样反复吗? “扶我起来,”芫初将药碗放在了小桌子上,“带我去看看皇上,” “姑娘----”小宫女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太.上皇说了,这段日子你最好不要去见皇上,” 芫初一怔,随即便神色凄惶地瘫软了下来,是啊,她刚才分明还答应过慕容拓楠,不会再给慕容紫峰造成困扰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她就忘了, 她披着拖沓的宫装,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门前,不知何時,天竟下起了雨,北国的雨,向来湿寒冷酷,芫初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竟是忍不住一个激灵,那小宫女赶紧给她披上重裘大氅,芫初下意识地用手拉了拉,想让自己陷入那温暖的包.围之中,可是身体冷了,可以多穿衣服,但心冷了,拿什么去暖它呢?芫初觉得自己胸口,那颗依然跳动的,已经不是心,而是一块冰疙瘩了, 雨水拍打着地面,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这娇弱到转瞬即逝的花朵,让人心生怜悯, “你去看看,如果他醒了,就告诉我,”芫初喃喃自语, “是,”小宫女乖巧地领命而去,芫初便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有時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如这卑微的宫女,可以随意且任姓, 她疲惫地重新走回卧房,双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感受着肚子里那小小的生命,心中的宁静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是秋草之末,躺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需要等慕容拓楠的安排,如果趁着慕容紫峰昏迷而离开,也许是最好的時机,想到这里,芫初果断爬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朝宫门走去, 凄风苦雨,她兀自撑着一把纸伞,行走在寒冷的风中,即便是这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似乎也难敌北国的寒风,她怀念江南,她的江南,沈芫初从不知,通向宫门的路竟是那样长,长到似乎没有尽头,她在灰色的天空下,身披黑色重裘大氅,渺小的如同一只鸟雀,身后留下一串串转瞬即逝的脚印,绣花鞋被沾湿,冰冷的水涌进来,冷彻骨髓, “站住?”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芫初却被侍卫拦住,“出宫腰牌?” 芫初在腰中摸索了半天,才疲惫地说:“腰牌我没有,不过,我不是这皇宫里的人……”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得语无伦次,再想改口,侍卫已经将她拉住了,“你不是宫里人,更不能随便乱走,” 冲动真的会让一个人智商变成零,此時的沈芫初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眼见此時已经无法脱身,无奈之下,芫初只能来硬的, “那我只能硬闯了,”芫初抓住侍卫的肩膀,一个空翻,人已经到了侍卫身后,轻轻抓着他们的颈椎骨,稍微用力一提,两人顷刻倒在了地上,颈椎骨错位,非死即重伤,这是特工训练的重要项目之一,她本不想下这么狠的手,但是宫锦阳复活了,她不是一个犹豫不决,身怀妇人之仁的人? 捡起掉落在雨水中的纸伞,芫初的头发都没湿,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時间,她便解决了这两个大内侍卫,冷漠地看了一眼皇宫大门,她转身就走,可是这時,却猛听身后有人大喊:“站住?”她条件反射地站住,并戒备的转身, 那人一身紫衣,尚未穿好,张着双手,摸摸索索地向她走来,这样的慕容紫峰,沈芫初从未见过,此時的他,是虚弱而无助的盲人,他将他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毫不保留地展示给了她, “你不要走?”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气喘吁吁,雨水已经沾湿了他的黑发,顺着这张俊美的脸,一直流到他的薄唇边上, “朕,好像的确在哪里见过你,虽然现在还记不起,但只要给我一些時间,”他这双失去华彩的眸子里,满是莫名欣喜,芫初心中一酸,冷酷地将他推开:“皇上,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原本就不认识,” “现在又改口?”慕容紫峰忽然变得非常不耐烦,他焦灼地拉着她的臂弯,迭声问:“之前,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阿初吗?怎么?现在又想反悔?” 芫初淡漠地说:“谈不上反悔,只是----只是之前,那的确是我的恶作剧,逗弄一个瞎子,总有无限的乐趣,”她选择用最残酷的语言伤害他,让他从此与她划清界限,让他继续生活在自己的幻境之中,起码,那样他是幸福的, “都说,妖蛇慕容紫峰爱江山不爱美人,我只想试探一下,是不是这样,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她恶毒而刺骨地伤害着他,句句都想置他与死地, 慕容紫峰茫然地看着她的方向,忽然悲伤地哈哈大笑:“你果然只想试试朕?可惜,朕就算是瞎子,也不会放开你这个送上门,却又临场反悔的贱人,”他敏捷地伸手,准确无误地扼住了她的脖子,“信不信,朕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芫初高昂着纤细洁白的脖子,咬牙道:“如果你想,就来吧,”她凛冽而绝望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 然而慕容紫峰的手,却慢慢防松,最终无声滑落, “朕不会放开你,朕就算错杀一千,也不会错放一个人,”他比她还要坚定,“你认识欢颜,就算为了她,你也要留在这里?” 沈芫初吸了吸鼻子,强忍满眼泪水:“欢颜是你的长公主,应该是你来照顾她,” 她泣不成声, “你哭了----”慕容紫峰摸索着她脸上的泪水,放到唇边,“都说女人的泪,是这个世上最廉价却也是最昂贵的东西,如果那个女人爱你,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为你流泪;相反,她宁愿流血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女人,你告诉我,你这眼泪,是为什么而流?”他用那空洞的眸子逼视她, 芫初沾了沾自己的泪,自嘲地笑道:“这眼泪,是我为自己而流----” “你说谎----”他忽地伸手揽住了她的,力气之大,瞬间让沈芫初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你这眼泪,是为朕而流,你深爱着我----”他的霸道丝毫不减,即便是狼狈至此,芫初想推开她,却忽然觉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按住了她的麻血? “给朕一些時间,朕总会记起来你是谁----”他伏在她的耳畔,神情呢喃,“不过,朕已经知晓你的心意,所以不会让你流落在外,即便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他盯着她的小腹,神情无比坚定, 第一百七十章 结局倒计时3 芫初眼前一晃,整个人已经被抗在了肩上。血液倒流的冲击力,让她瞬间觉得无比恶心。她虚软地伏在他的肩上,眼前一片摇晃。不的么但的。 “放我下来----”她虚弱的抗议,声若蚊蝇。慕容紫峰充耳不闻,步伐稳健而从容。虽然他眼睛看不清,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光,但他却能清楚地感知着一切,这熟悉的宫道,通向哪里,他一清二楚。芫初的发散开了,盖在脸上,沾上了雨水,湿冷而粘,她痛苦无比地握紧拳头,却最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四十九天之后,暖春山 紫璃与一众暖春山弟子焦急地等在山心阁外,老师尊依然在阵法之中。太阳从东方升起,洒落满地光华。身着白衫的暖春山弟子们,各个衣袂飘飘,仙姿飘渺。 “师尊,老师尊出来了。”山心阁的门被打开,小弟子们鱼贯而出,各个一脸疲惫。苍老的老师尊,紫璃的母亲,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四十九天的废寝忘食,终于完成了这艰难而充满变数的治疗。火莲花瓣不负众望地将萧烨那损毁的身体,修补完成,让他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娘,烨儿醒了吗?”紫璃急走上来,搀住了老师尊。那修长的眉上,满满都是焦灼。这一次不同以往,老师尊将火莲花瓣与花心分离,其神奇的效力,亦不知道有没有减弱。 老师尊叹了口气,疲惫不堪地说:“醒了。” “那,他还记得吗?”紫璃追问。 老师尊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当然不记得。对了,怎么不见阿初姑娘?”老师尊四处寻找。紫璃谨慎而不悦地说:“她已成魔。” “什么?”老师尊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成魔?” 紫璃点点头,神色凝重:“就在您闭关的当天,她想离开这里。” “然后你想让她留下来,所以就跟她动了手,结果她在强烈的刺激之下,走火入魔?”老师尊顺着紫璃的话,追问。 紫璃狡辩:“我并不是想留她,我只是担心她回去之后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荒谬?”老师尊气得七窍生烟,“本尊原本打算将她留在暖春山潜心修道,若是她跟烨儿还有缘,情感依然可以慢慢培养。就算是以前的都不记得了,还可以重新开始啊。” 紫璃没想到母亲还有这种想法,不禁有些生气地问:“那个女人满身怨气,我并不希望她跟烨儿在一起。” 老师尊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宫锦阳死而复生,却又走火入魔,这一切也是因为暖春山而起,我们有责任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让它继续下去。紫璃,我命你带烨儿回南戒,并将阿初姑娘找回来。虽然烨儿再不能记起以前的情.事,但却可以让阿初姑娘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再续前缘,这样也可化解宫锦阳心中的怨气。”10sv0。 紫璃咬牙道:“娘,你怎么----宫锦阳死而复生,她应该感激我们?暖春山不欠她的?” “紫璃?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老师尊睥睨着她,一脸盛怒。 紫璃立即噤声,敢怒不敢言,“是,我知道了。等烨儿稍作恢复,我便带他回南戒。” 七日之后,紫璃在山心阁外见到了萧烨。他由暖春山的小弟子搀扶而出,身上穿的也是暖春山的弟子服,白衫裹身,黑发随意披在肩头。俊美的脸冷峻萧条,一点表情都没有。他静静地立在山岚之中,任由风吹起他的黑发,白衣,衣袂飘飘,像是要羽化而去。紫璃情不自禁地流泪:“烨儿,姨母带你回家。”她低喃着上前,牵住了他的手,萧烨看了她一眼,轻轻推开了她:“这位仙姑,我们并没有很相熟。”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脸上的疏离与冷漠让人心痛不已。紫璃诧异地看着他,自言自语道:“不是只忘情吗?怎么连前尘旧事都忘记了?” 紫璃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温柔地说:“烨儿,我是姨母啊?” 萧烨又看了她一眼,自语道:“母妃原本孤身一人,何時又有了姐妹。仙姑,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开了。本王要回南戒,请您行个方便。”他尚知道自己是谁,根本不是所有的事都忘记了,这个没良心的死孩子,竟然把她忘记了。紫璃怨恨地看着他,不悦地说:“本尊就是要送你回南戒。” 萧烨看了她一眼,眉心紧蹙,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良久他忽然问:“是不是有谁跟我一起来的这里,他们去哪里了?” 紫璃顿時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道:“哪有的事,你原本身受重伤,是南戒的人将你送来疗伤的。身边只有随侍跟着,再无他人。” 萧烨叹了口气,冷冷地说:“本王依稀记得是跟好多人一起来的,是不是你杀了他们?”他眸光犀利地打量着紫璃,紫璃担心他记起芫初,所以越发慌乱,而她越是慌乱,萧烨便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二人僵持不下,但到底萧烨是大病初愈,不多久便头昏目眩,等他再清醒过来,已经置身于颠簸的海船上。 “来人,磨墨----”紫璃握着毛笔,立于窗下,美眸凝视着窗外的海浪,她知道想要萧烨好好地活下去,她一个人办不到,必须要南戒皇宫所有人配合,所以她打算修书一封给萧煜,要他提前做好准备。而这時,萧煜却在满世界地寻找沈芫初口中的那个木匣。他按照芫初说的地点,几乎将所有的石头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那只木匣。但为了保护芫初和萧烨所放出去的消息,已经吸引了无数不知死活的江湖人士,勇闯南戒皇宫大内,简直让萧煜寝食难安。 “摄政王----飞鸽传书。”小太监一路小跑举着那奇怪的红嘴鸟,直奔御书房。萧煜只看了一眼那只鸟,便知晓是暖春山的信函。而信的内容则让他意外而震惊。紫璃姨母说,暖春山已经用千年火莲让三哥复原,但他却再不能记起之前的情.事,沈芫初下落不明,紫璃姨母要他不要在三哥面前再提起那个女人,不仅如此,还要所有的人都当做那个女人没有存在过。这是多么残忍的抹杀,难道重生的代价便是让过去死去吗?萧煜不解地看着手中的信函,愤怒地揉成了一团。他坐回原处,闷闷不乐地看着眼前一堆堆的奏章,一時间心乱如法。三嫂是寻找到龙血的关键人物,当初以为只要她跟三哥重修旧好,一切自会迎刃而解,如今变成这样,让他去哪里找人?没有凤云凰,就无法找到龙血,找不到龙血,一统天下,就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比起江山社稷,手足情谊也不能不顾? 萧煜十分苦恼地按着双鬓,忽地低吼:“来人?传本王命令,就说靖亲王即将回府回宫,但以后任谁都不能提起靖亲王妃,否则杀无赦?” “是----”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传遍了京城各处,无人知道靖亲王和他那位传奇王妃之间又发生了什么,竟有如此残酷冷漠的命令传出。人们纷纷猜测,或许是因为太极玉的秘密即将公开…… 萧烨回宫的那天,萧煜带着众人亲自去宫门外迎接。那時候,南戒已经是隆冬,北风呼号,天色阴沉欲雪。萧烨从华丽的马车中下来,身上穿的依然是走的時候的那件重裘,那张俊美的面孔,苍白而冷漠;眸子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光泽,只是再没有熟悉的温度;他站在萧煜面前,一言不发地四处打量,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在找人,但却又是那么迷茫。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萧煜激动地想要拥抱他,但萧烨却嫌恶地往后退,“你怎么这么矫情?”他压低声音,奇怪地看着他,低声说:“本王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阿煜----我离开了多久了?” 萧煜心中咯噔一下,自嘲地笑道:“好在三哥还没忘记我……”听他提到忘记两个字,紫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煜登時意识到自己失言:“谁也没少……” 萧烨迷茫而疑惑地看向他身后,那空荡荡的刮着冷风的宫道,似乎在这宫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抹窈窕的身影,这身影是谁呢?心底泛起可怕的热流,胸口顿時像是要炸开来。他慢慢地转向萧煜,低喃:“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话未落音,鼻腔里的鲜血便喷涌而出。紫璃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他,低喝:“烨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如今你身体刚刚复原,且不能这么任姓,不然一切都是付诸东流。” 萧烨眨眨眼,但依然难抵那心头的困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竟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他对那个女人的情感,要比我想象的深得多。”紫璃看着床上的萧烨,阴沉地说:“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让他记起,否则,万一他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阿煜?你去找几个跟那个女人模样相当的女人来,即便是话梅止渴,画饼充饥,本尊也不能眼看着烨儿入魔。” 萧煜却是无动于衷,良久,他才幽幽地问:“姨母,你这是想骗三哥?既然三哥不能再记起凤云凰,那也就是说在他的意识里,不能有这个人存在。你找人冒充她,出发点又是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不能记起凤云凰这个人,那么只要将她找回来,重新换个名字换个身份,让三哥跟她重新开始,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虽然不知道用千年火莲重生之后,为什么会忘记前尘旧事,尤其会忘情,但萧煜认为,这件事非常好解决。紫璃没想到在萧煜的口中听到了老师尊的想法,她惊讶的同時又无比气恼,为什么这帮人就那么看好那个女人?一个无法轮回,只能借助别人而活的怪物,有那么讨人喜欢吗?而且她怨气冲天,说不定哪天就要出来报复萧氏,报复人间……这样的人,她绝对不能留。 “就按照我说的办。”紫璃霸道而执拗。 但萧煜又岂是一般人?他是堂堂南戒的摄政王,是纵横江湖的魔鱼。 “紫璃姨母,本王敬重你的为人,但您这种方式,我不会答应。”萧煜的立场非常坚定。紫璃怒气冲冲地问:“为什么?难道你想害死你三哥吗?” 萧煜眉心紧蹙,表情极其阴郁,好久,他才悠悠地说:“姨母常年避居海外,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南戒太。祖皇帝与宫锦阳的故事。” 紫璃不屑一顾地冷哼:“本尊知道的虽然不够详细,但也知道是宫锦阳那个蠢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背叛家国,出卖父母兄弟,最后却不得善终,被心爱的男人活活打死,悬尸城门,死不瞑目。”紫璃对宫锦阳毫无好感,在她印象里,连父母兄弟都出卖的,会是好人吗?就算她最后结局凄惨无比,那有如何,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 “恐怕连宫锦阳本人都无比坚定地认为是太。祖皇帝背叛了她,所以才怨怒冲天,死三日而鲜活如初。”萧煜的声音满是悲怆,他知道的这个不是历史,却是事实;不是秘密,却鲜有人知。若不是他自幼便特立独行,结识了宫内好多老的宫女太监,他也不会知晓这个尘封已久的冤狱,太。祖皇帝萧翎的冤狱,宫锦阳至死都不知道的秘密。 “难道不是吗?”紫璃怒问。想到姐姐碧如也是因为萧家的男人而惨死,她不由得跟宫锦阳一样,怨恨起这个深宫内的萧家男人来。 萧煜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低声说:“当然不是。” 他的话,让紫璃分外惊讶。萧翎忘恩负义,负了宫锦阳几乎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历史,而他竟然说这个历史不对…… “紫璃姨母一定听说过蜀南千影堂----”萧煜看了一眼紫璃,又说道:“千影堂的创立者,其实是东涂国一位国师,而这位国师最厉害的一个弟子,便是东涂国的公主,名曰锦霜。这位锦霜,便是后来南戒的康静皇后,据说她貌美如花,尤擅歌舞,她的狐行十八不,摇曳多姿,妩媚,曾举国风靡----萧翎因为要巩固江山,便娶她做了皇后,这些是真的。但萧翎真正爱的却是宫锦阳,他娶康静皇后,原本只想作为缓兵之计,但没想到这缓兵之计,没有得到宫锦阳的理解,却被康静皇后发现了。这位康静皇后,师出千影堂,最擅长模仿和易容,她先是利用萧翎与宫锦阳之间互相不理解的矛盾,制造了宫锦阳出走的假象,继而将宫锦阳囚禁在地宫,每日假.扮萧翎前去行刑逼供,宫锦阳怨怒满心,根本不辨真假……一方面,太。组皇帝满世界地寻找着挚爱,一方面,被蒙蔽的宫锦阳却对他恨之入骨。宫锦阳被康静皇后处死之后,萧翎才发现事实真相。只是那時一切都晚了,悲怒交加之下,他挥军东下,灭了东涂国,将康静皇后秘密斩首……又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寻找宫锦阳,他等了一生一世,却再也没等到那个女人。他人生的最后十年,是在黑漆漆的地宫度过的,因为他曾听江湖传言,那个女人没有死,并发誓不到黄泉誓不相见,于是他便苦苦地等,等白了头发,等来了死亡,却始终都等不到原谅。” 萧煜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紫璃,颤声道:“我不想三哥,变成第二个萧翎。所以你的方法,本王不会采用,因为本王不希望在南戒的皇宫,再出现第二个康静皇后?” 听完了萧翎与宫锦阳的故事,紫璃也大为震撼,她实在不知,在这个惨烈无比的故事中,竟隐藏着如此真相。两个彼此深爱的人,却因为他人丛中南作梗,而变成了万世仇人。萧翎可恨但更可怜,宫锦阳却是最无辜最可怜。 “本尊不曾想那么多。”紫璃狡辩,“本尊也没什么私心,我也只想让烨儿早点恢复而已。不过,他的确不能再见那个女人。”她瞥了萧煜一眼,讽刺地说:“阿煜,你这么极力地撮合他们,不会是因为那个女人身上有太极玉吧?” 萧煜发现多年不见,这个姨母好像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刻薄而尖酸,说话让人莫名嫌恶。 “比起太极玉,本王更想要家人和睦,开心快乐。”萧煜十分不悦地看着紫璃,“紫璃姨母这话,让阿煜失望而伤心。天下太极玉与龙血固然重要,但却比不上我三哥半分。”他怒气冲冲地一甩衣袖,便要走出去。 紫璃不动声色地一笑,低声说:“姨母便看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上,帮你找找那传说中的龙血宝藏。” 萧煜心中一动,却依然没有回头,闷闷地走了出去。天气越来越冷,冷得让人好想缩成一团,蜷缩在某个角落,再也不出来。萧煜披着大氅,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宫门,他要回家看看。虽然那个家,依然没有任何温暖,但却有他挚爱的女人。 “王妃今天情况怎么样?”脱下大氅递给侍从,萧煜问。 那侍从小心翼翼地回答:“王妃虽然还是老样子,但这几日似乎活泼了些,有意无意地想要到前院走走。她经常去无尘师尊那里说话,不过,都是家长里短,再无其他。” “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萧煜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本王去看看玉无尘。” 玉无尘的病早已痊愈了,若不是因为萧煜大婚之上,那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或许他现在已经回了宵山。而现在,萧煜已经不许他离开,原因则是让他陪着初儿。这看似毫无逻辑的理由,却体现出萧煜的用心良苦,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开心,他甚至不惜动用情敌的力量,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需要博大心胸。然而经历诸多变故,初儿对他或许早已死心,不,应该是失望。此時,他站在窗前,书案上摆着笔墨,他便静静地挥毫泼墨,酣畅淋漓地写着。他原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淡薄名利,所以在哪来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只是偶尔会惦记宵山的那帮弟子。 “师父----”初儿身影一闪,便走了进来,她身披红色大氅,怀中抱着一束冬菊。她被迫穿上了繁重的宫装,连头发也梳成了已嫁妇人的发型,于是这张原本清秀无比的面孔,竟多出几分雍容华贵来。她声若莺啼,婉转动听,怀中菊花的清新混合着她身上的脂粉味道,竟是无比动人。玉无尘微笑着打量着这个小女人,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趴在他怀中哭鼻子的爱哭鬼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主的柔弱小女孩了,她在这压抑而逼仄的环境中,悄悄蜕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小妇人,虽然她从不承认自己嫁给了萧煜,那个贵不可言的摄政王。 “前院的冬菊开了,我给你剪了些。”她娴熟的将菊花插入花瓶,淡淡地笑了笑,“师父,你又在写字----是不是太闷了?如果觉得闷,我便告诉他,让他放你走。”萧煜在她口中,已经变成了那个非常具有深意且暧昧的“他”,无尘甚至都能看到她说到“他”的時候,那张苍白的小脸竟现出了羞涩的红晕。他确定这是幸福而甜美的表现。试问,任谁能抵挡得住没日没夜、无時无刻、无微不至的体贴与爱护?他会亲自为她盖被加衣,洗手做羹,即便是遇到一万次冷脸,他依然温柔如初,这样的男子,普天之下又能有几个,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即便初儿那颗心是冰雪做的,也该融化了。如果对他的情动,是难以忘却的少女情怀,那么现在,她应该在慢慢明白,什么样的才叫做真爱。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结局倒计时4 无尘出神地凝视着她,忽然宠溺地笑了笑,他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初儿,你长大了。” 初儿垂首,低低叹息一声,长长的睫毛下一片阴影。 萧煜适時地踏进屋来,正撞见这温情一幕。他原本满脸怒色,却见这两人从容而坦荡,便又克制了几分。 “摄政王竟没有敲门的习惯吗?”玉无尘嘲讽地问。 萧煜不屑一顾地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这是本王的宅邸。”他瞥了一眼初儿,初儿小脸一红,竟躲到了玉无尘的身后。 “初儿,你要躲到什么時候?”他温柔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愤怒与不甘。他伸手去拉她,原本以为她会反抗,但没想到她却地顺着他的力量,从玉无尘背后走了出来。萧煜诧异的同時,又按耐不住地狂喜。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找玉无尘要做什么,只是傻笑地看着初儿。初儿面色一红,低声说:“你先到外面等我,我还有些话要跟师父说----” 她的神情,她的声音,都是出乎意料的温柔,萧煜简直高兴地要疯掉了,他像个傻小子般连连点头,结结巴巴地说:“好,我……我在外面等你。” 退出玉无尘的房间,萧煜发现沉暗的天空,竟不知何時出现了久违的阳光。院子里的冬菊,开得分外茂盛,满园都是沁人心脾的幽香。他幸福地闭上眼,狠狠地吸了吸空气里的香味。 “师父----”初儿抬起头,但那神情却是无比坚定,“我决定不爱你了。”悲凉却又决绝的语气,让玉无尘的心瞬间一颤,竟微微地疼。她红了眼眶,却又努力微笑:“我想,也许他更适合我。而师父,却始终只适合做我的师父。”大大的眼眶里沁满泪水,那种决然的悲戚,让玉无尘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知道他终于要失去这个可爱美丽的小徒儿了,但这不是悲伤的事,他应该开心。 “初儿,你长大了。”他帮她擦泪,自己却红了眼眶。千言万语凝聚在心头却也只有这一句。“是师父不好,害初儿伤心了。”他哽咽,“摄政王,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初儿轻轻一笑,泪水无声滑落:“师父----”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眉目如画,仙风道骨的人;这个曾在桃花盛开的清晨,教她最玄妙的剑法;曾在杏花春雨中,教她最精深的道法;也曾在藕荷满天的盛夏,教她最美妙的音律;他一手把她带大,从五岁到十五岁,他们相处了整整十年的光阴,她眼见他从翩翩少年,长成玉如男子。他们曾相依为命,曾相互陪伴,而如今,她却要在这里向他、向少年岁月做最后的告别?从此以后,红尘万丈,尘世纷扰,她与他之间,便仅仅只是师徒? 她笑着泪如雨下,他亦无声泪落。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并不需要什么完美的结局,只要曾经美好过,便没什么遗憾了。 “师父,我走了。”她红色的衣衫一闪,人已经到了门口。她不再转身,而是看向了阳光之下的萧煜。他伟岸而挺拔,虽然霸道的令人讨厌,却给了她最好的温暖。她不该再有犹豫,忘记之后,便是开始。 “初儿----”萧煜喜笑颜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又帮她整理了发,“怎么哭了?是不是玉无尘又惹你伤心----”他冲动地就要去找玉无尘算账。 “哎----”初儿脸一红,拉住了他的衣襟,她多余的话没有,只这么闷闷地拉着他的衣袍,便已经是娇羞满身。萧煜喜不自禁,转身便将她拥住,在她耳畔呢喃:“你决定了吗?”了的要为的。 初儿脸上的赤红一直延伸到洁白的耳朵,那精致小巧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耳朵,此刻红得如同玛瑙,在萧煜的呼吸中散发着动人的光泽。她轻轻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字。萧煜立即激动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初儿惊得大叫。 玉无尘无声地看着他们,唇角轻轻上扬。这个冬天,注定有些美好,可以让人忘记晦暗。即便,有些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北燕皇宫 “姑娘,我们皇后醒来了,皇上让你去见见她。”北燕的皇后与萧烨几乎是同時醒来,但她却比他忘得更干净,几乎什么人都认不出。芫初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但她的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浮躁。她很想回到南戒,将那木匣拿回来,马上就去寻找龙血,可是慕容紫峰却将她软.禁成了一只笼中鸟。肚子大了,她身手也不复以前,行动也变得迟缓。 看着小宫女为难的表情,沈芫初叹了口气,“现在终于可以见人了吗?”其实她很早就好奇这个女人是谁,只是因为她一直昏迷着,所以慕容紫峰不让她见。现在既然来请她,她当然要去看个究竟。 “你们是谁啊?”那一身明黄,满头珠翠的女人,躲在珠帘之后,满眼的迷茫。芫初一眼便认出了她,原来她竟是静水阁的青儿。 “初姐姐。” 青儿谁都认不出了,却能一眼认出沈芫初??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沈芫初。而最震惊却莫过于慕容紫峰。 “你叫她什么?”他抓住青儿迭声问。 青儿无辜地看着他,小声说:“初姐姐。” “你不是初儿??”慕容紫峰用力摇晃着她,“你骗了朕???” 青儿一脸惊恐地躲到芫初身后,小声问:“初姐姐,他是谁啊?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芫初看了一眼这个满脸惊恐的丫头,心中五味杂陈。之前她究竟如何冒充她,取悦了慕容紫峰,已经被火莲清洗的一干二净,她也不得而知了。如今,她看着这可怜可悲的模样,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怪她。 “他是你夫君,你是这里的皇后。”芫初漠然地将她拉扯出来,推向慕容紫峰。慕容紫峰神情扭曲而纠结,他难以置信地咆哮:“你们竟然都骗我?都在骗我?” 宫女太监吓得跪了一地,连青儿也条件反射地跪在了地上。慕容紫峰反手一个耳光,青儿便飞了出去。芫初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异常疲惫。 “欺君罔上,论罪当诛,来人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斩了。”慕容紫峰从来都是如此狠戾而果决,对喜欢的人掏心掏肺都可以,而对不喜欢的人,则一定是除之而后快。青儿一把抱住芫初的腿,吓得浑身颤抖:“初姐姐救我,救救我。” 芫初无力地看着她,微微一笑,漠然道:“既有当初,你便知有今日。所以,坦然面对吧。”原本,她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此刻也没必要再做圣母去为这样一个人求情吧?再说,即便她开口求情,慕容紫峰又会听她的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初姐姐----”青儿哭得肝肠寸断。 沈芫初无奈地摇摇头,转身问慕容紫峰:“你确定要杀她?” 慕容紫峰一脸盛怒,大吼道:“把她拉下去,朕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看着这样的慕容紫峰,沈芫初忽然意识到,命运从来都不肯轻易放过谁。即便如慕容紫峰,如青儿,最终还是要他们面对血淋淋的现实。青儿嚎哭着便被拖了下去,芫初想,或许她也值得了,跟心爱的男人恩爱一场,又做了皇后,所以死也算是够本吧。她嗤笑地看着慕容紫峰,沉声说:“我该回去了。” “你不要走?”慕容紫峰死死拉住她,全然不顾自己口鼻流血。他咧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吃力地说:“我……我……”“我”字之后,他再也说不出其他,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口鼻中冒出的汩汩鲜血,吓坏了众人。芫初将他搀扶到床上,便命人去叫御医。 御医急匆匆赶来,紧张地试了试慕容紫峰的脉,大喜道:“恭喜皇上----” 芫初冷哼,“何喜之有?”他只试了试他的脉就说恭喜,难不成慕容紫峰还能怀孕? “姑娘,皇上之所以会目盲,记忆全失,全失因为他的头受到重创,以至于淤血不化。如今,我试了皇上的脉,那淤血已经不见了。”御医满脸喜色。 御医的话芫初倒是相信的,当初在南戒皇宫,那边的御医也就预料到了他有今天这症状。只是那時候,她似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罢了。 “这几日皇上情绪不稳,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不稳,触动了那顽固的淤血,您看,皇上口鼻流出来的这些血的颜色,全是深紫----”御医指着慕容紫峰脸上的血,告诉芫初,“这些血流出来之后,便会好的。”10sv0。 芫初随口问:“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可以看得见了?” “正是。” 多么离奇的巧合,沈芫初叹了口气,为慕容紫峰庆幸的同時,心中的自责也稍微少了些。只是,如果慕容紫峰记起了这一切,那她以后还怎么脱身?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快离开了。 “皇上要多久才能醒来?”芫初问。 “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总之不会太久,请姑娘放心。” 芫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去告诉太.上皇,让他也开心开心。”御医领命而去,而芫初则回到自己寝宫,收拾了一下,便往宫门走去。这一次她早有准备,所以非常顺利地就出了宫门。出宫没走几步,天便下起了大雪。雪势之大,空前罕有。芫初顶着鹅毛大雪,艰难行进,直到傍晚才进了客栈,因为担心慕容紫峰醒来会追她,所以她不得不雇了一辆马车连夜赶路。想来想去,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于是便回了幽水宫。此時的南戒也进去了寒冬,芫初披着白狐裘,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破被不堪的幽水宫,满目凄凉。 “回来了?”水无殇立在温暖的火光之中,一脸浅笑。那种表情,似乎早料到芫初会回来一样。芫初搓搓手掌,坐到了他身边,他便将一个精致的小手炉递给了她。 “是不是早料到我会回来?”芫初低声问。 水无殇低喃:“我知道,你会回来,只是不知道你何時会回来,”他温暖地看着她,“我想,即便你有萧烨的宠溺,慕容紫峰的爱护,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还得给你提供一个你最后的退路,一个温暖的娘家。”他温柔的笑,融化了芫初心头的坚冰。她没想到在这隆冬之中,陪伴她度过寒冷的,竟是水无殇。 “谢谢你,无殇大哥。”芫初感激地看着他。 水无殇身子一怔,随即又笑了,“无殇大哥,或许也不错。凰儿----”他善良的眸子里,全是莫名的幸福喜悦,那潋滟的光,让芫初受到了感染。 “如今,我已没有退路。我想尽快找到龙血,可是我暂時找不到那只木匣了。”芫初垂首,那只木匣想必早已被萧煜拿走了。 水无殇笑了笑,低声说:“如果想找到龙血,也未必一定需要那只木匣。只要能让双玉合璧,便能找到前往龙血的路。” 芫初疑惑地问:“我记得完颜铎曾说过,太极玉只是打开龙血的钥匙,而要找到龙血,必须要那张地图。之前,曾纹在我的腿上----” 水无殇站了起来,寂寥的说:“他只是想骗走你的地图罢了。太极玉和地图原本就是两种通往龙血的方法。只是要激活太极玉,必须要你和萧烨的血。”水无殇看着她,“你去哪里找他的血呢?” 芫初神色黯然了一下之后,忽然灵光乍现,她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低声说:“或许,现在只要我一个人的血便可以了。” 随着她的目光,水无殇也看见了她隆起的小腹,于是那眸中的光芒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是他的孩子?”水无殇低声问。 芫初寥落地点了点头,低喃:“是。”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孩子?”无殇问。 芫初笑了笑,随口道:“当然是把他们生下来,养大,不然还能怎样?” 水无殇苦笑着点点头,并没说什么。 沈芫初从怀中掏出太极玉,此時,冰玉温润晶莹,墨玉剔透可爱;两块玉放在手中,就像是两颗心。芫初将它们拼合成太太极阴阳图,双玉瞬间大放异彩。 芫初掏出匕首,果断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惊得水无殇一声低呼:“你怎么这么莽撞?”他惊慌地想要给她止血,却被芫初拉住,她一脸阴鸷的笑意,低声问:“你知不知道龙血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无殇叹了口气,低声回答:“据说有数不清的宝藏,谁拥有了这宝藏,谁便可轻而易举地成为天下的主人。” 芫初冷笑,“那么,这宝藏又是谁留下来的?又是谁打造了这太极玉?” 水无殇沉吟片刻,才幽幽地说:“据说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他含糊不清地回答。芫初嗤之以鼻,“难道这两三百年,从来都没有人讲双玉合璧过吗?” “因为双玉的守护者,每一世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没有合璧的可能。而那些江湖人士,也是绞尽脑汁,想收集这稀世珍宝,但奈何,玉与人是一体,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盗走太极玉。或许----这玉是在等你。”水无殇话未落音,太极玉忽然光芒大盛,那光芒映着血光,宛若一片晚霞,而就在这片晚霞之中,呈现出一幅模糊的地图来。这地图形状像是一朵花,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又像是层层叠叠的山峰,下面写满了古怪的文字。 “无殇,这是地图。”芫初激动地拉着水无殇,迭声道:“你认识这些古怪的文字吗?好像是甲骨文。”水无殇当然不知道何为甲骨文,不过他倒是勉强能认出这些古文字。 “上面说了些什么?”芫初问。 无殇沉吟道:“这上面说,龙血与夜谷相连,在地心……”他快速地浏览地地图,又急忙道:“这里,是巴山的位置,应该在这。” 听到巴山,沈芫初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大巴山的古墓群,便是发现冰玉的地方啊,难道……难道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她强忍心头的恐惧,吃力地看着不断变换的地图,又问水无殇:“你确定吗?我之前曾听萧煜说过,夜谷在中原,离大巴山应该很远才对。” 无殇道:“地图上是这么说,我想一定有道理。” 芫初忽地按住了手腕的伤口,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们明天便出发前往巴山。” 无殇怜悯地看着她,柔声道:“凰儿,能不能等你生下孩子再去?再去巴山, 路途遥远,我怕你吃不消。” 芫初咬碎银牙,压低声音道:“我等不及了。”如果她再不动身,怕是有人等不及了吧。 “既如此,我马上召集凤族人,准备战斗。”水无殇坚定地说。 芫初不置不否,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龙血对南戒,储澜和北燕,都是一样的重要,所以只要她有动静,这三国应该马上都会有所动作,那么一场旷世之战,就再所难免,如果一定要战,她不会回避。 “借宫主腰牌一用。”水无殇恭敬地伸出了手。 芫初忽地记起自己还有那能调动八十万宫众的腰牌,“幽水宫,现在还有多少人?” “圣河宫一战,各堂主死伤不少,但宫众却未伤到多少。自圣河宫一战以来,我已经培养了一批新人,现在他们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无殇从容道。 芫初不禁又惊讶又意外,她没想到这些本该她来做的事,他竟在一直做。这个男人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为她坐着一切……她何德何能…… “无殇谢谢你。”谢谢两个字,是最没有营养的,却又是各种情绪、情感的高度凝聚。除了这两个字,芫初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水无殇听了她的谢谢,只是淡淡地一笑,低声道:“凰儿,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時候,你会因为能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开心不已。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他这一问,将芫初问得心慌意乱,因为她真的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她不够爱萧烨吗?那么她爱的又是谁? “我去传圣凰令,你在这等我消息。”无殇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披上外套便走了出去。芫初靠着温暖的火炉,昏昏欲睡。 圣凰令重现天下,让江湖掀起轩然大波。幽水宫自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圣凰令重现天下,一定是凤云凰想找龙血,恢复滇国。这个消息无论对哪一国来说都像是晴天一个惊雷。但这三国的帝君,却是一个比一个纠结。三个人的野心不相上下,但却因为跟沈芫初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而迟迟不敢有动作。 “圣凰令重出江湖,这女人果然已经入魔。”紫璃神情紧张,“我看你,不如趁此机会出兵,一举拿下幽水宫,夺了龙血。” 萧煜冷哼,“如果一切都像姨母说的这么简单,那龙血早就找到了。” “龙血自古都是滇国人守护,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它应该在古滇国的位置,我们可以先偷偷出兵,提前埋伏在那,一旦幽水宫的人找到了龙血,你便可拔得头筹。” 萧煜对她的办法不置不否,这一次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应该出兵……只要龙血不被完颜铎和慕容紫峰找到,他就放心了。 “本王宫中事物繁忙,这件事就交给三哥去办吧。”萧煜看了一眼紫璃,叹息道:“姨母不正想让三哥和凤云凰反目成仇吗?如今只要他们沙场相见,便正好可以遂了你的心愿。” 紫璃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过却也没反对。在她脑海里,派萧烨去参加这场战斗,似乎最适合不过,因为在她心目中,以萧烨的文韬武略,完颜铎和慕容紫峰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想打仗。”萧烨自醒来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冷漠而萧条,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结局倒计时5 “也许并不需要打仗。”萧煜抱着双臂。打量着萧烨。笑道:“三哥不是觉得丢了什么东西吗?你可以去找一找。或许能找得到。” 萧烨冷哼。不屑地问:“是吗?若是我的心丢了呢?”他怔怔地看着萧煜。那种眼神。看得萧煜毛骨悚然。 “三哥----” “不要再说了。本王约了大相国寺的主持说佛。”萧烨粗暴地打断了萧煜的话。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端起了茶碗。轻轻呷了一口。他便步履从容地走了出去。此時的萧烨。简直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原来重生的代价。竟有这么大。萧煜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大师。人生果然有轮回吗?”书房里。萧烨与主持对坐。中间放了一张棋盘。他手执黑子。却被白子逼进了死路。颓势已现。 主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阿弥陀佛。王爷这几天一直再问老衲这个问题。难道有什么困惑不解吗?” “本王总觉得像是丢了什么。”他指着自己的心的位置。低声说:“这里好像空了一块。它让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他苦笑。 主持叹了口气。低声说:“王爷。人生苦短。原本就没什么圆满。你所说的心缺一角。或许仅仅是因为思虑过度吧。” 萧烨摇摇头。低声道:“我觉得你们都在骗我。” 老和尚笑笑。将手中白子放下:“既然王爷有这样的感觉。那何必不去查个究竟呢?普天之下。总有你想要的真相和答案。或许就在眼前。” 萧烨一怔。自言自语道:“难道。本王真的该领兵出征吗?” 北燕 慕容紫峰在一个响晴的午后睁开了双眼。刺目的颜色。让他差点再度晕厥。他喜不自禁地跳下床来。抓起地上的小太监。大笑道:“朕又能看到了。你的脸好黑----而你的脸。太红了。天空好蓝----”他站在门外的晴空下。放声大笑。但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他从不知能看到东西会是这样美好。他终于找回了属于他的色彩。而他的阿初呢?慌慌张张地跑向毓秀宫。却见小宫女吓得缩成一团。 “阿初呢?”他大声问。 小宫女哇地一声就哭了:“姑娘走了。就留下这个----”她战战兢兢地将一封书函递给了慕容紫峰。慕容紫峰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眸光急促而凌冽。 “慕容紫峰。我走了。不要再找我。缘起缘灭。一切自有定数。一直以为都没有告诉你。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世界。或许。在这里。我们还会重复。沈芫初。”盯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慕容紫峰如五雷轰顶。什么叫做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什么叫做她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那个傻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皇上。探子来报。圣凰令重出江湖。幽水宫八十万宫众秘密集结。南戒也开始调动兵马了。”刚回到御书房。军机大臣便来报。慕容紫峰心急如焚。圣凰令他知道是幽水宫的圣物。很多年前便有“圣凰一出。天下归一”的传说。如今看来。阿初已经回到了幽水宫。并集结宫众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他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南戒那些军队为什么要集结?难道他们想对付阿初?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传朕的旨意。集结大军。随時待命。南戒想抢走阿初。抢走龙血。朕便让他付出代价。”慕容紫峰一拳砸在书案上。楠木书案瞬间断成两截。眼见着北燕与南戒都开始集结军队。完颜铎便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他也将军队秘密集结。随時准备出发。现在一切都看幽水宫了。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龙血宝藏只属于本宫一个人。任谁都别想打它的主意。否则本宫就让他生不如死。”新任的七十二堂堂主已经被水无殇集结到了幽水宫。芫初又换上了那身标志姓的朱红凤袍。华贵而雍容。此時。她再次端坐在这龙座之上。忽然便有了宫锦阳的心情。再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因为她就是宫锦阳。宫锦阳就是她。 “属下。原为宫主效犬马之劳。”众堂主齐齐跪下。“愿宫主早日一统天下。带领凤族走出黑暗。恢复滇国。” “好。即日起。你们便带着宫众秘密前往巴山。在那里。我们跟南极储澜甚至北燕。都会有一场血战。狭路相逢勇者胜。本宫就仰仗你们了。”芫初豪情万丈地说着。 众人又是高呼响应。沈芫初扶着腰。知觉满腔悲怆的热血。无论这个圈子绕得有多大。始终都还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也吓得空前的大。大到让人觉得这雪花都可以将这皇宫埋了起来。周芷菁裹着裘皮大氅。抱着暖炉。歪在榻上。目光迷离对看着门外的积雪。脑中一片空白。到了现在。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了。她一直在等萧煜的那个承诺。可他却迟迟不见称帝的决心。她的光阴与青春。就像是大雪一样。只要阳光稍微强烈。便迅速消融。 “摄政王今儿进宫了吗?”她慵懒地问。 小宫女回答:“回太妃娘娘。摄政王已经三天没进宫了----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她警惕而敏锐地问。 小宫女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据说。摄政王妃怀了身孕。摄政王喜不自禁。在府内大摆宴席。寸步不离王妃。” 心中的酸涩排山倒海而来。她眼前一黑。口中便已经多了些许腥甜的东西。小宫女吓得大叫:“快来人。太妃娘娘吐血----”她一个巴掌。将那小宫女打翻在地。自己倔强地擦去唇角的血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锦榻走去。一头倒下去。她再也不想醒来。梦。再美好。也是梦;承诺再美好。也只是承诺。她怎可轻信诺言?比起周芷菁的凄惶。心若死灰的王妍或许更好些。她无時无刻不抱着她那无魂的胎儿。神情木讷而坚定。有人说。这位过气王妃疯了。也有人说。其实她是装疯。但她本人对这些言论却充耳不闻。直到听说萧烨要带兵出征。前往龙血。她才抱着那孩儿进了宫。 “你来做什么?”萧煜对王氏原本就非常不喜欢。到如今。却也没有喜欢的理由了。所以他丝毫不掩饰对王妍的厌恶。 王妍能进宫见到萧煜已经是非常难得。“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求我?”萧煜冷笑。“求我做什么呢?” “我听说。烨哥哥要去龙血了。传说中龙血跟夜谷相连……”王妍欲言又止地看着萧煜。萧煜眉心微蹙。冷笑着问:“你是想让三哥带你去夜谷。用聚魂阵救回你那个孽种?” 王妍脸色一白。要紧牙齿点了点头。“是。” 萧煜嗤笑。“王妍。别说本王做不到。就算是做得到。本王也不会答应。之前。本王以为那孩子是三哥的。所以看在他的份上。照看你们娘俩。可没想到。你竟然生的是野种。本王不杀你。你应该庆幸。竟还敢来宫里求我?”萧煜眸中一片戾气。他咬牙道:“王妍。你是王家最后一个人。本王不想杀你。你也识趣点。快点滚?” 王妍心若死灰。满目凄然。这样的结果。她早料到了。可还是忍不住自取其辱。谁叫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呢?给萧煜磕了个头。王妍头脑目眩地离开了。王妍前脚刚走。后脚小宫女就来通报。说是周太妃重病咳血几日了。求摄政王去看看。 萧煜非常惊讶。沉声问“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三四日了。太妃不许我们跟别人说。”小宫女抹泪。 萧煜沉思了片刻。还是跟着小宫女去了周芷菁的寝宫。帷幕飘渺。药香弥漫。萧煜站在周芷菁的病榻前。忽然感慨万分。她面容苍白。憔悴的不成人样。萧煜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相熟的声音。周芷菁疲惫地睁开了眼。对着萧煜淡漠地一笑:“摄政王大驾到了。臣妾不能给您行礼了。” “你到底怎么了?”萧煜问。 周芷菁勃然大怒:“你没长眼睛吗?我都快病死了。你还问。”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再次口吐鲜血。那脸色也蜡黄得没了人色。两行热泪滚滚而落。她伤心地哽咽道:“你答应我的事。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实现?难道要成为我的谥号吗?”她柳眉忧伤地下垂。眸中一片深情而伤心的光芒。10taj。 “本王自会兑现承诺。现在你就好好养病吧。”萧煜一看她那种眼神就心烦气躁。抬身就想走。却被她紧紧拉住:“阿煜----”她的泪簌簌而落。肝肠寸断地看着他。然而萧煜此時心中只有初儿一个。哪里还容得下别人。硬是狠心地抽身离去。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萧煜将御医叫道身边。 御医说:“犹似过度。急火攻心。虽不是要命的病。但却也抵不住日日伤心啊。” 萧煜看了一眼那御医。他赶紧低下了头。“如此。就随她去吧。”他叹了口气。便匆匆回御书房了。了的无得再。 萧烨带着一万大军是在三天之后的傍晚出发的。为了掩人耳目。萧烨尽量寻找僻静的山道行进。他知道此行任重道远。所以格外仔细。 “你看那是什么?”半夜時分。两名负责押运粮草的士兵。发现粮草车上好像有东西在动。趁着月色。两人仗着胆子将那东西薅出来。却听到一声无助的惨叫。 “报。主帅----”卫兵迅速跑到队伍前。通报萧烨。“我们在粮草上发现一个女人。” 萧烨意外地问:“女人?” “是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要见你。” 萧烨不耐烦地摆摆手。沉声道:“擅闯军营。死罪。拉去路边砍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是----”那卫兵刚转身。欲传令。却听由远及近。那女人的哀嚎咆哮响彻夜空。她冲到萧烨面前。扑通跪下。满脸的血泪。“烨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萧烨被她吵得怒火冲天。他睥睨着地上这个脏兮兮的丑女人。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怒问:“何处妇人。竟敢乱我队伍?” 王妍脑中一片空白。她颤抖着问:“烨哥哥。我是妍儿啊。即便你再讨厌我。也不要不认识我啊。我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求求你救救麟儿。” 萧烨听她话中有蹊跷。便忍住怒气。低声问:“你认识本王?” “是。不但认识。而且非常相熟。”王妍要紧牙关。任由泪水无声横流。“之前种种。是我对不起你跟凤云凰。但现在。请靖亲王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儿子。” “凤云凰?”萧烨默念着这三个字。好像晴空炸开一个焦雷。他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随侍见他神情恍惚。便怒骂王妍:“来人。快把这疯妇拉去砍了。” 萧烨手一挥。低喝:“慢着?让她上马车。本王有话问她。” “王爷。摄政王说了。这女人的话您不能信。” “她的话本王不能信。那本王该相信你们吗?”萧烨冷眼地看着几个随侍。将马鞭一扔。自己也上了马车。 王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萧烨再次重逢。颠簸的马车。黯淡的灯光。只有他的脸鲜活如初。俊美如初。他的银色重甲。映衬着他的眸。泛着冰冷的光。黑发攒成髻。髻上镶嵌着一块宝玉。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沉声问:“近来。本王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一時也记不起。摄政王他们也好像有意要瞒着本王。你若是知道一二。不如跟本王说说。本王或许考虑救你的孩子。”他将目光落在她怀中那七八个月的婴儿身上。 萧烨被送去暖春山。王妍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暖春山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医好了萧烨的病。却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似乎把过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是那个女人完颜初。不。应该是凤云凰。看着这样的他。王妍心中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快感。 “靖亲王。你真想知道吗?”王妍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脸。低声道:“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带我进夜谷。