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王无双剑》 第一章:神拳与快剑 谁都见过闪电,但很少有人见过像闪电一样迅猛的拳头。王彪的拳头就像闪电一样迅猛,至今未逢敌手。 五台山有个拳头功夫非常了得的武僧叫云净,自诩当今世上的拳头没人会比他更快,于是人们就叫他去找王彪。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春早上,花丛中的蜜蜂还没开工,只是茂林里的鸟儿才开始歌唱;这个闻鸡起舞的少年----王彪已然在林子里展开了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拳法。少年的青衫被汗淋漓,隐隐可见他那钢筋铁骨的身板。他那淌着晶莹汗珠的俊朗面庞,透着历尽艰辛的坚毅和睿智;挺秀的眉峰下生着一对比鹰隼更犀利的明眸。龙骧虎步,威风凛凛,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少年英雄。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袒臂武僧,但见他虎背熊腰,金刚铁骨,仿佛浑身有使不尽的力量只等顷刻爆发。他双目如炬,看着王彪问:“你就是王彪?” “是又怎样?” “听说你的拳头快如闪电?” “一点不虚。” “那我就来领教领教!” “放马过来。” 于是,俩人拉开架势。 王彪问:“准备好了吗?” 对方回答:“好了。” 忽然,拳影一闪,武僧的左眼眶已被打成紫黑色,顿时他的眼前有漫天繁星在闪烁。于是,他连忙叫停、停、停!王彪也不趁人之危,果然不再发第二拳。 武僧说:“刚才我没调整好。”说着他重新拉开架势,与王彪说:“好了!”话音未落,他的右眼眶又中了一拳,而这一次他连拳影都没看见,右眼眶同样变成了紫黑色。于是,他又叫停,又重新来过,如此反复有四,最终他才甘心拜服,说:“阁下的拳头当真快如闪电,云净甘拜下风!”说罢,带着满脸的伤淤灰心离去。 这些年来,与王彪决斗的人大致都是这种下场,也有很多声名已就的江湖名人同样如此。他的拳头击败过北枪王岳怀义,砸碎了善使流星锤汪峰的脑袋,震裂了柳江一流剑客柳青云的三根肋骨……战果不可胜数。现在人们只要听到他的名字也会有阵莫名的紧张和害怕。因此,江湖上都说他的拳头是“神拳”,说他的人是“拳王”。 吴双,江湖人都说他是“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素有江南第一快剑的美誉,败在他剑下的高手如云,他的剑也像王彪的铁拳----改写了很多人的命运。于是,人们都盼望着他们之间发生一场争斗,有人作过这样的设想:要是这两个人决斗,结果会怎样?于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王彪赢,有人说无双赢。无论谁输谁赢,其结果总有一人必败。 最近有个消息轰动了江湖----王彪要和吴双决斗! 那是一个无比寻常的秋天的早上,吴双像往常一样被早起的鸟儿叫醒了,美丽的妻子宛如小鸟依偎在他宽厚的怀里熟睡;刚满周岁的儿子则像一只蛰伏的小豹子霸气十足趴在床榻畔的小床上酣眠。看到这一幕,吴双的心里有说不尽的满足感。他在想,金窝银窝最温暖幸福的莫过于自家的被窝。 这个早上,是他洛阳比剑载誉而归的第一个早上。每次回到家,他都要把家里的一切仔仔细细浏览一遍----应该说这是一种情结,是天下游子恋家的情结。有这种情结的人,往往重情重义。无双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每逢决斗他都要事先与对方说好条件。他光明磊落,从不趁人之危,即便是对手在决斗中出现了丝毫的不适,他也会终止决斗。等对方重新调整好,使身心都达到最佳状态,方才继续进行决斗。 房间虽小却舒适温馨,娇妻那茉莉熏香的味道飘遍了每个角落。当他的目光停留悬挂在墙壁上那柄为他赢得无数胜利光环的佩剑时,这一刻,他的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是赢得胜利时的欣喜,也不是面对挫败时的沮丧,确切的说,它是一种忧伤----仗剑江湖生死未卜的忧伤。他想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再要贪恋江湖打打杀杀的日子,是对家人不负责任,对未来没有担当的表现。由此他又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也被人击杀身亡,他的心情将会多么难受----因为那将意味着失去一切,连同这个无比温馨幸福的家,并且从此他的妻儿也将孤苦无依,飘零于世。所以,人在江湖永远都不许失败。因为,败不起,一旦失败就会一无所有。 想起昨天的那场决斗,那险胜的一幕,他的心头仍有余悸。昨天的对手是青城山的云中子,与他拆解一百八十招难分胜负。对方精湛的剑术和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大为吃惊。决斗中云中子气定神闲,一招一式恰到好处,绝不会浪费半分力气。因此,吴双对胜算毫无把握,决斗持续的时间愈久,他就愈感到对手高深莫测,就愈没有信心击败对方。不仅如此,到后来他甚至感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向他迫近。就在这时,他抓住了一个机会----云中子出现了一个破绽。当他的剑锋直刺云中子咽喉之时,那一瞬间他竟从云中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犹豫。犹豫----致命的弱点。就那一瞬的犹豫,丧了云中子的命。事后一想,他一个身经百战的使剑高手,为何会产生这丝犹豫,吴双百思不解。直到离开决斗场无双才听人说:决斗前一个时辰云中子的师父患中风身故,而云中子又是他一生唯一的徒弟,他们之间名为师徒,实有父子情分。之后吴双感叹:倘若云中子不犹豫,顺势斜档一剑,并趁机横劈,以他当时体力消耗的情况,断然无力自救。那么结果就决然相反,丧命的人就该是他无双。当时云中子血溅倒地的那一刻,他的神情竟如此坦然,带着微笑,仿佛胜利属于他……想到这里,吴双再看看爱妻和熟睡的儿子,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章:有人上门挑战 撩开窗帘,清新宁静的满园秋景尽收眼底。一只鹪鹩在窗台下的树枝上轻灵跳跃,并发出清丽的叫声。它那灵巧活泼的样子,告诉人们:大自然是和谐的、美好的。可是,好景不长,它的危险被旁观的吴双发现----就在鹪鹩上方,那叶子尚青的一根树枝上,隐伏着一条竹叶青。毒蛇抬起了头颅,已充分做好了捕杀的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毒蛇发出攻击的同一时间,吴双出手了,一根李诗诗寻常用的绣花针不偏不倚将蛇头钉在了树枝上。然而,鹪鹩到现在仍全然不觉,直到毒蛇垂死挣扎,扭动的尾巴卷动了树叶才将这只小鸟惊飞。与此同时一双温柔的玉手自身后抱住了吴双,他扭过脸去,迎着妻子李诗诗甜美幸福的笑脸,目光中有无限温情。突然,睡梦中小吴昊也发出了笑声。见此夫妻俩相视而笑。 “爸爸回来了,儿子做梦都在笑哩!”李诗诗说。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吴双能体会妻子的心情,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忽然,透过叶缝,他看见对面的榕树下竟然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似乎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好像他的身体也成了树木的一部分。就在这时,那个人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像利剑,射向了吴双的窗台;四目相对,吴双从这双眼睛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吴双移开目光,心情极不平静,但脸上仍保持着微笑,他对李诗诗说:“这会儿想必余妈已做好早饭了,我下去瞧瞧。”余妈----余碧媛。她是个非常伟大而无私的女人,她是吴双母亲的丫鬟,对他有亲娘的恩情。吴双五岁那年家遭灭顶之灾,父母双亡,家仆四散。余碧媛一个单弱女子,不屈不饶,带着仅有五岁的吴双逃难江湖,隐居于此,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 吴双没有进厨房,他来到了大榕树下,来会会这个不速之客。这个人身体壮实,神情冷峻,犹如一尊铁塔矗立在无双面前。他虽没带任何兵器,却浑身透着一股逼人的煞气。两人相距不到三尺,这是吴双一贯的安全距离。吴双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阁下找谁?” “吴双。”对方冷冷地说,他的话语透着寒气,肃杀的寒气。 无双又问:“阁下找无双有什么事?” “决斗。”对方的话依旧冷肃。 吴双仍然平静地问:“你是谁,为何要找他决斗?” 对方从吴双从容不迫的神情中似乎觉察到了一些东西,不禁开始打量起他来。在来人看来无双的眼睛非常有神,饱含着善意的微笑,这样的人心底应该也很善良,也很有智慧;他那高挺的鼻梁,告诉人们他是个遇事从不犹豫的人;鲜明的唇线,方正的口型,则向人们昭示他有一方宏大的胸襟;更何况身体如此长大,只要站在他身边就算他不开言,人们也能感受他凛凛的霸气。于是,这个人肯定的说:“你就是吴双。” “没错,朋友好眼力。在下就是吴双!”吴双坦然回答。 “我叫王彪,来自……”吴双一听,好像有些吃惊,可神情之中却看不到一丝痕迹。不待王彪说完,他先说了:“河南王彪,人称‘神拳’的就是阁下。江湖上也有人称你为‘拳王’”。 “过奖了,那都是江湖朋友给的虚名,不足一提。”王彪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吴双若有所思,继而果断说:“今天不能决斗,我昨天从外头刚回,今天我只想待在家里好好陪陪我的家人。”他的话很坚决,不容分辩。 王彪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同,只是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决斗?” “一周后。” “在哪里?” “嵩山庄园。” 王彪一听,冷笑一声,盯视着他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闻名天下的嵩山庄园好像他的主人是叫王百万。” “没错!” 王彪又说:“他怎么肯让我们在他的庄上胡闹?” 吴双冷冷的说:“这个不用你担心,到时候你去便是。” “少爷,吃饭了!”。此时,身后传来了余妈倍感亲切的呼唤。吴双的神情陡然变得有些激动,这种激动的神情分明是幸福的流露。因此,他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样矜持,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听到了妈妈的呼唤,脸上顿时洋溢着欣喜的神采。他急忙对王彪说:“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我们一周后再见,慢走!”说罢,转身往回走,将要进家门的时候,王彪看见他几乎像个小孩子,跑着进了家门。 饭厅虽然不大,却整洁利落,小四方餐桌刚好够位。摇篮里的吴昊见大人们美滋滋的吃东西,竟也有些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他那圆嘟嘟的小手舞动得很激烈,引得大家停下筷子欣赏。吴双笑着说:“孩子长大了一定要让他好好读书。”余妈说:“少爷说的固然有道理,但老身愚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头,像少爷这样仗剑行侠才能受到人们的尊敬!这年头文弱书生,纵有满腹诗书又有什么用!” 李诗诗接过话头说:“余妈,吴双让儿子学文同时也可以学武。光是武功盖世没有学问,那也就是一介武夫……” “对啊!既学文又学武,长大了文武双全。”余妈惊喜地叫着,仿佛已看见吴昊长大成人了。 吴双却说:“我们都是为孩子好,到底怎样好,长大了让孩子自己去选择吧!”席间他特别关注老人近来的身体状况,听老人说吃得好,没病痛,睡得香,也就放心了。将近席散他终于说出了胸中难于启齿的话:“诗诗,余妈,我明天有点事要出趟远门,你们在家注意身体,照顾好孩子……”他的话还未说完,李诗诗的眼眶已经湿了,余妈也揪心地放下了筷子。见此吴双强颜欢笑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离了。” 第三章:嵩山庄园藏龙卧虎 关欣是个忠诚的仆人,他是孤儿,是无双的父亲收留了他。那年无双的父亲吴大海路过荆州,在一座关帝庙前发现了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问他姓名住址全不知道,他只向吴老爹伸出一只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枯瘦的小手,以此吴老爹判断这个孩子当时五岁。孩子带回家,吴大海就用了关帝庙关老爷的姓,为孩子起名叫关心,为的是让大伙都来关心这孩子。关心长大后,感觉这个“心”字用于人名意思过于直白,于是把“关心”改成“关欣”,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昨天,关欣按照吴少爷的吩咐做好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去镇上找到了吴老爷的故友,那个穷困潦倒却叫牛奋的人,依照少爷的吩咐给他送去五百两银子,并嘱咐他不要再去外面乞讨,置办一些田地以备终老;第二件事:去东头镇选购一匹脚力最彪悍的马,不管他出多高代价,都要买下来。并且把马喂饱了,因为天一亮吴双就要出发;第三件事情:去棺材匠涂大发家定一口木料上乘的棺材,七天后由他亲自运送到嵩山庄园。这些事关欣连夜办妥,天刚蒙蒙亮吴双就远出了。 此去西南二百里有座落雁城,是江南通往中原的最后一道城关。此地人烟凑集,商贸异常繁荣,汇聚了各路追名逐利的江湖人物。落雁城东,背山面水坐落着气派的嵩山庄园,它的主人叫王百万。嵩山庄园占地数百亩,里面种植了名贵花木,饲养了罕见珍禽,楼阁亭榭别具一格。 居住如此奢华的庄园,它的主人一定不简单。王百万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据他说这所庄园是他花重金从一个富家郎手上买下的。要经营这么大一宗产业,没有一群伸手非凡的帮手怎么行。因此,他身边有不少武林高手,光是收租催账就有一二百人。至于杀人越货,明争暗斗则另有三个让人谈虎色变的狠角色。一个是人称东北虎的佘刚,一个是人称无影脚的张威,还有一个是人称鬼见愁的原少林俗家弟子杜辉雄。此三人性格诡异,身怀绝技,只要王百万点头,要谁三更死,不会到天明。 东北虎佘刚善使一柄二十斤重的鬼头刀,每顿要吃五斤生牛肉,十斤东北烧刀子,力大如牛却凶猛如虎;初到庄园,人们不知他的厉害,于是有人凑足了五十两银子,去找街上那个曾经赤手空拳杀死一头成年豹子的苟娃,说:“明天中午东北虎佘刚从这里经过,你要是在十招之内能把他打倒,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苟娃胸有成竹。 第二天中午,苟娃拿着一把大杆刀立在街心专等。果然,佘刚来了,他扛着鬼头刀,拧着一坛酒边走边喝。猛然听得苟娃大喝一声,声如巨雷:“佘刚,敢跟我比刀么?” 佘刚懒意洋洋放下鬼头刀,拄在地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怎么比?”说着又开始仰头喝酒。 “怎么比!谁刀快,谁活命。”苟娃说。 “好,开始吧!” 苟娃双手举刀,突然发力,寒光一闪,大杆刀犹如一道流星向佘刚横扫而来。佘刚,姿势未变,神色未变,寸步未动,头仍仰着喝酒,只是持刀的手臂飞快地向前划了一道弧形,苟娃倒在了地上,连人带刀挥为两段。 无影脚张威人很瘦,像个猴子,行动却比猴还快十倍。好饮血酒----尤其人血勾兑的酒。因此,人们知道他天性残忍,敬而远之。一次,王百万带着佘刚和一群武士去西川买卖,在路经成都的一家酒肆遇上了张威。当时,烈日炎炎,酒肆门外正围着一群客人,有人拿着头巾扇扇子,有人拿着汗巾擦汗,有人用敞开的衣襟扇风……但没有一个人敢走进酒肆,他们都瞅着廊外炎热的鬼天气叫苦……然而,凉爽的酒肆里面却异常冷清、空旷,仅有一个客人,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放着一坛酒,一只碗;他在那里自斟自饮,仿佛眼里根本没有看见这些可怜巴巴的行路人。门外的客人都是走了热路的人,口干舌燥,急需一碗清凉的美酒或一碗凉茶浇一浇体内的暑热,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进屋。王百万很纳闷,问那些客人:“里面大把空位,为什么都不进去?” 有知情人说:“谁敢进去!里面的这个人叫张威,他喝的可不是一般的酒,他喝的是血酒。喝到尽兴时血酒没有了他就随意抓个人宰了取血。你说谁还敢进去与他同堂喝酒?” “难道这里就没有王法?”王百万说,“就算没有王法,也该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哼!王法,好汉,”一个大胆的路人低声说,“在这穷山僻壤谁有本事谁就是王法、谁就是好汉。” 于是,王百万与佘刚说:“你去问他一声,有没有兴趣帮我做点事,我不会亏待他!” 佘刚进去了,他去主人的柜台上拧了两坛竹叶青,往张威桌上一放,说:“壮士,我们主人请你喝酒!”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你们家主人请我喝酒,无非是想让我替他卖命!”张威一面说一面喝,头也不抬。 佘刚哈哈大笑,说:“壮士快人快语,说话直截了当,没错我们主人就是想请壮士出山帮忙打理一些生意上的闲事!” “我的佣金很高的!”张威淡淡的说。 佘刚说:“只要壮士肯出山,多高的佣金我们主人也付得起。” “每天要纹银五十两,好酒二十坛,否则免谈!” 佘刚哈哈大笑,说:“久闻壮士脚出无影,快如飞猱,可是真的?” 张威瞄他一眼,指着桌上酒坛冷笑说:“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快。”说话间,人已纵身半空,忽然桌上的酒坛哄然一声飞出窗外,之后,张威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酒,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佘刚大惊失色,说:“好俊的腿法,能把十斤重的一坛酒踢飞窗外而不破,并且旁人看不到你踢出的腿影,相信能做到这一点除了阁下,世上不会有第二人。” “没问题,全都答应你!”王百万在门外见了高声说。 于是,张威抓起佘刚送来的另一坛酒,拍开泥封,仰头痛饮一歇。说:“好酒,感谢主人的盛情,现在我可以跟你走了!”说着与佘刚大摇大摆走出酒肆。 第四章:闯进落雁城的陌生人 少林俗家弟子杜辉雄,和和气气,其实心狠手辣,更兼一身飞檐走壁的轻功,是入室杀人的不二选手。据说他师父叫度空,是少林寺一个武艺高强的长老;当今天下的轻功没有出其右者。一次他外出云游,乘船过钱塘江,被飓风掀翻了船,同渡人都淹死江中。唯有他,飞身一纵踏浪上岸,两岸的人见了都以为他是神仙。有认识的人说:“他是少林寺僧人度空。” 后来杜辉雄成了他的徒弟,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传闻:说杜辉雄是度空与山下村妇种下的孽缘。至于这种传闻的真实性,很难考证。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得到度空真传的人,他们的关系绝非等闲,那么引来一些嫉妒的诽谤也在所难免。最令人不解的是,度空竟会死在杜辉雄的手上。一回,杜辉雄犯了酒戒被同门师兄告发,度空师父颜面扫地,一气之下罚他面壁思过十天。没想到,杜辉雄恼羞成怒,趁师父不备一刀把他杀了,逃出少林寺。于是,人们就这样下结论:不管度空用什么方式,都弥补不了杜辉雄从小遭人诽谤嘲弄所带来的伤害,当他收杜辉雄为徒之时,也是证实人们非议成真之时。所以,一个名誉上的徒弟,他背负的其实是一个私生子永久的羞耻与怨恨,要想消除这种羞耻和怨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那个曾经留下风流孽债的人。所以,杜辉雄为了日后光明正大地做人,度空就必须死。 嵩山庄园的正大门也就是南大门,前面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常年由无影脚张威把守。但凡有生人出入街上,张威手下的一群兄弟都会将对方的来历和底细调查清楚。这条老街汇聚了天下七十二行买卖,其中凤鸣客栈最为热闹,出入江南与中原的客人通常都会在这家客栈歇脚。因为,这家客栈不但有天下最好的美酒,还有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所以,那些江湖豪杰和文人骚客才会对这家客栈情有独钟。 落幕时分,一骑快马载着一个褐衣男子飞也似的闯进了落雁城。据张威手下描述,此人身披紫衣,背插三尺青锋,双目如电,威风凛凛,直至凤鸣客栈下马。当时迎接他的是客栈招待毛小二。毛小二八面玲珑,勤劳肯干,深得客栈老板白雪的赏识。只要客来,毛小二总会抢先接待。因为他深知,在这个艰辛的人世间,勤劳既能赢得老板的赏识,又能激发自己对事业的信心和热情。 此时正直晚饭,大厅已座无虚席。毛小二从厨子手上接过一瓶花雕和一盘熟牛肉,以他灵巧的身影穿梭在客座间。忽然身后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回头一看,右边客座上端坐着张威的手下韩笑。 韩笑从来不笑。他以严肃的表情看着毛小二问:“刚才那个骑马背剑的客人现在哪里?” 毛小二满面堆笑说:“来客正在二楼月亮湾客座里,这不正要给他送酒菜去,不知韩大侠有何吩咐?”毛小二清楚,只要是王百万手下要问的事,一定是大事,一定不能有丝毫隐瞒,否则这份工作就保不住,甚至弄不好还会小命不保。韩笑正眼也不瞧他,眼睛张着门口街道,一字一句说:“去摸摸那人的底细,立等回报!”他的话就是命令,毛小二只得毕恭毕敬连声应是。 毛小二推开客座门,见客人正端坐桌旁。这是一个两眼有神,风度翩翩的少年,他的长剑顺手压在桌面上。他在等着酒菜快些端上桌,因为他的神情告诉毛小二他饿极了。毛小二唱着菜谱,走进去,说:“客官,您久等了!您的两斤熟牛肉和一瓶花雕来了。”摆放酒菜时,他顺口问:“客官您是从哪里来?这是来走亲还是访友?要不要为您预定一间上好的客房?”毛小二似乎很专业,表面上不经意问着,其实他在密切关注着对方的神情变化。只见对方迅速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送到鼻子下闻了闻。毛小二笑着说:“客官放心,刚宰的黄牯牛,肉质鲜美爽口。”对方点点头,回视一笑说:“肉倒是很鲜嫩,只是这酒却不纯。” 毛小二讪笑说:“花雕江南佳酿,此地照猫画虎,能有七分相似已经难得了。”那客官饮罢一杯洒然笑道:“你这话倒是不假,有这酒香也敌得过了。”不等杯落,毛小二接着酾酒,那客人很满意,笑一笑,问:“招待问我是走亲还是访友,莫非有什么打算?”毛小二也笑道:“你这客官也忒多心了,本店来往的客人多,每日住店的也有上百,看看这天色晚来,我是担心客官酒足饭饱后想起订房,恐怕那时住满了,却不是我对客观招呼不周,误了你么?”那人点点头,说:“也是,招待有心了。那就烦劳招待为我留间上好的房间,最好是准备一桶热汤,我要洗个热水澡!”毛小二说:“没问题,我这就去为您安排。只是官府要求,本店住宿一律实名制,还要烦劳客官告知实名以备登记。”那客人说:“庐江吴双的便是。”说罢摇摇头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这客栈也太多规矩了!”毛小二附和着摇头叹息道:“不是么,就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我们这些做招待的在客人面前受了多少委屈。当然咯,要是每个客人都像客官您这样爽快到也没什么!”吴双点点头,笑一笑,招待退出客座关门而去。 韩笑一直在楼下坐等回音,见毛小二走来便问:“问出些什么来了?”毛小二点头哈腰,满面堆笑说:“这位客人很小心,他只告诉我他叫无双,庐江人……”听闻此言,韩笑卓然变色。见此毛小二脱口问:“怎么,韩大侠与他有……”韩笑瞪他一眼,轻声喝道:“不关你的事。”毛小二顿时脸色惨白,不敢言语。韩笑又问:“他还说什么没有?”毛小二说:“他还叫小人为他预订一间上房,饭后还要泡澡。” “噢!”韩笑默然点头,若有所思,随后再三又问:“他真的没有再说什么?” “真的没有,他所说的我都一五一十告诉您了。”毛小二忐忑不安地说。 “那就好。”韩笑说着,神情凝重地走出了客栈。 第五章:周密的杀人计划 华灯初上,嵩山庄园已是灯火辉煌。厨子们为王百万精心准备的晚餐既讲究营养又追求美味。香脆的北京烤鸭配上波斯来的葡萄酒不但爽口而且开胃;为确保主人今晚的****尽善尽美,主厨特别精心秘制了一道极具营养的好菜----干焖鹿脯肉;此外,他们还别出心裁为主人添置了一道养精固本的高汤----灵芝炖鹿鞭。富人注重养身,王百万在养身健体上特别讲究,晚上他从不过量饮食,但营养必须全面丰富。刚刚由两个妙龄少女服侍洗了热水澡,并且与她们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现在他稍感疲惫,腹中也有些饥饿。因此,享用这顿营养全面的晚餐正当时。他的胃口很好,一连三碗灵芝鹿鞭汤下肚,倦乏的身体开始感觉雄壮有力了。他从不酗酒,但每顿必饮,从不过量,却都很尽兴。波斯来的美酒倒在精制的碧玉盏中,色泽和口感均属绝妙。当他喝干第二盏酒时,家仆通报无影脚张威侯见。 “那就请他快点进来,”王百万说,“我正好缺个酒伴。”仆人们立即在主人的对面添置了一副酒具和碗筷。可是张威没有心情喝酒,一进门他便向王百万禀告:“落幕时分,落雁城来了一位陌生人,这个人身材魁梧,精神抖擞,骑一匹关东快马,背插一柄黑鞘长剑,住进了凤鸣客栈。据客栈招待毛小二说,此人名叫吴双,来自江南庐江。” 王百万一听,大惊失色,就像深夜看见鬼影,面色苍白,端起的酒盏也惊落于地。酒盏碎裂的声音,引起了门外保镖的警觉。一霎时六个保镖,有的穿窗而入,有的破门而进,更有的揭瓦而下,他们分别从不同方向一下子涌到了王百万身边,其速度惊人之快以至一向以快自诩的张威也暗暗折服。 王百万定了定神,摇摇手说:“没事了,你们先出去,我和张总管有事要谈。”话音未落,倏地,六个保镖又全都由原路退了回去。 王百万对张威郑重的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这个人绝不能让他活到天明。” 张威胸有成竹的说:“主人放心,我们一定会让您满意。”张威出门时王百万亲手为他倒了一盏波斯葡萄酒。 张威离开王百万的餐厅,来到了一间密室,召集了佘刚和杜辉雄两人。为了薅锄吴双这把利剑,他们破例聚在了一起。以往,王百万交代的事,他们从来都是单打独斗,并且任务完成得很好。今天看来,吴双这个名字在他们心中到底有些分量。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要制定一个非常可靠的行动计划。 张威说:“两位兄弟,主人刚才吩咐,刚刚住进凤鸣客栈的江南第一快剑吴双,绝不能让他活到天明,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一向性如烈火的佘刚抢先说:“我去一刀把他杀了!”说着,绰刀在手,出门要走。张威连忙拦住说:“佘二哥不要焦躁,这可不比寻常的对手,轻率不得。”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区区一个吴双,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我至少有十种让他顷刻毙命的方法。”佘刚摇着手中的鬼头刀说。 鬼见愁杜辉雄却说:“佘老弟,不要轻敌。据我了解,这个吴双可不是等闲之辈,三天前青城山那位人称‘一剑夺命’的云中子就是死在他的剑下,你忖度手中这把鬼头刀一定会比云中子的剑更快吗?” 佘刚闻言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挺起的鬼头刀耷拉下来了,人也不由自主退回屋内。杜辉雄因此说:“所以,要圆满完成王老板的任务,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没错,半月前卢家堡大少爷,人称‘双剑追魂’也是死在他的剑下!”张威郑重的说。 他们的话使佘刚急躁的情绪瞬间消退了,看那样子都要将鬼头刀藏起来才好,说话的语气也由原来的高八度变成了低八度:“这些我都知道,我想就凭咱们兄弟三人的能耐,任他江湖上是谁,不照样轻轻松松摆平他!” 杜辉雄说:“这倒不假。但是,现在关键的是我们要采取什么方法去对付他才最有效。” “我有一个办法,让他毫无防备的死去!”张威眯缝着双眼,神情中透着狠毒的光芒说。杜辉雄一听,冷笑一声说:“莫非张大哥又要使美人计?” “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张威说:“只要是有人的世界这个道理就千古不变。” “好是好,就怕他油盐不进!”佘刚说。 “这我倒毫不担心,”杜辉雄说,“要知道白雪那骚娘们可是让神仙见了都要流口水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有哪一套让天下男人********的绝活。”说着三人洒然发笑。 “好!就这么定了。”张威拍着桌子说,“没想到堂堂一代名剑就要死在白雪那骚娘们的肚皮上!”三人得意地相视发笑,仿佛他们已经看见白雪用美人计把吴双杀死。 最后杜辉雄说:“就算不成,到那时我们三兄弟再一起连手,试问天下谁能抵挡!” 白雪,洛阳花魁,有人花一百两银子就为博她一笑。她的肌肤堪比乳汁般洁白,她的琴技无以伦比,她的美有出污泥而不染的纯净,有妖艳而脱俗的典雅,更兼风情万种淫邪无度;因此,那年王百万花五百金就为听她一曲《洛阳雁声》。一曲终了,王百万感慨的说:“听此佳人妙音,胜似天上人间。”为了赢得她的芳心,王百万不惜千金一掷买下落雁城的凤鸣客栈赠予她。从此花魁白雪就成了凤鸣客栈的老板,与嵩山庄园一街之隔,实际上她是王百万名副其实的尤物。为角逐这明争暗斗的商业场,王百万利用白雪的美色成功攻克了一道道险关;今天,他又要利用这把“无敌利剑”薅锄江南这把第一快剑。 第六章:剑法和酒量一样惊人 吴双已酒足饭饱,现在他来到了客房。为了更好应对明天纷繁的事务,今晚他一定要休息好;所以休息前他要先泡个热水澡,以祛除奔波一天的疲劳,这样睡眠的质量才会更有保障,那么明天早起的时候他的精神也才会更加充沛饱满。然而,房间里已经有一个自称是白雪的女人在等着他的到来。进门时见了这个女人,吴双在心里说:“看来今夜别想有好觉睡了!” 见吴双走进门,白雪笑吟吟的看着他问:“吴大侠,是先洗个热水澡,还是让我先陪你喝杯美酒呢?” 这个女人天生丽质,并且还有万种风情。见她等在屋内,吴双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也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就像这一切他都事先知道似的。如此看来,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他对这里的情况已经十分熟悉了。 吴双微笑着说:“我就说嘛,这么大个客栈,要是连个陪你喝酒的人都找不到,我看也应该关门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想再喝一点?”白雪问。 “那还用说,”吴双说,“洛阳花魁----天底下最美的女人陪我喝酒,我要是拒绝,岂不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男人!” 白雪笑了,咯咯的笑声有银铃那么清脆,她说:“那我就陪吴大侠再喝几杯。” “几杯那里过瘾。”吴双说,“与天下最美的女人喝酒千杯也嫌少!” “那你要喝多少?”白雪问,并且她笑得非常开心,就好像这个叫吴双的男子说到了她心坎里的话。 吴双说:“不醉不罢休!”他抓起桌上的酒坛子,一掌拍开泥封,瞬间酒香飘遍了整个房间,一坛好酒很快被吴双喝得一滴不剩。一甩手,咣当一声空空的酒坛子已摔碎在地面上,他的脸上也涌起了春风般舒适的笑容,他对白雪说:“美人,该你了!” 白雪并不推辞,她纵声大笑着,抓起酒坛,一仰头纯净的的美酒一泻而下,既浇灌了她哪迷人而鲜嫩的双唇,又滋润了她滑腻且焦渴的喉咙,也淋漓了她那薄如蝉翼的胸衣。于是,红烛下她那双艳红饱满的双胸已然蠢蠢欲动。可是,吴双的眼里似乎只有酒,他的眼睛只盯着桌上的美酒…… 夜深,在嵩山庄园最北面的那栋依山而建的阁楼上,此时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有三个人还在里面喝酒,其中一个喝的还是血酒。深秋的夜难免几分寒意,喝点酒挡挡寒气是可以理解的。你要真是这么认为,那你错了。张威、佘刚、杜辉雄三人对白雪的酒量深信不疑,对她拥有无数种叫人死去活来的手段同样深信不疑。 白雪,成长于青楼,附身于王百万。长袖善舞,能唱能弹,尤其善饮。寄身红尘多年,从未有人见她喝醉过,但是被她灌醉,甚至醉得吐血而死的不下十人。所以,主人王百万的任务交给这个女人来执行万无一失;所以,这三个人现在喝的不是御寒酒,而是庆功酒。 张威又干了一碗血酒,揩了一把嘴角残留的血迹,哈哈笑道:“这会儿,吴双那小子一定断气了!” 杜辉雄说:“吐血而死,应该比一般的死法更痛苦!” “那当然,”佘刚说,“酒就是火,烈火烧心是世上最痛苦的死法。” 张威又端起了酒碗,可是送到唇边的酒碗却突然停住了。他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那种样子就像是黑夜见了鬼----这世上当然没有鬼,张威看见的只不过是一个风度翩翩,却又身材魁梧的男汉子而已,他提着一柄黑鞘长剑施施然走了进来。杜辉雄二人也停止了说话,他们从张威的面上看到了危险,他们知道危险来自门口,可是他们谁都不敢回头张望。屋子里非常安静,就像墓场一样死寂。张威的那碗酒一直停在嘴边,杜辉雄和佘刚也一直端坐着纹丝不动。突然,那个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说话了:“什么好酒,半夜偷着喝?” 三人同声回答:“绍兴女儿红。” “十年陈酿。”佘刚补充了一句。他以为此时多跟对方套一句近乎,他们之间就会少一分陌生。 “难怪!这么香。”来人说道,“可否请我也喝一杯?” 三人又同声说:“当然可以。” 于是,这个人提着剑大大方方坐到了第四位,背朝着门口,与张威对面。杜辉雄赶紧摆上酒碗,佘刚则急忙抓起桌上刚开封的酒坛给他倒酒。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将坛子口对准酒碗,可酒却偏偏倒在了桌子上----难怪,原来他的手在发抖,还抖得十分厉害,就像酒坛里有一条鱼在拼命地挣扎游动,并且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张威见此,鼓足勇气说:“让我来试试!”佘刚求之不得,正要将酒坛交与他,来人却说:“不用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于是,来人一手抓过酒坛,自己倒一碗喝一碗。连续喝了十碗,方才放下酒坛,他长舒一口气说:“好酒,这才是正宗的女儿红!看来白雪给我喝的都是假酒。” 三人不吭一气,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从楼下一口气窜了上来,他一进门便气急败坏地说:“不好了、不好了,三位大侠不好了,白老板醉得不省人事,吴双他……”话未了,啪的一声,佘刚扬起手一记狠烈的耳光打在来人的脸上,并喝道:“混蛋,没见爷在喝酒,吵吵嚷嚷,滚出去!”见他这样说,来人捂着被打黑的脸,看了看坐在下方背对着他,手上握着一柄黑鞘长剑的陌生人,一言不发走了。 “人家说假酒有毒,看来此话不虚,一向千杯不醉的白老板怎么会醉,莫非她是酒精中毒了?”陌生人看着三个人慢慢的说,之后又喝干一碗。 三人强颜欢笑说:“是啊!白老板莫非酒精中毒?还是真的酒量根本太差。” “这么说,三位的酒量一定比白老板好。”陌生人说,“上酒!让我见识一下三位的酒量。”三人一听,瞠目结舌。 半个时辰后,佘刚三人至少喝了有三十斤酒,他们已感觉微醉,却不敢停杯。 那人突然问:“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知道。”三人同声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的江南第一剑侠吴双。” “不错,很有见识,在下正是吴双。”吴双说,“要不要见识一下我的剑有多快?” 三人哑口无言。忽然,墙壁上的灯影晃动,原来有只飞蛾在它的周围穿梭。吴双说:“讨厌的蛾子,竟敢搅扰我的雅兴!”说话间,剑起龙吟,流星闪耀,灯光不再摇晃,飞蛾已然飘落于地,然而吴双拿剑的手却早已端起了酒碗,归鞘的剑也已安然无恙地放置原位。 登时,三人面如土色。 吴双突然问:“三位是打算与我做朋友,还是与我做敌人。” “能做您的朋友求之不得!”三人同声说道。 “好!那今晚的酒会就当是我们的朋友聚会。”吴双说,“现在我有几件事要麻烦三位朋友,还望三位朋友不要推辞。” “非常乐意!”三人说。 “第一件事:请三位好朋友帮我通知王百万,让他明早准时离开嵩山庄园。并且告诉他:这个庄园我要了;第二件事:告诉庄上所有人,愿意随王百万走的让他们自便,不愿随他走的留下来我给双倍薪水;第三件事:请三位广而告之,并铺排好比武的一切事项,三天后我要在庄上与河南拳王,人称‘神拳’的王彪决斗。” “请主人放心,以上三件事我们一定办好。”三人同声说。 第七章:等待的结果比黑夜更黑 等待中的时间是漫长而又折磨人的,尤其是等待一个杀人计划的未知结果,这种等待更可怕,更撩人心炫----王百万昨夜就是在这种可怕的等待中度过的。 昨晚,漆黑的夜。张威三人离开吴双后,便来到了王百万的卧室。往往巨大的灾难降临之前,当事人都会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当时的王百万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之兆。因此,他的心情极度不安,他感觉今晚将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所以,尽管夜深人静他仍没有丝毫睡意。他熄了灯一个人坐在孤寂的黑暗的卧室里,关上门,关上窗,甚至连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 黑夜,它尽管没有像白昼那样受到人们的赞许和推崇,甚至还受到了人们的无情诋毁和厌恶;但是,黑夜自有一种比白天更像一个思想深邃的智者那样----有担当有责任。如果说白天是一幅迷人的画卷,那么黑夜就是承载这幅迷人画卷的那堵墙壁,任凭钉子打在它身上,它只默默承受。当无数赏画的人对画卷大赞特赞的时候,被忽略的这堵承载画卷的墙壁,它也丝毫没有怨尤,也丝毫没有减弱它对这幅画卷的付出。人,往往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黑夜就成了他厌恶攻击的对象,人们习惯把一切苦难和不幸都拿来与黑夜作比较;因此,长此以往黑夜在人们的心目中也就成了邪恶、肮脏的同义词。但是,当一个人处在绝境的时候,又往往只有黑夜才能给他带来安慰,给他提供更可靠的安全感。现在的王百万就有这种体会,当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把卧室所有灯光都点着,他喜欢在灯光下欣赏卧室里温馨典雅的铺排,他喜欢让别人看见他卧室里宽大的床榻,精致的座椅,美轮美奂的陈设和那价值连城的古董及收藏的名画;可是,今晚当他的心情处于极度的恐慌和不安的时候,他甚至连一盏仅供照明的青灯都不需要,他甚至把户外的夜色仅有的一丝模糊的亮光都用窗帘将它阻挡在外。他现在瘫坐在卧室里的宽大的靠背椅上,任由极黑将他围裹。因为,他感到只有这样他的环境才更安全、更可靠。 忽然,卧室的门被人敲了三下。他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但他没有急着去开门。因为,他怕亮光透进来的同时也会将危险一并带进来。于是,他等待第一轮敲门声过后,第二轮敲门声响起的三四秒钟之后才胆战心惊地低声询问了一句:“谁?” 来人回答:“我,杜辉雄。” 当他确认刚才听到的的确是管家杜辉雄的声音后,他才缓慢地从黑暗中穿过去,将卧室的门缓慢地打开来。于是,他的三个得力的管家走了进来。 此时,将近三更,三人带着浓浓的酒气来到了他的卧室,结果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消息。 三人一进门,王百万便急切的问:“事情干得怎样?” 三人同声说:“很糟糕!我们失败了。” 王百万跌坐在椅子上,他自言自语喃喃的说:“那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张威说:“吴双给了我们三个选择。” 王百万抬起头,惊恐万状的问。“哪三个选择?” 张威说:“第一个选择把你杀死。” 王百万的脸色像死人的脸色一样惨白。 杜辉雄说:“第二个选择请你离开嵩山庄园,并且从此消失不要再让吴庄主看见,否则他的剑下不留活口。” 王百万睁大了眼睛,就好像面前这三个管家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感觉这三个人变了,瞬间变成了野兽,陌生的野兽、无情的野兽、恐惧的野兽、张牙舞爪的野兽。 “那第三个选择呢?”王百万垂头丧气地问。他多么希望吴双提的第三个条件是一个美好的条件。可是听了佘刚的回答,他更绝望了。佘刚说:“第三个条件:这件事我们三个若是办不好,他就保证我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家看向窗外,此时东方的天幕已现白光,太阳就要出山了,它那美丽的光芒是多么温暖、迷人----它是万物的生命之光! 早上醒来,白雪见吴双睡在自己身旁,于是她便举目四望,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睡在吴双的客房里。她悄悄揭开被角,看见自己一丝不挂,好像还有些惊喜。她在想,昨晚面前这个叫吴双的男人一定占尽了她的便宜,要不现在他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她端详着吴双的睡姿,那匀称的睫毛原本只有少女才有的专利,可生长在这个男人的剑眉下也自有一份抵挡不住的风采;他的面庞轮廓鲜明而富于情感,纵然熟睡也仿佛在对你会心的微笑;他的嘴唇鲜艳而红润,昭示着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她吃惊地发现这个男人原来是这么英俊! 忽然,吴双动了一下,看那样子他是要醒来了。见此白雪却疾忙躺下,不知为什么她要佯装睡着的样子;啊!女人,你的心事就是这样,往往当你遇上让你怦然心动的男人的时候,你的行为总是会让人捉摸不透。 吴双醒来了,他翻起身,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转身看看熟睡的白雪。见她的手臂裸露在被子外面,他就轻轻掀开被角,将她青葱般的玉手悄悄放进温暖的被窝。接着他又在她红润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之后,他才下床穿衣。可是,当他转过身来,他便瞥见白雪从床上爬起来。她不着一丝,**火辣迷人,饱满的****富于摄人心魄的弹性,仿佛弹指即破;她大大方方走下床,那修长的**,精致的脚趾,洁白如玉的肌肤,以及黑亮及腰的秀发,这一切构成了一个婀娜多姿的成熟女性的**,当她迎着窗外透进来的晨曦向吴双走来;那一刻,仿佛她就是笼罩着七彩祥云的仙宫女子,既容易让人产生原始****的冲动,又容易让人产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感叹…… 吴双连忙撇过头去,他抓起床头的衣服,掷向她说:“赶紧穿上,小心着凉。” 白雪嫣然一笑说:“人都已经是你的了,怎么还不敢看?” 吴双说:“你这么迷人,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害怕。” 白雪吃吃地笑:“怎么个害怕法?”她说着竟大大方方走向他,斜倚着身体在他的腿上坐下来。 吴双轻搂着她的腰身,微笑着说:“好东西应该慢慢品尝,吃得太急会噎着,也容易烦腻。”