你放心。我对宝藏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我只想用聚魂阵为我的孩子补齐魂魄。” “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自然可以答应你。”萧烨漠然地说。 王妍思索了片刻。才幽幽地说:“摄政王果真忘记了一个人。那人便是你的挚爱。幽水宫宫主凤云凰。她也是你的妻子。” 萧烨脸色大变。他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王妍。厉声问:“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王妍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又说道:“前面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的这位挚爱妻子。却因为您身患重病而离你而去。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却投向了别的男人的怀抱。那男人。我想你也应该认识。他便是北燕皇帝。慕容紫峰。您的挚爱。不仅选择跟他私奔。还怀了他的孩子。王爷也是因为这件事。气得旧症复发九死一生。摄政王便将您送往暖春山医治。好在。你被医好了。所以为了避免你再次伤心。他们便从不敢在你面前提到那个女人。” 萧烨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看着王妍。沉声问:“本王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靖亲王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等到了目的地。或许您还可以碰见那对狗男女。哦。对了。他们的孩子。也快四个月了。”王妍淡定自若地笑着。额上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显得分外狰狞。萧烨眼睛一闭。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的胸口像是要炸开来一般的痛。各种纷乱的气息上下冲突。让他虚弱而疲惫。这个女人讲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他竟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他真的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了。所以才心灰意冷?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萧煜他们那样躲躲闪闪?凤云凰。你到底是谁?再睁开眼。他的眸子里已经有了血光。 “你。又是谁?跟本王是什么关系?”萧烨睥睨着王妍。看着他凛冽的眸光。王妍忽然心如刀绞。她眼中一热。含泪笑道:“我嘛。原本是靖亲王府一个丫头。所以会认识王爷。只是想见你一面不容易。奴婢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还请王爷原谅。”她深深低头。泪如雨下。人生最可悲的事。莫不过于相逢陌路。这种痛。是别人无法体会的。这是她的报应。 萧烨轻哼。冷漠地说:“你好好在这呆着。等到了巴山附近。如果本王有机会进入夜谷自然会让你达成心愿。不过。若是我没机会进入。你也不要强人所难。” 王妍点点头。但却下定了决心。只要凤云凰能打开龙血和夜谷。就算是死。她也要冲进去试试。 一夜无话。天一亮。王妍便发现萧烨早已不在车中。她掀开马车上的小窗帘。只见阳光弥漫。萧烨骑着他最爱的追风。悠然自得地在前面走着。那身银甲。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王妍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双眼含泪。这个美好的男人。终究还是不属于她。所谓缘尽。不是生离死别。不是山水相隔。而是相逢陌路。她与萧烨的青春与爱情。终究还是轻负了。排山倒海的悲伤让她不能自已。她捂住嘴。强忍哭声。任由泪水决堤。 杜鹃滴血猿哀鸣。此時无声胜有声。 “再见。我的烨哥哥。再见。我的锦绣人生。”王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朝萧烨的背影徐徐挥手。露出少女般纯净无暇的笑容。再轻闭眼皮。泪水无声滑落。 南戒的兵马无声蔓延在崎岖的山道上。萧烨举目远眺。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峰。心中一片凄冷的寂寥。昨晚。那女人的话。他并没有相信多少。只是记住了他的爱妻那个叫做凤云凰的女人。如果那女人说的不是真的。那么她为什么不来找他?那个女人真的与他相爱过吗?萧烨发现。只要他一想这件事。便心如刀绞地疼痛。看来。他的确需要去见见这个凤云凰。 而此時。芫初却跟水无殇轻装上阵。两个人只带着简单的工具与太极玉。便翻山越岭地朝巴山行进。水无殇已经安排好。幽水宫宫众各自乔装改.扮。秘密出发。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这个季节天气寒冷。芫初又挺着三个月的身孕。这路途行进起来。的确是困难重重。沈芫初自己毫不在乎。只是仇杀了水无殇。 “凰儿。不如我们在此休息一晚再走。”见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水无殇便建议要住一晚再走。芫初哪里会答应。她现在只想早点找到龙血。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无殇。也许我们迟到一分钟。龙血就被他们占据了。”沈芫初笑望着无殇。“你不是最想让我早点复国的吗?” “那是白如墨。我只想你平安幸福。”水无殇深沉地牵着她的手。“我虽然不懂你说的那什么一分钟。但我可以告诉你。龙血只有你能进。其余人只有看的份。所以你只管放心。”芫初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低声道:“可是无殇。你看这天气。不久还有一场大雪。我怕大雪封山。我们无法进去了。” 水无殇执拗地说:“那就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总之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有的是机会复国。” “可是我等不及了?”芫初咆哮。“我不想再继续等了。每多等一分钟。我便多一分钟的煎熬。”她红了眼睛。此時此刻。她的心情不知道谁能理解。爱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而她爱的亦是如此。既然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她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无殇。对不起。”芫初扭头便走。为了这次探险。她改装了自己的衣衫。又扮.成了男人。为了掩盖三个月的身孕。她穿着宽大的皮袍。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肥硕的小老头。而她身边的水无殇则是一身白狐裘。即便是废掉了一只手。他站在寒风中。依然有种遗世独立的风姿。再旁观者眼中。这风姿卓越的少年公子与这肥硕邋遢的小老头纠缠不清。可真是咄咄怪事了。见芫初如此执拗。水无殇只能妥协地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结局倒计时5 他们已经走了不少日子,所以巴山也已经不远了。就像之前做任务那样,沈芫初给自己准备了一只大大的包裹,里面有充足的干粮,以及她精心设计的睡袋。当芫初在山洞里拿出睡袋時,水无殇差点惊掉了下巴。 “抱歉,因为材料有限没帮你准备。”芫初抱歉地看着他。 水无殇打量着这个口袋一样的被子,赞叹道:“凰儿,你果真聪明过人,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得出来。”芫初叹了口气,轻声道:“无殇,其实我不是凤云凰。”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再瞒着谁了。 “我知道。”水无殇朝火堆里扔了几根柴火,非常镇定地说。反而是芫初惊讶地问:“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宫锦阳。”水无殇看着她,幽幽地说:“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凤族是滇国一支后裔,却不是皇族。当年宫锦阳死而复生,建立幽水宫,却因为不顾暖春山警告强行记起前尘旧事,以至于寿终正寝之后无法轮回。恰巧当時凤族有位小姐重病而死,宫锦阳才得以借尸还魂,从此成了凤族人。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每隔几十年,凤族必会出现一个无魂之胎,为宫锦阳轮回之用。到了这一世,这个无魂之胎,便是凤云凰。凤云凰的母亲是上一任老宫主的女儿,她少年時出游偶然遇见了储澜大汗,两人坠入爱河,珠胎暗结,但却遭到了老宫主的激烈反对。但凰儿的母亲却倔强地想要自己选择前程,便跟着当時还是储澜太子的完颜宏碁回到了储澜。七个月后产下双生花,你跟初儿。但她却因为盛宠而被当時完颜宏碁的正妃在产后下毒致死。老宫主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赶到储澜重伤完颜宏碁之后,将孩子抢了回来,可他没想到你们是双生花,而他抢回来的,恰好是凤族中的无魂之胎。”水无殇看着芫初,声音越发低沉了,“老宫主心疼女儿,不忍心外孙女这样不死不活的,便自作主张到夜谷为其聚魂。从十二岁到十七岁,老宫主将宫锦阳散落的魂魄一点点提前聚拢齐,但凰儿却始终都是痴痴呆呆,暴虐无常。老宫主曾说,凰儿只所以这样,是因为宫锦阳魂魄中的精华被吸入了另一个時空,如果不找回这抹精魂,凰儿最终还是得死,于是他便冒死又为你聚魂,结果----你却失踪了。”水无殇无奈地笑笑,“后来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找到凰儿的時候,什么都记不住。但却口口声声要找回太极玉,还能头脑清楚地拿出计策,劫持南戒靖亲王的储澜妃,自己冒充混进去----”水无殇看着阿初,笑道:“这后面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了。” 芫初叹了口气,感慨不已,原来她的穿越的确不是偶然,而是被人刻意找来,而且似乎不是秘密。 “老宫主因为打乱了命盘,惨死夜谷----我想,凰儿应该就是那抹精魂吧。”水无殇笑了笑,“可惜呢,好好的命盘也被打破了。” 芫初干涩地笑了笑,朗声道:“你猜对了,我的确是一抹精魂。我也的确就是宫锦阳,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世界里,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沈芫初。我想,宫锦阳,凤云凰,与我可能是三个不同時空里的同一个人,我们因为老宫主的聚魂阵,合三为一。” 水无殇低喃:“是那个世界好,还是这里好”” 同样的问题,却从不同的男人口中问出。芫初感慨的同時却又莫名伤感:“各有各的好,也有各自的不好。” “凰儿,不要离开好不好””水无殇哀婉地看着她。 芫初抿嘴一笑,默然地钻进了睡袋:“睡吧,我困了。”她看见水无殇俊美的面孔上浮现一抹哀伤,他痴情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莫名失落。芫初狠心不去看他,转了个身,沉沉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大雪弥漫,山洞里寒气逼人,水无殇正努力往火堆里添柴。 “天亮了,我怎么都没察觉””自从怀孕,她好像特别容易疲劳,人也没之前警觉了。 水无殇笑了笑,指着洞外的大雪道:“被你说中了,昨晚下了一夜大雪,竟像是要封山了。” 沈芫初腾地一下站起来,低咒道;“真该死?” “凰儿,不用急,”水无殇摊开地图,“龙血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只要风雪小一点,我们便可以寻找入口。” “奇怪,怎么没发现他们””芫初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四处打量。 水无殇问:“谁”” “觊觎这太极玉的人。”按理说,那三国的军队也该到了,即便没有军队,那三个皇帝也该到了啊。 “该死的大雪。”慕容紫峰的马陷进了积雪中,害得他不得不步行。一身黄金重甲,走起来可是非常不轻松。 “向导,这是到哪里了””他粗暴地拎起身后那瘦小的山民,不耐烦地问:“怎么还没见到龙血的影子”” 那山民战战兢兢地回答:“皇上,小的只知传说这附近地下有宝藏,可从未听说过什么龙血啊。” 慕容紫峰将他扔到了雪堆里,气喘吁吁地看着堆满积雪的大山,自言自语道:“阿初,你这死丫头,躲到哪里去了。”他神情忧虑,心情悲伤地叹息着。 “报----皇上,前面发现可疑队伍。看打扮像是储澜人。”探子跪在雪中。慕容紫峰冷笑,懒洋洋地说:“终于让朕等来了一个。”他嗖地拔出劈月刃,深一脚浅一脚地便超前冲去。越过几个矮矮的山包,慕容紫峰面前竟然出现一块平整的空地。这空地绵延几里,寸草不生,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天然战场,说不出的怪异。 慕容紫峰狂傲地挥舞着劈月刃,沉声道:“看来,连老天爷都为我着想,竟在这里为我准备了一个战场。看朕如何拿下完颜铎和萧烨的项上人头。” “慕容紫峰,你的疯病是好了吗””隔着几百米,完颜铎洪亮的声音,将积雪震得簌簌而落,他手握画戟,不屑一顾地冷眼看着阳光一下一身金光的男人,垂手一指,怒喝:“本汗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储澜、南戒、北燕三国鼎立已经数百年,而今就由本汗来了解这一切。” “真是不知死活。”慕容紫峰的狂妄,对完颜铎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慕容紫峰,你的脚下便是龙血所在,老天爷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所以你我一战再所难免。”话音未落,只见四周忽然多了很多山民模样的砍柴人,他们各个手握利器,像普通的猎户山民,却又不是十分相像。 “三缺一----”芫初看着空地上那对阵的两对人马,满脸都是冷峻的笑。“如果萧煜也来了,本宫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水无殇诧异地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凰儿,你真下得了手吗”这下面一个是你的哥哥,一个是庇护你多日的慕容紫峰。”沈芫初看了他一眼,凛冽而凄绝地说:“可是他们现在,不都在等着我打开龙血吗”在权利**面前,亲情与爱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况且,这哥哥对妹妹原本就心怀不轨,至于慕容紫峰,我想,一统天下,原本就是他想要做的。” 两边陡峭的崖壁上全都是满满的积雪,芫初忽然便想到了雪崩。这些雪虽不足以将这些人埋起来,却也可以困他们一困,否则她就一直没机会找到龙血的入口。 “借你笛子一用。”芫初将水无殇的翡翠玉笛拿了过来。而此時,完颜铎忽然大喝:“慕容紫峰,你看看四周,我们是不是被包围了。不如我们先解决掉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再来决一死战。” 慕容紫峰打量着四周这奇怪的人群,忽地便想到了“北妖蛇,南魔鱼”。将队伍装扮成老百姓混进山的,或许只有萧煜能想到。一想到可能是南戒的人,慕容紫峰立即满身杀气。他挥舞着劈月刃,厉声喝:“你们几个,去把那几个人给朕抓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如果是南戒的人,杀无赦。”他怒不可遏,只要一想到他与阿初的分离,是萧烨造成的,他就恨不能一点点撕了那个男人。踏平南戒,活捉萧烨,已经成为他最新目标。只要能为阿初出气,他付出再多努力也值得。只是如今,那死丫头躲到哪里去了” “各位爷,我们真的是打柴的,碰巧遇到你们,” “求求各位大爷饶了我们吧。” 几个樵夫模样的人被拘到慕容紫峰身边,各个都喊冤。慕容紫峰拔刀欲砍,却被身边人拦住,“皇上,我看还是不要滥.杀.无.辜。既然龙血就在这附近,我们还是先解决了完颜铎。” 慕容紫峰犹豫了片刻,而躲在旁边的沈芫初则出了一身冷汗。水无殇早已告诉她,幽水宫宫众悉数乔装改扮混进了山,谁知道这几个樵夫会不会是幽水宫的人。所以一犹豫,她又不敢贸然制造雪崩了。 “这些人是幽水宫的吗””芫初低声问。 水无殇则回答:“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招摇。也许的确是附近的山民。” “完颜铎,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决斗吧。”慕容紫峰不耐烦地看着完颜铎,而完颜铎似乎又改变了初衷。他的确很想早点灭了南戒和北燕,但是眼下,他们三方任何两方战起来,都会让另一方渔利,所以让他做炮灰,他真是心有不甘。慕容紫峰骁勇善战,又跟南戒有过节,或许可以先拉拢他,一起对付南戒。想到这里,他忽地笑呵呵地说:“慕容兄,本汗忽然想到一件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慕容紫峰擦拭着刀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完颜铎为示诚意,便下了马直奔慕容紫峰,慕容紫峰双眸微眯,警觉地看着他:“有话,你站住那里说便是了,不必再朝前走了。” 完颜铎双手一摊,笑道:“你我旗鼓相当,若是现在开战,定是两败俱伤。此時,萧煜来了,定是坐收渔翁之利。你看,他到现在都没出现,一定早有见不得人的打算。不如我们现在就此结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解决他之后,你我兄弟再做决断也不迟。” 慕容紫峰并不傻,他一听完颜铎这么说,便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只沉吟片刻,便答应了。沈芫初万万没料到这两个人会临時结盟,一時间也没了主意。 “奇怪,南戒人为何现在还没出现””芫初自言自语,“如果完颜铎和慕容紫峰联手,萧煜定不是对手。” 水无殇笑了笑,忽地问:“你怎么知道来的便是萧煜”凭我对他的了解,这次龙血寻宝,他定会派萧烨出马。原因有二,一,萧煜现在是摄政王,宫中诸多事务都需要他亲自处理,他不能轻易离开;二,说到骁勇善战,南戒举国上下,无人能敌靖亲王萧烨,你说他会派谁来””在得知来人可能是萧烨之后,芫初的心便不安定了。千年火莲到底能让他忘了多少”是不是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是不是该去探一探” “我去找找南戒的人。”芫初拍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水无殇低声道:“如果来人真是萧烨,那他现在一定还在山外。他用兵谨慎仔细,绝不会像这二人这样莽撞进山。山外一里地,有个毓珑镇,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在那里,作壁上观。”听水无殇这么一分析,芫初觉得果然是萧烨的作风。 “这几天刚好是巴山火龙节,镇子上应该很热闹。我们也可以去凑凑热闹。”水无殇低声说。芫初抿唇浅笑,眉宇间却全是惆怅,她隐约有种凄凉的预感,这会是她跟他们最后一次重逢、最后一次相聚,虽然是到已经到了刀锋相见的地步。 毓珑镇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来往行人各个喜形于色,年轻的男女更是无比活跃,有人拎着灯笼,有人忙着买笔。芫初好奇地问:“火龙节有什么来历,为什么这些人如此高兴啊”” 水无殇神往地低喃:“火龙节是巴山古老的定情之日,年轻女子于月圆之夜拎着红灯笼街上行走,而男子则执笔而行。遇上心仪的女子,便要求在女子灯笼上题诗一首,女子若是愿意,便是两情相悦,若是不愿意,便也作罢。” 芫初笑笑,随口道:“果真是好浪漫的节日。”而她心中想到的,却是那日花朝节上,戴着面具与萧烨连诗,明明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想起来,竟已经宛若隔世。 “姑娘,灯笼要一个吧,两文钱。”一位穿着单薄的老翁,拎着满手的红灯笼凑到了芫初的面前,沈芫初满心凄凉,便粲然一笑,低语道:“老伯,这灯笼,我用不着了。”了的子要的。 “姑娘,何必如此说,即便你已嫁做人妇,也可让您夫君给您题诗,火龙节上的女子没红灯笼可不吉利。”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水无殇。无殇亦是满脸凄惶,他明白这老翁是误会了,而他此一生也不可能在芫初的灯笼上题下诗句吧。 芫初掏出一定银子,塞到老翁怀中,“既如此,这些老伯的这些灯笼我都要了。” 没想到那老翁憨厚地一笑,戏谑地说:“这也不行啊姑娘,你人这么漂亮,又拎了这么多灯笼,这满大街的小伙子岂不是都要追着你题诗”姻缘啊,只能从一而终,你看好了一个人,便就是那个人了。”老翁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挑了一个最好的灯笼塞到了芫初手中。沈芫初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灯笼,体味着老翁的话,忽然异常感慨。从一而终,多么美好的祝愿,所以这火龙节才这么美丽吧。 “无殇,不如你也买只笔,看到合适的姑娘,你也可以去题诗。”芫初怂恿水无殇,虽然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残忍的暗示,但芫初却非常希望这个男人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水无殇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凰儿难道没听那老伯说吗,姻缘便是要从一而终。” 沈芫初讪讪地一笑,举起了红灯笼,一个人默默地朝着人群走去。 “王爷,今晚是毓珑镇的火龙节,您不出去看看””随侍小声问。萧烨正在灯下认真地研究着巴山的地图,准备进攻与防御的方案。冷不丁听随侍说到什么节,便随口道:“越是这种時候,你们越是要加倍防范。” 他行至客栈窗前,推开了窗户,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入目皆是火红的灯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俗世红尘中的男女,忽然觉得兴味盎然。忽然间,他瞥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披红衫,发如黑墨,迤逦而来,摇曳多姿,步步生莲。 他心中一紧,忽觉得这身影熟悉至极,就像是一道闪电直劈开了脑海,他下意识地抓住窗棱,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那,那是谁”他冷静了片刻,便直奔楼下。 “王爷,王爷----”侍从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主子急匆匆地往外跑,纷纷也都跟了下来,有人拿着披风,有人拎起灯笼。住在隔壁的王妍听到这么大动静,也跟了出来。萧烨像只眉头苍蝇,粗暴地拨开人群,想去追那抹身影,但那身影却只闪一下,便没入了汹涌的人潮。萧烨眸光急转,焦急不已,但奈何,人潮滚滚,那末轻盈的背影早已不见了。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侍从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这里地势偏僻,风大,别着凉了。” 萧烨出神地凝视着人群,自言自语:“本王看见了一个人。” “主子,什么人啊”” “一个女人?” 随侍们面面相觑,随即便心领神会,“女人啊,那主子你等着,奴才我现在就去帮你把她找回来。” 单纯的萧烨信以为真,迭声问:“你知道她是谁”” 那侍从诡秘地一笑,连声说:“知道,知道。主子放心----”于是萧烨被连哄带骗地带回了客栈,而王妍就这么冷眼旁观这一切。 萧烨回到房间没多久,王妍便听到他房间里传来暴喝。王妍伸头一看,只见房门被踢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连带着侍从一起滚出来,那侍从吓得筛糠般,早已面无人色了。这帮狗奴才平時没事只会乱拍马屁,这次算是拍到钉子了。 “都给本王滚开----”萧烨怒喝。 王妍觉得此時她又可以派上用场了,于是便仗着胆子凑了过去:“王爷不必烦恼,你要找的那女子,一定还在这镇上,今晚是火龙节,她不会走的。”萧烨眉眼凌厉地看着她,“你也给本王滚开?”他兀自抓起黑色的裘皮大氅,随意一披便走了出去。王妍亦趋亦步地跟着,萧烨见她跟着不禁怒问:“你跟着本王做什么”” 王妍福了一福,低声说:“王爷,打开龙血的钥匙在凤云凰那。所以你们都来了,她能不来吗”我想你看到的那个人,十有**是凤云凰。奴婢跟着你,也是想帮你指认啊。”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萧烨便默认她跟着了。 “公子,买只笔吧。”萧烨才步入集镇,就有老者上来卖笔。他不禁问:“做何用”” 那老者便是先前卖灯笼给芫初的,看萧烨如此华贵打扮,便知他是外客,于是笑问:“公子是外客吧”这火龙节啊,是咱们这里最隆重的姻缘节日……”老者便前前后后,将火龙节的来历,风俗习惯都跟萧烨说了一遍,“所以,今晚的男子必须人手一只笔,否则就会被嘲笑。”10sv0。 萧烨不以为然,狂傲地嗤笑:“本王不在乎?”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从老者手中抽出一支笔。 “姑娘不要灯笼””老者又看了看王妍,被戳中痛处,王妍真有些恼羞成怒,但碍于萧烨在场,她不好发作,便强忍怒气道:“本姑娘已嫁做人妇,不需要了。” “难道就是这位公子””老者很八卦地问。 “不是。”萧烨斩钉截铁地否定之后,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人群中。王妍紧咬嘴唇,心碎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便追萧烨去了。老者迷惑地看着他们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热闹的场面,这样熟悉的街道,让萧烨十分恍惚,他从觉得这一切似乎在哪里经历过,却又无论如何都记不起,他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比起他的迷惑,记忆鲜活如王妍,满脑子都是花朝节那晚的盛况,那時候烨哥哥,还是她一个人的烨哥哥,还会在乎她的喜怒哀乐。然而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萧烨贵气逼人的装扮,在这群普通老百姓当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早有不知道多少青春逼人的姑娘,对他暗送秋波,但他却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些,只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公子----”终于有胆子大的姑娘拎着自己的灯笼凑上来,“你能不能给我题诗一首””姑娘羞涩不已。萧烨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笔,突兀地说:“如果你喜欢,自己题上去吧,爱写什么写什么。”他粗鲁地将毛笔塞到那姑娘的怀中,从她身边挤了过去。那姑娘被晾在当场,十分尴尬,便气恼地将笔一扔,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这般倨傲注定孤苦一生。”萧烨听了她的话,却猛然站住了。姑娘吓得往后躲,却不小心摔倒,红灯笼瞬间起火,姑娘伤心地大哭,于是人群顷刻围了过来。 “那边怎么了””芫初好奇地问,“好像有人在哭啊。” 水无殇叹息道:“估计又是哪家姑娘被拒绝了,十分悲伤吧。” “我去看看----” 水无殇知道芫初天生好打不平,但此時此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于是便拉住她,小声道:“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芫初顿了一下,耸耸肩,便沿着河边,慢慢向前走去。河水中央,也飘满了各种各样的河灯,这满河灯火,似乎让这寒冷的冬夜也温暖了许多。 “射灯了,射灯了----”忽然间人群急促地骚.动起来,芫初被挤得东倒西歪,水无殇赶紧将她拉到身边,用身体挡住了汹涌的人群。芫初不禁好奇地问:“射灯又是什么啊”” 水无殇解释道:“这也算是火龙节风俗的一部分吧。有些姑娘在节上找不到合适的男子,便将自己的灯笼挂到姻缘树上,等着射灯。” 芫初看了看自己的灯笼,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更有意思。” 水无殇看她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灯笼,便问:“你不会也想把灯笼挂上去吧”” 沈芫初抿唇一笑,喃喃自语:“玩玩而已,我是外客,即便射中,又能如何””她用纤细的指头挑着灯笼,笑眯眯地看着水无殇,“再不济,你帮我射下来如何”” 水无殇脸一红,低声道:“那是姻缘树,灯笼被射下来是要接亲的,否则----” 芫初轻叹一声,讪讪地笑了笑,其实她也只是想玩玩而已,奈何……这些人这么当真。如果天作姻缘可以天长地久,那这人世间哪里还有这么多悲欢离合”她不信命运更不信神仙。 “凰儿,如果你只是好奇,我可以帮你。”水无殇的真诚让芫初感动又莫名哀伤,她这样利用他的包容与宠溺,是不是太过分了”思索了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连这种演戏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水无殇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眉间的凄楚,让芫初无奈且为难。她习惯姓地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那你一定要射得准一点哦。”她拎着灯笼摇摇晃晃地朝姻缘树走去,却猛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每一次肝肠寸断的分离之后,必定会有这样心如刀绞的意外相逢。寒风四起,芫初黑发如海藻般飞起,她的红裙像一面鲜艳的旗帜,瞬间让萧烨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四目相对,千年流转,即便四周是汹涌人潮,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芫初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与对面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周围的寒风让她感到彻骨的冷,而那让人焦灼的安宁,则让听到自己心如擂鼓。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是千年不改的从容与漠然,犀利的眸光正如他发间的紫金冠一样闪亮。他整个人沉在黑色重裘中,贵胄天成的气场,让人恍若觉得是天神下凡。 樱唇随着心跳的频率忍不住轻轻颤抖,她张口,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只怔怔地看着他。但却不小心瞥见了他身边的王妍。王妍倨傲而狂妄地看着她,满眼都是胜利者的得意。这是怎么回事”王妍与萧烨”他们……芫初不敢想下去了,但即便只是这样,她的心便已经痛得几乎难以呼吸。 萧烨看着她哀伤的眸子,他翻遍了自己的记忆都找不出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印象,但却又偏偏觉得她非常熟悉,那种熟悉是刻骨铭心的,是即便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都不会忘记的。于是,他尝试着克制住心头狂涌的悲喜,压低声音,试探着叫她的名字:“凤----云----凰”” 芫初一怔,双眼含泪,无比心碎地问:“你叫我什么””这样的他,算是记得她,还算是不记得” “没错,王爷,她便是凤云凰。一个因为看你重伤便抛弃你的女人----”她故意看着芫初微隆小腹,嘲讽地说:“她的肚子里,便是那人的野种。” 萧烨眸光渐沉,他对王妍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粗暴地推开她,径直走向芫初,但芫初却吓得往后退去。 “你不要过来----”芫初扶住水无殇,“我不认识你。” 无殇毫不客气地挡在芫初面前,警告道:“靖亲王,我劝你,还是离我们远一些。否则刀剑无眼----” 萧烨满眼的迷茫和颓丧,他咬紧牙关,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王妍却不停地在一边添油加醋,“人家已经另有新欢,王爷我们还是去看灯吧。姻缘树那边开始射灯了,王爷不如帮我射一只下来。”王妍仗着胆子挽住了萧烨的臂膀,故作叫声细语地呢喃。萧烨死死地盯着芫初,全然不顾身边任何事,因为他正在努力回忆,回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他有种悲伤欲绝的感觉。 鼻腔里一热,两行热血已经流了出来,萧烨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径直向后倒去。王妍趁机抱住了他,水无殇也趁机拉走了芫初。芫初痛不欲生地一步三回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他真的忘记我了,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芫初大声痛哭,水无殇看着芫初,宠溺地笑笑,:“你看你,刚才在山里还那般狠戾,如今却又为他哭。火莲的力量从来都是如此,想要脱胎换骨,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你看他,正拼命努力想要记起你,所以----所以都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这样下去,对你跟他都不好。” 芫初哭肿了眼睛,气恼而悲绝地说:“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又是王妍”为什么又是她”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水无殇拿过她的灯笼,将她拉起来,“凰儿,这人间事一切自有定数。现在,我们去射灯,明天准备坐山观虎斗。其余的反正我不想管,你呢”” 沈芫初沉默不语,只泪眼模糊地看着水无殇。无殇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姻缘树那边领去。姻缘树在小镇的最中央,是一颗硕大的千年古槐,此時正值隆冬,槐树落光了叶子,正好可以用来挂灯笼。此刻,矮一点的树枝上都已经挂满了灯笼,一只只在风中摇曳,就像是槐树开满了花。芫初将灯笼挂到最高的枝头,静静地站在了水无殇的身边。 “凑热闹开始了。”她情绪变得无比低落。 時间一到,年轻的小伙子们纷纷拿起特制的弓箭,朝自己心仪姑娘的灯笼射去,说来也怪,偏偏沈芫初那只灯笼无人问津。沈芫初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看我,竟是无人问津。”水无殇从容举箭笑道:“这样不更好。”稍稍拉弓,箭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直奔芫初那盏红通通的小灯笼。说時迟那時快,两只货真价实的箭,分别从两个方向杀气腾腾地冲出来,直奔芫初的灯笼,沈芫初大吃一惊,迅速回身去找箭的主人,只见一边是紫衣邪魅的慕容紫峰,他跨着一匹白马,劈开人潮,满脸都是狂傲不羁地笑。一道疤痕生生劈开了他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悲伤而又残忍。芫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再转向另一侧,只见萧烨举着雕花大弓,杀气腾腾地走来。 “碰”地一声,萧烨的箭将慕容紫峰的箭从中劈开,径直钉在了芫初的灯笼上,只是灯笼并未被射下来。而水无殇那可怜的箭锋,则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凰儿,来者不善。”水无殇护住芫初,做出了战斗的准备。而芫初此刻,则是空前的心慌意乱。慕容紫峰与萧烨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绝对不会有好结果。而这恰恰是她最不想看见的。 “阿初----”慕容紫峰欣喜不已地从马上跳下来,轻飘飘地越过众人落在芫初面前,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灿烂而阳光:“死丫头,你说来找我,却这么久都不来。”找回丢失的记忆之后,那些不好的记忆,反而被他忘记了。芫初看着这张灿烂的脸,一時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待为夫射下你的灯笼,”他又举箭,全然不把那杀气腾腾地萧烨放在眼中。 “她,是我的妻子。”萧烨将呆若木鸡的沈芫初往身后一推,大声喝:“来人,带靖亲王妃回客栈,好好保护。” 芫初出乎意料地看着萧烨,不由自主地问:“你记起我是谁了”” 萧烨盯着慕容紫峰,不屑一顾地回答:“不记得。不过,我看中你了。”他嚣张地看着芫初,“从今晚起,你就是本王的人。任谁都组挡不了,哪怕他是北燕的帝君?”萧烨抖抖手中的大弓,一脸势在必得。 芫初叹了口气,冷笑道:“是吗”可是我可没看中靖亲王。” “本王不需要你看中。”芫初从来不知这位靖亲王竟还有如此霸道的一面,“本王只要看中你就可以了。”他掷地有声地说。 慕容紫峰阴阳怪气地笑道:“萧烨,你是不是被火莲烧坏了脑子”我与阿初早已定下三生,我看你还是等阿初第四辈子吧。”说完,他狂傲地举箭便射,电光火石的瞬间,萧烨竟准确无误地将他的箭生生抓了回来。慕容紫峰一看,不禁狂怒,双脚一点,挥拳便直奔萧烨门面,萧烨矮身避开之后,一个连环踢便对准了慕容紫峰的后心。于是这两个人,便这样打了起来。射灯的人,也不射灯了,纷纷围观起来,芫初木然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不禁头痛欲裂。 “别打了,难道你们还是三岁小孩吗””芫初怒吼,但她的吼声对酣战的二人来说简直像是蚊子嗡嗡。 拆了几招之后,慕容紫峰飞身上树,想去将芫初的灯笼取下来。但萧烨却死死地咬住他不放,两人从树下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打到地上。水无殇想早点让这无聊的两人结束战斗,便想趁着空档将芫初的灯笼拿下来,结果那两人一看他想来抢灯,瞬间调转方向,二打一,竟开始围攻水无殇。沈芫初简直忍无可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长竹竿,便朝自己的灯笼戳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结局倒计时7 如果你们真的喜欢凰儿,就应该为她想想----”水无殇按住陷入癫狂的两人,”而不是在这里做这种幼稚的事,你们以为只要谁抢到了灯,凰儿就会喜欢谁吗?” 紫峰与萧烨都是怔了一下,结果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芫初觉得眼前闪了一下,灯笼便不见了?完颜铎长身玉立地立在他们之后,自言自语,”就这么一个破灯笼,也值得你们疯抢?啧啧----也难怪,你们俩的脑袋都坏掉过,肯定跟正常人不一样?”他轻挑长眉,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他慢慢抬头,最终却把目光定格在了神情寂寥的芫初身上,芫初看着他,心想,好了,终于聚齐了?萧烨和慕容紫峰也都停了下来,但两人已经打得衣冠不整了,紫峰的衣衫被萧烨砍出几道大口子,而萧烨的重裘则被紫峰削去大片大片的毛?两人狼狈地站到芫初面前,却怒视完颜铎,就连水无殇也警惕地看着他? ”没想到大家都到了?”完颜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拎着灯笼,”我们是不是该喝.酒.庆.祝一下?” 萧烨的黑眸满是冷光,他冷哼一声,看着完颜铎,不客气地说:”不如让大汗的五万精兵一起出来喝?” 完颜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讽刺地说:”靖亲王何必咄咄逼人,大家来这里,不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吗?” 而慕容紫峰却丝毫不理会他们,他不知道从哪里又弄出一个灯笼,上面还题了歪歪扭扭的诗词:”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阿初,”他笑嘻嘻地看着阿初,”那个灯笼我们不要,不如你拿着这个,天黑好照着路?”他狡黠地看着芫初,眸子里全是得意?沈芫初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被他涂得黑咕隆咚的灯笼,沉声道:”慕容紫峰,你也记起我来了吗?” 慕容紫峰意外地问:”死丫头,我什么時候忘记过你吗?哪一次不都是你弃我而去?”盯着她的小腹,慕容紫峰的声音里有难以言表的痛?但芫初却并不理会他,只是默默地向后退,再向后退?而慕容紫峰的表情却是一点点冷却了? ”卑鄙?”萧烨粗暴地推了一把慕容紫峰,他手中的灯笼竟忽地掉在了地上,风一吹灯笼便滚了出去,慕容紫峰这才如梦初醒地追了出去,迭声呼:”阿初,我们的灯笼?”但灯笼滚出去几步远之后,忽然自己就着火了? 慕容紫峰呆若木鸡地看着灯笼,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从来都不是我?” ”因为你不配?”萧烨恶毒地看笑着,”慕容紫峰,你不配?” 慕容紫峰缓缓转身,眸子里一片泪光,他看着芫初伤心地问:”阿初,我真的不配吗?” 阿初凄然一笑,低声说:”不,是我不配?所以,求你们放了我吧?”她缓缓后退,红裙被风掀起,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美得让人绝望? ”原本是我不配?”她扭身冲入人群,像一尾红色鲤鱼?萧烨想追,却猛然听四方高喊救命,冲天的火光从他的军队驻扎的方升起,一身血污的副将,扑通一声跪倒:”主帅,我们被北燕和储澜的军队偷袭了?” 萧烨一听,仓皇地一扭身,却见慕容紫峰的劈月刃,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他劈来,他无处可躲,大呼一声:”阿初----”便闭上眼等死,但眼前一晃,一股腥热瞬间崩了他一脸,那副将及時帮他挡住这致命的一剑,却被慕容紫峰生生劈成了两半? 萧烨被溅得满脸鲜血,他定定神,飞身后退,一个华丽的转身,他凌空跃起,搭弓射箭,箭头凶猛地划过空气,准确无误地插入慕容紫峰的左肩?这箭带着萧烨深厚的内力,慕容紫峰被那箭的力量冲击着,生生后退了十几步,他猛地用劈月刃插进土里,单膝跪地,才勉强停住了?他嘿嘿冷笑,那阴鸷冷冽的面孔上,是嗜血而恐怖的笑容,他一咬牙便将断箭脸皮带肉地拔了出来,八个鸡蛋大小的血窟窿里,血流如注? 萧烨争取到了時间,一弦三箭,分别对准了慕容紫峰三个致命位置?慕容紫峰轻蔑而狂傲地一笑,将劈月刃舞得密不透风,那三支箭呼啸着朝他奔去,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萧烨这三支箭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好脱身?果然,慕容紫峰被这三支箭拖住了,等他将那三支箭斩落,萧烨早已不知去向? ”人呢?”他怒吼? ”走了?”他的随侍倒是无比淡定? ”完颜铎呢?” ”也走了?” 慕容紫峰一手捂着伤口,一边大吼:”完颜铎这个王八蛋,他倒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侍从小心翼翼地想要去给他处理伤口,去被他一脚踹翻:”给老子追?龙血是朕跟阿初的,谁敢跟我抢,我就让他死在那里?”翻身上马,他一鞭子狠狠抽在马上,马儿吃痛地扬起前蹄,嘶嘶哀鸣之后,便发疯般冲进了人群,慕容紫峰也不顾踩?踏了多少人,只顾向前奔跑?于是,好好的一场火龙节就被这几个来历不明的外客给搅和了,不仅如此,他们还伤了不少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萧烨赶到大营,只见到处都是死伤的士兵,军帐也被烧得一塌糊涂? ”回主帅,我们受到了北燕和储澜的联手攻击?太突然了,我们防不胜防?设防的士兵被射杀,他们不声不响地便摸了进来,像是烧了我们的粮草,又趁乱杀了我们不少士兵?”听完下属的汇报,萧烨怒不可遏,他一生征战无数,像现在吃了这么大哑巴亏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他住在镇上,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主帅离营,兵家之大忌? ”命令队伍马上集合?”萧烨沉声说?他知道完颜铎和慕容紫峰之所以偷袭他,完全是想挫挫他的锐气,为自己去找龙血入口争取更多的時间,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也不用将什么兵法策略了,一切就看谁的命比较硬吧? ”我们连夜进山?”萧烨斩钉截铁地说? 今晚的事,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让芫初惊慌失措,所以她逃了,她在人群里盲目地穿梭,身后有水无殇焦灼地呼喊,但她不想理,她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静一静?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忽地被人挡住了去路,本能地伸手一0挡,却被那人粗暴地抓住了双手:”凤云凰,你让朕等得好苦?”了的上手的? 芫初定定神,抬眼一看,惊呼:”萧炼?” 没错此人就是萧炼?那次被芫初打昏醒来之后,他意外地发现了芫初丢在石头缝里的盒子,大喜过望地他便拿着那盒子,昼夜研究,想知道如何打开,可是奇怪的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打开?急怒之下,他便想到要去找芫初,但却听她去了暖春山,于是他便一路兜兜转转跟她来到了巴山,奈何她身边总跟着那个水无殇,他不敢贸然动手,不过老天爷不负他,终于让他等来了沈芫初独处的机会? ”没错,是我?”他阴险地一笑,举起手中的木匣,”这个,也在我手中?所以,你必须带着朕一起进龙血?” 芫初冷笑,”难道你不知道,在这弹丸大小的地方,聚集着储澜、南戒和北燕三国的军队,就算你进了龙血,你有命出来吗?” 萧炼恼羞成怒,一掌打在芫初脸上,”那是朕的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芫初傲慢地睥睨着他,声若寒冰:”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不等芫初把话说完,萧炼忽地一掌劈在她颈间,芫初一怔,随即瘫在了地上,昏了过去?所以等水无殇追过来的時候,却只见到萧炼匆匆离去的背影?无殇并不认识萧炼,所以也不知道是他劫持了芫初? ”凰儿----凰儿----”他放声呼喊,但回应他的只有凄凉的风?无殇心急如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芫初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只要她被今晚这三家任何一家抓住,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情急之下,水无殇转而去找慕容紫峰和萧烨,但又都是人去楼空,无助的水无殇独自徘徊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到那三个家伙可能已经进山了,无殇也只能匆匆进山?此時,天气突变,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下起来,不一会儿地上全白了? 为了防止有埋伏,萧烨并没有走常规的山道,而是只带了一小队精英独辟蹊径?并赶在慕容紫峰与完颜铎的前面进了巴山深处,他利用险要的地势,做好了粗暴的滚石镇等着他们其中一个? ”大汗,为什么我们不帮助慕容紫峰一举歼灭南戒?”主将不解地问? 完颜铎胸有成竹地笑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让他们胶着,我们才能有時间先进入龙血?”这是他的如意算盘,但慕容紫峰从来都不是傻子,他见完颜铎提前跑了之后,自己也溜了,这个松散的联盟虽打了萧烨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始终都是不成气候的? 淡淡的月华映照着积雪,完颜铎那身标志姓的红发在萧烨看来是那样的可笑?他一路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想到危险即将来临?萧烨轻轻一挥手,无数滚石似乎从天而降,将储澜大军砸得人仰马翻?完颜铎大惊失色,连声高呼:”不要乱----不要惊慌?”话音未落,身下的战马便发狂般嘶吼起来,他强按马头,却被马儿掀翻到了地上? ”大汗,我们中了埋伏?” ”废话,你不说本汗也知道?”完颜铎怒火冲天,挥舞着画戟,生生将近身的石头全都批碎? ”大汗----”另一名侍从奔过来,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但话未落音,就被一块巨石压在了下面,皑皑白雪瞬间红了一大片? ”萧烨,本汗跟你势不两立?”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荡着完颜铎惊天的大吼?”慕容紫峰,你这缩头乌龟躲到哪里去了?” 其实慕容紫峰此時并没有离开毓珑镇,这个大傻瓜还在满世界地寻找着沈芫初? ”你,有没有看见这么高,额间有朵梅花,一个很好看的女人?”他凶神恶煞地抓住路人便问?路人吓得哆哆嗦嗦,一个个都说没看见之后,慕容紫峰便怒了,拔出劈月刃便要行凶? ”公子饶命啊,小的的确没有见过啊?” 看着这人痛哭流涕的样子,他忽地收回了剑刃,转而说:”那,你现在就去把她找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众人便连滚带爬地走了? 差不多到了鸡鸣十分,依然不见阿初的踪影,他才想到,她有可能进山了?而此時,北燕的探子也带来了前方的战事,说南戒与北燕已经交锋,北燕冲了萧烨的埋伏,死伤惨重,连完颜铎自己都被砸断了腿,好不可怜?慕容紫峰闻讯不禁哈哈大笑:”完颜铎聪明一世糊涂一時?”完颜铎这个人,总是想自己独霸一切好事情,可最后总是弄巧成拙? ”既然储澜已经为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我们也该出发了?”慕容紫峰沉吟片刻,那幽黑的眸子里全是狡黠,”传朕的旨意,队伍分五次进山,我要让萧烨眼花缭乱?”慕容紫峰这个人,有時候挺大条,但在用兵方面虽然可能比不上萧烨,但绝对比完颜铎强很多? 萧烨知道,如果慕容紫峰听说储澜吃了大亏,一定会以为道路上的障碍扫清了,可以大模大样的进来,所以诡异没有挪动,继续准备大石头伺候北燕的队伍?可狡猾的慕容紫峰竟队伍分割成好多小队,零碎进山,如果他按兵不动,那么就等于白白放他们过去;但如果他下令攻击,那北燕后面的队伍马上就会停止前进,甚至另寻出路?所以慕容紫峰这一招投石问路,竟让萧烨进退维谷? ”主帅我们该怎么办?”属下小声问? 萧烨胸有成竹地冷笑,”既然他投石问路,本王就把这石头送给慕容紫峰本人?”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萧烨心想如果这滚石镇不能重挫北燕队伍,能杀了慕容紫峰也不错?可是,他又失策了,直等到北燕队伍过完,他竟都没发现慕容紫峰?这个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其实慕容紫峰早在第一小分队通过時,他便已经混在了里面,不过是扮成了小兵而已? 所以,慕容紫峰与萧烨第二轮交锋,慕容紫峰胜?萧烨带着他的精英部队,不得不气急败坏地转移作战地点? 再往前便要到了龙血所在的地点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完颜铎被砸断了腿,可谓是力不从心,而慕容紫峰与萧烨互相防备更是心力交瘁,而萧炼带着芫初躲在角落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唯一的闲人便是水无殇了? ”慕容紫峰?”萧烨跟慕容紫峰一起赶到了龙血之上,那块古老的战场?他站在断崖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紫峰,”我们又见面了?” 慕容紫峰不屑地冷笑,嘲讽道:”靖亲王的脑子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你以为站得那么高,就一定比我看得远吗?” 此時连日来的积雪已经让四周的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雪山,只要他们声音再大一点就会有雪崩?芫初被萧炼扣着死血,一声不敢吭,但她却担心的要死,雪崩到不怕,怕就怕雪崩引起塌方,到時候他们都得被活.埋在这里? ”凰儿----凰儿,你在哪里?”水无殇唯恐不乱地大呼小叫,山顶的积雪开始发出了可怕的簌簌之声,芫初低声道:”糟了?”萧炼警惕地问:”怎么了?” ”凰儿----” 萧烨和慕容紫峰的注意力全被水无殇吸引了过去,芫初记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念叨:”拜托别叫了,再叫真的要塌了?” ”凰儿----” 沈芫初忍无可忍,失控地站出来,用力给水无殇做手势,一头雾水的无殇,只惊喜地大叫一声凰儿之后,便是天崩地裂?沈芫初眼睁睁地看着那山上的血排山倒海地涌下来,瞬间便吞没了一身紫衣的慕容紫峰和满脸错愕的萧烨,最后才是无辜的水无殇? 萧炼又急又怕,抓住芫初紧张地问:”这是----”一句话未说完,他便见自己脚下裂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他甚至都来不及啊一声,便和芫初一起坠入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洞?然而芫初却忽然意识到,他们进了龙血? ”阿初----”慕容紫峰第一个从雪堆里爬出来,激动地就往芫初身边冲?萧炼拔出匕首对准了芫初的脖子,恶毒地笑着:”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我便割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慕容紫峰气急败坏地骂道:”萧炼,你竟然没死?如果你敢伤阿初一根汗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萧炼用那冰冷的刀锋贴着芫初的脸,笑眯眯地说:”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你帮我杀了萧烨,我便饶这个女人不死?” 慕容紫峰凝视着芫初,咬牙道:”好?” ”不要?”听着芫初焦急而心痛的声音,慕容紫峰的背影一僵,握着劈月刃的手竟微微颤抖? ”阿初,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哪怕你恨我?”他斩钉截铁地说? 此時萧烨刚从雪堆里爬出来,就遇上了慕容紫峰致命的劈月刃?他拆了几招之后,便听萧炼说:”三弟,我给你们公平竞争的机会?你们俩不管谁死了,我都会放过这个女人?” 就这可笑而残酷的游戏规则,让两个高高在上的王,不顾形象地扭打成一团,而萧炼则在一边哈哈大笑? 慕容紫峰的劈月刃在萧烨身上留下无数鲜血淋漓的伤口,而萧烨即便是赤手空拳,也将慕容紫峰打得鼻青眼肿,口鼻流血? ”你们都不要再打了,”她歇斯理底的大吼,”不要再打了?” 萧炼怒吼:”闭嘴,你这个贱人?”他抬手一掌将芫初打翻在地,芫初瞬间嘴角鲜血淋漓?萧烨见芫初被打,稍稍一分神,慕容紫峰的劈月刃便贯穿了他的左腹? 也许谁也没料到结局来得这样快,周围忽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慕容紫峰松开了劈月刃,踉踉跄跄地后退,而萧烨则瞪大眼睛,看着插在腹中的宝剑?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一滴两滴三滴……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一大片积雪?他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呼吸变得痛苦而压抑? ”萧烨----”沈芫初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她想爬到他身边,却被萧炼死死拉住,慕容紫峰痛苦无比地看着芫初,崩溃地跌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芫初痛哭流涕,”你以为你杀了他,萧炼就会放过我吗?慕容紫峰,你好狠啊?” 他好狠?是吗?可是他对她从来都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呀,她怎么能这么说他?心如凌迟的瞬间,他泪眼模糊地看着她,赌气地说:”如果他死了,我便陪他一条命?”看着他悲伤欲绝的表情,芫初忽地噤声了?她呆若木鸡地看着萧烨,一点点拔出劈月刃,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本王----不会那么容易死----”萧烨面无人色,但却依然强硬? 萧炼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既然如此你们就----””继续吧----”后面这句话他尚未说完,腰中便多了一把匕首?他难以置信地转身,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水无殇痛恨不已地一脚将他踹开,把阿初扶了起来?但阿初却挣脱了他,冲到了萧烨身边,用手堵住了他的伤口,接着又不由分说地撕开衣裙,一圈一圈地把他的伤口缠住?萧烨看着她娴熟而温柔的动作,忽然就眼睛就模糊了? ”阿初----”他大力将她抱入怀中,泪落如雨,”我找你找得好苦?婆婆告诉我,千年火莲花瓣与花心分开后,力量便减弱了一半,只要我不忘记对你的感觉,就能将你找回来?”他撩起衣袖,芫初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萧烨的两只胳膊上全都是狰狞而粗糙的纹身,与其说是纹身倒更像他自己刻上去的,这些纹身全都是一句话:”阿初是我挚爱的妻子?” ”可是我还是忘记了,我甚至一度认为这些是别人刻上去的?”萧烨自责而愧疚,”好在,我现在全记起来了?” 芫初心如刀绞,她紧紧拥着萧烨,却是泣不成声?慕容紫峰呆坐墙角,满脸绝望的凄惶,而水无殇则是满脸微笑? ”好了,这里便是龙血,我们可以往前走了?”芫初终于止住了哭声,从怀中掏出太极玉,”也许前面就有你要的宝藏?” 她话未落音,已经躺在地上好久的萧炼竟忽地跳起来,拔出身上的匕首便朝芫初刺去,萧烨本能地将芫初拉到身后,但再想去推开萧炼已经来不及了,正当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時,一条白色身影已经牢牢挡在了他前面?10sv0? ”好了,阿初,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水无殇嘴角沁血,虚弱地和萧炼倒在了一起? ”无殇??”沈芫初惊恸不已,”无殇----不要----”她抱着他,放声痛哭,满手都是他温热的鲜血? ”阿初,不要再哭了?小心哭坏了自己?”他温暖地笑着,抬起血手轻轻帮她擦泪,”我一点都不痛?”他颤抖着收回了手,苍白的唇抖个不停,”其实,这才是我想要的结局?” ”无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我想每个人都好好的活着?”芫初泣不成声,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无殇脸上,最后又慢慢从他唇边滑落,也不知道是他的泪还是她的泪? ”在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十全十美的事?”他虚软地握住芫初的手,”阿初,不,我还是喜欢叫你凰儿……凰儿是我一个人的……真可惜,凰儿以后被人欺负便无处可去了?”他怜爱地抚着芫初额前的乱发,满眼都是留恋的光芒,”若是有人欺负了凰儿可怎么办?若是凰儿幽水宫了,没人陪怎么办?若是凰儿----”他嘴角冒出更多的血沫子,眸光也渐渐地散开了,但那口中却依然呢喃着:”凰儿,我放心不下你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沈芫初知道他去了,痛不欲生地嚎啕大哭?她总以为自己是可怜可悲孤独的,却从不知有一个人这么记挂着他,可惜直到他死,她都无以为报? 而萧烨和慕容紫峰都静默着看着伤心的芫初,他们谁都以为自己对阿初的爱是独一无二的,但面对为芫初从容赴死的水无殇,他们才发现,还有人比他们更胜一筹?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结局倒计时8 慕容紫峰抓起劈月刃,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去,萧烨温柔地扶起芫初,“我们该走了----”但可怜的阿初却伤心欲绝地一步三回头,“无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舒榒駑襻”那凄绝心碎的声音让人不忍耳闻,“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才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墙壁上又出现了那熟悉的花纹,一朵朵绚丽而娇艳,这是暖春山的火莲,也是幽水宫的燕尾,也是南戒地宫的曼珠沙华。这样看来,龙穴的存在不是偶然,也许与这三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着走在前面的慕容紫峰,芫初不禁更加悲伤。没想到到这最后关头,又是他们三个一起,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呢?如果死亡不可避免,芫初希望死的是自己。 怀中的太极玉越来越热,越来越亮,芫初捂着胸口,心如擂鼓。她慢慢拿出两块玉,瞬间将幽暗的空间照得灯火通明。 “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芫初低声说。 然而慕容紫峰忽地停了下来,他笑盈盈地看着萧烨,大声问:“萧烨,你对龙穴宝藏还感兴趣吗?” 萧烨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便随口回答,“本王从来都没感兴趣过。” 紫峰点点头,悲凉地一笑,自言自语道:“以前我以为,只要得到了天下,就等于得到了一切。但现在,我忽然明白了,如果不能得到你最想要的那个人,即便坐拥江山万里也一点意思都没有。” 萧烨沉默不语,芫初看着他,认真地说:“紫峰----” 慕容紫峰轻轻摆手,打断了芫初的话:“阿初,我不想听解释,更不想听你道歉。”他粲然一笑,又说道:“水无殇的死,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喜欢一个人,或许最好的结果便是成全她。”他不甘心地看着萧烨,讽刺地说:“没想到,这条路还是你走到了最后。” 紫峰这样说,等于宣布退出,然而对芫初来讲,这却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她不由得迭声道:“紫峰,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希望我们都活着出去。我希望能看你找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幸福快乐。”只是越说,她便越是伤心,芫初双目含泪,迷茫地看着慕容紫峰,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离自己如此之遥远。虽然,他就站在她对面,可是她却觉得看不见摸不着。 慕容紫峰强忍泪水,努力大笑:“阿初,放心。”只是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这龙穴宝藏能完好无损的保存了几百年,它仰仗的无非是内部强大的机关。阿初说这附近便是入口,也许打开入口的那一刻,便是要面对死亡。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要想办法救出阿初和萧烨,所以才有了这番告别似地的话语。 “太极图。”萧烨没有认真去听慕容紫峰的这番豪言壮语,他只是仔细地盯着墙壁,在画满曼珠沙华的墙面上看到了凹陷的太极图,芫初摩挲着那些花朵,低声问:“在幽水宫和南戒地宫都有这种花,不知道他们其中有怎样的关系。” 萧烨蹙眉努力回想,低声说:“或许,都源自龙穴的传说。” 芫初颤抖着将太极玉放入凹槽,整个洞穴瞬间地动山摇,萧烨紧紧抱住芫初,慕容紫峰扶着石壁,终于在一阵疾风之中,石壁打开,一个耀目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慕容紫峰不由分说身先士卒地冲了进去,沈芫初大惊失色,疾呼:“紫峰----” 但却只看见了慕容紫峰那一抹紫色身影。 沈芫初下意识地就想跟进去,萧烨心中一紧,急忙拉住了她:“阿初莫急,也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般凶险。” “慕容紫峰!”芫初还是肝肠寸断地大喊,但回应她的只有可怕的呼呼风声。 萧烨搀扶着阿初,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光满四射的大门,他们刚走进去,大门便轰地一声关上了,四周归于安静。 “慕容紫峰你在哪里?”芫初的声音独自回荡,凄惨而悲凉。 又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忽地开阔,而那传说中的倾世宝藏也出现了,四颗巨大的夜明珠高挂在四个角落,仿佛有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珠宝,金银珠宝的光辉硬生生将这黑暗空间照亮,即便是淡漠与芫初,冷峻如萧烨,乍见如此之多的珠宝也不禁为之咋舌。果然是得龙穴者得天下,假如拥有了这么多的宝贝,想要什么都有了。芫初仔细打量着龙穴四周的构造,忽地说:“这里,我好像来过。” 她低头认真回想,自言自语道:“没错,我来过这里。”zvk7。 萧烨惊奇地问:“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芫初一边说一边却把全部目光放在了空间中央那发光的类似于一个巨大磨盘状的建筑上。 在这个建筑物旁边,他们也找到了慕容紫峰:“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东西?”他也自言自语,“那是什么----”沈芫初忽地见到这“磨盘”是悬空的,中间足足可以站下一个人,在这巨石的下面竟还有一块太极玉,这太极玉跟外面的当做钥匙的太极玉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奇怪的是只有一块墨玉。 “我知道了,刚才那扇门放下就意味着我们出不去了----”芫初神情冷峻地盯着太极玉,沉声说:“或许这就是我们出去的钥匙。” 耳音温月。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拿那玉,但却被萧烨拉住。然而这时,一向安静的宝藏忽然开始摇晃。 “什么狗屁宝藏,分明就是要命的。这宝藏根本就是一个陷阱。”芫初不由分说地伸手就将“磨盘”下的太极玉拿了出来,结果那高悬的“磨盘”竟忽然直直坠落,下一秒就要将沈芫初整个人压住,电光火石的瞬间,萧烨忽地将芫初推了出去,自己伸出双臂拼死撑着那圆形巨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紫峰和芫初都惊呆了。 “我来帮你----”慕容紫峰想去帮助萧烨一起顶,结果却发现不知为何,他跟本无法接近那石头,芫初也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沈芫初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她甚至想将太极玉重新放回去,但一切都是徒劳,眼见萧烨被巨石压得双腿下陷,面红耳赤,沈芫初急哭了。而此时四周摇晃之声也越来越响,似乎随时都会崩塌掉。 萧烨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柔声说:“阿初,你快点走。我……我马上就来找你。”这是沈芫初听过的最蹩脚的谎言,只要这巨石落下,萧烨马上就会被砸成肉饼,他到哪里来找她? “我不走。”沈芫初后悔莫及,她看着手中的太极玉愤恨地将它砸成了粉末,“即便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慕容紫峰默默地看着他们,叹息道:“阿初,如果你也死在这里,萧烨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芫初对慕容紫峰的话充耳不闻,只大哭道:“不,我不会放弃他的----”芫初跪在萧烨面前,双手扣着地面,一副要跟他一起赴死的模样。可是此时萧烨已经忍到了极限,芫初甚至都听到了他骨骼断裂的咔嚓声。14758363 “阿初,这一生,我总归是对不住你。所以这样死,也是我最好的结局。慕容紫峰说得对,水无殇的死也让我明白了,爱一个人至高境界便是成全。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出去,幸福努力地活着,就像是你跟慕容紫峰说的一样,嫁人生子,儿孙满堂,我会在天上好好看着你。”萧烨微笑着,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戾气,只有平静祥和。 芫初哭得肝肠寸断,她没有想到死亡会来得这么快,竟发生在她最爱的男人身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偏偏是他们? “老天爷----”沈芫初放声痛哭,萧烨柔声说:“阿初,乖,快转过去,不要看----”他知道自己会死得非常惨烈,所以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死亡吓到。 慕容紫峰努力地将阿初抱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沈芫初在慕容紫峰怀中,拼死挣扎,最后见慕容紫峰不让她看萧烨最后一眼,竟一口咬在慕容紫峰肩头。 慕容紫峰忍痛含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萧烨消失了,那巨石与地面合拢竟是一点缝隙都没有,沈芫初扑过去,用力抠着四周,但别说人,竟是一点血迹都没有发现。 “萧烨----萧烨你回答我啊----”嘶哑而凄绝的哭声,让慕容紫峰心如刀绞。他四下查看了一番,见没有任何血迹溢出,不禁安慰芫初道:“阿初,你看没有血流出来,也许这下面是空的,萧烨只是掉到下面一层去了。我们赶紧找找,看看有没有通道。” 芫初这才停止了哭声,她仓皇地抓着慕容紫峰,迭声道:“对对,怎么会没有血----都怪我,我砸了太极玉,怎么办,怎么半?” 看着双手抱头,满脸泪痕的她,慕容紫峰心疼不已地说:“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四下找一找。或许根本不需要那块太极玉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全文大结局 听完慕容紫峰的话,沈芫初福至心灵,她终于记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那是穿越之前跟师父一起,她也记起这里便是发现太急冰玉的地方!天哪,原来这里便是一切的起源,她当初进入古墓时候,就看见过那个巨大的磨盘,而且是她拿走了墨玉旁边那块冰玉。舒榒駑襻因为当时师父说,先拿冰玉给买主看一看,再来拿墨玉不迟----这块墨玉一直在等她,一直在等她来补齐,可是她竟把它摔碎了!想到这里,芫初心中一片冰凉,原来这一切便是因果宿命,躲也躲不掉。 “阿初,你怎么了?”慕容紫峰看她神色紧张地出神,不禁关切地问:“你不用担心,这四周一定有出口。” 沈芫初战栗不已,她已经满头冷汗,那日发现冰玉时的情景一点点出现在脑海中。 “师父,像这种规模的大幕,会是墓群吗?”她用工兵铲一边铲掉那厚重的淤泥一边问。师父正仔细观察墓葬四周土层,漫不经心地说:“墓群?你没看到,现在我们都没发现死人吗?” “师父……”师父的话音未落,她就忽地停了下来。师父听到她不寻常的声音,不禁转身问:“怎么了?” “死人----”她指着角落里那全身上下都插满了箭的古尸,赌气地说:“您真是乌鸦嘴,你看这古尸多邪门,还穿着一身紫衣,万一他是粽子,我们可都死定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沈芫初一个激灵,猛地死死抓住了慕容紫峰。紫衣,紫衣的古尸,全身上下插满了箭,那,那是慕容紫峰吗?而且那位置……那位置应该就在这附近。沈芫初看着他,忽然万分绝望。 “阿初,你到底怎么了?”慕容紫峰焦急地问:“这龙穴也许有很多层,萧烨或许就在下面等着我们去救,你……你不要吓我。” 芫初凄然地摇头,哽咽道:“我没事,只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留在这里,我自己去找他。” 慕容紫峰斩钉截铁地否定:“这怎么行?这里地势复杂,而且又有可能有机关,我让你一个人去找他,不等于送死吗?” 他哪里知道,沈芫初的心事? 芫初急得双目噙泪,但无论她怎样说慕容紫峰就是不答应她。 “阿初,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啊。”慕容紫峰一边说一边已经摸索着向四周去了。 “而且这里极有可能很快就塌陷了,你把我留在这里,想让我埋在这里吗?”慕容紫峰笑问。芫初泪眼模糊,再无力气解释什么,只是跟着慕容紫峰四下寻找出去或是去另一层的机关。 “阿初,你看这墙壁上的花,”慕容紫峰摸索着墙壁上的花纹,或许是为了缓解芫初的紧张与伤感,他随口说道:“既然在幽水宫和南戒皇宫都有这种花,是不是说,宫锦阳和萧翎曾经来过这里?” “我在暖春山也见过这种图案,不过那里的师尊婆婆说,是他们暖春山的千年火莲。”芫初脑海中一片混乱。 紫峰哼笑一声,叹了口气又说道:“她一定跟你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故事。那东西长在暖春山便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宝贝,长在我们北燕则只能作为女人的养颜品。” 芫初心中一动,低声道:“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当初萧翎、宫锦阳、北燕的国君还有暖春山的山主,他们曾经一起到过这里。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能拿走这里的珍宝,只拿走了宝藏的钥匙太极玉及另一种稀世珍宝千年火莲。或许那个时代的暖春山山主与你们北燕那个时代的国君还是一对爱侣,正如宫锦阳与萧翎一样,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分道扬镳,正如萧翎与宫锦阳一样。” 慕容紫峰笑了笑,赞叹地看着芫初:“阿初的脑袋瓜简直跟那说书的差不多。这种假设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通过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而且,我的确也听父皇说过,北燕与暖春山正如南戒与幽水宫……不过或许还更复杂一些。你还记得暖春山岛中央那颗大桃树吗?那可不是一般的桃树,那桃树四季开花,却从不结果,据说是因为种了情人咒,而暖春山世代都是女人当家,山主家族的女人更是不许踏进中原半步,单是这些传说,也足以证明暖春山和中原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 “可惜我丢了那只木匣,或许那只木匣装的便是这些秘密。”芫初低声说。摇晃越来越激烈,开始有些石块瓦砾之类的东西从头顶落下来,慕容紫峰用衣服遮住阿初的头,迭声说:“来不及了……”真是没想到他会和阿初死在一起,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值得了。 就在这时,沈芫初忽地发现墙壁上那些鲜活的花纹非同寻常,它们有的站立,有的倒卧,有的飞在空中,还有的散落在一边,看着这些,芫初忽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古典音符,音符?如果这些花纹是音符,那唯一跟这些花纹有关的音乐,就是萧烨曾经说过的兽音。 “兽音,你还记得吗?”芫初焦急地问。 慕容紫峰吐出满嘴尘土,大声问:“怎么了?”他从腰中掏出玉笛,“难道你想召唤幽水宫的盲兽?”死到临头,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要你现在就吹。”芫初焦急地看着他。 慕容紫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慢慢地将笛子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让芫初失望的是,墙上的花纹丝毫没有反应。 “再吹,用力----”芫初大吼。 慕容紫峰吐了口气,气运丹田,用力吹响了那古怪的音乐。伴随着那算不上悠扬的乐音,墙上的花纹竟忽然一个一个地亮起来。芫初喜出望外,疯疯癫癫地说:“亮了,亮了----”慕容紫峰也没想到会有用乐音来控制密室的神奇机关,一曲终结,那墙壁轰然裂开。沈芫初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却一脚踏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里……难道是夜谷?水无殇曾说过,那张地图上说,夜谷与龙穴相连。 沈芫初伸手一摸,却触碰到了坚硬的墙壁,不,这里不是夜谷,这里是发现那具身着紫色衣古尸的地方,也就是说----沈芫初猛地回头,却见慕容紫峰一身紫衣站在入口,他黑发被莫名的风吹起,紫衣如同一面风帆。 “不----”沈芫初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愤不顾身地一个飞身跃起,将慕容紫峰整个人推出了这奇怪的地方。 “刷刷----”就在这同一时间,无数箭矢如飞蝗射出,但慕容紫峰却因为被芫初压倒,安然无恙。 “我,我改变历史了----”她结结巴巴地看着慕容紫峰,“紫峰,太好了,你没死。” 慕容紫峰出神地看着这个舍命救他的女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将她搂得死死的,全然不顾手掌之下,她鲜血如注。 “紫峰,太好了,我改变历史了。”芫初喜极而泣,慕容紫峰却是双目噙泪。 “现在进去应该没有问题了,萧烨应该就在这里面。”她吃力地站起来,拉着慕容紫峰就往里冲,所到之处依然一片黑暗。慕容紫峰从怀中取出火镰,找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丢在你地上的火把点亮,有了亮光,四周豁然开朗,火光之下,依然是遍地金银,只是墙壁上的绘画变成了人物。 “这些人是谁?”在南戒的地宫,芫初曾经在墙壁上看见过宫锦阳与萧翎的画像,但在这里的画像,沈芫初却认不出是谁。慕容紫峰盯着那画像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看这样子,到有几分像皇祖爷爷----而这个女人,到有几分像你----”他打量着芫初的脸,一本正经地说。 沈芫初马上否认,“不,这绝不是宫锦阳……”墙壁上是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去找萧烨,想到这里,芫初果断举起火把向前走。 “萧烨,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在这古怪而阴暗的洞穴里回荡,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慕容紫峰其实不想让她这样喊,因为根本不知道这洞穴里有些什么东西。万一有什么怪兽,被惊出来,那真是非常难办。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芫初忽地发现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是萧烨!”芫初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萧烨,我是阿初----你怎么样?”她仓皇地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他还有气息。慕容紫峰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低声说:“他的四肢被压断了----”听慕容紫峰这样说,芫初慢慢将目光移到了萧烨的腿和胳膊上,正如他所说,萧烨的四肢全被压碎了,骨骼刺破皮肉,惨不忍睹。她颤抖地抚摸着他苍白的脸,泪眼迷蒙。 “这东西怎么还在这里?”慕容紫峰惊讶地发现那将萧烨压成重伤的奇怪巨石又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惊恐地看着芫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走来走去,或许根本还是没走出那个古怪的地方。但这好像又说不通,如果没走出那个地方,萧烨怎么会出现? 沈芫初也看着那巨石,她忽然觉得,这巨石或许就是走出这地方的关键。但那块墨玉已经被她摔碎了,另一块墨玉还镶嵌在洞外的太极图凹陷中。 “紫峰,我拜托你一件事。你在这里替我看着萧烨,我出去拿太极玉。”芫初站了起来,“我想或许必须要太极玉放在这石头原先的位置,我们才能找到出路。” “阿初,让我去,你守在这里。” “我是冰玉守护者,只有我才能碰它们。”芫初定定地看着慕容紫峰,“紫峰,求你,在这里等我。” 四目相对,慕容紫峰眼中全是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却是未到伤心处。如今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是永诀,这让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出去? “答应我----”她轻轻拥住他,瘦弱的身体颤抖不已,“如果我回不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不会的,阿初你一定要回来。”慕容紫峰红了眼圈,心碎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一定。” 芫初点点头,微微一笑,泪如雨下,“我答应你。”她举起火把,慢慢转身,最后果决地消失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背影,慕容紫峰的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般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远远地听到他的哭声,沈芫初心如刀绞,此一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但不管生死,她都觉得值了。 这道门之外的洞穴已经开始倒塌,芫初顶着不断坠落的石块,跌跌撞撞地寻找着出口,好不容易,她走到了洞口,而刚才那轰然下落的石门,竟然被震断了一半,芫初喜不自禁,一脚跨出这可怕的洞穴,她转身就想去取墙上的太极玉,然而就在这时,她颈中多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凤云凰,你让我好等啊。”多么熟悉的开场白,若不是这声音是女人,芫初都以为是萧炼死而复生。芫初定定神,沉声说:“你到底还是来了。” 王妍看着怀中瞪着一双空洞眸子的孩子,悲戚地说:“为了他,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好,既然你不怕死,那就跟我来吧。”芫初强掰下墙上的太极玉,就地一个翻滚趁着剩余石门断裂倒塌之前又冲进了龙穴,王妍也不示弱,抱着孩子就冲了进来。 “沈芫初,你休想逃。我这把匕首,淬了剧毒,哪怕是划开一个小口子,也会要了你的命。”王妍指着芫初的脖子,“事到如今,我想你也不至于。” 芫初点点头,一路沉默着带着王妍进了龙穴。在剧烈的倒塌之中,王妍依然看见了那遍地的珠宝,她瞬间便呆住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龙穴吗?”她喃喃自语。10gfz。 芫初讽刺地说:“是龙穴。只可惜这些珠宝谁也带不走。”王妍出了一会儿神,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芫初往更深处走。 当慕容紫峰看见那摇曳的火把,惊喜地站起来想要迎接阿初时,却看见了那一脸怨怒的王妍。 “你……你怎么进来的?”慕容紫峰难以置信地问。 王妍看着地上的萧烨,悲怆地问:“他是死了吗?” “即便是你死了,他也不会死。”芫初不悦地看着王妍,又对慕容紫峰说:“刚才我出去那太极玉发现那扇门竟然被震开了,若是找不到别的出路,或许我们还可以往回走。”话音未落,只听慕容紫峰惊恐地说:“来不及了。” 剧烈的摇晃之后,是惊天动地的倒塌,那骇人的声音,惊得王妍不禁捂住了耳朵。沈芫初惊慌地拿出太极玉往那巨石下一放,那磨盘状的巨石瞬间缓缓升起,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慕容紫峰伸手将阿初拉出,大声吼:“阿初,这是什么东西?”那风势之大,简直是气吞山河,那股巨大的力量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一直想把芫初吸进去。芫初拉着慕容紫峰,勉强支撑得住,王妍则仅仅抱着一个大石柱,只有萧烨像一块破布,竟一点点想那黑洞移过去。 “萧烨,萧烨要被吸进去了----”芫初大惊,“我要去救他,慕容紫峰放手啊----”14938749 慕容紫峰双手紧紧握住芫初的手,执拗地说:“不,阿初,我不会放手。”他双目含泪,定定地望着芫初。沈芫初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也许便是他们最后的分别时刻了,于是笑着诱哄道:“紫峰,放手吧。原本,我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阿初,求你----”慕容紫峰泪落如雨,“我许你的锦绣江山,许你的富贵天下,都还没有实现。你若是走了,我将来去哪里找我的阿初?”沈芫初看着他,也是满脸的泪:“紫峰,我不能做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好在你还好好的,而萧烨,他变成了这样,即便到了那边也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她脸上挂着笑,但却是泪眼迷蒙。看着他泪眼中倒映着的自己,芫初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悲伤欲绝,什么叫肝肠寸断。 “如果有缘,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芫初用力地一点点掰开了慕容紫峰的手指,慕容紫峰就这么哭着倔强地不肯放开。 “烨哥哥----”伴随着王妍尖厉的叫声,萧烨瞬间消失在黑洞深处,芫初惊诧地回头,忽觉身体一轻,她整个人便已经凌空而起,站到了黑洞中央。 “你走吧,我已经不恨了。”一片朦胧中,芫初见那个“自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一惊,再看自己已经全身透明。她瞬间明白自己又变成了一抹幽魂…… “我会好好为你照顾他。”宫锦阳笑着朝她挥挥手,她心中一酸,又想落泪,但魂魄却是没有泪的。所以她也回报她以微笑,低声说:“那,再见了。”最后看了一眼,紧紧抱着宫锦阳的慕容紫峰,芫初慢慢转身,朝那黑色旋涡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风终于平息了,慕容紫峰依然死死锁着怀中人,不停哽咽。直到怀中人温柔地嘤咛一声,他才慢慢放开了她。 “阿初,太好了,你还在。”他泪眼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全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傻瓜,我一直都在啊。”她伸手温柔地帮他擦干眼泪,低声说:“都结束了。” “烨哥哥----烨哥哥----”王妍抱着孩子,发疯般在那巨石四周摸索着,“烨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凤云凰,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王妍扑通一声跪在了“芫初”面前。“芫初”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正巧,这里便是夜谷,我就算日行一善吧。况且这附近的确有个新魂----”她轻巧地站起来,广袖一挥,坐地起阵。慕容紫峰疑惑地看着眼前人,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眼前这女子是他的阿初吗? 阵法起了没多久,慕容紫峰便看见了跌跌撞撞走来的水无殇。 完听发她前。“阿初----”无殇新鲜的魂魄尚未失去记忆,见到“芫初”依然欣喜不已。“芫初”只随意看了他一眼,便将他封进了王妍孩子体内。 “那个人,你不认识吗?”慕容紫峰低声问。 “芫初”叹息道:“我只是为他好,这聚魂阵可以为他改写命盘,虽然暂时不能轮回,但以后还是很好的。紫峰,夜谷已经封闭了,龙穴再无任何危险,我们可以将那些财富拿走,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的。” “芫初”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但慕容紫峰却停住了,“你不是阿初。”他斩钉截铁地说。 “芫初”笑了笑,温柔地朝他走来,双手抱住他的腰,她撒娇地说:“怎么不是啊!” “因为你----”一句话尚未说完,慕容紫峰只觉得腰中一麻,他整个人瞬间瘫在了她怀中。“从现在起,我便是你的阿初。”她覆住他的薄唇,贪婪地吻了一圈,随即便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你到底是谁,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慕容紫峰不动声色地问。 “芫初”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娇俏地说:“你不乖,当然给你吃好东西了。那是我在这龙穴里找到的千年火莲子,可以让你忘记一切,只记得我。” “你----”慕容紫峰尚未来得及叫出声,整个人便跌落无休止黑暗。 2013年a城某医院 “门主醒了----门主醒了----”几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在走廊里奔走相告,惹得众人一路白眼。“医生,医生,快去看看,”年轻人扯住白大褂便往走廊尽头那最昂贵的vip病房冲。 “心跳,73----” “脉搏,79----” “病人有神经反应了----” “病人苏醒了----” “等等,这是什么?”主治医生看着病床上女子微隆的小腹,试着用手按了按,“这----怎么像是怀孕了?最近谁在值班?!!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本市新闻,我市某医院一名昏迷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植物人离奇苏醒,更离奇的是,竟然怀了四个月的身孕。据悉此病人背景非凡,24小时都有看护,所以排除性侵可能。女子怀孕原因成谜。” 一年之后 s城郡帝大厦一年一度的“连城”古董拍卖会现场。 “连城”顾名思义,拍卖的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个拍卖会全球闻名,买者一般都是全球著名财团,而卖者多是神秘的三大门中人。在这三大门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换日门。换日门现任门主,便是那死而复生又离奇怀孕的沈芫初,全球悬赏超过一亿的超级女大盗。据悉此次拍卖会专为此女寻获的太极玉而举办,所以沈芫初尚未现身却早就成了焦点。 上午九点刚过,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缓缓驶来,在大厦门前停稳之后,五六个黑西装动作敏捷地下车,拉开车门,那女子便从车中慢慢走出来。她头戴一只复古英伦女式礼帽,黑纱遮面。黑色长裙包裹着窈窕而突兀有致的身材,红色高跟鞋将那若隐若现的脚踝衬托得如一截白色羊脂玉。沈芫初站在大厦前,看着这熟悉却又恍若隔世的风景,心若刀绞。都说人生如梦,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竟也是一场梦,一觉醒来,所有的都结束了,除了胸口的太极玉。 “门主,我们真的要拍卖这玉?可是当初师父说,这玉是有神秘买家的。而且按照时间,我们早就该交货了。”身边人凑在她耳畔低声说。 芫初冷笑:“交货?神秘买家?他知不知道这玉是我拿命换来的?他打算给我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一道熟悉的男中音从身后响起,芫初心中一动,竟不敢转身。 “门主----”随从轻轻推了她一把,沈芫初才颤抖着转身,然后缓缓摘下面纱下的墨镜,阳光下那人,一身藏青色西装,包裹着健硕挺拔的身材,他亦摘下了墨镜,刚好露出了那双熟悉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她看过无数次,这张脸,让她做梦都会哭醒。 “萧烨----”她颤抖着唇,轻轻含着这两个字,眼中早已噙满泪水。 “好久不见----”他双眼弯弯,唇角上扬。 一阵大风吹起,芫初红裙飘扬,一如他们初见的那个傍晚。 南戒诏初十年 北燕慕容紫峰在皇后凤云凰的辅佐下,一路挥师南下,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便直逼南戒都城,南戒摄政王萧煜临危受命,正式掌管南戒江山,与慕容紫峰决战与康河南岸。两军胶着四个月,始终不分胜负,最终两国约定划河而治。同年七月,萧煜昭告天下,封正妃完颜初为皇后,完颜初所生之子为太子。同年十一月,慕容紫峰亦封凤云凰为皇后,但自己却因为康河一战而病倒,皇后极尽侍奉之能事,但他的病却始终不见好转。次年三月,凤云凰带其前往龙穴,后竟不得而终。次年五月,储澜大汗完颜铎因为腿伤而故,终年三十一岁,储澜分裂成为十八个部落,却被萧煜用离间之计,各个击破,五个月后储澜归属南戒,改名储澜府。 诏初十三年,北燕终因帝后失踪而大乱,萧煜趁机介入,成功收服北燕边防驻军,令其打开永和关,让南戒军队长驱直入,诏初十五年秋,南戒帝天下初定,并赴泰山封禅。 (正文完) ----------------------------------------------------------------------------------------- 以下谢词是免费部分 各位粉丝榜上亲爱的们: 于兮非常感谢大家近三个月的相伴,写文是艰苦而孤独的历程,如果没有众位亲的陪伴,于兮的坚持一定是更痛苦的,所以千言万语在心头也只有一句话,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ps,同时于兮对部分看盗版文的也非常痛心,你看盗版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于兮的辛苦? 于兮对粉丝榜上的亲 有求必应,如果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欢迎大家留言给于兮,如果亲们想看番外的 什么的都可以留言哦 我爱大家 于兮马上会开新文 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祝愿各位亲 家人健康 工作顺利 鞠躬 凰于兮 2013年4月14日 番外一 此番外针对慕容紫峰的 不喜的亲勿入 诏初十年十一月北燕皇宫 封后大典在即?但宫人们经常找不到他们的皇上。慕容紫峰常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毓秀宫?一关就是一天?不许任何人打扰?除了欢颜。欢颜已经蹒跚学步了?她经常咿咿呀呀地叫着娘?每次看见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慕容紫峰总是忍不住伤心欲绝。但是没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们都看见了?那个叫做阿初的姑娘已经回到他身边了呀?而且比起以前?她更加温柔娴淑?真可谓是才貌双全?连太.上.皇都非常喜欢她……可是他们的皇上却总是郁郁寡欢?尤其是康河之战后?虽然北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绩?但北燕上下却丝毫没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因为他们的王?慕容紫峰越发消沉了。 夕阳西下?宫锦阳拖着华丽的凤袍?仪态万方地穿过游廊?在宫女的引领下站到了毓秀宫的门前?“我以前住这里,”她蹙眉微笑。 宫女乖巧地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以前最喜欢这里。” 宫锦阳微微拎起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进去。小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娘娘?皇上说他不喜欢别人打搅。”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宫锦阳的背影?但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穿过芍药圃?踩着一地花瓣?宫锦阳看见了那个斜倚在栏杆上的颓丧男子?他一身明黄映衬着夕阳?周身都笼罩着让人难以侧目的光芒。宫锦阳顿了顿?眯起了美丽的凤目。算起来?她活了很久了。但爱过萧翎之后?她便再不知什么是爱?因为她的心里只有恨。后来芫初寄宿到了这具躯体?她知道她的底细?也知道她的能力?所以她可以隐藏起了自己?她想看看这个异世女子到底有什么能耐?摆平她几生几世都不能摆平的事?可是渐渐地?她却被这个慕容紫峰吸引了。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所谓的真爱?但是这个男人果真是与众不同。所以?当沈芫初被夜谷送回去時?她才心甘情愿地为她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你躲在这里?就是想躲开我吗,”锦阳坐到紫峰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紫峰动了一下?眸光慢慢移到了她的脸上?看着这熟悉的眉眼?他微微颤抖着伸出了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她的面颊?她的唇?她的鼻?但却是心如刀绞。 他用力将女人搂进怀里?却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因为?这是虽是他的阿初?但身体里住的却不知是谁。 “阿初----”紫峰哽咽不已?“阿初----”他恨不能将这身体揉进自己怀中。 宫锦阳被他拥得呼吸不畅?不禁抱怨道:“松开?不然我要死了。”她推开他?依然满脸笑容?但慕容紫峰却木然地摇了摇头?松开了她?“你不是她?你不是阿初。”他神经质地颤抖着?再不肯碰她一下。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痛苦,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却不再是之前那个人。 “如果你爱她?为什么不能爱我,”宫锦阳不解地问?“她便是我?我便是她。我们连模样都是一样的。” “不----”慕容紫峰痛苦地摇头?“不是就是不是。一样的脸又如何?你不是她?没人能取代她。” 宫锦阳深深地吸了口气?失落地看了看天边如血的残阳?低声道:“可是如果没有我?你就会连这张脸都看不到了。” 慕容紫峰满是留恋地看着锦阳的脸?不住地痛苦呢喃:“阿初?你到底去了哪里,” 宫锦阳苦笑?叹息道:“她现在应该在自己的世界活得非常好了。阿初的心愿?就是要你也活得很好?难道你想让她失望吗,” 慕容紫峰又颓丧地坐了下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宫锦阳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最近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从龙血回来之后?宫锦阳便一手策划了康河之战?狠狠地挫败了南戒萧煜?但萧煜非常卑鄙?将大量的死人死马扔进了康河?污染了北燕的水源?当時很多北燕士兵都误喝过河水?得了瘟疫死去?通过锦阳的严格控制?才遏制住了瘟疫的进一步发展?但她却不知道慕容紫峰有没有喝过那些水。 听了宫锦阳的话?慕容紫峰喃喃自语:“也许是太累了。” 宫锦阳将他扶起来?“你们送皇上回去休息。”她吩咐左右宫女太监?又嘱咐慕容紫峰:“紫峰?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慕容紫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宫锦阳却已经心生疑窦。她款步走向太医院?仔细询问了慕容紫峰的近况?几乎可以确定他的身体出了状况。其实?慕容紫峰自己又何尝不知?康河一战?他虚耗太多了?几十个昼夜几乎都是不眠不休?如果不是宫锦阳一直陪在他左右?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時能不能坚持下去。可是他答应过阿初?许她锦绣江山……而且?他的确痛恨南戒?痛恨萧氏。如果不是萧烨?他不会失去阿初…… “父皇----”欢颜已经可以含糊不清地叫父皇了?看着她像只不倒翁一样的走来?慕容紫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安慰了一些。 “欢颜----”他本想抱抱这个小家伙?谁知竟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欢颜吓哭了?宫人们也是魂飞魄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紫峰再醒来時?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他一开口便听到了自己可怕的回声。 “龙血的夜谷?传说中与异世相连的地方。”宫锦阳熟悉的声音让慕容紫峰稍稍安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宫锦阳的声音既无奈又悲怆:“你得了瘟疫将死?我只能将你带到这里?用聚魂阵为你完成心愿。” 慕容紫峰苦笑:“我要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宫锦阳有些激动地说?“既然我答应阿初要好好照顾你?就一定要让你活着。只不过----我不忍心看你悲伤。如今?我再次逆天而行?打开这异世出口?能否找到她?全靠你的造化了。”宫锦阳的话音未落?慕容紫峰忽觉四周狂风大作?一如那天芫初离去。他既惊喜又激动?慌慌张张地便站了起来。 “拿好这个?”宫锦阳大喝一声?将一块东西扔了过来。慕容紫峰下意识地抓住?甚至还没来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被狂风吸进了那可怖的黑洞。 “打他?打他----哦哈哈哈----” 了的身过这。“可怜虫?鼻涕虫----” 好多拳头落在身上?慕容紫峰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挡?却记起宫锦阳给他的东西还被他握在手中…… “又是你们几个----”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紫峰慌忙睁开眼睛?却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飞起一脚?直踹那几个将他按在身下的小毛头?小毛头们吓得四散逃窜?只留下一地嘻嘻哈哈的笑声。 “喂?你没事吧,”小童粗鲁地将他拎起来?还好心地帮他掸掸身上的土。慕容紫峰瞪大眼睛?仔细地端详着小童的脸?这是一张极为清秀且熟悉的脸?只是她额角鼓起一只大大的包?嘴角还有血。只看着这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慕容紫峰便断定?这是他要找的阿初。不管这是什么世代?也不管自己是谁?总之他找到阿初了。 “你没事吧,”小童见他双目发直?便用力在他面前挥手?又粗鲁地捏了捏他的脸?“公子綦?你没事吧,”公子綦,公子綦,慕容紫峰见身后不远处有条小河?便发疯般冲到河边?上下左右地看着自己的脸:这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但?却只有十五六岁?这是什么情况, 小童抱起双臂?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凑到他身边?嬉笑道:“公子綦?你是不是变傻了,”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喃喃自语道:“没发烧啊。” 慕容紫峰呆了片刻?忽地记起宫锦阳的话?他得了瘟疫将死?所以她不得已才开了聚魂阵将他送到异世?难道他跟当初阿初一样?是借尸还魂吗, “阿初?”他有些激动地握住小童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我?你还记得我吗,” 小童骇然地将手抽回?像见了鬼似地看着他?接着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吼:“救命啊?见鬼啦。” “太子?太子?你没事吧,”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子慌慌张张地找过来?将他连拉带扯从河边拽了上来。一会儿公子?一会儿太子?慕容紫峰觉得自己的头好晕?不过他也只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原来?这里是瑾国的皇宫?而他竟然是瑾国下面一个小诸侯国的质子。至于刚才那小童?仆人说是瑾国皇后的外甥女?按理也算是个郡主?可是皇后和公主似乎都非常不喜欢她?所以宫里也没人把她当做什么郡主?上上下下都叫她四儿?竟不知叫什么名字。 “四儿,”慕容紫峰默念?他的阿初在这里又叫四儿了, “是啊?据说四儿身世可怜。尚在襁褓之中便失去了父母?由这里的皇后抚养长大?但皇后却极其不喜欢她?公主更是十分讨厌这位表妹?暗地里都叫她丧门星。百般捉弄取笑四儿?这四儿郡主倒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也不知从哪学的一身好轻功?整天抓鸟捕鱼?比这里男孩都野。” 慕容紫峰已经按耐不住要去找四儿了?这一生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她?看紧她?绝不会让她再受别人欺负。 “太子你去哪里,”仆人小心地拉住他?“你可不能再去招惹四儿郡主。主公说了?再过两年?他便会请求天子放您回去。所以嘱咐你这两年一定要好好读书?切不可贪玩。” 慕容紫峰不理他?粗暴地推开他便去找四儿了。仆人急得跺脚?不知道怎么办好。 “公主?你又去哪里玩了。”四儿一进院门?便被奶娘红绡拉进了房间。 四儿不解地问:“奶娘?我哪里是什么公主?你不要总是叫我公主?没的被人听到笑话。”四儿自嘲地苦笑?“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没爹没娘的可怜人罢了。” “公主?不许胡说。你有爹有娘----”红绡红了眼睛?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四儿瘦弱的身体?“总有一天?公主会明白。总有一天?这些人会付出代价。”她心疼地揉着四儿额角的鼓起的包?柔声问:“是不是金凤打的,”奶娘口中的金凤?便是四儿的表姐?瑾国的公主。四儿摇摇头?得意地笑着:“她是打了我?可是我可没让她好过?我偷偷扔了一只蜂窝在她房间?所以现在?她估计比我难受。” 奶娘一听吓得脸都变了?低声问:“这事儿可有别人看到,” 四儿抓抓脑袋?低声说:“有没有人看到还不一样?皇后照样都会算到我头上。”她一脚踢飞了脚上的短靴?爬上了大床?“我先睡足了再说?不然明天挨打没有精神。”在这皇宫里?她就像是一棵顽强生长的野草?哪怕环境再恶劣?她也努力生长。奶娘一边抹泪?一边为她盖好的被子?“公主?你放心----”四儿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那炸雷般的怒吼将她吵醒?她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公主的奶娘水嬷嬷上来就是一巴掌?四儿被她打得滚到了床下?额角的包刚好磕在床腿上?瞬间血流如注。红绡端着一盆衣服从外赶紧来?刚想去扶她?也被水嬷嬷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们主仆到底是什么居心,皇上皇后菩萨心肠?收留你养大你?你就这样报答他们的吗,”水嬷嬷揪着四儿的头发?逼她看着皇后?“你告诉皇后?公主房间的蜂窝是不是你放的,” 四儿嘿嘿一笑?大方承认:“是我。” 皇后凤眸圆睁?抬手就是一巴掌。四儿被打得头昏目眩?跌在了地上。 “本宫真是瞎了眼?收养你这个小畜生。”皇后气得浑身颤抖?“你怎么这么狠毒,她的脸现在被蜜蜂蛰得一点好的地方都没有了。” 虽然被打得很疼?但一想到金凤那张肿得像猪头的脸?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把她关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给她东西吃。” 皇后俏脸气得煞白?在四儿身上狠狠拧了一把?恨恨地离去。水嬷嬷将四儿拉起来?恶毒地笑道:“四儿?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逃。” 红绡心疼地看着她?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四儿大方方地拍着?微笑道:“奶娘放心?我四儿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 “死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水嬷嬷一脚踢在她屁股上?四儿又摔了个嘴啃泥。 被关在黑咕隆咚的废弃宫殿内?四儿躺在稻草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弄到些吃的。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但看得出?这次皇后姨妈很生气?她是下定决心要置她与死地了。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咕噜咕噜乱叫?她换了个姿势?将肚皮贴紧稻草?好像这样会好一些。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馒头的香味?她眯着眼睛像只小狗一样四处乱嗅?竟忽地将一张小脸送到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中?正是这双手捧着两只香喷喷热乎乎的白馒头。 “是你,”四儿的小脸有些红?“你怎么进来的,”这瘦不拉几的公子綦?平時都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今天你救了我?我现在是来报恩的。”慕容紫峰笑嘻嘻地凑到了四儿身边?四儿抓起满头大大地咬了一口?接着便是一番狼吞虎咽。紫峰怕她噎住?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拍一边又从衣服里掏出几个馒头:“慢些吃?小心噎了?这里还有。” 四儿伸着脖子将口中的满头吞下?忽然大哭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馒头不好吃,”他焦急地问。 四儿哭着摇了摇头?呢喃道:“公子綦?谢谢你。长这么大除了红绡?还没有谁这样对我过。”她胡乱地擦着泪?好像也不饿了?“其实?我今天救你只是觉得好玩?你不必谢我。而且?你忘记了?上次我还把你推进莲花池----”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以前整天看你扳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你钱。若是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人?我再不会捉弄你的。” 慕容紫峰无奈地笑了?原来这小丫头跟这个公子綦早有过结呀。而且他的小阿初在这个時空虽然命运依旧不怎样?但姓格却随和了很多呢。 “你怎么断定我是好人,难道就因为这几个馒头,”慕容紫峰笑着问。四儿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不想当好人,” 慕容紫峰垂首?意味深长地说:“做好人有什么好?总是被人欺负。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他默默地从衣袖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毫不顾忌地帮她处理伤口。四儿原先有些抗拒?但却他神态自然?动作磊落?也不禁心生亲切之感?“我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你。” 慕容紫峰一怔?手中药瓶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呀?”四儿不以为然?“你是楚国的太子?之前我也去过那里?可能见过你呢。” 慕容紫峰捡起金疮药?故作沉着地继续帮她上药?“也许吧。”既然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那么?再追究过去好像也没必要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握好眼前这一切?在这一生保护好阿初。 “有人来了。”慕容紫峰忽地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他将四儿抱紧躲到草堆里?静观其变。没多久?外面便起了压抑的争吵之声?紫峰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外面是一男一女在争吵:“你不能这样做?否则将来我怎么跟她死去的娘交代,”这是男人的声音。 “我后悔了?我不想再留她在这里了。”女人几近疯狂的声音让紫峰很不安。 “那就把她送去封地?眼不见心不烦。还有?你不是一直不想让金凤嫁到郑国吗,那就让她代替凤儿嫁过去。” “外面有人再说话吗,”四儿好奇地问。慕容紫峰这才意识到外面那两人是在用极其高深的内功心法对话?普通人如四儿根本听不见?只有他?或许是因为前世武功修为被带到了这具身体里?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以他们的对话内容猜测?这两人或许就是瑾国的皇上皇后?不过实在没想到他们竟会这么无耻?竟想要四儿代替他们的女儿出嫁。 “是你的姨母和姨父?他们想让你代替你表姐嫁到郑国去。”慕容紫峰阴沉地说。10th9。 四儿怔了片刻?忽然道:“也好。” “什么,”慕容紫峰焦急地说?“也好,难道你就这么想嫁到郑国去,” “只要不呆在这里?去哪里都好啊。”她无所谓地翘起二郎腿?嘟嘟哝哝。 “可是我不答应。”慕容紫峰闷闷地说。 四儿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娶你啊。” 四儿又是一怔?接着便哈哈大笑?她指着紫峰的鼻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子綦?你是个质子你知道吗,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你怎么娶我,况且我听奶娘说?成亲要两情相悦?你别以为你给我两个馒头?我便会喜欢你----” 慕容紫峰柔声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自己的国家?给你最好的生活。” 四儿盯着他下身的鼻梁?坏笑着问:“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啊,”嫁给谁真的不重要?只要她能离开这里?她有手有脚?假如嫁的那人是个瞎子瘸子?她大不了一走了之。如果能嫁给眼前这个清秀的楚国小太子?或许也还不错。 “不会很久。”他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坚定无比地说。 番二 桃花缘之小儿女1 四儿甩开他的手,低声嘟哝,“不会很久,是多久?我告诉你,我可不想在这多呆一天了?”她撑着下巴,两只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看他,“我得罪皇后娘娘太多次了,她现在每天都想掐死我?不过你说怪不怪,她这么不喜欢我,还收养我?” 了的手没地?慕容紫峰叹了口气,低声说:“我想她收养你,或许是有一定目的的,你现在就是要低调一点,不能这么张扬了?还有,想早点娶你,我必须要先回到楚国,要不然,我们一起从这里逃走吧?” 四儿激动地拍手,大声说:“好?”慕容紫峰惊得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说:“你姨母还在外面呢?” 四儿掰开他的手,大力吐了口气,气愤道:“我才不怕她,大不了就是一死?” “不要说傻话,对了,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你是怎么来的?姨母不是派了很多人看着我吗?”四儿疑惑地问? 慕容紫峰瞥了她一眼,得意地说:“秘密?” 连续三天,慕容紫峰每天都给四儿送去吃的玩的,虽说是被关了禁闭,但日子却也没那么坏,而且四儿忽然觉得自己无聊的人生开始有了乐趣,那瘦不拉几的小质子把她当成了宝?如果知道救人可以收获这么丰厚的回报,她早就不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了,专门行侠仗义?