白雪咯咯地笑,声音像银铃般悦耳,她说:“原来你还是一个很有节制的男人。”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吴双说:“你再不穿上可就要春光外泄了!” “讨厌鬼!”白雪骂道,脸上却带着无比幸福的神情,她不急不慢穿上衣服。 门开了,来者不是毛小二,竟是无影脚张威。白雪已穿好衣服,见张威走进来,她很是诧异,但立刻又表现得很镇定,就好像从未见过张威似的,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走到梳妆台前;她坐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自己。张威一进门便毕恭毕敬走到吴双跟前,他禀告说:“主人,王百万一早离开了嵩山庄园。现在庄上已为您准备好了早膳,请您回去用膳。”白雪听了,不亚于晴天霹雳,手中的梳子竟惊坠于地。 然而,吴双好像没有察觉,他只是点点头说:“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真的就这样走了!”张威说。 吴双又问:“难道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张威说:“是的主人。他什么话都没说,一大早只带着一个老车夫,坐着一辆破烂的牛车走了。” 第八章:势不可挡的铁头功 听说王百万离开了嵩山庄园白雪当然会感到愕然,直到此时她才完全意识到她们谋杀吴双的计划算是失败了;虽然,王百万被迫离开了嵩山庄园,她想她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也许才刚刚开始!她明白此时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她从洛阳竞选花魁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成为落雁城凤鸣客栈的老板,这一华丽转型的全过程她都是受着那位江湖大人物的遥控指挥----那位大人物赋予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个任务的成败与否,关乎她的命运。接下来的事情她若处理不好,恐怕她身后的那位大人物会很生气!这样一来她的命运恐怕又要遭受不可预测的险难了。所以,王百万败走了,她更应该迎难而上,为了自己她也应该拿出一些成绩来让操控她命运的这位江湖大人物看看。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她自己给自己明确,那就是等待,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以便更好地完成那位大人物想要她完成的事情。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落在悲哀的环境里,他的命运天生就是带着悲哀的色彩;他的生命的过程无非就是从这一个悲哀的起点辗转到另外一个悲哀的终点而已。白雪就是这样,她一生下来就落在了一个贫病交加的家庭;但是,老天又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把一个天生丽质的体态赐给了她。因此,当穷人有女初长成的时候,当她的品貌已受到人们“出水芙蓉”的称赞的时候,她那个贫病交加的家庭的父母为了苟延馋喘继续活在这个悲苦的世上,就只好把她送去青楼兑换一点嫖客留下来的肮脏的臭钱来维持他们不见天日的生活;成为妓女后,她满以为再坚持一些时日,挨着被无数嫖客凌辱的躯体,等攒够了维持下半生的活命钱后,找一个诚实的男人嫁出去,以度过一个平淡而殷实的下半辈子,她认为也是挺好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那年,她被一个江湖上的大人物发现了。起初这个大人物把她看成手心里的宝,对她百般呵护,对她百依百顺;于是她又开始做梦,梦想着有一天大人物把她带走,跟着大人物去做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做一只由山沟里的野鸡一飞冲天的金凤凰。不料,那年大人物把她推上了妓女最高荣誉宝座----洛阳花魁后,却无情地将她当作礼品赠送给了落雁城的富商王百万。并且,大人物的目的还很不简单,就在她跟随王百万来到落雁城的前一天,大人物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我交代你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王百万的一举一动你要毫不隐瞒地如实向我汇报,否则我会让你的未来看不到一点希望!” 一个妓女跟一只羔羊有时候很相似!她别无选择。 刚才,听了张威向吴双所说的话,白雪禁不住打了一个激凌,她再次停下手中梳子,惊愕地愣了一会儿。当她瞥见吴双正从镜子中打量她时,她才连忙继续梳妆,并表现出一幅与己无关的样子。但吴双却在镜子中看着她问:“王百万走了,白老板舍得么?” 白雪冷笑一声说:“走了一个没用的人,来了一个梦中情人,我白雪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哩!”说着她向镜中的吴双莞尔一笑。见对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于是她的笑容也显得更加自然、娇艳、迷人。 吴双叹口气说:“王百万此时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这句话他仿佛是说给白雪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白雪依然撅起嘴笑了一下。但她的这个表情背后的吴双无法看见,我们却可以把它理解成那是白雪对王百万的同情,也是她对自己在接下来的事物中处于一种茫然的被动境地的无奈表情。 之后吴双才笑一笑与张威说:“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庄上尝一尝美味的早餐!” 白雪回过头来,她看着张威嫣然一笑,说:“张管家只请自家的庄主,又没请我?”很显然,她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吴双听的,因为她的用意很明确----她要主动抓住一切可以同吴双在一起的机会,以便更好的掌握他更多的情况。看来她已练就了一个合格的卧底的本能,她的潜意识已经为她作出了决定----那就是她已经把大人物交给她盯梢王百万的任务转移到吴双的身上了。 吴双也笑了,他问张威:“是这样吗,张管家?” “我当然是连白老板一起邀请。”张威说。 早晨的嵩山庄园很宁静、很安详、也很有序。深秋的季节虽然是花草树木落叶凋零的时候,但是从庄园任何一条小径或是大道走过,你很难看到地面上会有一片落叶;因为这个庄园的管理秩序很到位,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地上的所有落叶和枯草都已经被庄上的下人修剪、清扫得很彻底了。因此,人们会感觉到这里的树木虽然高大但不会枝蔓叶乱;这里的草地平坦而匀称,这里的空气清新而芬芳,这里的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里筛下来更温馨、更浪漫,这里的百鸟的歌唱将会把你引入人间的天堂。 吴双正在用早餐,这是他来到嵩山庄园用的第一个早餐。他与王百万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喜欢热闹,喜欢同大家一起分享好东西。在他看来这么丰盛的早餐,大家一起食用,那么大家都感到快乐。而王百万从来都是一个人独自享用,所以他的幸福和快乐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的幸福和快乐,又岂是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大家正美美地享用食物,忽然厨子行色匆匆端来一份特殊的早餐----由一块白餐布盖着一个圆形的物体,重重地放在餐桌中央。众人大惊失色,以为它是某个人的头颅。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再吃东西,并且胃里都在翻滚;尤其白雪,她的脸早已吓得惨白。吴双看着这个被白餐布盖着的物体好一阵子,然后他伸手扯起白布的一角,缓缓地将它扯开。原来不是人头,而是一个黑色的铁球,它的大小到和人头有几分相似。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白雪则轻轻的拍着胸口笑着说:“是谁这么有趣,一大早送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来吓人?” 吴双的神情却很凝重,他问张威三人:“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佘刚则抢先说:“我知道。王百万在这里有个朋友,他叫孙大雷,他的铁头功无人可比,平日走到哪里手上总托着这个玩意儿,在落雁城小有名气。依在下愚见,他这是为王百万打抱不平来了!” “他的功夫比起三位如何?”吴双问。 杜辉雄说道:“我们都没和他交过手,不大清楚他的底数。” 吴双点点头,因问立在一旁的厨子:“他一早,送个铁球给咱们是什么意思?”厨子忐忑不安的回道:“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来人把这个东西交给我,叫我送来,只说你们知道的。” 吴双点点头,没有说话。佘刚则奋然起身说:“庄主,我去看看那小子什么意思?”吴双点点头表示同意。佘刚一把抱起铁球,与厨子说:“走,带我去会会他。”临出门时他还一边气愤愤的说:“他奶奶的,敢到我们庄上装神弄鬼……” 佘刚去了没多久,忽然听得外面吵吵囔囔,不一会儿只见几个家仆慌慌张张搀着佘刚跑了进来。再看佘刚的模样,立判两人,只见他鼻青脸肿,口角流血,站立不稳。 “快把他扶到椅子上。”吴双大惊的说,又急忙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佘刚已说不了话,家仆说:“禀庄主,佘管家一出门与那人说不了三句话,那人便动起手来。他的功夫十分了得,几个转身就把佘管家打成这样!” “来者不善。”吴双的神情陡然凝重起来,他毅然立起身来说,“走,看看去。” 第九章:不但剑法无双他的拳法也不错 吴双和三个管家走出餐厅就已听到东门外一片声闹,看这情形庄客和挑事的孙大雷已动起了兵器----刀剑棍棒的撞击声混成一片,似乎他们的战斗还很激烈。 来到东门,只见一个虎体狼腰的大汉手中合抱着刚才餐桌上的那个黑色铁球在与庄客的刀枪棍棒对击。他的步伐相当灵巧,时而连续进攻,时而旋转如风,时而左冲右突;但是,他手中的铁球始终在双掌之间来回运转;有时迎着对面刺来的钢叉突然一击,立时钢叉毁了人也受了重伤;有时向后一晃,挡开了袭来的一排棍棒,有时铁球突然飞向天空,而大汉的头颅却像一只可怕的攻城锥,所到之处有的撞折了手腕,有的撞损了腰椎,有的被撞破了头颅哇哇大叫。显然,这些庄客尽管人多势众,大汉却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汉的身后随同而来的还有十几条袒胸露臂的彪形汉子,他们无须动手,都在那里抱臂观战,他们的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气,在哪里观看这位大汉的精彩表演。 吴双断定这个把铁球和铁头功夫配合得滴水不漏,并运使得出神入化的汉子,想必就是他们刚才所说的孙大雷了。 吴双断喝一声:“住手!”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就像是骤雨前的一声沉雷,足以引起每一个人的重视。就连这个猛兽般的汉子听了也不由自主收住了势不可挡的拳脚。他将铁球单手擎着,立在原地,恰似一尊铁打的尊神横眉怒目盯视着吴双。他说:“刚才这句话是你说的?” 吴双点点头,说:“是的。” 再看这个汉子,他的身段也就七尺五寸来高,长着一颗如同他手中的铁球一样结实的圆圆的脑袋;他的脑袋上的头发就像人家的短须一样短,但每一根都笔直的伫立着,仿佛在必要的时候他的头发也可以扎你几十个透明窟窿;他的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圆的,只是从他这双圆眼中迸射出来的光是直的,足有刀锋那么犀利;假如说,眼神也有杀伤力,那么他现在的眼神飞出来的就是刀锋。他的胳膊的壮实几乎快要和他的大腿持平;他袒露在黑短打外面长满黑毛的胸膛,仿佛是两块石板铺就的,既结实又光滑。他的胸毛俨然就是生长在石板上的青苔,毛聋聋的非常渗人。 在人们看来,这个人的凶悍并不比一条凶猛的成年豹子更逊色。并且,他的粗短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足有无名指那么粗大的金灿灿的金链子;如此看来,这还是一个家底殷实的老东家。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张威指着他与吴双说:“他就是孙大雷。” 不等吴双开言,孙大雷暴喝一声:“奶奶的,你就是那个强占人家庄园的吴双,什么狗屁江南第一快剑。来,拿出你的剑来,今天让你尝尝大爷我铁头功夫的厉害。” 吴双不慌不忙扎起袖子,挽起袍裾,他冷冷的说:“这个小场面还用不着剑。” 孙大雷见了哈哈大笑,他说:“小子,你这是要去哪儿捉鱼吧?” 吴双说:“不错,我就是来捉你这只团鱼的。” 孙大雷激怒了,他两眼一瞪,暴喝一声说:“啊!好大口气,你到来捋虎须,今天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一步抢先,将铁球向前一掷,叉开双手来抢吴双的中门。 见来势凶猛,吴双顺手一抄,一个侧身让过对方攻势的同时,将飞来的铁球一挽、一甩;只听惊雷也似轰隆一声,铁球如陨石穿空,射向了街对面“长生凉茶铺”的山墙;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也似的巨响,铁球嵌进了墙壁。顿时,吓得“长生凉茶铺”里的大大小小的客人抱头鼠窜跑了出来。再看孙大雷的那颗铁球,俨然就是墙壁里长出来的黑乎乎的半个脑袋。见吴双竟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场子里的人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吴双身后的张威无影脚早出,他一个正蹬腿却被孙大雷躲过。虽说吃了一惊,但还不至于方寸大乱,紧接着,一霎时张威又连续踢出了三腿;分别由左鞭腿、右摆腿、正劈腿,从上中下三路攻来。这个连环攻势急如迅雷,势如劈竹,但还是被孙大雷躲过。张威的心越来越虚了,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急躁,他开始有些奋不顾身了。趁对方不备,他霍地一跃而起,使出第四招;他双脚一分,朝孙大雷的脖子上一剪。这一招是张威的必杀技,俗称:“夺命剪刀脚。”凡被剪中,必然丧命。但没想到,孙大雷竟能拆解这致命的一击;只见他双手迅疾托住张威飞来的其中一条腿,猛地一个进步,用他的右肩膀撞向张威的裆部。此时张威人已腾空,身体失去重心,被他猛力一撞,早已凌空飞出。眼看张威的头颅就要撞上门前的大石狮子,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忽然,一个白影一掠,一只有力的臂膀抄在了他的身后,将他飞出的身躯拽了个满怀。张威定睛一看原来是吴双把他抱住,因此他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吴双说:“张大哥歇一歇。” 见此,孙大雷洋洋得意,他嘿嘿笑道:“什么无影脚,我看三脚猫而已。”他更加藐视对方了。 说话间孙大雷又挥出双拳朝吴双的前胸击来。 吴双不急不慢,觑得来拳至近,忽然一个下蹲,以致孙大雷所料不及,双拳扑了一空;同一时间,他的双肋早被吴双贯注全力的双拳击中。顿时,孙大雷发出一声闷哼,一个趔趄,身体被撞退了十步开外,但仍捉脚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竟爬不起来;他的面色立时变得蜡黄,体内的气血一时云蒸雾藻,突然,噗嗤一声一股血箭自他口中喷涌而出;见此,那十几条环臂旁观的汉子吓得面如土色,孙大雷被击倒了,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倏地,那十几条汉子全都一溜烟跑了。 第十章: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们不难看出整个打斗过程,鬼见愁杜辉雄一直都是处于旁观状态。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世上很多。他们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身在其中却置身事外;因为,他在权衡个人与集体的利害关系。那么杜辉雄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吗?我们可以肯定的说,他不是。哪么他在这场打斗中又为什么表现得如此被动?甚至连一个旁观者的角色都谈不上----他只是在静观其变而已。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这也是一种忠诚,并且是可靠的忠诚;毫无疑问,他的这种置身事外的旁观态度,对于刚刚被吴双赶出嵩山庄园的王百万来说,毋庸置疑是铁胆忠心的一种表现。那么只见刀光不见刀的佘刚和无影脚张威的忠诚就不可靠吗?也不是。但有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任何事情在草率中做的决定往往都没有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更可靠。 其实,前两位的忠诚和热血与杜辉雄是一致的,只不过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行动总是要比深沉的人快一步而已。可以肯定的说,前两位的性格都不如杜辉雄沉着持重;尤其是佘刚,他的性格就显得更为急躁了。急躁的人往往抓住了事物的表象;而沉稳的人却看到了事物的本质。这么说来,杜辉雄的静观其变其实是对连日来嵩山庄园,所发生的一系列,蹊跷事物的思考;他的表现无非是对新来的庄主----吴双存在着一种戒备和迟疑的观察而已。但是,当他看到胜败已成定局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做出自己的明智选择;我们可以说,这样的人他的城府是很深的,他的抉择是明智的。所以,现在轮到他出手了。 这时,杜辉雄抄起旁人的腰刀,一跃跳到孙大雷面前。不管是,会武功的还是不会武功的人,看见他这样轻灵飘逸的一纵都会赞不绝口;尤其是会功夫的人,他们清楚能够练就这种上乘轻功的人,绝非普通人,也绝非三年五载能够办得到。 只见他用刀指着坐在地上的孙大雷说:“我以为你有什么能耐,也敢到我们嵩山庄园来撒野!”他正要一刀砍去,却被吴双喝住:“杜老哥,慢些!” 这个称谓让杜辉雄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庄主、这个年轻的少年会用这样亲昵的称谓称呼他;这也是他跟随王百万多年,不曾体会的一丝感动。因为,王百万从来都是以他们的职务相称,有时叫杜管家、有时直呼其名,也有的时候称你们。当然,这也是王百万年长居上的特殊原因喽! 于是他回过头来,不无感动的看着吴双恭敬地说:“庄主,这等狂徒,不杀他难平众怒!” “是啊,庄主。杀了他!”张威也愤愤的说。 “杀了他,杀了他。”大家也众口一词。 吴双走过去说:“孙大雷固然该死,但我们也不能不问原因。” 吴双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周围的人的注意,也让杜辉雄更加在心了,他在心里想:“原来这个年轻的庄主还是个很理智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处置这件事的。” 因此,杜辉雄将刀一横,使原来离得孙大雷脖颈较近的刀尖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厉声喝问孙大雷:“说,你一大早打进庄门想做什么?” 孙大雷此时面色蜡黄,气息不稳,他一手护胸,一手支地说:“王百万是我的好朋友,听说一大早被吴大侠夺了庄园赶出门,心里甚是不平。见路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每个有血性的江湖人的责任。更何况,他还是我的好朋友。” 他喘息了一口气继续说:“既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着他紧闭双眼,引颈待死。 吴双静静地听他说完,神情中已有了敬佩的神色,他说:“这么说你还有几分侠肝义胆。但你只知道我夺了王百万的庄园,却不知道他的庄园又是从谁的手里夺过来的!” 孙大雷说:“王百万他是一个商人,为人一向和气,从未见他做过蛮横乡里的事,虽然他手下也常聚着一些打手,但像他这样财力富庶的人家,请几个打理事务的帮手并不为过。” 吴双点点头,说:“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什么意思?”孙大雷问。 无双说:“我却问你,你来到落雁城有多长时间?认识王百万又有多长时间?” 孙大雷说:“我来到落雁城已有十年,认识王百万也有七八个年头。” “那就是了,”吴双从胸中发出一声叹息,说,“你又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孙大雷说。 “他是我舅舅。”吴双带着无比痛苦的表情说,“二十年前他伙同江南‘乌鸦帮’洗劫了我们家嵩山庄园,杀害了我的父母,掠夺了我家的全部财产。”他说着,手指身后的庄园继续愤然地说道:“就是这所嵩山庄园。” 吴双又停顿了一下,仿佛悲愤的情绪太浓烈,使他无法一口气说完,他又说:“这些事情你才与他结识七八年,当然不会知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讶了!尤其是杜辉雄,这一瞬间他似乎感到,眼前这个叫吴双的少年是个多么悲惨的人啊!由此,他的心情也陡然对这个新来的庄主充满了无限的同情;同时,王百万这个胖呼呼,成天带着一副笑嘻嘻的面孔的昔日庄主,好像在他的心目中忽然变成了一个十分阴险可怕的人;同时,有关于王百万昔日的种种古里古怪的行为表现,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涌现,以至于他越来越相信这个年轻的庄主说的全都是实话。但是,他又不忘及时提醒自己:“当然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去分辨一个人的是非好坏。” 孙大雷说:“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吴双仰天长叹一声,苦笑着说:“只要正义不灭,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罪恶也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正义的审判。”他又低下头来,看着孙大雷说,“你走吧!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麻烦。” 众人的心里似乎都模模糊糊的有了一本账,他们在心里暗暗对吴双的这一做法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于是,大家无声地让出一条道来。杜辉雄也收起了钢刀。孙大雷挣扎着起身,临走时,他说:“倘若吴大侠说的是真话,我当上门负荆请罪,见了王百万我定会一刀宰了他。” 吴双微笑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时间的脚步它会澄清一些历史的真相,同时也会让一部分过去的事物变得更加模糊。 第一章:原来他是王彪的朋友 在这个年代,决斗是江湖人的大事;身为一个江湖人物,再没有比决斗获得的荣誉更有价值的了。所以,这次与吴双的决斗王彪非常重视。他为了保证决斗当天有个好状态,他对自己以往的生活习惯作了一次很有必要的调整;从现在起他克制嗜酒的习惯,并且做到滴酒不沾----这对于一个一向善饮的人来说,多么不容易;饮食他也有严格的要求,不吃辛辣的食物、不吃过于油腻的肉食、但必须每顿保证一斤以上的牛肉;除此之外,他依然坚持闻鸡起舞的好习惯。这样一来,他的精神时刻都保持着最佳状态。所以,决斗的日子虽然还没到,但他已有十足的把握和必胜的信心。 其实三天前王彪就已经来到了落雁城,你要是认为他一定会选择在一家豪华的客栈下榻的话,那你错了!那么,你要是认为他会选择在一家档次不高,且极其普通的客栈下榻的话,你又错了。落雁城各种档次的客栈和酒楼数十家,而王彪却偏偏哪一家也没有去。 那他去哪儿了?他去了孙大雷家。 他跟孙大雷是什么关系?是两年前在胶东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 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他们的朋友遍布四海。更何况,王彪还是一个浪子----浪子向来都是很真诚的,他们的生活向来洒脱,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无拘无绊。因此,这样的人很多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 早上,王彪起得很早----这当然是他多年来早起练功的习惯。妙就妙在孙大雷的后院就有一片很大的竹林,并且环境优雅,空气清新,是练功的绝好去处。这里山不高却秀美,林不深却清幽;走进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也会忍俊不禁想要放开手脚活动活动筋骨;更何况王彪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青年,更何况这里一大早就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在歌唱。我们知道,有歌声的地方就会有欢乐,尤其是有小鸟歌唱的地方。 竹林里的小鸟好像懂得欣赏,它们见竹子下面的那个人,他的拳法轮转得风车也似,十分有趣;于是叽叽喳喳叫来很多同伴一起观看。忽然,那人腾空一跃,飞身掠上了竹梢,一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只小鸟。众鸟见了,四散惊飞。可这人好像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将惊恐万状的小鸟噙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随后又将它放飞。看着小鸟翩翩飞去,直到没入了他的视线,这人才笑一笑从竹梢上轻轻跳下地面。小鸟们见他没有恶意,于是很开心,又飞了回来,美丽的歌声又在竹林里唱起来了。 几套拳法下来,王彪的脸上已有微汗,全身的骨骼已得到了充分的运动,奇经八脉的血液已像山间的溪流淙淙奔腾;这就够了,已经达到了舒筋活血养精固气的最佳状态了。他收起拳脚,理起衣袍,向欢乐的小鸟望了一望,带着愉悦的微笑,欢快地离开了竹林。 才一跨进院门,忽然,他听到孙大雷的前厅人声鼎沸;那嘈杂的吵闹声仿佛都要将这栋房子摧倒。顿时,他宁静的心情也产生了一份不安的焦躁;其中有人吼叫,有人喧嚷,有人振振有词。看这情形应该是出了大事。王彪加快了步伐----作为朋友,他应该对孙大雷家发生的重大事件,给予足够的重视。 尚在门外,他已经看见孙大雷的屋子里人头攒动。孙大雷受了伤,并且很严重。只见他面色蜡黄,斜躺在靠背椅里,面前围着一群得意门生,他们正摩拳擦掌叫嚣着要去为孙大雷报仇雪恨。 孙大雷的妹妹也在场,她正在为受伤的哥哥搽药,看样子她十分伤心,眼泪已挂在她忧愁的脸上。 孙湘云好像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但是她跟她哥哥的长相仿佛一个来自天堂,一个来自地狱----孙大雷的长相当然是后者。姑娘身段不高,但小巧玲珑;柳眉不画而翠,嫩脸不妆且美;双腮嫣红恍若桃花,浅笑如朝霞,宁静处似碧玉无华;她的眼睛有万丈秋波,心灵有无限温柔,顾盼间风情万种。但是,王彪初来的第一天却受到了她的冷眼对待----因为,她一向反对哥哥结交江湖上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因为,孙大雷的身上有种种不良嗜好。比如喝酒赌博,上妓院、逛青楼,这些都是孙湘云所极力反对的。她不了解王彪,但她了解江湖上的人,在她眼里江湖上的人**不离十----都是这样。 她也是孙大雷在人世间的唯一亲人,见哥哥被人打成这样,她当然要惊慌失措;因此,也就难免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用香帕蘸着铁打药水为哥哥涂抹脸上的伤处,喉咙里却一直抽抽噎噎哽不出一句话来。 见王彪走进来,孙大雷挣扎着坐起身;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想有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在朋友面前掉价,因此他就故意坦然一笑;可是,这勉强的一笑却牵动了他额角的伤处。疼痛是不顾面子的!因此,孙大雷顿时痛得撕牙咧嘴。 王彪疾忙走去安慰他说:“孙师傅,安静躺着千万别动。”他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孙大雷强忍着疼痛,用半张嘴说:“狗杀才的王百万,原来是强占了姐夫的家业,还害了他们夫妻的性命。现在外甥长大了回来寻仇,将他赶出了嵩山庄园。我却不知情,还想去为他讨回公道;这不,刚去帮那狗杀才的讨公道,跟他外甥盘了几招。事后,听人家说开就里,我才恍然大悟。自己情知理亏,所以歇了手让他外甥痛痛快快扒拉了几拳,算是还还礼,不料那小子出手忒重……”他的嘴角又钻心地痛起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彪点点头说:“这也难怪人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怨那王百万太不是东西,欺世盗名。” 第二章:当浪子遇上爱情 王彪来到孙家虽然不长,但也有三天了,可是孙大雷却还不知道他此来的目的。因为他没有问,所以他没有说。 王彪从来都是一个不爱向别人谈论自己的人;当然,他也是一个从来不会在人前谈论别人的人。如果,要是有人问起他什么事,他又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人们甚至会感觉到,他很有趣,他有很多话题,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并且,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故事,从他的口里说出来也会变得很精彩。 怪不得人们会发出这样的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前者是闭门造车,后者是活学活用。 王彪就是一本活教材。我们知道,浪子都是走过很多路的人,也到过很多地方;因此浪子的故事才会那样精彩纷呈,因为他们生活的元素原本就很丰富多彩。所以,跟浪子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更不会感到空虚寂寞。 王彪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无聊到拿自己的事情当话题,也不会无聊到以谈论别人的事情为乐趣。这也就难怪,孙大雷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这次来落雁城的真实目的。 孙大雷以为他是个浪子,这里无非又是他流浪的一个站点而已。 要说浪子最富有的是什么?那当然是他丰富的经历和讲不完的新奇故事。 所以,世人才会发出那样的感慨:世界那么大,我们都应该四处走一走,到处看一看。是啊!毕竟,人生苦短。 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天下之大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家而已。 由此看来,孙大雷当然不会想到,原来王彪早就知道世上有个吴双,并且他也早就知道吴双的功夫还挺厉害;所以,孙大雷才会以为自己的谎话骗过了王彪,并且以为自己已经巧妙地掩饰了他与吴双交手的惨败局面。 所以,当他听到王彪说:“这也难怪人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怨那王百万太不是东西,欺世盗名。”的时候,他才会继续自欺欺人地甩出这句豪气的话:“当然不怪----我不怪他。” 孙大雷捂着半边脸说,“只怪我自己看走了眼,把狼心狗行的人当朋友,所以这顿打,是应该的,值!” 由于最后一句话,语气说得过重了,他没想到会影响了胸口的伤痛,顿时痛得他“哎哟!”一声,咧嘴直叫。这样一来,他刚才勉强掩饰的轻松样子,又不小心被自己给拆穿了。 所以说,任何靠掩饰来维持的局面,最终的结局都是徒劳无功的。 王彪说:“孙师傅说得好,你这是非分明的个性堪敬堪佩,这才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任何一个正直的人也都应该像你这样,拿得起放得下。”这时由于孙湘云将刺激性的铁打药水,涂在哥哥颧骨部位裂开的一道小口子上,立时刺痛得孙大雷呲牙咧嘴叫唤了一下,因此他的话也就稍作停顿了一会。 之后他接着说:“当前你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好伤,免得让小妹担惊受怕;也省得在坐的兄弟们惶恐不安。” 听他这么一说,孙湘云第一次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这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是多么重大的一次态度上的转变哟! 他说着转过身来,对孙大雷的那帮情绪激昂的徒弟说:“兄弟们,你们重情重义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们的师傅现在最需要的是关心和照顾。刚才师父的话大家也听见了,这都是一个误会;再要打打杀杀,吵吵囔囔那就是错上加错了。这一点我们都应该向你们的师傅学习。” 这一次孙湘云竟向他投去了敬佩的一瞥。 “是啊!都散了吧,再吵就没有意思了。”孙大雷摆出一副持重的长者样子说。 众徒弟知道王彪是个江湖闻名的人,对他很客气,也非常钦敬,加之听了他这番入情入理的话,又有师傅的一番解释,于是大家心悦诚服,都各自安静地散去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这一刻,孙湘云对王彪的看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对大哥结交的江湖朋友一向心存偏见,这时她却感到在大哥的诸多江湖朋友之中,这个叫王彪的男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在她看来,他虽然是个浪子,却更像一个大家名门的公子;他的身上根本丝毫没有,所谓浪子的诸多让人讨厌的习气。他说话入理,举止有度;若若大方且风度翩翩。他为人谦虚,并热情奔放;他不拘俗礼,但平易近人。这样的人他也一定会是一个正人君子。想到这里,孙湘云的心情竟会突然产生一丝莫名激动的感觉。少女的心思真是维妙,你看她的脸竟出现了一抹红晕,仿佛是迎春的花蕾,春风一到她就要激情地绽放似的。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好象很特别,不仅如此,他看上去好像还有几分逼人的帅气!当她有了这种感觉,她的心也就不再宁静了,于是她开始不由自主关注起他来了。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发现,这个叫王彪的男子正在看她,这真让她既紧张又兴奋,既兴奋又害怕。真搞不懂她害怕什么!难道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了她并不讨厌的男子,都会出现这种奇特的生理现象吗?哦!那就是了,这就是少女的爱情在萌芽的状态。 于是她的眼睛也就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去,她回眸一瞥;这一瞥让她惊奇发现,他的那双寒星般明亮的眼眸中存着无限的温柔。于是,仓促间她慌忙朝对方抛去温馨淡雅的一笑。其实这个微笑,是王彪在她一向平静的心湖中,投下的那颗爱情的种子所激起的一道涟漪而已。 王彪也笑了。他看见孙湘云的面颊竟刷地绯红了,就像迎风带笑的桃花那样红,他明白此刻她的心一定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 因此,他见她的手也有些紧张,一不小心,她竟将跌打药涂在了她哥哥的嘴上了。这下可把她羞煞得无地自容,她连忙端起药膏走入后堂去回避;她不敢继续待在那里,她生怕自己继续待下去,又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糗事来。 可是,就在她将要拐进后堂时,她又情不自禁再次回眸一瞥;这一瞥多么深情,意义多么重大! 第三章:打听嵩山庄园的情况 所谓旁观者清。孙大雷见妹妹的这种神情,已知道了她的微妙心思。他又看看王彪,见他的神情里也有意了,于是他就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孙大雷笑了,他说:“别不好意思,要是喜欢就主动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一般人我是不会同意的。” “看来我不是一般人,”王彪笑着说,“只是,阎王爷的妹子----谁敢!” 孙大雷大笑,并且这次还笑得很洒脱,可是,他的嘴角又痛起来了,他呲牙咧嘴的说:“你还真别说,在落雁城这还真是个事实。” “可是我没有想到,阎王爷的妹妹竟会是个下凡的仙女。”王彪说。 孙大雷笑得合不拢嘴。 王彪又说:“既然孙大哥这样看承小弟,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这里当然没问题,关键是她那一关你能不能过!” “为什么?” 孙大雷又笑了,他说:“既然是阎王爷的妹子,就必定有些本事。” “莫非,她也会功夫?” “并且,还不在我之下呢!” “看来我要小心点。”之后,王彪突然神情凝重地说,“我好像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 “你的确有件事情需要告诉我。” 王彪笑了,他问:“你怎么不问我来落雁城干什么?” “朋友之间,该知道的他一定会说;不该知道的,也一定不要问。” “看来你也是一个不爱把别人的事情当话题的人。” “的确如此,这一点我们很相似。” “但是这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 “你早就应该告诉我!”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没错。”王彪说,“江湖虽大却没有几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你的确是我的好朋友。” “那你就快点告诉我,什么事?” “我这次来落雁城,其实是来和吴双决斗的。” “为什么?”孙大雷惊讶的坐起来问。 “听说他的剑法无双?” “我也听说过,”孙大雷说,“只不过我还没有领略到他的剑法。” 王彪点点头。 “但是,他的拳法已经非常厉害了!”孙大雷叹口气说。 王彪又点点头说:“所以,我要见识见识,是他的剑法厉害还是我的拳法厉害。” “你最好是不要去冒这个险。” “为什么?” “因为他十分可怕。” “何以见得?” 孙大雷郑重的说:“吴双来落雁城的那个晚上,王百万设了三道槛。” “结果怎样?” “结果王百万输了,并且,一败涂地。” “那只能证明他的三道槛太简单了!” “你错了。” “哦!” “王百万的三道槛迄今为止吴双是唯一一个幸运通关的人。” “这么说,他的这三道槛的确很可怕喽!” “非常可怕。”孙大雷说。 “是哪三道槛?”王彪郑重的问。 “第一道槛:凤鸣客栈女老板白雪的酒量。” 王彪哈哈大笑,几乎笑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孙大雷却非常严肃,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说:“你认为这很可笑?” “当然可笑,”王彪说,“我想不明白,打架跟酒量会有什么关系。” “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但是经历过那件事之后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哦!那件事?”王彪已开始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孙大雷忽然问他:“你有没有听说过‘百爪鹰王’这个人?” “不但听说过,而且还见过。” “这个人的本事怎样?” “十分厉害,”王彪带着钦佩的神情说,“在江湖上他好像还没有败绩,并且他的酒量惊人。” “那你知道他现在的境况么?” “什么境况,他早就死了。” “没错,他是早就死了。”孙大雷说“可是,那个杀死他的人,现在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还很年轻、很漂亮。” “哦,你指的这个人就是白雪?”王彪问。 “没错。” “你不会告诉我他是跟白雪喝酒醉死的吧?” “本来就是。” 这下王彪不但笑不出来,脸上还出现了惊恐的神色。他问:“她一个女流之辈何以这么厉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是无法知道答案的。”孙大雷说,“就像白雪的酒量,没有人知道她的答案。” 王彪说:“既然吴双那晚通过了第一关,那证明白雪的酒量没有他的大!事实证明,吴双的酒量更可怕!” “那倒未必!” “哦!”王彪很是惊讶,他问:“你有何高见?” “一个人要是自己想醉,他随时都可以醉。”孙大雷意味深长的说,“但是,白雪要是不想醉的时候,我想谁都不能让她醉。” “这里面也包括吴双吗?” “当然。”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那晚白雪醉得一塌糊涂吗?”王彪不解地问。 “没错,那晚白雪的确醉得一塌糊涂。” “那你又怎么说无双的酒量未必比她大呢?” “是的。”孙大雷说,“也许,那晚白雪难得糊涂。” “什么意思?” “以白雪的酒量天下不可能会有人比她更大,她要是喝醉了,除非是她自己想醉。” “你的话我越来越不明白了。”王彪说。 “意思很简单,”孙大雷说,“吴双他不但剑法无双,他的人也长得英俊无双。” “的确如此。”王彪说,“江湖上都说他是‘人中吴双剑中无双’,他的确长得很英俊。” “你见过他?”孙大雷惊讶的问。 “我当然见过他!”王彪说,“如果我没见过他,又怎么会跑到落雁城来找他决斗!” 孙大雷点点头。他说,“所以,我个人认为,那晚白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是说那晚白雪是被吴双英俊的长相陶醉了,所以她才对他手下留情,但是她又不得不向王百万有个交代,所以她就只好装作醉得一塌糊涂?” “我想是这样。”孙大雷说,“不过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 “好像,我也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王彪说,“看来吴双不但功夫好,运气也是一流的。” 第四章:耸人听闻的六把刀 大厅虽然空旷,但陈设非凡;正壁中央庄严地悬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一把宽大的靠背椅上,他的双手安闲地放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他有一颗圆得出奇的脑袋,这一点和孙大雷的那颗黢黑的脑袋瓜子倒极为相似。