而且那个楚国的小质子简直是少年老成,明明也不过十四五岁,但说话办事简直像个二十几岁的叔叔,让她好有安全感哦?她决定了,就嫁他,去楚国做太?子?妃,一定是非常风光的? 第七天水嬷嬷来开.房.门,原本她以为这死丫头被饿了七八天,不死也得脱掉一身皮,谁想到一进门就被她扔的香蕉皮摔了个脸朝天? “四儿?”水嬷嬷摸着快被摔成四瓣的屁股,冲过来就要掐她的小脸,四儿泥鳅般地爬开,一本正经地说:“水嬷嬷,皇后娘娘让你放我出去,你敢抗命吗?” “放你出去?我是来看你死没死?”水嬷嬷痛得一抽一抽的,简直想有种把这死丫头撕碎的冲动? “那好,我不出去了?”这一套,四儿早已摸清楚了,七天是一个期限,如果她不死,皇后姨母肯定是会放她出去的,至于这其中原因,她真是不得而知了?此時见她又要撒泼耍赖,水嬷嬷又气又急,拎着她的小衣服,怒喝:“快给老娘死出去,你这个贱蹄子?皇后正等着召见你呢?” 于是四儿被拖了出去? “水嬷嬷,你这么拉着我,很痛哎?”她不满地抗议,“你松开手,我自己会走?” “松开手,松开手,你不会跑吗?”水嬷嬷话音未落,忽地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袖子爬了进去,她惊得大吼一声,火速脱了自己的外衫,动作之快,差点让四儿笑破了肚皮? “啊,蛇,蛇----”外衫一脱掉,水嬷嬷就看见自己身上多了一条金色的小蛇?那小蛇遍体金黄,两只眼睛却是红的?看上去非常吓人? “啧啧,水嬷嬷,你可不能乱动,凭我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这是一条剧毒的七步蛇,也就是说你她如果咬了你,你走完七步必死无疑?”四儿对着小蛇,仔细地观察着? 水嬷嬷气得七窍生烟,她明知道是四儿搞的鬼,却不敢叫更不敢骂? “四儿,我知道是你,快把它收走?” “水嬷嬷,你这人总是喜欢乱说话?你说这蛇是我的,那我就试试它听不听我的话?小黄,咬她?”四儿话音刚落,那小蛇昂起小脑袋啪嗒一口就咬在了水嬷嬷的胸口? “我的娘哎----”水嬷嬷吓得两眼一翻,就地卧倒? “对不起啊水嬷嬷,我不知道它真是我的东西?”四儿无辜地将小蛇收进随身携带的锦囊,在水嬷嬷耳边嘀咕了几句:“嬷嬷,记住你只能走七步,不过只要跳就没事了?你可以跳着走?还有不能生气,一生气毒素就走得更快,也不要多说话哦,道理都是一样的?” 四儿扬长而去,没走出去几步便听水嬷嬷在身后打雷般地大吼:“站住,你这个小毒妇,给我解药?”她一跳一跳地走来,四儿扶住身边的小树,笑得几乎要抽过去? 当皇后看到四儿大模大样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的水嬷嬷時,不禁怒从中来?这死丫头被饿了七天,竟是一点样都没变? “四儿给皇后娘娘请安?”四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水嬷嬷你怎么了?”皇后厉声问? 水嬷嬷担心如果自己讲出来是四儿干的,那毒丫头会不给她解药,于是只是看了四儿一眼,笑呵呵地说:“脚抽筋,皇后娘娘恕罪?” “四儿,是不是你?”皇后怒目圆睁,“又是你捣鬼?” “皇后娘娘,你可不能冤枉我,水嬷嬷那么不喜欢四儿,如果真是我做的,她会放过我吗?” 皇后叹了口气,阴沉地说:“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学习宫中礼仪,不然本宫定打断你的腿,滚?” 四儿福了一福,转身便走,学习礼仪?哼,估计是要让她代嫁做准备吧,她可没那个闲心,她要等着嫁给那个楚国小太子呢?见她要走,水嬷嬷赶紧一跳一跳地追了上来? “解药呢?”她凶神恶煞地问? 四儿挑着眉头看着她,“真是受不了你,求人还这么凶?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丸子,“吃了吧?” 水嬷嬷想都没想,伸着脖子便吞了下去?四儿扣扣鼻孔,笑眯眯地说:“蟑螂粉混鼻屎的味道,好不好?” 水嬷嬷瞬间脸色大变,转身就呕起来,一边干呕一边大骂:“小毒妇,你这个小毒妇?”四儿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好了,玩够了,她要去找她的楚国小太子了,随手扯起一根树枝,她一边走一边狠狠地抽着身边的花花草草,谁让它们都是那个金凤喜欢的种类? “喂,你要去哪里?”金凤霸道地拦住了慕容紫峰,慕容紫峰听说四儿“出狱了”原本是想去探望她的,不想却在这里被这个刁蛮公主拦住? “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这小丫头年纪比阿初稍微长点,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可惜的是眉宇间都是狂傲霸道? “本宫听说,你最近一直跟四儿那个贱丫头来往?”金凤拉住慕容紫峰,“我告诉你,你是质子,别想什么坏主意?”她红了小脸,一双水眸全都是莫名情愫?慕容紫峰可是情场高手,这怀春少女情怀难道他还看不出,只是这种刁蛮公主谁会喜欢?再说,他可是专为阿初来到这里,怎会在她人身上浪费時间?眼见慕容紫峰被金凤缠得无处遁形,四儿一咬牙便冲到了金凤面前,仇人见面格外红眼,金凤几乎想都没想就揪住了四儿? “毒妇,你害得我好苦?” “你敢抢我的人?公主表姐,我四儿向来都不是吃素的?”四儿轻轻松松地抓着金凤的后颈,得意地指着慕容紫峰,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的,知道吗?” 慕容紫峰摇摇头,一脸笑意,“好了,”他温柔地将四儿的手从金凤身上拿下来,“原本我想去看你的?” “哼,你是个见色眼开的臭家伙?”四儿甩开他的手,嗖地一下就跑不见了?金凤见慕容紫峰是帮着四儿的,瞬间委屈的大哭起来? 慕容紫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去追四儿了,于是金凤哭得更凶? 四儿坐在树丫上,将小金蛇缠在手臂,无视慕容紫峰那一脸谄媚的笑意? “你来干什么?”她不屑地看着他,忽地将小金蛇抛到他身上,小金蛇不负众望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慕容紫峰却只是笑呵呵地将小金蛇拎起来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喂喂,这可是七步蛇?”四儿凶神恶煞地说? 慕容紫峰摇摇头,宠溺地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姓难移,一招鲜吃遍天下,原来你这時便会了?” 四儿不解他的意思,跳下来想要拿回她的小黄,却被慕容紫峰抓住抱进了怀中?她吓得身体立即僵得像块大石头,一动不敢动?听着她如擂鼓般的心跳,慕容紫峰满意地放开了她,“你这点小伎俩吓吓水嬷嬷还行,至于我……”他作势要将那小蛇抛出去,惊得四儿立即求饶:“别吓到小黄?”她抢回自己的宝贝,不服气地说:“算你厉害?” 她的小脸红得像只红苹果,白皙的小耳朵则成了玛瑙,闪烁着动人的光泽?慕容紫峰好开心啊,这一世没有萧烨,没有水无殇,只有他自己,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这个小女人了?他温柔地勾起她的手指,却被她别扭地甩开? “都答应要嫁给我了,还害羞吗?” 慕容紫峰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没错,是太极冰玉,那日宫锦阳在最后時刻扔给他的东西? “这个送给你,当做我们的定情信物?” 四儿不屑地看了看那玉忽地从也怀中掏出个东西来,“这个我也有,不过是黑的?” 慕容紫峰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儿的墨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四儿有墨玉,而且的确就是他在龙血里看到的墨玉,难道…… “红绡说,这个东西是绝对不能给别人看到的,不过既然你也有,给你看看也无妨?”四儿炫耀地将玉放到慕容紫峰眼下,“我们的玉倒像是一对……”说完,她忽地握住了嘴,又红了脸?把太极玉都教给她保管似乎不太安全,于是慕容紫峰灵机一动说:“不如我们交换一下?”虽然他这样做有些骗小孩的嫌疑,可是他的玉也是真的啊? 四儿将玉藏回去,大喇喇地说:“那可不行?奶娘说了,人在玉在,人不在,玉也要在?” “那你一定听奶娘的话,千万不要让人看到这东西?”慕容紫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认真交代? 四儿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这个还要你教?” “四儿原来你在这里啊,水嬷嬷到处找你,你快跟我走?” 丫鬟月儿不由分说地拉住她,“再找不到你,她都要把我打死了?” “什么事情啊?”四儿疑惑地问? “皇后娘娘说让你学礼仪啊,宫中的礼仪?水嬷嬷已经帮你找好几个嬷嬷了?” “我不要去?”四儿甩开宫女的手,“我还要去玩儿呢?” 月儿无奈地看着她,小声说:“四儿,我听说你刚从青芷宫被放出来,可千万不要再惹皇后了??” 四儿看了一眼慕容紫峰,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慕容紫峰笑了笑,沉声道:“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现在姑且去学一学也是好的?” 四儿见他说的不对自己的胃口,索姓哼了一声便走了?看着她离去,慕容紫峰不禁眉头紧蹙,如果皇上皇后真打算让四儿代替金凤嫁到郑国,那他就没多少時间了?可是如今,他对楚国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呢? “高乐全,”他低呼随身近侍,“如果本太子偷偷回到楚国,会有什么后果?” 高乐全脸色一僵,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才小心翼翼地说:“太子如果能偷偷回去自然是好的,瑾国没了质子,就等于主公没了后顾之忧?只是太子殿下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这里到我楚国有多远?”慕容紫峰问? “水路山路加起来要走上两个月----” “这么久?”慕容紫峰心中打鼓,如果他贸然出逃,想回到楚国之后再想办法来接四儿,似乎有些风险?如果这样,他就只能带着四儿一起出逃了? “金凤公主与郑国太子的婚期在几月?”他又问? 高乐全想了想又低声说:“据说郑国太子是个瘸子,所以皇后不想让金凤公主嫁过去?现在让四儿学习皇宫礼仪,我看多半是想让她代嫁?这婚期据说是定在两月之后……可怜了四儿那丫头?”高乐全不说还好,他一说,慕容紫峰的心中便像是猫爪一样,恨不能现在就带着四儿远走高飞?想到远走高飞,他忽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与其回到楚国去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如就此带着四儿离开,从此过着远离尘嚣的日子?想清楚了,他兴奋地拍拍手,神清气朗地走了?高乐全跟在他身后,嘀咕道:“太子殿下,你可不能对四儿有什么想法?她身份低微甚至比不上一个宫女,而您可是楚国的太子,将来是要娶别国公主的?” 慕容紫峰冷眼看他,心想,我可不是什么楚国的太子? 入夜,被训了一天的四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溜进了慕容紫峰的院子? 她拿着一把小野花,脸抹得像只花猫?见她贼眉鼠眼地在院前晃荡,高乐全不高兴地问:“四儿郡主,你干嘛呢?” “我找公子綦?”她倏地从高乐全腋下窜了进去,大呼小叫地呼喊着慕容紫峰?10th9? “公子綦,我来了?” “四儿,四儿----”高乐全大呼小叫地追着她,但却连她的衣服边都摸不着,“你不要到处乱闯,太子在洗澡呢?” 可惜高乐全说晚了,四儿已经粗鲁地推开了房门,那被她带进来的凛冽的风让浴桶中的慕容紫峰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慌忙地抓起外衫,都来不及披上,四儿就闯了进来,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又蹲了回去?这死丫头的脾气前世今生都是一样的,当初他在醉春风就被她看了不止一次? “原来你在洗澡?”她脸不红心不跳,“公子綦,我不想学什么礼仪了?”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条条的红痕,“那些嬷嬷每一个人都看不惯我,逮着机会就打我?” 慕容紫峰看着心疼,可是他还光着呢,哪里敢出来,只能小声赔笑道:“四儿,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穿上衣服?” 四儿不在乎地说:“你洗你的,我又不耽误你洗澡?”对于男女有别,四儿似乎毫无概念?直到高乐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她拖出去,她还不忘将那一把野花扔到慕容紫峰的浴桶美其名曰对身体好? “四儿,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你都十三岁了,马上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这样没规矩?”高乐全对于他家太子被这个野丫头冲撞,着实不爽?四儿好奇地问:“奇怪,我看他洗澡就没规矩了?谁规定我不能看他洗澡?”因为自幼便没有父母在身边,红绡又是一个极其保守的人,所以四儿的教育全是粗放型的?所以这皇宫上下没人觉得四儿像中原人,都说她姓格脾气像极了北方蛮人? 说话间,慕容紫峰披着衣服就出来了,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就这么随意披在肩头,宽大的绢衣空荡荡的鼓着风,露出纤细白皙的锁骨?哎呀,分明就是一个美少年?看四儿看自己出神,慕容紫峰不禁得意地想,这死丫头好色本姓也是一点没改? “跟我来?”携着四儿,慕容紫峰将她带到了自己内室,翻箱倒柜地找出几瓶疗伤药,他又开始充当大夫? “公子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四儿发现公子綦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如果仅仅是因为报答她上次的救命之恩,也该到头了吧? 慕容紫峰头也没抬,笑着说:“你忘了啊,我是要娶你的人,不对你好对谁好?”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 “果然?”她红着脸,两只大眼睛水灵的简直像是要说话? “果然?” “我有东西要给你?”她欣喜地扒拉着小衣服,从中拿出一副地图来,“这是我从皇上那偷来的?” 慕容紫峰接过来,展开一看,竟是皇宫地图? “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她双手支颐,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紫峰,“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学什么礼仪,也不用被他们欺负了?” 慕容紫峰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呢喃道:“阿初,原本我想要许你锦绣江山,荣华富贵?可是,后来我才明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在一起?你明白吗?” 四儿摇晃着小脑袋,笑嘻嘻地问:“阿初是谁啊?你是在跟我说吗?” 慕容紫峰叹息着笑道:“你就叫四儿?” “我不知道,反正都是他们叫的?不过,我觉得阿初这个名字也不错?初者,元也?我是女孩儿,不如元上加草,以示芬芳?好,从现在起,你可以叫我芫初?”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但慕容紫峰却在巨大的震撼之下,呆若木鸡?芫初,芫初,他清楚地记得阿初告诉他,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便是芫初啊?难道这就是因果吗?正因为有了他这个因,才有了阿初这个果;而又因为有了阿初这个果,才有了他这个因吗?因果互为,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命运?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芫初,默念她的名字,“芫初,真好听的名字?” “那,我们什么時候出发?”芫初问? 慕容紫峰端详着地图,看了好久,才低声说:“三日之后,我要用这三日来摸清楚皇宫各出路?” 三天而已嘛,完全没有关系?芫初点点头,大方地拍了拍慕容紫峰的肩?“我等你啊?”说完,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慕容紫峰不放心她,便跟在她身后? “你还跟着我干吗?”芫初不解地问? 慕容紫峰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天都这么黑了,小心有怪物?”他故意吓她?芫初看了他一眼,忽地钻进了他的怀里?慕容紫峰得意地搂着小佳人,心想看你平日里胆大包天,其实也不过是个胆小的女娃子嘛? “啊----”忽然,脖子中一阵异样的冰冷,低头一看,一条蛇正对他吐着芯子,慕容紫峰大叫着跌倒在地上?芫初指着慕容紫峰哈哈大笑,“公子綦,看你胆子也不大吗?” 慕容紫峰吞了吞口水,尴尬从地上爬起来?芫初早已将那条手臂粗的大蛇收了起来? 番三桃花源之小儿女2 “阿初?你不要总玩这些东西。”那条金色小黄蛇慕容紫峰尚能接受?但这么粗的大蛇?他的确是有点怕。 “他叫小黑?我十岁時在后山捡回来的。”她敲敲小黑的脑袋?喂给它一颗栗子?“小黑很乖?虽然它狠毒。” 借着淡淡的月光?紫峰仔细打量着芫初手中的黑蛇?它黑质白章?舌头尖尖?绝非善类?真不知道芫初是如何驯服这种剧毒之蛇的。 “我要回去了?不然红绡找我。”她一蹦一跳地消失在暗夜中?慕容紫峰却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天刚亮?四儿就被丝竹之声吵醒。她不悦地问奶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哦?是太子回来了。”红绡随口答道。 芫初揉揉眼睛?光脚便跳了下来?“是晅烈表哥回来了。”她满脸惊喜地抓住了红绡。 红绡点了点头?慈爱地将她的乱发梳好?柔声交代:“公主?晅烈太子对我们是不错?但他总归是金凤的亲哥哥……” 芫初将鞋子穿好?随口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烦他的?他是高贵的太子殿下?将来是要娶别国的公主的。像我这种出身低微的人?是不能妨碍他的。”其实十三岁的她?尚不知何为嫁娶?即便她生存环境恶劣?但天生乐观的她并未自怨自艾?所以关于自己的出身?她也尚未在意过?只是奶娘三番两次地提醒?让她徒生几分烦恼。皇后姨妈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金凤?另一个便是晅烈太子。在这偌大皇宫?好像只有太子表哥对她好些。太子表哥比她大很多?所以她对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托着下巴?她抓着小树枝将地上将长长的蚂蚁队伍割成几段?最近烦恼的事好像特别多。 “公主?吃饭了。”红绡将拉起来?温柔地擦了擦她脸上的尘土?笑道:“公主最近似乎多了很多心事。” 芫初不耐烦地推开她?烦躁地坐下来?“红绡?如果我离开皇宫?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红绡脸色大变?低沉地问:“公主?你真想离开这里。” 想到自己跟公子綦的秘密?她忽地噤声了。 “饿了?吃饭。”她低头扒饭?匆匆吃完饭后?她还是没忍住去了御花园?御花园的观雪亭里?晅烈表哥正和皇后、金凤一起喝酒吃饭?此時此刻?他脸上染了些许酒色?越发显得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可惜?他正宠爱地给自己亲妹妹夹菜?全然没注意到她这个傻乎乎的表妹呢。第一次?阿初感到莫名心酸。 “四儿?你又躲在这里想什么鬼主意。”水嬷嬷一把拎住了她的耳朵?将她揪了出来。果然还是她最注意她。被如此尴尬地揪到晅烈表哥面前?阿初的脸都羞红了。 “四儿。??”晅烈惊喜地从亭子中走出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了?“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他胡乱地揉着她的小脑瓜?宠溺地哈哈大笑。四儿却被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不知是心酸还是感动。他还把她当成那个长不大的矮冬瓜?可是她已经十三岁了哎。羞恼地从他怀中挣脱?她赌气地不理他。 “哥?你还这么疼这死丫头?你不知道她把我害成了什么样。”金凤开始告状?“我的脸被她拿蜜蜂蛰得全是包。” 皇后也训斥道:“烈儿?你也老大不小的?别动不动就抱她?看她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虱子。这几天让她学礼仪?简直比让她去死还痛苦。” 芫初忽觉莫名心酸?她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才没有虱子。”她倔强地擦着眼泪?不知为何?在晅烈表哥面前?她总是莫名软弱。晅烈看了母后一眼?索姓将芫初拉到一边:“小东西?你怎么也学会哭了。”他点点她的鼻子?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盒子?“我从西域带来的?剧毒蜘蛛。你一定喜欢。” 芫初红透了小脸?闷闷地接过盒子?低声说:“谢谢表哥。” 他捏捏她的小脸?柔声说:“你要快快长大。”他满脸飞扬的神采?一双黑眸荡漾着莫名的柔情?芫初见他的看自己的眸光跟公子綦像极了?不禁心跳加速。 “下次谁若是欺负你?就来找我。”他又柔弱她的脑袋?“记住。”他站了起来?月白的袍如银色的水一样倾泻下来?接着便是淡淡的杜若的清香?芫初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脸也好烫。 “水嬷嬷?带郡主下去休息。”晅烈看了一眼胖胖的水嬷嬷。水嬷嬷满是不解的表情?但却不敢忤逆?只能乖乖地带着芫初下去了。结果他们一走?皇后就不悦地责问起晅烈来:“烈儿?我真是弄不懂?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护着那丫头。” “母后?说到底那也是采薇姨母的女儿?就算你再不喜欢姨母?但四儿她还只是个孩子。”晅烈恭敬地说。 皇后满脸盛怒?粉拳砸在石桌上?她低斥道:“不要提她。欺师灭祖?卖.国求荣的人?不值得一提。”晅烈没再说话?只笑着看了看金凤?没想到金凤却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了。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本宫打算把你的婚事先办了”皇后忽然换了个话题?晅烈一怔?随即问道:“母后?我还没打算成婚。” “你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等那个小妖女长大是不是。”皇后凤眸微眯?一字一顿地说?“烈儿?本宫劝你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 被猜中了心事?晅烈有些恼羞成怒?“母后说这种话?孩儿真是不愿意听了。连日来车马劳顿?孩儿先告退。”说完?他不顾皇后盛怒?兀自离去。 “阿初?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慕容紫峰在莲池边遇见闷闷不乐的芫初。 阿初抱着装有毒蜘蛛的盒子?小声说:“公子綦?我又不想离开这里了。” 慕容紫峰一听她这么说?顿時紧张起来?“为什么。难道你真想嫁给郑国太子。我可听说他是个瘸子?长得又其丑无比。” “不是?我舍不得晅烈表哥。”她低头用脚踢着小石子?“晅烈表哥对我很好。” 见异思迁的家伙?他该如何让她明白?他才是她这一辈子的男人呢?慕容紫峰有些气恼地问:“你喜欢他。他有我对你好吗。” “公子綦你不要生气嘛?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心情郁闷地站了起来?“反正还有三天?我好好想想。”看着她摇摇晃晃地离去?慕容紫峰气得扭头就走?他要去会一会那个什么晅烈表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小阿初迷倒。 “公子綦。?”晅烈的侍从见到慕容紫峰都有些意外?身为质子?这位公子綦平時可是非常低调的?跟宫内人几乎没什么来往?真不知他此時来找太子做什么。 “我要见你们太子。” 听到外面声响?晅烈从容走出。当看到那一身月白便袍時?慕容紫峰禁不住低呼:“玉无尘。。。”是啊?眼前这长身玉立?唇红齿白的男子可不就是宵山剑派那个掌门师尊玉无尘吗。当初幽水宫一战?他被萧煜劫走?后来便下落不明……这这?可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那个什么晅烈太子啊?他好像忽然明白阿初为什么会舍不得这位表哥了?或许冥冥之中?他们也是有一些缘分的?不然不会几生几世都有些纠葛。 “公子綦?你怎么了。”晅烈看他神情变幻莫测?不禁关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紫峰懊恼地说:“我来只想告诉你……”但话到嘴边?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能这么早就说出实情?他担心这样会对阿初不利。 “告诉我什么。”晅烈奇怪地问。 “告诉你?明天下雨。”他指着头顶?胡乱地一笑?转身便跑了。这真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上一辈子有萧烨这个劲敌?这一世玉无尘竟又跑出来?难道他的运气就这么差。不?他不能坐以待毙?这一次一定要说服阿初跟他一起逃走。 “娘娘?这几天四儿那死丫头跟公子綦走得很近。”水嬷嬷一五一十地汇报着阿初最近的行踪?“两人经常厮混在一起。奴婢担心会出事。” “楚国的太子难道看上那丑丫头了。”皇后不以为然地说?“你给我盯紧他们。本宫最担心的是那死丫头带着楚国的质子逃了?否则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奴婢遵命。” 阿初思考了两天?可是她还是无法拿定主意。不过?慕容紫峰却有的是办法帮她拿主意。 “阿初?你不用想了。本太子已经为你打听过?你那位表哥年底便要娶左相的女儿过门?所以你?是绝对没希望的。”不扼杀她的希望?不打击她的激情?她永远看不清自己的心。 阿初果然大吃一惊?迭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回去问红绡。” 阿初果然撒腿就跑?直奔自己宫室。慕容紫峰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跟在了后面。 “红绡?”阿初粗鲁地抢下红绡手中的活儿?气喘吁吁地问:“晅烈表哥是不是要娶左相的女儿了。”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紧张的表情?红绡却不以为然地说:“是啊?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他们的婚事自小便定下了。” 阿初心中咯噔一年?仿佛一个巨大的泡泡破灭了。晅烈表哥对她那么好?她曾经以为?他或许可以等她长大?等她长大了?便可以喜欢他了。可是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她的一厢情愿。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红绡十分不忍?柔声安慰道:“公主?你不用难过----” “我才不会难过。”她赌气地爬到床上?放下了锦帐。 睁着眼睛想了半天?她最后还是决定跟公子綦逃离这个地方。 第二天傍晚?阿初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偷偷来到了公子綦的宫室。 “我决定了?还是跟你离开这里。”她捧着毒蜘蛛?闷闷地说:“这里没人喜欢我。”再抬头?她已经满眼是泪。10th9。 “好?我们现在就离开。”慕容紫峰也早已收拾好了?“高乐全?准备好了吗。” 高乐全换上了紧身黑衣?一身劲装?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娘娘腔的模样。 “太子?你要带着她。”高乐全意外地问。慕容紫峰点了点头?“我必须带着她。” “可是----” “不要废话了?不然错过了好時机。” 见高乐全嫌弃自己?芫初不禁拍着保证道:“放心?我不会扯你们后腿的。” “不要再说了?赶紧走。”高乐全接过慕容紫峰手中的东西?便在前面带路了。这些路线都是慕容紫峰规划好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有两生经验的人?所以对于这种出逃?他也算是胸有成竹?可是他唯一的不足是对这里环境了解不够。一路出奇的顺利?眼看着就要到出口了?高乐全忽然发现身后来了追兵。 “来人啊?公子綦想要逃走。” 高乐全大惊失色?慌忙道:“太子你先走----”他不顾一切地将慕容紫峰推了出去。慕容紫峰紧紧拉住芫初不放手?迭声道:“快跟紧我。”但没想到芫初忽地松开了他的手?站住了。 “阿初?你怎么了。”他焦急地问。 阿初认真地说:“公子綦?等一下你若是顾不上我?就先走。我会在这里等你来接我。”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公子綦这是出逃是他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只有他逃回楚国?一切才有希望。 “记住?我会在这里等你?公子綦。”她笑得像朵怒放的蒲公英?阳光而温暖。美好得让人想哭?慕容紫峰的心中瞬间溢满绝望的悲伤?一如那日芫初舍他而去。 “不?我不会再放手了。”慕容紫峰倔强地拉住她。 追兵已至?慕容紫峰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他是个质子?肯定日夜都有人防备的?怎么能轻易就放他离开。他轻轻放下包袱?安静地抽出了腰中长剑。今晚无论走的了走不了?他都要走。 “公子綦不要----”阿初忽地抓住了他的剑柄?“他们人多势众?在你身后主从里有一个狗洞?等下我和高乐全拦住这些人?你趁机逃走。记住?只有你回到楚国?我才有希望。”她端着他的脸?四目相对?慕容紫峰忽然觉得他的阿初回来了。 “抓住公子綦----”追兵围过来?芫初忽地将手中毒蜘蛛扔了出去?大声道:“你们谁敢碰一下?我保证你们活不过今晚。” “公子綦?快走?你不走?我就恨你一辈子?”她只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阿初----” 的了自还地。“走啊?” “阿初……” “快走?记住我在这里等你?公子綦?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她蓦地转身?满眼的泪光。慕容紫峰心如刀绞?心碎地转身进了竹丛。 侍卫们拿来火把烧死了毒蜘蛛之后?才敢走过来。他们将阿初抓住?又顺着狗洞追出去?但慕容紫峰早已走远了。 “小妖女?当初放北蛮进城?害得全城百姓被屠戮;而你如今?你竟能放走敌国质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皇后听闻芫初放走了公子綦?简直就气炸了。楚国之崛起早已是大势所趋?若不是因为公子綦一直在瑾国做质子?说不定现在他们早已取而代之了。可是现在?这个小贱人竟然放走了他们最大的筹码。 皇后忍无可忍?狠狠地抽了芫初一巴掌?“把她给我拖出去?狠狠地给我打。” 芫初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称之为“姨母”的女人?冷笑道:“姨母?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娘害了全城的百姓?可是谁能证明。” “你?你----”皇后被气得七窍生烟?随手抓起太监手中的拂尘?恶毒地抽在芫初身上。“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带你死去的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地东西。” 芫初抱紧双臂?咬紧牙关?她不怕?因为公子綦逃走了?只要他回到楚国?一定会来接她离开这里?她不怕----但疼痛却让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哗”一盆冷水浇下?她慌忙睁开眼睛?只见水嬷嬷正拿着沾着水的鞭子凶神恶煞地看着她。阿初瑟缩着朝墙角里躲了躲?水嬷嬷便跟了上来?“四儿?今天你是绝对逃不掉的。”她啪啦一声甩了一下鞭子?刚想往芫初身上抽?却发现鞭子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再不敢拿回鞭子。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水嬷嬷跪在了地上。 阿初抬头看了一眼?漠然地蹲了回去。晅烈心疼地看着她?柔声问:“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什么?我习惯了。”她强忍身上疼痛站了起来?“高乐全和红绡怎么样了。放走公子綦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好了。” 晅烈心酸地一笑?轻轻抱住了她瘦弱的小身体。这死丫头分明还是个孩子?可做的事说的话全都是大人的模样?让人心酸又心疼。 “他们都没事了。你跟我走吧。”他将她抱了出去?水嬷嬷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去通报皇后了。 七天之后 公子綦逃走一事?惊动了皇上?但他却也没有深究?只是让众人做好防范楚国的准备。倒是皇后一直揪着芫初不放?晅烈担心母后会对阿初下毒手?所以一直让她住在自己的宫内。但是金凤却是三天两头地来打击芫初。 “哎呦呦?好感人?我会在这里等你来接我----”金凤嘲讽地看着浑身是药的芫初?“四儿?那位楚国小太子怎么还不来接你啊。”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来。从这到楚国?差不多要两个月呢?”芫初不服气地说。 金凤故作恍然大悟道:“哎呀?那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要四个月。四儿?你确定四个月之后你还能呆在这里等他。” “为什么不能。” 金凤笑而不语?母后打算将她嫁到郑国的事?她早有耳闻?她以为眼前这个傻丫头还蒙在鼓里呢? “母后为你看好了一门亲事……” “哼?别想骗我了。皇后娘娘还不是想让我代替你嫁到郑国去。”芫初不屑一顾地冷哼?“除非你让我死?否则我是绝不会同意的。”她满脸笑意地看着金凤那张逐渐僵硬的脸?“听说郑国太子是个瘸子?表姐你喜欢瘸子吗。” 金凤怒火中烧?将芫初从床上扯起来?怒道:“到時候怕是由不得你。”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芫初?是啊?到時候如果他们用卑鄙手段?她还真是防不胜防?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又过了两个月?按理说公子綦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楚国。 “又过了两个月了?四儿?你的那位楚国太子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似乎金凤对公子綦能否回来接走芫初一事?比芫初自己还关心。 “多谢公主关心?”芫初不屑地说?“这不还有两个月吗。我有的是耐心。” “是啊?可是楚国国君似乎没有那么多耐心啊。我听说?楚国太子公子綦现在正在准备迎娶黎国公主了呢?婚事就在下月?”金凤满脸得意地看着芫初。 芫初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撒谎?”她怒道?“我才不会相信你。” 金凤叹了口气?“啧啧?四儿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纵观天下诸侯?哪个不是联姻。一国太子娶一国公主?再正常不过。再看你?四儿?一个无父无母的死丫头?谁会要你。” 听完金凤的话?阿初心中忽然好恐慌。她怎么这么傻?好像从来都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公子綦不来接她?那该怎么办。如果公子綦娶了别人?她该怎么办。一念起千山万水?心中顿時像是爬了千万只蚂蚁?焦灼与恐慌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快乐无忧?阿初觉得自己好像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番四 桃花源之小儿女3 转眼已是半年之后,公子綦依然没有消息,芫初已经放弃了。舒榒駑襻她觉得自己上了公子綦的当,轻而易举地就被他骗了,骗她帮助他逃出了瑾国皇宫,便过河拆桥。说到底是她自己太傻,太天真,或许公子綦一开始接近她便是有目的的,这个卑鄙小人。 郑国太子已经派人来催了很多遍,皇后娘娘决定跟阿初摊牌。 “四儿,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和颜悦色地看着芫初,“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她尚未开口,芫初便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原本她还想挣扎一下,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做无谓挣扎,嫁给谁其实都一样。 “皇后娘娘,你说的将功赎罪是不是想要我代替公主嫁到郑国?”她笑呵呵地问。 皇后也没隐瞒,坦白地说:“没错。郑国幅员辽阔,物产丰饶,你嫁过去一定不会吃苦。” “多谢皇后娘娘为我考虑周全,只是我想问问晅烈表哥的意见。”芫初将目光放到坐在金凤身边的晅烈身上。晅烈一脸压抑的纠结,他痛苦不堪地问皇后:“为什么这桩婚事不能推掉?” “推掉?郑国现在是我们最大的盟国,得罪了郑国,谁跟我们一起对抗楚国?”皇后冷声问。 金凤也站了起来,怒声问:“哥,我问你,假如我跟四儿之中一定有一个要嫁过去,你选择谁?” 好,四儿几乎要为金凤鼓掌了,这种问题她也想问的,只是没勇气罢了。没想到她替她问了。晅烈依然满脸痛苦的纠结,一个是自己挚爱的宝贝妹妹,一个是……芫初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便抢着说:“好了晅烈表哥,我知道答案了。你不必再说了。”她原本也只想看看这皇宫里,到底还有没有人在乎她而已,如果没有,她就再无任何留恋。 “四儿,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皇后,那就请你准备吧,我没有意见了。”芫初笑吟吟地看着皇后,“就像您说的,这也算是我将功赎罪吧。” “你这孩子,总算长大了。放心,我会按照公主礼仪,让你风光大嫁。” 长大?真是无比讽刺可笑。 “公主,你不必忧伤。”红绡温柔地安慰着她,但这句话芫初已经听够了,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说同样的话,可是呢,她却依然要面对各种残忍。 “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后半句听起来倒是有些异常,芫初不禁多看了一眼红绡,“准备好了什么?”她问。 “带你去见你爹!”红绡严肃地说。但芫初却吓了一跳,不是吧,嫁人而已,即便嫁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没必要去死啊! 芫初结结巴巴地说:“红绡,我……我并没有那么想不开。”她双手交握,笑得既尴尬又诡异,“到了郑国我们可以一起逃走,没必要死啊。” 红绡一怔,随即笑了,“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死啊。” “你说要见我爹……但他们不是说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她小声问。 红绡叹了口气,低声说:“那都是他们的谎言罢了。” “谎言?也就是说我爹没死?”芫初还有些怀疑,如果自己的爹没死,那他这些年跑哪里去了? “是,他没死。” “没死却不来找我,让我在这吃尽苦头,这样的爹我不要也罢。”芫初有些凄凉的笑了。自小她便知自己跟别人有些不一样,所以比谁都坚强勇敢,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被爹娘抛弃了。 “公主,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小时候总教你武功给你带好吃的那个人吗?”红绡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小声说:“就是那个高高大大的,教你用毒的叔叔。” 被红绡一提醒,芫初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时候她才不过四五岁,因为总是被表姐欺负,她经常一个人躲到后山去玩。后来,某一天,一位非常英俊的大叔“从天而降”,她还记得那天她简直吓傻了,瞪大眼睛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大叔,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鸾儿吗?”他温柔地问。10njb。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叫四儿,这里没有鸾儿,只有个凤儿在前面。”她伸出小小手指,指着前面鳞次栉比的宫殿。那叔叔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指头,将她小小的身体抱住,一个大男人竟呜呜咽咽地哭了。 “鸾儿,鸾儿----” 看着他口口声声叫着鸾儿,又哭得那么凶,她断定那大叔有个女儿跟她年纪相仿,叫鸾儿,也许因为意外死了,所以大叔见她才触景生情。想到这里,她也蛮伤感的,自告奋勇地说:“你别哭了,大不了,你以后可以把我当做女儿,反正我也没爹----”14965907 大叔喜极而泣,狠狠地亲了她几口之后,便抱着她飞来飞去。后来,大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次,教她识字念书,用毒学武,还给她带各种好吃的……这种状况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她才敢告诉奶娘,没想到奶娘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哭。再后来,大叔来得更频繁,教她东西也越来越多,她学得也快,可是大约四年前的某一天,他忽然不见了,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你说的是我干爹?”芫初回回神,激动地问奶娘。红绡点点头,“是的,”她表情沉重,“我们是淳维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北方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公主的父汗是淳维大汗,明曰伊顿邪,统辖北方十六部落,天之骄子,贵不可言。公主乃大汗的沧海遗珠,被采荇那践人强行收养,以至于骨肉分离。大汗偷偷来探视公主,也被那践人设计重伤……” “原来干爹失踪是因为被皇后姨母打伤了?”芫初惊讶地问。 “如果是被打伤,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她用了奇毒……大汗舍不得公主,用了四年才苦苦将毒控制住,红绡无能,一直想带公主离开,但也被皇后下了毒……” “是不是,只要你离开这里,就会毒发?”芫初紧张地问,“红绡你别怕,我也会用毒,天下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公主,红绡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为了让迷惑采荇那践人,我也给公主下了毒。不过这只是我们淳维常见的毒素,控制你的生长而已,但只要回到了淳维,自然会有解药。” 眼转过经被。红绡的话让芫初颠覆了世界观,难怪她都十三四岁了,还像个孩童,竟然是奶娘给她吃了毒药。 “公主,红绡也是没有办法。皇后是把你当做质子威胁大汗,声称只要他敢踏进中原半步,就把你杀了喂狗。”红绡恨得咬牙切齿,但芫初却听得心惊胆颤,没想到皇后会那么狠毒,更没想到自己的处境竟是如此可怕。 “这次嫁到郑国,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已经秘密通知了大汗,他会亲自来接应你。公主,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沉得住气。至于楚国那个小太子,你忘了吧。”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个公子綦,芫初就又伤心又生气。那个家伙信誓旦旦要来接她,可现在竟是杳无音信。 “公主,你真名是伊顿邪?白鸾,记住了。” 好奇怪的名字,一听就不是汉人。芫初琢磨着这个新名字,感觉是比金凤那个俗气的名字好多了。带着一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芫初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七日之后 瑾国为嫁公主,举国欢腾,皇宫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所有人都以为是金凤公主要出嫁,谁也不知道是阿初要代嫁。芫初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这张稚嫩的脸,忽然感到莫名兴奋。回到淳维就可以拿到解药,她就可以快快长大,变得跟金凤一样漂亮了吧。到时候让晅烈表哥和那个该死的楚国小太子公子綦后悔死,哼!她盖上铜镜,将红盖头往脑袋上一披,小手中紧握一把匕首。 “时辰到----”几个老嬷嬷搀扶着她,一路不停地叮嘱:“四儿,你可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叫金凤,是谨国的公主,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千万别耍小聪明。” “放心,我长大了。”嘴上的乖巧,是为了掩饰心中更大的鬼主意,让她安安分分代替金凤出嫁,想都不要想。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或许是为了防止阿初逃走,皇后竟然将红绡留在了皇宫。但红绡已经跟她说了,她自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所以让她不用担心。但她如何又能不担心呢?红绡虽然仅仅只比她大了十岁,但却是像她的亲娘般陪伴着她…… 这郑国在谨国西南,大约要七天的路程,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她。实在不行,她就暂时嫁过去吧,找到合适机会再溜。 ------------------------ 咳咳,后面剧情会有反转,大家期待一下吧哈哈哈 番外四 桃花缘之小儿女四 想到这里,阿初心中反而平静了很多。舒榒駑襻连日来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搞得她都没睡好,正好可以趁机补一觉,而且这轿子里的确还是蛮舒服的。 “公主,前面我们要过条河,你要小心些。”随嫁嬷嬷提醒芫初,但阿初睡着了却是什么都没听见。直到轿子东摇西摆,她才大呼小叫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抢亲?” “不是公主,是前面水势很大----”嬷嬷话音未落,芫初只觉得轿子急剧地摇晃了一下之后,便急速下坠,她惊慌失措地抓着轿子两边,但还是看到了脚下的水,接着便听很多人大呼小叫:“快,公主的轿子被水冲走了,公主----” 芫初将脑袋伸出来一看,不得了,自己轿子落水了,被激流冲得东倒西歪,俨然已经成了小船。后面随嫁的宫女太监各个不顾一切地下水来救她,芫初灵机一动,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果断将鼻子一捏,沉入了水中。10njb。 “公主,公主呢?哎呀,公主被大水冲走了。”嬷嬷扶着空荡荡的轿子,拍着大腿痛哭,“老天爷,这让我们怎么跟郑国交代啊。” “嬷嬷,此时还是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还是沿着河水去下游找找,如果能找到活人最好,找不到也没办法,我们就各自逃了吧。”一个比较机灵的小宫女提议,此时芫初已经游到岸边,在一颗伸进水中的垂柳下躲着,此时听到这小宫女的建议,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想这丫头够聪明,深刻理解了那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古训。 一队人也没什么异议,纷纷收拾收拾就沿着河岸走了下去。确定他们走远了,芫初才从水中冒出来。脱掉笨重的嫁衣,她将它随手往河水里一扔,自己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糟了,小黄----”她慌张地打开香囊,小黄简直如获大赦,它伸出小脑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便靠在了芫初身上。 “还好,还有你陪着我。”芫初点点它的小脑袋,将它塞到了袖子里。 对着河水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芫初这才离开。可是她还没想好去处,谨国皇宫是再不能回的,不仅不能回,还不能被他们发现;那,不如去找爹?可是红绡口中的那个地方,似乎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那个爹还身中剧毒…… “算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芫初叹了口气,一步步沿着河岸向茂密的山林走去。 郑国皇宫 “太子殿下,差不多该去迎亲了,奴才数着日子,金凤公主差不多要到城外了。”小太监拿出喜服,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头戴金冠,身披便袍,双手背在身后,贵胄天成气度不凡。听到小太监说金凤公主差不多到了,男子忽地转过来,露出一张俊美而熟悉的脸。 “好,本太子就给阿初一个惊喜。”没错,这人便是慕容紫峰。看官,你是不是觉得奇怪,这楚国太子怎么成了郑国的太子?且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话说慕容紫峰可不是一般人,文韬武略,用兵如神,但是当他以楚国太子身份回到楚国时,却遇见了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此人便是公子綦的爹,楚国国公,苏揽诀,没错公子綦姓苏,公子只是诸侯国太子的普遍称呼。 慕容紫峰一回到楚国,因为心中焦急,便要苏揽诀立即出兵谨国,将阿初接回来,但他这种冲动的行为却引起了苏揽诀的怀疑。虽然近两年未见自己的儿子,但凭着之父莫若子,他感觉儿子的变化有些奇怪,且不说一向斯文软弱的儿子,竟能一个人单枪匹马从谨国皇宫闯出来,单说他满嘴乱七八糟的什么阿初,苏揽诀就认定儿子在谨国被关疯了。所以他二话没说,就将慕容紫峰关了起来,天天给他吃药。 即便慕容紫峰有过人的文韬武略,可也难逃苏揽诀的天罗地网啊。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与阿初的约定之日越来越近,他心急如焚,痛不欲生,整天寻死觅活。好在公子綦的娘亲,是位非常温柔娴淑的皇后,她眼见儿子着急上火,便给他出了一个计策。 “儿子,你若真想让你父亲放你出去,就不要再胡说八道。我听说,他最近想讨伐周边几个小国,如果你能协助他,立下战功,或许他就会相信你了。” 慕容紫峰大怒,“母后看我像是有病之人吗?父皇分明是不相信我了。”他故作委屈地跪在赵皇后面前,“母后,儿臣倒是想为父亲分忧,只是如今连这里都难以走出去。” “孩子,你可不能怪你父亲。他偷偷派人去谨国打听过,人家都说谨国没有你说的那个人。你说你父亲能不怀疑吗?而且他还得知你跟谨国皇后那个外甥女走得很近,谨国一向是我们的死敌,他断断不会让你娶谨国的女人。不过儿子,你只要听母后的话,一定不用再呆在这里受苦了。”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全听您的。” “好,那从现在起,你每天都只能安静地看书,再不许提起那个阿初。” 慕容紫峰一咬牙,叹了口气说:“好!”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苏揽诀才确信儿子的疯病好了。慕容紫峰一被放出来,马上生龙活虎地向苏揽诀阐述自己的战略战术,他原本就是极具征战天赋,对各种兵书中经典案例信手拈来,又加之一个月的苦读也差不多把当今形势摸了个清楚,所以经过一番口吐莲花般的论述之后,苏揽诀简直对儿子刮目相看。 “父王,自古以来,外交法则讲究的便是远交近攻,步步为营。如今我虽然已从谨国回来,但谨国离我国路途遥远,而且儿子离开,势必会引起谨国警惕,现在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我们贸然讨伐,也没有十全的胜算,不如讨伐郑国。郑国物产丰饶,而且离谨国只有七天路程,拿下郑国可以作为我们进宫谨国的一个落脚点----” 苏揽诀双眼放光,连声大呼:“好,果真妙极。我的儿,这两年你在谨国虽吃了不少苦,但进步也让父王刮目相看。你所说的整合我心,郑国的确是一枚可口的果子。” 慕容紫峰大喜过望,恭敬地一跪,朗声说:“求父王让儿臣带兵,此次儿臣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可是,我儿,你之前没带过兵,为父担心你----” “父王,什么都有第一次,总之儿臣这次对郑国势在必得。”慕容紫峰算过了,此时即便他带兵日夜赶路,估计也来不及阻止谨国将阿初嫁到郑国,既然如此,他就冒险一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相信阿初到郑国之后一定能了解他。只是这是一招险棋,如果他拿在限定时间内拿不下郑国,如果谨国临时改变主意不让阿初代嫁,慕容紫峰都有可能失败。但是,上天眷顾,以他的经世之才,竟在短短十天之内,便攻到了郑国的都城。郑国国君为自家性命担忧,带着一家老小投降,慕容紫峰这才顺利地拿下郑国,全心全意准备迎接阿初。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阿初那死丫头半路逃了。 慕容紫峰身披披风,明黄色底上绣着黑色的蟠龙,高贵霸气。里面则是一身大红,此时此刻,他峨冠博带,这张清秀的脸上已经溢满了期待的喜悦。虽然活了两辈子,也不是第一次娶亲,可是他还是有些紧张,他怕阿初会生气,会不高兴。 “你,看看本太子的金冠有没有歪?” “回殿下,正得很。” “那,本太子今天气色如何?” “回殿下,气色也非常好,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慕容紫峰这才昂首挺胸立定站好,可是他老人家等啊等啊,从早晨等到了夕阳西下,也没看见他的阿初。别说阿初了,连半个谨国人都没看见。眼见着太子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下宫人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谁来告诉本太子,这是什么情况?”他雷霆震怒。 小太监吓得满头大汗,忙不迭地说:“殿下息怒,奴才已经派人去前面打探了----” 慕容紫峰的心瞬间又乱了,阿初去了哪里,难道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还是被别人抢走了?难道是那个什么晅烈太子??还是---- “阿初,你这个死丫头,又跑去了哪里?”将披风一脱,他抢过侍从的一匹马便冲了出去。后面一大堆侍从都吓得半死,大呼小叫地喊着:“快,快跟着殿下----” ++++++++++++++++++++++++++++++++++ “殿下!”侍从捧着鲜红的嫁衣悲壮地跪在了慕容紫峰面前,“三日之前,曾有人看见谨国送亲队伍经过此河,后便不知所踪。臣命百人搜索,也只得到了这身衣服!金凤公主,不知所踪。” “阿初落水了----”慕容紫峰眼前一黑,竟咕咚摔到了地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阿初,怎么能再次失去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各种各样的声音,疯狂地呼喊着,硬生生将慕容紫峰从混沌中拉了回来,他疲惫而迷茫地睁开眼,接着又忽地坐起来:“继续找,生要见人,死----死我也要见尸。”他疯狂地咆哮着,因为焦灼与愤怒,他清秀的五官变得狰狞而扭曲。 “如果阿初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他的嘶吼回荡在咆哮的河面上,侍从们跪了一地,无人敢出声。慕容紫峰就这么在河边守了一天一夜,但却什么都没等到。最后,他只能悲伤欲绝地捧着那身嫁衣回到了郑国。 “阿初,你这死丫头想避开我!没门!”他抱着她湿漉漉的嫁衣,倒在婚床上,疲惫而憔悴。 “阿初,你到底在哪里?”莫名心酸与悲伤,慕容紫峰将自己埋入被子,脆弱不堪地落泪。 “殿下,您先别难过。奴才以为,这嫁衣一定是太。子。妃自己脱下的,所以才只见衣服不见人。”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他,“明天我们再往上游找找,说不定太。子。妃已经进山了。” 到想公袋补。慕容紫峰蓦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迭声道:“有道理,阿初那么聪明,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失踪了。”想到这里,他再次燃起了希望,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等着天亮。可最后却实在等不下去了,便焦急地说:“我等不了了,万一阿初被困在深山,现在一定在等着我前去救她。”见他披上衣服就想走,小太监慌张地拉住了他:“殿下,你可不能这么招摇。您忘记了吗?来郑国娶太。子。妃,国君还不知道呢?您这么大张旗鼓地,万一国君知道了,你可不好交代。”小太监说得何尝不是,如果让苏揽决知道他顶下了郑国太子的婚事,一定会将他骂得狗血喷头,说不定还会再次将他关起来。他不甘心地拍着手,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走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冲了出去。14965907 ++++++++++++++++++++++++++++++ “王,根据红绡的消息,公主应该也该到郑国境内了,为何迟迟不见送亲队伍?”一群商人装扮的男子簇拥着一位气质非常高贵的中年男人,窃窃私语。中年男人薄唇高鼻,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模样十分英俊,只是满脸病态。没错,这位就是阿初的父汗,他按照红绡提供的消息早早地在郑国境内等候,可是已经两天了,不但没看到瑾国的送亲队伍,甚至都没看见郑国迎亲的人,难道这场婚礼是郑国和瑾国演的一出双簧?那,他们把鸾儿藏哪里去了?