相形之下,人们当然会想到这个早已挂在墙上的人,一定会是孙家的某位十分显赫的祖上人物。也正是这一个鲜明的特点,注定了这一家人天生具有创造铁头功夫得天独厚的优势。 要是你面对着这幅画像正在迟疑,而你的身旁又恰好有孙大雷的陪同,那么这时他一定会自豪地嘿嘿一笑说:“这就是俺太祖父孙正满,他就是有名的铁头功创始人。” 其实,这个答案在人家心里也许早就有了,只是人家没有想到,他太祖父的那颗黢黑的头竟会和他的头有如此惊人的相似。这时很多人都会当着孙大雷的面,对这幅画像翘起大母子,大赞特赞一番;于是,孙大雷的激动情绪就会显得异常亢奋,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脸颊都有点酡红了! 王彪来到孙家的第一天,第一次见了这幅画的时候,就是这样称赞了一番,当时孙大雷激动黢黑的脸上也就是上述的这种表情。 画像的下沿雕刻着两条面对面张牙舞爪的戏珠双龙;栩栩如生的雕龙,锋利的龙爪,金光闪耀的龙鳞,那腾云驾雾的气势,仿佛把立在大龙珠上的孙大雷的太祖父,带到了九霄云外的天界。不错,就这个画像上的人的年纪而言,他也应该是去到了九霄云外的地方了;只是,是不是双龙捧着大珠子腾云驾雾把他送上去的,这一点可能连他的曾玄孙孙大雷也没有得到过实信! 其它的古董花瓶,墨宝金玉、龙篆凤刻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述。总而言之,虽然孙大雷迁居落雁城仅有十年,但是他这个家世悠久的历史却很绵长;就孙大雷在落雁城的地位来说,也称得上屈指一数的名门望族了。 现在大厅里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谈论嵩山庄园的话题也依然在继续。 王彪停了一下又问:“难道那一晚,吴双通过第二关的时候,也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绝对不会。”孙大雷肯定的说。 “哦!”王彪又感到他的话中有话了。他问,“那第二关又是什么难关?” “你听说过‘六把刀’吗?”孙大雷问。 “听说过。”王彪说,“六把刀其实是六个人。” “没错,并且他们从不使刀,”孙大雷说,“不但不使刀,他们简直不需要何兵器。” 孙大雷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据说六把刀就是王百万的六个寝卫……” “寝卫……什么是寝卫?”王彪惊愕地问,因为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就是在王百万睡觉的时候保护他安全的人。” “他们的本事一定很大?” “是的,大得惊人,惊人得可怕”孙大雷补充说,“他们每个人都像一把刀----一把自动杀人的刀。” 王彪愕然了,他说:“也就是说他们的功夫也都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所以他们不需要借助外界的任何兵器,自己的身体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是的,六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刀。” “这一点我还真不清楚,”王彪说,“对这六个人我也只是听闻而已。” “可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孙大雷说。 王彪感到惊奇,他问:“你不是跟王百万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是的。” “六把刀是不是就在嵩山庄园?” “是的。” “你是不是也经常去嵩山庄园拜会王百万?” “是的。” “并且你还经常会随同王百万出入他比较**的地方?” “是的。他的卧室和餐厅我都去过。”孙大雷说。 “那你怎么能说你没有见过六把刀呢?” “按理说,我应该见过这些人才是,”孙大雷说,“但事实上我是真的没有见过。” “连你也没有见过六把刀!”王彪难以置信。 “不仅是我没有见过,”孙大雷说,“甚至王百万的三个总管恐怕也未必见过!” 这下王彪彻底震惊了,他仿佛又在自言自语的说:“这六把刀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是人?还是鬼?” “是鬼到不可怕,问题是他们真的是人。”孙大雷说,“有一个人你肯定听说过!” “谁?” “鬼流星汪涵。” “听说过,”王彪说,“前不久他的大哥‘大流星’汪峰的脑袋,就是被我的这双拳头砸碎的。” 王彪举起骄傲的双拳继续说:“后来我才听人说,他的弟弟‘鬼流星’汪涵的流星锤才叫真正的可怕。” “有多可怕?”孙大雷问。 “据说百步之内从不失手。” “没错。”孙大雷说,“但是那一晚,他在嵩山庄园的一战中却失手了。” “哦!这样惊险的决战,失败就意味着死亡。”王彪问,“难道那晚鬼流星汪涵死了?” “是的。被六把刀劈成了六块。” “哦!”王彪大惊失色,他说,“看来嵩山庄园真的很可怕!” “没错,能够杀死鬼流星的人,比鬼更可怕!”孙大雷说。 “你和王百万的关系那么好,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起过这六个可怕的人?”王彪又问。 “从来没有。”孙大雷说,“王百万是一个很少说话的人,并且平时都是一副阴森森的表情。” “我想,他不仅是不会在我的面前提及他的任何秘密,”孙大雷说,“也许那三个成天与他形影不离的管家面前,他也未必会说。” “这么看来王百万倒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王彪说。 “但是那晚吴双却闯过了这一关!”孙大雷说。 “他是怎么通过的?” “没人知道,”孙大雷说,“据说‘六把刀’第二天就杳无音信了!” 王彪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说:“这个吴双才叫恐怖!” “那你还跟他决斗吗?”孙大雷问。 王彪在他面前踱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说道:“江湖向来如此,有些事情只能做一次选择!” “但这一次选择,往往又是一个人的最后一次选择。”孙大雷也长叹一声说。 第五章:胡为知县荣升了胡为员外 当二人谈到嵩山庄园种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孙大雷开始为王彪与吴双的这次决斗充满了忧虑。作为好朋友他当然不愿看到王彪去冒这个险,所以他现在要劝王彪取消这次决斗计划。 他说:“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你跟他无冤无仇,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冒险的地方,”王彪说,“你若不冒险又何必身在江湖!” “这倒的确是。”孙大雷也长叹一声。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孙大雷突然想喝点酒了,他忽然说,“奶奶的管他呢!兄弟喝点酒吧!” “不!谢谢大哥的好意。”王彪决然的说,“决斗之前我不会沾一点酒。” 如此看来,决心就是斗志。一个人的决心有多大,他的斗志就有多英勇。 所以,听了王彪这句话后孙大雷又似乎对他充满信心了,他忧虑的心情也顿时雪融冰消。 孙大雷哈哈大笑,说:“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江湖人来说,他的决定永远都是那样雷打不动;因为,一个成名的江湖人,他在迎接艳羡赞许的荣耀时,同时也肩负起了这份无比高尚的荣耀带来的江湖责任和信任。所以,你的决定一旦公布于众,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迈步向前。” “也许前面是世外桃源,也未可知。”王彪笑一笑说,“自信是最强的力量,我对自己这双拳头,从不怀疑。”他再次平举双拳,以无比欣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这双从不言败的拳头。 他又忽然说:“不过嵩山庄园的确高手云集!” “酒囊饭袋也不少。”孙大雷说。“人倒是挺多,除了六把刀,我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王彪问:“有多少人?” “二三流伸手的至少有一两百人,”孙大雷说,“另外有三个伸手一流的总管,其中两个已败在了我的铁头功下;只是,另外一个还没有交过手。” “另外一个叫什么名字?” “他姓杜,叫辉雄,”孙大雷说,“是少林寺度空的关门弟子,据说他的轻功已青出于蓝胜于蓝----超过了师傅。” “当今天下都说度空轻功独一无二,”王彪郑重的说,“那他这个徒弟的轻功岂非十分可怕!” 孙大雷点点头说:“他也是王百万最欣赏的一个人物。” 王彪也点点头,他忽然又问:“听说,这个庄园还很大?” “是的。”孙大雷说,“占地面积至少有四百亩,大小建筑不下于五十处;有东南西三个大门,分别由三个总管常年带着五十个精壮打手护门。” 王彪依然点点头说:“这样坚强的护卫,岂非连一只蜜蜂也休想飞进去!” “的确如此。” 王彪又问:“有这么强大的武装阵容,为什么王百万一夜之间会一败涂地?那他的第三道防线又是什么?” “第三道防线不攻自破,”孙大雷说,“从现在他的三位总管对吴双惟命是从的样子,可以肯定,那晚他们投降了!” “可----笑。”王彪冷笑一声说。 他忽然又问:“据说,吴双这次来嵩山庄园纯粹是为了雪恨二十年前的满门家仇。” “没错,”孙大雷说,“刚才我与他打斗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话,那这件事也就太可怕了?” “那件事太可怕?” “吴双和王百万的这件事。”孙大雷说,“照吴双的话说,王百万还是他的亲舅舅。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他们之间的仇恨岂非非常可怕。” “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 “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一次轮到孙大雷惊讶了。 王彪说:“二十年前落雁城的这件惊天惨案震惊江湖,而我又是一个浪子,所以我听到的故事和看到的故事往往都要比别人多。” 孙大雷讶异的说:“可我在落雁城住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很正常。”王彪说,“很多人都是这样,活在当下,却忽略了当下的事;当有一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件惊奇的怪事,原来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时,他又会大吃一惊!” 孙大雷点点头。 王彪忽然又问:“现在你们落雁城的官府,还像以前那样玩忽职守,对老百姓的事置之不理,浑浑噩噩,不思进取,也不作为吗?” “这一点你算是问对人了。”孙大雷说,“以前的衙门老爷,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当官管事的;但是,前年上任的卢知县我却知道他是一个,能力不大,做事到很尽心竭力的人。” “哦,何以见得?”王彪看着他专注的问。 “现在城里的秩序比以前好多了,打架斗殴需要我出面解决的事也越来越少了,”孙大雷说,“就是一点不好!” “那一点?” “穷苦的人还是很多。”孙大雷忧心忡忡的说,“只要你从这城里走一遍,你依然会看见几个饥寒交迫的人,这说明我们这个县城还有苦难。” 王彪点点头说:“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他忽然又问:“以前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胡为的知县?” “哦!那个混蛋。”孙大雷嗤之以鼻地说,“再没有比他更让老百姓痛恨的官老爷了!” “何以见得。” “哼!他在落雁城要说还有谁感谢他,那就是落雁城大大小小的妓女了。”孙大雷愤愤地说,“在落雁城,老百姓的苦难他是看不见的,但是老百姓的油水他却榨得干干净净。有一个关于他的可耻的故事你听过吗?” “什么故事?” “那年闹饥荒,老百姓饥寒交迫,于是都涌到城里来讨饭。”孙大雷说,“可是他把上面拨下来的赈灾钱物,都贪到自己的口袋里,还装模作样的在县衙门前大张旗鼓支起十口大锅,每天为饥饿的灾民熬一顿稀粥;可是,穷苦的百姓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度命的钱粮都克扣在这个贪官的手中。因此,人们还对他感恩戴德哩!更可耻的是,他趁老百姓饥不择食,就派人去穷人家物色那些长得标致的姑娘,大量廉价将她们买进来,十分好的就留在自己府上,稍次的就高价卖到京城的妓院去。因此,那一年,全城民不聊生,而他却发了一笔横财。” “是啊!这个人很可恶。”王彪说,“可是,这样的人却官运亨通,现在他竟做到了京城的员外郎了。” “这就叫世道。”孙大雷愤愤地说,“有钱就有权,他在这里做知县的时候已经攒足了本钱;我想他除了皇帝老儿这个位置买不到以外,世上的官爵没有他买不到的。因为,他有的是钱,所以他现在又有势了!以后,他的势力还会越来越大,他的钱也会越来越多。” “我还听说,当年吴双家的血案,就是因为他不肯发兵剿捕,才酿成那场惊天大悲剧。” “那吴双怎么不去找他报仇?” “我想,也许是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吧!”王彪说,“或许,他正在一步步向他的所有仇人,一个一个清算呢!” 第六章:太原城主呼延无疆 门外已下起了绵绵秋雨,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现在王百万被赶出了嵩山庄园,他接下来又会怎么做呢?”王彪突然又问。 “我想,他一定会去找呼延无疆。”孙大雷说。 “呼延无疆?”王彪陡然一惊,他问,“莫非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 “是的。” “他为什么要去找他?他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好朋友。”孙大雷说,“因为----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对付吴双。” “哦!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好像很厉害,你好像也见过他?” “非常厉害。”孙大雷说,“我跟他有一面之缘。”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受人尊敬的人。” “他长什么样子,年纪又有多大?” “他身材不高,但很结实。”孙大雷说,“应该跟我这个身段差不多,但是比我还结实。那年我也是在嵩山庄园,偶然与他结下了一面之缘;并且,还很荣幸能与他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晚饭。”他说着,脸上浮现了一抹自豪、激动、兴奋的神情。 他接着说:“他很风趣,也很健谈,总是笑不离口。刚一见面我真不敢相信,他竟会是个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人物;第一眼给我的感觉,他更像一个无忧无虑的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官老爷。但是,当我坐下来与他攀谈了几分钟后,我又感觉他不像是个颐指气使的官老爷;我更认为他一定是附近的某位乡绅!他就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教书先生,他文质彬彬,和和气气。说的话也如春风拂面,仿佛每句话都说到了你的心坎里;他说话的时候非常注意场合,他的每一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受到尊重和鼓舞。他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在一个场子里,他不管你是农民还是戏子;也不管你是布衣还是老爷,他的话都是一样的亲切热情,根本没有丝毫的贵贱之分。跟他聊天,就像沐浴阳光一样,有无限的温暖和惬意,不知不觉就让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他讲话,简直是一种享受!就像听了一个美女,用甜蜜的嗓音,唱了一段优美的歌曲一样让人快乐。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非常谦虚的人,他明明懂得的事情比你要多、比你还要透彻;但是,他在听你发表对这件事情自以为是非常独到的见解时,他却很有赖心,并神情愉快地聚精会神听你把话讲完。同时,他又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有讲究;他吃完饭后,一定要拿茉莉花茶漱一漱口。他说:这样才对得起跟你聊天的朋友。他的穿着质朴而高贵,整洁合体,远远的就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非凡气度。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好像比那些咬文嚼字的酸儒,更称得上文质彬彬的君子风度了。我是之后才听王百万说起,他的刀法天下无敌。真想不到,这样一个一团和气的人,竟会是一个武林高手;这果真是,真人不露相。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好不过了。说实在的,直到现在为止,我仍不敢相信,他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竟会是一个令江湖翘楚的武林高手。你说是不是?”他问王彪。 “他有多大年龄?”王彪再一次问他。 “喔,”孙大雷激动地说:“说起他的年龄,我想起来了!那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次与他见面,正是傍晚时分;当时的季节正在春夏之交,他穿着一套青灰色绸袍,里面裹着一条洁白的汗衫,神采奕奕;他坐在王百万宽敞的大厅里,傍晚的余辉也刚好照在他自信愉快的脸上,他的话妙趣横生。看那样子,当时他应该也就四十多岁。你也知道,生活条件优越的人,再加上他的心境又好,这样的人是不容易显老的;他们的面貌,也通常都要比他们的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很多。所以,我推断,他现在顶多也就六十上下的年纪了吧!” “原来是这样!”王彪再次陷入沉思,忽然他又说,“呼延无疆可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没错。”孙大雷说,“太原有了他,人们都可以夜不闭户;路上丢了东西,也不急着去找,更不用担心会丢失。” “哦!”王彪再次感到惊讶。 孙大雷继续说:“那地方,若是有人在路上捡到人家遗失的东西,他们都会很自觉地将捡到的东西交到当地衙门。因此,那里的人即便是丢了东西,也不会像我们这样心急如焚----他们毫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的东西是在太原城里丢的,那么几个时辰后,他们去太原的城衙门就一定能找得到。” “听你这么说,那他这个太原城主的确不简单。”王彪说,“看来这个人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却不知他的刀法究竟有多厉害?” “应该是非常厉害,”孙大雷说,“江湖上如雷贯耳的‘一刀定乾坤’指的就是他。” “这个我到听说过!”王彪来回踱着步子。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屋檐下的滴水也由原来一滴一滴的水珠,变成了现在一串一串的水帘。 见王彪带着沉思的表情,在他面前来回走着,孙大雷也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他认为,王彪刚才问的这些问题,跟他将要与吴双进行的决斗,似乎关系并不大。可是,他却好像正在为此事思虑重重----好像,他在为吴双将要遭遇不可预见的强敌的攻击而感到不安似的。 因此,孙大雷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王彪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孙大雷又问:“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为吴双的安危而犯愁?” 王彪依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他突然又说:“我还听说,西北一带的江湖大事,有委决不下的,只要呼延无疆一出面都能妥善解决?” “那倒是。”孙大雷说,“西北一带的武林,向来都以他马首是瞻;所以,在哪里凡事只要他一出面,人们都会委曲求全。” “如果王百万找到他帮忙,那吴双不是很危险?” “那倒不一定,”孙大雷说,“呼延无疆是个善恶分明的人,除非这件事是正义的;否则,再好的朋友他也是不会胡乱帮忙的。” 王彪点点头,喃喃的说道:“但愿如此!” 第七章:王百万在悄然行动 侵晨,当嵩山庄园正从黎明的黑暗中醒来,当四周还笼罩着黑暗的薄雾,当人们的视线还不能分辨五十步以外的景物时,王百万已登上了牛车,他们----一头老牛、一辆残破的牛车、一个比牛车还要陈旧的老车夫,孤单地载着王百万----这个昔日风华不可一世的富家郎,酸楚地离开了闻名天下的嵩山庄园。 从极富到极贫,这种打击实在太大、太毒、太狠烈,多数人因为接受不了这个可怕的事实而一命呜呼。尤其是这样的事实还要完全暴露在,一向熟悉你的乡亲们的面前,还要经受一次乡亲们说三道四的无情践踏和冷嘲热讽的肆意凌辱;这于当事人来说,实在要比灾难本身还要让人痛苦、恐惧十倍。这也就是,人言可畏的程度了。 所以,当王百万从惊悚中清醒过来,他还要感谢吴双----让他一早离开嵩山庄园,这实在是对他的一种回避人言可畏、回避冷眼旁观的刺痛的最有利的保护。几乎,从嵩山庄园出来的一路上,他们的牛车没有碰见半个熟人;这让王百万绝望的心情多少有了一丝侥幸的愉快。 是啊!奇怪的人心就是这样。有时,安慰一个遭受巨大灾难的人的最好的办法,竟是忘记和冷落。 多么巨大的灾难!多么残酷的现实,一夜之间是似而非;多么骇人的结果----弱肉强食,你永远都是江湖不变的底色。 终于,王百万他可以心临其地境感受到,老牛拉破车的浪漫之旅了;曾经,他也像很多富人一样,当自己时来运转坐在轻快奢华的马车里,享受着窗外飞快消逝的沿途风景时,他们总要带着富人装模作样的惊叹口气,对路旁坐在老牛拉的破车上的穷人,表示由衷讥诮的赞叹和发自内心虚假的羡慕:“天啦!多么轻松,多么自然,多么惬意,我真想拿我的马车跟他换一换!” 现在,也许就有某一辆疾驰而过的豪华马车,里面的富人见了王百万现在的这种情形,也发出了同样极具讽刺的感慨。 他们讽刺的是谁?也许是未来的自己。 老牛的步子向来都是很缓慢的,也很沉稳;它不会因为王百万愁苦的情绪有多么浓烈,而稍微轻快一点儿奔跑,以使坐在车上的人在激烈的摇摆中暂时忘却烦恼。从这一点我们可以毫不迟疑地肯定,老牛是个善良、诚实无欺的君子;它不会拿虚假的把戏来哄骗人们的快乐,也不会拿花言巧语的卑贱来取悦主人的欢心。它不但诚实而且非常善良,它对主人的鞭子从不抱怨,也对主人的爱护也从不挂在嘴上千恩万谢;这一切人们从它持重勤劳的身影中感触太深了。同时,老牛还是个淡定君子,是个不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汉子;这一点,我们从恶狠狠抽在它身上的鞭子对它当时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它从来都不会因为你掌握了可怕的鞭子,就对你卑颜屈膝;你要是对此不满,而露出了自暴自弃的神情,它也同样不会作出喜出望外的轻浮举动。顶多,它会泰然自若地突然停下它那庄重的步子,当着你的面拉一泡屎,以此对你一向傲慢的神气,做一次针锋相对的彻底羞辱。 你要是说它是冷漠无情,那你真是曲解了这个一贯沉默的大思想家了;两个例子足以说明问题。当公牛嗅到母牛就在附近的时候,这时,任凭你主人的鞭子有多狠烈,不在乎拴鼻的牛绳有多坚韧,都等于形同虚设,于是老牛是那样的疯狂,那样的义无反顾地朝着母牛狂奔而去。 这是什么?这是爱的力量。 这一点,人类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们知道爱情的力量从来可以压倒一切。其次是,不管是盛世太平的日子,还是灾难频乃的日子。老牛在吃着吃着青草的时候,它会突然抬起它那颗一向多愁善感的大头颅,朝四周望一望,看一看,仿佛它在对眼前浮华的世景,作出未来还有苦难的惊世骇俗的预言。 牛车在大路上无精打采地颠簸着,此刻,王百万脑海里的思绪,也像眼前平旷田野上的田埂----千头万绪。他像一个生了重病的人,耷拉着沉重的大脑袋,看着自己盘在牛车上,穿着绸缎料子的裤子的双腿,闷声不响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那个赶牛车的老人,他绝对是一个忠实的奴仆,因为偌大一个嵩山庄园,拥有几百婢仆的大家庭,如今在得失面前,在利益关头,也只有这个赶牛车的老人愿意和王百万奋斗到底了。 这是多么高贵的一种品德----财富不能动其心,威逼不能改其节。他尽管老态龙钟,他尽管衣衫褴褛,可那又怎样,丝毫不妨碍他做一个勇敢而正直的人;相反,那些依旧留在嵩山庄园的人们,尽管日后他们会有幸穿金戴银,可站在这位老人面前,他们依然像趴在地上蠕动的毛毛中一样渺小、卑微;对于老人的伟大,这些人是不敢拿眼睛迎视的,相比之下他们感到自己太可怜了! 老人看上去已十分苍老了,我们不该去估测一个耄耋老人的高龄,正如不该去估测一座原始森林它拥有多少棵树一样,那是一种触犯,那是一种不敬的亵渎。 他的干涩的两颊都已凹陷在口腔里,因此他干瘪的下颏才会显得更加尖削;他雪白的眉毛,都已耷拉在眼皮上了;他的眼皮干涩而倦怠,仿佛随时都将停止远眺。但这一切并不可憎,相反,是那样的慈祥;因为人类的爷爷奶奶都会拥有这样的时刻!只要是对爷爷奶奶有爱的子孙们,就一定会对这个老人充满同情与尊敬。 老人的粗布衣服已浆洗得脱了原色,上上下下打着补钉;还好,这身衣服他穿起来一定很温暖,因为它浆洗得那样干净。是啊,贫穷是底层的人们很难摆脱的苦难;但是干净却是任何穷人都可以自主把握的体面和尊严。 时代召唤英雄,英雄震撼了时代。人的伟大往往都是环境造就的,这次的旅行,这个赶车的老人,对于嵩山庄园的那群人来说,他的行动注定是个伟大的壮举。这是不争的事实,就像我们的民族,危难时刻总有那么多英雄挺身而出! 当人们处在极度的悲愤中,往往他的大脑会出现两种状态;一种是一片空白的混沌状态,一种是深陷回忆的沉思状态。而现在王百万的思想就是后一种,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之中。然而,这些像潮涌一般纷繁的往事,只有那记钻心疼痛的耳光让他记忆犹新。 这记耳光,也常常使他半夜惊醒。 第八章:唐天赌坊的往事 年少轻狂,往往那是因为有雄厚的家世做后盾,有他任意轻狂挥霍的资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是因为穷孩子的身后赤贫如洗,他除了寄希望于未来便无路可退。 年轻的王百万就是一个年少轻狂的人,那时候的吴大海用“太有财”三个字,远不能概括他的财力;就说一样吧!这一样也足够说明一切。他的各种生意遍布天下,尤其珠宝生意还远销东南亚,当时他还给暹罗皇室兜售过浙江义乌的大珍珠;他从那里精选上等珍珠,再通过各种途径运达暹罗皇宫。你要知道,在当时一颗来自国中的大珍珠可是价值连城;不仅如此,他还经营着布匹绸缎、粮食和人们生活的各种所需。 大家都知道,对于一个生意人,他们认准的是可观的利润,而不是商业本身的过程。所以,当时吴大海的商业几乎涉及了所有能够产生利润的交易;谈及吴大海当时的财力,以上事例,足以起到窥一斑而见全貌的功效。 他的财力之大,也就是多少年后,人们所谓世界首富的角色了。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人都过于单纯,没有想到及时建立与财富相应的武力措施;否则,他们也定能抵御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降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暂时不必为它过分的紧张。 通过半生努力,吴大海终于迎来了事业的高峰;同时也迎来了幸福的爱情。有钱真好,尽管它不能让时光倒流,但它可以作践青春。试问天下,有多少妙龄女子,是因为真正意义上的爱情,而甘愿把自己圣洁的处女之身,交由一个夕阳西下的老男人有气无力地耕耘? 当时的吴大海就是这样,他都年近半百了,却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十七岁的花季少女,这个少女也就是王百万的妹妹,也就是吴双的母亲。于是,王百万成了当时富翁的兄弟。 有这样富庶的兄弟,王百万当然不需付出任何劳动,更不需要干任何工作,每天仍可以大肆挥霍,大肆享乐。于是,他的穷奢极侈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 有一天,他再次踏进熟悉的唐天赌坊,只因为受了别人的怂恿,王百万竟敢找哪个赌场上从未输过的九爷对赌。九爷知道他有个富可敌国的妹妹,知道他一向日散千金,于是便用大话来激他:“今天我到要见识见识,你是怎么有钱的!” “很好,今天我也要见识见识你有什么臭本事!” 于是两人在唐天赌坊展开了一场盛世豪赌。 直到第二天早上,胜败分晓:王百万输了十万贯。 于是消息很快震惊了全城,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个王百万真可怕,已经到了挥霍无度的地步了!” 有人说:“算得了什么,这对于吴大海的财富来说,九牛一毛还算不上呢!” 又有人说:“只是独肥了九爷这个老千。” 还有人说:“还不见得哩!只要王百万的赌债还没有付,吴大海会不会去收这个败家子的烂摊子还不一定哩!” “我听说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向很好,不可能吴大海会为了这几个小钱而置兄弟感情于不顾。” “谁说得准,世上为了两文钱断交的兄弟和朋友多得去了!” “那倒是。” 但是,吴大海夫妇一得到消息就闻讯赶来了,出乎人们的意料,这次吴大海大发雷霆;盛怒之下,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匡了王百万一记狠烈的耳光,摔下那张价值十万贯的银票,狠狠地指着他说:“从此我们兄弟恩断义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二十年了,这记耳光仿佛刚刚打在脸上,使王百万从往事中陡然惊醒过来。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摸摸脸颊,好像二十年前的那一记耳光仍在隐隐作痛似的。 太阳已经出来了,今天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但是,对于坐着牛车在路上缓慢行走的人来说,却也是很痛苦的。所谓秋老虎,这个季节的太阳偶尔也会有一两天和盛夏一样酷热。更何况,王百万还是个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加上这个简陋的牛车上又没有任何遮挡物,因此他肥胖宽大的脸庞上,已被酷烈的太阳烤得大汗淋漓了;于是,他就不停地喝水。 而驾车的老人,却是过惯了这种辛苦的日子,任凭太阳光线多么强烈,似乎根本晒不透他这张饱经风霜的老皮。面对炎炎烈日,他习以为常,并且苍老的面皮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鲜亮的光泽。 在这样的烈日下,若继续闷声不响,似乎就会很容易被太阳的高温闷死不可;因此,他现开始与驾车的老车夫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说话了。 “你看见那个叫吴双的青年了吗?”王百万突然问老车夫。 “看见了。”老车夫说。 “你怎么会看见他?” “都说凤鸣客栈来了一个背剑骑马的少年,所以我也去看了。” “怎么样?” “跟吴老爷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只是比他还帅气,还有活力。”老车夫说。显然他所说的吴老爷指的就是吴双的父亲吴大海。 但很奇怪,他当着王百万的面这样称呼已故的主人,王百万竟然没有在意!这难道是他没有听清楚,还是他根本不在意别人对已故的庄主的尊称。 “他的剑真有那么厉害吗?”王百万又问。 “是啊,连六把刀都挡不住他。”老车夫竟带着赞许的口气说,“真没想到,这孩子会有这么厉害!” “唉!”王百万突然叹了口气。他仿佛对老车夫谈及吴双的言辞有些不满,又仿佛是对某些不可预知的事充满了忧虑。 俩人又不再说话了,牛车缓缓地抹过了一道山梁,紧接着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 将近午时,牛车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大路被一座青翠的大山截断,沿着大山的两侧,分别是两个方向的两条道路。牛车停下来了,老车夫问他:“老爷,现在是走哪个方向?” 王百万抬起了眼睛,他看了看这座巍峨的大山,又望了望去大山两侧的两条道,他忽然问:“右边这条道是去哪里?” “太原。” “那左边这条道呢?” “东岭。” “噢!”王百万点点头,他忽然喃喃地问:“听说东岭有一群凶恶的强盗?” “我也听说。”老车夫说,“我还听说:不畏才狼虎豹,就怕东岭十里坡。” “好,那咱们就走这条道。” 于是,牛车又出发了,向着东岭方向迤逦而来。 第九章:离别钩和它的主人 我们都知道,在那个年代,有很多江湖不得意的人,他们又不甘愿与平头百姓为伍;所以,他们也只好结草为生,充当绿林好汉了。 就当时的天下形势而言,但凡比较偏僻的交通要道,都存在一些这样或那样,等各种不同形式的山匪路霸。有的用哄骗手段,将路人引入自己的餐厅或客房,再用武力威胁,榨取高额的房费和餐费;有的利用妇女的姿色为诱饵,将路人引致僻静地方,施以恐吓和哄骗手段索取财物;也有十分胆大的,拦路明抢,他们的理由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但是,就东岭十里坡这群强盗的凶残与手段而言,几乎是天下最使人害怕的一处险路了。 当时,王百万的牛车从那里经过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七个十分难缠的恶人,他们常年盯梢着这段险路。他们手下的喽啰可能至少有五六百人,他们不但抢钱也劫色;在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破天荒的做一些好事。要不帮着某个担子沉重的老人挑一肩;要不就是替某辆上坡乏力的板车搭一把手,助他们顺利上到坡顶;要不就是将某个年迈体弱的老人的行李,直接送到目的地。所以说,这里的强盗们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他们有时候真的很像神经病,会让你苦笑不得! 但要是因为这些原因,你便轻视了他们凶残的程度,那你就真的上当了。他们也有杀人杀得手抽筋的时候。比如,那一次,有个当朝名气很大的官员,他的一个下级同僚,在西川为官;几年下来收罗了一些珍珠好玩并几个绝色女子。为了感谢上级的知遇之恩,于是他选了一个吉日,将珍宝古玩装了满满一车,另外又准备了一辆豪华马车装载这些绝色美女。为了确保一路万无一失,他们还特别精选了俩个武艺超群的都尉,并由他们各自率领二十名悍勇沿途护送。 经过东岭十里坡,刚好夜色晚来;一阵轻风徐起,传来鸦雀一声!转瞬间,忽然,四周火把耀天,到处杀声一片。两个都尉和四十名军士企图负隅顽抗,结果一个一个相继倒在了强盗的屠刀之下。也就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战斗结束了。价值数百万的金银珠宝一文不少,满车盛妆的美女也毫发未损。那一次的收获让山寨的精神文明和物质生活,得到了一次空前彻底改善的同时,也使十里坡的恶名震惊中外,同时也使那七个恶人的名字,终于在江湖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尽管那都是些坏名气,但对于一个有心作恶的人来说,那又怎样呢?不也像正派人的荣耀一样,令他们欢欣鼓舞吗? 这七个人是谁? 有一种武器叫离别钩,它的造型和剑相似,却又融合了钩的危险;它的结构,只是在距剑锋大概九寸的位置有一条七寸来长的锋利的倒钩;这种武器不但有剑的锋芒,也具有钩的凶险。 有一句江湖传闻,叫:送君离别裘得开,离别钩下送离别。指的就是这柄武器和掌握了这柄武器的那个人。 可以说,这个人和他手上的这把离别钩的性能完全吻合,他行动的时候就像剑一样锋芒毕露;但他沉静的时候,又像一把埋伏在深草里的倒钩那样,具有诡异莫测的凶险。他的名字就叫裘得开,他是十里坡上的七大恶人之首。 东岭之西,有一个荒唐庄,庄上有一个姓黄的大庄主,颇有财力,但是一贯存在一点为富不仁的臭毛病;有一天,穷困潦倒的邻居家的一头牛,误入他们家庄内的菜圃,践踏了几畦菜苗,吃掉了几垄蔬菜;于是,黄庄主命庄客把牛抓了。 当邻居找到他们家好说歹说,并答应照价赔偿,甚至加倍赔偿,可是黄庄主始终没有松口,他们始终一口咬定这头牛是他们自己的。啊!多么悲惨啦。庄稼人没有牛,就像活人没有四肢一样的可怕。那怎么行!眼看就要春耕了。于是,那个穷人就只好硬抢了----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这个莽撞的人,多么糊涂!他为什么有冤不去青天父母官哪里申诉呢?青天衙门可是一天到晚闲得蛋疼的地方,他们公正的大门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为你这些势单力薄的穷苦百姓敞开着;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到,哪里还会有比这个地方给你提供伸张正义更好的去处了? 接下来还是让我们看看,青天大衙门里的公正作为吧! 可是,事情更糟糕了。 当这个贫穷的人明白了有钱有势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的勤劳耕作的脊背已经被穷凶极恶的富人家的庄客用棍子打断了,他的擅闯民宅蓄意伤人的罪名也由此成立了,光明正大的官老爷果然大公无私秉公决断了,他的拘捕凶犯的律令,已经由一群除暴安良的捕快送到了那个苦命的穷人家了。 当这个忍着腰痛,带着枷锁的苦命人,被一群公人从他破败的家中带出来的时候,人们看见,他的神情是那样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去在乎,孩子的呼唤、妻子的恸哭、父母的哀嚎,这一切他仿佛视若无睹;他只是看了看苍天!随即冷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谁叫我是穷人!” 穷邻居就像一只苍蝇,被他威力无穷的富有的大手拍死了;黄庄主的心情着实激动无比,他又一次深刻见证了财富的巨大威力。于是,当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庄上,用穷人家的那头耕牛身上的肉,盛情款待了众位公人和那群忠诚勇敢的庄客。 当他们正在欢声笑语,正在觥筹交错的时候,忽然一个孩子惊讶的说:“你们看,这是谁啊!在我们家墙壁上乱涂乱画。” 孩子的话有时候和天使的话是很接近的!但有谁会注意?正如那些具有深刻道理的话,都是疯子说的一样,没有人会去在意。可是,没人理会并不等于不存在----就像孩子看见墙壁上那几个黑乎乎的,歪歪扭扭的字,是如此真实地存在一样。这时,一个庄客无意间把他醉眼朦胧的眼睛,从雪白的粉壁墙上扫过时大吃了一惊;这一扫,他的眼睛好像就黏在了这个地方似的,并且他的酒也清醒了。他惊恐地叫着,几乎把那几个字喊了出来:“送君离别!” 第十章:从不食言 顿时,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动作和表情都在那一刻静止了。粉白的墙壁上确实写着四个黢黑的歪歪斜斜的大字。庄主不明其故,他哈哈大笑着问大家:“哎,是谁这么有雅兴,他这是要在墙上题一首诗吗?” “他不是来题首诗的。”一个颇有见识的衙门公人郑重地说。 “那他这是干什么?”庄主有点生气地说,“这不是胡闹嘛!” 这时,有几个公人已起身慌慌张张告辞了。 “他是来杀人的,只要见了他留下的这四个字,此屋的主人明晚必死。”那个公人说完,也急匆匆离席而去。 黄庄主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呆怔在席位上,看着庄客和公人惊慌失措地纷纷离去,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死神的召唤,嗅到了坟墓的气息。 就在这时,庄主夫人从后堂大笑着走出来说:“我说老爷,你平日那般英明神武,豪气干云,今天倒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呆子了,人家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 “莫非夫人有什么好主意?” “我当然有好主意。”庄主夫人洋洋得意地说,“你看吧,危急关头还得穆桂英挂帅。” 她说:“你放着那么多白花花的金银,却忘了它的作用;你也不放眼看看,这城里城外那么多武术教头和功夫世家,他们哪一个不是刀尖上走的人物,并且他们也都是见钱眼开的人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黄庄主拍案而起,说:“哎呀!我真糊涂,险些忘了这个好主意。” 于是,第二天一早城里城外的哪些,一向被公认为武艺超群的人,都受到了黄庄主的大礼重聘,并且他们也都欣然允诺,表示愿意救急江湖,为民除害。 于是,当天晚上黄庄主大排筵席,在庄上公宴各路英豪。这其中就有世代猴拳传人衣向东;铁砂掌嫡传人习易见;洪拳李师傅;太极陈家梁师傅;十二路谭腿赵师傅;齐眉棍法王师傅和东岭镖局总镖头张大宝等,一共二十六位远近闻名的武师,他们也都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武林人物了。 并且这些武师也都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在当地来说,他们跺一跺脚也会让人不寒而栗的;所以他们都认为黄庄主的担忧有些太过了,他们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 今晚,有这么多武师在庄上,黄庄主当然不再害怕了;他的心也彻底踏实了,他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了。看着这些武师在庄上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他很高兴,也感到很有气派、很有面子;他甚至已经忘了“送君离别”这四个字和它所谓的含义了。他再一次感到“有钱真好”,他深深地敬服着这条千古不变的真理。 这时,夜渐渐深了,武师们的席面也换了两套,在酒力的催动下,加上嚼食了那么多的美味肉食,他们的情绪都显得异常亢奋;现在,他们腹满肠肥,有的已开始萌发了,想活动活动筋骨的念头了。 我们都知道猴拳一向以灵巧著称,招式相当灵活,好像练这种拳法的人也会天生显得特别机敏好动;似乎,他们天生要比练铁砂掌和金钟罩等硬功类的人们,表面看上去要显得活泼很多。因此,猴拳师傅衣向东总是习惯在众人间不时地,忽然做出一个奇快无比的武术动作,有时是猴子偷桃,有时是美女照镜,也有的时候他会从这一个凳子上跳到那一个凳子上,忽然一伸手,把某个武师手中刚刚扯到手的鸡腿抢过来。这一来,博得哄堂大笑。 笑声中主人见识了客人们名不虚传的身手;而客人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满意足;这就非常好,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 又一次,衣向东在铁砂掌传人习易见的面前,也突然做了一个快如闪电的美女照镜动作,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可是,习易见却是一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人,他对这种被人挑逗而取悦于众的玩笑感到有损尊严,也不太适应。于是,他的情绪一下子愠怒了;他转身就去抓衣向东,妄图把这只恼人的“猴子”逮个正着,以挽回他刚才在众人面前被戏弄的尊严。可是,他却抓到了一个苹果----一个衣向东迅速从盘子里抓起递给他的苹果。 因此,又激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这一下,习易见彻底恼羞成怒了,他推开椅子,分开双掌,准备拿出看家的本领来;见此情形,人们也都认为已经超出了开玩笑的程度了。于是都纷纷向前解劝,就连主人也发话了,黄庄主劝解说:“众位师傅玩玩就好,不要伤了和气。” 毕竟,衣向东也不畏惧,他也做好了招架的准备。然而,俩人听了庄主的话,再要闹也似乎显得没有意思了,于是在众人的解劝下,彼此都相视一笑,不再当它一回事。 然而,这个打打闹闹的过程,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参与,他没有笑一声,也没有闹一下。他是谁?----东岭三支箭乔飞。 东陵地面有一句传闻:东桑的****乔飞的箭。 前面半句,是说东岭县里有座妓院叫东桑楼,因为里面的妓女都是由西川人,从吐番国用高价买来的绝色女子;因此,去到里面的嫖客都不想出来,也有很多嫖客是倒在妓女的肚皮上脱阳气绝的。所以,这家妓院的****,既让嫖客向往,又让嫖客畏惧。 这句话的后半句,指的当然是乔飞这个人和他令敌胆寒的射箭法。他可以在同一时间射出三支箭,并且三支箭可以命中三个目标;也就是说直到今天为止,他的箭下没有出现过半死不活的敌人----都是一箭穿心,一箭毙命。 可是,这么欢乐的场面,他却没有笑,也没有闹;难道是他根本不具备这项功能?当然不是。他是因为比别人更清楚敌人的厉害。就像人们说的:“熟处怕鬼”,这是同一个道理。 果然,一阵夜风吹起,庄门悄然开来。灯影处,一个穿赭黄袍,持离别钩的人走了进来,他的神情庄严,仿佛是来祭奠死者的亡魂。 第一个看见的人,当然是乔飞。他仓惶地惊叫一声:“啊呀!----来也。”同时,弓弦响处,三箭齐发,并且分别瞄准印堂、承满、气海三个致命的要穴向来人的身体射去。 可是,他上当了。射法倒是非常精准,三支箭都命中了敌人的三个死穴,只不过这个敌人是个很逼真的木偶人而已,真正的敌人是举着这个木偶人随后进来的人。 一切都太晚了,当他第二轮的三支箭刚好拽满弓的时候,裘得开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离别钩也已经拂过了他的喉咙,他的眼睛也看见了自己的鲜血喷向了天空…… 大意往往会铸成突然的紧张,突然的紧张通常都会导致落魄的惊惶,落魄的惊惶一定会酿成彻底的灭亡。现在这群武师们就是这样,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已排除了裘得开今晚会来的可能;所以,当听到乔飞失惊大叫的时候,这帮武师不是迅速反击,而是大惊失色。 猎人就见过,一群受惊的狮子,往往被一个大胆的猎人,拿把小刀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拧走了它们的猎物。 现在,这群武师们成了吓蒙的狮子,而裘得开便是大胆的猎人。他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武师们则慌乱如麻,使大刀的抓到了棍子;使剑的好手却发现身旁只剩下大刀,不得已,他也只得抓一门兵器;而他自己的剑却被善使齐眉棍法的王师傅紧紧地攥在手中。对于众武师而言,这是一场注定惨败的战斗。衣向东好像忘记了自己会耍猴拳,混乱中他手忙脚乱,吓得跟一只狗似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十二路谭腿赵师傅是个假把式,他见形势不妙,拉了一个花架子之后,趁乱从黄庄主偏房的窗子里溜了;洪拳李师傅没来得及出手,竟被后退不迭的太极陈家梁师傅踩了脚挤倒了,当他爬起来的时候裘得开的钩子却到了他的眼皮底下……总之,这群武师们败得十分惨烈,除趁乱中溜走的几个外,全部躺下了。 战斗结束了,可黄庄主还在颤栗。 裘得开把带血的钩子放到他的下颏下,说:“请你不要破坏我的规矩好吗?”说完他就走了。 于是,第二天黄庄主按照裘得开的老规矩,在家铺排好一切丧事,并且穿好死人的衣服,躺到棺材里等待。果然,同样的时刻,有人看见一个身穿赭黄衣袍的人,拿着一柄明晃晃的离别钩,走进了黄庄主的家门。那人出来的时候,里面的灯光已经灭了。 一切都显得那样静,就像死神光顾了的地方一样寂静。 第一章:比牛还牛的老人 又是黄昏,老牛车已把王百万拉到了那个叫‘十里坡’的地方。真没想到,原来这里还是个山清水秀,峰峦叠翠,风景怡人的好地方。 牛车正在上坡,本来就是老牛拉破车了,此刻王百万更嫌它缓慢。 据说这条坡有十里长,看似不大陡,遥望却又通到了天边,加之两边葱葱郁郁的松林,仿佛正在有意要把你引上云端那使多少人向往的天堂。看看这渐浓的夜色,望望那深秋惆怅的寒意,加之人困牛乏;这一刻,他们似乎显得更加落魄了! 潦倒本是落魄的朋友,正如贫穷是孕育自强意志的基石一样,也跟富人是瞎子和官僚是聋子有着同样的联属意义。以上的经历王百万兼而有之,现在他正演绎着一个穷困潦倒且一贫如洗的人的角色;所以,他现在的言谈举止,具有了善良和谦恭的一面;这也是在他人生得意的巅峰上,无法抵达的一种道德的高度。 所以说,王百万在变,因为环境使然。 也许人世间的事情都这样:当物质享受被迫下降的时候,或许他的精神文明正在抬头,甚至是上升。 现在,这个昔日傲视天下的人,他的心头有深不见底的凄怆!因此,他的话此刻听起来宛如愁苦的深渊里迸发出来哀愁。他叹息了一声,指那前面林子里一带房屋与老车夫说:“就前面找个歇脚的地方,我们吃了晚饭再看吧!” 这一带也有十几间木屋,它们沿着大路东一塌西一处,有的被一排苍翠的大树遮去了半栋屋面;有的隐在树林里露出了一排屋脊;有的则大大方方地朝路大开着。总而言之,这里的屋子用地宽泛,布局零散,但却又仿佛呈现出首尾相连的规模。因此,颇有见闻的人,落眼便知道这种建筑的格局不是山寨便是匪窝。 这条路来往的客人似乎并不多,但每栋屋子的门前又都挑着一杆竹帘,一盏灯笼;灯笼透出的微弱光线,照着竹帘上模模糊糊的几个字,不集中目力你是看不清楚的。 那上面写着:“管吃管住”。 这就算是此间的营业招牌了,它在苍茫的暮色中随风摇曳,远远看去更像野地里的零星鬼火。 王百万的牛车走进了就近一家客栈,只见一个曲背弯腰的老头子跑了出来,他眉开眼笑主动问王百万:“死胖子,你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王百万以为穷乡僻壤的人实诚,说的话用的也都是不加修饰的原材料,这样一想,老人刚才对他的这个称呼也被他消化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不是很慈祥的老人,竟会是这家客栈的招待。可是见了这里旖旎的风光,王百万又突然想起他以前腰缠万贯的时候,也经常去那些景致特别的偏远农庄品尝一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罕酒食和乐趣。 对了!王百万断定这里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有创意的农庄。 然而,往往那些刚刚从富贵的温柔乡里,淘汰到穷苦潦倒的地方来的人,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他往往容易忽视自己的现状;当遇到高档消费场所,他也会忘乎所以地大摇大摆走进去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往往又都是以尴尬和羞辱收场。 现在的王百万就是这样,他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只是,在他行走在这家客栈的那段不长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又涌现了富人的狂妄,他回味着这个老招待的话,忽然感到怒不可遏,也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狠狠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于是,他回过脸去,狠狠瞪了这个干瘪瘪的老人一眼。这一下,他的心里算是找到了一丝平衡。毕竟人生地不熟,况且又在人家的地盘上,这个回敬对方的愤怒一瞥的眼神算是扯平了。 但是,他想一想,还是觉得有气;因此,他突然停住步子,险些把跟在后面的老招待撞了。他很不情愿地回过头来,又极不情愿地瞪了这个老招待一眼,气愤愤地大声问:“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我这里什么都有。”不料,老人的话声更大、更尖锐、更刺耳。王百万吓了一跳!他在心里说,真没办法,要不是太饿了,我才懒得在这个鬼地方受这鸟气。 于是,他选择了忍耐。 这时,他看见前面客栈的屋子里亮着一盏油灯,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当门而坐;她那老态龙钟的样子,昏昏欲睡,似乎随时准备好了,只等一阵微风拂过便向面前的空地上栽倒下去。 见了这种状况,王百万再也没有勇气朝前迈步了,他决然停住了脚步,他不想再多走一步了。于是,他对身后赶牛车的同伴说:“算了,我们换一家吧!” 然而,客栈的老招待----那位已走到他们的前面,引路的老人听了很不高兴,他那风烛残年的身躯霍然转身,接着他们在他苍老的脸上便看到了他极度怨恨的神情。冷不防,使俩人吃了一惊。 老招待忽然满脸堆笑着说:“你这死胖子,在我门前下了车,还想去别人家吃饭,没门。” 见此,俩人的心头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认为这个老招待的笑容,要比天下任何一种表情都恐怖。也许,用魔鬼的微笑来形容他的表情非常合适。 任何怪笑并没有实际慑人的威力,就像任何噩梦不会影响人们第二天正常的生活一样。 更何况,王百万还是从大环境里出来的人,他见过的耸人听闻的事,也许比一般人听过的还要多哩! 所以他们俩人毫不畏惧。王百万欺他年迈,并不理睬老招待阴阳怪气的一笑,径自往回走。 但,出乎意料。那个老招待很倔强,竟真的加快步伐跟了过来,并且他那蹒跚的脚步还带着小跑的轻快。 这一下,真让俩人有些后悔走这一遭! 王百万依然不理会身后的老招待,可是他们的牛车却走不动了;因为,老人把它拽住了。 现在,王百万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他们都感到大为震惊,他们怎么会想到,眼前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竟能轻而易举地单手将一辆牛车拽住,任凭老牛挣扎,休想挪动半步。 王百万害怕了,豆大的白汗无需运动也会从他苍白的脸上忙碌地淌下来。他看看天,又望望门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坐着的身后那黑琴琴的客栈里面;这一刻他发现,他们将要走进去的客栈,原来要比当前压在他们头顶上的苍天更加黑暗。 第二章:黑店 前面我们知道,当去太原和十里坡的两条路摆在王百万面前时,他不是随意决定的,他是带着深思熟虑的严肃神情作出的选择。他明知道十里坡上的凶险震惊天下,可是他还要选择走这条道。从这一点人们可以推断,他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同时,人们也可以肯定一个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人,他的行动是多么勇敢,他的胆魄是多么惊人! 但是,当他一下牛车便遇上那个凶恶的老头子之后,又看见那个白发苍苍且昏昏沉沉的老太婆和她身后那阴森、黑暗、潮湿的客栈时,王百万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即便是现在有了悔怯之心,那也都一切太迟了!现在的处境王百万认为那就是奇虎难下了。 当别无选择的时候,见机行事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王百万坦然镇定地朝客栈走去。 见他迎面走来,坐在客栈门前的老媪眉开眼笑,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忽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熟视着他,并且她纵横交错的满脸笑纹也顷刻间化成了怨毒的怒痕;那种神情好像是介于旧相识和老冤家之间。这多少让王百万有一种祸不单行的忐忑。 但是,他依然坚定地跨进了客栈的门。 客栈里的光线非常昏暗,就好像它的主人是个吝啬鬼,不舍得为客人多点一盏油灯。然而,这放在客栈中央的那张客桌上唯一的一盏油灯,也仿佛是这个看上去只有半口气的老婆子的长明灯----樱豆之光有时候会产生一种摄人心魄的寒气。 王百万的身上顿时一冷,如同走进了鬼屋。 借助昏暗的灯光,他还是勉强看清了这家客栈的陈设。里面的空间倒是挺宽敞,原本可以安放十来张桌子的地方,却只摆了三张桌子和相应的坐凳。当然,这也不难理解,多半是因为客迹罕至的缘故了。但是,王百万却有了一种,当一个人置身旷野,那无边死寂的旷野的无限恐惧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是一幢很古老的建筑,里面支撑的四根圆大的木柱泛着黑光,犹如四座墓石,给人以无形的恐惧;方形的地砖上已踩出了模模糊糊脚印,显得高低不平。在与门口相对的地方,沿着西北夹角用木板圈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柜台,至于柜深里有什么东西,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是很难发现的;但是,台面上摆着三把刀口朝外的屠刀和一把尖刀,是十分醒目的;它仿佛在告诉王百万:当心了刀下有鬼。 另外,在柜台的正上方还挂着一些好东西----一些让饥饿的人见了忍不住吞口水的东西。 它是什么?是一块很大的肉和一些动物的内脏。很庆幸,模糊的灯光未能使王百万看清那一大块肉上,有一个地方与人体器官中的肚脐眼非常相似的部位;要不然准会把他们当场吓晕的。在柜台一端的一点距离的地方,有一道门。不!它不能称之为门,最多只能叫门框,或者是叫方形的黑洞更为贴切。 因为,那个门框里的空间,谁也看不出它有多大,或有多深;它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但是,微弱的光线中,门框上的铜扣却异常醒目;它的存在告诉人们,以前这里是有一道门的。但是,门不见了,它就成了一头张着黑暗巨口的怪物的独眼,并泛着悠悠的铜光,仿佛在对王百万张牙舞爪地怪笑。 “吃点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王百万吓了一跳,猛一哆嗦,回头一看,只见那个老招待像个幽灵似的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严肃地看着他问。 王百万定了定神,之后他问:“你这里有什么?” “有吃有喝。” “吃的是什么?” “米饭。” “那喝的呢?” “汤。” “有菜没有?” “有。” “什么菜?” “青菜。” 王百万满面愁苦地叹息了一声,说:“那就一式两份,把这三样都上齐了。” “好,你稍等。” 很显然,这是一个阔气的来客。 耄耋老媪听了他的话非常愉快,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竟像个小姑娘似的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小跑着进了柜台边的那道漆黑的门框洞里。她的瘦小的身躯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了,以至于让人们见了都会惊讶:里面那么黑,她怎么不需要任何照明也能在里面行动自如? 也许答案只有一个----黑暗是魔鬼的白天。 饭、菜、汤很快就端了出来。但是,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两只破瓷碗里装着的都是没有热气的饭,另外就是两盆飘着青菜叶子的清汤了;至于菜,也许是主厨忘了,也许是另有解释。 王百万很不满意的质问了一句:“菜呢?饭也是凉的,汤也是凉的,叫我们怎么吃!” 不料,那老太婆将桌子一拍,大吼一声,顿时二人几乎尝到了震耳发聩的威力;不仅如此,就连附近糊在窗户上的窗纸也呲啦一声震裂了。这使王百万更加坚信原来他们都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还真的是两条老鬼呢! 老太婆愤怒的说道:“瞎了你的狗眼了,没见这里面有菜吗?”她指着汤盆给王百万看。 这下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有吃有喝”。 “可是,老姐呀!你总得给我们加热一下吧?”王百万的同伴几乎用哀求的声调说。 “老你个死人头!”不料,老太婆更加愤怒了,她说,“我才多大岁数了,就被你叫得这么老。” 老车夫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快吃吧,死胖子,没那么多讲究。”忽然,传来了那个老招待低沉的说话声;并且,他们还同时听到了一阵磨刀的声音。 王百万狐疑地四下寻找,具未发现磨刀人的所在之处;可是,声音听起来又那么近,好像就在身边。忽然,磨刀声停了;猛可里,他们看见那个仓古怪异的老招待正从柜台里直起身来。他并未关注俩位客人不安的神情,也没有向他们瞄一眼,而是专注于自己手头的活。只见他将那把磨好的尖刀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接着他又抓起了旁边的砍骨刀,再次蹲下身去继续磨刀。 所谓饥不择食,我们知道十分饥饿的人,往往由于过分注意自己肚子的**,而忽略了周围的一些情况,以至于对寻常事物的理解能力也失去了应有的敏感。 现在的王百万和他的同伴就是这样,他们现在对于身边正在悄然发生的一些怪异现象并不太在意。见对方回绝他们的要求是那样坚决,他们也没有再进一步争取。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看见他的同伴----那个老车夫正在埋头吃起来。这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是一个多么有感召力的示范动作啊! 于是,王百万也开始埋头吃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磨刀声再次停止,王百万犹如惊弓之鸟也立即抬起了眼睛向柜台张望。只见,那个阴森森的老人正握着磨得闪亮的砍骨刀站起身来。突然,老人把眼皮一抬,一道怨毒的目光,箭一般射向了王百万。 这道眼光诡异莫测,它似乎传递了老头子心中接下来将要采取的某种行动;想到这里,王百万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在王百万二人听来,犹如山崩地裂。其实,那也只是关门的声音而已。 可是,对于处在惊恐状态下的人来说,任何一个轻微的响声听在他们的耳里,也会感觉比平时响亮好几百陪。 因为,恐惧会导致感官的误判。 于是,王百万二人猛一回头,只见客栈的门已经关上了;这时,他们看见了写在门背后的那两个鲜红的大字: “黑店”。 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涌上了眼帘,以使他们沉重的眼皮黯然地闭上了。 他们就像一坨烂泥似的倒在了桌子上。 第三章:狮子身后的六头狼 如果裘得开是一头狮子,那么山寨另外的六个人就是六头狼。 在十里坡上的七大恶人里面,除了“送君离别”裘得开,还有六个像狼一样凶险的人。他们分别是“毒蝎子”阮玲儿、“一笔勾销”独孤雪、“双锤震关东”白雄、“一剑穿心”李有才和刚才我们已见识过的俩个阴森险恶的老人。他们俩是夫妻,也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两个恶人;老头子就是江湖上别号“无敌鹰爪”的丁坤,老婆子称“梅花娘子”曹凤。这些人的厉害,正如他们的绰号----叫人胆寒。 现在这七个人中,最早来到十里坡的是丁坤和曹凤。他们来的时候,山寨里只有一个头领和百十号喽罗。这个头领人称“铁笛书生”东方青云,他的兵器就是一管铁笛;他在江湖上名气不大,且也不小,他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人们对他的恐惧就像对狼的恐惧一样,总担心它会在你身后偷袭。而丁坤是他的同乡,因此,他们在走头无路的时候便投靠了他的麾下。 投靠了别人的寨,就意味着他们的本领很一般吗?当然不是。 丁坤和曹凤的来头实在不小,他们也是轰动过江湖的人物,在江湖上他们俩的地位比起东方青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要从二十年前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乌鸦帮”说起。 二十年前,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由于当时朝廷奉行无为而治的政策,却被那些贪婪的人大肆曲解,导致各级官僚思想散漫,不思进取;为官的不为民忧,却私掠聚敛。正所谓:庸庸碌碌混日子,浑浑噩噩享爵禄。他们腐化堕落的风气日益严重,在安逸的温床中饱思****,贪婪无度…… 官僚的昏庸是人民生活的毒瘤。它助长了邪气,苛刻了善良,蒙蔽了正义,歪曲了事实,践踏了真理,最终也蚕食了自己。 因为贪婪的思想是毁灭精神的原子弹,如果任其肆虐蔓延,最终的命运便是彻底的消亡。这期间,人民的灾难就会水深火热日益深重,强盗便会趁火打劫,英雄必然揭竿而起。 于是,臭名昭著的“乌鸦帮”也因此应运而生。他们行踪诡秘,出手凶狠,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他们的组织究竟有多庞大,没人知道;但是,遍布天下的烧杀掠夺却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有时候,某个商业繁荣的码头,一夜之间所有商船被劫掠一空;有时候,某个偏远的村落突然涌进一大帮穷凶极恶的陌生人,他们凶残暴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有时候,他们还胆大妄为,趁某个县的昏官不备,一夜之间将一个芝麻小县轻而易举地抢劫一空。 他们的罪恶滔天,臭名昭著,使孩子们闻名不敢啼哭,让江湖正义之士人人自危,教老百姓的生活提心吊胆惶惶不安。虽然人们不知道它们的组织有多大,但是人们却打听到了这个组织的头目叫:延虎。听说他的刀法非常可怕,曾经在某个地区,他仅凭手中一把刀,成功突破了当地上百名江湖正义人士的围困,并且杀人无算而去。 他的俩个助手同样可怕,也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他们就是丁坤和曹凤;他们是“乌鸦帮”的左右护法,在“乌鸦帮”他们的权力很大,仅次于乌鸦帮帮主延虎。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富甲天下的吴大海一夜之间被“乌鸦帮”血洗家门;同样是这件事,对于吴大海一家来说是灾难,但对于王百万而言却是幸运的开始。因为,那一夜之后他就成为了嵩山庄园的主人。这其中的故事一言难尽,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然而,就在“乌鸦帮”洗劫了吴大海的巨大财富之后,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之间江湖平静了,人们再也听不到“乌鸦帮”四处作恶的消息了;仿佛他们的出现就是一阵强大的暴风,把人们的房屋、牛棚和庄稼摧毁得满目苍夷后,便悄然静息了。 当然,东岭十里坡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偏僻和凶险的地方,至于那上面某一天忽然增加了或是减少了某位山寨头领,外人是不容易知道的。 所以,也直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十里坡上的两个老人,原来就是当年“乌鸦帮”的两位护法----丁坤和曹凤。而现在山寨里的人们只知道老头子叫欧阳佩,老太婆叫芹冬雨,并且还知道他们俩的“鹰爪功”和“梅花针”威力无比。 本来这个山寨里,还有唯一一个知道他们来历的人----他就是丁坤的同乡----“铁笛书生”东方青云。 但是,他已经死了----他被裘得开的离别钩送上了西天。 夏天,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中午,一个手上提着一柄离别钩的青年人被大雨赶进了两个老人的客栈。 两个老人以为这又是送货上门了,谁知道竟是灾星莅临。 当那个青年提出要好酒好菜的时候,俩个老人却把他当成了王百万一样去对待,也为他端上了冷饭冷菜和清冷的汤。结果,丁坤还没来得去磨刀,青年人的离别钩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青年人再次问他:“有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什么。” “很好。” 于是,青年人就把他的离别钩收了起来,继续坐在桌子上等。 虽然,老头子失败了,可是没有让老婆子害怕。也许很多夫妻都这样,一辈子都在相互轻视,当遇到麻烦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要比对方处理得好。 所以,这次曹凤要去试一试那位青年的能耐了。只见她从那个漆黑的厨房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青菜,笑容可掬地看着青年走去。她把菜小心翼翼地放在青年的桌上,并且客客气气地说:“贵客,慢用。” 这时,那个青年点点头,正准备用筷子去夹菜;几乎是同一时间,老婆子的双手突然一甩,顷刻间数点寒星闪耀,一串咻咻声响,她的暴雨梅花针已全数朝青年人的面门射去。 可是她没有料到,青年人的手法会这么快,他竟能巧妙地将她的独门暗器“暴雨梅花针”全数接住,并且他还是用桌上的那只汤盆接住的。 因此,老太婆懊悔无及,她在心里埋怨自己说:“可惜,距离太近了,暗器来不及散开,因此才会被他一盆子兜了。” 她的最后结果,也不比她的丈夫强多少。不等她发出第二轮暗器,那青年人冰冷的离别钩已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而这次青年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老太婆却主动说了:“少侠,我一定听您的吩咐。” 青年人满意地点点头,他把离别钩拿开了,这次他的要求更高了,他说:“另外,还要拿出你们山寨最好的酒。” 他的话就是命令。 对于一个能够决定你生死的人,他的话除了服从,谁敢抗拒? 第四章:像百灵鸟的毒蝎子 就在这时,响起了掌声,青年人朝掌声响起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正拍着手掌,满面春风地看着他从门口走进来。 那人说:“少侠好俊的身手。” 并向青年人拱手施礼,说,“在下小山寨寨主,人称‘铁笛书生’东方青云,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青年人并未还礼,他只举起了明晃晃的离别钩,煞有介事的端详着它的光泽,仿佛他是在研究这柄武器的构造,又像是在思考某个问题;忽然,他不冷不热地回答了对方的话:“裘得开。” “莫非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送君离别’裘得开少侠?”东方青云热情有佳的走过去说。 裘得开抬起了眼睛,用他那种非常傲慢的神情打量着对方,他依旧冷冷地说:“是又怎样!你们想怎样对付我?” 门外的雨越下越大越急了,并且还夹带着惊天动地的雷声,天幕也被乌云笼罩得如同黄昏;于是,客栈里的光线显得特别幽暗。又是一串闪电,苍白的光映白了东方青云的脸,使他的笑容也变得无比狰狞可怖。他依然笑着说:“不是对付,我们要用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高的热情来接待你!” “哦!那这么说我们不用打架了?”裘得开说。 “当然不用。”东方青云说,“我们不但不用打架,我们还要做朋友。” “很好,有朋友的地方就有欢乐。” “有欢乐的地方,也一定要有好酒好菜!” 于是,来了很多喽啰,他们分头行动,有的杀猪宰羊;有的烧锅做饭,也有的张灯结彩布置饭厅。没过多久这个阴森森的客栈第一次被装扮得灯火辉煌,喜气洋洋。 到了晚上,丰盛的晚宴已摆上了席桌;六个山寨之主陪同这位新来的客人----裘得开。他们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大桌上,其余的喽罗们,按老规矩自觉依次各就各位。 今天是全寨聚会,因此这个一向空荡荡的客栈,也铺排了二十多张席桌。 开席了,众喽啰们欢天喜地,各寨主也十分殷勤热情,让裘得开找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席间,东方青云向裘得开一一介绍众位头领的位次和名字。他们的位次分别是:“一笔勾销”独孤雪,“毒蝎子”阮玲儿,善使鹰爪的欧阳佩,暗器高手芹冬雪,“一剑穿心”李有才。 以上的介绍,除了两个老人自己,就只有东方青云知道他们过去的大名和称号,这个秘密他们都保守得非常严密;同时这个时候,“双锤震关东”的白雄还不是头领,他还只是山寨的一个班主。 裘得开也放开了,他用愉快的神情迎合了主人们的热情,并频频举起酒盏和他们一一碰杯对饮,此外他们还兴致勃勃地唠叨了一些江湖琐事。 这个时候,你只要稍稍留意,便会发现今晚的三寨主“毒蝎子”阮玲儿,此时此刻她的神情和举动,似乎有些格外的兴奋,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怀春少女情自浓! 当然,她也一向是个活泼灵巧的姑娘,可是今晚她更像一只善唱、善舞、善俏的百灵鸟了。她自信自己的美丽能够吸引来客的注意,也自信自己芬芳的酒樽,可以激起青年男子的万丈豪情。于是她起身离座,擎着一樽满满的酒浆,袅袅娜娜地走向裘得开,并且她那动人心魄的笑容,似乎有她樽中的美酒一样芳香甜美。 裘得开也很有风度,他还未起身,便将他那充满男性魅力的微笑,向这个正向他翩翩飞来的百灵鸟作出了热烈欢迎的暗示。 因此,这只百灵鸟那轻快得如同舞姿的旋律的步子,顿时,显得更加迷人,更加灵巧。 不但如此,他也是一个很会说话的男人。 他说:“你不但人长得美,你走路的时候更像一朵花。” 阮玲儿笑了,笑得跟春风一样轻快、妩媚。 并且,好像她说的话也很动听。 她说:“现在我才知道,一个非常有气魄的男人,他不但很温柔,他说的话更让人陶醉。” 因此,俩个人都笑了,他们笑得那样和谐,那样深情,仿佛他们是一对相爱以久的情人。 人们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要说:哪里有幸福那里就会有嫉妒的眼神和滴血的心。 就在他们俩人彼此微笑、对视、喝酒、谈话的时候,有人连续干了十一杯孤独之酒,这个人就是此间寨主东方青云。 这个被斯文覆盖着的中年人,外表文质彬彬,其实内心有一团熊熊烈火;他对阮玲儿那灵巧活泼的美觊觎已久,但是这个姑娘太率性了,她根本不同情老男人的孤独,也丝毫不理睬他的焦渴。所以,她总是那样蹦蹦跳跳地从他面前闪过。仿佛,她是在有意激起这个老男人,积压在内心深处,那可怕的火山爆发;好像那都是因为她天性喜欢观看熔浆喷薄而出的那一瞬间,壮丽的美;就像,轻灵的狐狸总是喜欢在大狗熊面前炫耀她的舞姿,为的也就是看一看大狗熊那气壮山河的一怒。 然而,大狗熊知道,这只妩媚的狐狸不能碰,因为她斑斓耀眼的屁股上长着蝎子的毒刺。 凡是行走江湖的人,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宁可开罪天雷公,不要惹恼阮毒龙。 这个故事太长了,关键时刻他会出来的,现在让我们暂时只讲他的女儿----“毒蝎子”阮玲儿。 人们琢摸不透,为什么这样一个轻快、活泼、可人的姑娘她要跑到山寨里来做强盗。并且,任何人都不曾在她天真烂漫的脸上发现过,有丝毫掩饰忧伤的蛛丝马迹。她是那样轻快,天真、无邪、活泼,恐怕连小燕子和百灵鸟加起来,也未必抵得上她的欢快与可爱了! 当然,往往表面看不见的苦痛,也是最深的苦难。这也许就是俗话说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但是,她又不像一个遭受仇人追杀而无路可逃的人;也不像因作恶多端而无处容身的人;更不像迫于穷困而无奈落草的人。好像,她到山寨里来做强盗,纯粹是为了满足她游戏人生的又一个扣人心弦的过程。 她,爱蹦、爱跳、爱说、爱笑,有时候也偶尔会拿一个人来作弄取笑。 因为,老气横秋的东方青云就被她捉弄过。 第五章:哑口无言 在山寨里,寨主就是喽啰们的王,至于一寨主、二寨主、三寨主……这些尊称便是山寨里大王们权威高低大小的简单秩序。要知道往往凝聚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力量的重要因素,并不像官僚阶级那样,有严格的升迁和奖励机制,靠利益和爵禄来笼络人心,有一整套严格细致的管理体系来约束;他们仰仗的是江湖豪情,兄弟义气和坦诚磊落的心地。所以,历来这种形式的聚集,人们都把它称之为“聚义”;这种“聚义”它没有阶级统治那样理性全面的一整套完善的规章制度,因此,它的生命力非常脆弱,但很绚烂,像烟花一样稍纵即逝。 原因就在于它完全仰仗于豪情和侠义这两样情感的产物来维系。 人的情感本身就是矛盾的,可想而知还要用这种矛盾的东西去凝聚一个大众的集体,因此这个理想的集体存活的周期当然会像蜉蝣的生命一样短暂。 不过,十里坡的寨主们有一点到和当时的官僚习气很相似,那便是他们的饮食做法----一般情况下,他们除大型庆祝活动以外,其余时间,几个寨主都是在另外一间环境相对更加幽静的小餐室里用餐。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无形之中使上级在下级群体中增添了神秘感;这种神秘感也会悄然衍生出一种神秘的力量,迫使下级对上级仰视、顶礼慕拜;由此一来,敬畏的距离产生了,鲜明的阶级突出了,无形的压迫降临了。 有一次早餐,大寨主和其余几个寨主们都到齐了,可就差阮玲儿没到;这让大寨主很生气,他说:“我都到了,难道她一个三把手还要三请四催不成!” 就在这时,阮玲儿的身影恰巧出现在门前;她依然是那样笑嘻嘻的,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她一面向大家问好,一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过程中,东方青云的脸始终乌云密布;不仅如此,他认为对于这种散漫不羁、拖沓随性的现象若不加以制止,必然破坏山寨风气,后患无穷;所以,他认为,他很有必要拿出寨主的身份来严厉训斥她几句,并毫不手软地将存在于她身上的这种歪风邪气扼杀在萌芽状态;几乎,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作为第一把交椅的权威和尊严。 于是,他说:“你一天到晚蹦啊跳啊,成何体统,你别忘了你是堂堂的三寨主,这样下去你在众弟兄面前如何有威信,将来又如何带兵杀阵!” 听老大发话,大家都正襟危坐,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可是,这个当事人却还不当回事,还在笑! 这就让象征最高权力的大寨主有些难堪了! 但,毕竟大家又都是义气当先的人物,虽然她有些任性,却也不至于完全藐视带头大哥的权威和尊严。 因此,她便随即做了一个表示谨遵教诲的举动----她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放到老大碗里。并且,还天真烂漫地朝他挤了挤眼,笑了一下。 这一下触到了东方青云的软肋,几乎所料未及,他非常满意;他立即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她的道歉。并且他的脸上还洋溢着难以形容的愉悦神情,似乎都要使他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了!他的神情仿佛在说:“很好,回头我还要找你好好的单独聊聊哩!” 毕竟,他也知道这个小妮子的厉害,弄不好就会让自己下不了台的。他想,这样最好,既在众位头领面前训了话,树了自己的威信,并且她还主动给我夹馒头承认错误,这不等于无形中又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嘛!这就非常好了,既实现了我期待已久的愿望,又达到了随机教育的目的----真不赖! 于是,他下达了开饭的谕令。 他很激动,有些迫不及待地率先吃起来。他当然要将碗里的这个属于胜利的果实先吃掉,并且还要把它吃完。因为,这个小妮子夹的馒头意义非凡。 因此,他吃得很香,吃得很甜,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这个馒头上蘸了蜜。 可是,麻烦来了,当他吃下这颗馒头后,他忽然发现他的嗓子发不出声了!并且无痛无痒,也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征兆;就像中了蛊的人一样,一切都无从解释。这下可真让他急了,他第一次尝到:有口不能言,有话不成声,有苦说不出----这种感觉是多么绝望和痛苦!就像在梦里,无论你使多大劲,都妄想叫得醒身边的人。 他见其他的寨主们都吃得那么认真、那么香甜、那么自然,并且还都没有任何异常,他更加惶恐了,于是他的额角也焦急得冒出汗来!这真让他害怕,他还以为是自己患了什么急性的恶病了!想到这里,他颓然沮丧。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人若是没有了语言的能力,那是多么悲惨、多么可怕啊! 于是,他托起碗抓起筷子,碰了碰旁边的独孤雪,并轻轻地敲了敲碗底,旨在询问他,你吃了这些东西,嗓子有什么异常变化没有? 可是,独孤雪领会错意思了,他以为带头大哥是叫他帮他夹那个距他最远的玉米棒子给他。于是,他就迅速夹了一个热呼呼的玉米棒子给他碗里。 这一下真让他感到平生从未有过的屈辱,并且屈辱得近似羞辱。他把碗缩回来了,颓败地坐回椅子上。他觉得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太蹊跷,太打击人了! 于是,他又仔仔细细看看自己食用的碗筷和杯子,又看看自己吃过了的东西;这时,大家也都注意到了他异常的动作。都感到非常惊讶和奇怪。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同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当他忽然抬头警觉的时候,他也忽然想到了刚才这个毒蝎子是用她自己的筷子给他夹的那颗馒头! 他恍然大悟,认定一定是这个小妮子动了手脚。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浑身发抖。 这时,“一剑穿心”李有才迫切地问:“寨主您这是怎么啦?” 他满脸愁苦地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自己用过的那个碗,张嘴摇头表示说不出话了。 大家吃了一惊。 这时,他们便看见阮玲儿咯咯大笑,她笑得那样天真,那么尽兴,像个孩子似的,几乎要在桌子上打滚了。 因此,大家都明白了这是她跟老大开的一个玩笑。 还好,她也仅仅是跟他开个玩笑,并无恶意;随后,她将自己喝剩的半杯茶水递给东方青云说:“大寨主,把它喝了就会没事了!” 她的话声还是那样清脆,她的神情还是那样活泼,她的举动依然是那样可爱,只不过现在东方青云再也不觉得了;不仅如此,他俨然觉得这个小妮子越来越像个可怕的小魔鬼了。 这一刻,对于她的话东方青云不敢不听;他照做了,果然,喝完茶水之后他的嗓子立即安然无恙了。 通过这次的事情,东方青云明白,这只毒蝎子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得多! 第六章:在权利的夹缝中生存 那次山寨初次接待裘得开的晚宴上,还有一件事情不容忽视。那就是在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山寨的喽啰们和他们的那些小班主也都慕名前来敬酒。 这时,有个胖大个子,他背上交叉斜插着两柄各三十斤重的南瓜大铁锤,手中擎着一盏足可盛装两斤酒液的大觥;他大大咧咧的走过来,扯着破锣也似的嗓子,非常热忱的向裘得开哈哈大笑着说:“久闻裘大侠盛名,今日能与您举杯共饮实在开心!” 说着,他主动将手中大觥靠过去与裘得开相比之下显得较为精致的小酒栈碰了一下,随即仰头咕噜咕噜将那一大觥酒液喝得一滴不剩;之后,他又爽朗的哈哈大笑着说:“过瘾,过瘾!” 不妨说,能够双手挽起六十斤重的兵器,并且还是一对江湖上罕见的南瓜锤,这个人的力量和本领恐怕非同小可。 这一点,裘得开是明眼人,他知道这个人是一条汉子,并且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好汉;可是他这样的人,却为何一直屈身于下级喽啰之中,而未受到重用呢? 很显然,在这个世界上被平庸扼杀的杰出和被罪恶蹂躏的正义一样,数不胜数。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干咳了一声。胖大个子立即神情大变,他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忐忑不安地朝干咳的人看了过去。 这个发出干咳声音的人正是东方青云,他向那个胖大个子严肃的说:“白老弟,不要得意忘形了,回你的班去,管好你的那几个兄弟吧!不要在客人面前给我丢人现眼了!” 立时,这个被他称作白老弟的胖大个子羞得满脸通红,他的脸像泼了血也似的红;胖大个子就像受伤的孩子一般,怏怏地败兴而去。 如此一来,裘得开也感到十分尴尬。 但是,他却不在乎东方青云的脸色,他说出了自己此刻的感受。他与东方青云说,并且声音还很大:“这个弟兄很有豪情,想必他的能耐也不小!”此刻胖大个子尚未走远,他的话还可以完全听清;很显然,客人的话给了他多大的鼓励,以至于他忍俊不住回头向这位客人投去感激的一瞥。当然,这一瞥裘得开并未看见,因为他正在与东方青云说话。假使裘得开要是正好看见了这个眼神,那么他一定会感到,那种由孤独、压抑、屈辱混成的眼神是多么孤寒、多么叫人震撼啊! 东方青云冷笑一声说:“没什么用,假把式而已。” 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裘得开也不便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到底是一个客人。 于是,他们继续喝酒。 好像酒席上,通常遇到尴尬的时候,往往回避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举杯邀饮了。 其实大家也猜到了,这个胖大个子就是“双锤震关东”白雄。他的武艺并不比山寨的任何一个头领弱,甚至还比某些人要强得多。他在投奔山寨之前,在关东就是已经是出了名的人物了。只是,由于他的性格一向耿直,快人快语,口无遮拦,这让很多人不能接受;但他心地实诚,不藏机关;所以,这又使他很容易遭到别有用心的人的利用。像他这样的人只有遇到赏识他的人,他才大有作为;若遇到厌恶他这种性格的人,他就算有插翅的本领,也无用武之地,也会被当成废物处理。 所以,他在山寨里是抑郁的,肚子里深怄着生不逢时的落寞之苦。 自那以后,裘得开在山寨一连住了十几日,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并且还与各位头领和众喽啰打得火热,上上下下也都敬重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尤其是与阮玲儿十分火热,这让东方青云很不安。 于是,他时刻都在准备着。 一天晚上,他吩咐厨子,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单独邀请了裘得开到他私人的客宇里小酌;并且,在这之前他还特别交代了厨子一件小事----席间必须用阴阳壶盛酒。 