想到女儿有可能被瑾国采荇那践人藏了起来,伊顿邪竟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小鸾儿,是他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如果她有什么不测,他一定会尽最后努力踏平中原!熟不知,当那一老一小两个男人为她担惊受怕、要死要活的时候,那个没心肝的阿初却正躲在一颗大树上睡觉。 她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心态,既然已经跑出来了,那就跑得再彻底点,反正她不要再回去了。这丫头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竟给外面的世界带来一场可怕的战争,而这战争爆。发之初,便是从她男人和老子开始。 慕容紫峰上天入地寻不见芫初,人都快疯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找不痛快,这些人便是淳维人。伊顿邪认出慕容紫峰是郑国人,便派人上去打听瑾国公主的事,结果却碰上了钉子。 “敢问阁下,瑾国公主可否到了贵国境内?”那淳维人倒也是文质彬彬,只是慕容紫峰现在在气头上,所以口气非常恶劣地问:“你是谁?打听这些做什么?”一边说,他已是一边拔出了宝剑,将那明晃晃地剑锋对准了这个淳维人。要知道这淳维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族,何时这样被人用刀剑比划过,于是一激动便也拔出了弯刀。这弯刀一出登时暴露了身份,紫峰的随侍立即大呼:“殿下小心,他们是淳维人。”但慕容紫峰可不怕什么淳维人,上一辈子,好歹他也算是北方蛮族,所以若是这些人也蛮,他更也蛮;如果这些人嗜血,他就更嗜血。 “公主已经在本太子宫中。”慕容紫峰狂妄地一挥剑,那淳维人脸上登时多出一道血痕,他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之后,便执刀扑向慕容紫峰,紫峰轻轻一抬腿便将那人踹了出去。 “住手!”伊顿邪大呼一声,那个淳维人立即乖乖站到了一边。伊顿邪走到慕容紫峰身边,上下打量着他,那鹰一般的眸光看得人十分不爽。慕容紫峰冷哼,不屑地扬起唇角,嘲讽地说:“本太子脸上难道有花?” “你就是郑国太子?”伊顿邪沉声问。 紫峰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短剑一出,架在伊顿邪脖子上,怒声道:“你打听这些有用吗?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伊顿邪将他的短剑轻轻拨到一边,冷笑道:“交出公主,我饶你不死。” 好大的口气,用狂妄的口气跟慕容紫峰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后果可想而知,慕容紫峰二话不说,挥剑便砍。 “想抢走阿初,打败我再说。”他天生好斗,更何况是现在。前世的功底虽好,但可惜的是公子綦的底子还是差了点,他跟伊顿邪拆了几招之后,便气喘吁吁了。伊顿邪的武功路子非常邪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紫峰避开几招之后,竟被他一脚踢中心窝,当场口吐鲜血。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保护太子殿下。”随侍一见情况不妙,立即招呼紫峰的侍卫。侍卫们一拥而上,顷刻跟淳维人混战到了一起。 “太子殿下,淳维人可不是好惹的,我们赶紧避一避。”随侍搀扶着慕容紫峰,小心翼翼地说。紫峰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淳维人是北方民族,他们为何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找阿初?可惜他已经没机会问清了,几个淳维人被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地招架着侍卫们的车轮战。虽然他们人多,但淳维人各个骁勇善战,所以这战事也够惨烈。慕容紫峰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趁着淳维人被围困,他赶紧溜了。 一回皇宫,他便大发雷霆,把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能打的人全部都打了一遍。 “我一定要抓住那个淳维人,将他碎尸万段。”握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慕容紫峰暴跳如雷,全然不知自己现在的敌人,就是他将来的岳父大人;而他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将来都会变成伊顿邪修理他的筹码,只是这不是死活的家伙全然蒙在鼓里。 “你们去给我查清楚,那些淳维人为什么要找太。子。妃。”他传令下去,“如果动机不纯,这几个淳维人一个不留。” “遵命。” 就在慕容紫峰与伊顿邪上穷碧落下黄泉到处找阿初时,瑾国皇宫也终于收到了消息。皇后采荇自然暴怒不已,顷刻便将红绡抓了过来,进行拷问。 “说,那贱丫头死哪去了?”皇后亲自审问。 红绡其实早已得到了芫初失踪的消息,但这孩子既没有被大汗接到,也没有去郑国,所以她也很担心。此时一被拷问,她竟是忍不住哭了。 “皇后娘娘,四儿胜我亲生,她如今失踪了,我比谁都着急。若是知道她的下落,我又何必在这里心急如焚。”红绡暗自垂泪。 皇后阴冷地一笑,沉声道:“本宫有的是机会让她乖乖回到郑国。水嬷嬷,你去告诉郑国使者,就说本宫说的,十日之内凤公主一定会准时回到郑国。” 红绡胆颤心惊地看着皇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来人,为本宫拟皇榜一张,替我告诉四儿,就说从现在起十日之后,如果她不乖乖回到郑国,本宫就每天搁下红绡十片肉,直到她回来为止。” 红绡一听,脸都白了。 “红绡,你以为本宫不知道那死丫头会逃?所以才留你下来,本宫知道你们情感深厚,所以她是风筝,你便是线,本宫只要牢牢捏住你这跟线,那小风筝即便开得再高,也得乖乖回来。”皇后娘娘一脸阴毒的笑容,实在可怖。红绡脑中一片空白,她本想如果公主成功逃脱,她便饮下一杯毒酒了事,可如今公主生死未明,让她如何放心?这阴毒的贼践人又拿她做出气筒……难道她非死不可吗? +++++++++++++++++++++++++++++++++++++++++ “太子,太子殿下,去瑾国的人回来了,他说瑾国皇后说了她自有办法让公主十日之后乖乖回到郑国。” “从瑾国到这里便需要七日,既是十日之后,那岂不是还有三日?既然如此给瑾国飞鸽传书,就说如果三日之后,还不见公主踪影,本太子就要血洗瑾国。” 番五 桃花缘之小儿女5 慕容紫峰要血洗瑾国,这对阿初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拍手称道的事,可惜她却并不知道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舒榒駑襻沿着落水的那条河,她一路上行,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一日,她在河边看到了一个垂钓的老翁,便好奇地凑了上去。 “老伯伯,你的鱼钩上没鱼饵,怎么钓鱼啊?”芫初发现这个怪老头竟然有空线钓鱼,顿时满心惊讶。谁知那白须老头笑着说“小丫头,你难道没听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传说吗?” 芫初摇摇头,心想,什么姜太公钓鱼,她只看过宫里的太监在莲池边上钓锦鲤。 “愿者上钩,可是你钓到鱼了吗?”芫初问。 老头点点头,朗声说:“钓到了。” 芫初好奇地看着他的鱼篓,迭声问:“在哪?” 白胡子老头指着她,大笑道:“你不就是被我钓上来的吗?” 芫初一头雾水,怪声怪气地说:“我又不是鱼。你到底是谁啊?” 那老头子笑道,“老夫是算命的。” 一听到算命芫初顿时来了兴趣,笑米米地说:“免费的吗?” 老头子斜睨了她一眼,低声道:“老夫看你也不像是有钱人,姑且给你免费一次吧。” “那你给我算算,我下一步该去哪里。” 老头子笑着看了看她的面相,惊讶地说:“姑娘,你这命格可真是独一无二啊。” “何以见得?” “三日齐辉,古今罕有。姑娘竟是传说中那个古今第一人。”老头子有些激动,鱼也不钓了,拉着芫初激动得语无伦次,“贵人,贵人啊。” 芫初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三日齐辉是啥意思?” “你父是天子,你夫是天子,你子亦是天子,甚至连你本人也将称王一方。”老头子激动得脸都红了,芫初思索了半天,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我爹是皇上,我又恰好嫁了一个国君,再生一个太子,不就行了么?”她满不在乎地看着老头子,沉声道:“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好奇,我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夫君。”晅烈表哥是没希望了,楚国那个没良心的小太子,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想起公子綦,芫初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方向。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公子綦那个家伙,食言而肥的人,不配得到安稳的生活,得罪了她阿初的人,一定不能有好果子吃。 “哼!”她愤怒地扔了手中的小木棍,双手掐腰,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白须老头正琢磨着给她算算未来夫君呢,却忽见她这幅表情,不禁小心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要去楚国,你知道路吗?”她粗鲁地问。 老头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老朽更是楚国人,姑娘要是去楚国,我可以带路。不知,你去楚国要找谁呢?” “楚国的太子,公子綦。”沈芫初毫不隐瞒自己的目标。 听到公子綦这个名字,老翁有几分诧异,喃喃自语地说:“那孩儿不是在瑾国做质子吗?” “他早就逃回楚国了。”只要一想起被公子綦放了那么大的鸽子,芫初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公子綦已经逃回了楚国,老翁似乎有些欣慰,连连叹了好几声。 “姑娘找公子綦做什么呢?”他又问。 芫初没好气地说:“他,欠了我东西。” 老翁看她咬牙切齿地表情,不禁又问:“什么东西啊?” 沈芫初被他问得很烦,索性说:“你不是会算命吗?那你算算,他欠我什么东西。” 老翁一脸为难,红润的面孔上挤出一丝讨好的微笑,拉着芫初的袖子,小声问:“你告诉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芫初诧异地看着这鹤发童颜的老翁,心想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老人家还像个天真的小孩啊。芫初叹了口气,抱着双臂,瞥了老翁一眼,故意恶狠狠地说:“命!” “啊!”老头子吓得往后一退,差点掉入河中。 “啊什么,你不走,我走了。”芫初说完,迈开大步就走。一边走一边问:“爷爷,你对楚国了解多少?” “全部。” “全部是什么意思?” “全部的意思就是上至皇宫,下至百姓,我无所不知。” “既然如此,这一次你就做我的军师吧。”沈芫初向他挤挤眼,一脸坏笑,“其实公子綦,并没有欠我的命,他只是欠了我很多钱。如果你能帮我把钱要回来,我们对半分。” 老翁看着芫初那一脸的坏笑,爽朗地笑了。容容容阿不。 “爷爷,你给我讲讲公子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要知道那家伙的一切历史。”芫初恶狠狠地说。 老翁捋了捋胡须,看了看逐渐变暗的天色,笑着说:“若说起楚国的太子,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开场白让芫初一脸黑线,这老爷爷果然是个算命的,谁在他眼中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楚国的近邻是黎国,黎国国力雄厚,幅员辽阔,楚国的皇后便是黎国国君的姑姑,所以两国的关心是非常密切。公子綦十岁上,便定下了黎国国君的幼。女,兰苑公主,按照约定,近期就会大婚。”老翁睨着芫初,笑嘻嘻地说:“其实这段历史,才是姑娘最想听的吧。” 金凤果然说得没错,公子綦之所以失约果真是要娶黎国的公主。哼,公子綦,你这个负心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芫初想得入了神,贝齿紧咬薄唇,黑眸里全是怒火。 老翁看她气红了脸,故意笑而不语。 这一老一小就这么慢吞吞地踏上了去楚国的路程,而这时,楚国国君苏揽决的确也正在为儿子准备婚礼,因为慕容紫峰在郑国的所作所为,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儿子已经攻到了郑国都城,按照他的计划,攻到郑国都城至少要一个月。但慕容紫峰却只用了十几天。当然这些消息不让他知道,也是慕容紫峰故意而为之,他原本的打算是接到阿初,就带她远走高飞,再不理什么政事,可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阿初不知去向,他还得跟那个“爹”周旋。 阿初尚未找到,苏揽胜的催婚书便到了。 “太子,我王让你下月务必回去。”小太监捧着书信,小心翼翼地说。其实谁也没搞清楚,这郑国太子要娶的女人跟慕容紫峰----他们自己的太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而更让他们不明白的是,那女人为什么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瑾国找不到人,郑国找不到,如果不是碍于大王,太子怕是要满天下的去找那个女人了。 慕容紫峰心情烦闷,他躺在锦榻上,胡乱地喝着酒,不悦地问:“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本太子回去??” 太监的声音更加低了,“殿下跟兰苑公主的婚期要到了,大王要你回去成亲。” “什么?”慕容紫峰翻身起来,“兰苑是谁?本太子为什么要娶她?” 小太监慌忙解释道:“兰苑公主是黎国国君的小女儿,太子十岁时自己定下的亲事,太子当时还说要学汉武帝,铸金屋藏娇……” 实在没想到这个公子綦竟是个情种,慕容紫峰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叹道:“你替我回大王,就说我这里战事吃紧,没时间回去。”开玩笑,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是要娶阿初的,什么兰苑紫苑,他才没那个闲心去关注呢。 “殿下!”太监趴在他脚下,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袍,“你若是不回去,奴才们都是死罪啊。再者纸包不住火,大王总有一天会知道您在这里的情况的。” 慕容紫峰被这小太监烦得不行,飞起一脚就抱他踹了出去,连带着苏揽胜的那封家书一起关到了门外。 所以,眼看着婚期将近,苏揽胜竟是连儿子的影都没瞧见。怒火中烧的他,连下十二封催命家书,扬言他若是不回来,就跟他断绝关系。慕容紫峰心想,爷跟你原本就没什么关系,要断你断就是了。他这番嚣张跋扈的态度,差点将苏揽胜气疯。但说来奇怪,这苏揽胜似乎天生就是来对付慕容紫峰的,眼见他不肯回国,这苏揽胜便自作主张,让婚期如期进行。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不信儿子永远都不回来。 不过,楚国太子不肯回国成亲的消息却也传到了黎国。黎国公主兰苑可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一听心上人不肯回来成亲,羞怒交加之下,竟病倒了。黎国又怕这消息被苏揽胜知道,便悄悄的私下派人遍访名医,这一天,忽然来了一老一小,自称能医好公主的病。老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看样子是个有能耐的;这小的,年不过十五,生得粉雕玉琢,红唇黑眸,身量虽未长足,但却是个十足的小美人胚子。只不过,这丫头年纪不大,看上去倒一身邪气。尤其是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简直好像是会说话。她身披一件嫩黄色春衫,露着丝质的白裤腿儿。腰间挂着个做工精致的小锦囊,锦囊里似乎还装着什么活物。她一进房间,便双手背在身后四处大量,黑眼珠四处转个不停,真是有些贼眉鼠眼的。111bw。 “二位,请随我来。”太监恭恭敬敬地领着他们,前往大殿觐见国君。芫初便一蹦一跳地跟在老爷子身后,低声道:“喂,爷爷,你说好的,可以医好公主的病,若是医不好,我可不会救你。” 老爷子淡定地笑了笑,低声回答:“要来黎国的可是你。若是我被抓到,你也跑不掉。”芫初一听他这么说,转身就想跑,没想到却被老爷爷紧紧揪住了小辫子:“小丫头,此时想回头可是晚了些。”芫初一跺脚,压低声音:“喂老爷子,你放手啊,我说着玩的。” “二位,国君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小太监往旁边一让,指着恢弘的宫室,毕恭毕敬地说。 “咳咳咳----”老翁理理衣服,拉着芫初便走了进去。 “草民拜见大王----”老翁携着芫初跪下,芫初却梗着脑袋趁机看了一眼黎国国君,呀,看上去这男人也不过三十几岁,怎么就有了孩子,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 “二位就是江湖闻名的绝世祖孙?”黎国国君问。 芫初讨好地一拱手,大声说;“正是我们。”其实,来黎国也是芫初的主意,她想了一路,还是觉得报复公子綦最好的办法便是拆了他这桩婚姻,那么如果想要拆得彻底,就要从新娘子兰苑公主下手。首先要瓦解公子綦在她心目中良好的印象,让她悔婚,再不然就将那个兰苑公主打昏,找个丑八怪代替她嫁给公子綦那个小人。于是,当听到黎国在四处寻找江湖名医时,她便拉着那个老翁装成祖孙来到了黎国,当人家问她是谁时,她便随口杜撰了一个组合的名称:绝世祖孙! 老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芫初,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丫头的真实身份,但就冲着她这股子聪明伶俐的劲儿,他就敢断定她绝非一般人。 “公主在内室,你们随我来。”国君似乎还蛮信任他们,直接带他们去见公主了。 “爷爷,这次你一定要医好公主哦。”芫初故意大声说。因为她自己对医术几乎是一窍不通,所以这次来黎国闯关,只能依靠这位老爷爷了,她又担心这位老爷爷会临阵脱逃,所以故意这么大声,好让国君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乖孙女放心吧,爷爷一定会尽力的。”老翁朝她眨眨眼,白胡子都翘了起来。 说话间就到了内室,公主住的房间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虽说阿初也是在皇宫长大,可是金凤的房间她一次都没去过,因为金凤从来都不许她进去。 看着到处的粉色幔,嗅着房间里淡淡的熏香,芫初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仙境,兰苑公主躺在偌大的榻上,虽然隔着一层层的薄纱,但她依然能隐约看到里面是个绝世大美人。 “容老朽先给公主号脉。”听老爷子这么说,芫初赶紧送上药箱,自己更趁机坐到了公主床边,你说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大家年纪相仿,可躺在床上的兰苑公主就是突兀有致,妩媚十足,而她却是个矮冬瓜、干扁豆。难怪公子綦急急忙忙的回来要娶这位公主,人家确实比她漂亮嘛。想到这里,芫初的心也灰了大半。她怏怏地看着帐子里的公主,小声地叹了口气。报复了那个公子綦又怎样,他还是不会喜欢她。呸,她也不稀罕。 “公主只是思虑过度,倒也没什么大碍。容老朽开几个方子,公主吃了便好了。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公主需要找个年纪相仿的人说说心里话,我这孙女在这方面极有天赋,所以恳请国君,让她陪伴公主几日,公主的病定会很快痊愈。” 老爷子这番话正中芫初下怀,她眨眨眼,感激地看了一眼老爷子,握住嘴偷偷笑了。 “有何不可,先生说的没错,兰儿的确是思虑过度。”国君接过老爷子写下的方子,丢给太监道:“命人快快煎来。” “国君,您要是不嫌弃,阿初愿意暂且侍奉公主。”芫初谄媚地笑了笑,温柔可人地看了一眼国君。黎国国君见她人小心大,机灵可爱,便满口答应了。所以当小太监将药熬好端来时,芫初已经将兰苑公主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摸索清楚了。 “你是谁?竹儿呢?”兰苑公主一觉醒来,发现贴身宫女换人了,当然有些惊异。芫初立即充分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她的来历添油加醋讲了一番。15019222 “所以说,公主的病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爷爷给你开的药是医身体的,至于我,我便是公主那一剂心药。”她洋洋得意地背着手,手中是偷吃了一口的苹果。兰苑公主被她说得有些迷糊,虚弱地问:“也就是说,你是来给我医病的?” 芫初马上点点头,笑着说:“没错。具体地说,我是来给公主将故事的,一个男人的故事。” “哪个男人?” “楚国太子,公子綦。”芫初毫不避讳地拿出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兰苑一听公子綦三个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接着又是通红,芫初盯着她条变色龙般的脸,不禁问:“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兰苑一抬头,发现她口中含着的那块苹果上竟有一条扭动着的虫子,吓得当即大叫:“你,你吃到虫子了。” 但芫初被她一吓,竟将那块苹果整吞了下去,兰苑怔怔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而这次却换了阿初脸色像变色龙了。 “没----没事。”她强忍着恶心,傻笑着说:“一条虫子而已。” “你刚才说公子綦,他怎么了?”兰苑螓首微垂,小脸红得娇艳欲滴。一双玉手轻轻握着锦被,柔弱娇羞的样子,简直是我见犹怜。远处去看着她,不禁又看了看自己,她忽然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同样都是女孩家,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不管了,言归正传,她此次来,可是专门黑公子綦的。 “公主有所不知,那公子綦可是楚国上下闻名的第一淫贼。”芫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啊?!”听到这第一条,兰苑便惊讶地抬起了头。她印象中的綦哥哥,可是个温尔文雅的翩翩佳公子,何时成了淫贼了。于是她俏脸一红,低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诋毁我綦哥哥!”她小脸仰着,小拳头握着,一副要跟芫初拼命的模样。 “啧啧,公主,所以说,你被他骗得不轻。”阿初才不理会她这一套呢,继续添油加醋:“当初,楚国上下无人不知他好色成性,家里有好女儿全不敢让人知道。但后来,公子綦又开始喜好男宠。如果说喜欢女色尚可以理解为食色性也,那这喜欢男宠可就比较难以理解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他曾经私下里为自己找了二十几个男宠,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差点将楚国国君气死!” 兰苑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颠覆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芫初,看她讲得有鼻子有眼,真真切切,她想反驳都觉得底气不足。而且,当初楚国王子不下七八个,为什么单单让他去做了质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 眼见着兰苑公主的神情变了,阿初越发得意洋洋地添油加醋,“就是因为他这般放纵自己,所以小小年纪,便已经换上了隐疾。据江湖所传,公子綦已经不能人道。” 兰苑小声问:“阿初,何为不能人道?” 这个不能人道的含义,事实上阿初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这个“不能人道”是个很严重很**的问题,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所以被兰苑这么一问,她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就是一种隐疾,大约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定是恶疾,会传染给别人。”兰苑顺着阿初的思维,无限拓展,“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在瑾国做质子时,他也没闲着。整天做着偷鸡摸狗的勾当----” 兰苑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初,忽地问:“阿初,你跟他很熟吗?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初没料到兰苑忽然问这个,她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胡诌道:“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公子綦做了这么多坏事,早已是天下皆知,公主不知道,是因为你要嫁给他,国君故意隐瞒你。” 听到故意隐瞒,兰苑的小脸忽地变色。 “你是说,我父皇故意瞒着我这些?”她愤怒地问。 阿初摸着下巴,瞟了她一眼,朗声道:“或许,他也是有苦衷的。今天,我就先讲到这里,关于公子綦的其他事宜,我明天再来讲给公主听。” ---------------------------------------------------- 咳咳,虽是番外 可亲们还是要多多支持一下啊 不要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嘛 番六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轻松,爆笑) “哎,你别走----”兰苑公主刚刚听出来点头绪,哪里这么容易就芫初离开,一把拉住她,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干嘛要明天讲,本宫现在就要听。” 芫初搔搔头,心想,你要听,我还没编好呢!她对公子綦的了解也仅限于在瑾国皇宫那几天相处,而且那时候他对她还是不错的。 “那个,公主,其实你也没必要听太多,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不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就可以了。”芫初来了个总结归纳,她单手支颐,望着兰苑,小声说:“公主,你说是不是?” “国君,不好意思,其实我跟爷爷只是来给公主看病的,既然她病好了,我们也该走了。代嫁也好,试婚也罢,你们另请高明吧。”芫初拍拍屁股想走人,什么义女,什么风光大嫁,她都不稀罕。想她可是淳维人尊贵的公主殿下,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那个爹在哪。 她说的话,恰好又说到了国君的心坎上,于是黎国国君这怒火也消掉了一半,只是这毕竟涉及到皇家**,所以国君的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大胆刁民!”黎国国君雷霆震怒,不过他的矛头可是直接对准了芫初,“你跟公主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死活都不敢嫁到楚国去了?” “你不是一直想报复公子綦吗?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是知道了。”苏老爷子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现在正是好机会呀,你想,他若是见了最喜欢的兰苑公主变成了你,那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傍晚回到皇宫,老爷子早就在住的地方等着她了,不过他可气得不轻。白胡子气得敲起来,那张红润的脸,也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可怕。芫初心知肚明,就差没把头埋进土里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她只是在他身上放了几个放屁虫而已…… 第二天天一亮,她本想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老爷子听,以表明自己的心迹时,这事态竟有了全新的变化。 “本太子是不会娶别人的。”面对苏揽胜如雪花般的催婚书,他淡定无比地说。 “话说,这陈氏小生与王氏小姐促膝长谈,道尽了甜言蜜语,说尽了体己话。第二天陈生便赴京赶考,王小姐在家望眼欲穿。谁知那陈生一朝高中,竟忘了自己的誓言。在那温柔富贵乡中,做了天子的东床,娶了美丽高贵的公主,全然不顾家中那可怜的王小姐……”芫初听得了入了神,半天她才回过味来,这王小姐的遭遇跟她简直像极了,而那个陈生可不就是公子綦吗?原来天下男人都是一般可恶!就算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却也抵不过一个负心。于是芫初觉得,公子綦最可恶的地方就是负心!她决定明天就把公子綦塑造成为天底下第一大负心汉! “什么时候成亲?” 小太监的话,简直让慕容紫峰气炸了,这帮人想棒打鸳鸯吗?他只爱他阿初啊,慕容紫峰一声长啸,欲哭无泪。后面还有更让他欲哭无泪的是,小太监说,黎国国君还弄了个什么试婚侍女来给他,今晚就要他洞房。真是黑暗,太黑暗,太无耻了! “国君,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公子綦身体虚弱,又被扔到瑾国做了那么多年的质子,在皇宫里也没什么地位,若是公主嫁给了他,还能有什么未来?”芫初对黎国国君说的话,又是从政治利益的角度出发,来攻击公子綦了。她虽然年纪尚有,也不懂得什么政治国情,但试问天底下的女子,谁不想嫁个大英雄?公子綦那种软.蛋,还是算了吧。 芫初瞥了大美人一眼,简直如获大赦啊,她刚才还在琢磨下面这个故事该用什么题材来摸黑公子綦呢!好了,这位大公主放她走了,她就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来继续编纂这个故事了。公子綦啊公子綦,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怪就怪你是个见色忘义的大坏蛋。 小太监笑米米地说:“这是我们大楚宫廷秘方,叫做百人斩。殿下今晚要洞房,一定要喝这个东西,国君说了,我们楚国男儿不能让人耻笑了去!” “我----” 芫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才不会同意,到时候要嫁你去好了。黎国国君见苏老爷答应了,好似心口一块巨石落了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便走了。他一走,芫初发作了:“你要嫁你嫁好了!” “老天爷,你发发慈悲,慕容紫峰愿用一切来交换今晚出现的女子是阿初!”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祈祷。门外一阵悉悉索索地脚步声,他隐约听到小太监说:“人到了,快去把太子殿下的绳子解开!” “对了,公主,我明天什么时候过来?”芫初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意思?” “知道就好。”老爷子白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面。zvxc。 “这----来人!”不仅到了皇宫,而且还被五花大绑。他急怒交加,大声咆哮,“来人!” 宾果!奏效了!芫初在心底乐开了花,全然不顾自己大难临头。 “国君请讲,只要老夫能帮得上忙,一定在所不辞。” “殿下,这是国君的命令,奴才们可真不敢违抗!”小太监给宫女们使了个眼色,慕容紫峰立即警惕地闭上了嘴。只要他不张嘴,他们就别想让他喝这个药。不过,他完全低估了这帮宫女和太监的战斗力。宫女们将药往樱口中一含,便凑到了慕容紫峰的唇边,小太监立即开始挠他的痒痒肉,天啊,这种天衣无缝的配合,让慕容紫峰咬破的嘴唇也没能抵抗得住。一大碗药,悉数被灌进了他的肚子。之后,他们又将他扔到了婚房中,慕容紫峰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们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黎国送嫁队伍便驻扎在这里,按照程序,今晚那个试婚侍女便会被送往楚国皇宫,而这个试婚侍女不是别人,正是阿初。看官,你一定奇怪,当初小阿初死都不答应的,怎么如今却已然成了这试婚丫头呢?且听我道来。 “丫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傻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赞叹道:“国君果然跟传说中一样,以万民为己任,真不愧是明君也。” “人家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嘛!”芫初笑嘻嘻挽住他的胳膊,“再说,放屁代表您老身体健康,也不见得是坏事。” 芫初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慵懒地说:“请国君明示。” “本王见阿初与兰苑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虽然相貌差了点,但若是代兰苑嫁过去,定也不会有人怀疑……”黎国国君的话,让芫初差点惊掉了下巴。什么?让她代嫁到楚国,代嫁也就算了,还说她相貌差点?真是岂有此理!从瑾国代替金凤嫁到郑国,然后好不容易逃掉……现在,这个该死的国君又让她代替他女儿嫁给公子綦?!难道她的命就这么苦?一定要为他人做嫁衣,是可忍孰不可忍!芫初冲动地站了起来,指着黎国国君的鼻子说:“我----不----同----意。”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黎国国君现在是有求于她,所以态度也是极好的,“阿初,本王可以收你做义女,以公主的礼仪风光大嫁!有什么不好?本王还可以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芫初那愤怒的措辞被苏老爷那充满愉悦的声音堵了回去:“我看,蛮好的。”他看着阿初,拼命给向她挤眉弄眼,阿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姑且忍了忍。 “等等----”芫初刚做了个转身的动作,三个声音便异口同声地叫住了她。 芫初讨好地拉住他,又拍肩又捶腿,“爷爷,你就说嘛!放心,我只是想长长见识而已啊。” “阿初,事到如今,我只能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如今他手脚被缚,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咬舌自尽了。可是在那怪异的药效之下,他竟然连咬舌都变得无比困难。 “殿下,您得把这个喝了。”小太监指着宫女手中的东西,那是一瓶看上去极其古怪的液体,黄橙橙的,还漂浮着什么东西。 “赵将军给您喝了‘解千愁’,您只喝了一杯,所以才睡了半个月,据说若是喝了一瓶,可以醉上十年。”小太监吓得筛糠般,说话都结巴了。 “阿初姑娘,公主昨晚又改变了主意。”黎国国君又将他们找了过去。 楚国驿站 “爷爷……”芫初挤出一个谄媚的微笑,“那个,你今天还好吗?”“明天!” “本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给你什么好处啦?”芫初没好气地看着苏老爷子,“反正,我是不会嫁的,也不会做什么试婚丫头!”就在芫初信誓旦旦地说不要代嫁时,慕容紫峰也在拼死抵抗这桩婚事。 “哼,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芫初心中其实是有几分伤感的。那个公子綦信誓旦旦,但却一去不回。她像那个王小姐一样,差点等成了望夫石,结果等来的却是他要娶别人的消息。 芫初恭敬地弯了弯腰,立即脚底抹油,溜掉了。 “你们说什么也没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听。”慕容紫峰慵懒地歪在锦榻之上,身边堆满了美酒佳肴,唯一不足的是他的阿初还没有下落,想到这里,他更加烦躁。 春水殿里,慕容紫峰被捆得像只粽子似地仍在床上,此刻,因为药效,他功力悉数被散,薷软无比不讲,还莫名的燥热。他目光空洞地盯着锦帐上,那两只绚烂的蝴蝶,满脑子都是阿初的影子。 芫初将锦囊打开个口,撮起樱唇,发出一阵古怪的叫声,那两只金龟子模样的放屁虫便乖乖钻回了锦囊。这些小家伙,无毒无害,只是她恶作剧的小道具而已。 “快把你那该死的虫子收回去!它们放了一天的屁,害得老夫被笑了一天!”老爷子咋咋呼呼地胡乱抓着身上的东西。 兰苑疲惫不堪地看了她一眼,慵懒地说:“等本宫传召吧。” “明天!!!”慕容紫峰愤怒地挣扎着,想弄断绳子,没想到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您不用挣扎了,这绳子是冰蚕丝制成,刀枪不入。” “公主想让你做试婚侍女……” 听到试婚侍女这几个字,连苏老爷子都抬起了头,满脸诡秘的惊讶。阿初这丫头年纪尚幼,且未经人事,估计应该不会知道试婚侍女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老人家可是有所耳闻。皇家嫁女,因担心男方有隐疾,通常会选公主近身侍女做试婚丫头,与公主大婚前一晚与驸马先圆房,以掌握驸马的长度、粗度、频率及战斗力!第二天向公主汇报,以确定此人能否下嫁!说起来这也算是皇家秘闻,只是这兰苑公主想选阿初做试婚丫头,倒也挺让人出乎意料。因为这试婚丫头,将来通常都要成为驸马的侍妾的。 阿初改变主意跟苏老爷的动员那是脱不了关系的,当然他老人家之所以能具有这么厉害的说服力,完全是因为他掌握了芫初的弱点。芫初只所以要偶进黎国皇宫,接近兰苑公主全是因为要报复公子綦,所以他告诉芫初,答应去做试婚丫头,是报复公子綦最好机会,说不定还有机会杀了他。再者,这试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卑鄙的苏老爷子完全没告诉阿初,这试婚究竟是怎么个试法,所以阿初也是一知半解。又加之这兰苑公主,拉着她,要死要活,非要给她做什么姐妹;国君又用黄金万两,良田千亩来引诱她,结果,在这种力量的博弈之下,她投降了,所以她现在才能坐在这试婚丫头的轿子上,懵懵懂懂地前往楚国皇宫太子居所。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公主。”芫初抓了抓耳朵,龇牙咧嘴地笑了。看着她这副古灵精怪,却又异常认真的表情,兰苑的心都凉了。难道,綦哥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忽然有些没勇气听了。 “乖乖去‘照顾’爷爷。”她得意洋洋地放飞了手中那几只怪模怪样的虫子,之后便溜之大吉。其实,她也知道哪里能听到好故事,那就是天桥,酒肆,茶楼,那里有很多说书的。说做就做,芫初大模大样的出了皇宫,直奔茶楼,也巧,偏偏她来的这一天,还真有人说书。 “爷爷,爷爷!”她气喘吁吁地爬到老爷子那,“你快告诉我,还有什么坏事是男人可以做的?” 芫初慢吞吞地转身,只见兰苑也出来了,苏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和黎国国君变成统一战线了,这个没良心的老爷子。 “綦哥果真变成了这个样子吗?”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这兰苑对公子綦的良好印象也不是一天形成的,所以想摧毁也不能急于一时,所以芫初才说明天再来,不过,这小公主的表现到让芫初有些意外。她现在一定是徘徊在天人交战的关头,所以她必须再助力一把。 “丫头,这种有利可图的事,你不去谁去?到时候大不了溜之大吉,放心,我对楚国非常熟,我可以负责全程做向导,带你出宫。”苏老爷子极尽劝说之能事。芫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懒懒地说:“容我想想吧。” “我不喝。”慕容紫峰断然拒绝,“本太子相信自己的实力。”被绑着洞房,加入再被灌下这碗春。药,就算是这春。药再差劲,估计他也难以抵挡! 老爷子忍无可忍地看着她,低声问:“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个小妖怪!” “既然太子如此坚定,我们也什么好说的。我看,我们还是都下去吧,让殿下好好休息一下。”一个副将带领众人站了起来,慕容紫峰点了点头,随手端起了桌子上一个雕花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接着便有些昏昏欲睡了。没想到等他再清醒过来,竟然人已经在了楚国皇宫。 “一群狗奴才,本太子要诛他九族!”他都睡了半个月了,那阿初有没有找到?那该死的瑾国有没有找到阿初? 老爷子早就看出她没打好主意,只是不知道她想知道这些做什么罢了,于是假装沉吟片刻,才低声说:“爷爷我,可不能教坏了你这个小丫头。好了,我累了一天了,要休息了,你赶紧给我乖乖呆着。这黎国皇宫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你若是走丢了,爷爷我,可就不找你了。”老爷子打了个呵欠,摇摇晃晃地走了。芫初一脚跺,小嘴一撅,从锦囊里掏出几个东西来。 “你这丫头,妖言惑众,”黎国国君看着她,凤眸里却有一些赞赏之情。 老爷子看着她那张不怀好意地小脸,警惕地问:“你小丫头片子,问这个做什么?” 芫初撇撇嘴,不动声色地垂下了头。 “等到您跟兰苑公主成亲之后。” “这是什么?”紫峰警惕地问。 “国君尽可去准备出嫁事宜,阿初这边你尽管放心。”苏老爷子胸有成竹地答应着。 “苏郎中,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国君忽然非常恭敬地将苏老爷子和芫初请了起来,芫初心中立即打鼓,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这国君不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吧? “他要是喜欢娶,就娶在朝阳殿放着好了。” “太子殿下,这样不妥啊。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公主,大婚过后,你即刻动身来郑国,让她守空房不也一样吗?”慕容紫峰脚下跪了一地的侍从、将领。因为苏揽胜下了死命令,如果太子不回去成婚,他们都没命。所以这些人挖空心思,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奈何这位太子殿下竟是个铁石心肠。 “话说----”芫初刚刚要开始即兴演说,却被兰苑粗暴打断:“你明天再说吧,本宫现在累了,想休息。” “国君,阿初说得并无道理,所以还请您为了公主的未来,三思而后行。”老爷子也开始帮腔作势,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芫初顿时觉得他像个大人物了。 国君叹了口气,低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况且苏揽决现在已经开始大肆操办婚事,如果我悔婚,等于打他的脸,两国之间一战难免。我黎国已经太平数十载,本王实在不想因为这点水,让两国之间大动干戈。” 兰苑双手交握,那十指尖尖如葱根,真是美妙至极。沈芫初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两只黑乎乎的爪子,真是越看越伤心,越看越失望。 椅綦解干。天黑了,芫初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假如代替兰苑嫁到了楚国,公子綦他……万一,他恼羞成怒迁怒与她,那她岂不是非常倒霉?这桩生意的风险也太大了。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芫初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过他们话未落音,黎国国君就派人来传他们过去了。芫初看了老爷子一眼,小声道:“这个时间传我们过去,我怕是凶多吉少!” “殿下息怒----”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百人斩?跟洞房有什么关系?慕容紫峰狐疑地看着他们那暧昧的表情,当即明白了,若说春。药,他当年在醉春风时,他可是做春。药的祖宗。什么百人斩,千人杀,也只是个噱头而已。 “什么是试婚侍女?”阿初果然懵懵懂懂地问了。黎国国君有一丝尴尬,咳嗽了几声,便唤来一名嬷嬷,嬷嬷立即在芫初耳畔耳语了几句,只是她年纪尚幼,并不能一下子理解其中含义,只是听到什么暖。床之类的。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是来给公主看病的吗?怎么会跟他们扯上了关系? 他一惊,顷刻竖起了耳朵,全面进入了戒备状态。 番七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2(轻松,爆笑) 小太监七手八脚地冲进来将慕容紫峰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小声叮嘱:“殿下,那试婚新娘子到了……” 慕容紫峰咬牙切齿吃力地抬起了上半身,奋力抓住太监的领子:“你敢……你敢放她进来,本太子定不会饶你。舒榒駑襻”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求饶道:“殿下,那可是国君的主意,跟奴才无关啊。”他哆哆嗦嗦地将慕容紫峰的手扒拉下来,撒丫子就跑。 “初姑娘,请吧。”几个嬷嬷扶着芫初走进了春水殿,因为是试婚丫头,所以礼仪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芫初直接就被带进了洞房,而直到这时,嬷嬷们才告诉芫初要做什么。 “姑娘,你可知这试婚试的是什么?”嬷嬷一脸诡秘而暧昧的笑,这些老妈子们久经沙场,已经有一种非常bt的心理,最喜欢看这些小年轻在洞房时出丑。 芫初心不在焉地说:“不知道,想必是看看他脾气如何,性情如何吧?”她撒开目光四处打量着这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心理正琢磨着这些东西值不值钱呢!嬷嬷们见这丫头是真的不懂,索性从怀里掏出一卷春.宫。这是古代洞房必备之物,也是姑娘出嫁时最私密的嫁妆之一。芫初好奇地从嬷嬷手中好奇地接过那卷春.宫,在灯光之下展开。 “这……”满眼的男女赤.露相对,或拥或抱,或亲或吻,“这是什么脏东西?”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像烫手山芋似地将那春.宫仍回了嬷嬷怀里。 “初姑娘,所谓的试婚,试的便是这个。”嬷嬷们bt猎奇心理得到满足,纷纷拥着芫初往洞房走。芫初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两只手死死抓住门框,鬼哭狼嚎地叫道:“你们这群骗子,我才不要去。放开我,放手啊----”她嗓门出奇的大,大得让躺在洞房里面的慕容紫峰都听到了声音,他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捕捉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头涌起莫名狂喜,难道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这声音为什么这么像是阿初? “来人----快来人----”他拼命的踢腾着,但浑身乏力,身体软得像是面条,太监们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他们是不是拿错药了啊?哪里有春.药的药效是这样的?他在床上折腾了半天,终于滚到了地上。又非常辛苦地往门口爬去。 此时阿初正在艰难地坐着最后的博弈,“你们若是再推我,我就咬舌自尽。”她一边警惕地大叫,一边偷偷地将手往锦囊放去,她想放小黄出来帮忙,咬死这帮坏蛋。 嬷嬷们见这死丫头临阵反悔,一个个都气得不行。 “死丫头,临阵脱逃,晚了。今天老娘就算是把你拆了一块块送进去,你也得进这个洞房。”嬷嬷们纷纷伸出手在芫初身上又掐又捏,痛得她龇牙咧嘴,手一松,她瞬间被推得整个人往洞房里趴去,此时慕容紫峰刚好爬到房门前,被猛烈推开的房门刚刚好碰到他的头,这一碰不要紧,他竟被碰晕了。 芫初被推得摔倒在地,她两眼昏花地揉着额头,转身就过来拍门,全然不顾脚下还踩着什么东西。 “放----我----出----去----”她充分发挥自己的狮吼功,对着房门大吼。门外的嬷嬷们得意地说:“阿初姑娘,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今天也没人来救你。而且,里面的太子殿下被灌了大剂量的春.药,你就瞧好吧。这个,送给你----”春.宫图被从门缝里塞进来,芫初愤怒地捡起来,痛恨地将它撕得七零八落。 “我跟你们没完----”她隔着房门,气得跳脚。好一会儿,人才平静下来,接受现实,于是这时,她才发现地上的慕容紫峰。这家伙身披大红戏服,躺在地上,额角好大的一个包,而自己的一只脚正踩在他手上。芫初立即收回自己的脚,蹲在他面前,慢慢地伸出食指,凑向他的鼻孔,还,还有气。 真是没想到,竟能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个负心汉重逢。老天可真是瞎了眼。 不过,这小太子,却是清秀俊美依旧啊,别看脑袋上被碰出一个大包,可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美感呢。高蜓的鼻梁,薄薄的唇,这双眼睛上的睫毛竟然比女人的还要浓密纤长…… 可是再美好又能如何,又不是她的。想到这里,芫初气不打一处来。她粗鲁地脱掉了自己那乱七八糟的红嫁衣,露出里面一身黑色劲装,她早就打算好了,若是情况不妙,她就溜走。想用她的清白,连试这个负心汉的人道,她可没可没那么傻。 “探路使者----”她从锦囊里又掏出几只蜜蜂似地的小飞虫扔到了空中,虫子们立即嗡嗡地朝门外飞去,芫初在来时的路上故意撒了一种香,探路蝶便可以跟着这种香的味道,带她离开楚国皇宫,她可从来没指望那个白胡子老头。只是,如今她该如何从这洞房逃走呢!四处打量了半天,依然没找到合适的出口,眼见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芫初有些着急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芫初还是决定先将那个被灌了春.药的公子綦绑起来再说。千辛万苦地找来绳子,她将他绑得像是粽子似地,这才放心地研究着如何逃出去。话说慕容紫峰是被门碰到砸晕的,所以没昏睡多久,便醒了过来。当他一睁眼看见灯光之下坐着阿初时,立即惊喜地下意识地想站起来,结果却再次重重跌倒在地。 “阿初----是你!”即便摔得很狼狈,慕容紫峰依然按耐不住心中惊喜,他几乎要欢呼着叫她的名字了,看来老天爷果然还是非常眷顾他。可是阿初的语气可就没那么惊喜了,仗着他被绑得结结实实,芫初嚣张地往他身边一蹲,放肆地抬起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公子綦,过去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识趣的就赶紧让他们放我走!不然----”她转身端起了桌子上的烛台,恶狠狠地说:“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看着她满脸怒容,慕容紫峰已经没时间问她是如何来到这里,如何从瑾国逃走又变成黎国的试婚宫女的了,只迭声解释:“阿初,你听我解释----” 芫初笑米米地掐着他的脸,咬牙道:“本姑娘不想听----要怪就怪我太傻,轻信你的话。”她坐回椅子,绕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他的腿,“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她梗着脖子,像是生气的小母鸡。 “阿初,当时,我一回到楚国就被苏揽胜关了起来,他说我疯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跟他虚以逶迤。后来他好不容易答应放我出来,但我却没时间赶回去接你,只能冒险,将郑国攻下,冒充郑国太子等你嫁过去,谁知,你却逃走了。”慕容紫峰慌乱地将整个过程讲了一遍,他不求芫初能立即明白他的苦心,原谅他,但求她知道这其中因果。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郑国到处寻找你的下落……谁知,你竟然成了黎国的试婚宫女。”慕容紫峰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来,这真是天意。” “呸!”芫初白了他一眼,怪声怪气地问:“你是说,当时我从瑾国代嫁到郑国,那时候你便已经在郑国了?” 慕容紫峰急忙点头,“我都到城外去接你了,等了一整天,却没接到你。”他有些失望地说。芫初摸了摸耳朵,将信将疑,如果这小太子说的是真的,那他虽然不靠谱,但总算还是有点良心。只是谁能证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一定是担心我杀你,故意这么说对不对?”芫初从锦囊里掏出小黄,挤着它的獠牙对准了慕容紫峰的咽喉,“黄金蝮蛇的毒,你应该知道,是无药可解的。”小黄狰狞地对紫峰吐着芯子,十分可怕。慕容紫峰从容微笑,柔声说:“阿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我才没有这么容易相信你。”她高傲地收起了小黄,又开始四下寻找出路,“是也好,不是也好,本姑娘今晚就要跑路。你们这些人想坑我,没那么容易。”她掐着腰,就差几声哈哈大笑了。 “窗户----好。我就从这里走----”好不容易才让发现这雕花窗竟然是可以打开的,芫初兴奋地摩拳擦掌,全然不顾躺在地上的人,已经解开了绳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慕容紫峰感觉力气一点点回到体内,而身体里那药效似乎也开始起作用了,苏揽胜果然是个高手,连药效发挥的时间都算得恰到好处。 “这该死的窗户怎么开?”芫初记得抓耳挠腮,探路蝶就在外面嗡嗡的飞,那声音似乎是在催促她快点。 “我来帮你----”一双大手往那雕花窗上一搭,轻轻松松便推开了窗。芫初鬼使神差地转身,竟道了一声谢谢。 “啊----”接着又鬼哭狼嚎地大叫,慕容紫峰双手一收,便将她小小的身体,牢牢禁锢在怀中,他轻轻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落入了他充满馨香的怀抱。 “死丫头,终于被我抓住了。哈哈哈哈----”他笑得惨无人道,芫初心中一边打鼓一边琢磨着如何脱身,这可是被喂春.药的雄性,爆。发力绝非一般动物可比,她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才行。 “我追了你两世,才算把你抓到。”他贴着她细致洁白的耳朵,大力地撮了一口。芫初被这粗狂的一吻,弄得浑身一个激灵。 “放开我----”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对他又踢又抓,可是他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 “这一次,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放手。沈芫初,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一张口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耳朵,那炽热的温度顺着敏感的肌肤传来,让她顿时酥麻了半边。 “不得了,不得了----”沈芫初惊慌失措,心如擂鼓,“这可如何是好----”她在心中不停地念叨,但却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难道今晚,她真是清白难保吗?太太太将抓。 “咳咳----”她强作镇定,挤出一个看似甜美的微笑,“那个,你先放开我,可以吗?”她向他眨眨眼,饱满的樱唇微微翘起,像是在跟他撒娇。慕容紫峰满满都是幸福的甜蜜,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的情景,他不知道想象了多少次,他的小阿初,他的小娘子,搂着他的腰,跟她撒娇,使小性子,相公长,相公短地围着他叫,只要想想,他的心都能融化掉,然而现在,他竟然真的是美梦成真了。 “你叫相公,我便松手。”他撅薄唇,慵懒地想她撒娇,“快叫啊。”111bk。 “呃----呵呵----嘿嘿。”芫初看着这张爱意弥漫的脸,实在有些扛不住,她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也会这般娇滴滴的黏人。相公?这个词,也是随便叫的?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叫就叫吧,反正也不是真的。 她龇牙咧嘴地眯起眼,讨好地踮起脚尖,娇滴滴地叫了声:“相公,麻烦你松开我,好不好?”慕容紫峰感觉心中像是吃了蜜般甜,他粲然一笑,索性将她抱得更紧,顺势将整张脸埋入她的发,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娘子,再叫一声,为夫便答应。” 骗子!芫初狠狠地在心中骂他!但表面上还是不得不跟他继续周旋,吞了口唾液,她强忍恶心,柔声道:“相公,相公,相公----你再不松开,我就要窒息了。” 慕容紫峰想松开,但那双手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溶入自己的骨血。体内那强大的“百人斩”开始发挥作用,他忽地端起那张娇俏可爱的小脸,贪婪地锁住了她的樱唇。 “喂----”她吃惊而.愤怒的声音悉数被他吞下,她抗议地瞪大眼睛,面红耳赤地回应他的热情。她勉强伸出小手想抵挡他的身体,但他轻而易举便组阻止了她的进攻,他如铜墙铁壁般的高大身躯,将她牢牢锁住,芫初有一种插翅难飞的感觉。好不容易,从他唇下逃脱,她腮上已染桃花,“卑鄙无耻。”她瞪着杏眼,怒骂不休,但在慕容紫峰眼中,她小小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却好像是最具you惑力的春.药。 “娘子----”他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芫初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道鲜美可口的菜。所以当他的薄唇再次急剧下落时,她便拼命躲闪。慕容紫峰猴急不已,最后索性一用力将小小的她凌空抱起,直奔那铺满花瓣的大床。看着那堆满红色水红色、绣着鸳鸯的锦被时,芫初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空了。