这个阴阳壶是个别出心裁的工艺品,它可以同时容纳两种性质的液体为一身;通常情况下,发明这种壶的人目的在于将它一半装酒一半装茶,好在宴席上更加方便接待客人。有了这个壶,主人在接待客人的时候便省了很多事,不必再手忙脚乱做那些一会儿拿茶壶倒茶,一会儿又拿酒壶酾酒的麻烦事了。而这个阴阳壶,主人只需将它的盖子顺时针拧转三十度以上的角度,便可将客人想要的茶或酒倒出来了。多么人性化的创造,多么了不起的发明! 这样一来,既显示了主人的高雅,又烘托了席面的气派,同时也赢得了来客们的赞赏和好奇,真可谓一举多得。 可是,到了东方青云的手里,它的功能被进一步发掘了----它不但可以盛酒盛茶,而且还是一种杀敌于无形的武器。因为,主人在壶盖上轻轻一拧的同时,既可以满足客人喝酒喝茶的需要,更可以满足主人让客人神不知鬼不觉喝下自己想要他喝的东西。 所以,那晚的宴请注定很精彩。 既然是大寨主的吩咐,那橱子们当然少不了忙碌一阵子。 盛夏傍晚的山寨,渐渐消退了喧嚣一天的忙碌,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恬淡的宁静。人们的神情也因倦怠而显得异常困顿和安详;就连走在路上的狗也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舌头,仿佛它正在为寻找一处舒适温暖的容身之所而揪心犯愁。 这时,“双锤震关东”白雄正好经过厨房,听见里面这个时候还在叮咛咣啷地忙碌,于是他便好奇地拐进去看了看,并且他还和厨子搭讪了几句。 他见一个厨子蹲在水盆边洗刷餐具,并且他的手上正拿着那个阴阳壶在细致地擦洗着。 于是,他就好奇的问:“这是请谁喝酒,要用这个壶?” “那还用说,当然是请裘大侠了!” “就是现在还住在我们山寨里的那个裘大侠吗?” “对。” “怎么会用这个壶喝酒?” “这个壶不好吗?” “当然不好。” “哪里不好?” “我好像记得上次来山寨的王老六,就是被这个壶子里的酒毒死的吧?” “嘘,你瞎说些什么呢!”厨子吓了一跳,急忙用一个手指放在嘴上,叫他小声点,不要乱讲。 “那有什么,事情都过去老久了!” 白熊说完走了。 第七章:居心叵测 盛夏,山寨傍晚的风光更加迷人。红彤彤的太阳此时已移到了对面的山峰上,她的亲和与温柔似乎比朝阳更胜一筹;她那无边绚烂的光辉,播洒漫天,将宁静的村落和辽阔的田野,以及连绵的群山一道映照得美轮美奂;俨然是染上了仙气的蓬莱胜境,一切都显得那样绚烂多姿。在田野与群山之间有一条道,它好像是深绿的田野上的一条褐色的腰带,把婀娜多姿的绵绵青山和宁静祥和的几处村落,补缀在它那翩翩起舞的裙摆上。一阵轻风飘过,苍翠的田野上顿起万顷波涛;于是,那无边的花香与禾稻的芬芳,宛如驾着一叶飘逸的扁舟将她们沁人心脾的香气和着迷人的晚风一并轻柔地送到了你的面前。忽然村落里传来了一声空洞的犬吠,它的声音摇撼四方,把山顶的红日逐开了----把它赶回了梦里的故乡。 于是,夜幕降临了,四野悄然染上了朦胧的暮色;此刻,唯有那太阳刚刚遁迹的地方,还依稀残留着它仓皇脱逃时的痕迹----霞光一片,五彩斑斓。这时,山顶上忽然飘来了一群竞逐的沙鸥,看那执着的航线,好像它们是要将落日的踪迹追问到那遥远的海角天边! 沙鸥消逝了,群山也遁入了苍茫的夜色;这时,寥廓的苍穹眨着闪亮的眼睛悄悄地登场了,她那璀璨的眼眸是那样安谧、那样洁净,她那童真般的神情仿佛是在和大地窃窃私语。 山寨俯瞰田野、远山和那小小的几个村落的地方,是一条断崖,断崖的边上有一方大石,它每天都是那样孑然一身地静静的俯瞰着对面的无限风光。此刻,孤独的大石上立着一个孤独的人,两颗孤独的心正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远眺,他们----一个叫石头,一个叫裘得开。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悠扬的笛声,那笛声仿佛是一道轻柔的夏风,在寥廓的天幕下飘扬,宛如来自明月深处的欢声笑语。 于是,裘得开回头寻找那吹笛的人,只见东方青云横吹着他的那管铁笛,正从山石小路上朝他走来。 他笑容可掬走到裘得开跟前,笛声停下了,他把铁笛悠闲地交由两手自然地握着,颇为关切的与裘得开说:“裘兄弟一个人在此赏景,莫非想家了?” 裘得开笑一笑,他忧郁地看了一下茫茫的远山,悠悠的说:“一个四海飘零的人,天涯就是他的家。”言语透着无限落寞。很显然,此刻他的心绪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外景的感染;因此,他的话也就难免会牵起一丝惆怅的味儿。 “那就请裘兄弟留在我们山寨如何?”东方青云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说,同时他也在专注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只见裘得开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走吧!”东方青云热情地靠上去,扶着他的膀子感慨的说,“走,我们兄弟俩去喝杯酒,咱们边喝边聊。” “好,”裘得开精神一震,爽朗的说,“此时有酒值千金!” 于是,二人来到了东方青云的小厅内。 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小雅厅,它的陈设和主人斯斯文文的性格很调和。它有一对双开朱红漆门,门上嵌着一对兽头悬的铜质门环。现在两扇门都大开着,但是依然看不到里面的风景;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雕花格子的红木屏风,只有沿着这道屏风转过去,才能看见里面的一切陈设。 屏风的后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厅室,两边的板壁上对称装裱着两幅又宽又长的壁画。左边一幅是,在汪洋大海上的八仙过海图;右边一幅是,在仙雾缭绕的天堂之境画着气势磅礴的万马奔腾图。它们成作的年代是那样久远,单凭那鬼斧神工的妙笔所描绘的高超艺术境界,足以肯定它身后的画师绝对是个震撼当时的人物。 转过屏风,此刻最吸引眼球的就是面前这一桌丰盛的酒席和它旁边迎面站着的两个秀色可餐的女子。她们是恭候侍宴的侍女,俩个都长得很标志。一个穿天蓝色坎肩,披粉红色纱巾;一个着鹅黄色衣裳,拿玫瑰色帕子。穿坎肩的体态丰盈,着衣裳的身段苗条,但都是美无瑕、貌如花的绝色胚子;是天生的尤物,一言一笑,一举一动自有风情万种。她们衣服的料子薄如蝉翼,在昏红的烛光下更有蠢蠢欲动的魔力。据说,跟她们一起的还有八个女子;这十个女子也都是姿色一等的美女。她们来自吐蕃,是上一次山寨劫持的那个在西川为官的人,企图将珍宝和美女送往京师贿赂某位高官的礼物。 两位女子见东方青云和裘得开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便立即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她们分别拉着各自的手,就像情人那样自然,将他们引到对席的位置上坐下来。 见席间并无旁的人,裘得开便问:“怎么,其他的寨主还没到。” 东方青云笑呵呵的说:“今天晚上我谁也不叫,就咱么兄弟俩好好喝盅酒,并且还要尽兴的玩一玩。”说着他用色眯眯的眼睛看了看两位女子。 于是,两位女子便立即娇声娇气地搂着俩个男人的脖子;一个在脸上、一个在额上献出了她们轻柔的香吻。之后,她们又像翻飞的蝴蝶那样逃脱了各自的手掌,并且带着那样动人的嘎嘎的笑声,她们的动作如此轻快灵巧,仿佛是两只温顺灵性的小花猫;好像任何男人,只要被她柔软的羽毛轻轻挨了一下,都会变得神魂颠倒。 她们魔鬼也似的煽情,顿时把东方青云惹得开怀大笑。 裘得开也笑了,他只是深情地微笑。仿佛这种场合、这种气氛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东方青云好像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 这时,那个穿坎肩的女子开始为他们斟酒。她先将裘得开的小酒杯倒满,再转身给裘得开倒上。就在这个过程中,东方青云好像有些急不可耐,他已擎起了酒杯,就像贪馋的老酒鬼那样,先放着鼻子下深深地吸口气闻了闻,并一面摇着头一面眯缝着双眼,显得无比满足,无比陶醉的样子,说:“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着他将酒杯举过席面去邀裘得开共饮。 裘得开毫不迟疑,他迅速端起酒杯,爽朗的说:“谢谢寨主的厚爱,干!” 说着,俩人一仰头,干了杯中酒。 这时,东方青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这种狂笑,就像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东西,忽然被他轻而易举得到了,于是就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狂喜心情----他现在的神情就是这样。 这当儿,在他激越的笑声中,裘得开早已倒在酒桌上不醒人世了! 第八章: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于强盗的山寨,生命有时候也像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平淡得一如既往。 第二天早餐后,几个头领都聚集在会议厅,这是山寨每天的例行会议。 今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需要商讨和研究的重要事情;于是,大家三言两语便简单总结了连日来自己所管辖范围内的总体情况。之后,大家便开始拉起了家常。 这时,阮玲儿忽然问起旁边的李有才:“早上,你见到裘得开了吗?” “没看到,我也正在找他哩!” “你们都没有看见他吗?”独孤雪也问。 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看见。 “怪事!那他去哪儿了?”阮玲儿疑惑地自言自语说。顿时,她那失落的心情也一下子涌到了脸上;看来这个姑娘还真的对裘得开动了真情了! “哦!”这时,东方青云从座位上抬起了他那绷着的脸,他静静的看了看大家,之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他昨晚离开了山寨,还让我转告大家一声,说谢谢各位头领的关心,有缘再聚!” “他怎么可以这样!”阮玲儿失望地脱口而出,她说,“这个家伙,真不够意思。”说着,一股失落的忧伤涌上心头,一滴晶莹的泪水也呛出了眼帘。 见此,独孤雪拍着交椅的扶手,气愤愤地说:“这个裘得开真不够意思,枉费我们一番好意,怎么说,也不在乎那一盏茶的工夫,走的时候至少也要打声招呼嘛!” “哼!流落江湖的人,有几个是有情有义的。”欧阳佩摇着头,叹口气冷笑着说。 “这也没什么,”芹冬雪平平淡淡地说,“各有各的事,或许人家的事急,来不及向大家辞行!” 之后,她又看看阮玲儿,带着安慰的语气说:“只是辜负了我们阮姑娘一片真心!” 阮玲儿用她那稚气的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勉强笑着说:“走了也好,就她那副德行本姑娘也看不上。” “好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东方青云突然插话说,“不必再为这个毫无意义的过客浪费我们的大好时光了。”说着他有意看了一下阮玲儿的表情,仿佛在说:“怎样,臭丫头,这就是你们幸福的结果” “怎么能把我说成毫无意义的过客呢!我们的友谊好像还不错吧!”突然议会厅里响起了一个异样熟悉却又让人恐慌的声音。 接着人们便看见裘得开拿着明晃晃的离别钩,从门口庄严地走了进来。 阮玲儿惊喜望外,当她瞥见裘得开神情凝重地走进会议厅的那一刹那,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旋开座椅起身跑了过去;看她那激动的样子,就像见了情人似的,毫不迟疑地拉着裘得开的手,依偎在他的身旁,纯净的眼眸深情地望着他的脸。她是那样兴奋,那样激动,她几乎是惊叫着说:“原来你有没走,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说话间她也迅速注意到了裘得开脸上那肃杀的表情,并且她看见他是那样坚毅愤恨地盯视着东方青云;从他这副表情中,她似乎已意识到眼前这两个男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不是走了,是差一点回不来了。”裘得开紧盯着东方青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大家都感到场上的气氛异常紧张,但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大家从裘得开愤怒的表情和东方青云惊慌的神色,大概也猜到了一点眉目了;更何况,他们也知道,东方青云向来都是笑里藏刀的人。 大家的心里此刻也都确信,一定是东方青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一个是山寨首领,一个又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大家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也都希望他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这时,只见东方青云情绪激动地指着裘得开向大家说:“兄弟们,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说的全都是鬼话。快把他赶出去!来人,武士在哪里?武士呢?武士,快来把这个人赶出去!”这一大堆的话几乎是他一口气从嘴里呛出来的;可是,任他叫破喉咙,外面仍然毫无动静,没有任何一个武士闻讯赶来。 “哦!你个老杂皮,原来是你做了亏心事。”此时从双方的神情举止中,阮玲儿几乎明白了一切;于是,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东方青云愤愤地说,“老狗,快说!你是怎么陷害我裘大哥的。” “小妖精你少在这里放屁!”东方青云的情绪更加激动,更加慌张了,他又转过脸去指着裘得开与欧阳佩和芹冬雪说,“两位同乡这个人是一个恶魔,快把他赶出去。” 俩位老人早已见识过裘得开的厉害了,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他们也只是坐着不动,光凭嘴巴在那里说:“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讲,来,都坐下来说话!” 见这两个同乡没有行动,东方青云更加惊慌了,他又与独孤雪和李有才说:“老二、老六你们俩个怎么也坐着不动!” 独孤雪和李有才当然不会动,上次山寨劫来那么多绝色女子,而他们俩也仅仅是一人才分到一个,这件事早已让他们怨愤不平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动。不但如此,他们听了东方青云的话,甚至还发出了冷笑;也许心里正产生了落井下石的快感! 东方青云更加害怕了,因为他已经孤掌难鸣。 一个人当他在孤立无援的时候,通常也是超越恐惧极限的时候。 因此,东方青云突然笑了,他笑的那样大声,笑的那样狂傲,以至于他所有的惊惶和恐惧都随着这阵狂笑声烟消云散了。 现在,笑声停了,他的神情也镇静了,他的脸上已堆起了豹子窥视猎物时惯有的专注和肃杀的神情。 但是,裘得开悍然无惧,她把阮玲儿纤柔的玉手拉开一边,眼睛依然执着地盯视着目标,嘴里却温柔而凛然地对她说:“好了,你在这里看看就行。” 任何斗争,先发制人已经成为多数人克敌制胜的法宝。 这一刻,东方青云就遵循了这条千古不变的斗争真理。只听,噌的一声,一道飞虹裂空,东方青云的铁笛已从背间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怒吼一声:“纳命来!”声响处,他脚起风雷,身如云飞,转瞬间犹如苍龙出海,眨眼时恰似乌云盖天;他纵身掠起,朝着裘得开撩、劈、扫、锉、杵……打出了铁笛十八式。 风起处,裘得开身如旋风,钩似急雨,腾挪间万道金光如龙,挥手时千点血雨飞花;骤然间,叮当乒乓急响,钩过处,一派败柳残花。那形势犹如天崩地裂,堪教鬼愁神惊。 静看时,雨过风静,云消雾散,凄惨处东方青云面色如死;只见,他的铁笛已无力地垂向地面,滴血正顺着他的铁笛溅到了地面。人们听到了一声咕噜咕噜的声响,那是东方青云喉管碎裂时发出的呻吟。 不一会儿,他便像一头死狗那样瘫倒在地。 第九章:强盗的新组合 这时,满座头领面无人色,一个个面面相觑。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猛汉,只见他手挽双锤冲进了会议厅;见了里面的情形,他脱口惊呼:“呀!他奶奶的,都结束了。” 这个人便是“双锤震关东”白雄。 刚刚门外的武士之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冲进会议厅,那是因为他们都被“双锤震关东”白雄的那双大铁锤阻住了;白雄就那样悠闲地将双锤交叉于胸前,立于众武士面前,他的那双眼睛就像牧羊犬盯视着跃跃欲试的一群豺狗,以至于没有一个敢越雷池半步。他冷冷地说:“你们谁要是认为过得了我这一关,就放马过来!” 结果,二十几个武士没人敢动。 昨天傍晚,他与那个正在洗刷餐具的厨子说完话后,便匆匆赶到了裘得开的住处,他把他的担忧告诉了裘得开;并且与他讲了,上一回西川来的那个人称“铁掌”的王老六就是东方青云在宴席上用阴阳壶里的酒把他毒死的。 当来到东方青云的小厅里饮酒时,裘得开其实早有防备;他趁对方仰头干杯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做了个假动作,只是杯子里的毒酒全都让他倒在了衣袖上。因此接着他便假装不醒人世。这时,东方青云欣喜若狂,自言自语把下毒的真相说了出来,当时他哈哈大笑着说:“是你的离别钩好使,还是我阴阳壶里的毒酒好使?”说完,他又抑制不住狂笑起来。 之后东方青云便吩咐俩个小喽啰把裘得开得的“尸身”偷偷丢到山寨后面的清风崖下去。接下来的情况,可想而知,俩个小喽啰哪里是裘得开的对手…… 他们正要将裘得开丢下山崖,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可以了,放我下来吧!” 他们开始还以为是风把山寨里的人声刮来了。 当再一次听到刚才那个声音说:“你们要死还是要活?” 这一回,可把他们吓坏了,他们的四肢早已吓得发软,抬起的“尸身”也落在了地上;但是,他们仍然不知这句话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于是,他们四下里张望,具未发现人影。因此,他们判断,这一定是裘得开的阴魂在叫冤。 想到这里,他们不寒而栗,早已吓得心胆俱裂了;他们再也不敢去碰这个“尸身”了,他们挣扎着从原路爬了回去……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裘得开将杀人的离别钩向地上一掷,转过身去与众位头领拱手说:“众位头领,东方青云实在居心不良,所以我才把他杀了!” 见大家目瞪口呆看着他,裘得开接着说:“要不是昨晚白兄弟及时提醒,今天我几乎成了山寨的孤魂野鬼了。” “裘大侠,此话怎讲?”独孤雪惊愕地问。 于是,白雄抢着说:“昨晚黄昏,东方老贼设下毒宴请裘大侠赴席,要不是我及时发现,裘大侠昨夜已被他谋害” “啊!原来是这样,”李有才激愤地拍着桌子,说,“很好,这就叫死有余辜。”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会议桌对面,指着地上东方青云的尸身说,“我早就看不惯他了!这条老狗,心地偏窄,不能容物,并且心肠恶毒,上次来山寨的‘铁掌’王老六,好好的一个人就是被他一杯毒酒害死的,没想到,昨晚他对裘大侠又故技重施。” “这样看来,他是该死。”独孤雪也站起身来决然说。 “就是,他早就该死了!”阮玲儿更加激愤的说,“嫉贤妒能他天下第一,冲锋陷阵他百无一能,山寨没有他那才叫天下太平哩!” 正所谓,成王败寇。现在东方青云变成了一具死尸,谁都站起来指手画脚数落他的过失,当他活着的时候,又都一个个规规矩矩唯唯诺诺。如此看来,强盗们偏僻的山寨也逃不过人性的阴暗。 欧阳佩和芹冬雪见大势已去,大家也都在对已故的寨主口诛笔伐,他们若再不表态,恐怕形势严峻了! 于是,欧阳佩也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向众位头领拱一拱手,大义凛然地说:“众位兄弟,既然东方青云已伏诛,那么我们今天就要另立新寨主,以定军心……” 不等他把话说完,芹冬雪抢过话头说:“毫无疑问裘大侠武艺超群,我认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坐这第一把交椅的了!” “我双手赞成。”白雄说。 “我也双手赞成。”阮玲儿激动的说。 见此,李有才和独孤雪连忙走向前去,把裘得开硬是拉上第一把交椅坐下,并慷慨的说:“那就请裘寨主主持山寨大局。” 裘得开只是推辞,说:“使不得、使不得、我裘得开真的没有想过要做山寨之主,还请各位头领另择贤明。” 这时,欧阳佩说:“裘大侠,你若再要推辞就扭了兄弟们的一番好意了;山寨聚义,贵在聚心,倘若你这一推让,拂了众兄弟们的心意。一旦大家心灰意冷,正所谓:散时容易聚时难!恐怕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山寨也就大势已去了。所以,众位兄弟们都盼望你不辞辛劳,勇担此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裘得开也再没有任何理由回绝的了。他又看了看大家激昂的神情,十分感慨地说:“既然众位兄弟如此信赖,我裘得开敢不尽心竭力,今后我必将与众位兄弟,齐心协力,同甘共苦;有酒大家喝,有肉一起吃,有福一起享!” 立时,会议厅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欢呼雀跃庆祝新寨主上任。 之后,阮玲儿吩咐武士清扫会议厅,待一切恢复原貌,新寨主召集众位头领召开了他上任寨主的第一次会议。 至于其他的事情在此略过,其中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提名将喽啰中的一位班主----“双锤震关东”白雄擢升为山寨七寨主。因此,会议室也及时添加了一副七寨主的席位。 对这项提议,大家一致赞成通过;因为,白雄的本领和对山寨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都认为他早就应该坐这个位置了。只是,一直以来受到东方青云的倾轧,郁郁不得志;其次,他也是这次锄奸扬善协助新寨主逃过劫难的大功臣。 所以,自那以后东岭十里坡上的山寨,就是由这七个好汉在那上面长期占山为王;以至于,路经此地的人们胆战心惊。 不但如此,自从这条路上聚集了这伙强盗以来,嵩山庄园通往西川的大小买卖也从此断绝了。 历史的大笔向来都是掌握在英雄的手中,这一回十里坡上的历史又将轮到谁来改写? 第十章:与虎谋皮 在一个人影憧憧的院子里,鼎沸的闹声里有丧心病狂的笑声,有惊恐万状的救命声,有急如潮水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这一切的声音汇成了一个恶魔的脸,正朝着王百万怪笑。不仅如此,并且周围还笼罩着漆黑的夜,一阵凄凉的夜风拂来,顿时把在他面前燃烧着的那堆熊熊篝火的舌头,变成了一个熟悉的人脸。 这张脸有着两条浓墨也似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在向他微笑,可是他那冷俊的面庞又似乎在向他宣泄着满脸的怒容。终于,王百万认出来了----他原来就是二十年前被“乌鸦帮”劫掠的那晚,死在自己刀下的妹夫----吴大海。忽然,又是一阵风吹来,姐夫的脸立时变成了怨怒的鬼爪,朝他疯狂扑来。 就在这时,王百万惊醒了,他睁开眼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尽是南柯一梦。 但是,此刻他的面前也确实燃着一堆熊熊的篝火。透过篝火他看见了对面一排交椅上坐着七个神情凶恶人。于是,他才猛地想起,自己还在东岭十里坡----他想起了那个夜色沉沉的傍晚----想起了那个凄风楚楚的夜店招牌----想起了那个黑咕隆咚的客栈和那俩个阴沉似鬼的老人。 啊!他完全想起来了,自从他和同伴看见客店门背后写着“黑店”两个大红字之后,他们就昏倒了。 现在他看清了,在篝火对面坐着的那七个人里面,就有那个老招待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他们正在和其他几个人谈话。 “你确信?”坐在七个人中间的那个瘦长脸皮的青年人问,他座椅的右边斜靠着一并明晃晃的离别钩----他就是裘得开。 “绝对没错。”坐在裘得开右面第三位的欧阳佩,欠过身子看着他说。 于是,裘得开点点头,他突然用打雷也似的嗓门喝问王百万:“你就是王百万?” 王百万吓了一跳,惊恐地嗫嚅着回答:“是----我是。” “就是‘落雁城’嵩山庄园的王百万?”裘得开又问。 “是的。” “放屁!”裘得开突然震怒起来,他说,“‘落雁城’嵩山庄园的王百万富可敌国,他怎么可能坐辆破牛车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我是很有钱,并且富可敌国。”王百万说,“可是,那都是昨天以前的事。”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王百万说,“昨天晚上我的庄园被人夺走了,连同我的所有财富也一夜之间全都被那人夺去了;所以,现在我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穷人。” “怎么可能?”对方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说,“你庄上不是有很多武林高手吗?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被人夺走了呢?”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王百万叹口气说,“但事实如此。”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抢你庄园的人一定非常可怕了?”对方又问。 “是的,就像森林之王一样,让天下走兽闻风丧胆。”王百万说。 “那他叫什么名字?” “吴双。” 裘得开陡然一惊,他从座位上挺起身来问:“就是那个近年来名震天下的,江湖人称‘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的江南第一快剑吴双吗?” “没错,就是他。” 这时,众头领之间出现了一阵不安的骚动,仿佛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们迫近。 “那你怎么不去向延虎求救?”忽然那个老招待插进来问。 王百万陡然一惊,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有人从背后捅了他一刀;他再次定睛打量那个老招待,忽然他想起了二十年前见过的一个模糊人影。只不过,眼前这张脸已经被岁月和仇恨摧残得脱离了原型。 然而,自从王百万认出了这张恐惧的脸,给他带来万分惧怕的同时,也悄然在他的心头增添了一丝慰藉之感;于是,他立即回答对方的问话:“是啊,眼下看来也只有找他才行。” “你打算去哪里找他?”老招待又问。 “太原。” “太原!”俩个老人闻言不约而同地问,“你是说延虎藏在太原?” “欧阳大哥这个延虎又是谁?”这时裘得开忽然问。 “他是一个恶魔,”芹冬雪接过话头,她以抑制不住的愤怒说,“一个比魔鬼更可怕的人。” “你们好像与这个人有很深的过结?”裘得开又问。 “何止是很深,”欧阳佩说,“根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要不要先去太原走一遭?”裘得开说。 “我想太原就不必去了,”欧阳佩忽然起身离座,他神情凝重地向众位头领郑重地说,“我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哦!”裘得开说,“说来听听。” “我们来跟他们玩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欧阳佩说,“先让王百万去找延虎去对付那个可怕的吴双,而我们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高明吗?” “有道理。”裘得开点点头说。 “这么说来,我们还要跟王百万做一笔生意喽!”坐在裘得开旁边的独孤雪突然说。 于是,裘得开便问王百万:“王百万你可愿意跟我们合作?” “非常愿意。”王百万说,“不瞒各位英雄,这两个人都是我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的人。特别是刚才这位老前辈提到的延虎,他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好,那就这么定了!”裘得开说,“到时候事成之后王庄主你又打算怎么感谢我们呢?” 从对方的话里,王百万已经感受到他们结盟的诚意了。 王百万说:“事成之后,我愿意拿出我的一半财富酬谢众位英雄的大力帮助。”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于是,众位头领把王百万和他的同伴放了,并且还把那辆残破的牛车和年迈的老牛也一并还给了他们。 牛车又上路了,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太原。 一路上,他们为自己的劫后馀生感到庆幸;这一刻他们尝到了拥有生命原来是一件多么快乐、幸福的事情;忽然,他们有一种平生从未有过的开心的感觉----这种开心,不是金钱的诱惑、不是美色的诱惑、也不是权力的诱惑,准确的说那是生命的诱惑----是活着的欣喜和荣光。 所以,他们比来的时候兴奋很多,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老车夫说:“老爷,其实你一开始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好像已经知道有惊无险!” “当然。”王百万从胸中舒出一口气说,“我完全相信这次十里坡之行不会有危险。” “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我断定那两个恶魔一定是藏在这里。” “你怎么会这么有把握?” “是啊!我当然有把握。”王百万说,“这么多年来,我几乎访遍了天下所有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两个恶魔的踪迹。后来,我听人说十里坡上有俩个年事已高的强盗,他,们武艺高强,一个鹰爪功非常厉害,一个梅花针暗器非常可怕;因此,我便断定这俩个人就是我要找的那两条毒蛇。” “老爷您果然料事如神,”老车夫又问,“那他跟延虎又有什么过节?” “他们的过节我也不清楚,”王百万说,“但是,那天延虎叫我去处理一大堆死尸的时候,当他发现这俩个人的尸体不翼而飞时,这条恶魔是那样紧张和愤怒!” “那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了。” “是的,足以说明!” 牛车渐行渐远,最终消逝在道路尽头那茫茫的天边。 第一章:执行新任务,他选中了踏云乌骓 那天早上,与孙大雷交手后,吴双回到庄园立即向三位总管分派了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迅速召集在落雁城周边,一天内可以赶到嵩山庄园的所有负责打理生意的主管,让他们明天一早到嵩山庄园会客厅等候,庄主有重要事情安排。 三位总管当然还不知道,新庄主召集这么多管事人究竟有何用意;以前王百万在的时候,但凡庄主有新的决策和重要事项传达各处管事,他都会与三位总管预先商讨;待决策定下来之后便交由三位总管,去安排庄内的专门信使,将庄主最新意图以文字形式传达各地。 可是,这个新庄主一来,他的做法有些让人吃惊;见此,三位总管也不便多问,毕竟他们之间还不太熟悉;因此他们也只好遵照执行。 同时,庄上的人还注意到了,这个新庄主正在悄然展开一系列行动。首先,人们发现新庄主去了马厩,找到了那个专门负责养马的老人----姚伯,并和他攀谈了几句。 姚伯见新庄主主动来到他这个脏兮兮的养马场,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还激动万分;因为,之前王百万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这地方,即便是他要用马,那也是由总管安排更次一级的下人提前预备的事情。 见新庄主走进养马场,姚伯喜出望外跑出门口去迎接。 “姚伯听说您负责养马这项工作好多年了?”吴双以非常敬重的口吻说。 “是的庄主!”姚伯说,“我七岁开始放马,现在六十多岁了,我对马就像菩萨对人一样了解。” “那您能帮我拣一匹脚力最强的好马吗?” “当然可以。”姚伯激动的说,“您来到庄园,头一件事就是到马厩来看我,这让我在庄园里很有面子,为了感谢您的关照,我当然要为您挑选一匹脚力最强悍的马了。” 于是,他领着吴双沿着两边都是马栏的碎石路,一路边走边看。姚伯果然是个懂马的行家,他一路走,一路介绍;一会儿指着右边马栏里一匹红马说:“这匹红马是山东大宛马,它膘肥力壮,爆发力强,但是耐性不够”;一会儿他又指着左边马栏里的一匹焦躁不安的马说:“这匹黑白相间的花马,是辽东的‘雪里飞’,在寒冷的地方特别有耐性,但是到了我们这里,深秋不减盛夏的余热,这种马站着都喘气,别说是作远途奔袭了”;走着走着他又忽然兴奋地指着左边栏里的一匹浑身长着长毛的母马说:“你别看这匹马样子长得像狮子,它还真有狮子的勇猛,但她现在不能负重了,您也看到了她正挺着大肚子,再有个把月她就要为我们嵩山庄园产下一匹可爱的狮毛驹子了。” 他们大概走过了有二三十间马厩,最后他把吴双引到了一所空间特别空旷宽敞的马厩,他指着里面一匹纯种塞外名马激动的说:“这匹马叫‘踏云乌骓’是契丹的纯种良马,你看它的膘高体健,脚杆却瘦得像杆竹节,蹄盘子也小巧玲珑,它可是跑路的高手,不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哪都是传说中的神驹,就我们这匹马每天保证三顿足料的条件下,跑五六百里还是轻而易举的事。”说到这里,老人才忽然想起应该站在关心的角度,问候一声主人要这匹马做什么。 于是他便问:“庄主要这么强悍的脚力,莫非要作长行?” “是的,我要出一趟远门。”无双说,“好,就这匹踏云乌骓了。我想明天晚饭后出发,可以吗?” “当然可以,庄主。”姚伯信心十足的说,“这匹踏云乌骓可是临战状态的战士,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它随时奔赴战场,并且保证出色完成战斗任务。” 吴双点点头,说:“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此外,他又吩咐张威从银库里开足五百两银票,并且分成一百两一张的要一张,五十两一张的要两张,其余的都开成十两一张。 同时,他还交代了他的生活侍女,准备两三套预备换洗的衣服和鞋袜,并特意指定一定要带上那件白袍。因为,那是他最钟爱的一款衣袍。 一切分派已定,吴双来到了他的卧室,他一个人静静地在面对着窗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的精神很集中,仿佛在思考很多事情;此刻,就连他一向温文带笑的脸也变得那样冷峻,那样肃静。他坚毅的目光中好像有无数的语言正在与遥远的万有世界作密切的交流;他那双洞穿万里的眼眸,俨然是黑天里的两颗耀眼的星星,透过窗格眺望远方。 这一刻,他是那么安静,俨然是一尊伫立在窗前的浮雕;但是,当他行动的时候他又是那样锐不可当所向披靡。因此,他这一刻的宁静,人们不妨把他看成是豹子的打盹----他是在稍事休息。 从他这么多年奋战江湖,并且一路高歌猛进,一路所向披靡的历史足迹,人们可以想见他的辛劳与疲惫;这样看来,他也的确需要打个盹了。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他自己制定计划,之后沿着自己制定的计划坚毅地前行。他不畏艰难,何惧险阻,他把任何恐惧和压迫踩在脚下,他仅凭一把普普通通的黑鞘长剑,击败了一个又一个耸人听闻的敌人,他不断抒写着扣人心弦的剑侠新篇章。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剑侠了;但是,他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相反,他征进武林强者之流的脚步更加铿锵豪迈了。 并且,不但如此,他现在挑战的强敌和困难比以前也更加强悍凶险;那种危险,似乎只要稍有疏忽就会一败涂地。 就像对付昨天晚上的六把刀那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险些被这六个身形如刀,快如闪电的人撕成了六块。 当时,他的前脚一踏进嵩山庄园的大门,就已经感到正有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身后袭来;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四面八方又传来了同样凌厉而强悍的杀气。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判断是:这些从每一个方位袭来的杀气,都是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 于是,他只能使出平生最莽撞的打法,奋不顾身,勇往直前,那里有危险就朝那个方向进逼。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也发挥出了从未有过的狠烈,几乎到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境地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觉得昨晚那场厮杀真可怕;也许,用血雨腥风似乎还不足于准确道出当时的严峻形似。 虽然,对付的只是六个人,但是完全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场面的惨烈: ----伏尸喋血。 第二章:这是一次可怕的行动 庄主要长行的消息很快轰动了整个庄园,于是,有很多充满好奇的人都以为,这件事庄上的三位总管一定知道,因此他们便偷偷的向三位总管打听庄主长行的原因和目的地。 这样一来,让三位总管颜面扫地;因为,直到现在新来的庄主还没有和他们谈及有关任何远出长行的事。 因此,那些一向习惯捕风捉影的人,就开始像瘟疫的传染一样到处散播谣言,说:“连庄主最新的动态都不知道,他们还当什么总管!” 这无疑会给三个总管造成无形的巨大压力。 因此,他们三个人聚到了一起。 张威先问:“两位大哥可知道这次庄主是要去什么地方长行吗?” 俩人均表示毫不知情。 佘刚说:“这怎么行,我们连庄主有什么行动都不知道,那我们还当什么鸟总管!”很显然,他的话是受了很多谣言的刺激发酵后,得出的结论。 这时,只见杜辉雄意味深长地笑一笑说:“佘老弟,你这就有些着急了吧?” 佘刚看他一眼,叹口气说:“我来嵩山庄园也有五年了,以前庄上不论大大小小的事情,庄主还不是和我们哥儿三个商量着办。可是现在,连庄主的行动意向我们都不知晓,你说,我们这是当什么总管,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得了!” “这话倒也有理。”杜辉雄说,“你想过没有,庄主他为什么会不和我们商量他的行动计划?”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没有赢得他的信赖。”张威抢先说。 “不错,”杜辉雄也点头说,“任何人在他还没有充分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他的。” “那照两位的说法,我们待在这里不是毫无意义了吗?”佘刚又问。 “当然不是,”杜辉雄说,“庄主之所以请我们留下来,那是因为他绝对相信我们的人格和能力,他也相信我们三个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但是,他又不告诉我们他当前的行动计划,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对我们还不熟!” “也就是说,还没有达到完全信赖的程度。”张威补充说。 “没错。”杜辉雄说。 “那照你们这样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取得新庄主的完全信赖?”佘刚问。 “现在。”杜辉雄说。 “现在?”佘刚讶异的问,但他依然不明白意思。 “我们只有自己主动靠上去,积极为庄主分忧解难,”杜辉雄说,“把他不愿让我们分担的事情主动争取过来,并且把它做好,做得让庄主非常满意,非常放心。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完全赢得了他的信任了。” “哦,我明白了。”佘刚点点头,欣喜的说,“也就是说我们要向庄主靠拢,主动为他分忧解难,对吧?” 杜辉雄点点头。 张威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庄主,去帮他分忧解难。” “行,走!” “咱们走!” “走!” 于是三位总管主动去找吴双了解他这次的行动计划。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从敲门者的节奏判断,这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来访者;他似乎又想进来,又怕不受欢迎。因为吴双听到的是这样一串不大连贯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吴双立即从座位上挺起身来,他以门外来者足以听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进来。”并且语气非常温和。 于是,三位总管便来到了他的房间。 吴双笑盈盈地起身,朝他们走去,并指着茶几周围一溜座位向三位总管说:“三位大哥,请坐。”语气十分亲和。 三位总管依次在那张宽敞的长方形雕花椅子上坐下来,当他们听到庄主和风细雨般亲切的称呼和话语,心头都顿时一热,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瞬间变得轻松了。 这个时候他们又听到吴双说:“我正要找三位大哥商量一件重要的事!可巧你们都来了,这真是心有灵犀啊!” 于是,三人都乐呵呵的笑着说:“可不是么,我们也感受到,此刻庄主应该是有事要和我们商量哩!” “好!”吴双感慨地说,“有三位大哥的帮助,我想这次远出就更加放心了。” 这句话很有分量,让眼前这三个风风火火的汉子感受到备受尊重、备受信赖。他们坐下来后,杜辉雄率先说:“庄主不是马上要和‘神拳王彪’决斗吗?您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远出长行呢?” 吴双微笑着说:“是的,正因为要赶在决斗之前回来,所以我这次长行也只有两天的往返时间。” “庄主这次长行有多远?”张威关切地问。 “来回大概八百里。”吴双说。 三人愕然当场。 随后,佘刚问:“庄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匆忙?决斗之前人家都在静心休养,而您却要长途奔波,这似乎不太利于您此次的决斗吧?” 吴双突然心事重重地站起身来说:“也许吧!但是,或许这次远行比决斗的胜负更有意义!” 这时侍茶的女佣进来为客人冲茶。侍女的动作非常娴熟灵巧,她从袖兜里取出火折子,一旋便亮了起来,微弱的火苗正在与风起舞;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火苗去对接小茶壶下面灯灶的灯芯。灯芯成功点着了,她又将盛满清水预备泡茶的紫砂壶放回灯灶,以使下面的火焰能够自由地烧煎壶里的清水。 这个时候,吴双忽然问他们三个总管:“三位大哥,可知道狮驼岭‘神剑之巅’这回事吗?” 