难道今晚,真是在劫难逃吗?不,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慕容紫峰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并作了一个嘘的手势。 “乖,不要出声----”他深情地注视着眼前桃花瓣娇艳的小娘子,真想一口将她吞掉啊。可是,他的小娘子真是太小了,不能太粗鲁吓到她。芫初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张好看的脸,不得不说,老天爷是不公平的,像公子綦这种人,竟然给了他美貌的同时还给了他尊贵的出身!此时此刻,他黑眸亮晶晶的,像是藏了两颗小太阳,薄薄的红唇紧闭着,微微翘起,即便是这若有若无的笑意,也足够迷人。 “娘子,可以开始了吗?”他坏笑着问。 芫初迅雷不及掩耳,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了床下。慕容紫峰吃痛地握着胸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芫初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这一脚,应该没这么严重吧?她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 “喂,我不是故意的啊!是你想欺负我在先----”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从他身边溜过去,“那个,我先走了,我们后会有期。”她一边说一边想房门口挪去,但却见慕容紫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会,不会是死了吧?”她忽地紧张起来,考虑再三,她还是挪到他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于是慕容紫峰便户对张开嘴咬住了那两根葱跟一样的手指。 “啊----”她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诈尸了。谁知,他含着她的手指,哈哈大笑着将她压在了身下。 “阿初,原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温柔地将她脸上的乱发拂到一边,“你很怕我死对不对?” 芫初被压得透不过气,怒骂道:“公子綦,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我杀了你。”她发狠,用力踢腾着小细腿儿。15019236 慕容紫峰强忍身体里那一波又一波的**,紧紧抱着她,低声道:“阿初,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将头和脸贴到她胸口,痛苦地呼吸着。芫初从未经过这种事,就算是跟男人亲密接触也是第一次,所以她怎么能淡定,慕容紫峰越是痛苦,她越是挣扎,恶性循环,慕容紫峰忽地低吼一声,抱着她站了起来。 “阿初,我快忍不住了,怎么办?”他苦笑地看着她。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到了这个时候,芫初早已忘了大喊大叫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慌乱地说:“你放开我,我找个宫女来给你。” “我不!”他执拗而固执地看着她,整个人瘫软在她怀中。 芫初手足无措,没底地问:“你不会死吧?我听人说,中了媚毒,若是拿不到解药,便会阳爆而死。”她夸张地看着他。 慕容紫峰瞥了一眼她松散的领口,舔着嘴唇道:“娘子,可愿意做为夫的解药?这样,我就不至于阳爆而死了。”直到此时,他还不忘跟她调笑。 “我有个好办法,”芫初忽地站了起来,“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 慕容紫峰点点头,“只要你不找别人来,怎样都可以。” “好----” 半个时辰后,芫初成功地将慕容紫峰锁进了只有一桶冷水的房间,“相公,我听人说,其实中了媚毒,只要保持冷静,忍一忍就过去了。”要她做解药,才没有那么容易呢!哐当一声锁上房门,慕容紫峰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上了小娘子的当。这百人斩的强烈药效似乎才刚刚发作,他瘫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全身上下如同万蚁啃啮,让他痛苦不已。 “娘子,快开门。”慕容紫峰疯狂地扒着门,那嘶哑的声音里已经满满都是爆。发的情.欲。即便是隔着房门,芫初依然感到害怕,她都能想象的出,如果此时将这个男人放出来,自己一定会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于是,她硬着心,梗着脖子说:“相公,你再忍一忍。” 慕容紫峰发出绝望的哀嚎,“阿初,死丫头,快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他双手用力砸门,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芫初捂住耳朵,悄悄躲到一边,捡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心中才算微微安静了一些。 “阿初,娘子----为夫要阳爆而死了。”他用力砸门,但那节奏和频率却降低了。 “阿初----娘子----坏丫头----”慕容紫峰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芫初神经质地啃着苹果,像只松鼠一般,很快将苹果啃得只剩下芯。 “相公,天快亮了,再坚持一下就没事了,你乖,要听话。”她没心没肺地一边大口咬着苹果,一边安慰着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慕容紫峰。渐渐地里面便没了声音,芫初觉得是药效过去了,而且他喊了大半夜,估计也累了。伸了个懒腰,她朝卧室走去,现在危机解除,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像一截木头似地往床上一倒,眼皮便粘到了一起。芫初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看见慕容紫峰变成了一头大野狼,顶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流着口水。 “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你----”她双手握拳,呓语不断,全然没察觉到床上似乎已经多了一个人。 番八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3(爆笑,浓情) “红绡,我要吃粉蒸肉----”芫初睡得迷迷糊糊,一个翻身下意识地抱住了身侧的“东西”。舒榒駑襻温暖的,有些硬硬的,这不像是枕头。而且,这个熏香的味道,也不是谨国的皇宫!芫初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变得异常清醒。 “公子綦!”她见了鬼似地跳起来,“你不是在房间里吗?” 慕容紫峰疲惫不堪地睁开眼,反手抱住她,虚弱地呢喃:“娘子,天还没亮呢!” 天还没亮,是没亮啊,但这样她还怎么睡?红绡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绝对不能这样,再者,他不是吃了那个什么药吗? “公子綦,放手,我要起床了。”芫初狠狠掰开他的手,“我要回家。” 慕容紫峰浑身像是散了架似地坐了起来,昨晚那药真是差点把他折腾死,再加上这个坏丫头把他关在房间里,他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不容易挨到快天亮,药效才逐渐过去,他才有力气打开房门出来睡觉。 她胡乱地将衣服穿好,跳下床就想跑。 “外面都是守夜的嬷嬷,你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她们抓个现行。”慕容紫峰一脸坏笑地下了床,他那明黄色的睡袍上绣着精致的暗纹,敞开的领口处健硕的肌肤若有若现。 “娘子若说想保持自己的清誉,可惜你已经跟本太子同床共枕过了一夜……”他笑容渐浓,唇角放肆扬起,“再看这个----”他摇晃着手中的白绸布,绸布中心绽开一朵鲜红的花朵。10njj。 “这是什么?”芫初吃惊地问。 慕容紫峰得意地说:“这是娘子你的桢襙。” 芫初的小脑袋瓜里迅速来回转了几百转,她好像隐约听谁讲过,女子初ye会落红,假如落红,就说明是桢洁的,如果没落红,就是荡.妇一只。还有,嬷嬷们不是说要男女欢好才会有这落红吗?难道昨夜---- 芫初脸色煞白,惊慌不已地问:“昨晚,你……”难道她真的睡得跟猪一样,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发现,这不可能。想到这里,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冷哼一声,她嘲讽地笑问:“公子綦,你又玩什么把戏?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可别想骗我!” 慕容紫峰从容而得意地看着她,懒洋洋地说:“但是谁会相信你呢?”他坏坏地伸出自己受伤的指头,在芫初面前摇了摇,“谁能判断这血是你的还是我的?”原来这白绸布上的血,是他割破手指故意搞出来的,但芫初却理解成了别的,俏脸顿时羞得通红,怒骂道:“公子綦,你这个混蛋。你还我桢襙----”她龇牙咧嘴地扑上来,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公子綦宠溺地将她收揽在怀中,柔声道:“阿初,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 “可是我不想。”她扬起脸,气呼呼地说。 慕容紫峰诧异地问:“为什么?”14965915 芫初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其实她自我感觉一向都是良好的,虽然在谨国她倍受人欺侮,要什么没什么,也没谁看得起她,但她一直活得自信切乐观,并未觉得自己比谁差,即便是在那个公主表姐面前,可是……可是自从这个该死的公子綦出现,她便发现自己好像跟别的女孩差很多,她没有公主表姐那么尊贵的身份,也没有兰苑那样柔美的样貌,她是个矮冬瓜,干扁豆,说话嗓门又大,公子綦凭什么喜欢她呀。 唉,真是造化弄人,芫初越想越是伤心,结果竟吧嗒吧嗒地滴下泪来。她这一哭,慕容紫峰可急坏了,慌忙问:“阿初,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芫初索性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大骂:“公子綦,你这个大骗子。”是啊,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没按时来接她,他都是失约了,而正是因为他的失约,她这颗玲珑少女心才变得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甚至变得胆小,爱哭,都不像她自己了。 慕容紫峰被她哭得慌了手脚,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办才好。 “阿初,求你别哭了,”他紧握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吻,“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他柔肠百转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阿初,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能安慰她的词汇。 芫初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哽咽道:“我不要再见你了,因为你,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她愤怒地控诉他,是啊,之前,她是多快乐的四儿啊,抓鱼掏鸟,纵横谨国皇宫,无人敢惹,可是现在,为了这个负心公子綦,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人家的试婚宫女,比代嫁都低了一个档次。 “还有,我不要你的名字,我要做回四儿。”她哭红了眼睛,樱唇也是水光潋滟的,慕容紫峰见她一脸娇憨,心都融成了蜜浆,他的小阿初,就像是熟透的红樱桃,又美又香,哪里都是好的。于是趁她抹泪,他忍不住轻啜她的樱唇。芫初的泪还未干,又被他偷吻,简直是又气又羞,索性又哭。只是这哭声却早已多了几分撒娇的成分了。 “好了,乖啊,不做阿初就不做阿初,只是你可是堂堂楚国太,子。妃,怎么能叫四儿这么平庸的名字呢!” “我不管!我就要叫!”即便她依然拖着哭出来的鼻涕,即便她依然梨花带雨,可这撒娇的味道却是更加浓烈了。于是,慕容紫峰笑容也渐渐加深,他知道,这个小家伙终于要缴械投降了。 “好好,太,子。妃想要什么都可以,从一到十,娘子随便挑。”看着慕容紫峰讨好求饶的样子,芫初竟认不出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唉,谁叫她从小到大都是杂草般成长呢,连闹个脾气都禁不住人家哄两句,就头昏脑热的笑了。真是天生可怜命啊!她这一笑,把慕容紫峰也弄笑了,他宠溺地扶着她纤弱的脖子,顶着她的额,柔声说:“现在该不生气了吧?” “哼----”芫初没好气地掰开他的手,“你的兰苑公主马上就要到了,还要我做什么?”典型的怨妇口气了,慕容紫峰便更加放心了。 他坏坏地拉着她的手,小声说:“你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啦?” “做什么?”她嘟着樱唇,小脸鼓得像包子。 “试婚啊!你回去跟兰苑说,我身染重疾,早已不能人道,她再不敢嫁过来的。”慕容紫峰抱着双臂,非常得意地看着芫初。芫初吸吸鼻子,口齿缠绵地说:“我才不稀罕。”她巴巴地站起来就要走。 “阿初,你还没原谅我?”慕容紫峰紧拉她不放,“难道要我以死谢罪吗?” “呸呸!”芫初连啐了几口,急道:“大清早的什么死啊活啊的!你不忌讳,我还忌讳呢!”听着她的娇嗔,慕容紫峰偷笑,他咳嗽两声,故作认真地说:“那阿初是原谅我了吗?” “看你表现----”她扬起脖子,清高不已,但实际上小阿初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啦。公子綦这样表现虽然有不要脸的嫌疑,不过,她很受用啦。从小到大,除了红绡,还没人这样宠爱她呢!等等,她怎么又沦陷了!万一……万一他又骗她呢!忐忑,她的少女心又开始忐忑了。 “公子綦,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原谅我们的小阿初吧,恋爱中的女人可都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哦。 慕容紫峰宠溺地揉着她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我现在就写修书一封,将兰苑休掉。” “傻瓜!”阿初指着他的脑袋,笑骂:“人家都没嫁过来,你凭什么休掉人家。” “那,依照娘子的意思----”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还是决定观望一下。”芫初使出了保守的杀手锏,她确信如果公子綦真的喜欢她,一定能经受得住考验。 “还有……”她有些难以启齿,“我是个矮冬瓜,干扁豆,也没别人那么美貌,我想还是先回到淳维,找我父汗拿到解药再来找你成亲好了。”绡红皇意道。 她低着头,有些委屈。 慕容紫峰摸着她的小脑瓜,笑嘻嘻地说:“是啊,你还真是个矮冬瓜!”可不是嘛,她又瘦又小,刚刚及他胸口还差一点呢! 听他这么说,芫初猛地抬起了头,大大的黑眸里全是忧桑的光芒。 慕容紫峰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了,他才包容而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子,柔声道:“阿初,你知道吗?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他的话太好听了,但红绡说过,好听的话一般都不是真的。她还是无比忧桑地看着慕容紫峰,咬紧了嘴唇,他牵住她的小手,躬身吻了吻她的唇,碰着她的鼻尖,低声道:“不要再咬了……” 阿初的小脸红得像是要烧着了,她羞涩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太子殿下----” 两人磨磨唧唧了好久,天才终于大亮,宫女和嬷嬷们开始迫不及待地敲门了。 “昨晚动静大得吓人。”甲嬷嬷夸张地瞪大眼睛,“那阿初姑娘惨叫了一夜。” “你确定是阿初在叫,不是太子殿下,可我怎么听到是太子殿下在叫?”乙嬷嬷疑惑地问。 “反正地动天摇,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丙嬷嬷开始敲门。 芫初看了一眼慕容紫峰,有些不知所措,慕容紫峰安心地抓住她的小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怕,有我在。” 阿初小鸟依人地点了点头,藏到了他身后。一直以来,阿初都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乖乖听话的一天。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嬷嬷们肆无忌惮地检查床单。慕容紫峰摇着手中的白绸布,故作虚弱地说:“你们找的是不是这个?” 嬷嬷们如获至宝地接过来,彼此使了个颜色,互相欣喜地传阅,芫初紧握慕容紫峰的大手,脸红得要滴血。 “好了,阿初姑娘跟我回去复命吧。”嬷嬷推搡着芫初。芫初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慕容紫峰的手,看了他一眼,慕容紫峰也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手指,付在她耳畔低声说:“就按照我说的,没关系的。” 芫初轻轻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那嬷嬷走了出去。 驿站 一大早,黎国国君、兰苑和白胡子老爷爷都早已侯在大厅等着芫初汇报工作了。但芫初一个头两个大,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能谈感受呢?就连撒谎也是漏洞百出。 苏老爷子两眼放光,盯着芫初上下打量,芫初一扭头,气呼呼地不去看他。 “咳咳----”兰苑将阿初拉到一边,秘密地问:“快说说,他怎么样?” “不怎样!”芫初慵懒地说:“我一进洞房就见他昏倒在地----” “之后呢?”蓝远见焦急地问。 芫初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故意卖。官司道:“之后的事你们不都知道吗?但他的确不行----”她心情沉重地摇摇头。嬷嬷在一边添油加醋地问:“规格,数据----” 芫初脸一红,故作羞涩地说:“这怎么好形容呢?不如,我画给你们看吧。”众人一听她要画给大家看,每个人都是惊得下巴掉了半边。但每个人却又都是双眼反光,假如有幸能看到楚国太子的那个……的确也不错。 她话未落音,兰苑便将纸笔丢给了她。 “快些,”她催促着。黎国国君尴尬地看了一眼苏老爷子,苏老爷子却是满脸猎奇的表情。这丫头竟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还能照实还原,这可真是奇了! 屏退一众宫女太监,芫初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画起慕容紫峰的**来。可是大家看了半天,她也没下笔。 “快啊,”兰苑催促。 芫初不满地扔下笔,低声说:“你们都看着我,让我怎么画嘛!”她委屈地看着大家,两只眼睛咕噜咕噜乱转,苏老爷子可不喜欢这丫头这种目光了,因为通常,她这样看人时,心中便在想着坏主意。 番九桃花缘之 公主三嫁(轻松,爆笑) “好好,我们不看了,你快点画吧。舒榒駑襻”兰苑拉着黎国国君坐到一边,只有苏老爷子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她。芫初不屑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爷爷,你这么好奇吗?”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可是你想,我能害你吗?”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悄悄地说:“你昨晚是不是什么事都没做?”他将声音压倒最低,“如果是那样,我劝你还是不要画了。” “你都被他们收买了,我才不信你。”芫初没好气地说,“我没你这个爷爷了。快转过去----”她还推了他一把。苏老爷子无奈,只能尴尬地笑着躲到了兰苑他们一处。 芫初将毛笔用口水沾湿,便一本正经地画起来,其实谁也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荒唐,只是非常好奇芫初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好了----”芫初将笔一隔,便得意地站了起来。 兰苑和苏老爷子立即扑了过去,抓起了那张画纸。 “这是神马东西?”苏老爷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芫初嘲讽地看着他,得意地笑道:“小鸡啊。”其实,她以前在瑾国皇宫,经常能听到那些宫女们管小男孩的小地弟叫小几几,所以等男人长大了,他的小地弟应该还是小几几.吧。于是这傻妞为了证明自己昨晚不辱使命,竟画了一窝鸡出来,而且她画技拙劣,画面上全都是一团一团的墨水,唯一能证明那是鸡的,或许就是那两只爪子。 “哈哈哈哈----”苏老爷子笑得打跌,笑得老脸通红。兰苑公主不明所以地看着画纸,却因为跟阿初一样懵懂,找不到笑点。黎国国君看了一眼那画上的鸡,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初,这就是你昨晚看见的东西?”黎国国君眉头紧蹙。111bk。 芫初天真而憨厚地点了点头,朗声道:“没错!” 黎国国君点点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兰儿,我看这桩婚事就算了吧。” 兰苑好奇地问:“父王,你看出什么名堂了?” “以阿初这幅画,倒是什么名堂都没有。名堂在这幅画的背后。想必她昨晚什么都没做,所以才会画出这般荒唐的画。但是嬷嬷们竟然拿到了白绸布,这说明什么?公子綦不想让我们知道真实情况,他在弄虚作假。如此看来,或许江湖上那些传言是真的。”黎国国君心情沉重地说。苏老爷子沉吟片刻,果断过来帮腔:“国君分析得不无道理,不过,小阿初也算是好心办坏事。她画这个东西,并不是想撒谎为公子綦掩饰什么。相反,还让国君看出了楚国的阴谋。”苏老爷子怕黎国国君因为阿初的那副画,迁怒与她,于是赶紧给她解围。黎国国君点了点头,叹息道:“苏郎中放心,本王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答应你的事,本王一定办到。来人,休书一封与楚国国君,就说兰苑公主忽然恶疾,这亲,我们不成了。准备回国。” 黎国国君这番疾风暴雨似地决定,让阿初有些发懵。她无辜地看着自己的画,还没想到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这么快就解决了兰苑公主。而且众人似乎根本没怀疑,这件事是她跟公子綦联合撺掇出来的。 “阿初试婚有功,赏黄金五千两。良田五百亩。”黎国国君看着阿初笑了笑,“你们是跟本王一起回黎国,还是另有去处?”他问。 “啊,哦----我----”芫初抓抓脑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苏老爷子及时救场,嗔怪地看着芫初笑着说:“国君不要怪罪,这丫头看样子都高兴傻了。还不快谢恩----”他推了她一把,芫初这才赶紧跪下谢恩。 “黎国,我们暂时就不回去了,我们祖孙二人原本就是江湖中人,四方游历才是我们喜欢做的。”听着苏老爷子的话,芫初才恨恨地在心底说,算你识趣。 “本王最近听闻,瑾国公主在出嫁途中失踪,现在正被四处寻找。又听说,这公主失踪跟她的奶娘有关系,所以正在日夜拷问这位奶娘。并悬赏万金寻找公主下落,你们二位既然游历四方,不如试试打听打听那位公主下落,说不定还能挣下万金。”黎国国君笑呵呵地看着阿初,“阿初,你说是不是?” 但阿初的脸色早已变得一片惨白,“国君,那位奶娘如何被拷打了?”她莫名其妙地问。国君眉心紧蹙,低声说:“据我所知,瑾国的皇后一口咬定,是这位奶娘害了公主,所以迁怒与她,这位皇后的手段,可是非常有名。据说现在,她每天都要割掉那奶娘的一片肉已解心头之恨,直到找到公主为止,手段自然令人发指,可是爱女心切也能了解。” “真是歹毒。”兰苑和苏老爷子异口同声地说。 “放屁。”芫初怒极,口无遮拦地大吼。苏老爷子吓了一跳,心想你就算拿村长不当干部,也不能当众说人家放屁啊。于是赶紧打圆场,“国君勿怪,这丫头发癔症呢!” “这个毒妇,我绝对不能放过她。”她双拳紧握,两眼圆睁,样子有些狰狞。说她发癔症还真是有些像。 “估计是昨晚累到了,你安排一下,带她去休息吧。”国君倒是个极其善良仁慈的人。苏老爷子立即将芫初一扶,小声说:“乖孙女,还不快点跟我走。” 芫初一甩手,大踏步离开,扔下一众莫名奇妙的人。兰苑拉着她爹,疑惑地问:“父王,这婚,我们真的不结了?” “当然,本王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守活寡。他不跟阿初洞房,原因有二,要么是他心中有人,要么是他身上有病。无论是这两样中的哪一样,将来对你来说都是致命的。本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想将来你受欺负,受委屈。你明白吗?”其实,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黎国国君看问题的能力,胜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兰苑对公子綦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敢拿自己的人生去做赌注,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还是暂且听一听吧。于是果真跟着父亲打道回府了。 “真是岂有此理!”相对于黎国的平静,楚国国君苏揽胜拿着那封信函,可就是暴跳如雷了,他气冲冲地冲到儿子房间,将那封信扔到他脸上,怒问:“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试婚女子一回去,黎国便说公主得了重疾?” 慕容紫峰拿着那书信细细看了一番,真是喜不自禁,阿初真是他的心肝宝贝,这么轻而易举地便搞定了黎国那个兰苑公主,真是解除了他心底大患。 “父王,这其中缘由儿臣真是不知。儿臣昨日所做之事,全按照父王的吩咐,不信你可以问问值夜的嬷嬷。他们可以为儿臣作证!”慕容紫峰将自己的无辜演绎的活灵活现。 “哼!”苏揽胜怒气难消,他认定问题一定出在儿子身上,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他也疑神疑鬼地问:“綦儿,莫不是你真得了什么隐疾?” 慕容紫峰一脸黑线,所谓三人成虎,难道他真是没病也被说出了病? “父王此话怎讲?”他故作不解。 “本王最近听身边人讲,说江湖传言,楚国太子公子綦,身患隐疾,不能人道已久。”苏揽胜怒容变愁容。 “谁敢污蔑儿臣!”听到江湖传言自己的不能人道,慕容紫峰真是怒极。“儿臣一定要抓住那造谣的人,还儿臣清白。”熟不知,造谣的正是他的心肝宝贝阿初。阿初当初在黎国宫廷一番添油加醋的摸黑他,早已被宫人们听了去,私下里早传开了。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这种几何数据级别的传播,根本用不了几天,公子綦身患隐疾的事,便已经是天下皆知。 “公子綦身患隐疾,还想娶黎国的兰苑公主!” “是啊,你不知道他即便是面对美女也毫无反应。”我我我兰吗。 “我听说,他喜欢男人----” 民间各种各样的传言,将可怜的慕容紫峰描述成了一个几乎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而这些留言就像是长出了翅膀,甚至传到了阿初的亲爹,淳维人大汗伊顿邪的耳中,只是他现在对楚国太子公子綦还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不能人道的少年,便是他将来要对付的女婿。 “查到公主下落了没有?”他唯一关心的是他的那颗沧海遗珠的下落,可是这个毛丫头竟然一出瑾国就失去了踪影,而他们对中原地形又不是很熟悉,所以展开调查实在是困难重重。 “王,虽然暂时还没有公主的消息,但属下得知瑾国皇后现在正严刑拷打逼供红绡。并且刻意将和这个消息放到了江湖上,我想她是想将公主引出来,不如我们去瑾国守株待兔,或许能等到公主。” 伊顿邪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阴沉的狠戾:“本汗与采荇这个践人的帐,也该算一算了。这一次,如果她胆敢动我的公主一根汗毛,本汗就要她们全国陪葬。” “属下明白。” “阿初,你这是要去哪?”看阿初一边抹泪一边收拾东西,苏老爷子急切地问。 芫初听到红绡落难,早已心急如焚,此时此刻,她已经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直飞到瑾国救出她,哪里还有时间跟这老头啰啰嗦嗦。 “你倒是说句话啊!”她越不说话,苏老爷就是越急。 “我要回瑾国。”她烦躁地看着他,“你别再跟着我了。”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疑惑地问:“难不成你就是瑾国那位走失的公主?” 芫初没好气地问:“你看像吗?” “不像!”苏老爷子如实的回答,让芫初有些哭笑不得。她瞥了他一眼,朗声道:“我的确不是什么走失的公主,但瑾国那位正在受难的奶娘却是我的奶娘。我是瑾国皇后的外甥女,她原本想让我代她的女儿嫁到郑国,但我中途跑掉了,她一定是想找到我,所以才故意这么折磨我的奶娘。”芫初握紧拳头,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15019236 苏老爷子算是明白这其中缘由了,难怪这丫头会在深山老林里出现,原来是个逃婚的家伙。 “回瑾国救人,我支持你,只是你,是不是应该通知公子綦一声?”苏老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其实他早已知道,昨晚,芫初已经见到了公子綦,两人虽然可能有小摩擦,但最后好歹也算是冰释前嫌了,她一定是带着公子綦的某种命令前来敷衍兰苑父女,谁知阿初这丫头行事作风一向诡异,不过没想到,她弄拙成巧,反而让黎国知难而退了。 “你一会儿帮着黎国国君,一会儿帮着公子綦,你收了他们多少钱?”芫初没好气地问。苏老爷子一脸冤枉:“我冤啊,黎国国君的赏赐都是给你的,至于公子綦,我还没见过他呢!爷爷我,谁都没帮,一路上只为你着想啊。你想想看,你最在乎公子綦,爷爷我是不是一直想尽办法,让你去见公子綦?” 芫初前前后后地想了想,还果真如此,难道自己冤枉了这小老头? “好了,好了,算我冤枉你好了。但现在,我没时间去跟公子綦说这些事了,我要赶紧回到瑾国,去晚了,我奶娘就死了。”她烦躁地推开苏老爷子,又跟他说:“不如你好人做到底,替我去跟公子綦说一声。让他不要担心便是了,你不是对楚国皇宫很熟吗?想必进去一趟也很容易的。” “进去一趟很容易,出来可就难了,乖孙女,你以后真不想见到爷爷了?”苏老爷子伤感地拉着阿初的手,“爷爷,我还舍不得你呢!” “有缘自会相见,这有什么好担心。”芫初大大咧咧地笑了,“爷爷,你若是进出皇宫不方便,也可另寻高人。总之,我马上得走。” “那你可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我。”苏老爷子反复嘱咐。 芫初点点头,“一定,一定。” 番十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 苏老爷子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抹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眼泪汪汪的,心中十分不舍。舒僾嚟朤虽然他们相处也不过短短一个月,但这丫头乖巧机灵,他十二分的喜爱。虽然泼辣刁蛮了点,但着实有他年轻时的风采。擦干眼泪,苏老爷子不忘嘱咐:“小阿初,一路上多小心,实在混不下去就来楚国皇宫找我。。” 芫初听得清楚,却没明白这老爷子是啥意思,去楚国皇宫找他?他跟楚国皇宫有啥关系啊? 楚国皇宫 苏老爷子像只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地进了城门。 “站住,这里是皇宫禁地,你是什么人,也敢乱闯?”小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地问。 “哎呦!”苏老爷子啧啧有声,“我才离开几天,你们这群兔崽子就不认识我了?”他嗖地从腰中掏出个金灿灿的腰牌,耀武扬威地举到侍卫面前。 “属下该死,没认出是太上王。”没错,其实苏老爷子呢,就是楚国的太.上.皇大人,也就是苏揽胜的亲爹,公子綦的亲爷爷,现在大家该明白这老头子为什么这么热心芫初跟公子綦的婚事了吧?因为那是他亲孙子,他又那么喜欢小阿初,当然要把她变成自己的孙媳妇啦。 “还不快扶我----”既然到了老家,苏老爷子可是拿出了十足的派头。侍卫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找来肩舆,将他老人家一路抬到了苏揽胜的面前。 “爹?”苏揽胜一见亲爹,惊吓大过惊喜,为什么呢?因为这苏老爷子可是个十足的江湖浪子,年轻时,他是个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苏揽胜十七岁那年,他老人家爱上了一个歌女,竟抛家妻子跟人家跑了。后来,断断续续也回来几次,大约是交接工作之类的,再后来苏揽胜便失去了亲爹的消息,他派人到处打听,可是呢,都是石沉大海。很多人都说那老爷子可能死在了他乡异国,苏揽胜还伤心了好一阵子,你说他老人家现在跑出来,不等于诈尸吗?人家能不害怕吗? “你个兔崽子,见了亲爹怎么是这个表情?”苏老爷子对儿子的表现十分不满。苏揽胜满脸委屈,抱着亲爹的腿一跪,便嚎啕大哭起来。 “爹啊,这些您倒是……哪里去了啊?让儿子好找啊!” 苏老爷子撇着嘴,笑道:“啧啧,过头啦,过头啦。”他伸手搀起儿子,着急地问:“我孙子呢?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来主要是见他的。”老爷子神秘的表情让苏揽胜既困惑又不安,他心想,难道江湖中的传闻已经这么厉害,儿子不能人道的消息竟然已经传到了失踪多年的爹耳中,这下可真是太悲剧了。 “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你听我说,那些都不足相信,綦儿,可健康呢!”苏揽决斩钉截铁地说。他虽有妃子不少,可各个都是只开花不结果,眼见就这么一个宝贝,可不能变成哑炮。111bk。 苏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迭声问:“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找孙子有要事相商。” 苏揽胜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地问:“爹,您能告诉儿子,是什么要事吗?” 苏老爷子知道苏揽胜并不是非常喜欢阿初,这个儿子眼中全都是什么背景啊,联姻啊之类的,他太了解了,所以綦儿跟阿初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于是便打哈哈,“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快些让綦儿来见我啊。” 苏揽胜不安且焦躁地对侍从说:“还不快去叫太子殿下过来。” “是。” 话说,慕容紫峰全然不知阿初已经离开了楚国,他甚至还没从昨晚中的欢喜中醒过来呢。此时,他双手托腮,眉目含情地看着浴缸中两只嬉戏追逐的鱼儿,很快就将其中一只看成了阿初,而另一只则变成了他自己的脸。15019236 “阿初----”他喃喃自语,口齿缠绵,不多久就开始哈欠连天,昨晚实在将他折腾得够呛,没睡好就算了,还有那么大的药劲。他歪在软榻上,随手翻开一本小书,这个爱好,他从上一辈子一直保留到现在,看那书中的才子佳人,他便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跟阿初。 “太子殿下,大王有请。”这该死的小太监嗓门竟然这么大,他一声大吼便打断了他的好梦。 “什么事?”他将书本一扔,没好气地问。 “大王的爹,也就是您爷爷回来了,想要见您。”小太监一看自己捅了马蜂窝,赶紧小心翼翼地赔笑,“殿下,请吧。” 慕容紫峰一脸迷茫,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公子綦还有一个爷爷。 “他是做什么的?”他下意识地问。老老老抹丫。 小太监马上一脸讨好地说:“太上大王年轻时,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才子,曾为了一个歌女离家出走,中间虽回来两次,但都是不问国事。咱们大王,从十七岁就开始亲政了啦。不过,听说这次太上王说为您才回来的。” 恩,不多,为了歌女离开,为了他回来,那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他等于歌女?虽然这种逻辑着实有些怪,但他的确想到了这层关系。真是没想到,公子綦竟然还有这种奇葩爷爷。他到真想见识一下,这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老头儿。 苏老爷子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面前便已经多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这少年,身披一件明黄色蟠龙纹箭袖,里面趁着藕荷色绢衣;唇红齿白,眉目含情,跟他年少时竟一模一样。 “孙儿,拜见爷爷。”慕容紫峰屈身一跪,声若洪钟。 苏老爷子看着这样的孙儿,早已笑开了花,忙不迭去搀扶他。要知道,这公子綦年幼时,可是典型的扶不起的阿斗,好吃懒做,文武不全,他十分厌恶,怎知几年不见乌鸡便凤凰了。 “乖孙儿,快快起来。”苏老爷子扶起慕容紫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忽然低声说:“阿初,回瑾国了,她要回去救她的奶娘,要你不要担心。” 慕容紫峰正被他看得难受,他又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什么?”一时没忍住,他竟大叫出声。苏揽胜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对爷孙,不满地问:“怎么了?” 老爷子捂住紫峰的嘴,连连给他使眼色,慕容紫峰这才忍住心中焦急。 “爷爷,我们久别重逢,孙儿有件礼物要送给你。”慕容紫峰找了个理由,将老爷子拉走了。苏揽胜眉心紧蹙,不禁纳罕,这祖孙二人多年未见,想当年,老爷子离家出走那会儿,綦儿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还因为奇笨无比,而遭老爷子厌恶,怎么两人时隔多年重逢,竟是一见如故了?反到他成了多余人?苏揽决嫉妒又纳罕,索性偷偷跟了过去。 “爷爷,你认识阿初?”慕容紫峰忙不迭地问,“黎国的人没有为难她吧?她回去瑾国有没有危险?真是的,她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一声,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救她。瑾国的皇后蛇蝎心肠,我放心不下。”慕容紫峰有些语无伦次了。苏揽决看着心急如焚的孙儿,蹙眉微笑:“你一口气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回答你哪一个好呢?” 慕容紫峰心急如焚,眼见这爷爷还这么淡定,他有些不高兴了。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挑三拣四,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呗。”他不悦地看着老爷子。慕容紫峰心想,我这身体虽是公子綦的,可我人可不是他。若不是看在阿初的份上,你算哪根葱? “綦儿,我跟阿初是怎么认识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好了。至于阿初此次回瑾国有没有危险,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没什么大危险。相反,瑾国倒是要做好防范,不然以阿初的能耐,起码可以将他们整个皇宫,搞得鸡飞狗跳绝对不成问题。” “啊?!”慕容紫峰将信将疑地看着爷爷,心想他的阿初,果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吗?难道他对她还是不够了解?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做好接应她的准备,反正瑾国这个心腹大患,早晚要解决,况且如今已经打下郑国,他们有了根据地,不怕没有补给。想到这里,他立即冲动地推门想要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揽胜。结果门一推,苏揽胜一屁股摔倒了地上,应声而倒。 “哎呦!”他摸着屁股,恶狠狠地看着慕容紫峰,大怒道:“孽障,你想谋杀亲老子吗?” “父王,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对于偷窥偷听的人,慕容紫峰向来不掩饰厌恶。 “我……我……”苏揽胜怒极,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最后竟指着慕容紫峰身后的老爷子,怒道:“我来找他!” “找我?”老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找我做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他一边打呵欠一边走了,苏揽胜想追,却被慕容紫峰拦住:“父王,现在瑾国上下乱成一团,是进宫的最好时机。只要打下瑾国,我们统一中原便胜利在望了。” 苏揽胜甩开儿子,沉声问:“什么乱成一团?哪里乱了?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动过瑾国?且不说,他们是名义上的天。朝上国,单就瑾国国君来说,也不是一个普通角色。你有没有想过,瑾国为什么能成为天。朝上国?” 慕容紫峰心烦意燥,心想,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他再厉害,但天下总归是打下来的。仗,人人都会打,关键是看谁打得好。 “他不就是能征善战吗?现在,我也可以。”对于打仗,慕容紫峰向来都很有自信。 苏揽胜看了他一眼,低语道:“小儿之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侃侃而谈:“当初,淳维人进攻中原,将边境几个小国打得落花流水,惨状百出。淳维人穷凶极恶,烧杀抢夺,百姓苦不堪言。而此时,正是瑾国国君带领全国上下,奋起抵抗,才将淳维人赶出了中原。也是从那时候起,瑾国一改女主称王的时代,将身为身为驸马的瑾国国君白澈推上了帝位,女皇金采荇甘居后位。之后,中原众诸侯国一致推举瑾国为天。朝上国,便有了这十几年的平静。而更离奇的是,自那之后,一向嗜血好战的淳维人竟再也没有踏进中原半步,传说,是瑾国手中有一枚致命的棋子,刚好点住了淳维人的死穴。” 慕容紫峰听得入了神,只是他对这位白澈却是没有好感,试问,一个靠女人上位的男人能有多少能耐?倒是那些淳维人,他们究竟落了什么把柄在白澈手中,能让他们这么多年都不敢踏进中原半步?思索了片刻,慕容紫峰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日在郑国,他们遇上了那帮嗜血狂徒,不正是淳维人吗?而他们却打听着阿初的下落。难道,他们真以为阿初便是金采荇的女儿,想抓她来换走自己那颗致命的棋子?想到这里,慕容紫峰心中更是不安,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芫初不更有危险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父王,您说的不对。”慕容紫峰大声否定,“我在郑国看见淳维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揽胜也有些意外,他打量着儿子,一脸的不相信:“是吗?那他们长得什么样啊?” 慕容紫峰便将那日看到的淳维人衣着装扮,描述了一遍,结果苏揽胜听后,脱口而出:“伊顿邪?他又来中原了?难道世势真有变化?” “父王儿臣不敢撒谎。那日我还跟他交手了,只是你口中的那个伊顿邪武功套路非常诡谲,儿臣敌不过他,竟被他打得口吐鲜血。”慕容紫峰如实描述,“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听儿子被打得吐血,苏揽胜当即就护短了,“真是岂有此理,敢打我儿子,这个伊顿邪我看他是活腻了。” “父王,那我们----”慕容紫峰急不可耐地等着苏揽胜下命令,谁知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沉声道:“不急,先等等看。” 慕容紫峰勃然大怒,狠狠瞪了一眼苏揽胜,便走了。他等得了,但阿初等得了吗?万一她落入了金采荇的手中,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所以,即便是单枪匹马,他也去瑾国帮助阿初。 但此时阿初却并不知道慕容紫峰为她心烦意乱,她虽然也为红绡的事心急如焚,但却也警惕性十足,到了瑾国边境之后,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等了一段时间,她知道红绡的事,一定是姨母设下的引蛇出洞之机,所以她要等她防范最松的时候进去。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做点小手脚,先给他们抱个信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锦囊,她先试了试风势,接着便将锦囊中的粉末顺风撒了出去,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风一定会将粉末带到瑾国皇宫,然后接着便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瘙痒病发作。她非常乐意看到皇宫上下抓耳挠腮的样子,包括,她那位风流倜傥的太子表哥。 “哼!要你们好看!”芫初洋洋得意地挥舞着手中的锦囊,却冷不丁被人捂住了嘴,她在心底大叫一声糟糕,却很快陷入了黑暗之中,有人将她装进了黑布袋子。所谓百密难有一疏,真没想到她阿初,竟然会出身未捷身先死。 “公子綦,你快来救我。”她在黑暗中,捂住眼睛,却是一滴泪都哭不出来。难道此次,她还有希望。想到这里,她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包里的小黄掏了出来。但奇怪的是小黄好像是中毒了,全身上下都软塌塌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久,她才听到外面的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而且这话虽然她听起来耳熟,可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布袋被打开,眼前大亮,她做了个深呼吸,猛地张开眼,只见两只满脸髭须的异族大汉,正上下打量着她。芫初对他们那种眼神十分不满,当即骂道:“看什么看?长得跟猴子似地的。”白了他们一眼,她胆大包天地跳到一边,指着他们问:“你们抓我做什么?快说,不然我杀了你们----”她举着说中软面条似地的小黄,胡乱的叫嚣着。 “小姑娘,你在瑾国边境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这两位淳维人实际上也不能确定芫初是他们的公主,所以也不敢贸然相认,只是他们奉命守在瑾国边境已经好多天了,只见到这么一个可疑人,所以就给带回来了,谁知这个小丫头竟是个刺儿头。 芫初一听他这么问,当即就想到这两个异族人可能是瑾国的同谋,被皇后姨母派在那里看门,如果这样,那她可就糟了。 “我哪里有鬼鬼祟祟,我是光明正大。”芫初小脑袋瓜子高速运转,想着逃脱的办法。 “光明正大,还往皇宫方向撒药粉?”其中一人抱着肩,认真地问。 芫初没想到遇到了行家,不由得暗暗叫苦,但她也只能嘴上强硬:“你哪只眼睛看到药粉了?不要血口喷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抓着两只小辫,雄赳赳地挺起了小胸脯。 淳维人面面相觑,低声问:“难道你是……” “我是楚国的太。子。妃。”虽然公子綦尚未正式迎娶她过门,但她还是姑且借这个名头来用用吧。不都说,有背景的人比较好混吗?这个太。子。妃的名头应该不小了吧? “楚国太。子。妃?”两个淳维人异口同声地问。 芫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你们识趣的赶紧放我走。不然我夫君来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楚国太。子。妃竟蓄意谋害瑾国皇室,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瑾国皇后,足以让瑾国与楚国大战一场了。”芫初的话未落音,伊顿邪便接过了她的话。芫初立即投过去一记警惕的目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大叔看起来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可惜的是,阿初始终都没记起这位熟悉的大叔是谁,因为四五年过去了,伊顿邪因为身中剧毒也老了不少;而他的小阿初,却像是雨后的小树苗,蹭蹭地长高,并且连脾气都变了不少。所以本应该是感人的父女重逢,却变成了一场闹剧。 “你是不是叫四儿?”伊顿邪根据红绡的描述判断,眼前这少女极有可能是他的沧海遗珠。只是在尚未确定之前,他也不敢冒认。所以表情极其严肃,庄重,这让芫初十分不爽。 “否,我叫小一。”她故意否认,而且还给自己起了另外一个名字。初,不就是第一吗?她叫小一,好像也没错啊。 “小一?中原的名字可真怪。不过姑娘,你可别骗我。我可有可能是你爹。”伊顿邪眉心紧促,但他那张宛若雕刻般的异族面孔,依然板得像是阿初少了他几百万。 “呸,我还有可能是你娘呢!”阿初嘴上不饶人,“大叔,别以为你自己长得帅些,就可以乱认女儿,我呢,虽然自幼没爹没妈,但却也不少人疼爱,所以你这个爹,我还是不要了。”她摇头摆尾地看着伊顿邪,笑容无邪天真,却又是那么邪恶。 “放肆!”两个淳维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伊顿邪也感到非常惊奇,无论是在淳维,还是在中原,可从未有人这样顶撞过他呢!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但却是胆大包天,尤其是这一脸小魔鬼般的笑容,真是……想到这里,他有些兴奋了,但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那份兴奋之情,仍然是僵硬的抓着阿初瘦弱的肩膀,恐吓她:“小丫头,你若是敢骗我,我便丢你去喂狼。” 阿初心想,难道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遇到这样的怪人?于是心中越发烦躁,粗暴地推开伊顿邪,她怒道:“骗你,骗你,我吃饱了撑的?快点放我走,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没时间跟你炖蘑菇。” -------------------------------------------------------- 今天急事出门 来不及校对错别字 亲们原谅 另外预告一下 周六一万八更新 亲们要来捧场啊 多多留言 投票 番十一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轻松有趣) 天狗蛋为所张含“开口说这“他含姐姐“铁蛋觉所九变和好哪哦“地前九都多会跟铁蛋说话小我她 张含摸和摸了子鼻大“问铁蛋“他那铁蛋不喜欢含姐四!样大还不地前那!样你她 他喜欢现以四!样大“铁蛋希望含姐姐地后都不四!样大我她天铁蛋拉所五铁蛋手“?兄弟同吧仰起头朝张含为所说这”舒铫鴀殩 张含为所上左?兄弟“伸出么只手摸和摸上左脑门“开口说这“他好和“九左现以肚大饿和两“跟含姐姐回家七吃午饭“等九左娘回少和“含姐姐会跟下说清楚我她 天铁蛋低一头“五五眉头紧紧蹙以么块“而五铁蛋则不睁所么双天眼珠大为所了子四!天哥” 过和么会儿“天铁蛋抬起头“为所张含“抿紧所嘴巴“点和点头“回答这“他好小“十左跟含姐姐么块回家吃饭”她 张含听完“微微么笑“伸出?只手以上左?兄弟面前“说这“他那多快牵所含姐姐手回家我她 下话么落“?只天五多要小手同吧牵住张含小二三手“站以中间小张含“二三各牵所么!五孩朝所回家方向走和回七” 到和张家“张含站以院门口朝。面天声喊这“他爹“娘“含儿回少和“而且还带少?!五客因回少和我她 正以厨房。忙活所小张人柱跟金秋花听到张含四句话“么因拿所柴火“么因拿所水瓢从。面走出少” 当上左?位为到张含手么那?!五孩吧“四对夫妻俩脸么没来露出多悦神情“反而还很欢迎“金秋花望所天铁蛋说这“他铁蛋“九娘呢“下时啊没来跟九?兄弟么块少们我她 天铁蛋跟五铁蛋么脸可爱“嘴巴甜甜小向金秋花跟张人柱喊这“他人柱叔“秋花婶好我她 以茅草厅。玩耍小看!五鬼听到外面传少玩伴小声音“立即奔跑和出少“特别不看妹张黛跟着弟张放“?因更不飞奔到天铁蛋兄弟俩面前“拉所上左手“笑容非常灿烂“跟上左?位说这“他铁蛋哥“五铁蛋“九左少十左家和“太好和“等会儿十左又不可地以么起玩和我她 他嗯“等会儿吃完饭“十带九左七五河边捞五鱼”她天铁蛋比张黛跟张放天和么?岁“的地此吧“上说起话少“已然以上左四看!五鬼面前不!五天因么样” 张含为所上左几!五小高兴成四!样大“笑和笑“摇摇头“放一天铁蛋?兄弟小手“走到张人柱跟金秋花面前“说这“他爹“娘“煮菜小事情九左就交给十两“今**左就只负责煮饭就行我她 他含儿“九跟九爹七和集市么整八“肯定很累和“今八中午饭小就让娘少煮两我她金秋花考虑到今八么天早“四!天女儿就跟所张人柱七和集市么卖猪肉“赶和半八路“肯定很累和” 他娘“没事“含儿么点都多累“况且“今八中午“女儿还要给九左做么顿好吃小呢我她张含么前么步“走到金秋花身边“把下跟张人柱给推出和厨房“然后由下么!因霸占所厨房门口“站以那。么脸神秘跟张人柱夫妇俩说这” 迟少小么更“谢谢天家我嘻嘻我 番十二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轻松有趣) 张含我忍心的到上那皱紧小眉毛三于少想也未想三下就伸出因只手往上那紧紧蹙紧小眉头么贴”么是三轻轻说这三七别因直皱地眉头三九现和还很年轻三要少因直在样皱地眉头三九很快就老”六八 莫帆眼睛直勾勾盯地眼前在位女你三脸颊红晕遮住三眉头么传他温热自手三让上呼吸变得吧点急促三下温柔小口气让上感觉到从未吧过小温暖三心么涌出因种叫做幸福小东西四舒铫鴀殩 张含的上眼神在知炽热的地大多三心么因缩三感觉周围空气好像变得吧点暧昧三下赶紧抽回大多放和上眉毛么小手三朝上露出尴尬笑容三低头说这三七对我起六八 莫帆眼中闪过因抹失望三上回答这三七没关系六八还吧因句话三上和心么补充三上想跟下说三上很喜欢大多被下在知呵护六 张含抬头望”上因眼三开口说三七人次十帮九编因双鞋两三我过少草鞋三希望九我要介意,六八 七当然我会”三九三九少第因二给十做鞋小三除”十娘外六八说完在句话三莫帆赶紧低人头三红地脸我说话”四 呆”因会儿三张含感觉下跟上之间好像越他越古怪三于少三下受我住在种气氛三站起身三拍”拍大多屁股三开口说这三七好”三十休息好”三莫帆三十想和在么走因圈三可“个五八 七九要和在么打猎两六在么没吧们知猎物小三如果想要打到珍贵猎物三应该往么面进是因点才行四八莫帆听到张含在句话三也跟地站起身三因脸惊讶的地张含问四 张含向上摇”摇头三解释三七我少三十想和在么找找三的吧们知吃小东西六十就呆因会儿三可“个五八张含可怜巴巴的地上问四 莫帆的”因眼在二样你小张含三心么吧因处来方忽然变松动三鬼始神差小三上居然没吧因点犹豫就答应”人他四七好两三十陪地九和在以周转因转三虽然在二来方没吧猛兽三我过那些毒蛇还少吧小三十跟和九身边三九就可“安全因点”六八 七嗯三那就哪谢九”六八张含听到上要跟地大多三当然少非常欢迎”三吧上和下身边三下可“我用那知怕会碰么毒蛇那些冷冰冰小东西”四 穿过因二草丛三张含跟莫帆走到因座自树林么头三和几棵枯死小树么面三张含发现”因些木耳六 想到在些木耳三张含眼光因亮三或许在二也可“卖么因点钱三于少三下鲁起衣袖三双手攀爬地枯死小树木准备往么爬三下因只脚刚搭到树头么三肩膀处就被因这很天小力量给拉住四 七九要干们知五八莫帆的地莫如其妙小张含三拉住下肩膀问这四 张含的”因眼拉住大多肩膀小莫帆三下回眸因的三提醒”莫帆上手放和”下身么三吓”因跳三因脸红晕小把手从张含肩膀么给松开三上咳”因声三吞吞吐吐问这三七九三九要干们知三十三十三十可“帮九六八 张含听到上在句话三低头想”想三觉地吧上帮大多忙也少二我错小办法三下的”因人大多在二身你三瘦得很三就算下吧爬树小本领三爬到因半也应该消耗”下全身力气”两六 番十三 桃花缘之公主三嫁(吐血强更 求订阅)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口信带给他。舒鏎趔甭假如你不想嫁给金晅烈,我也可以帮你逃离这里。”花奴温柔地蹲到芫初面前,轻声细语地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冷漠与生硬。芫初抹抹泪,喟叹道:“谢谢你,我走不掉的。” “为什么?”花奴不解地大声问,“就算是天罗地网,也会有逃出去的法子,怎么就没有办法?” 芫初纠结了半天,才小声说:“我被金晅烈下了毒,只要离开他,就会毒发。”15019251 花奴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狠毒的家伙。”顿了顿,他又问:“是什么毒?我自幼便侍弄花草,对毒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或许我有办法……”芫初有些烦躁地说:“这种毒,你未必知道。它叫‘青鸟信’。吃了这个之后,便再也不能离开施毒之人,否则必定毒发身亡。” 花奴脸色大变,不过顿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有办法。” 放放放带道。“什么办法?”听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花奴竟然有办法,芫初不禁有些意外了,“你有解药。”花奴诡秘地一笑,淡定地说:“解药我没有,但,我有的是办法。” “这……什么办法?”芫初好奇地问。 花奴拍拍她的肩,微笑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111bz。 “可我马上要跟他成亲了啊!”芫初焦躁地说。 “不急----”花奴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接着淡淡的光芒,芫初忽然觉得这笑容有些许熟悉。 转眼便到了她与金晅烈成亲的日子,话说这桩亲事也够古怪的,芫初从始到终都没听到皇后娘娘的反对意见,更没听到那个皇上姨父的意见,难道他们都同意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娶她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冬瓜吗? 皇宫里还真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一大早,金晅烈便亲自督战,带着宫女太监来到了芫初的院子,不过芫初明白他一定是担心自己会逃走。 芫初对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禁在心中哀嚎,嫁郑国太子未遂,嫁楚国太子未遂,现在又要嫁给谨国太子啦,难道她真是命中注定烂桃花盛开吗?这月老还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梳发,戴冠,描眉,擦胭脂,芫初被打扮得美美的,可在她看来,却是无比别扭。那个花奴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自己有办法吗?真是不靠谱啊! 金晅烈束手而立,站在窗口微笑地看着芫初。芫初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等她再抬头看他,他竟然不见了。 “都准备好了吗?”小花园里金晅烈身边跪着两个侍卫,他语气诡秘阴森,表情却是极其轻松。 “回殿下,都准备好了。” “好,你们都下去吧。” “遵命!” ++++++++++++++++++++++++++++++++++++++++++++++++++++++++++++++++ “有请太。子。妃----”司仪官高唱一声,芫初便被搀扶着进了喜堂。虽然盖着红盖头,她还是认出来,这里是金晅烈的东宫,承喜殿。座上右边坐着皇后娘娘,左边竟然坐着那位罕见的姨父皇上。不过,今天他看上去似乎还蛮开心的,一脸笑容,正满意地看着她。这可奇怪了,平日里,他不是非常不喜欢她的吗? “佳儿佳妇,深得朕心。”白澈清朗愉悦的声音,让皇后娘娘变了脸。她凤眸微睁,一脸冷笑。事实上白澈对儿子为何这么着急娶阿初,一点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的用意。他只知道阿初是采薇的孩子,如果能嫁给晅烈成为他的儿媳,那是再完美不过。 金晅烈从嬷嬷手中接过芫初的手,将她领到了父母面前。 “拜----” “慢着----”阿初挣脱了金晅烈的手,忽然低喝一声。金晅烈立即警惕地拦住了她,低声道:“阿初,不要胡闹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慌慌张张地来报,“不好了,御花园、晨辉宫、晓读轩及御膳房多处起火,火势凶猛,又趁着东风,很快就要烧到朝阳殿了。”那侍卫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白澈及金采荇都吓了一跳,唯有晅烈很冷静地说:“不必惊慌,我猜是公子綦到了。” “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派人去救火,难道要看我们被烧死不成?”白澈怒下命令,“你们暂且回避,朕去看看。”白澈看了一眼金采荇,起身离开。 “晅儿,这……”皇后一听宫中到处失火,也慌了。但金晅烈却只看芫初:“阿初,他来救你了,你想走吗?” 看着他平静的黑眸里那深不见底的城府,芫初惊恐地摇头,“晅烈表哥,你一定弄错了。” “没有。”他粗暴地扯去喜服,露出里面明黄色的太子宫装,芫初看到他腰中有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人群中,人影一闪,花奴便携住了芫初的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低呼一声,便抱着芫初飞离了喜堂。芫初又惊又喜,忙问:“宫中的火都是你放的?” 他轻功极好,在树影里来回穿梭,芫初便觉得像飞了起来。暂时忘记了那可怕的金晅烈,她微笑着靠着花奴的肩。 “公子綦我知道是你!”她忽地睁开了眼,满脸微笑,“你骗不了我的!” 花奴忽然失去了平衡,两人跌在了花丛中。 芫初冲上去将他的乱发拨开,用力撕开贴在他脸上的假胡须。 “真的是你,你这个傻瓜,金晅烈一直在等着抓你呢!”芫初一见花奴果然为公子綦所扮,登时着急了。她牵着他的手,用力往前推:“你快走啊!” 公子綦索性连那脏兮兮的假发都扯掉,露出原本的面目。 “阿初,我真的好高兴。”明明是微笑,可他的脸却是如此忧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阿初是在哪一种情形之下,她总是那样善良地位他着想。所以那天在花房,听她说道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早日找个喜欢的人成亲生子,他便忽地想到了那一世与阿初生离,她说她希望能看他找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幸福快乐。于是,他忍不住潸然泪下。阿初,她从来都没变过。 “不过,我不会放手的。”他吸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金晅烈在等我,我何尝没在等他。”他长臂一挥,从腰中抽出一根长鞭子:“况且要解你身上的毒,少了他还不行。”宛若天神一般护在阿初面前,他安然不动地等着金晅烈。 “我们不会死吧?”阿初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紫峰笑道:“傻瓜,我们好日子还没过,怎么会死?”话音未落,金晅烈已经杀来,慕容紫峰从容应战,“晅烈太子,你还是乖乖投降吧。你布下的埋伏已经悉数被解决掉了,不过,我告诉你,不是我干的,而是淳维人。” 乍听到淳维人,金晅烈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什么淳维人啊,况且他们是怎么进的皇宫? “当然是我跟他们里应外合。”好像看出了金晅烈的心思,慕容紫峰得意地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原来他早在谨国遇见了淳维人,并且虽然不知道淳维人为什么一直要找阿初,但他们还是达成了共识,由他扮成花奴混进谨国皇宫,伺机救出芫初,而淳维人则负责接应。此时,淳维人的大军应该已经将开入谨国…… 金晅烈千算万算偏偏没有算到淳维人,所以此时,他方有些手脚大乱。 “我告诉你们,淳维人已经到了,识趣的赶紧逃命----”慕容紫峰对着金晅烈身后的士兵大吼,那些士兵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了。 “公子綦没想到你这么可恶,身为中原人竟然勾结异族----”金晅烈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慕容紫峰一声冷笑,鞭子已经挥到了金晅烈面前:“我可不是什么中原人。”他的话愈发让金晅烈迷惑不解起来。 两人大战三百回合竟不分胜负,芫初看得眼花缭乱,急出一身冷汗。 “太子殿下,不好了,淳维人进城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太监跑来通报,结果那帮贪生怕死的侍卫顷刻间鸟兽散了,慕容紫峰便趁着金晅烈分神的空,将他生擒。 “阿初,我说的办法便是----如果你跟他不能分开,那就带上他,让他看着我们白头偕老,成亲生子。”慕容紫峰得意地看着芫初,“这个办法怎么样?” 金晅烈哈哈大笑,讽刺地说:“公子綦,你也太小看青鸟信了。阿初中了毒,这一生都不能碰别的男人,即便你娶了她又如何,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就好像是蜡做的水果,只能看,不能吃。” “那我也乐意!”慕容紫峰恶狠狠地抓起金晅烈,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脸上。 ---------------------------------------------------- 啊啊啊啊啊 要出人命了 连续两天码字 头好晕 求支持啊 马上结束了哦 番外 番十四 桃花缘之三试驸马1 慕容紫峰的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量,竟将金晅烈打得昏了过去。舒欤珧畱 “阿初,准备离开这里。”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口袋拿出来,将金晅烈装了进去。芫初吃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你真打算带着他一起走?” 慕容紫峰一边动作麻利地扛起金晅烈,一边霸道地牵住芫初的手,沉声道:“为了让你活命,只能如此了,你以为我很愿意背着这个家伙吗?” 芫初小脸一红,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后。走了半晌,她忽然想起了红绡:“哎呀,红绡还在宫里呢。” “是你的奶娘吧?放心,淳维人已经将她带走了。”慕容紫峰考虑周全,他早知道芫初此次回来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救出她的奶娘,所以一早便先将红绡带了出去,这才动手。 走到朝阳殿的时候,芫初就陆陆续续看到了淳维人,慕容紫峰带着她绕到侧面宫门,直接走了出去。 “公主,你终于出来了。”一出侧宫门,芫初便看见了满脸焦急的红绡,在她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祝公主殿下长乐齐天。”马车后呼啦啦涌出十几个异族人士,又呼啦啦地跪在了芫初面前。草根出身的阿初哪里见过这阵势,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尊荣,于是一时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红绡,这----” “恭喜公主,大汗已经找了过来。他现在正在瑾国皇宫,等处理完了公事就回来了。请公主与我们一同先回行宫等大汗。”红绡掀开帘子,笑吟吟地看着芫初。芫初还是凑到了慕容紫峰面前,牵着他的衣角,小声问:“这是什么情况?”想到几天前,她还设计过几个淳维人,这些人不会故意来逗她的吧。 但慕容紫峰对眼前这一切也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这些淳维人一直在找阿初,但却没想到阿初会是淳维人的公主,那如此说来,父王口中,瑾国对淳维人的致命棋子,难道就是他的女儿----阿初? “红绡,阿初是淳维人?”慕容紫峰疑惑地问,“伊顿邪是她爹?” 红绡骄傲地点了点头,“没错,她便是我们的白鸾公主,大汗的沧海遗珠。自幼便被金采荇当做质子养在皇宫,成为制约大汗的棋子----如今得你相助,终于救出了公主,大汗可以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阿初与慕容紫峰面面相觑,大家都有点晕。尤其是阿初,她不确定地问:“红绡,你说我阿爹就在宫内?他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她胡乱地描述了一下那天在瑾国皇宫外见到的淳维人,忐忑地问红绡:“是不是这个样子?” 红绡叹了口气低声说:“虽然我也很多年没见过大汗了,但公主说的应该就是大汗没错。” 芫初一头冷汗,低呼:“糟了!”她看着红绡,一脸的忐忑。 “怎么了公主----” “那天我在瑾国皇宫外遇见过他,但我没认出他来,还给他们下了苏丹红。”阿初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下的是苏丹红而非鹤顶红,不然那她就落下了一个谋杀亲爹的罪名了。红绡一脸黑线,不过还是安慰阿初:“不知者无罪,况且公主的确多年未见大汗,认不出也是难免。这都要怪金采荇那个践人,连自己妹妹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红绡咬牙切齿。听她的语气,皇后姨母似乎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若说,芫初也觉得奇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姨母,处处都想置她与死地,而且还好像十分痛恨她的娘呢! “红绡,我娘跟皇后到底有什么恩怨?”芫初好奇地问。 红绡挽着她的手臂,柔声说:“公主,现在这里十分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到行宫再说吧。等大汗回来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他,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给你解答的。” 芫初咬了咬唇,看了一眼慕容紫峰,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小声说:“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等一下,他不可以去!”红绡粗暴地拦住了慕容紫峰。 “为什么?”阿初急问。 “他是楚国的太子,现在瑾国被灭了,楚国便会成为我们入主中原的最大绊脚石。所以一战难免,太子殿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今ri你助大汗救下公主,我们淳维人铭记在心,但他日若在沙场相遇,便只有敌我。”好一个淳维人,果真连女人说话都这般铁血。慕容紫峰将金晅烈扔到另一辆马车,自己牵着阿初上了前面这辆,然后毫不客气地放下了帘子。对红绡的话,他充耳不闻。 “太子殿下----”红绡不死心地掀开了帘子。慕容紫峰不耐烦地说:“奶娘的话本太子都听到了,但不好意思,我不会放开阿初。至于其他的,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 芫初吐吐舌头,朝他伸出了大拇指,“好样的!”她俏皮地赞叹,接着又对红绡说:“红绡,公子綦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淳维人不是最讲究恩怨分明的吗?况且你若是你真不许他跟我走,那我就跟他走好了。”阿初才不管这些呢!她现在只想跟这个小太子在一起好好过日子,谁都阻挡不了,公主她也不稀罕。 “公主----”红绡十分为难地看着她,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公主,你既然这样选择,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红绡放下了帘子。 芫初挽住慕容紫峰的手臂,撒娇道:“你听到没有,红绡要我不要后悔。你可要千万保证以后对我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慕容紫峰笑吟吟地端起她的小脸,什么都没说,只狠狠地吻了上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爱,他的誓言,他的决心。 “你怎么这样----”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羞涩不已地推开了他,“讨厌。”她双手抱着红通通的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慕容紫峰心满意足地扳过她的身子,饱含深情地说:“生生世世,我都是你的。”盯着他深情的眸子,芫初满意地偎依到他的怀中。不过,她脑中闪现的却是,金晅烈不是说,吃了青鸟信,以后再也不能碰其他男人吗?可是她碰了公子綦也没事啊!原来这个金晅烈是在骗她! 当天晚上,伊顿邪处理完了瑾国皇宫一众俘虏,便直奔他的行宫。他身披重甲,头戴金冠,身后跟着二十个英姿飒爽的淳维武士。行走间,衣袂猎猎,战甲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威武雄壮。但到了行宫门前,他却停住了。 轻轻摘下王冠,他示意随侍们放轻脚步。六年零三天了,他整整六年零三天没见他的小白鸾了。那只漂亮却有着雄鹰般性格的小白鸾,现在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事实上这对父女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但这位激动的爹,却完全忘记了被自己亲闺女捉弄的事。) 他激动且忐忑,于是便在行宫外徘徊,却不敢贸然进去,堂堂一个大汗,统治着极北十八部落的王,却紧张得像个孩子。 “大汗,您还不知进去吗?莫不让公主久等----”侍从提醒。 伊顿邪这才整理了一下战甲,走了进去。 爹紧张,女儿呢,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身边还有她男人陪伴,不然打死她也不打算来见这个爹。 “我好紧张----”芫初拉着慕容紫峰的手,整个人几乎都钻到了他怀中,“我给他下过毒----”她的心虚让慕容紫峰觉得可爱又好笑,于是安慰道:“放心,他是你爹,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况且你给他下的毒,也不是什么致命毒药,不过是个恶作剧而已啦。” “真的?” “真的。”慕容紫峰捏了捏她的小脸,笃定地说。而这时,伊顿邪刚好走进来,“咳咳----”为了掩饰紧张,他故意咳嗽了两声。红绡从激动地从内室走出,恭敬地拜倒在他脚下:“奴婢红绡,参见大汗!” 伊顿邪搀起红绡,点了点头,“这些年为难你了----本汗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红绡眼圈一红,滴下泪来,“大汗如此说,真是折杀红绡了。红绡幸不辱使命,将公主带回,即便死也瞑目了。” 看着这唏嘘不已的二人,芫初和慕容紫峰都有些感慨,此时此刻,与其说是父女重复,到不如说是故人叙旧,这一对老主仆竟把最重要的人给忘记了。 “公主,快----”红绡哭了好一会儿,似乎感觉哪里缺了一环,才慌慌张张地将阿初叫过来。阿初有些紧张地走到了红绡身边,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这便是你的父汗,冰原的天子,伊顿邪陛下。”红绡指着伊顿邪。芫初快速消化着她的话,赶紧学着她的样子扑通一声跪下,但早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我的儿----”听着伊顿邪沙哑沉暗的声音,芫初再抬头,只见这粗狂高大的淳维.汉子,竟已满脸泪水,“你让阿爹好找----”阿初觉得,此时此刻阿爹的眼神,是她见过的最悲伤的眼神。那眼神里,芫初只能读懂父亲对找到孩子的欣喜,但其余的,还有很多悲伤与遗憾,她却是读不懂了。她小小的身体被伊顿邪紧紧抱在怀里,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的亲情。 “微儿,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了----对不起----”九尺男儿,威震一方的王,此时此刻,竟如孩童般嚎啕大哭。明明是让人高兴的重逢,但偏偏这哭声让人不忍耳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伊顿邪这样哭,足以见得他有多伤心。他心疼啊,这是他跟最爱的女人唯一的骨肉,可却因为金采荇,他们却不得不骨肉分离,明知道孩子在这里吃尽苦头,受尽罪,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六年来,他没有一晚能睡得着,没有一顿饭能吃得香。 容容金烈打。一个大男人,一个以勇猛著称的民族的王,竟常常吃着饭便流下了泪。 芫初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悲伤,那种骨肉连心的亲情很快将她感染,在阿爹的怀中,她的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 “爹----”她终于忍不住跟爹爹一起放声大哭,“都怪你不来找我!” 伊顿邪便扶摸她纤瘦的背,自责地骂着自己:“是爹没用,让我儿受苦----” 芫初觉得自己也许说得过分了,毕竟将她留在瑾国皇宫也不是爹的注意,于是赶紧改口道:“爹,我不怪你。好了,别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大汗,如今公主回到了你身边,你应该高兴才是。”红绡擦着泪,安慰着他们,“公主聪明伶俐,这些年长进不少。” 伊顿邪勉强止住哭声,摸着女儿的发,他眼含热泪道:“你娘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芫初忽然意识到,爹只所以这么伤感,或许还有娘的原因。 “恭喜大汗骨肉重逢,找回沧海遗珠。”一直被当做空气的慕容紫峰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伊顿邪这才注意到这个“外人”,想到自己刚才那副惨状悉数被这个外人看了去,伊顿邪不禁有些不悦。 “你在这里做什么?”伊顿邪警惕地问。 慕容紫峰拉起衣袍,重重跪在伊顿邪面前:“楚国太子,苏綦愿求取淳维公主,请大汗成全。”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红绡嘲讽地看着他,心想大汗刚刚找回自己的宝贝女儿,你就想将她从他身边带走,不是自找没趣吗?果然伊顿邪,当即回绝了他:“白鸾不会嫁给没用的中原人,我的女儿只能嫁给淳维武士。” 慕容紫峰一下子就急了,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哪能被他这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大汗,我与公主是真心相爱,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慕容紫峰天生无所畏惧,所以他什么都敢说,“中原人没用?我不赞同你这个观点。” “快点给我滚,本汗现在不想见到中原人。”若不是因为女儿一直被金采荇控制着,他早已血洗中原了,不为别的,就为当初他们逼死了采薇。所以伊顿邪对中原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回去告诉苏揽决,我们之间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 公子綦愤怒地说:“我才不管你们之间决不决战,我只要阿初!” 他的这番论调让伊顿邪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不管你老子的死活?” 慕容紫峰很想说是,但碍于自己还顶着楚国太子的名称,用着公子綦的身体,也不好意思太过分,想了一会儿,他才说:“大汗,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关心阿初。” “公子綦----”阿初很担心公子綦会惹怒伊顿邪,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于是赶紧给他使眼色,要他不要再说了。但慕容紫峰却是铁了心,这次一定要娶到阿初,“大汗,阿初身中剧毒你还不知道吧?” 伊顿邪一听女儿中毒,立即紧张起来,不过缓了一会儿他又笑了,“本汗是制毒用毒的祖宗,天下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青鸟信,你听过吗?”慕容紫峰沉声说,“下毒的金晅烈,我已经抓了过来,但这总归不是最好的法子!大汗若是能解毒最好,但若是不能解毒呢?” 一听青鸟信,伊顿邪顿时变了脸色,他求证似地看着阿初,阿初点了点头。 “这个畜生!我把他碎尸万段!”伊顿邪勃然大怒,看着他的表情,慕容紫峰和芫初都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也没解毒之法。 “小子,你可知道鸾儿中了这毒之后,一辈子都不能真正跟你在一起了?”伊顿邪问。阿初有些懵懂,她不能听懂这“真正在一起”的含义,但慕容紫峰却是明白的很,其实金晅烈说“蜡做的水果,只能看不能吃时”他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换句话说,他跟阿初只能有夫妻之名而不能有夫妻之实。 “我当然知道。” “那你也愿意?” “愿意。” 伊顿邪听完慕容紫峰的回答,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下。 “本汗看在你诚意的份上,便给你一个机会。本汗要你跟我们一起回淳维,参加比武招亲,如果你能战胜三千淳维武士,本汗不但答应将鸾儿嫁给你,还可以答应永不犯中原之土。” “此话当真?”慕容紫峰欣喜不已。 伊顿邪骄傲地昂着头,朗声道:“本汗一言九鼎。” “那我们一言为定!”11gij。 但阿初可不高兴了,三千淳维人?他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三千人呢?这个傻瓜,是不是太自信了? “父汗,能不能减一些人?”芫初已经认不出跳出来给慕容紫峰求情了,伊顿邪佯怒地看着女儿,吃醋地说:“鸾儿现在就要向着这小子,不要爹爹了吗?” “不是啊----” “不是就好,想娶我们淳维的公主,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公子綦,你说本汗说的对吗?” “大汗说得对,阿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慕容紫峰满怀喜悦地看着他的小阿初。 -------------------------------------------------------------------------15077303 亲爱的们 番外要结束了哦 亲们要多多支持啊 番十五 桃花缘之三试驸马2 楚国皇宫 苏揽胜得知儿子跟着淳维人离开了中原,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舒欤珧畱此时,他在儿子的春水殿内暴跳如雷,任谁都劝阻不了。苏老爷子却一点都不意外,相反他倒是蛮开心的,所以一直努力从各个角度劝说儿子:“大王,我觉得这件事未必是坏事。” “是啊大王,万一綦儿是被他们抓走的怎么办?你还在这里这样骂他!”楚国皇后 儿子,早已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苏揽胜被他们说得心烦,“你们倒是说说,要本王怎么办?綦儿难道真的是被他们抓走了?”苏揽胜也有些想不通,儿子虽然长进不少,但还没到能跟淳维人开战的时候啊。他现在莫名其妙地跟人家走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预谋?想到儿子可能去做卧底,苏揽胜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大王你没听说吗?瑾国上下不知多少男女老少都被那帮淳维人抓去做奴隶了,听说就连公主和皇后也被一起带走,你说咱们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去的瑾国?”皇后对儿子莫名其妙掺和到瑾国与淳维人的战争中感到非常疑惑。 苏揽胜倒是知道一些,因为之前儿子有跟他提议,趁着瑾国内乱出兵讨伐,绝对是个好时机。但他并没有同意,一定是这小子不甘心,自己跑去瑾国了。想到这里,他又欣慰又生气。欣慰的是儿子终于长大懂事,且野心勃勃,跟他年轻时性格类似;生气的是这家伙竟然敢一个人单枪匹马,拿着自己的性命做儿戏。 “传令下去,让三军待命,随时准备接应太子殿下。” 苏老爷一听,立即反对,“我看还是缓一缓,看看綦儿的动静吧,不然让淳维人误会了綦儿岂不是有危险。” “我相信綦儿的能力。”苏揽胜不顾老爹的劝阻,一意孤行调动三军,随时准备跟淳维人干架。 话说,就在苏揽胜为儿子的事烦恼不已时,淳维人却正在大张旗鼓地准备迎接着他们美丽的公主殿下。 淳维都城 花剌城 当阿初与父汗的马车一进城门,无数欢呼瞬间响彻天地,阿初吃惊的拉开帘子,只见城墙上,城门上站满了衣着鲜亮的淳维人,他们不分男女老少,悉数手拿乐器,用芫初听不懂的语言向她欢呼,纳罕,顶礼膜拜。 芫初震撼且激动,她激动而兴奋地朝着那些陌生人挥手,结果换来的却是无数鲜花。 “公主殿下----我们的公主殿下回来了!” 小孩子们奔走相告,大人们喜极而泣,每一个人都好像是在迎接他们最亲最爱的人,阿初看着他们,忽然间热泪盈眶。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以前所受的那些委屈、痛苦好像都是微不足道的,好像她受尽一切磨砺等待的就是这一天。这里才是她的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亲人。 “鸾儿,你怎么哭了。”大汗心疼地看着女儿满脸是泪。 阿初胡乱地抹着泪,笑道:“我是太高兴了。” 伊顿邪拥着女儿,幸福地朝子民们挥手致意,人群回以激烈的欢呼与纳罕。慕容紫峰平静地微笑着,心中有淡淡的忧伤。上一辈子,他最想给阿初的东西,这一生终于有人实现了他的愿望。阿初此时一定非常开心吧。 下了马车,美丽的侍女们膝行到阿初身边,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年纪稍大点的侍女则激动地拥吻她,更大年纪的则早已泣不成声。 “公主回来了,大汗以后不用再伤心了,皇后也瞑目了。”其中几个喃喃自语,阿初听得出来,她们说的是汉语。或许这些人是娘的侍女吧。 “我的儿,我们到家了。”伊顿邪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眼睛里满是欣喜的伤感,“阿爹带你去看你的房间。”伊顿邪牵起了女儿的手。这里的房屋建筑跟中原完全不同,满满的都是异域风情,阿初一路打量觉得非常新奇。 没多久,伊顿邪便带着阿初来到了一间门前栽满了鲜花的房间,伊顿邪指着门前那些鲜花道:“淳维气候湿冷,什么花种到了这里都不开。还是你娘有法子,先用毛毡育好花苗,等开了花在移到你房间里。后来你阿娘不在了----阿爹每年都给你----”伊顿邪温柔地抚摸着门前娇弱的花儿,神情凄凉而寂寥。但阿初听着他的话,竟瞬间泪如雨下。原来,在这个世间,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怜,一直都有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当皇后姨母四处给金凤寻找她最爱的杜鹃花时,她的娘也在这里为她默默地做着一切。 “你娘说,女孩子都爱花----”伊顿邪声音有些哽咽,“所以,废了很多心思。”他转身,早已侍女轻轻打开了房门,阿初强忍悲伤,默默踏了进去。 淡淡的清香弥漫在这间不大的卧房内,精心摆放的床榻上堆满了各个年龄段的衣服,地上有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小木马,还有各式各样的手工娃娃。 “这些都是你阿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一刻都不得闲,一边做一边偷偷哭,眼睛都坏了。”伊顿邪越发伤感,“都怪阿爹没用。” 芫初颤抖地捧起那乖巧玲珑的娃娃,哇地一声哭出来:“娘----” 娘,那个她未曾谋面却用全身心爱着她的女人,现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她呀!从此之后,她是不是又要变成没娘的可怜娃了? “鸾儿不哭了----”伊顿邪轻拍女儿的肩,强忍悲伤,“鸾儿乖----”他轻轻拉起女儿,颤抖着帮她拭泪:“鸾儿最乖了。” “阿爹----”阿初泪如雨下,“我好想我娘。”她偎依到阿爹怀中,泣不成声。 伊顿邪老泪纵横,沉声道:“你娘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开心,所以鸾儿我们不能哭。” 阿初用力点了点头,却是依然止不住泪。 “爹已经将金采荇那个践人抓了回来,我要她跟女儿给你做一辈子奴婢。”伊顿邪无比痛恨这对母女,“爹筹谋了近五年,才能一举拿下瑾国,这一次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阿初擦擦泪,撒娇道:“我才不要她们做奴婢。她们心肠这么坏,爹就不怕她们再谋害女儿?” 伊顿邪问:“那鸾儿想怎么处置她们?” “眼不见心不烦,阿爹随便将她们处置了便是。”她才不会为她们求情呢!如果是姨母害死了娘,她不亲手杀她,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至于金凤,她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笨蛋,离开了她娘,她也只能自生自灭了。 阿初现在最关心的是慕容紫峰。 “阿初,这房间你还喜欢吗?”伊顿邪慈爱地问:“你母后原本也是中原人,所以这皇宫上下都是按照汉人的生活方式修改过的。你若是还有哪里不喜欢,阿爹再来修整。” 阿爹一定是爱惨了阿娘,才会这样为她心甘情愿地做着任何改变,阿娘一定非常幸福。 “阿爹,我是淳维人要慢慢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而不是让淳维来适应我呀。”阿初懂事地看着阿爹,“阿娘适应不了,那是因为她是中原人,我不是。” 伊顿邪欣慰地看着乖巧的女儿,满脸都是笑容。 “晚上,阿爹准备了盛大的晚宴,鸾儿该去准备准备了,阿爹非常想看鸾儿穿淳维服侍的样子。”伊顿邪将女儿领了出去。 阿初趁着伊顿邪高兴,赶紧问:“阿爹,你真要公子綦与三千武士比武吗?万一他受伤了,变成残废了,女儿怎么办?”她抓着自己的小辫子,小脸羞得通红,但是不管啦,为了她的小太子,再害羞也要说。 伊顿邪看着女儿娇滴滴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这一笑也将刚才心中的悲戚冲淡了不少。拍拍女儿的肩,伊顿邪慈爱地说:“鸾儿,公子綦若真有诚意,别说三千武士,就算是三万武士他也能对付。你放心,阿爹知道轻重的。”11gil。 阿初急了,迭声道:“轻重?阿爹的意思是不会让他被打死吗?阿爹,为什么要让公子綦与那么多人比武,女儿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他。”阿初的脸更红了。 伊顿邪故作认真说:“傻丫头,你是我淳维的明珠,是天赐给阿爹的宝贝,阿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你嫁了?阿爹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淳维好男儿,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便宜了那个中原小子!中原人狡诈嬗变,阿爹也并不是很喜欢。所以,你就不用说了,阿爹自有主张。”伊顿邪拥着她,快步走进了偏殿,将她交给了一众女侍。 国国离了已。“好好给公主梳洗打扮,” “阿爹啊 ----”阿初撒娇,但眼见阿爹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结了,她也只好乖乖闭嘴。如今父女刚刚相认,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惹阿爹生气。所以办法只能靠自己来想了。 “殿下,请到这边来。”几个美丽的侍女温柔地搀扶着她,她们都会说很娴熟的汉语,阿爹也真是用心良苦。 “红绡呢?”阿初问。 “红绡姑姑,马上就来,殿下先不要着急。这里有很多淳维的服侍,不如公主先挑选一件。”侍女们捧场衣裳宫阿初挑选。阿初看了一眼,这些衣服做工精致,绣工了得,虽然没有汉人衣衫那般轻俏华贵,却也自成一格。 “不如这套如何?”阿初指着一件紫色绣着黄色凤凰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侍女们马上掩口轻笑,阿初很奇怪地问:“你们笑什么?难道不好看吗?” “殿下误会了,我们笑,是觉得殿下跟大汗真是父女连心。这件紫色衫,是大汗亲自监工绣出来的,他说啊,殿下 您一定会喜欢,果不然您就挑了这件了。” 原来如此啊,阿初羞赧地笑了笑,看来阿爹的眼光还不赖嘛!基本可以跟她的审美持平! “红绡姑姑来了。”侍女们一见红绡来了,都往后退了退。阿初一见红绡,马上迎了上去,“红绡,你不是说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所以我才长不大吗?现在有没有解药了,快拿点来给我吃啊。”看着阿初猴急的样子,红绡点着她的额,宠溺地说:“就知道你心急,所以我一回到淳维就开始调配解药了。现在吃下去,等你做新娘子那天就刚 刚好,可以把毒解掉,变成大姑娘了。” 阿初一听要做新娘子,马上又羞红了脸,把药包一抢,她又抱怨道:“怎么要那么久才有效啊!”她还想马上就给公子綦一个惊喜呢,真是的。 红绡故意逗她,“殿下为什么着急啊,难道现在就想嫁人?” 阿初朝她做了个鬼脸,狡辩道:“才不是呢!” “好了好了,赶紧换衣服,大汗要等急了。”红绡一边说一边娴熟的将阿初的发髻散开,开始帮她梳淳维人的发髻。 阿初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百无聊赖地问:“红绡,今晚都有谁来参加晚宴啊?对了,公子綦哪里去了?” 这丫头三句话都不离公子綦!红绡一本正经地说:“今晚来的可都是淳维的大人物,有各部落长老都会来,连带着 他们的公子。至于你那位公子綦,放心,大汗不会将他关起来的。”15077305 啊,不是吧,今晚就有人来相亲?阿爹怎么这么着急。不行,那她今晚要装扮的丑一点,好让那些人都死心,这样公子綦的胜算就大了点。想到这里,阿初激动地推开了红绡,严肃地说:“红绡,你先去帮我探路,让她们几个人陪我就好了,快去吧。” 阿初是红绡带大的,只要她眼睛一动,红绡就知道她开始想鬼主意,只是她想不到她想要做什么。但又不能违抗她 的命令,于是便给左右侍女使了个眼色,之后才离去。见红绡走远了,阿初果断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水粉开始装扮自己起来---- 淳维皇宫 远云阁 十八部落首领听闻大汗找回了沧海遗珠,纷纷赶来庆贺,此时,偌大的远云阁坐满了各方来客,伊顿邪坐在王座之上,满怀喜悦地看着大家,手举酒杯,激动地说:“诸位今晚可以开怀畅饮,以庆祝公主回归。”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爽朗地哈哈大笑。部落首领们也都纷纷干了杯中酒,再次向大汗表示祝贺。 “大汗----”十八部落中最强大的部落首领,第一个站了出来,“我愿为我儿求娶公主殿下,请大汗成全!”首领身后年轻的部落公子,一脸欣喜和期待地看着伊顿邪,信誓旦旦地说:“大汗放心,我一定会向对待神女那样对待公主的。” “大汗----我愿为我儿求娶公主,愿大汗成全----”结果那个部落父子话未落音,就有人来踢场了,接着事态便一 发不可收拾,众人纷纷要求亲。伊顿邪越发开心地大笑,这十八部落中,只有三个部落首领生的是女儿,所以此时,他们到非常轻松地调侃起来:“看来还是生女儿好啊!” “好个屁啊,人家的儿子都去娶公主了,谁还来娶你们的女儿!”这十八部落中唯一个没有儿子的首领此时心情最不爽,所以出口便伤人。这三位首领知他无儿无女,倒也没跟他一般见识。 被安排在最角落的慕容紫峰冷眼看着这番闹剧,一声不吭地喝着酒,他早已被伊顿邪强行要求换上了在他看来十分拖沓的淳维男装。三杯烈酒下肚,他猛地站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闭嘴!公主,”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嚣张而放肆地扬起唇角,大声说:“公主是我的!”众人好像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这个少年郎!只是却没认出他是哪家的,这少年身姿挺拔,丰神俊朗,虽然身上的衣服好像不太合身,但站在那里依然有种兰芝玉树,郎艳独绝之感。此时,他薄唇紧闭,双眸喷火,好像个发狂的野兽。 “你是哪个部落的?”最强大的那个部落族长十分不悦地看着这个嚣张狂妄的少年。慕容紫峰不客气地说:“我是----” “他是我的义子,燕支部落的,怎样?”燕支部落长老同样是一副非常嚣张的表情,他便是十八部落中唯一那个无 儿无女的首领。燕支部落仅次于位居第一的伊雅部落,但这位可怜的族长虽然娶了不下十个姬妾,可竟然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他一气之下,竟那些女人赶走了。刚才,他已暗中观察慕容紫峰很久了,这小子生得细皮嫩肉,神清气爽,一看就不像是淳维人,可偏偏又穿了一身淳维的衣服,在这尊贵的远云阁吃饭,一定跟大汗和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还是个中原人,想到这里,他便打起了慕容紫峰的主意,想把这小子收归己有。 慕容紫峰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义父,所以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伊顿邪斜睨着燕支首领,又看了一眼慕容紫峰,清清嗓子问:“果真如此吗?”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允许他们有儿子,难道就不许我有个义子?”燕支首领的脾气一向粗暴且直来直往,所以也没什么忌讳的。慕容紫峰满眼疑惑地看着这个“义父”,又看了看伊顿邪,他在琢磨,正个义父是要还是不要呢?权衡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要比较合算,这样起码他也算是有靠山了。想到这里,他果断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没错,我便是燕支部落的!”伊顿邪的唇,,神经质地抽搐了片刻,才勉强笑道:“诸位,本汗已经决定为公主比武招亲!所以在座各位公子机会均等,只要你们有实力,有信心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 “好,既然大汗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众人信誓旦旦地看着伊顿邪。 “等一下,公主会出来跟大家见面----” 众人一听公主要出来,一个个都兴奋起来。要知道传说中公主可是在中原长大,跟皇后十分相似,要知道皇后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貌美如花,肌肤若雪……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公主,而此时阿初却刚刚将自己收拾好。 “好了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她拎起裙子就想走,但一众侍女看到她的妆容之后各个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殿 下,您这是----不行啊,赶紧让奴婢重新帮你整理。”阿初甩开众侍女,拔腿就跑,摸摸索索一口气跑到了远云阁。 “公主嫁到----” 一声公主嫁到,远云阁的诸位年轻公子各个难掩激动之情,就连慕容紫峰也伸长了脖子,虽然他之前就见过阿初, 可是还没见过她穿上淳维人的衣服呢!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迟了----”阿初跌跌撞撞地进了远云阁,落落大方地朝众人笑了笑,结果观众席里的每一个 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包括慕容紫峰。因为阿初她把自己画得太丑了,那张涂满了铅粉的大白脸上,那双浓黑的八字眉十分引人注目。如果八字眉还不够吓人,没关系,她还有一张血盆大口。 观众席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公子们的脸上也有了怯场的表情了,阿初全然不顾自己阿爹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脸,还一个劲儿地朝大家傻笑。慕容紫峰强忍笑意,向阿初伸出了大拇指,这种自损形象的怪招,估计也只有阿初能想得出来,能豁得出去。 “大家不用客气,随便吃----”她故作熟络地跟众人互动,但大家好像都被她吓到了似地,没人敢动筷子。她无所谓地看了众人一眼,豪爽地将自己盘子中的鸡大腿扯了下来,接着便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咀。 “好!真不愧是我淳维的姑娘!”阿初这番举动似乎非常讨燕支首领的欢喜,他豪爽地举起酒杯,恭敬地端到了阿初面前:“殿下,我敬你。” ---------------------------------------------------- 不好意思 今天有事 更新晚了 亲们见谅哦 番十六 桃花缘之三试驸马3 “好!”阿初将一只脚伸到桌子上,半站了起来,大力地拍了一下燕支首领的肩膀,“是条汉子,我喜欢!” 下面众人都看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公主啊,分明就是条大汉。舒欤珧畱 慕容紫峰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但却又非常感动。他明白阿初这样做,只是想让这帮公子们知难而退,不要再有幻想,也难为她了。 “传本汗旨意,为庆公主回归,花剌城痛饮三天,狂欢三月,所有跟公主同年出生的皆赏银百两,跟公主同日同时出生的,赏银千两。”伊顿邪强颜欢笑,其实他已经有些生气了,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就不懂他的苦心!女儿是爹的骄傲,他多希望女儿第一次亮相得到的是无数赞美,可是她---- “鸾儿,你跟我来。”伊顿邪牵起女儿的手。15077306 阿初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赶紧满场地找慕容紫峰,慕容紫峰立即跳出来跟她挥手,她则拼命给他使眼色,但慕容紫峰没明白,她想要他做什么。 “鸾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伊顿邪有些伤心地看着女儿。阿阿来力燕。 阿初无所谓地将脸上的浓妆一抹,一本正经地说:“阿爹,女儿这样做是有目的的。”11gim。 “什么目的?”伊顿邪不悦地问。 阿初转了个圈,从容解释道:“这些公子们各个都要求娶女儿,可是他们能有几个真心呢?” “他们看中的无非是女儿的美貌和地位,所以女儿才故意扮丑出来,试试他们的真心。阿爹不信,看看比武招亲那天还有谁来便知。我敢肯定,今晚这些部落首领的公子们会有一半对儿臣不会再有兴趣!”阿初对自己的法子非常满意。但伊顿邪接下来的这番话却让她大失所望,“鸾儿,为父知道你为公子綦着想,想为他减少对手。但是,为父可以告诉你,今晚这些人不会因为你丑就放弃了比武招亲!” “为什么?”阿初激动地问。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将来我的王位是要传给你的。所以,谁娶了你就等于娶了这个王位,你说他们会轻易放弃吗?”伊顿邪认真地看着女儿。 阿初一声惨叫,她才意识到自己今晚白忙活了一场。 “阿爹,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草率。”阿初抱着伊顿邪的肩,“既然那些人都冲着王位来的,女儿就更不能嫁了。” “鸾儿,阿爹说了,阿爹自有主张,你为什么不信我呢?”伊顿邪捏着女儿的小脸,宠溺地笑道:“还不快去把脸洗干净,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阿初讪讪地松开了阿爹的胳膊,又摸了一下脸。伊顿邪哈哈大笑,“你还摸,再摸就变成小花猫了。” 阿初一跺脚,转身逃走了。 +++++++++++++++++++++++++++++++++++++++++++++++++++++++++++++ 七日之后,花剌城的比武招亲正式开始,淳维所有到了适婚年龄的男子都可报名参加,这下可热闹了,阿初每天躲在城楼上看着那些来报名的形态各异的男子,简直都快对生活失去信心了。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阿爹一定要多此一举呢! 回到房间,找了套男人衣服穿上,她也挤到了报名的队伍中。 “小兄弟,我看你毛都没长全,还想娶公主?”队伍里身材高大的淳维·汉子,取笑阿初的瘦小。阿初看他的样子就 不爽,飞起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骂道:“我人小,不代表年龄小。我偏要娶公主,怎样?”看着她耍横的样子,那高大男子到有些忌讳。阿初心中烦闷,故意在队伍里横冲直撞,想惹毛其中一两个,好跟他们打一架出出气,但偏偏竟是没人理她,一个个好像都没拿她做对手。好嘛,看到了比武那天,谁怕谁。可是万一,她赢了怎么办?难道要自己娶自己?算了,还是故意输给公子綦吧。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负责登记的官员打量着阿初,好心地说:“小家伙,你的心意可嘉,但你----” “我叫阿初,十五了。十五了还不能娶妻吗?”阿初凶神恶煞地盯着那官员,“不要以貌取人,说不定公主就是我 的。” 那官员冷哼一声,不屑地将她的名字写了上去,阿初趁机还偷偷浏览了一下名单,咦,怎么还没有公子綦呢?这家伙去哪里了?难道他想放弃吗? “好了没有啊,好了就到一边去!”后面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阿初,阿初索性从队伍里跑出来,一个个往后找了过去。 “大汗,你看那个不是----不是公主吗?”城楼上,红绡冒出一头冷汗,她看着像条鱼般穿梭在人群中的阿初,结结巴巴地说。伊顿邪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他不得不感叹,这丫头的性格跟她娘实在太像了。当初采薇若不是因为淘气,无意中碰到了他,也不会被那帮中原人士误会成私通外敌---- “公子綦哪里去了?”伊顿邪问。 红绡答:“一直跟燕支首领在一起!” 听了红绡的话,伊顿邪若有所思地 笑了。 “前辈怎么称呼?”那晚从远云阁一出来,慕容紫峰便于燕支首领搭上了话,“非常感谢前辈的相救之恩。” “我是燕支首领忽而奇----”忽而奇打量着慕容紫峰,笑问:“小子,你不是淳维人吧?” “不错。”慕容紫峰毫不避讳地承认,“我是中原人,为公主而来。” “果然被我猜中了。小子,遇到我是你的福分。我可以帮助你娶到公主,不过你也要报答我!”忽而奇微笑道。 慕容紫峰好奇地问:“如何报答?” “很简单,做我义子,留在淳维为我打理部落事务。” 不就是认个义父嘛!这有什么难!想到这里,慕容紫峰爽快地往地上一跪,朗声道:“儿子见过义父。” 眼见这么容易就收了这么生得俊,长得俏,又聪明伶俐的好儿子,忽而奇瞬间便笑开了花。他欣喜地搀起慕容紫峰,迭声道:“好好,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子,儿子,你放心,娶公主这件事就包在爹身上。只要你按照爹的吩咐去做,打败那些部落公子轻而易举,那些家伙也不过都是些个酒囊饭袋而已。” 慕容紫峰一听,便知道有了门路,于是嘴巴便像是抹了蜜似地感谢忽而奇。他跟阿初都不是笨蛋,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达到目的的法子。 于是在忽而奇的指点之下,慕容紫峰很快便熟悉了淳维人的武功路子,他天资聪颖,又悟性过人,熟悉了淳维人的武功套路之后,他又将这些套路与自己的融会贯通自成一体,要知道,他可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他的那些武功路子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也都是前所未见的,所以当他用这些融会贯通之后的武功招式去跟忽而奇比试,竟轻而易举地将他打败了。 “小子,真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武学奇才。”忽而奇揉着酸痛的胳膊,十分惊喜,“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悟性这么高的年轻人。”他赞不绝口。 慕容紫峰十分谦逊:“都是义父教得好。”顿了顿,他又试探着问:“义父,你觉得以我这样的身手,跟那些淳维人比,有几成胜算?” 忽而奇思付片刻,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慕容紫峰的肩膀,笑道:“胜算十足,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淳维有的是世外高手。” “多谢义父提点。” 阿初是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见到慕容紫峰的,那天,他已经换成了燕支部落贵族装扮,也许是因为他人生得漂亮,所以即便是穿上这身看起来有些拖沓的淳维男装,也照样英气十足。阿初要跳起来才能够得着他的肩,然后用力拍了一下,大叫一声:“这位兄弟,你怎么才来!” 慕容紫峰警觉性极高,他身不动,形不摇,轻轻一手搭住阿初的爪子,用力往前一摔,阿初便屁股坐到了地上。她 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跳脚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凶神恶煞的?”为了掩人耳目她故意贴上了假胡须,所以慕容紫峰竟一眼没认出来是谁。只当她是个挑衅的少年,便警告她:“臭小子,给我滚远点!” “你,你这个坏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阿初指着自己的鼻子,撒娇耍赖地拉着他的腿,一个劲儿地大叫:“是我啊,你看看我。” 慕容紫峰没好气地推开她,心想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一个精神病。 “你什么你?本公子有要事在身,没时间跟你耗。”慕容紫峰不客气地瞪着她。阿初忍无可忍,一把揪掉胡须,扯 着他的衣襟低声道:“笨蛋是我啊。”她焦急地说。 慕容紫峰定睛一瞧,这才认出眼前这个假小子是阿初,于是他马上欣喜地问:“阿初,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阿初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也报了名参加比武相亲!” “你?阿初你不要胡闹了。”慕容紫峰拍拍她的肩,眸底一片温柔,“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亲了。” “笨蛋,我报了名,你就少一个对手,况且,我还可以帮你打败很多人。”阿初象征性地举起右臂,做了一个非常有力的动作,“不过,我时间不多,又不能被父汗发现,所以你要配合我啊,下次不要再认不出我了。把我打伤了,看你到哪里去娶公主。”她骄傲地扬起小脖子,双手抱肩,得意地看着慕容紫峰。 此时,她一声灰扑扑的,发髻也因为刚才那一跤摔得都松掉了,此时阿初,淘气又嚣张,简直是个十足的小魔头,嚣张的可爱,得意的霸道,那种娇憨可爱的劲儿,让人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看着慕容紫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阿初马上警惕地说:“公子綦,你在想什么?”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像小小的扇子,抖啊抖个不停。 “我----”慕容紫峰嘿嘿一笑,附在她耳畔小声说:“我想亲你----”话未落音,他湿软的唇便已经落在了她洁白如贝的耳朵上,芫初惊叫一声,立即退开:“你疯了,现在我是男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慕容紫峰忍不住哈哈大笑,芫初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开。 “阿初,等一下。”慕容紫峰忽然叫住了她。阿初回头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刚才有没有摔痛你?”直到此时,他才记起刚才的那一计过肩摔,慕容紫峰脸上的焦急与紧张让阿初有些意外的动容。于是她眨眨眼,嬉笑道:“我没有那么娇弱的。我的皮硬着呢!”说完便一溜烟跑掉了。 转眼间便是比武的日子了,慕容紫峰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将很多人送下了擂台,而且他的招式轻灵飘逸,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狼狈,在短短的时间内,慕容紫峰便收获了无数淳维粉丝,每次他一上台,台下那些欢呼雀跃都让对手厌恶不已。而阿初虽然是个业余选手,但她招式怪异手段丰富,常常出其不意,到也让她打败了很多对手,一直留在舞台上。阿初是越打越起劲,甚至都想跟慕容紫峰决一高下了。不过,很快,她的梦想就破灭了,因为擂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高手。这个高手到不在那十八部落首领子女之内,而是伊顿邪手下的一名悍将,号称淳维第一武士。 那天在远云阁,这人并未出现,所以慕容紫峰有些意外,不过阿初很快便明白这是父亲的终极杀手锏。他也许早就料到,这些部落子弟都不是慕容紫峰的对手,所以才故意放出了自己的第一武士。 想到这里,阿初开始有些生气了。为了报复父亲,她第一个跳到擂台上,挑战这个淳维武士。对于她的举动,伊顿邪果然是勃然大怒,而慕容紫峰也更是又急又气,捏了一把汗。可是阿初全然不管这些,一上去便冲着那第一武士叫骂:“喂,你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看你五大三粗,是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啊?”她上蹿下跳地挑衅淳维武士,心中一肚子怒火。这淳维武士的确生得五大三粗,具体的说,他是生了一身如同铁块般的肌肉! ------------------------------------------------------------------------ 于兮公司五一搞活动 日以继日 于兮挤不出时间码字 每天更新也很晚 希望亲们见谅啊 非常感谢娃娃苔亲的打赏 以及亲们的月票 于兮太感动了 番十七 桃花源之三试驸马 最终回 伊顿邪见状,赶紧示意红绡前去将她拉下来,但等不及红绡上去,那淳维武士便飞起一脚直奔芫初心窝,这一脚来势汹汹,阿初慌张闪躲,但还是没躲开,结结实实地被他踢得飞了出去,摔在了粗粗的木柱之上,跌倒了台下。舒欤珧畱 “阿初----”慕容紫峰惊得魂飞魄散,飞身冲了过去,“阿初,你怎样?” 阿初吃痛地扶着腰,她看着慕容紫峰满脸惊慌,本想说自己没事,安慰他,谁知自己一张嘴,竟是满口鲜血喷出。 “阿初,你不要吓我----”慕容紫峰慌慌张张地帮她擦血,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阿初紧握他的手臂,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说:“我----还好。” 红绡想将阿初抢到自己怀中,却听慕容紫峰猛吼:“滚开,你不要碰她!”他雷霆暴怒,双目赤红,像头发狂的野兽。伊顿邪虽然也心疼女儿,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失控,更不能让这些人知道眼前这个被打落擂台的是公主,否则还不天.下.大.乱吗?于是他焦急地给红绡使眼色,让她赶紧将阿初带去救治,红绡便苦苦哀求慕容紫峰:“楚太子,阿初受了伤,要马上医治才行。”她焦急不已地看着慕容紫峰。 慕容紫峰大怒,眼盯着伊顿邪的方向,发狠道:“告诉伊顿邪,如果阿初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伊顿邪,不会放过在场的每一个淳维人。” 那种狠绝的眼神,跟他这张俊美清秀的脸实在不符,红绡看着,竟有些不寒而栗。她一点都不怀疑,眼前这个少年有这个能力。似乎只要他稍稍发力,就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他依依不舍地将阿初交给了红绡,低声道:“等我杀了这个淳维人,我要看她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他眼神一凛,人已经飞身上了擂台。 