三位总管见问,彼此看了一眼,显然从张威和佘刚表露出的茫然神情中可以肯定,他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杜辉雄好像有所耳闻,只见他不急不慢的说:“我好像听得说‘狮驼岭’这是一个去漠北方向的地名,至于‘神剑之巅’好像它是一个剑术名家设下的江湖禁地。” “没错。”吴双淡淡的说,“这地方是一个被江湖上称作‘名剑’的人设的一个武林禁区。” “我听说要想登上神剑之巅就必须先过‘三圣四杰’这一关。”杜辉雄说。 “三圣四杰其实是两道险关。”无双说,“三圣指的是武当剑圣乔湖岳、昆仑剑圣布丹和大理剑圣霍道阳;至于四杰,一个是东岳剑侠杨林、一个是‘剑出无归’付立群、一个是剑杀眉心冯雪山和赤眉道人剑心。这些人都是当今剑术登峰造极的人物,但是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人竟都聚集到了狮驼岭,并且还甘愿为一个自称是‘名剑’的人物看门护院,长年不辍。” “那庄主又为何要去?”佘刚脱口忙问。 “听说那个叫名剑的人是个非常高深的剑客,”吴双平静地说,“一个持剑江湖的人能够见到他自然浮一大白!” “但我也听说,有很多剑客都抛骨在此山下!”杜辉雄说。 “是的!”吴双默默地点点头说。 第三章:无情更被多情扰 凤鸣客栈的后面,有一个优雅的小花园;小花园的左面是一栋两层小阁楼,这栋阁楼是专门供客店伙计们住宿的地方;另外,在它的对面,也就是小花园的右面,是一幢小巧别致的三层小阁楼。阁楼的四周围绕着小小的游廊,它的柱子也像游廊一样围绕着阁楼周围,俨然一群挺拔的大力士将阁楼稳稳合抱在空中,显得十分坚固平稳。这些柱子的颜色也都是深红的,并且透着洁净的光亮,它与雕花格子的板壁互为表里,似乎有效的衬托出了此间主人的清雅与洁净。很容易让人猜出,它的主人一定会是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 的确如此,这幢小阁楼正是此间老板白雪的雅居。它有一个十分优雅的名字----春暖阁。 今天的白雪一改往常轻松、愉悦、欢快、跳脱的神情,仿佛她柔软的心头正钻进来一颗心烦意乱的钉子,让她愁眉紧锁,郁郁怏怏。有心的人当然可以察觉得到,扰乱她一向平静的心湖的那颗钉子,当然是那个叫吴双的青年男子了。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当她碰到了自己钟意的人儿时,她的烦恼和忧愁往往会比开心和快乐更多。这也就是,千百年来人们一直无法弄明白的那个问题了:问世间情为何物?这个命题,以前没有人能够准确清晰地回答出来,现在仍然没有人,也许在遥远的将来也依然没有人能够准确清晰地回答它。 特别是白雪她这个特殊处境的女子,她的感情似乎要比任何人都复杂;她就象一个罐子,既要装进美酒,还要装进毒药----美酒是她的感情,毒药是她的责任。所以,她很痛苦。但是,她又会不会把装着感情的美酒,再悄悄地掺进一点责任的毒药,让她心仪的那个男人喝下去呢?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凤鸣客栈有一个非常殷勤的伙计,前面也都见过,只是对他知之甚少。这个人就是毛小二。自从吴双到来,这个伙计的工作又多了一个不言而喻的头衔----探子。这是他的老板白雪专门交代的活。只要是这位美女老板交待的活,也许让他去坑爹他也会毫不迟疑。因为,这都是爱情的魔力。 白雪是他的老板,也是他的梦中情人;他对白雪的爱慕,就像多少年后的那些疯狂的追星族一样----具有一种痴迷忘我的超脱精神。毛小二生在穷人家,却有富人的奢求,所以这些年来,他没少干那些躺在猪窝里幻想天堂里嫦娥的怪事。 然而,女人自有一种奇怪的本能,每当她意识到某人在暗中恋慕着她的时候,尽管她自己对这个暗中恋慕者毫无感觉,但她也会在他面前有意无意表现得模凌两可,使这个暗中恋慕者更加痴迷。 因为,女人天生喜欢热闹和追捧;要是她们身后在没有更优秀的追随者时,哪怕是一群猪,她们也不会在意! 这也许是动物的本能,就像变色龙用它七彩斑斓的披风,吸引了多少送货上门的痴情昆虫。 现在,这个积极的侦探已将嵩山庄园刚刚发生的一件重大事情的消息,成功的猎取了;于是,他的心情非常激动。他想,这又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接近那位美女的机会了;不仅如此,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她的一份意想不到的奖赏呢!想到这里,毛小二乐开了花!这一刻,他的步子也变得轻快如飞了,仿佛是漫步在云端,他径直朝着白老板的楼阁走去。 他的敲门声很急,就像要迫不及待看到白雪似的。 门开了,白雪优雅地走到门口,她以她那种让人陶醉的惊讶神情看着毛小二问:“毛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毛小二自认为带着可贵的消息而来,应当别有价值,所以,现在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像平时那样左躲右闪;他就那样大胆地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的动人心弦的脸蛋。他惊讶了!他头一次发现白雪的眼珠子原来是那样洁净光明,真的像是落在泉水里的一颗黑玉珠,光彩熠熠;他没有想到她的脸颊上的肌肤竟会那样细嫩,简直就像婴儿的脸,嫩嫩的,水水的;并且,她笑时的酒窝真好看,就好像是生在她脸颊上的两朵盛开的桃花----只有在她笑的时候才能看见的桃花。毛小二,被她的美倾倒了,他几乎木讷不动了。 这时,白雪咯咯的笑声惊醒了他,使他连忙收藏起自己刚才那份憨憨的丑态。 白雪再一次重复了她刚才的问话:“有什么事吗,毛大哥?” 他回过神来,连忙笑着说:“好消息老板。” “什么好消息?” “你猜?” “你怎么了?”白雪很不劳烦地瞥了他一眼说问。今天,她一改往常,似乎没有耐性;因为,一个人正在为某件事情焦虑不安的时候,他是不会有闲情雅致关注旁的事的;更不会有心情和不对称的人开那种打情骂俏的玩笑。 这让毛小二万分惊恐地回到了现实当中,他连忙说:“我打听到了嵩山庄园的最新消息。” “哦,快说,什么消息。”白雪这时候才从她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问。 “听说吴双明天下午要出门远行。” “他要去哪里?” “他要去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什么地方?” “漠北。” “漠北?” “是的。” “他去漠北干什么?” “听说是要去漠北一个叫狮驼岭的地方。”毛小二说,“在那里有一个叫名剑的江湖人物,他在狮驼岭上设置了一个武林禁区叫‘神剑之巅’。多少年来有很多人都想见识见识那个身在神剑之巅上的名剑,可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并且也都抛尸山下,做了那里的孤魂野鬼。” “这么说,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没错。” “那吴双,他要去哪儿干嘛?”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白雪的神情陡然凝重起来。 这让毛小二感到非常奇怪,他原本以为她听了他的这个消息会非常开心;没想到,她的神情反倒忧虑起来了。 ----这真让他捉摸不透。 就在毛小二转身离去,快要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又听到他的老板在身后叫他:“毛大哥,等一下!” 于是,毛小二止步回头,他还以为老板要拿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来犒赏他呢,谁知白雪竟是要交代他一项任务。 她说:“麻烦毛大哥为我准备一桌酒席,不少于二十道好菜,并且还要准备二十斤上等女儿红好酒。” “在哪里吃?多少人?” “就在我这间卧室里,你准备两幅碗筷和酒具就成。” 毛小二满口应诺着下去了,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雪将要宴请的客人会是谁! 第四章:自古多情空余恨 中午时分,白雪吩咐毛小二准备的那桌酒席已经完备,现在那桌丰盛的席面就摆在了她的房间。席桌上也按照她的要求只摆了两副餐具,一个酒壶和一对酒樽。虽然老板没说宴请的客人是谁,但伙计们都已猜到一定会是吴双。 因为,处在女人身边的男人,他的眼睛向来都很明亮,尤其是当有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们围绕着的那个女人身旁时,他们的眼光就会异常明亮,似乎不容易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白雪的这些伙计们看来,他们的老板对吴双似乎有种特殊的敏感;很多场合当吴双出现时,而他们美丽的女老板也在场,这个时候这些伙计们便会奇怪的发现,他们一向精明善断的漂亮女老板好像忽然就变傻了,变得六神无主了。 因此,他们都说:“在爱中的女人是傻子。” 所以,这些伙计们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的老板在她的房间里宴请的客人一定是嵩山庄园的主人吴双了。 并且他们还注意到,此刻他们的老板白雪的心情是多么愉快;那种欣喜、激动的心情也在她迷人的脸上尽显无余。这个时候,他们还注意到,他们的这位迷人的女老板一定作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因为,她的头发从来不曾盘得像今天这样奇特迷人----它简直就是用一块洁净无瑕的黑玉,雕刻成的一株美丽动人的珊瑚,给人以惊艳之美的效果。此外,她的衣裳也是一绝;罩在外面的,是一件秋香色宽袖圆领连衣裙;衣袖的滚边和衣襟的褶皱绣着朵朵桃花,而腰间的妗子又是浅蓝色的丝织品。几乎任何细小的微风都可以使它飘起。 并且这衣裳的料子还恰到好处的纤薄,一眼看去完全可以发现裹在她里面的那件粉红色抹胸;此刻,在这件抹胸的遮挡下人们隐约可以分辨出她那饱满****的轮廓,似乎具有引人入胜的奇特功效。 这一切,让原本美丽无暇的她,更接近天仙的妩媚和妖艳了。 午时三刻,白老板宴请的客人来了,他果然就是吴双。 当时,有好几个客栈伙计偷着空儿趁机溜进了宿舍,他们猫在床头的窗下,准备透过窗子,远眺对面老板房里的一举一动。 要知道,闲汉都是受好奇控制的动物,尤其是针对美女的好奇;那一刻他们几乎把自己看成一个道德的探子,自觉跟踪、偷窥、刺探,将这位美女所有惊艳**的故事公布于众。 或许说,这也是那些瘾君子,为了回敬美女忽视他眼神中存在的熊熊欲火的一个最具泄愤的报复。 就像现在,这些又穷又闲的汉子----这些伙计们,尽管他们今生注定无缘吃到天鹅肉;但是,能够近距离的欣赏那个有口福的人享用一只迷人的天鹅的全过程,那不也是一种间接的享受和快乐嘛! 所以,他们现在满心期待窥见美女老板将要与来客发生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果然,吴双款款大方地从客栈的后门走进了花园。他的手上没有提剑,他的袍子洁白如雪,他的帽巾迎风飘舞,他的步履轻盈如风,他的神情洒脱俊逸,他的脚步毅然踏上了白老板‘春暖阁’的木梯。 现在伙计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个人才有缘吃到天鹅肉了;因为,他具备了享用天鹅肉的一切条件。 伙计们知道,这一刻白雪一定乐得心花怒放了。 当时,见吴双那样轻快地走来,其中一个伙计不胜惊讶,他赞叹着说:“传说‘人中吴双剑中无双’我始相信前面一句话所言不虚了。真不敢相信,原来世上还真有这样标志的男人,你看他不但身高适当,就连五官也是那样整洁利落;他这种风采别说是让女人倾倒,恐怕天下所有男人也要为之折服;他翩翩的风度,有儒雅之士的气质和剑侠那勇不可挡的果敢;说他人中吴双,实在无可厚非!” 同时,有个伙计还现学现卖,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吴双刚才经过的那一幕,逗得大家发笑。 这时,他们听见白老板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双走了进去;大家开始凝神静气蹲在窗檐下竖起耳朵关注着上面的动静。忽然,他们听到老板那好比风铃一般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为此他们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以为好戏即将上演。之后便是一阵沉静。这时毛小二低声说:“这会儿应该是喝上交杯酒了!” 另一个伙计洒笑着说:“应该是在亲嘴。” “怎么说?”毛小二问。 “你想啊!”那人说,“干柴遇上烈火还喝什么酒?” 大家听着都笑了,笑声还很淫邪。 就在这时,老板的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摔碎碗盏的声音;紧接着他们又听到了老板的嘤嘤哭声。之后他们便看见吴双神色凝重地从她房内走出来;并且,是那样决然地一直走下楼去。 继而,白老板的房间又传来一阵比一阵更为激烈的碗盏摔碎的声音,同时他们还听到老板的哭声也由嘤嘤低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了。 大家都不再说话,心情都很沉重。 毛小二突然叹口气说:“世上的人就这样,你说有情他却偏又无情。” 其他的伙计都走了,可毛小二还在静静地想他的心事,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于是毛小二踏上了白雪的楼梯。 推开了门,毛小二见白雪倒在床上伤心饮泣。他走了过去,他想给老板一些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白雪误以为是吴双回心转意了,她连忙翻起身来,正想扑倒他肩上去靠一靠。见是伙计毛小二,她顿时显得更加失落;同时又感到非常意外。 因此,她抹着眼泪,迟疑地问他:“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毛小二此刻十分镇静,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严肃认真,他不急不慢的说:“怎么不能是我!” 他的语气让白雪很吃惊,于是,她也注意到了这个伙计此刻的神情和言语。 只见他接着说:“在你幸福快乐的时候,我在旁边暗暗地为你祝福;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只想站出来为你分担,为你扛。”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伙计帽上的扎角还歪在一边,说的话也算是掷地有声;可是,这一刻白雪只看到他古怪滑稽的一面,而感受不到他勇气可嘉的真心真意。 因此白雪忽然忍俊不禁扑哧笑起来了! 老天啦!该死的笑容有时候会成为断肠的毒药----这对于这个可怜的伙计而言,是多么残酷的嘲弄和毁伤。 毫无疑问,刚才白雪的这个举动愚蠢至极;当然,话又说回来:无情看落花,春风也失意。 这能怪她吗? 这只能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伙计,在错误的时机,表达了错误的心意,最后回敬他的只能是----多情自古空余恨了! 吴双走了,毛小二也走了。 人们只知道毛小二怀着羞辱而去,但有谁知道吴双又是缘何而去呢? 第五章:出发前的安排 早上,大约卯时前后,嵩山庄园的会客厅聚集了将近三十位来自各地的生意主管;他们有的是客栈老板,有的是钱庄老板,有的是绸缎庄老板,也有的是某地粮店的掌柜。他们的年纪从三四十到五六十不等,但多数处在四到五十岁之间。这些人都是支撑吴家事业的中流砥柱,那些三十几岁的主管,也都是接掌父辈的事业,但他们都是吴双家的长工之中表现非常出色的人。他们现在的待遇都很可观,任何一个主管的月薪都可以轻松地养活一家人了;尤其是那些年纪稍长的主管,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在当地已成为了一个家境十分殷富的人了;甚至有的主管自己也已开始经营起了小本生意,并且规模渐已形成,也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 但是,这些人都是忠义之士,他们不会因为自己富裕起来了就把老东家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不论自己现在的事业发展有多好,始终不忘饮水思源,他们用实际行动作出了感恩回馈----虽然,老东家二十年前惨遭劫难,但他们没有就此听之任之,没有做那些树倒猢狲散的不齿之举;相反,他们对老东家的恩惠更加铭刻在心了,于是他们自发地紧密团结起来,就像老东家依然健在一样,坚决做到每日清点、每月结算、每季汇总、每年准时汇报总结。 可以说,他们都是有始有终的人。 天下没有无因无故的爱! 这些人当年都是贫贱中人,但是老东家吴大海把他们拉出苦难的深坑,并和他们一道迎战风雨创造辉煌。在这一点上,他们永远不含糊,他们始终告诫自己:没有老东家,就没有他们的现在;没有老东家,他们现在还在苦难里挣扎。 所以,尽管老东家不在了,他们还一如既往在老东家昔日树起的麾下征战商业的疆场。 特别是当他们听说少东家长大归来,并且接管着吴家的一切事业,他们由衷地感到高兴。于是,一接到通知便都马不停蹄的准时赶到了。 不一会儿,里面嗡嗡的说话声突然静止了,门外听得人说:“来了来了……少东家来了……吴庄主到了。” 大家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哥儿正满面笑容地走进来。他逢人就微笑致意,见了年纪稍大点的就以大伯称呼,见了四五十岁的人就以大叔称呼,见了三四十岁的青年人他就直呼大哥。总而言之,在座的每一位都感受到了他的尊敬与热忱。 于是,大家的心潮也有些忍俊不禁澎湃起来;看到这样的庄主,他们都很振奋,仿佛每一个人的脸上表露的都是同样一句话:“看到希望了!” 吴双一路走来,几乎一人不落地依次拱手施礼;从他礼貌热忱的态度,人们似乎感受到了当年老东家的热忱与豪迈。 三位总管也依次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并且在适当的时候,他们还会及时的帮庄主引荐这些陌生的来客。 就在他们将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的时候,忽然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主管,他的两鬓都已染上了雪霜,他的神情非常善良慈祥,他恭恭敬敬地迎上来,激动地握着吴双的手,感慨地说:“少庄主,您不认识老奴,我在你家里工作了四十年,我比你的父亲还大一岁哩!我叫石勇,是您父亲的金石至交。” “我知道!”吴双怀着十分激动的神情,郑重的说。其实,他对这些主管的历史一无所知。 听少庄主这么一说,石勇喜出望外,甚至激动得掉下了眼泪;这一刻,人们也都对石勇另眼相看了,倾慕之情不言而喻。 其实,他这次不但是一个人来了,他把他的女儿也一起带来了;因为,会后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向少东家说明。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喜不自胜。 大会开始,场上鸦雀不闻。 吴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首先向大家拱手施礼,继而豪迈地说:“各位叔伯,兄弟们,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我们吴家的关心与厚爱。这些年来,光阴荏苒,时局埋汰,但是大家对于我们吴家的全力支持却一刻也没有懈怠过;你们视我们吴家的事业为家业,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吴双说着,走到了人群中间,于是大家的目光也跟着他来到了人群中间,他继续说:“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是你们崇高的付出,延续了我们吴家今天的辉煌。这一点,足以说明,各位叔伯、各位兄长对我们吴家有再造之恩。在此,我要向大家诚挚地道一声:感谢了!”他又朝众人拱手致敬。 “少庄主,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忽然,右边第三排第六个位置上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人激昂地说。这个人叫梁坤,是东岭地区的一个绸缎庄老板。 “是啊!不是老东家的抬举,哪有我们今天幸福的日子。”坐在前排的石勇也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声说。 “这都不算什么,东家的事业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业。”又有人高声说。 “没错,只有庄主家的事业红红火火,我们这些小老板的好日子也才能长长久久。” 这一刻,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心声。 吴双激动地看着大家,心潮澎湃。 见庄主还有话说,佘刚客气地朝大家,高声的说:“各位兄长前辈,安静安静,少庄主还有话说。” 于是,场上又悄悄地平静下来。 吴双最后说:“各位叔伯、各位兄弟,时隔二十年,劫后重生,今天我和回来了,为了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的关心与厚爱,我和三位总管商量了,将嵩山庄园全体人员的薪资由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倍;同时,对各地区,像在座的各位一样都是主管的叔伯兄弟们年终增加一倍的福利。” 场上掌声雷动,讲话也多次被打断。 接下来他又说:“二十年前,我们嵩山庄园惨遭劫难,几乎洗劫一空,家丁四散逃难,到处一派凄凉景象;今天的辉煌,”他用手指向身后大厅巍峨的梁柱说,“这一切都靠大家,也都是大家的功劳,是你们:叔伯、兄弟们,顶住压力,与劫难背水一战,最终又将我们吴家萧条败落的局面起死回生,并重现辉煌!”他的脸上留下了热泪,他的语速忽然放慢了,他继续说,“现在我长大了,回来了,我要与众位叔伯兄弟们同命运共呼吸,众志成城,将吴家的事业再推上一个新的高峰。” 激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很多人已经感慨涕零。 吴双接着说:“当今世道仍旧晦暗,强盗劫匪依然猖獗,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避免劫难重现,我们从现在起紧密联系,加强防范,一有风吹草动迅速做好抵御措施。不仅如此,对那些蛮横乡里的强盗恶人,我们还要主动出击,我们要将正义重新夺回人间,把太平归还百姓,让自由、幸福、快乐回到每一个家庭。” 他的话讲完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震撼;离开时,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把吴家的事业再次推上新的高峰。 第六章:石青青 见面会一散场,石勇便趁机找到杜总管,他把他拉到一边激动的说:“杜总管,你看,有个事我要跟您商量一下,成吗?” “我知道。”杜辉雄笑着说。 石勇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还是提出了疑问:“你知道----你是说你知道我要跟你说的事?”他惊讶地看着他问。 “是的。”杜辉雄眼珠子一溜,呵呵笑着说,“你要跟我说的那件事,就是你女儿青青与少庄主的婚事,对不对?” 石勇一听已笑抽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保密的事情竟会被杜总管了如指掌。并且,此刻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已十拿九稳;因为,他相信少庄主是个谨尊父命的人,并且他还会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同样他也相信有三位交情一向很好的总管从中帮忙,一定不成问题。 其实,自从他的宝贝女儿与他同时出现在嵩山庄园时,就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了;更何况,他在与落雁城米行的掌柜胡秋生闲聊时,他就已经把他们的来意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了。 胡秋生好奇地问他:“石老板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又是谁?” “我女儿。” “石老板好福气,养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有对象没有?” “早就有了!”石勇笑呵呵地说。 “令郎是哪一家的公子?” “二十年前我们与老东家就已指腹为婚了。”石勇激动的说。 “喔!原来令郎就是少庄主,好福气,好福气!” 要知道落雁城米行的胡秋生可是个喇叭筒,凡事到了他耳里的消息,几乎也等于到了所有人的耳里了。 所以,杜辉雄也自然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对、对、对!就是这事。”石勇激动地说,“现在你说怎么办,我家闺女也已经来到庄上了!” “这个好办,”杜辉雄说,“我现在就找少庄主说去!”他见吴双还站在大厅门口的石级下,与几个地方主管谈兴正浓。 于是,杜辉雄走过去,他很有耐性地站在一旁等着。 石勇说的这件事,是二十年前的一桩承诺。 二十年前,石勇忠诚、严谨、务实、勤劳、进取的优秀品格就已经赢得了老庄主吴大海的特别器重。于是,他将落雁城枫林山下的一处旅游胜地的客栈,交由他打理;一年下来,收益翻番。 由于枫林山与嵩山庄园隔得近,石勇便经常到庄上来走动,天长日久,彼此感情深厚。那年,他们的夫人同时怀孕了,因此两个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要都是男孩将来就做一对兄弟;要都是女孩,将来就做一对好姐妹;要是一男一女,将来他们就做一双好夫妻。” 这么多年来,这句承诺,石勇从未忘怀。 这时,见杜总管客客气气等在旁边,人家也明白一定是找庄主有事;因此,他们也就长话短说,三言两语便告辞走了。 见杜辉雄来到身旁,吴双笑容可掬的与他说:“杜大哥找我有事?” “有大喜事!”杜辉雄笑盈盈的走上来说。 “喔!说来听听。” “二十年前,老庄主与石勇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彼此承诺过一件事;当时老夫人和石勇的夫人都怀孕了,他们说:要都是男孩将来就做一对好兄弟,要都是女孩将来就做一对好姐妹,要是一男一女将来就做一对好夫妻。” 杜辉雄笑起来继续说:“结果,你是男的,她是女的。” 吴双也笑起来,他说:“那怎么办啊?按理说父命不可违!” “这当然,老庄主的话一定要听。”杜辉雄认真的笑着说,“并且我听说,今早石小姐和她的父亲也一同来到了庄上。” “那可怎么办?”吴双忽然有些焦急的说,“可是,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他面有难色。 “那你看着办!”忽然从廊檐下的大理石柱子后面跳出个兔子也似灵巧的姑娘来,她撅着嘴,气呼呼地用她明亮的大眼睛责备地看着吴双说,“你总不能让你父亲做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吧!”说完,她扭头跑开了,并且带着伤心失落的情绪。 见此,石勇连忙慌张地跑过来解释:“少庄主,让你受惊了。” “那里的话,”吴双非常谦和地问他,“刚才这位姑娘想必就是令爱了?” “正是我那淘气的闺女!”石勇说,“这孩子,从小被她妈惯坏了,娇得不得了。” “这件事情刚才杜总管与和我商量了,”吴双说,“本来是天作之合的大喜事,只是在这之前我已有老婆孩子了,怎么好?” “哪个成功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杜辉雄在他身后大声说,“我看这件事庄主无需疑虑。我听说石小姐还是一把生意好手,将来这位贤达的少庄主夫人,一定会是您的贤内助。” 于是,大家都会心的笑了。 石青青很失落,似乎失落的有些伤心。近年来多少求婚者都被她拒之门外,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执着地为了一个从未谋面,也许还早已不在人世的人,那样坚定不移地等下去;但是,她又始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等的那个人有一天一定会来到她身边,并且会带给她想要的辛福----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她却没有感到他带来的幸福;相反,她所感受到和看到的是他那样不情愿、那样为难的神情,以及他那样让人毫无希望的话语。 她真的有些难过----她为自己执著多年的付出而感到心酸难禁,她哭了!她沿着嵩山庄园那条绿树成荫的石板小路一路洒泪,一路把横亘在他面前的小树丫子气愤地扯断,并把它的小叶子一片一片扯碎在地上。 “你会嫌弃一个已婚男人做你的丈夫吗?” 忽然她听到前面有人在和她说话,她蓦然抬头,于是她便看见了吴双立在前面,他正怀着春风般洒脱的微笑望着她。 她放慢了步子走过去,此刻她看见树上正有一对画眉鸟在叽叽喳喳地蹦蹦跳跳地叫着;她的心情也豁然激动起来,她忽然噗嗤地笑出声来,她羞答答地拿自己柔嫩的手背去抵住她那嘴角的笑容;她抬起眼睛看他,她发现他的那双洁净明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她说:“不嫌弃。” “那你会嫌弃他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吗?” 她依然说:“不嫌弃。” “那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第七章:三圣四杰 在那个残阳如血的傍晚,落雁城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嵩山庄园的新庄主吴双,他身穿白袍,背插长剑,骑一匹高大黑马,飞也似的驰出了城门;并朝着右面那条通向漠北的人迹稀少的大路飞驰而去。 人们听说他这是要去漠北狮驼岭上的神剑之巅,于是,消息轰动了全城。 第二天一早,孙家大院里的众徒弟们正在嘿嘿哈哈练拳走剑;忽然,他们的大师兄龙贵欣喜若狂的从外面跑回来,他大叫大囔着:“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 经过两天的调息,孙大雷的伤势已无大碍,这一早他也可以勉强扶病出门了。他正和王彪在教场上看徒弟们练拳,见大徒弟龙贵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喘着大气说好消息,于是他便问:“你一大早跑去街上,又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非常好的消息呀师父!”龙贵双手护着胸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说,“嵩山庄园前天来的那个新庄主吴双,他去漠北送死去了。” 由于他说得断断续续,孙大雷开始没有听清楚。 他说:“他娘哩,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什么庄园,什么五双,什么送死。”当他的潜意识将这断断续续的三个词语串联起来后,他又忽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件大事;他大吃一惊地情不自禁将手捂住自己的口说:“你说,吴双送死,吴双死了……他死了?”这一刻他惊奇的眼睛似乎睁得比他黢黑的大脑袋还要大。 “不是。师父!”龙贵终于缓过气来,他清清楚楚地说,“我是说,昨天下午,嵩山庄园新来的那位叫吴双的庄主,他去了漠北;我还听人家说,他这是要去漠北狮驼岭上的神剑之巅。” “啊!他要去神剑之巅,”孙大雷大惊失色,仿佛就像看见了鬼,他说,“他是不是活腻了。” “真是疯子。”这时,一旁的王彪听了也气愤地骂道。 于是,孙大雷便看见他脸上露出了极度焦虑的神色;这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因此他不解地问:“他要去找死,你倒好像为他着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兄弟?” “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们就要比武了,”王彪郑重地说,“万一他死在漠北,我难道和他的鬼魂决斗不成,他真是太轻视我的存在了。” 孙大雷这才明白,原来王彪是因为他不重视他们之间的决斗而生气,他说:“但也许,他此去神剑之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神剑之巅可不管他有没有重不重要的事情就可以轻饶他,”王彪语气森严的说,“那个地方多少年来,多少武林豪侠都是有去路无归路。” “那上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人如此恐惧。”孙大雷问。 “有什么东西!”王彪冷笑着说,“有七个像鬼一样可怕的人。” 王彪接着说:“昆仑剑圣布丹,他八岁开始练剑,十三岁就能用剑锋挑核桃里面的果仁吃;他二十岁可以将一个从核桃树上坠下的核桃在它落到里面之前,分别在核桃中线的两边用剑刻上‘去死’两个字。这么多年来,有无数自负的剑客,他们的两个眼珠子都被他的剑锋当成核桃刻上了这两个可怕的字。” “那么他们还能活吗?” “你说呢?” 孙大雷听到这里已经目瞪口呆,脸色惨白了;他的那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徒弟们,此刻也都像霜打的茄子----阉了。 “原来天下还真有这么可怕的剑法。”孙大雷讷讷地说。 “这还只是那七个人里面剑法稍次的一个而已。”王彪又说,“武当剑圣乔湖岳,他十年前就开始藏身在一道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洞里面。但是,当时他进入这个黑洞时里面的吸血蝙蝠数以万计。” “现在呢?”孙大雷的大弟子龙贵不胜惊恐地问,“现在那些吸血蝙蝠怎么样了?” “吸血蝙蝠当然安然无恙,”王彪郑重的说,“只不过这些蝙蝠现在变得十分听话了,只要乔湖岳的剑锋一指,哪怕他指的是一头体积庞大的大象,顷刻间那数以万计的吸血蝙蝠也可以将它变成一堆白骨。” 听到这里,大家的脸色已经开始惨白了。 “你说的这俩个人,就是三圣里面其中的两个剑圣,”孙大雷又问,“我听说还有一个,他是大理剑圣霍道阳。” “是的。”王彪说,“他也是三个剑圣之中最可怕的一个。” “它的可怕之处听说是‘分筋错骨’法。”孙大雷说。 “的确如此。”王彪说,“他是一个儒雅的剑客,是大理国的一个文豪,他有在人的骨头上用剑写字的癖好;很多剑侠在与他打斗的过程中,浑身的骨骼就已经被他的利剑刻下了一篇千古绝唱,最后血肉模糊而死。” “如此看来,吴双当真是有去无回。”孙大雷不无惋惜的说,“我还听说,那四杰的剑法也是锐不可当。” “当然。”王彪神情凝重的说,“东岳剑侠杨林他现在就在模仿昆仑剑圣布丹在核桃上用剑峰刻字的本领,我还听说,他现在刻的字虽然没有昆仑剑圣布丹的字那样工整,但他却比他刻得还要快;他可以在两颗同时从核桃树上坠下的核桃上刻上四个字。” “那四个字?” “赶快去死。” “那这么说他的剑法已经超过他了!” “应该可以这么理解。”王彪说。 “我还听说,剑出无归付立群,”孙大雷说,“只要他的剑一出鞘,他的对手就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王彪怀着忧虑的神情说。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剑杀眉心冯雪山,死在他剑下的人都只有眉心一点剑伤! “是的。”王彪说,“赤眉道人剑心从来都是一剑见心。” “太可怕了!”孙大雷倒抽一口冷气说,“现在,我真为吴双的死感到惋惜。” “哦!”王彪惊讶地望着他问,“你怎么会替他惋惜?” “虽然,我跟他打过架,”孙大雷说,“但那都是不打不相识,并且我也感觉到,他的确是条威风凛凛的汉子;你看,他本来争夺了这么大宗产业,并且功夫也的确不赖,原本实实在在的好日子;可是现在,这样一来,他什么都没了。” 他又叹息一声接着说:“你说,难道这还不可惜吗?” “这也的确太可惜了!”王彪说,他忽然问,“孙大哥你家有好马吗?” “马倒是有几匹,不过不是什么好马,跑不了多少路。”孙大雷说。他忽然意识到王彪的这个问题有些非同小可,于是他连忙关切的问,“你要好马干什么?” “去狮驼岭。” “不行。你不能去!”孙大雷说,“这关你什么事,你去哪儿做什么?” “我去阻止那个疯子。” 孙大雷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感到王彪的话有些道理;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能够阻止他这次冒险行动的人,似乎也只有王彪了!于是,他忽然惊喜地叫道:“我知道哪里有一匹好马!” “哪里?” “落雁城的驿站,哪里的驿丞有一匹千里马。” “叫什么名字?” “青霜飞电。” 第八章:青霜飞电 在落雁城东门两里许的地方,有一排官家建筑,十几间连体住宅,有庭院,有花池,有精雅的小阁楼和幽静的小游廊;这种建筑的名称在当时叫驿站,可能就是现在的国用宾馆,专门接待那些到基层来视察工作的上级官吏。 这一排住宅里面,其中有一个专门的房间,门框上面也专门用坚硬的木板篆刻着两个字“驿丞”;这是当时邮差的官职名称。他们每天往返于各城区之间,必须有一匹在当时称得上神驹的好马。 因此,这个地方的驿丞当然也有一匹被当时的落雁城百姓称之为“青霜飞电”的千里马。 那天,驿丞似乎别无他事;于是,他就把他心爱的坐骑牵到了驿站花园里的那口古井旁。驿丞将马缰拴在古井旁的一个磨盘石孔上。 他从古井里先取出一桶清甜的井水,自己趴在桶沿上痛痛快快喝了一歇;之后,他又就着这桶清凉的井水敷了一把脸。最后,他才将木桶提过马头下,并伸过手去亲昵地拉住马辔头,把马头引到水桶口,并怜惜的说:“宝贝,喝两口本地上等的女儿红吧!” 果然,这匹马好像很通人性,它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咕噜噜打了个响鼻后,便优雅地将它的马嘴伸到桶口下,美滋滋地喝着那甘甜的古井“贡酒”。 这马还真不耐。它浑身的毛皮光华如练,四肢的肌肉像是要从它那光华如练的暗红色皮毛里破土而出;它的尾巴就像某个村姑蓄养多年的发辫,黝黑发亮飘飘洒洒;它的胸膛结实雄厚,似乎日行千里于它而言也只是人们喝口蛋汤那样容易;它的四个蹄子一般粗细纤巧,似乎这样的马蹄子驰骋在漫无边际的大道上毫不费力,也许你在它驶过的路上还未必能找到它留下的蹄痕;它的后臀高跷挺拔,宛如青春跃动的少女的丰臀,圆圆的,滑滑的,弹弹的。很显然这样鲜明的特征,对于人来说它是诱发****的原动力;但是,对于这匹马而言,它是力量和强悍的象征。纵算是伯乐见了,也会忍禁不禁朝它伸出大拇指,惊呼:“这是匹千里马。” 此马就是这样----畜生中的神驹,群芳中的甜妞。 那天的天气不错,碧空万里无云,似乎很适合秋游远足;它也似乎更适合快马加鞭去追一个自寻死路的疯子! 让人揪心的是,那个疯子他昨天傍晚就已经从落雁城出发了;所以,现在这个想去追他的人才会非常着急。 现在,在驿站的大门外正有俩个陌生的男子,他们立在大树下的阴凉处窃窃私语;看那神情,似乎是在密谋着一件惊天大案。 并且,驿站的门岗还发现,那个长着一颗黢黑脑袋的人,他还不时的拿他那像狼狗也似险恶的眼睛频频地打量他们;这让驿站的俩个门卫很不安,无形中他们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大家也都猜到了,这俩个人一个是孙大雷,一个是王彪。 王彪向他说:“孙大哥你是这里的名人了,还要你出个面,帮我进去打声招呼通融一声,借他的神驹用两天就成。” 孙大雷信心满满的说:“没问题,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帮你把马牵过来!” “有劳兄长。” 于是,孙大雷大摇大摆的走向门岗。他还在十步远的位置,就被俩个气势汹汹的门岗喝住:“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你找谁?” “我是城里铁头师父孙大雷呀,”孙大雷笑呵呵的说,“进去找你们驿丞商量件事。” “什么铁头,什么孙大雷不知道。” 于是,孙大雷就想走近几步好好说话,不料才一抬腿,对方已箭在弦上并对准他,一副不容分辨的样子说:“你再敢往前半步,射死你!” 孙大雷见对方铁面无情,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但是,他仍在争取。他说:“我就是落雁城里,开武馆的铁头功孙大雷师父,我跟你们卢知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孙悟空我倒听说过。”那个拈弓搭箭的卫兵说,“你跟卢知县是好朋友你找他去,这里没有卢知县。” 孙大雷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怏怏而回。 他失败的全过程王彪已经看到了,不需要再多说一句话。孙大雷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一下他的心头油煎也似的难过,他走到王彪面前只说了一句话:“他奶奶的,不行老子就要动手了!” “大哥不要焦躁。”王彪说,“看这情形也只有动手了!” 孙大雷惊愕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兄弟,我说说气话而已,你干么那么当真!” 没想到王彪早已考虑到了,他说:“孙大哥你是本地人,民不与官斗,这件事让我来。” 说着,他也不走门岗哪里,他反而转回身沿着驿站的高墙走去。 孙大雷正要叫住他,只见他一跃,人已纵了进去。 现在,院子里这个年轻的驿丞,已经将他的千里神驹洗刷得干干净净了;不仅如此,他还将驿站花园里那丛足以让一匹壮马饱餐一顿的好草割来给他的神驹下酒。 看得出来,这马胃口很好,那一把把的鲜草被他神奇的舌头一卷就进入了马口之中;那马有时候吃得急了,它就会停下来喝一口水。偶尔也会,带着深思熟虑的表情,抬起头来静静地眺望一下院墙外面茫茫的世界。就那样----像个想家的孩子那样静静地张望了会儿,之后打个优雅的响鼻,便继续埋头享用它的美食。 就在这个过程中,马鞍子又重新套好了。 这时,那个驿丞突然听到身后有个人问他:“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青霜飞电。”驿丞不假思索地骄傲的说。 “它吃草料了吗?” “你没看它已吃饱了!”驿丞说着回转身来,便看见身后立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 “你是新来的吗?”驿丞问他,“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刚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他就知道了,”青年指向驿丞的身后说。 驿丞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像是天塌下了似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他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刻钟后,王彪骑着那匹名叫“青霜飞电”的高头大马,从驿站的大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临别时,孙大雷语重心长的再三叮嘱他说:“王兄弟,此去路途遥远,路上千万小心;果真遇上他能劝则劝,不能劝你就早点回来。” “好的,孙大哥放心吧!”王彪已跨在马上说。 这时他特意看了看立在孙大雷旁边的孙湘云,用力地抿住双唇,向她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也许,这个微笑,它对于心有灵犀的恋人来说,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孙湘云也报以同样意味深长的微笑,那一刻,想必使王彪感到了----这一路他不再孤单。 “保重!”王彪最后一次朝他们兄妹俩拱手说。 “保重。”孙大雷说着,朝马背上一拍。 顿时,那马嘶鸣咆哮着箭也似的穿了出去,转眼间便载着王彪消失在天的尽头。 这时,孙湘云朝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轻声的说了一句:“早点回来!” 第九章:最后一栈 狮子桥有桥,但它不只是代表桥,它还代表一个镇----距狮驼岭最近的一个镇。事实是这样的,只要过了狮子桥镇的狮子桥,也就到了狮驼岭;它就像那个年头的中国,不只是代表华夏民族,她还代表着整个世界。 又是夕阳西下,依旧枯藤、老树、昏鸦;但没有小桥,又何来流水!有的只是,矮墙、篱笆、人家和狮子桥镇上“最后一栈”天涯路人之家。 这里已是关外了,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关内迥然不同;这里的房子充分发掘了泥土的作用;院墙是泥糊的,房子的墙壁也是用泥巴和乱七八糟的小石头糊成的。有的完全处在泥土中,当地人直接就把它称之为:钻窑洞。这样的屋子只有门,只有窗,只有屋子里的桌、凳和床,以及他们切菜的砧板是木质的,其余都是由泥土和石块构成。 这里的村镇几乎看不到几棵树,这里的房屋也都几乎没有阁楼。。 这里的地势就像干涸的海底,起伏不平;山上也都是日晒雨淋下突兀的石头,绝不会有一片意外茂密的山林。放眼望去,很难发现有像关内那样参天苍翠的一树半影;有的只是一两棵盘根错节的鬼柳和胡杨。那寥落的旷野上,也斑斑点点秃露着一踏一踏的草垛,仿佛是疥癣牛皮上的牛毛东一撮西一撮。偶尔,在那毫无生机的穹窿下,也会出现一两只俯冲、翱翔的苍鹰,它们有时还会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仿佛是在朝行走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上的人们,作出威胁的警告! 来到狮子桥镇吴双已经十分疲劳了,为了更好的应对明天神剑之巅上那一切不可预测的凶险;今晚,他很有必要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上休歇一晚。 于是,他来到了这个镇上的唯一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与它的所处环境完全吻合:最后一栈。如此,形象地让人觉得走到了天的尽头。 大约酉时左右,人们看到有一个穿白袍,背黑剑,牵一匹高头黑马的青年走进了“最后一栈”客店。 当时,这家客店里也正有几个客人在吃东西;只是,没有寻常客栈那样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气氛。这里的人,不管是来客还是店主,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就连喝酒吃菜的时候,他们也是那样慢慢悠悠。 见吴双走进客栈的院子,店主连忙赶了出来,他热情地接过吴双手中的缰绳,与他说:“客官里面请,您的马我来招呼!” 吴双走进客栈,只见里面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打量他,那种神情,好像是看见了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引起的惊愕;又像是,看见了某个被医生确诊为无可救药的病人,在他即将病逝前,人们见了都会投去的那种同情和怜悯的神情。 见吴双走去右首靠墙的一张客桌上坐下,店小二热情地跑过去问:“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有新鲜牛肉吗?” “有,太阳落山那会儿宰的一头大牦牛,肉质可鲜美哩!” “好,那就来两斤牦牛肉、三斤老白干,”吴双说,“另外把你们这里有名的大烙饼上两张来。” “好哩!马上就来,客官您稍坐。”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忽然门外有人作歌,其词超脱旷达,其境优美自然,其势豪迈激昂,其情引人入胜。 这时,只见客栈掌柜从柜台抬起他正在低头算账的脑袋,笑逐颜开,朝门口张望的同时他推开了柜门,打着拍子和着门外歌者的节奏,迎了出去。 门外面,吴双听得客栈掌柜在接着来人时欢天喜地的说:“郝神仙,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为寻一樽酒,半夜访店主;人生当如是,梦里觅知音!”那歌者呵呵大笑着说。 “妙哉,妙哉!” 随后,只见一个白衣白袍白发白须的老人昂然走进客栈来。他精神矍铄,鹤发童须;神态飘逸,丰神迥异。 不需吩咐,客栈掌柜亲自将老人手中的大葫芦装满一葫芦好酒,并迅速摆上各色菜肴。老人,捧着满满一葫芦酒,仰头痛饮一歇后,一手绰髯的说:“一年又过一年春,百岁曾无百岁人;能向花中几回醉,十千沽酒莫辞贫。” 客栈掌柜和众伙计也都闻歌击掌,相应相合,场上气氛一度欢快非常。 这时,店小二为吴双端来酒肉。 “美味佳肴人所欲,琼浆玉液英雄醉;莫向花前怨春少,财色名利教人催!”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看了看吴双,微笑着作歌一曲。 于是,吴双端起酒碗,朝老者席座走去。他说:“老神仙,丰神迥异,才气斐然,实在令晚辈敬慕。这碗酒聊表晚辈敬意。”说着与老者的酒葫芦平举对饮。 “年轻人一表非俗,”老者呵呵笑着说,“看你这身行头打扮,莫非要上神剑之巅?” “正是。”吴双说。 老者叹息一声说:“脚前名利谁止步,手中剑出难回头啊!” 吴双淡然一笑,说:“老神仙教诲的是,小可并非为追名逐利而来!” “哦!那你为何而来?”老者不胜惊讶的问。 “为正义而来!”吴双说。 “正义?”老者问,“何为正义?” “顺其道者自然正,其不道者自然邪。”吴双说。 老者点点头,忽又启问:“那么依少侠所言,神剑之巅其道又是正是邪呢?” “邪者自浑,正者自清。”吴双说。 “好!”老人拍手称赞说,“少侠有见地。” “这只是其一。”吴双忽然又说。 “喔,如此看来少侠还有更深入的见识?” “其次,也为消灭自己的怯懦而来。”吴双说。 “可是,以老朽之见,少侠并不像一个怯懦之人!”老者说。 “那是因为我已有必胜的信心。”吴双忻然说。 他接着说,“世上最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恐惧;但是,往往这个世上最勇敢的东西,却又是看得见的信心。” “任何人有了这份信心,就能战胜一切恐惧!”老者说。 “没错。” “所以,一个仗剑江湖的人,神剑之巅才是他心中的恐惧。”老者说,“而你是一个非常自信的勇者,你为了打败心中的恐惧,就一定要向神剑之巅挑战。” “没错。” “我相信自信可以战胜一切。”老者说,“年轻人,祝你成功。”老者说着起身走出了客栈。 可是,吴双依然听见他在路上所作的歌声:“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有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才是世间大道。” 第十章:还有一梦 老者走后,客栈掌柜依旧埋头算账;吴双继续喝酒,里面的客人也不时地稀稀拉拉地进进出出。门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塞外凛冽的寒风不知从什么时开始吹起来了。客栈吊在廊檐下的灯笼就像绑着的一只飞鸟,不停的拼命地来回挣扎摇摆着。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客栈掌柜的也再次闻声抬起头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神情不像刚才那样喜出望外了。相反,他是带着满脸焦虑的神色赶忙小跑着赶到门外。 这时,吴双听得客栈掌柜的在门外急切地问那群来人:“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死了呗!”来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埋在那里啦?” “老地方,胡杨林。” “嗨!这些人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掌柜的说着已跨进了客栈的门槛,他仿佛担心门外那些人会跟着他进来似的,他迅捷回头说,“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拿钱。” 掌柜的说着,径直走向柜台里,他拉开抽屉,去里面认真的数了一把角子;之后,捧在手里走出门去,与来人中的一个说:“六子,这里是三十个钱你数一下。” “数啥,还信不过您嘛!”那个被他称作六子的人说,“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辛苦,辛苦。” “谢了!佟掌柜,那我们就告辞了。” “好走,好走。” 一会儿,佟掌柜满面戚容的走了进来。 这时,坐在柜台附近那张客座上的一个马车夫摸样的中年人问他:“掌柜的,刚才你们说的那个人,可是昨天那个华山来的剑客?” “不是他,还会有谁!”佟掌柜叹息一声说。 “这个月里,他是第几个了?” 佟掌柜一副难起启齿的表情,朝对方伸出由拇指、食指、中指组成的八位数手势。 对方见了深深地叹口气说:“这些人都怎么了?为了争这些毫无意义的虚名,命都可以不要了,我真想不通!” 佟掌柜无话可说,他只是摇头喟叹。 此时,吴双已喝完了三斤老白干,两斤牛肉也只剩下寥寥几片,大饼却还剩下半戕。 见他已是酒足饭饱,佟掌柜方才和颜悦色地走过去,与他打声招呼说:“客官,还要再添酒饭吗?” 吴双摇摇头,温和地说:“够了!” “您是现在上狮驼岭,还是明天一早出发?”佟掌柜又问。 “明天一早。” “那要不要为您安排一间客房?” “可以,”吴双说,“最好是还能洗个热水澡!” “您放心,这些都有。” “客官明天早上大概几时出发?” “卯时一刻准时出发!” 这时,佟掌柜用那种非常明显的目光和口吻,看着他又问:“那客官明早出发的时段还挺早,到时我让厨子提前为您准备饭食;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交待的事吗?”他把“特别”这两个字的语气加重了,为的是进一步引起对方的注意;其实,他的这最后一句问话纯属好意。因为,凡是上狮驼岭的剑侠,他们出发前也都会特意向客栈主人交代自己万一不测之后的身后事。 可是他们听到吴双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了佟掌柜,我没有需要特别交代的事情。” “这样最好!”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来告知吴双,客房和洗澡水都已安排好了。 吴双满意地点点头,他提着那柄黑鞘长剑和一个赭色手扎包袱,跟随客栈伙计从柜台边的后门里出去了。 见他走后,那个马车夫模样的中年人终于忍禁不住朝佟掌柜啧啧连声地摇头说:“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是啊!”佟掌柜深深叹息了一声说,“看着一个个生龙活虎的青年就这样没了,铁人也会心寒啦!” “唉!这就叫做自己想死神仙也救不了。” 洗完热水澡,吴双已经感到非常困倦了,躺在床上不到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 忽然雷雨大作,并伴随着狂风怒号;在一片漆黑的树林里,那像是在庐江,又仿佛是在某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凭借闪电惨白的光亮,他看见七个面目阴森的人----他们身穿黑衣,手持利剑,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无常,飘飘然便来到了他身边。这时,其中一个马脸短须的中年人阴恻恻地向他一笑说:“还不快洗净你的脖子,让我好下剑!”气势咄咄逼人。 “快点,快点!”另外六个人也气势汹汹的催促着。 吴双不胜惊惶,那一刻他甚至连奔逃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好像觉得自己已无力反抗,除了照他们说的话去做,他似乎想不到还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他怯懦地跪了下去,立刻,那七个人满意地相视大笑着说:“嗯,这才像话嘛!”说着他们举起了剑,朝他阴恻恻地笑着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他身后,高喊:“孩子,快站起来,拿起你的剑来,把这群恶魔赶走!”吴双回头,只见父亲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正冒着大雨向他高呼。 这时,忽然一道电闪,和一条凛冽的剑光同时射向了他的父亲;只见父亲的眉心被其中一个细眼长髯的黑衣人手中所持的利剑刺中,父亲立刻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此,吴双更加害怕了;这时他又听得那个马脸短须的黑衣人大声说:“你看到吧,这就是抗拒的下场。” “是嘛!”忽然吴双听见空中传来了师父牛奋高亢的声音说,“那我今天就要让你们这七头恶魔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他又向跪在地上的吴双大喊:“孩子你怎么能向魔鬼屈服呢!快拿起你的剑来,向恶魔宣战吧!” 无双陡然一惊,他毅然抬起头来,奋力抓起地上的长剑,朝那七个可怕的恶人愤怒冲锋;顿时,剑光闪耀,他身形如电,雷声过处,七头恶魔纷纷倒在了他的剑下。 又是一阵雷声,吴双陡然惊醒,才发现原来这都是自己的一个梦。 也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吴双从床上警觉的坐起身来问:“谁?” “客官,您的早饭已安排好了!”吴双听出来了,门外正是昨晚领他来客房的那个伙计。 这时,吴双才发现窗外的天边已现曙光了。 第一章:这盘棋注定没有结局 过了狮子桥镇的狮子桥,就到了狮驼岭脚下。这是一片苍白死寂的土地,这块土地仿佛是死神的专用广场,绝没有任何一件可以让人联想到有过生命迹象的物体;光秃的石山,沉寂的石级一直通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墓穴也似的古亭,山岭与平地的直切面高不可攀,它的壁面是那样苍白,甚至连一棵攀附的小草也没有。因为没有树,你就听不到鸟叫;在一个听不到鸟叫的地方,并且它又是那么荒僻,那么这个地方一定会有一种声音----魔鬼的呻吟。 这个地方,就连早上充满希望和活力的朝阳照在它身上也激发不出一丝生机和热情;这里的尸气太重了,以致阳光也要黯然失色。 这里的桥还很完整,因为它不常有人走动;只是阳光的照射和风雨的剥蚀让它的面貌变得灰暗不堪,无形中也有几分狰狞的邪气。桥下的河床干枯得没有一点水迹,就连里面的石头也被年复一年的日光炙烤得面黑无光。 过了桥,便是一块平旷的碎石地面,它一直伸展到狮驼岭脚下的第一级石级的下沿。这里的石子很小,很均匀:据说,在这块平旷的碎石地面上,曾经聚集了天下各大门派的宗主,他们决定通过大家的力量,将那块压在江湖上每一个武林人物心头的巨石----神剑之巅,夷为平地。 可是,结果非常惨烈。第二天打狮子桥对面经过的人们看到,桥那边那块铺满碎石的平旷的地面上,凝固着一层厚厚的血迹,一股腥臭的怪味随风飘来,让路人不寒而栗,闻风丧胆。也就在那一夜,狮驼岭下面的胡杨林里密密麻麻的添上了一丛丛新坟;有胆大的村民,还特意去看了那片乱坟场里的木刻碑文,只见上面写着的死者名字都是那天齐聚山下的各门派宗主。 现在这块平旷的碎石地面已经闻不到血腥味了,石子上的血迹,也被昔日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在朝阳的照射下它们泛着苍白的光。 此刻正有一双穿着干净靴子的脚,踏上了这块空旷的石子地面。那个人手中拿着一柄黑鞘长剑,身上穿着一领雪白的衣袍,他的神情中带着朝阳般生机盎然的自信和微笑,他的步履气势豪迈地踏上了狮驼岭人迹罕至的石阶。 他开始拾级而上。 在狮驼岭的第五重阶梯,有一座四角凉亭;这已是深秋的季节了,漠北的早晨干冷得令人无处藏身。可是,在这个荒凉的凉亭里却还有一道一儒正在聚精会神地下棋。并且,俩人的左手都拄着一柄松纹古剑。 那道人清癯古瘦的面容上有一对吊梢眉,他侧向持剑的左脸的颧骨部位还有一颗黑痣,并且上面还长着三根黑毛;这张脸要是忽然抬起来,人们还会恐惧地发现他那两片薄唇包不住的满口暴牙,俨然是鳄鱼那森严的牙床;他的道袍穿得很不整齐,最上面偏襟的两颗纽扣不知是有意还是忘了扣了;但也方便了他那只时常移动棋子的手,可以随时随地从那个位置伸进去饶他左臂胳肢窝里的痒。 “你的这只兵完了!”忽然,那个儒雅的中年文士用一种压抑兴奋的语调说,同时他又将自己立在右面象眼里的一枚红炮,提起来将那道人过了河的一只偏兵干掉了。 对方没有吱声,只是他紧盯着棋盘的神情更加焦急了。 这时,中年文士抬起头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臭道士,你玩不过我的!” 中年人虽然颇有儒雅之风,但那也许是与他腹中的学问有关;可以充分肯定他那张长得有些夸张的面孔,绝不会增添他丝毫的儒雅之风,相反处处都在颠覆着这一柔和的形象。他的眼眶很大,下垂的眼袋俨然就是他的第三只眼睛;他的面部也阔得有些夸张,仿佛一个成年人的拳头打上去,也仅仅是填满他那不笑时也能清晰地看见的酒窝。他两边的腮帮也很宽,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人们便可以发现他那印在脸皮上森然的牙向骨。 如果说,道人是一头鳄鱼,那么这个中年文士就一定会是一头气势逼人的河马了。 当时天气那么干冷,可是他们却在这荒凉的凉亭里若无其事地下棋,这真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他们猛地听到了一个豪迈的脚步声,正从下面拾级而上。 道士对这一局似乎没有胜算的希望,所以他的思想更容易开小差,他忽然与对方说:“有人来了。” “他不是人!” “那他是什么?”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只会走路的尸体。” “对!他是一只会走路的尸体。” “那你就用心点。”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说,“这一把恐怕你是在劫难逃了!” “哼!”道士很不服气地低下了头,他又在聚精会神研究他处于劣势的棋局;他想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那提黑鞘长剑的青年人走了上来。 那俩个下棋的人依然无动于衷,仿佛他们除了棋局便忘了世界。 “死局了!不要再让费时间。”立在他们身后的青年人忽然冷冷地说。 “那只鬼在说话?”中年文士忽然说。 “无名小鬼。”道士加上一句说。 之后,他们突然听到一阵风过的声音,俩人的面色立即惊惶起来;因为他们发现刚才身后立着的那个青年人,已经上到了凉亭前面的石阶上了,并且他依然那样继续豪迈地朝前走着,仿佛根本就不曾经过他们的这所凉亭。不仅如此,道士和中年文士还同时听到了一阵连续的咂、咂、咂的声响。俩人回过神来,立即惊呼一声“闪!” 继而,这个荒凉的山畔里,响起了惊心动魄的轰隆一声,一阵青烟冒起,他们的凉亭便那样彻底的倒坍了下来。而且,还是四根柱子同时整齐地垮坍下来。 当两个怪人从倒坍的凉亭里,奔逃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已经惊慌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道士的衣袍由于凌乱的缘故,在仓惶脱逃的时候,也就比较容易被钩住或挂住;所以,他现在的袍子被倒坍下来的屋檐的某个钉子从肩膀的位子撕走了一只袖子。而中年文士的头巾由于过长,也被某根椽子的角扯开了。加之从地上冲起的满脸灰尘,现在道士更像一个脱膊的癞头和尚,而中年文士也更像一个披头散发的神经病人。他们的样子,都很狼狈,也都很吓人。 中年文士战抖着说:“来者不善。” “怎么办?”道士惶恐的问。 “燃信炮。” 于是,狮子桥镇的居民第一次听到,狮驼岭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信炮声响! 第二章:绝路还遇绝情剑 其实大家也都想到了,刚才那个提黑鞘长剑,穿雪白长袍的青年人就是吴双;而山畔上凉亭里的两个人----道人就是赤眉道人剑心,中年文士模样的男人也正是剑杀眉心冯雪山。他们开始过于大意,所谓,大意失荆州;当他们发现这个青年人可以在瞬息之间,用手中利剑整齐地砍断凉亭的四根大理石柱,并且在他们有所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若无其事地继续踏上了上山岭的石级;青年人这中出其不意,且奇绝无双的剑法和他从容不迫的战术,已经对他们构成了巨大的恐惧和威胁。 所以,上神剑之巅的第一难关,吴双的表现彻底令那俩个昔日让人闻风丧胆的剑客不战自溃了。 吴双深知,继续走上山岭,迎接他的也将会是更加莫测的凶险。但是,他依然执着前行。 当他来到这第一道山岭的顶端,那上面豁然开阔,出现了一段平坦狭窄的碎石山路;但是,依然没有想象中的青青草地和成行林木;要有也顶多是一些,稀稀落落隐藏在石罅里探头探脑的开着小花的小草。可以显见,这种恶劣环境下仍然顽强生长着的小植物,它们的意志是多么坚强,它们的精神是多么可贵啊! 难道,此刻故事中的主人翁他的意志和精神,不也正和它们很相似吗? 这里的天很蓝,可以说非常湛蓝,绝没有一丝杂色,就像是覆盖着一块漫无边际却又看不见底的蓝宝石。这种空旷、宁静、清冽,清新,深沉的天幕,它给人以启迪,拓人以胸襟,发人以深省,濯人以尘垢,使人洁净,使人超脱,也使人的心灵更加接近神明的灵性。 沿着平坦但不开阔的山石路没走多远,他便发现面前又是一道山岭;而这道山岭又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山之一;它的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贝壳,但不是平放在眼前的,它而是伫立在吴双的面前----它的开口朝着湛蓝的天幕,就像是从水面上刚刚落到海底的巨大贝壳,在它还没有完全落平之时,神奇的力量就使它永远定格在那种形象的状态下了。 然而,具有遇水叠桥,逢山开道的无穷智慧的人们,却通过他们的智慧的想象和实际的行动,在贝壳光滑的壁面上开凿了一双浅浅的脚印;因此,只要人们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脚印,并且把身体按照贝壳的弧度自然贴在它上面,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还是可以越过这道贝壳岭去一览对面风光的。 更何况,小时候的吴双跟随师父牛奋,在庐江一个面朝江面的悬崖峭壁上,在哪险象环生的绝壁间也不知不觉练过几年这样艰苦卓杰的剑法;所以,现在要翻越这座贝壳岭对他来说,也像人们喝蛋汤那样轻松惬意了。 可是,有一点却是他没有想到的----此刻,剑出无归付立群正在贝壳岭对面的险要位置喝酒赏景。这个家伙可不是好惹的,迄今为止,但凡看见他的利剑出鞘的人都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所以,人们才会名副其实地将他冠名为----剑出无归付立群。 那时,吴双站在贝壳岭的下面,静静地看着这座奇怪突兀的石山足有一刻钟之久;这一刻钟的时间里,他的神情是严肃的,他的身体也是静止的。那一刻,他简直成了伫立在贝壳岭下的又一尊石头。可是这尊石头的脑海里,正在波峰浪涌地翻腾对峙着----是前进还是后退? 这种时候,神都为他捏把汗,更何况我们凡人,又有谁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呢! 但是,一刻钟后,他以他的行动告诉人们,他的决定是这样的----只见他缓缓地毅然决然的举起了黑鞘长剑,他的右手满把地握着剑柄,神情严肃,并且静静地抽出了他的那柄寒光森然的利剑。接着,他用剑鞘做扶手,插在光滑的石壁上,把两脚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壁上凿出的那双光滑的脚印,右手直挥着长剑,准备随时应付强敌;就那样,刚毅地,决然地,义无反顾地,一步一步如履薄冰似的朝前走。 一步、两步……九步……十七步,突然,对面的人说话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识相的报上名来,我的剑不斩无名之徒。” “我的剑也同样不杀蠢猪癞狗!”吴双说着停下了脚步。“你又叫什么名字?” 此刻,他们都站到了贝壳岭的最边缘,也是彼此最近的距离了;可以说,他们之间仅仅只隔着那片贝壳的尖端部分。并且,他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也已经是面对面了,现在他们每人只要再走一步的距离就会撞在了一起。 忽然,对面传来了爽朗的笑声,那是一种看见滑稽可笑的事物之时,发出的不可抑制的洒笑声;就好比大人看见了一个不太诚实的孩子,正在当着他的面较劲、较犟。 “有点意思,”对面忽然停止笑声说,“来,先喝一口我的好酒吧!”话音甫落,只见壁沿处突然露出由一柄锋锐的剑锋上挑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酒葫芦。 吴双说:“很好,本来兴致不错,再来点好酒,这已是天底下再好不过的事了!”说着,他用手中的剑一穿、一挑;立即,那个酒壶上的挂带便从那柄剑锋上滑倒了他的剑锋上了。之后,他顺势将剑锋朝天竖起,再慢慢的向脑后倾斜,于是,一股纯净的美酒夹带着无限的浓香,注入了他昂起的喉咙里。 对方又是哈哈一阵大笑,继而他又问:“怎么样,我的酒不赖吧?”这一回,他的笑声和语气却是那样自豪和兴奋。 “好酒,难得一偿的漠北青稞酿。”吴双说着又将手中长剑一挥,依然把酒壶由原路还给了对方;那人也以同样的方式,取回了自己的酒壶。 就在这时,对方忽然又说话了:“怎么样,现在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吧?”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喝过酒了,也说过话了。”吴双说,“接下来的事,就要交给我们手中的剑了?” “没错。” “很好,这样才痛快!”吴双说,“我的名字就叫吴双。” “我的名字叫付立群,”对方说,“你就是那个江南第一快剑?” “是的。” “不错。”对方这时竟怀着称赞的语调说,“你在江湖上还算小有名气!” “这都是意外的收获,”吴双说。 “这话怎么说?” “我并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才去找那些人的麻烦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公道,正义!” 第三章:偶然失手 对方一听,又是一阵狂笑,只是这一回他的笑声里满含着讥诮之意。 吴双不解地问:“你为何发笑?” “我笑你痴人说梦!”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气愤地说出这话来。 “何为痴人说梦?”吴双问。 “很显然,你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何以见得?” “哼!天底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义和公道。”对方郑重的说。 这次吴双笑了,他也笑得很洒脱,并且也让对方感到莫名其妙。 于是,付立群问:“臭小子,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但无情,而且无知。” “放屁!”对方带着怒气说,“都说我知书达理,你怎么可以侮蔑我这样高雅的人!” 吴双又笑了,并且这次他笑得满脸通红。地球人都知道,笑得满脸通红,是一种很尽兴的境界;而吴双刚刚听了付立群的这句话后,他的笑就达到了这种境界。 “臭小子,你再笑就是不道德了。”对方很严肃地说。 “是啊!再笑我也傻了。” “臭小子,我怎么觉得你的这句话也是在讽刺人?” “那就真不能怪我了,”吴双说,“人世间本来就有很多时候都容易碰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巧事。” “好吧!这句话就当它是恰合,我也不去较真了,”对方说,“但是,你得把你刚才笑我说的那句世上没有公道和正义的话解释清楚;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无及!” “可以,那你听好了。”吴双说,“有正义的人他行事有标准。” “什么标准?” “道德的标准。” “你说的道德的标准又是什么标准?” “是以善良为基础,不为恶小而为之,不为善小而不为之为准则;时时提醒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很好,那我问你,”对方仿佛抓到了他的把柄,竟带着那种当面问难的快感问他,“你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了,那么我问你,你杀过人没有?” “有,并且还不少。” 对方再次失笑,这一回吴双估计他也笑得满脸通红了。但是,吴双并没有问他为何发笑。 对方终于止住笑说:“既然你杀过人,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不以恶小而为之,又如何不及时提醒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很好,你问得好。”吴双说,“我要告诉你,这些人他们的双手都沾满了善良的人和弱者的血腥,他们早就该死,他们死有余辜!” “年轻人,这么说你就错了!”对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德便是你说的所谓的善良的基础;你只要杀了人,你就违背了上天的好生之德,你就违背了你自己所谓的以善良为基础的道德准则。” “你这样想,也许是对的。”吴双神情凝重地说,“但是,为杀死一头残害弱者和善良的人的恶魔,纵算违背自己的诺言和上天的好生之德,我以为也是值得的;因为,善良的人和势弱的人都需要一位敢于牺牲的勇士去为他们遮风挡雨。” “那你今天来找我们也是为了你所谓的公道正义吗?” “当然。” “但是,我们并没有去外面作恶多端!” “那你们的双手也依然沾满了很多正义之士的血腥。” “这一点我要请你注意了小伙子。”对方说,“我在这里好好地喝酒赏景,又没招谁惹谁,这时人家都像你一样拿着杀人的刀剑来对付我;难道,这个时候我处于自卫把他们杀死了,这样也算是我们的错误吗?” “魔鬼的微笑你听说过吗?” “没有。” “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魔鬼的微笑。”吴双说,“你们这个神剑之巅看起来冠冕堂皇,其实是引诱死亡的罪恶深渊。” “你放屁,”对方再次气愤地说,“你不懂瞎说,江湖上有多少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他们成天打着剑法第一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蛊惑人心,为害江湖,这样的人他们就应该除之而后快。” “虽然,爱慕虚名的人也很讨厌,但是他们还不至于去死。”吴双说,“因为,这里面也有很多都是善良的人。” “一句话,臭小子。”付立群怒不可遏地说,“你做的都是对的,我们做的都是错的。” 对方最后说:“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要看看是谁的剑更厉害了!” 话音甫落,付立群顿时像一只鹞鹰那样从对面石壁冲天而起,接着他在空中霍地一个侧转,他的身体也立时由冲天而起变为从天而降;他的剑更快、更准,瞄准吴双的百会和两边的肩井穴疾刺而来。 吴双也不怠慢,他奋勇精神,挥出利剑,将对方奇辟的剑招,用挡、拨、挑三个迅捷无比的招数进行还击。 可是,对方没有就此罢休,相反他的淫威好像被刺激得更加兴奋了,以致于那一瞬间他更像昆虫中一只粘人不放的舍命王那样继续缠在吴双的头顶盘旋。 见对方巧妙地挡开了自己第一轮狠烈的击杀,付立群也忍禁不住为他喝彩:“果然不错年轻人,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拆解我‘天降三剑’的人,看来你还是有点真才实学。”说话间,他手中的剑跟着他的身形斜翻的姿势变化而变化,同时,也在瞬息之间向吴双击出了数十剑。 那一刹那,当他的双脚点到了吴双左侧上方的石壁,他手中的剑也忽然由原来的招式突然变成了斜挑,横削;并且这一次他打出了四个密如骤雨的狠招,那剑势分别瞄准了吴双的太阳、天牖、扶突和云门几处死穴铺天盖地打来。 这一回,吴双有一种大军压境的紧迫感。无形中他也更加谨慎了,但是他依然表现得从容不迫,他甚至还在催促对方:“老哥你的动作也太慢了,能不能再快点,要不然我都要打瞌睡了。”他分明在刺激对方的情绪。 这时,对方有一招在直刺吴双右侧天容穴落空的同时,忽然变化成上挑。剑风之快难以形容,吴双也因此大惊失色了,他慌忙侧头以避,但是他左脸的鬓毛仍被对方锋利的剑刃削去了至少有十根以上。 吴双陡然惊出一身冷汗,而对方却得意地大笑着说:“臭小子,算你躲得快,要不然现在你的半颗脑袋已经掉到山岩里去了。” 第四章:一口酒的情面 见对方的攻势凌厉无比,吴双不敢怠慢,他现在正处于劣势,因为对方已封死了他头顶所有可以伸展的空间;他除了依仗石壁上的那串脚印来回攻防,便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更有利的支点了。 这样下去吴双的境况似乎凶多吉少,但是,他依然执着地相信自己可以战胜强敌;当时,他的意志仿佛从绝望中吸取了某种使人亢奋的养料,于是他的身体也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他手中的利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猛,也越来越狠烈;他就像回到了那晚对付六把刀的惊险时刻,他开始奋不顾身,有时候他明明看见对方的剑向他直刺而来,他也不避,相反他手中的剑执意趁势而上,迎锋突进。这样一来,反而使付立群感到原有的优势也不那么明显了。 所以说,信心----越是处于绝境的人越要坚定;因为,一个人只要信心不灭,只要他执着地坚持下去,他就一定能抓住从绝处中发现的生机! 就在这时,付立群立在斜壁上的右脚突然出现了一点儿侧滑,致使他手中的剑招在挥出时也稍有迟缓。那一刻,吴双便像逮住了一根生命的稻草那样,全力抓住这次机会。 那一瞬间,吴双甚至还不惜行险! 只见他突然撤去扶在石壁上依附身体平衡的左手,用握在手中的那管剑鞘去横扫对方下滑后尚未站稳的脚掌。 立时,付立群惯性使然,将脚一抬。当时的情况,千钧一发,吴双利用了这次机会,把被动局势变为主动了,双方的形势也急剧变化。由于下盘出了乱子,加之吴双的剑和鞘雨点般夹攻而来,付立群当时的处境可谓雪上加霜,狼狈不堪。 “啊呀!”一声,突然,付立群一不小心,脚下再次滑出一大步,结果他就像一个秤砣那样毫不犹豫地顺着石壁朝悬崖直坠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闪电不及眨眼的功夫,吴双再次行险,他将身子一弯,并且在归剑入鞘的同时,他用右手顺势抓住了付立群的后衣领。继而他又用双脚在石壁上一蹭,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付立群沉重的身躯一同腾空跃起带离深谷;接着他又连续在石壁上踏出几步后,俩人方才安然无恙落在了吴双刚开始踏上贝壳岭的那条平坦的小路上。 惊魂甫定,当时付立群的脸色死一般的难看,而吴双也因劳累过度,一度昏迷倒地。但是,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吴双便喘着粗气躺在地上,那缱绻的神情就像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那样惬意,他看着碧蓝的天幕,忽然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快。 这时,付立群也冷静下来了,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吴双,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那一刻,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是他的双脚已替他做出了选择----他朝吴双走了过去。 于是,吴双看着碧蓝天幕的眼睛,也忽然看到了付立群----看到了他整个的人站在了他的身边。他站在他面前,也使他从他的脚下看到了他的头顶,因此他将他望着的完整的天幕挡去了很大一片。接着他又看见付立群那只大手友好地向他伸过来,因此,他也将自己的手握住了对方伸来的那只手。于是,付立群轻轻用力一拉,吴双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刻,他们俩人都相对静止了一会儿,都在用眼睛和心来打量对方。在付立群看来吴双还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不但如此,他俊朗的面颊上还带着悲天悯人的纯真和善意,同时他也感受到这个青年人具有豹子的彪悍和雄鹰的锋芒。 此刻他在吴双的感官中好像也不坏。他的双眉隆起,两眼有神;鼻梁挺拔,唇线鲜明;体格壮实有力,凛凛英气逼人;他的紫袍宽窄适度,鞋袜整洁利落;他的腰间别着那个灰白色的酒葫芦,他的剑正如他的人一样垂头丧气地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你救了我!”付立群带着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当时他的那种神情,就像是在这样说,“你这样让我活着,倒不如让我死了更有尊严。” “是的。”吴双的话更加平淡,就像是在说,“你以为我是有心要救你呀!想得美,我是一不小心救了你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付立群忽然问。好像他不问清原因,似乎将来他就会一直活得很不痛快。 “救人并不需要理由。” “可是我是你的敌人!” 吴双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说:“但我没有看到你身上有敌人两个字。” “谢谢你!”付立群说。他的脸上依然那么平静,仿佛这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也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 “好酒。” “好酒?” “是的,”吴双说,“这是我平生喝过最美的酒!” “你还是回去吧!”付立群说。那一刻,他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雪融冰消的春意。 “为什么?” “因为这座岭上还有更可怕的人。” “但是我不畏惧。” “那你好自为之吧!”付立群说,之后他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他又忽然止步回头,说:“如果你再次遇在我的剑下,我想我会毫不留情!。” “那样最好。”吴双说,“那样对我最公平!” “祝你好运!”付立群说着转身朝前走了。 当温暖的阳光撒满大地的时候,当漠北的蓝天上正盘旋着两只雄鹰的时候,当狮子桥镇的居民们才从自家门口走出的时候,人们看见正有一匹暗红色烈马,载着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少年,正从南方疾驰而来。 在进入狮子桥镇的第一户人家,有一棵鬼柳树下立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他正要穿过马路去干活,却看见那个青年人骑着快马就要撞过来了,于是他就只好先等在路边。没想到,那位年轻人却在他面前勒住了马,并向他打听去狮驼岭的方向。 老人说指着前面的路头说:“从这条路一直走,在前面十字路口左转,经过一家客栈之后,再走过两个路口继续往前走,这时右面有座石拱桥,过了桥就到了狮驼岭脚下了。” “谢谢爷爷!” 青年人按照老爷爷指的路继续朝前加鞭驰骋。 当他经过“最后一栈”客店的时候,这位骑马的青年人明显感到腹中饥饿了,于是他下马走进了客栈。 他点了一盘熟牛肉和两张大饼带一壶茶水。他吃得很快,就像是赶着有急事要办的人那样匆匆忙忙。那时,客栈佟掌柜正在柜台上结算昨天的一些流水账。他忽然听到那个刚来的青年客人问:“店家,昨晚您这里可有一个背剑骑马的年轻人来过吗?” “是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人吗!” “没错。” “哦!他刚走。” “他是不是去了狮驼岭?” “是的。” “谢谢!”青年人迅速吃完桌上的东西,付完钱,便匆匆走出客店,骑上马加鞭朝狮驼岭方向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他的马便踏上了前面老人指的那座狮子桥;于是,他猛地纵马加鞭,看那气势仿佛是要将人马一同撞向狮驼岭的绝壁上去似的。然而,就在他的马距直立的崖壁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那人忽然起身离座,腾空一跃,借助马的冲力,像一只雄鹰似的冲天飞起,一直飞上了狮驼岭上那一排森严的建筑群,消失不见了。 第五章:为吃一颗核桃翻脸 在通往神剑之巅的路上,与贝壳岭之间隔着一条深谷,深谷之上,两山之间悬着三根铁链,它们的形状就像一个一人高的等边三角形,下面两条平行的铁链之间的距离刚好是成年人的一步;它们的作用就是为贝壳岭通往神剑之巅的那段路上往来的人们提供的两条道,也叫铁索桥;至于中间的那根铁链,则是走在这条深谷道上的人们的扶手。然而,当人们走在这两条铁链之上,偶尔低头看一看脚下的深谷,会有一种行在云端的感觉。下面除了缭绕的烟雾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运气特别好的人从上面走过时,听说还不时会听到下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于是,附近一带的人们就议论纷纷,长久以来便形成了这样一个传说:说这由下面传上来人的说话声,都是从这座铁索桥上掉下去粉身碎骨的孤魂野鬼的呓语。究竟是不是实有其事,也只有下面说话的那些东西自己清楚。或者说铁索桥头的核桃树下,那俩个常年在哪里用剑在核桃上刻字的两个人清楚。 因为,但凡要打那桥上经过的人们,都要事先经过他们俩个人的同意,否则他们俩就会用手中雕刻核桃的剑,在来人的眼珠子或者是额角上刻上几个让人恐惧的字。 刻些什么字呢?据说那个马脸短须的老者一般都是刻“去死”两个字;而另一位三十几岁的肚腹翩翩的青年人,他一般都要在来人的两颗眼珠子上刻上四个字“赶快去死”。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现在正值深秋的季节,也正是核桃成熟的时候,也可以说正是这一老一少刻苦练字的时候。 当每天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时,铁索桥头那棵核桃树周围的一切便会显得格外阴森、灰暗、岑寂,因为贝壳岭就在它的后面,而太阳又是从贝壳岭方向升起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地方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格外阴暗----一种是死神栖居的地方,另一种是像铁索桥头的那颗核桃树周围的地方。 其实,在这棵核桃树的后面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房子,它也像狮子桥镇的居民们住的房子一样,都是用泥巴和石块和成的墙壁,房子的走廊和下面的平地之间有一道不宽不窄的六级石阶。走廊上支撑着两根斑驳的石砌柱子,搁在石柱上的屋梁也早已泛黑,并且已经在开始朽烂了;双开的大门也许在很久以前它有过某种色泽鲜亮的油漆,但是现在却只有原木被岁月剥蚀的颜色,显得陈旧不堪。大门上没有门环,只有两个平行的生了锈的铁扣钉在上面。 