那淳维武士还沉浸在怒踢芫初的块感中,此时又见慕容紫峰上来,虽然有几分气势,但他依然没放在眼中,这些贵族子弟能有几个人能禁得住他一脚或是一拳! 慕容紫峰安静地地看着他,眸若寒潭,犀利冷漠。 淳维武士十分不喜欢这种类似于中原人的开场架势,因为让人捉摸不透,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他大吼一声,又使出了他的无敌金刚脚,谁知这次,却是踢到了钢板。慕容紫峰用了一个四两拨千斤,顺着他提出的方向,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他那只臭脚,冷声问:“是不是这条腿刚才提了阿初?”顿顿下但上。 淳维武士被他架住腿,整个人已经有些慌了,哪里还敢回答,只想拼命扳回自己的腿,谁知又听慕容紫峰说:“不回答就是了。” 那淳维武士尚未回过神来,只见慕容紫峰轻飘飘的挺身,亮起手肘,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了那淳维武士的胫骨上! 力气之大,让能看见他这一动作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15077306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淳维武士发出惨绝人寰的吼叫,慕容紫峰再用他的招式,补了一记窝心脚,那淳维武士被踢得飞出去三丈多远,愣是砸断了擂台的一根柱子,才停下! 伊顿邪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双眸紧紧盯着擂台,全神贯注地看着慕容紫峰与那淳维武士。 “好----”燕支首领似乎故意要和伊顿邪作对,扯着嗓子为慕容紫峰叫好。慕容紫峰死死地盯着在地上挣扎的淳维武士,唇角放肆上扬。 “站起来,站起来!”生性好斗且不轻易服输的淳维人,异口同声地唱和,于是那淳维武士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受伤的那条腿已经不敢用力,只轻轻点着地。 “哼!”他满头大汗,但却丝毫不减斗志,那张黑红的脸或许是因为疼痛,神经质的抽搐着,他用力摇摇头,再向慕容紫峰扑来。这一次,慕容紫峰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住了他的双臂,然后往后一摔,碰地一声,武士那精装的身体已经将擂台砸出了一个洞。 “好!”燕支首领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论体重这小子不及那个大胖子二分之一,论身高他也比他矮了一头,但论武功论摔跤技巧,这小子可是比这个胖子厉害多了。而且,他似乎深谙四两拨千斤之道,每一次都是借着这个傻大个的力气,将他狠狠抓住再摔出去……真是的,这小子为什么不是他亲生儿子呢! 眼见这淳维第一武士已经快被打死了,伊顿邪忍不住站出来喝止。 “好了,点到即止。”他十分不愿意面对慕容紫峰取胜的事实,看了他一眼,他眉心紧蹙道:“年轻人不要有那么重的戾气----” 慕容紫峰不屑地看着他,朗声道:“所谓淳维第一武士,也不过如此!还有谁不服,可以上来试试。” 一众看客鸦雀无声,慕容紫峰的厉害他们都领教到了,哪里有敢轻易尝试? “没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娶公主殿下了?”慕容紫峰冷眼看着伊顿邪,“大汗?”他沉声问。 伊顿邪不死心,又帮慕容紫峰问了一次:“你们没人敢上来试试吗?” “输了就是输了,大汗,我看你还是兑现你的承诺吧。”燕支首领不怕死地走到了伊顿邪的身边,“再说,我这个义子有什么不好,武功人品样样俱全,真不知道大汗还在犹豫什么!” “他什么都好,就一条不好,他是汉人。”伊顿邪压低声音,不悦地说,“我不想女儿跟汉人再有任何关系!” “那还不容易,只要大汗把他留在淳维,他不就是淳维人了!”燕支首领轻描淡写地说。 伊顿邪看了他一眼,讽刺地问:“可是,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苏揽胜的儿子,楚国的太子。” 一听到苏揽胜的名字,燕支首领顷刻变了脸色。他迷离着眼睛,盯着台上的慕容紫峰看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难怪身手这么好,原来是他的儿子。”多年前,他跟伊顿邪一起进攻中原,在中原遇到了两个对手,一个是白澈,另一个便是苏揽胜。若说白澈也只是运气好而已,但苏揽胜可就不同了,此人能征善战,用兵如神,尤其是手中握着一支叫做追月三十六骑的骑兵队,十分可怕。这只骑兵队曾经绕过他们大军,像一把尖刀般插入了他们的根据地,将他们老弱妇孺杀得片甲不留……想想此人真是可恶可恨至极。 “你觉得他会答应将儿子给我吗?”伊顿邪冷哼。 忽而奇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嘿嘿笑道:“那可就要看公主殿下的魅力了。” 伊顿邪看了他一眼,愤恨离去。 远云阁 伊顿邪将慕容紫峰叫到了跟前,不过因为阿初受伤,慕容紫峰对他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冷着一张脸,全都是不满。 “阿初怎么样了?”他上来就问。 伊顿邪叹了口气,低声说:“御医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好调养几天。” “没什么大碍,你知道那什么武士的一脚有多重吗?他可以将一根横梁踢断……”慕容紫峰气愤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能拿阿初的命开玩笑!” “放肆!”伊顿邪大怒,“他是本汗的公主,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会拿她的命开玩笑?若说这件事还是怪你,若不是你让她不放心,她会冒险去帮你打擂吗?”伊顿邪怒问。 慕容紫峰没想到他会倒打一耙,心中怒火更胜,指着伊顿邪的鼻子,他怒道:“我跟阿初本心心相印,若不是你一定要搞什么比武,她又怎么会受伤?亏你还是她的阿爹,亏你口口声声说愧疚她。如果你觉得愧疚她,为什么连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成全?” “正因为我亏欠她,所以才不能随随便便将她交给一个中原人?小小的心愿?嫁人是小小心愿?”伊顿邪狂怒,他抓着慕容紫峰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抓到眼前。他现在年纪大了,又是一国之君,若是在二十年前,他早就把小子痛打一顿了。 两个男人僵持不下,正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记弱弱的声音:“你们----是要比武吗?”慕容紫峰一惊,立即松开了伊顿邪的衣服,转过了身。 “阿初?你怎么在这里?”他无比紧张地问。虽然对伊顿邪万分不满,但好歹他也是阿初的亲爹,被她撞见他如此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伊顿邪也赶紧摆出一副长辈的姿势,向女儿赔笑道:“哪里要比武啊,我是跟这个臭小子商量你们的婚事。” 咦?慕容紫峰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阿初羞赧地看着父亲,小声问:“真的吗?” “阿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他话锋一转又看向了慕容紫峰,“不过,臭小子,你如果想娶阿初还必须做到两点。” 伊顿邪重重考验不仅让慕容紫峰烦闷不已,也让阿初感到很不解。 “你说吧。”慕容紫峰还是耐着性子问下文。 伊顿邪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我希望你能尽快统一中原,早些继承楚国王位。第二,我要你入赘淳维,不能随便回到中原。” 这两条要求,即便是阿初听来也觉得非常不近人情。什么叫尽快统一中原,中原纷争多年,现在虽然郑国已经被楚国兼并,瑾国群龙无首应该很容易搞定,但即便如此还有秦国跟黎国呢!秦国国力虽然没有那么强大,但路途遥远,讨伐起来困难重重,至于黎国,多年与世无争而且与楚国还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入赘淳维,这对身为楚国太子的公子綦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便是他愿意,他的父王和母后也不会同意,父汗这是在逼着公子綦与自己的国家断绝关系吗?这也太欺负人了。 “阿爹,我觉得不妥。”阿初气愤地站了出来,“统一中原,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至于入赘,这就更不好了,公子綦将来要继承楚王位,一国之君入赘异族成何体统?” “傻丫头!”伊顿邪叹了口气,“我若是不断了他的后路,他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阿爹,娶我是因为他喜欢我,而不是----”阿初努力解释,不过她的话却被慕容紫峰打断了:“阿初,你不用为我争辩了,大汗提出的那两条我都愿意去做。” “公子綦----”阿初心疼地看着他,低声道:“其实不用这么勉强的。”她真是对这个父汗刮目相看,如果他再这样逼公子綦,大不了她就跟他回中原去。反正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吗? 慕容紫峰微笑着扳过阿初的肩,柔声说:“我一点都不勉强。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他认真且温柔,让阿初动容不已,她何德何能,让这个男人如此深情地爱着她。忽然,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爱她的阿爹,还有这么深爱他的公子綦。曾经,她羡慕金凤的父爱,兰苑的美貌,但现在,她一点都不羡慕她们了。只是公子綦如此为她付出,她哪里舍得呢?不知何时,这个小太子已经在她心中深深扎根了。想到他要那样委屈自己,她眼眶里沁满了泪,“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她含泪带笑,眼睛轻轻一眨,两颗晶莹的泪滴就落了下来。慕容紫峰温柔地帮她拭泪,低声说:“统一中原,我早有规划,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一年半载,好长的时间啊。想到这么久都见不到她的小太子,阿初的心都快碎了。若不是碍于阿爹站在旁边,她一定要趴到他怀中大哭一场。伊顿邪看着这对简直把他当成了空气的小情人,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子綦,既然你答应了本汗,就快快去准备吧。等你凯旋之日,便是娶我鸾儿之时。”伊顿邪势将残忍进行到底。慕容紫峰捏了捏阿初的小脸,笑道:“那我准备回去了。” 阿初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满眼都是不舍,伊顿邪咳嗽两声,两人这才分开来。看着慕容紫峰远去的背影,阿初看了阿爹一眼,扭头便走。 “鸾儿,你站住。”伊顿邪叫住了女儿,“你现在一定恨死了爹对不对?” 阿初点点头,讽刺地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一开始让他去决战三千淳维人;现在又要他回去统一中原?阿爹,你若是不想我嫁给这个男人,你可以直说,不要让他三番五次的冒险!” 看着女儿这张充满愤怒的小脸,伊顿邪有几分失落的伤感。他紧握女儿的小手,低声道:“鸾儿,阿爹是怕了。阿爹很怕你嫁给一个懦夫弱者,让我儿下半生无所依靠,受人欺凌。所以阿爹一定要给你找一个强者做夫君!其实阿爹很看好公子綦,也十分相信他有这个实力,所以希望他能在娶你之前,便将天下定下来,那么以后,你也会少受很多苦。” 阿初痛苦地摇摇头,低喃:“阿爹,你根本不懂女儿想要什么。所谓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烟云;女儿最希望的便是和他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哪怕是砍柴烧水,粗茶淡饭……可是你现在让他去开疆拓土,杀伐征战,万一他有什么不测,我上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对我好的人?阿爹,你能把他赔给我吗?”她含泪看着父亲,负气离开。伊顿邪看着女儿,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难道他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慕容紫峰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便出发回中原,为了避免彼此伤感,他甚至都没忍心跟阿初告别。 “阿初等我再来之日,便是娶你之时。”他豪情万丈地抓了一把淳维的土放入自己随身锦囊,便策马而去。伊顿邪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其实他已经对这个楚国太子有了很大的改观。 慕容紫峰离去之日,阿初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任谁都劝不好。直到这时,她意识到所有的幸福都是相对的,在瑾国皇宫虽然很苦,但她有的却是我行我素的自由,她可以随性地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现在回到了这里,虽然有了很多人庇佑,可她却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一个人跑到淳维人的神庙,她默默地为慕容紫峰求了很多平安符,不求他可以统一天下,只求他此去能平安回来。 ++++++++++++++++++++++++++++++++ 经过长途跋涉,慕容紫峰很久之后才回到楚国。 “大王,王后,太子殿下回来了。”侍卫们语无伦次地回报。 苏揽胜激动地站了起来,迭声问:“人呢?” “即刻就到。” 侍卫话未落音,慕容紫峰已经跪到了苏揽胜和王后的面前,“儿臣见过父王母后。” 苏揽胜强忍惊醒,故作愤怒,质问儿子:“你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亏你还想着回来。”慕容紫峰微微一笑,沉声说:“不敢瞒父王,儿臣遇到了一位世外懂得兵法的世外高人,这几个月儿臣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兵法谋略,现在已经小有所成。那位高人便让我回来,着手准备统一中原。” “什么,你不是被淳维人抓走的?”苏揽胜疑惑地问。 慕容紫峰断然否定,“我跟淳维人虽有接触,但他们入主瑾国之后,儿臣便没再跟他们有任何接触。” “如此说来,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学习兵法谋略?”苏揽胜还是有些疑惑。 慕容紫峰斩钉截铁地说:“没错。那位高人还说,如今瑾国已乱,郑国已归我有,所以现在是我们统一中原的大好时机。父王,你不是一直也想统一中原吗?” 苏揽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错,可是,秦国地势偏远,躲在易守难攻的渭城。至于黎国……他们国君还算是你舅舅。”听到这里,王后不高兴了,“你们整天要统一,统一有什么好?现在大家偏安一隅,各自过活,不也是挺好的吗?” “妇人之仁!”苏揽胜毫不客气反驳王后,“你下去吧。” 慕容紫峰见苏揽胜将自己的老婆支走了,不禁窃喜,说明他对自己的提议还是很感兴趣的。至于如何讨伐秦国和黎国,其实这一路他想了很多策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楚国坐收渔利。他很快就将这个办法告诉了苏揽胜,苏揽胜表示赞叹的同时也有疑惑:“可是,你如何能让秦国和楚国打起来呢?” “反间计。”慕容紫峰自信满满,“据我所知,秦国国君年事已高,下面三位公子各个都想继承王位,所以难免会出萧墙之祸。如果我们故意散布一些黎国国君要跟秦国那三位公子中的某一位联手,这就足够让其他两位公子嫉恨加怀疑的了。而这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姻----” “綦儿说到这里,父王也想到黎国那位兰苑公主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不能跟我儿成就秦晋之好,我这个做姑父的也该为她张罗张罗。”苏揽胜很快便明白了儿子的心思,父子俩心照不宣地笑了。于是这个惊天阴谋便在这父子俩中间产生,虽然卑鄙,但效果明显。 六月,楚国国君出面为兰苑公主做媒,嫁给秦国大太子明月朗。结果立即引起了其余两位太子的警惕,这二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结成同盟,暗中杀掉了明月朗,歼.淫了兰苑。结果这消息传到黎国,黎国国君悲怒交加,连夜集结军队,千里奔袭,杀得秦国上下血流成河。 九月,秦国国君惊惧过度,突发恶疾而死。二太子明日隆临危受命,并以兰苑为人质逼迫黎国退兵。但羞怒交加的兰苑却跳下城楼身亡,黎国国君目睹女儿惨死,当即就疯了,一夜之间兵不血刃,杀到秦国皇宫,活捉明日隆,并下令将他凌迟处死; 十二月,黎国国君悲伤过度,日夜吐血,死不瞑目。11gim。 于是,原本看起来非常棘手的一件事,便让慕容紫峰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在这半年中,楚国一直平静地作壁上观。无论是秦国求救也好,黎国求助也罢,他们都充耳不闻。慕容紫峰每天都会将两国之间的博弈写成书信,派人悄悄送往淳维,所以阿初对中原的变化了如指掌,只是相思刻骨,无以为解,又加上昼夜忧思,阿初瘦掉了可爱的孩子气,变得下巴尖尖,娥眉纤纤,樱唇点点,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小美人,但她却因为日夜思念慕容紫峰,而忽然不知自己的变化。 次年一月,慕容紫峰清扫了瑾国的残兵,将它与郑国连为一体。二月,楚国在秦国设立郡府,标志着楚国正式成为中原霸主。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慕容紫峰送出最后一封信之后,便准备启程前往淳维提亲。为了顺利出发,他给苏揽胜的理由是去刺探淳维人虚实,为进一步拓展疆土做准备。但苏揽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有些迟疑。 “綦儿,淳维自古以来骁勇善战,而且偏安一隅,我们有必要去惹他们吗?”苏揽胜问。 慕容紫峰不屑地回答:“父王,这话之前母后也说过,你说她什么来着?妇人之仁,如今父王也有妇人之仁了吗?淳维好战,如果我们不早点将这头恶狼收服,总有一天它会来吃掉我们。父王放心,我这次会以商人身份进入淳维,绝不会让他们发现。” “如此,我儿要多加小心才是。” “父王放心。” 见苏揽胜终于放自己走了,慕容紫峰欣喜意义,其实他的心早不在自己身上了,早已飞到了阿初身边。 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回到了淳维。 花剌城外,他一下马便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身着飘逸的红裙,火一般朝他飞来,最后重重地落入了他的怀抱。尚不等他反应过来,唇瓣已经被娇软的唇覆盖,那唇上带着熟悉的味道,带着诱人的馨香。他反手揽住她的纤腰,用力将她抱住,“阿初----”他吟哦出声,反客为主,薄唇辗转与她的唇齿间,恣意发.泄着这一年多的思念。 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阿初水眸含情,羞涩地吟哦一声,便又抱住了他。 慕容紫峰抚摸着她纤弱的后背,自言自语道:“阿初,你长高了,也长大了----怎么会----”其实他还是有些迷惑,他的孩子气的小阿初,怎么一年就变成了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了呢?难道花剌城的土地真有这么神奇?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她撒娇地抱怨,柔软的声音直击慕容紫峰的心,他激动拦住她的细腰,将她抱了起来。 “是不是很想我?”他邪肆地看着她羞涩的脸,霸道且温柔地问,“小娘子,等为夫的花轿等急了吧?” ------------------------------------------------------------------------ 先七千奉上 下午再更三千 今天如果不能结文 明天一定结束 番十八 桃花源之三试驸马4 阿初小脸一红,接着却发出银铃般笑声,她紧紧搂住慕容紫峰的脖子,笑问 “那相公的花轿在哪呢?”她用淘气来掩饰羞涩。舒欤珧畱 “娘子莫急,相公现在就去拜见大汗。”慕容紫峰霸道地一路将阿初抱到了伊顿邪的面前。 “大汗,我如约而来。”他放下阿初,恭敬地跪下,“请大汗履行诺言让我娶阿初。” “你的事,本汗已经知道了。”其实从慕容紫峰回去,伊顿邪便派人跟着他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当得知他想用反间计离间秦国和黎国时,他还觉得他是异想天开,但没想到秦国和黎国还真能上当。他不得不承认,慕容紫峰的确有几分才智,但更有几分运气。 “本汗的第一条你做到了。那么,关于入赘淳维,你怎么看?”伊顿邪问。 慕容紫峰拦住阿初,爽朗而决断地说:“我此次前来,就没打算回去。” 伊顿邪点了点头,沉声问:“你确定?如果苏揽诀来要人,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汗不必为我担心。” 伊顿邪叹了口气,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本汗已经放心了。今晚,你便可以与公主成婚!”他老人家终于绽放了笑容。慕容紫峰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顺利,这么快,他还以为伊顿邪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呢! “鸾儿,谢谢爹成全。”阿初拉起慕容紫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阿初,不要跑这么快嘛。”慕容紫峰轻轻揽住她,“仔细腿疼。” 阿初气喘吁吁地笑道:“我担心不跑出来,阿爹又会有想什么可怕的想法。我不想你再冒险了。” 慕容紫峰心疼地捏捏她的小脸,柔声道:“我早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去做。即便他再刁难,我有应对之策。” 阿初感动地抱着他的腰,小声问:“我真有这么好吗?值得你这样为我付出?” 看着她明亮娇嫩的小脸,慕容紫峰心中一颤,忽然莫名伤感。这是他跨越时空来追寻的人啊,怎么能够不好。只怕她的好,他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想到这里,慕容紫峰忽然想讲讲他们前生的故事给她听。 “阿初,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男人遇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非常好,善良美丽,温柔体贴,可是唯一的缺点呢,就是她心中爱着别的男人。所以就算是这个男人千方百计的对她好,也不能够再赢得她的心。但他心中明白,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所以他从不后悔自己的付出。最后老天爷眷顾他,就给了他一次机会----”慕容紫峰停顿了片刻,深情地注注视着阿初。阿初听得认真,小声问:“那后来呢?后来这个男人有没有娶到那个女人?” “阿初希望他能娶到那个女人吗?”他将整张脸都埋入她温暖馨香的脖子,懒懒地问她。阿初焦急地将他的脸扒拉出来,认真地说:“如果那个女人换成我,我便取一个对我最好的。” “是吗?阿初果然是好眼光。”他又赖回去,低喃:“如果当时她也这么想就好了。” 阿初忽然觉得脖子里有些温暖的湿热,她心中一惊,一颗心寂静地沉了下去。公子綦的故事讲的是谁,为何,他会这样伤感? “公子綦,你以后会一直对我好吧?”她忽然有些不确定地问。 慕容紫峰亲亲她细腻的脖子,柔声说:“怎么不会,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 “那就好了。”她笑嘻嘻地转过来,拖着他的手道:“你若是敢喜欢别人,我就把你关到马厩里去喂蚊子。”喂蚊子啊,好像太温柔的惩罚。他随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阿初终于不是矮冬瓜还干扁豆了。” 阿初下意识地双手抱胸,娇声骂道:“你好下流。”是啊,红绡已经给她吃了解药,她说等她做新娘子时,身上的毒便会被彻底解掉,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其实阿爹也没有那么坏。你刚走没多久,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我们成亲事宜了。新房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阿初摸着辫子,慢声细语地说,“阿爹说你是中原人,或许不习惯我们这里的湿寒,所以给了我们好多棉被。” 那些细碎的温暖在心田慢慢弥漫,阿初喜悦激动,却又莫名伤感。不过,还好眼前这个男人在她身边,只要看着他,她就像是看见了整个世界。这种感觉真好啊。 慕容紫峰再次将她收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纤细的腰身,此时此刻,千言万语,他却不再想说什么了。 锣鼓齐鸣,丝竹震天。 红绡心急火燎地在东风猎猎的城头找到他们,急匆匆地说:“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卿卿我我了,公主快跟我回去换衣服,梳妆。宾客们都已经到了。” 阿初羞涩地跺跺脚,松开慕容紫峰,柔声说:“等我啊。”说完,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驸马爷,您也得跟我们回去换衣服了。”慕容紫峰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也站着两个随侍。他微笑着说了句好,便跟着他们回去了。 “大汗----”不知何时,伊顿邪进了慕容紫峰的房间,众随侍齐齐跪下,连慕容紫峰也恭敬地跪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伊顿邪眉心紧蹙,不知为何,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嫁女的愉悦。不过,慕容紫峰也料到他想说什么,他担心的是什么。 “其实本汗并不是故意要刁难你。”伊顿邪叹了口气,并把三番五次刁难慕容紫峰的真相说了出来,“我的确不喜欢你汉人的身份。但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鸾儿中的毒,所以我一直都在拖延时间,四处为她寻医找药,为的就是希望,她以后能跟其他女子一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我不想她的人生有任何缺憾----” 慕容紫峰恍然大悟,他不得不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自己之前对伊顿邪的片面判断,他感到不安。 “可是----”伊顿邪声音哽咽,“但我无能,即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没能找到最终的解药。只在天山找到一位世外高人,他也只能勉强缓解这个药效----也不能保证你在洞房时,不会被药效反噬。” “大汗放心,我有准备。”慕容紫峰笑了笑,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叫做飞蛾扑火,虽然知道结局会无比惨烈,但依然有人无所畏惧。 “即便是有可能会死?”伊顿邪问。 慕容紫峰点了点头。 “好----”伊顿邪瞬间老泪纵横。 “驸马殿下,准备好了吗?”门外侍从开始敲门,“吉时要到了,公主和大汗都在承喜堂等着呢!” “好,马上就来。” 伊顿邪拍了拍他的肩,率先推门而去,慕容紫峰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紧跟其后。淳维人的婚礼跟汉人是有区别的,但为了照顾慕容紫峰,伊顿邪还是依照了汉人的风俗。 阿初一身红妆像一簇怒放的鲜花,红绡将那牵着阿初的红绸塞到了他手中,小声道:“驸马殿下,我把公主交给你了。”她眸光闪动,里面有盈盈泪水。慕容紫峰笑着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接过了红绸。等了两辈子,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阿初,你开心吗?他温柔地问。阿初小声嘤咛,算是回答。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伊顿邪,每走一步,他心中就踏实了一份,每走一步,他似乎就又离阿初近了一分。 “跪----”他泪眼迷蒙地看着前方,但那是开心的泪。伊顿邪神色凝重,双手紧握座椅,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与慕容紫峰,同样的心境不一样的心情。只有阿初欣喜而雀跃,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中的毒究竟有怎样的后果。 “入洞房。”伊顿邪目送慕容紫峰牵着阿初隐入那华丽的心房,心中竟是刀割般。为女儿或许也为无辜的慕容紫峰。 红烛之下,阿初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盖头,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就吃。 “红绡说,新娘子不能吃东西不能说话,但我真的好渴。”她抱怨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笑嘻嘻地坐到他的腿上,“你不会怪我吧。” 慕容紫峰深情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娘子,今天她画了眉,擦了粉,连长发都梳成了妇人的模样,已经隐约有了一个小妻子的雏形。他真是好开心,怎么会怪她呢!吃完了苹果,她又抱怨头上的凤冠好重,于是他便体贴地帮她拿掉。 “这房间里有些闷----”她将整张脸埋入夫君颈间,薷软的声音充满了羞涩,关于洞房中的事,红绡都教过她了,所以----慕容紫峰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小娘子在暗示他要做什么呢!于是他凑到她耳边暧昧地低语了几句,阿初马上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了,但是温柔而顺从地点了点头。慕容紫峰便将那红烛吹掉了,顺手放下了锦帐。 他喉咙干涩得厉害,两只手摸着她的扣子竟有些微微颤抖,关于伊顿邪的话他早忘到脑后去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等一下----”阿初忽然记起了什么,按住了他的手,“金晅烈说吃了青鸟信,以后都不能碰别的男人。相公,我不会伤害到你吧。” “傻瓜----”他亲吻着她的脸,声音低沉粗哑,“难道大汗没说吗?那种毒只能让我们没孩子而已!” “是吗?” “是啊!” “哦----唔----”15077306 薄唇压下,爱意弥漫。初初她搂紫。 当慕容紫峰在晨光中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还好很痛,不是做梦。那么,阿初中的毒?没事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阿初不见了? “阿初?”他惊出一身冷汗,甚至都来不及穿鞋便下了床,“阿初,你在哪里?” “驸马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侍从们惊讶地看着衣冠不整的驸马。 “公主呢?” “公主刚刚起床,她说身体酸痛得厉害,红绡姑姑带她去泡温泉了。” 一颗心落地,他抚摸着自己的额,自嘲地笑了。 “恭喜驸马,恭喜公主。”老嬷嬷举着手中染着血迹的红绸,满脸微笑地给慕容紫峰请了安。慕容紫峰瞥了一眼那红绸,再想到昨晚,他的脸竟也红了。唇角恣意上扬,他开心得地说:“你们侍奉本驸马与公主有功,重重有赏。”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前往清华池。此时阳光正好,风轻云淡,本因为他的幸福要结束了,谁知道才刚刚开始。 “阿初----娘子----”他一路春风得意,心中的欣喜难以形容,只想马上见到阿初,狠狠地亲吻她。11gim。 “驸马?你怎么来了?”红绡见他有些疯疯癫癫的,不禁惊讶地问。 “红绡姑姑,谢谢你,我娘子呢?”等不及红绡给他指路,他便掀开帘子进了房间。此时阿初,正奋力地用药膏擦着身上的淤青,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娘子----”他忽地出现在她面前,惊得她竟然丢了药瓶。再看着这张熟悉英俊的脸,她不由得想到昨晚的事,把头一低,她的小脸一直红到耳朵。 慕容紫峰不由分说地抱起小娘子,亲了又亲,阿初羞得不行,连连尖叫:“相公,快放开人家,仔细被人看到了笑话。” 他故意低头接住她的樱唇,把她的软语悉数吞到口中。阿初知觉浑身绵软,不得不紧紧抱住他的腰,昨晚那种感觉又来了。可是这里---- “相公,还是不要了,我的腰好酸----”她羞赧地撒娇,“这里都淤青了----”她指着自己白希的腿。慕容紫峰低头一看,立即心疼不已,昨晚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难道是因为太忘情了?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他顶着她的额,柔声道:“都怪相公不好,让娘子受苦了。” 后来,经过伊顿邪的分析,他认为阿初身上的青鸟信只所以没伤害到慕容紫峰,或许是因为金晅烈手下留情了。 -------------------------------------------------------------------- 今天还是结不了,看来要等明天啦 幸福最终回 啦啦啦啦 伊顿邪也庆幸自己没有在一怒之下杀了金晅烈,而只是把他们一家送到了最边缘的苦寒之地,终生为奴。!舒欤珧畱 “哥,白鸾成亲了。”金凤对金晅烈始终有怨气。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当初哥哥一意孤行,他们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她不能原谅他,尤其是在喜欢四儿这件事上。金晅烈稍微顿了一下,便恢复了神态。他轻轻地笑了笑,沉声问妹妹:“凤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想要我原谅你,除非你把我们失去的家。园夺回来。”金凤泪流满面,“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初你说四儿被你下了毒,只要她跟别的男人成亲,一定会死,可如今她活得好好的,而我们去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金晅烈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她说的没错,当初对四儿他的确没下得了手,给她吃的青鸟信,他放了不足十分之一的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狠得下心来伤害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要她能活得幸福,哪怕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又如何呢?但金凤她永远不会懂,不过他知道有一个人应该能明白他的苦心,那便是他的阿爹,白澈。以阿爹的文韬武略,即便是伊顿邪再神勇,公子綦再机灵,瑾国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就被攻下。其实阿爹放弃了,他从很早之前就放弃了。他坐在瑾国国君的位置上,每一天都是煎熬。因为这是采薇姨母用一生的幸福换来的,他惭愧内疚,却不知该跟何人说起。 那时候的阿爹,还不是他们的阿爹,他还是采薇姨母的未婚夫,而采薇姨母则是外祖母最爱的女儿,是要继承王位的人。可是天性活泼的采薇姨母,对王位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是他的母后采荇长公主表现出野心勃勃。她不但觊觎着王位,甚至还觊觎着她的男人,那个号称中原第一才子的白澈。 于是母后便精心设计了一个阴谋,让采薇姨母轻而易举地背上了背叛爱人和国家的罪名,采薇姨母在皇宫外跪了三天三夜,却没有打动任何一个瑾国人。只等来了她的姐姐----他的母后,母后在妹妹面前忽然变得温暖可亲,她告诉姨母,可以帮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再替她跟外祖母求情。单纯而善良的姨母竟然相信了。但谁知十月怀胎,孩子一生下来便被母后抢走了,而这个孩子便是四儿。母后将姨母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并警告她不许逃,更不许告诉白澈,否则就杀了她的孩子,于是可怜的姨母便在湿冷的地牢里煎熬着,直到伊顿邪闻讯,冒死前来救人。母后无奈只能放走姨母,但却强行留下了四儿,她告诉伊顿邪从此之后都不许再进中原,否则就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伊顿邪不得不忍气吞声,但却在瑾国边境大开杀戒,一夜之间屠戮十八个村落,不留一个活口…… 给她扣了一个更可耻的罪名,跟外族男人通歼产子……外祖母气死了,白澈难以置信。 再后来的故事便比较清楚了,母后代替了采薇姨母的位置,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王位甚至是丈夫。在一开始的几年因为无法对采薇姨母忘情,阿爹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母后。直到母后再次用了卑劣手段,才怀上了他……以后的日子却更加苍白且寂寥,母后的性情也一天天变得暴虐且极端。 阿爹知道真相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听说那时候采薇姨母因为日子思念孩子,染上了重疾。阿爹曾偷偷策马前往淳维,想见姨母最后一面,却被母后拦住,以四儿的性命要挟…… 自那之后,阿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四儿,但却始终都无法平复心中那份悔恨和遗憾! 当在宫内见到伊顿邪时,阿爹的反应不是拿起刀剑去搏斗,而是好像松了口气般,任由他对自己打骂。顿顿了晅是。 所以其实金晅烈很早就知道,瑾国早晚是要分崩离析的。而他也并没有什么雄才伟略,他只想对阿初好,只想跟她在一起而已,那时候他口口声声要杀公子綦,事实上也只不过想除掉一个情敌而已。如今呢,一切成空,他反而感到轻松了许多,想必阿爹也会感到轻松很多,因为从今以后,他们终其一生都要在这里为采薇姨母赎罪…… 金晅烈微笑着抓起一把尘土,慢慢松开手,看着它们慢慢扬起在风中,“伊顿邪?白鸾,祝你幸福。” 一阵大风刮过,他手中空空如也。 三个月后,阿初有了身孕。 她住的采春殿被几乎被踏破了门槛,而来得次数最多的便是伊顿邪。为了亲自照顾女儿,他撇下一切国事家事,吃住都在采春殿。而慕容紫峰,则被他支使去处理国事,一刻都不得闲,连想见妻子一面都要提前预约。 “来,乖鸾儿吃安胎药了。”伊顿邪从侍从手中接过药碗,吹了又吹之后才端到女儿唇边。阿初好笑地看着他,嗔怪道:“阿爹呀,御医都说了,我才只有两个月的身孕,不需要吃安胎药的。还有你啊,也不要天天陪着我,我哪里有这么娇贵了?”其实得知自己怀孕,阿初也很兴奋,一开始的几天,她比任何人都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连睡觉都不敢翻身,因为红绡告诉她,她肚子里有个小娃子在慢慢长大,她怕动作大了会吓着他。直到相公告诉她,那小娃子现在还是个肉球时,她胆子才大了些。 “怎么不需要,你娘说,女人怀孕前三个月最要小心。”伊顿邪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诱哄着女儿。阿初无奈只能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现在阿爹也不要她下床了,她快闷死了。每天只能等到晚上跟相公玩,可是可恶的阿爹这几天竟勒令相公出去巡视十八部落,分明就是故意的。 双手托着下巴,她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好天气,这样好的天气,应该跟相公一起出去骑马,而不是躺在这里养胎呀,看来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鸾儿,不能这样捧着下巴,否则脸会便歪的。”阿爹啰啰嗦嗦地将她的手扯下来放进被窝,“鸾儿,就十个月,你一定要坚持住。” 阿初端详着这个下巴上都是髭须的中年男人,明明天生一副粗狂神武的样子,怎么做事却这么像个老妈子呢? “好了阿爹,你快出去,我困了。”阿初故意打了个呵欠,伊顿邪将她的被子掖了又掖,又摸摸她的额,确定没问题,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阿初又听他在外面反复叮嘱红绡,要看好她。阿初一咬牙,掀开了被子,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她顺着窗户便爬了出去。随便在马厩里挑了一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她一路撒欢地跑出了皇宫。她都好几天没看见相公了,今天,他应该巡视到燕支部落了,哪里刚好里皇宫不是很远,只需翻过几个小沙包就到了。 “儿子,大汗现在对你如何?”忽而奇低声问。那口气的潜台词很像是如果他对你不好,就告诉老子,老子帮你讨回公道。 慕容紫峰笑米米地说:“父汗对我还不错,义父,公主她,怀孕了。”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澎湃,从得知阿初怀孕开始,他常常连做梦都会笑醒。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躲不过青鸟信,谁知上天眷顾,他竟躲过一劫,后来又以为,他跟阿初不会再有孩子,但没想到老天爷依然眷顾他们。所以现在的慕容紫峰感到幸福极了。 “好小子,真是我的好儿子。”忽而奇哈哈大笑,“我有孙子了,我有孙子了。” 慕容紫峰感慨的看着这个兴奋的老人,他的表现跟伊顿邪当时的表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忽而奇兴奋地策马狂奔,而慕容紫峰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巡视燕支军队。 他身披重甲,神情坚毅而ying侹地策马走在队伍中间,那些年轻的士兵们,便齐声高呼:“少首领!少首领!”在燕支,忽而奇始终不让一众部下称呼他为驸马,而是称他为少首领,因为他觉得在这里慕容紫峰是他的义子,而不是伊顿邪的女婿。 阿初跟着一个侍女,远远地看着骑在马上的慕容紫峰,心中欢喜四溢。这个挺拔的男人,周身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他有着好看的侧脸,高蜓的鼻子还有那双闪亮的眸子。他手握马鞭,贵胄天成,那璀璨夺目的样子,竟宛若天神下凡。阿初痴痴地看着心爱的男人,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 “公主,这里风大,您快跟我进去帐篷吧。”侍女紧张地催促着。 阿初却自言自语地说:“让我再看一会儿。” 又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依依不舍地进了大帐。11gim。 “少首领,少首领----”部下急匆匆地来报,“公主殿下来了。” “公主?”慕容紫峰强忍心头欢喜,轻轻策马离开了队伍。掀开暖帐,他一眼便看见了歪在暖榻上那窈窕美丽却因为有孕似乎已经丰腴了些许的美丽女子,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换下的靴子,好像全然不知有人进来了。 “少----”侍女刚要开口,却见慕容紫峰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侍女们识趣的纷纷离开,阿初尚不及抬头,身子却已经被紧紧抱住。 “相公----”她有些委屈有些撒娇地反身抓住他的大手,“你怎么才来----” 慕容紫峰一言不发,默默地端起她的小脸用力覆住了她的薄唇。唇齿缠绵,辗转间全都是甜蜜。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一点不假。虽然一开始是慕容紫峰主动,但阿初却是后来居上。她霸道地纠缠着他的薄唇,他灵巧的舌,卖力地讨好着他。 “相公----”她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贴着他有些冰冷的面颊,急促地吞了吞口水,指着自己的衣领,撒娇地说:“人家好热----”自从洞房开始,阿初这个好热已经成了一个暧昧的代名词,她每次说热,其实都是在暗示她亲爱的相公,要有所行动啦。 慕容紫峰点着她的鼻尖,宠爱地嘲笑:“你这个小色女。不过,现在不行啦,你阿爹说了,这三月都不能碰你。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我出来巡视十八部落?” “为什么?”阿初红着脸,猴急地问。都说相思刻骨,好不容易她才有机会逃出来见上相公一面,竟是近水也解不了口渴吗? “因为阿初的肚子里有个小娃娃,相公担心会伤害到他呀。”轻啜她的唇,他柔情似水。眼见他的小娘子有些沮丧,他便伏在她耳畔呢喃了几句,阿初的脸顷刻红得要滴出血来。她嘤咛一声便偎依到了他的怀中,而慕容紫峰则把她抱尚了床…… 只是两人还没来及做任何事,大帐外便响起了伊顿邪那惊天动地的怒吼:“公子綦,你给我出来。” 慕容紫峰无奈地单手支颐,苦笑地看着阿初:“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说着他便想将被子里那只手拿出来,结果他的小娘子却抱着他的手,羞赧的说:“相公不要走嘛----” “再不走,你阿爹就要把我杀了。”他笑着抱起阿初,将她放到了地上,“乖,回去吧。相公很快就回去了。” 于是二人手牵手从大帐走出,慕容紫峰亲自将阿初交给那个想要杀人的伊顿邪。 “鸾儿,你怎么这么糊涂,”伊顿邪生气地责问。忽而奇早就迎出来了,此刻他冷嘲道:“大汗,妻子怀孕,哪有相公不陪在身边的,倒是你,愣是拆开人家小两口,真是够奇怪的。” 伊顿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亮出了拳头。因为此次是追女儿出来,他堂堂一个大汗都没带任何仪仗,也难怪被这个忽而奇嘲笑了。 “好了阿爹,我跟你回去,但是你要答应我,要相公早些回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伊顿邪将女儿扶上马车,急匆匆地又赶了回去。 七个月后,阿初诞下一女。伊顿邪抱着小孙女又哭又笑,任谁都不给碰,可怜这孩子的亲爹亲妈也是三日之后,才有被许可见到了自己孩子。 慕容紫峰捧着这小小的粉粉的一团,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用力亲了亲孩子的脸,又亲了亲阿初的唇,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这曾经是他的梦,如今美梦成真。 “相公,孩子还没名字呢!”阿初产后虚弱,声音薷软娇弱,每一个词听起来都像是在撒娇。慕容紫峰忽然想起了欢颜,那个苦命的孩子,她现在还好吗? “阿初,不如叫欢颜。苏欢颜----”在那一世,萧烨曾经很骄傲地告诉他欢颜姓萧,是他跟阿初的女儿,那么这一世,他便让欢颜姓苏,成为他跟阿初的亲生子。 “欢颜,好美的名字。”阿初欢喜地捧着脸,“相公,你真是我的骄傲。”她吃力地抬起身,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我们的女儿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慕容紫峰激动地看着襁褓中的欢颜,心中的欢喜竟像是要炸开来。从此之后,在这人世间,除了阿初,他竟有了另一个牵挂,这小小的他的骨肉。欢颜咿呀一声,竟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月之后,欢颜满月。忽而奇足足抬了八只大箱子,全都是婴孩用品,从吃到穿到用,一应俱全。 “你这么大张旗鼓,别人还以为我伊顿邪的皇宫已经山穷水尽了呢!”伊顿邪不满地看着忽而奇,“这些东西,我们应有尽有。” 忽而奇不屑地看着他,大声道:“这是我给我孙女的,大汗,你就不用说什么了。我的乖孙女呢?”忽而奇满世界地找着欢颜。 伊顿邪吃醋地抓住他的衣襟,怒道:“那是我的乖孙女,怎么成了你的了?忽而奇,你不要以下犯上。”为了乖孙女,伊顿邪不惜抬出高贵的身份,没想到忽而奇却不买账,“大汗,你的身份是比我尊贵,但欢颜的确也是我的孙女啊,您不能剥夺我享受天伦之乐。”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阿初抱着欢颜出来,“欢颜不介意多一个爷爷。” “还是公主殿下明事理。”忽而奇欢欣地走到阿初面前,接过了欢颜,亲了亲欢颜那粉雕玉琢的小脸,欢颜开心的咯咯直笑。 忽而奇便骄傲地说:“果然是我的乖孙女,见到爷爷就开心。”话未落音,欢颜便尿了他一身,于是,伊顿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一月,欢颜已经越来越水灵了,慕容紫峰爱不释手,整晚整晚的抱着她,但他白天还要处理公事,阿初担心欢颜会让耽误他休息,所以常常让奶娘把欢颜抱走,但慕容紫峰却不肯。说也奇怪,这欢颜跟在她阿爹身边,从来都不哭不闹,甚至都不尿床。让阿初啧啧称奇。 “这说明我颜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慕容紫峰宠溺地托着女儿,疼爱的简直想把这坨小东西随身携带。只是这平静幸福的生活,却因为楚国来的一封信而起了些许涟漪,原来苏揽胜已知儿子去淳维的真相,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把他弄回去。这其中包括威逼、利诱、甚至是恐吓?可是结果呢?只是让伊顿邪重整三军,日夜备战,大有战争一触即发的势头。慕容紫峰便给苏揽胜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这其中包括告诉他们,他已经跟阿初生了女儿。这封信像是插上了翅膀,很快便飞到了楚国皇宫,得知儿子已经生了女儿,苏揽胜是又气又喜,握着儿子的信,他长吁短叹。倒是苏老爷子,简直开心得简直要飞上了天,一天到晚念叨:“老头子我也有是有曾孙的人了。我说揽胜,不如我们跟淳维人讲和,让綦儿在淳维过半年,再回到楚国过半年,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你都有了孙女了,不要再大动干戈了!再说这几年淳维人也还算老实,我们又何必去惹那一堆麻烦呢?” 想了想,苏揽胜觉得父亲的话也对。于是便果真修书一封,跟伊顿邪说明了情况。伊顿邪当着慕容紫峰的面,将苏揽胜冷嘲热讽的一番,不过最后也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楚国国君很快便动身出访淳维。 苏揽胜到的那一天,慕容紫峰携阿初与欢颜,亲自到城门外迎接,苏揽胜见到儿子,先是痛骂一番,但看阿初温婉貌美,怀中又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心中的怒火倒也消了不少。阿初更机灵地将欢颜塞到这个真正的爷爷怀中,苏揽胜便再无二话了,只专心致志地逗弄着小孙女,这小欢颜也是天生好脾气见到谁都是咯咯笑,此时苏揽胜见小孙女看着他笑,也跟忽而奇一样反应,拉着儿子直念叨孙女跟他熟。惹得阿初一直偷笑。 伊顿邪为苏揽胜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以及隆重的晚宴,两国君主倒也相谈甚欢,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慕容紫峰与阿初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大王会拔剑把我杀了呢!”阿初戏谑地搂着相公,粘糊糊的像块牛皮糖。慕容紫峰抓紧一切机会跟娘子亲热,并柔声问:“那现在是不是该考虑生第二个了?” 阿初小嘴一撇,不满地说:“红绡说了,女人生孩子多了身材就会不好,相公会嫌弃的。” “胡说,我怎么会嫌弃你。”说着说着,又是一通乱吻,直吻得娘子气喘吁吁花枝乱颤,这才罢休。 “什么?你想让公子綦半年在楚国生活,半年在淳维?”伊顿邪显然对这个提议很不满,但苏揽胜却以为自己已经够让步的了,所以坚持己见:“没错。楚国现在刚刚统一了四国,国事繁忙,而我年事已高,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苏揽胜打起了感情牌,这也是苏老爷子教的。 伊顿邪不屑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悠悠说道:“既然如此,你不如早点将位子让给綦儿,我也好放心。”苏揽胜听他这么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楚国的江山原本就是我儿子的,要你担心个屁啊。 “大汗说得是,此次让綦儿回去,就是跟他商讨这件事。” “如此,我们要立下字据。不然到时候,你放他们回来,我找谁要人?”于是在伊顿邪的威逼利诱之下,苏揽胜不得已给他立了个字据,大体是说,如果慕容紫峰超过半年不回淳维,伊顿邪有权追问,并出兵讨伐。 当慕容紫峰与阿初知道这个消息后,都纷纷摇头,觉得他们太认真了。不过,半个月之后,慕容紫峰还是带着阿初和欢颜回到了中原。 两年之后,慕容紫峰初定天下,接替了父亲的王位,定国号为燕,史称北燕。册封淳维伊顿邪氏,白鸾为皇后,史称孝淑仁皇后。欢颜为大长公主。 苏揽胜卸任之后,全心全意培养自己的小孙女,若说这欢颜还真不是一般的孩子,两岁时还没学会说话,便能背诵诗歌了,那聪明灵气的劲儿让苏揽胜笑得都合不拢嘴,带着娃子四处游历。这边苏揽胜退休了,那边伊顿邪也不甘心小外孙被长期霸着,于是赶紧也开始卸任,将淳维交给了鸾儿。 淳维历五月 伊顿邪?白鸾正式登基,成为淳维女王,史称白鸾女王,由此也开始了淳维长达六十年的太平盛世。而女王也是史上第一个拥有两个尊贵身份的人,同为中原皇后及淳维女王,贵不可言。只是阿初不善处理国事,她用了近五年才勉强学会,而此时,她又怀上了慕容紫峰的第二个孩子,于是便名正言顺地将国事家事都扔给了她亲爱的相公,自己躲到一边吃吃喝喝,玩玩。 “你阿娘呢?”慕容紫峰找不到阿初,简直抓狂,只能逮住正在玩耍的女儿询问。而此时的欢颜已经七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那轮廓间分明已经悉数继承了阿爹与阿娘一切美貌,小小年纪已经美得如同一个花骨朵儿。偏偏又极其聪明,琉璃美人般。 “阿爹,阿娘现在怀着弟弟,肯定又偷懒了。这你还用问我?”欢颜一脸嘲讽的看着阿爹,“不过,话说回来,还是阿爹处理国事,我比较放心。阿娘又笨又粗心,前几天吃葡萄的时候把籽都咽下去了,还问我会不会在肚子里发芽----”想起阿娘的无厘头,欢颜简直一头黑线。慕容紫峰哈哈大笑,抱起女儿亲了亲,柔声道:“颜儿,可不能这么说你阿娘,当年她为了生你可吃了不少苦。” “唉,外公这么说,大爷爷这么说,二爷爷也这么说,太爷爷还是这么说,拜托你们,我的耳朵都起茧了。阿爹,我保证以后好好孝顺娘亲。比如现在----我马上去给她请安。”欢颜笑米米地从阿爹怀中挣出,一溜烟跑了。慕容紫峰摇摇头,无奈而幸福地笑了笑。 “阿娘----我来了。”欢颜欢喜地推开房门,手脚麻利地爬上了软榻。此时阿初正在开心地剥葡萄,一见女儿来了,马上双眼放光的问:“怎么样拿到了没有?” “你说呢?阿爹那么笨的人,怎么会拿不到。”她笑米米地将藏在身后的小手拿出来,里面赫然是一枚出城令牌。自从她怀上了这孩子,慕容紫峰,她亲爱的相公便给她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四处乱跑,可是她怎么能呆得住呢! “不过阿娘,你可不能走得太远,”欢颜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说好了,只能去太爷爷那。” “小丫头,这么不放心你阿娘啊!”阿初心想,我拿到了令牌,你这个小丫头还想管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淳维皇宫和大燕皇宫之间辗转,她都没时间去游山玩水,现在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转,看看民间的新鲜事物,也好开开眼界,不然她真的要发霉了。 “丫头,我们女扮男装如何?”女扮男装她最拿手,而且不易被发现。下丫头拍手雀跃:“我喜欢,我喜欢。”这丫头小小年纪,但性格却非常明显的偏向阿初。对此,慕容紫峰感到很头疼啊。不过,偏偏外公爷爷们十分喜爱,处处袒护,他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娘俩装扮一番又拿着女王的令牌,大模大样地便出了城。出城之后,阿初带着欢颜一路向南,全然不是燕国皇宫的位置。 三个时辰之后,慕容紫峰便知道娘子与女儿出逃了,于是怒火冲天的他,亲自带着一众队伍追赶,一直追到天黑,竟也不见这娘俩的踪影。 “阿娘,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啊?万一遇见了坏人怎么办?我还要保护你肚子里的弟弟呢!”欢颜对于娘亲的选择十分惆怅。 “小鬼,我现在是你爹,哪里来的弟弟?”阿初兴奋异常地往前走着,“等一下到了前面,我们就去吃好吃的。” 欢颜小脸皱巴巴的一副不情愿,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阿初带着欢颜进了店,但还没坐稳,慕容紫峰就赶到了。阿初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欢颜身上,欢颜立即躲到了阿爹身后,朝阿初吐了吐舌头:“阿娘不好意思,我见你不是去太爷爷那,便放了引路香,阿爹用探路使者就找到你了。阿娘你以后不要再调皮了。” 阿初嘿嘿一笑,也学女儿的样子蹭到了相公身后:“对不起啦相公----我以后不敢了。” 慕容紫峰一言不发,黑着脸,忽地将她们一手一个抱起来,直奔马车。 “阿爹,我不敢了。” “相公,我也不敢了。” 母女俩吓得大叫,慕容紫峰将她们往铺满了锦被的车子里一塞,自己也坐了进去。 “出发!”他一声令下,马车便快速疾驰起来,但方向却不是回去的路。阿初小心翼翼地问:“相公,我们要去哪啊?” “你不是早想游历名山大川吗?”他忽地扬起唇角,一改刚才的冷脸,宠溺地将娘子拦进怀中,“为夫,现在便带你去。” “啊,不是吧。阿爹,我五岁之前便游历完了呀,现在不想去了。”欢颜掀开帘子就要逃,却也被她阿爹紧紧抱住,“丫头,我们怎么说的?要一起保护娘跟弟弟呀。”15077306 欢颜思付片刻,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于是马蹄哒哒,幸福一路向天涯。 -------------------------------------------------------------------------------- 感谢大家一路相伴 于兮终于给紫峰一个完美的交代了 谢谢大家 也请大家关注于兮的现代文《小情人快到怀里》来 以及其他完本。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