此时,大门半开半掩着,由于岭后背光,屋子里也就显得特别阴沉黑暗。这时,只听见里面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在说:“我好像听见屋子后面有人走动,你赶快出去看看。” 于是,里面便响起了有人从墙壁上取下铁器的声响,接着半开的大门被吱呀一声彻底打开了,之后便有一个肚腹翩翩的三十几岁的青年人,他提着一把无鞘铁剑四处张望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起先站在走廊上看了看并未发现半个人影,于是又走下石阶,还特意拐到屋子后面那条从贝壳岭而来的唯一一条小道上。他停下来站在小路上,将屋后及四处都仔细地察看了一遍,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行踪和其它可疑的动静。 于是,他便转回来。当他正要走上台阶,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正有几片核桃壳掉到了他的头上和肩膀上。于是他在自己的身上先仔仔细细的察看一遍,看看有没有掉下其它的比如鸟粪和口水之类的秽物。当他发现并没有落下其它令他担忧的东西,这时他便怀着很庆幸的神情抬起头来,看看核桃树上那剥核桃壳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结果,他看见了一个身穿紫袍的青年人正斜躺在核桃树丫上悠然自得地剥着核桃吃。 这个人引起了树下持剑的胖子的好奇,因为他发现上面那个吃核桃的人是那样舒服自在,仿佛就是吃自己家的果实一样心安理得;并且,他剥核桃就像人家剥花生那样轻巧简单。不但如此,当持剑的胖子低下头的时候,他还发现地上的核桃壳已经像老鼠洞口的泥土堆那样,积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了。 因此,当持剑的胖子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那是一种由火山的熔浆和漫天的乌云组成的一张奇怪的脸;他的眼睛里也几乎在冒火,因此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就具有了狮子怒吼的气势了。 “妈那个粑子!你给我滚下来。” 不说还好,那胖子的话一出口,树上的那个人仿佛是一只脾气古怪的猴子,只见他笑嘻嘻地扭过头去,朝树下那胖子看了一眼,他笑一笑忽然就嗖的一声砸下来一颗核桃来;胖子所料未及,防不胜防;他以为凡是做贼的人都是心虚的,只要当场逮住轻轻一吼,便可以让上面那人屁滚尿流跌下来。他万没有料到,那人反而蛮不讲理地拿一颗坚硬的核桃打他。 结果可想而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任你是武林高手也要防不胜防,也要狼狈不堪,也要被他的这颗核桃打得头破血流。 胖子的额角出血了,他的胖脸也由原来白里透红的颜色,变成了现在的猪肝色,他的两颗圆鼓鼓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气爆了。他想跳上树梢去用手中的铁剑,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人的两颗眼珠子刻上几个字;可是,他又担心,那密密麻麻的树枝会挡住他的行动。要说把这棵树砍掉,对于他来说,也绝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这样一来,从今往后他又拿什么练剑,更何况为了揍一个混小子,而砍掉自己的一颗宝贵的果树,像他这样精明的人,当然不会干出这样愚蠢的傻事来。 那要怎么办? 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他可以砸我,我就为什么不可以砸他呢? 于是,胖子将铁剑放在走廊的石头上,他开始朝地上四处物色适合他用来砸打对方的石头。 第六章:互不相让 不一会儿胖子捡了一大堆鸡蛋大小的小石头,他煞有介事地用自己的黑袍下摆兜着这些石头;来到树下,他仰头看了看,见树枝太密使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焦急心情;因此,他就那样兜着小石头,围着核桃树转着圈,希望能够找到一处非常有利于他的这些石子发射的空隙。 当时,他那严谨认真的神情,不亚于诸葛亮夜观蓸寨的庄严 见此,树上那位穿紫袍的青年人,也相应地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因此,他现在也不再吃核桃。当然,人们也可以将他看成是已经吃饱了!所以,现在他的袍子里也同样兜着一大堆核桃。他的这一大堆核桃的作用,也正如核桃树下面那位胖子用自己的衣袍兜着一大堆石子的用途一致----都是用于射击敌人的。 从双方的战略条件和战术环境来看,人们一目了然----穿紫袍的青年人居高临下,并且有树枝作为屏障;相对于下面的黑衣胖子而言更加具有得天独厚的战略优势;不仅如此,从双方预备用来攻击的资源来看,黑衣胖子的小石头也显然不及树上紫袍青年人的核桃更充足更方便更精巧。并且,核桃还都是天然浑圆的形状,它明显要比那些形体不规则的小石头,在空中飞掷起来更加平稳,因此它命中目标的准确度也就更高了。要知道,核桃浑圆的外壳使它在投掷的运行过程中与周围空气的摩檫力相对于那些不规则的小石头来说要更加均匀稳定。这样的话核桃也就会比那些不规则的小石头命中目标的准确率更高了。反之,那些不规则的小石子棱角太多,并且也不便于出手,所以它在空中运行的时候,更容易受到风力的影响而中途偏道,致使最终不能如愿以偿地击中目标。 激战开始了。引爆战争的人当然还是核桃树下那位怒不可遏的黑衣胖子;他捏住一个圆圆的小石头,嗖地一声朝树上的紫袍青年人掷去。但,出乎意料,他的第一颗石头就打在了树枝上,并且力度还不小;咔嚓一声!立时一颗大约有拇指粗的树桠被他挥出的石子当即打断。这也使树上那位穿紫袍的青年人更加小心在意了。他立即反击,将核桃用中指和拇指稳固在食指的顶端,并且把手臂朝前伸直,从树枝的缝隙里瞄准下面的黑衣胖子。之后,他便灌注力量,用食指作发射的机簧;立刻,也同样响起嗖的一声!他手中的核桃便朝着下面的黑袍胖子的脑袋飞掷而去。结果,一掷一个准,并且力度骇人;核桃打在黑衣胖子的脑壳上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也爆开了,登时黑衣胖子的脑壳上也立即鼓起了鸡蛋也似的大包。 但是,黑衣胖子依然不屈不饶,不肯服输,尽管他被上面紫袍青年人的核桃打得无处藏身,尽管现在他只有绕着核桃树向敌人迂回侧击,但他仍然怒不可遏地大叫:“不相信,老子收拾不了你!” 然而,上面的青年人听了,更加气愤了;因此,他手中的核桃发射得也就更加密集狠烈。最初他是一颗一颗地用食指弹射出去,之后他就两颗两颗的甩出去,直到听了那胖子的满腹怨言后,树上的青年人更加火上浇油了;因此,他现在几乎是一把一把地砸下去了,几乎使树下的黑袍胖子没有还手的余地了。胖子气愤填膺,却又莫可奈何,最后他迫不得已,只好将兜在袍子里剩余的石子一股脑儿地朝上抛去。结果,他的处境更加危险了!当他抛出的那些小石头遇上树枝由原路弹回的时候,树底下的黑袍胖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愚蠢至极,这不正是现实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顿时,由他自己抛出去的小石头并且夹带着对方撒下的核桃雨点般朝自己打下来。一时间,黑衣胖子再也招架不住了,他只好抱头鼠窜奔上石级,去拿起他的铁剑来挡拨树上那紫袍青年人继续打来的核桃。 也就在这时,屋子另外一扇半掩着的门被打开了;只见一个皓首马脸的老者,穿着一领浅黄色衣袍,手中握着一柄像黑衣胖子手中那种形状的昆仑铁剑走了出来。 “树上的少侠请息怒!”老者说,“可否下来喝杯茶,我们好好聊一聊?” 嗖、嗖、嗖!忽然又有三颗核桃朝老者打来,但是谁会想到呢?那三颗核桃有两颗竟被老者手中的铁剑原封不动地挡了回去,并且还将树上青年人依仗的那根手臂那么粗的树桠打断了;青年人大惊失色,于是他也只好趁机跳到了地面上。 然而,他甩出的第三颗核竟被老人张口接了。 那紫袍青年人见了,拍掌称赞说:“前辈好厉害!” 蓦地,又是嗖的一声,老者口中的核桃径直射向了树下那个紫袍青年人;但是,紫袍青年人的身手好象也不弱,只见他身形一侧,右手一抄,那颗从老者口中飞来的核桃竟被他的中指和食指夹住了。 “了不起!”老者平静地说,但是他的脸上却分明掩饰不住,露出了惊异之色。于是,他又朝青年人拱手施礼说:“敢问少侠尊姓大名,老朽昆仑剑客布丹失礼了!” “原来你就是昆仑剑圣布丹老前辈,”青年人说。“晚辈,河南王彪得罪了!” 布丹虽然天生一副不可推辞的马脸,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作为一代剑圣的风范和身为一位老人的慈祥;他的眼睛中有一团柔和的光芒,仿佛那是一种见了孩子就想把人家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他的胡须天生卷曲,那都是他们昆仑一带男人特有的面貌;他的衣袍虽然陈旧却很整洁,他精神焕发,行动如风。 “这位是劣徒东岳剑侠杨林,”布丹指他身旁的黑衣胖子与王彪说,“刚才劣徒多有冒犯,还请王少侠原谅!” “也不全是你徒弟一个人的错,”王彪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杨林依然满面怒容,只是无话可说。 “少侠,不护己短,光明磊落的性格实在堪敬,”布丹说,“如果少侠不嫌弃,不妨进寒舍喝杯粗茶,以尽我们师徒的待客之道。” 第七章:我已尽力了 “好的,打搅!”王彪说着款款踏上石级,在布丹师徒的邀请下他欣然走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小天井屋,屋子的中央有一个小四方露天花池,此刻花池里面正种着一些秋菊、仙人球、冬青和紫环银钩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常青小花木。小小花池,清丽脱俗,给这间屋子和它的主人增添了无限优雅超脱的气质。此外,小天井四边狭窄的走廊也用此地有名的墨石铺就而成,墨石的上面洁净光滑,纤尘不染,足见此间主人对生活有着多么整洁的讲究。小天井的两侧分别是俩个小房间,此刻房间陈旧却干净的木门正关闭着;很显然,这一定是他们师徒二人的静室了。小天井的前面是一间小巧典雅的小小客厅。客厅的后墙并没有设置后门,但是,在它大约一人高的位置,分别开着两扇立起的小长方形窗户;此刻,从贝壳岭方向射来的朝阳正好把整个小小客厅照耀得红光满室。因此小客厅里的那些简单实用的陈设也看得一清二楚。小客厅的中间横摆着一张在这个小厅里看上去略显大器的长方形墨石茶几;此时茶几上正安放着一套唐彩茶具。茶几上的一切陈设也正如此间屋子里的所有一切物什,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茶几靠窗的一面有一张宽大的桃花心木大靠椅,它的两侧也各有一把稍微小型一点儿的桃花心木小靠椅;在茶几的对面也就是靠门口的方向,摆放着两个光滑的圆木墩坐具。此外,在两扇窗户的中间还嵌着一副长方形字画;上面的诗文体现了李白当年《望庐山瀑布》那高旷、雄浑、飘逸的气势,诗文的字体龙飞凤舞颇有气势,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走进客厅,布丹率先邀请王彪坐在茶几的左首客位,他自己也当仁不让坐上了中间那张宽大的主人靠背椅上,而杨林则自觉地在其中一个木墩上坐下来开始烧水冲茶。 布丹与杨林说:“今天王少侠远道而来,是我们寒舍的贵客,理当拿出我们最好的香茗‘千红竹叶’来敬奉。” 于是,杨林从茶几的隔厨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竹筒,他旋开竹筒的盖子,从里面用石制的小茶勺舀出三小勺细细的茶叶,放进茶几上的唐陶茶壶里;之后,他便生起火来煮煎茶水。不一会儿,从唐陶茶壶里飘出了芬芳的茶香。 接着,杨林便从主位到客位,再到自己依次到上香气四溢的茶水。 这时,布丹再次邀请王彪品茶。 一杯香茗下肚,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少侠此来,是偶遇,还是别有他事?”布丹放下茶盅问。 “为等一位朋友而来。”王彪将茶盅停在嘴边说,之后他浅呷一口便放回茶盅。 布丹点点头,若有所思,他忽然又问:“可否冒昧问一声,王少侠要等的那位朋友是谁?” “他叫吴双。” “吴双!”布丹讶异地说,“莫非近年来江湖上传闻的‘人中吴双剑中无双’否?” “正是。” “哦!”布丹深深叹息一声说,“莫非吴少侠此来是要去‘神剑之巅’?” “是的!” 立即,布丹和杨林面有难色。 于是,王彪不解地问:“两位前辈都是当代剑术界超凡入圣的人物;依小可愚见二位也并非江湖上讹传那样恶名昭著,相反小可到觉得二位前辈心地纯正,为人淳良,堪敬堪佩!” “流言蜚语似毒药,”杨林忽然插话说,“江湖上恶言中伤的事也屡见不鲜。” 王彪点点头。 “可是,”这时布丹犹豫地说,“眼下有一件事恐怕要让我们彼此为难了!” “前辈所指何事?” 布丹缓缓摇头,似有难以起启齿之状。 “前辈但说无妨!”王彪说。 “唉!”布丹再次深深叹息一声说,“当日,剑宗名剑为弘扬剑道,特意邀请我们在此设下‘神剑之巅’一局,为的只是弘扬剑道,激浊扬清,激发当代剑术名流了悟剑道;不想却弄巧成拙,被江湖上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恶言中伤,说成江湖荼毒之所;因此,也激起了一些捕风作影之人的愤恨。于是,多年来致使我们在江湖背负着龌蹉不堪的骂名。” “那有何难,”王彪说,“既然如此,前辈何不撤去此局,向江湖人士说明原因,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非也,非也。”布丹摇头苦笑着说,“俗话说:入世容易出世难,现在还有谁会相信我们!况且,我们也不能虎头蛇尾,中道而废。” “那依前辈所言,吴双这次也必须按规矩办事?”王彪问。 布丹默默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布丹神的色突然凝重起来,他郑重的说:“他来了。” “谁来了?”王彪愕然问。 “你的哪位朋友!”布丹说着,又吩咐杨林,“你去门外瞧瞧!” 杨林方才走出门,便看见由屋后小路上走出来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袍青年,他手持一柄黑鞘长剑,昂然阔步正要从核桃树下走向铁索桥。 “来者可是江湖人称‘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的江南第一快剑吴双少侠?” “就是我。”吴双欣然带笑说。 “吴少侠可是要去神剑之巅?” “没错。” “很遗憾!”杨林说,“那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你又是谁?” “东岳剑侠杨林!” “听说你在核桃上刻的字不错?” “勉强应付。” “那你这一关又该怎么过?” “你得问他。”杨林说着,缓缓举起了他手中那把在核桃上刻字的铁剑。 “那就得罪了。”吴双说着,拔剑而出。 一声龙吟响起,天地暗然无光。只见核桃树下卷起一阵飓风,吴双剑出飞虹朝杨林直扑而来。 看杨林也不犹豫,只见他双脚一踏,纵身一掠,仿佛一支离弦之箭迎着吴双穿梭而来。 顿时,愁云惨淡,杀气漫天。一个似空中飞龙,一个似猛虎下山。杨林剑出密如雨,吴双青锋似电闪。 乒乒乓乓一阵铁器声响,再看时,杨林的黑袍襟子上已然清晰地划出了一道口子----一道鲜血淋漓的剑伤! 此刻,世界在寂静中喘息,而立在核桃树下的杨林,他的前胸那道由吴双手中的利剑划开的长长的口子,正有一条血箭射到了地上。 而此刻的吴双却站到了屋子的走廊上,他没有回头,他用他无言的背影对着杨林正在滴血的伤口。 “你的剑为什么不再深入半寸!”杨林讷讷地问。 “我已尽力了。” 吴双说着昂然走入了屋子。 第八章:蒙面刀客 杨林走出去后王彪和布丹依旧在继续叙谈。 “有一事晚生不明!”王彪说。 “何事?”布丹放下茶盅问。 “我听说目前为止,凡是踏上狮驼岭的剑客,就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的,”王彪问,“难道这些人他们都是死在前辈们的剑下吗?” “他们自己要死又怎么能怪得了我们!” “前辈此话怎讲?” “自神剑之巅创立以来,只有一个人有幸上到了神剑之巅,”布丹喃喃地说,“并且他也如愿以偿见到了剑宗名剑,” “哦!那这个人岂非本事非常了得!”王彪问,“他又是谁呢?” “王少侠可曾听说过护花使者南平吗?” “听说过,”王彪说,“我还听说这个人剑法奇绝,酷爱天下各种花卉,并且他还是一个天下有名的大孝子;他从小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对于母亲的话从不忤逆,在有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为慈母牺牲一切,乃至生命!” “是的。”布丹点点头说。“除他之外,其余的人也几乎还没有一个过到我这一关的;他们那些徒有虚名的人,在山下第一站也就被赤眉道人剑心和剑杀眉心冯雪山挡了回去。”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剑杀眉心冯雪山和赤眉道人剑心所杀?王彪说。 “非也!” “哦!那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一个人要是想死他有很多办法。”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是死于自杀?” 布丹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王彪问。 “绝对有可能。”布丹说,“对于一个贪图虚名的人来说,身败名裂比死更可怕!” “您是说这些人都是因为接受不了失败的事实,而选择了自杀?” “是的。” “那你们又为什不去阻止他们自杀呢?”王彪问。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又能奈何!”布丹叹息一声说。 王彪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说:“看来谣言真的很可怕,从这件事可以证明,就像一匹白布要是落到别有用心的人的嘴里,也都要变成黑色的了!” 同时,王彪心想:“我要是不上狮驼岭来一趟,与布丹前辈交谈,我又怎么会知道原来这才是真相。” “现在我只有一个疑问了!”王彪又说。 “什么疑问?” “听说二十年前各大门派宗主齐聚山下,”王彪说,“他们准备铲除神剑之巅,却一夜之间被你们杀尽灭口!这件事可是真的? “这件事就更离谱了!”布丹苦笑一声说。 “哦!”王彪诧异万分地问,“莫非也是江湖诬蔑之词?” “何止是诬蔑,简直是嫁祸陷害!” 王彪大惊失色。 “王少侠可曾听说过二十年前有个耸人听闻的乌鸦帮吗?”布丹问。 “听说过,”王彪说,“我听说他们的组织非常庞大,他们横行霸道,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是的。”布丹神情凝重地说,“当时,江湖正义之士几乎人人自危。那一年,天下武林宗主齐聚山下,为的就是邀请我们加入他们铲除邪教的组织;可是,我们都不愿意再插手江湖事务,于是他们就在山下请愿。” 这时,布丹的神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他喃喃地接着说:“可是,那一晚,我们忽然听到山下杀声震天。但是,当我们赶到现场,那些天下武林宗主早已被杀身亡。当时,我们正好看见一个蒙面刀客,他正准备离开杀场;于是我们一起出手企图将他拦截,不料,那人刀法凶残无比,最后还是被他侥幸逃脱。”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江湖上传闻的各大门派宗主之死,其实是那晚那个蒙面刀客所为!” “没错。” “那这个人又会是谁?”王彪问,“他又为什么要蒙着面杀人?” “原因很简单,”布丹说,“我想是,因为天下宗主都认识他!” “所以他也就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么多的武林高手瞬间屠杀于刀下;因为,他是在那些武林宗主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手的。” “没错。”布丹说,“他也只有突然下手,乘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才有可能瞬间将这些武林高手一一杀死。” “我还听说乌鸦帮帮主延虎就是一个刀法非常凶残的人,”王彪说,“莫非这个蒙面杀人者就是他。” “问题是,当时天下正派之士都视他为恶鬼猛兽,”布丹说,“又有谁会与他为伍?并且,他又怎么能够混进正派人士的行列?” “这一点,我倒不认为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哦!”布丹问,“王少侠有何高见?” “因为,江湖之中表面上大仁大义,却背地里无恶不作的人,大有人在。” “你是说,乌鸦帮帮主有两张面具,”布丹说,“在公众面前他是正人君子,但在乌鸦帮中他又是罪魁祸首!” “难道不会吗?” 布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好像听说过,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有幸逃过了那场劫难!”王彪忽然说。 “那他是谁。”布丹惊讶地问, “他就是当今天下大仁大义的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 “此人未曾谋面,但偶闻其名!”布丹说。 “那他会不会就是那晚逃脱的那个蒙面杀人者?” “不敢妄下下结论。” “看来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王彪喃喃地说。 “是的。” “但是那晚那个蒙面杀人的刀客,他的身形体态您一定有印象。” “当然有,那是刻骨铭心的印象。”布丹说,“他是个中等身材的人,他的嗓音粗犷,笑声可怖;他满眼凶光,绰一把九环钢刀,并且身手非常矫健!” “看来要想消除江湖人士对神剑之巅的成见,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当年那个杀害各大武林宗主的真凶了。”王彪郑重地说,“也就是那个蒙面刀客。” “谈何容易,”布丹摇摇头说,“天下之大,上哪去找!” “我想也不会太难,”王彪说,“毕竟天底之下会有如此强悍刀法的人也没有几个。” “就算找到了,”布丹满面忧虑的说,“恐怕一场血光之灾也在所难免!” 王彪点点头,他忽然说:“他进来了!” “你的朋友早就进来了!”布丹说,“看得出来,你的这位朋友不但是一个人剑法超群的人,他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布丹说着站了起。 于是,王彪也回头看见了吴双正拿着黑鞘长剑立在天井下的小四方花池旁。 他正用带着微笑的严肃神情看着布丹。 第九章:剑与剑的对话 “吴少侠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喝杯茶吧?”布丹面带好客的微笑说。 “谢谢!”吴双平静地说,“恐怕我们之间,还没有达到这个条件!” “年轻人,喝一杯茶而已,”布丹说,“并不需要任何条件。” “话虽如此,”吴双说,“可我不想无缘无故欠下别人一滴茶水的恩惠!” “吴庄主,还是进来喝杯茶吧,”忽然王彪走到门口,看着吴双笑嘻嘻地说,“布丹老前辈热情好客,你又何必拂人美意!” 他不等吴双回话,接着又说:“一面之缘有天地,一茶之下解千结。”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解不开的结,”吴双说,“并不需要用茶来解决。” “很好,”布丹忽然说,“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寒舍有幸迎来两位少侠光临,既然你不喝茶我也不勉强。” 布丹不慌不忙去墙上取下铁剑,并向王彪拱手施礼说:“王少侠稍坐!” 他走出客厅的门与吴双说:“那我们还是用这个直截了当的方式进行交谈吧!” “这样最好。”吴双说。 “能走进我这间屋子,足以证明吴少侠的剑法非同寻常,”布丹说,“很好,我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王彪说。 “意思很明了,”吴双说,“就像我和你的决斗一样,在所难免。” “你们要决斗?”布丹讶异地问。 “是的。”王彪叹息一声说,“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决斗了。” 布丹很奇怪,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既然是朋友,为何还要决斗,于是他又问:“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决斗并不一定非要是敌人,”吴双淡淡地说,“就像在一起喝茶的也并不一定非要是好朋友!” “我明白了。”布丹点点头说,“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他和朋友之间的切磋,也和常人喝茶一样都是一种优雅的交流。” “但愿如此!”吴双说。 “这么说,前辈您是不是也要用这种方式和吴庄主交流?”王彪问。 “我们不但是交流,”布丹郑重地说,“我们更是为了兑现一桩承诺!” “什么承诺?”王彪问。 “神剑之巅对天下剑客的承诺。” “那既然是这样,我也只好喝茶了!”王彪说。 王彪只好走回茶几,坐下来继续喝茶。 于是,而布丹和吴双就在天井之下亮出了彼此的利剑。 “在拔剑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请教前辈!”吴双说。 “吴少侠请讲。” “是不是我们的剑说过话之后,我就可以从您屋子前面的那道铁索桥通过?” “那要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那就好。”吴双说,他看了看花池里开得正盛的花卉,忽然又看着布丹问,“前辈的花木很漂亮,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心中有剑,天地自宽。”布丹说,“再说了,一个持剑的人如果连一棵花草也保护不好,他又有什么资格拿剑!” “晚辈谨遵教诲!”吴双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吴双抬起了剑,并且郑重地将它拔了出来;此时,正好有一抹阳光照进了小天井内,也照在了吴双森然的利剑上。剑身迸发着摄人的寒光,仿佛是死神伸出的一只手。 而布丹只是平平常常地,将他手中那柄并不太好看的铁剑,朝地面指着。但是,他的神情里却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看着吴双说:“可以开始了。” 王彪在屋子里喝茶,可是,此刻他的心绪似乎要比茶炉子里沸腾的茶水更加汹涌。他在想:“一个用生命来捍卫承诺的人,他是多么高贵,多么伟大;但是,这高贵和伟大的背后又是多么的惨烈!” 打斗开始了,吴双一个箭步朝布丹迎面踏来,他手中的剑也忽然像一道闪电那样向布丹的面门直刺而去;可是,布丹不避也不闪,他沉着地将手中的铁剑往上轻轻一挑,立即发出当!的一声,将来剑拨开了。 就在这时,布丹正想顺势将铁剑斜刺里向前一刺,以穿透吴双的扶突死穴,但是他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身体下降,并且把双腿成一字劈开,刚好使两条腿的脚掌抵住了天井下,由墨石走廊构成的四方小池的前后两端的边沿。 这样一来,布丹的剑刺了一空,同时他身体的下盘也完全暴露在对手的剑下了;老人心中暗惊,也暗暗为这个年轻人有如此杰出的剑招感到惊喜。于是,他不等对方的剑锋突破自己下盘的空当,立刻将铁剑回撤下砍。 可是,他又失算了!吴双就好像料到他会有此一举,他的利剑也仅仅是在老人的下盘空位处虚晃了一下,紧接着他又突然将剑锋在空中旋转了大约半圈,之后忽然发力,借助双腿的蹬力站起身来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老人的乳中、云门、人中三处要穴刺出了数剑。 老人大惊失色,慌忙之下也只好走为上策;于是,他双脚一纵越过花池,妄图站到对面走廊的石板上,调整后再作反击;不料,对方速度之快犹如飞云逐日,死死的缠住了他。于是,一时间布丹的处境也就险象环生。 这期间,王彪一盅一盅地也几乎喝了半壶茶水,他听得外面铁器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也越听越让人心惊胆颤。 也就在这时,布丹借助花池一角的石壁,用后脚掌撑着石壁的边沿,将身体朝前倾斜着,犹如将身体附在树干上去摘对面枝头上的果子那样,倾斜着身体,把自己的空当藏在身后,让手中的铁剑去应付面前这个可怕的对手。 那一瞬间,他几乎发挥了一代剑圣的倾囊解数;他手中的剑也仿佛是万条毒蛇同时吐信,将吴双的上中下和左右两侧统筹兼顾得密不透风。因此,吴双也只有节节败退。 听着外面紧锣密鼓的剑击声,王彪再也无心品茶了,他开始坐立不安,于是他便在小厅内来回踱着步子。他此刻的想法摇摆不定:“我要不要走出去将他们劝开?” 但是,他又回过头来一想:“我怎么好劝解!这毕竟是神剑之巅有史以来的规矩,也是吴双此来的主要目的。” 就在这时,吴双被布丹的铁剑逼到了进门右面的墙角里,眼看着他已无路可退了,那形势似乎吴双今天就必然葬身此地了。忽然,布丹的铁剑停止了所有外围的援击,他只单单从中间一剑,以狠烈无比的气势直刺吴双的咽喉。 那种形势仿佛志在必得。 剑锋过处死神也要悲催,那一刻,所有的剑击声响戛然止息,就连世界也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吴双的一只脚已经抵到了他身后墙角的顶端,而布丹的身子依然向前斜探着,他的铁剑却已抵近了吴双的咽喉;可是,布丹也同时发现了,对方的剑锋也就在他的颏下,并且人家的手还没有完全伸直。 也就是说,此刻,只要吴双手中的剑稍稍往前伸直开来,布丹的脖颈也就穿透了,并且他的铁剑也就无法抵近他的咽喉。 当听到外面的器击声陡然静止下来,王彪霍然一惊,他此刻强烈地预感,外面一定发生了惨不忍睹的一幕。于是,他不暇思索冲出了各厅。 果然,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惊恐万分! 第十章:可怕的声音 王彪跑出客厅,见了外面的一幕着实惊呆了。只见他们俩个人都静止不动。布丹的双脚成右弓步,身体前倾,手中铁剑直指吴双咽喉半分处;而吴双单脚立地,后脚踏在墙壁上方,腿和身体成内弧型,左手食指和中指合并朝天直指,右手与剑也略成弧形,并且剑锋已在布丹下颏少许位置。 再看周围,一切如故。池子里的花木没有少一片叶子,也不曾掉一叶花瓣,只是从东面射下来的阳光已由原来进门时的一线,变成了现在的覆盖了半边天井。 这时,只听布丹洒然大笑着说:“好厉害的剑法,不愧为‘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的雅称。” “前辈承让,多谢指教!”吴双说。 于是,俩人都收起了剑,相互作揖。 “现在进去喝杯茶如何?”布丹问。 “正有此意,”吴双说,“久闻漠北‘千红竹叶’是茶中极品,今日能品味如此上品,实在是不虚此行。” “那就赶快进来,茶已经在壶里等得很着急了。”王彪立在门口笑着说。 三人坐在了茶座上,吴双与王彪对面,布丹将各人面前的茶盅倒满热茶,于是大家一齐端杯品尝。 布丹问:“莫非俩位少侠执意要上神剑之巅?” “一定要去。”吴双点点头说。 “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去领略一番神剑之巅的旖旎风光。”王彪脱口说。 此刻,布丹的神情颇显凝重,他郑重地点点头,喃喃地说:“对面还有俩个十分可怕的人!” “有多可怕?”王彪问。 “像鬼一样可怕!”布丹郑重地说,之后,他又加上一句,“就连我也猜不透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你们不是经常见面吗?”吴双问。 “以前是,”布丹悠悠地说,“现在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了!” “喔!”吴双俩人不胜惊讶地互看了一眼。 王彪又问:“那老前辈与对面的两位同仁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布丹说。 俩人听闻此言,心中陡然一惊,他们这一刻隐隐感到布丹所指的他那俩位朋友很诡异、很可怕。 “十年前的时候,这俩个人就已经十分可怕了。”布丹说,“现在就连我们恐怕也休想近得了他们!” “为什么连你们也亲近不了他们?”王彪又问。 “因为,他们现在六亲不认,几乎已丧心病狂了!”布丹说着面有惊惶之色。 “再可怕我也要去走一趟。”吴双坚定地说。 布丹默默地点点头,他忽然又说:“那俩个人其中一个是疯子,一个是傻子;疯子十分可怕,傻子十分难缠。所以,恳请两位少侠三思而行。” “那岂不是更有趣!”王彪说。 “在想象中有趣的事情,现实中也许很乏味。”布丹说,“说不定还会很危险!”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一成不变的话,那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悲哀的,”吴双说,“真正有意义的生活,是敢于向未知力量挑战的生活。” “没错,”王彪说。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衷心祝愿俩位少侠福星高照,大吉大利!”布丹喃喃的说。 俩人辞别了布丹,走出了他的屋子。 吴双忽然停下来问:“王大侠,你怎么也会来到这里?” “是啊!我怎么也会来到这里?”王彪说,“也许这就叫浪子的生活,至于明天他要做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信赖自己的双脚,随遇而安便是他最合理的生活计划。” “哦!”吴双不再说话了,他那种神情好像在说:跟你这种人实在无法沟通。他径直往铁索桥走去。忽然,他又停了下来,他再次回过头来看着王彪说:“难道,你的双脚此刻也要从这三条链子上走过去吗?” “你想得美,哪能一个人占三条铁链,”王彪交抱着双臂,笑嘻嘻地说,“下面的两条链子,是代表两条道路,上面那一条铁链才是俩个人共用的扶手。介于你已走在前面,我不反对你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如果我不想和别人一起走呢?”吴双冷冷地问。 “那你就太任性了,”王彪说,“毕竟这座铁索桥不是你家的;所以,几个人走或是一个人走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先走吧!”吴双冷冷地说。 “这倒没有关系!王彪说,“我听说,对面的乔老头是一个很古怪的疯子;他只要看见没有拿剑的人走过来,他就会很客气地用手中剑把三根链子同时砍断。这样一来,我掉下山谷去了倒是值得。可是你,却还没有尝到走着铁链的快感链子就断了,那也未免太遗憾了点吧!” “这么说来我们还必须同行喽!”吴双很严肃地说,“那你就跟紧了,掉进山谷里去了,我可不管。”说着他健步如飞踏上了铁链,就像蜻蜓点水一般朝前飞奔;同时,王彪也纵步向前,他踏上了左边那条铁链,他的脚步如飞,就像是滑行在水里的水蜘蛛那样踩着铁链朝前飘然而去。 对面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在山腰处有一个两丈多高呈椭圆形的山洞;山洞的前面有一条两尺来宽的山岩小路,三条铁链就栓在这条小路旁临崖边上的石罅之中。并且石罅的上方,还用一条很细的小铁链挂了一个与成年人的手掌大小的一个铃铛。铃铛的芯线拴在了最上面那根手扶的链子上,只要对面有人走来,铃铛就会急促地响起来。 然而,这个山崖上的洞穴,在铃铛没响之前,它安静得像所有的石头一样,死寂沉沉;可是,当铃铛发出响声后,人们就会忽然听到洞穴里面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却又叽叽喳喳的骚动的尖叫声。那仿佛是老鼠洞里很多的幼苗,同时发出的尖叫声。 这种声音按理说不应该在人间出现,从它渗人骨寒的声响,就应该肯定的说,这样的声音它一定会是来自墓穴或是冥府。只要是听了这种声音的人,他们必然会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可是,吴双和王彪却暂时只听到了对面传来的铃铛声。 第一章:向恶魔开战 大约走到一半的时候,吴双突然停下来,王彪也因此吓了一跳,他说:“吴庄主你不会这个时候又要为难我吧?”并且他还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崖壑。 “你听到一种声音没有?”吴双警觉地问,同时也在集中听力分辨那叮铃当啷的声响。 王彪也立即凝神静听,他忽然说:“我知道了?” 吴双期待地看着他问:“那会是什么声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刻那边正有一个道士在做道场,铃声就是从他手里的铃铛传来的。”王彪深信不疑地说。 “你认为对面还有人家吗?” 想到这里,王彪脸色大变,他说:“那这个铃声又会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见吴双摇头不语,他又说:“这个铃声忽远忽近,时强时弱,好不吓人。” “是不是前面真的有个鬼?”吴双忽然迟疑地说。 “那怎么办?” “就算是有一群鬼,也要去跟他聊两句。” “对!顺便逮个女鬼回来逗一逗。” 于是,俩人又纵开步子,继续飞奔前行。 随着俩人渐行渐近,铁链这一头的铃铛也急如骤雨。就在这时,嗡的一声,从山洞内像奔涌的激流那样,蹿出了一股黑云也似的东西;它们一出洞口便四散开来,瞬间将洞口四周的岩石遮盖了起来。远远看去,俨然就是光秃的石壁上瞬间披上了一件黑衣。但是,只要人们集中目力将那石壁上的黑衣稍事审视,便又会发现那组成黑衣的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轻微地颤动----也许那就是魔鬼呼吸时的震动。 紧接着石洞里走出一个十分恐怖的人。这个人浑身被黑色的东西围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并且那眼睛还泛着幽暗的光;其余的部位都被那种死灰色的东西包围着,就连他的头发和脖颈以及面部的轮廓也分辨不出来了。 这样一个东西,严格地讲,它不能称之为人,它顶多也只能勉强称之为----一个具有人形的怪物。因为,毕竟它的四肢是明显地具有人体的特征。除此之外,它无法形容。 其实,只要人们有那个胆量,敢于走近他二十步的距离,便可以识破这个怪物的把戏----他当然不是怪物,他是一个人----一个可以让蝙蝠附在身上当衣服穿的人。他就是武当剑圣乔湖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和蝙蝠打交道,他对蝙蝠的了解,就像养蜂人对蜜蜂的了解;当养蜂人前去蜂巢采蜜的时候,他那些可爱的蜜蜂便会全数围裹在他的身上,让他瞬间成为一个毛茸茸的大蜂人。正如此意,现在的乔湖岳就是一个黑魆魆的蝙蝠人。 听人们说,这些蝙蝠还都是牙齿森然的吸血蝙蝠;据说,只要武当剑圣乔湖岳手中的剑指到那里,这些蝙蝠便飞到哪里;并且,要是他的剑指的正是一头大象,那么这些数量无算的吸血蝙蝠也可以瞬间将它变成一堆白骨。 现在,这个满身都是蝙蝠的怪人,已提着剑来到了铁索桥头;很遗憾,他并没有发现铁索桥上有任何东西在上面活动。他似乎感到很失望,幽暗的眼眶里迸射着怨毒的光芒。他呆呆地看着空旷宁静的铁索桥良久,最后,他失望地转过身来;然而,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那泛着幽光的眼睛忽然怨愤的瞥见了一样东西----那个悬在下面石罅里的铃铛。 于是,他认为这个铃铛很不诚实,认为它刚才对他和他的那些好伙伴,犯下了诳骗罪;所以,现在他要惩罚这个骗子----这只并不诚实的铃铛。 忽然,剑光一闪,一道锐利的剑气射向了那只铃铛,顿时铃铛劈开两半,坠入了深谷。之后,这个身穿蝙蝠外衣的怪人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铁索桥,径直走回了他的洞穴。紧接着,那些附在洞穴四壁的像一件黑衣那样的蝙蝠,也嗡的一声,如刚出洞时的阵势一样,瞬间全都汹涌地飞回了洞去。 外面又恢复了宁静----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早晨的阳光照在石壁上依然显得那么美丽,深壑之中的薄雾也泛着七彩的光芒;这一刻,仿佛这个被死神占据的地方,也变得仙雾缭绕,无限可爱了! 事实证明,阳光就是大地的希望。 其实,刚才乔湖岳要是再顺着铃铛的方向,稍微探出身子往下看,便会发现在铃铛下面不远的一个凹穴里,正趴着俩个人;他们一个身穿白袍,一个身穿紫袍;一个手中拿着一把黑鞘长剑,一个正在无聊地剥着指甲----他们正是吴双和王彪。 “刚才你看见上面那个东西了没有?” “看见了!” “那会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我敢肯定,它绝对不会是人。” “难道是……”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但是,从刚才那个黑洞里冒出来的滚滚浓烟可以肯定,只有鬼在走路的时候,它的身后才会有黑烟翻滚。” “那不是黑烟翻滚。” “那是什么?” “那是成千上万只吸血的蝙蝠。” “那怎么对付它们,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像这些东西都怕火!” “对,我们上去放他一把火去。” “走!” “走!” 于是,俩个人沿着石壁爬上了岩洞前的那条小路。 小路往右面去是通到一所破庙里,这座破庙自岭上成立了“神剑之巅”以后,便废弃了,庙祝也不知去向。他们俩个在破庙里翻箱倒柜,终于在香积厨的一个陈旧的罐子里,发现了半罐子清油;于是,他们又将庙里的破烂幢幡和那些烂七八糟的破布条打成一大捆,用一根坍塌的椽木将它裹成一个巨大的火把。之后,他们又将那半罐清油全部浇在了大火把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开始向恶魔出战。 这是一个昏暗空洞的洞穴,要是有一个火把人们便可以看见,在黑洞的顶壁和两侧的石壁上,均停着密密麻麻的黑蝙蝠,仿佛就是走进了一个由黑蝙蝠装饰的洞穴。在洞穴向里走大约七八丈距离的地方,有一方大石,那块大石似乎被手工打磨过,现在它是一张可供人睡眠的床塌了。并且上面正有一个形象似人的黑乎乎的东西,在上面躺着休息----他就是武当剑圣乔湖岳,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被子,依然是他的那些朋友----吸血蝙蝠。 只要穿过这个黑洞,前面就到了“神剑之巅”那一排气势庄严的建筑。 就在这时,卧在石床上的那个人,蓦地听到地上响起了一阵石子滚动的声音;于是,他缓缓转过身来,这时他幽暗的眼眸中忽然出现了一团熊熊的火焰! 第二章:九死一生 当岩洞内石床上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听到地上传来石子滚动的声响,他便缓缓转过身来,于是他看见了,洞门口正有一个巨大的火球飞空而来。 “乔老前辈,晚辈吴双、王彪两位朋友,今日斗胆向您借条路过!”火球后面一个声音高喊。但是,石床上的那个可怕的东西没有反应,它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 过了会儿,对方见没有回话,他们又喊:“乔老前辈,行还是不行,爽快点,您给个话吧?” 没想到,回应他们的依然是洞穴里死一般的沉寂。 于是,他们俩个便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他会不会是死了?” “我看差不多。” “不会吧!刚才我们明明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衣走出了洞门。” “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和人接触,现在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了?” “我看应该是。” “咳!他站起来了。”俩人惊呼。 这时,他们见那个黑魆魆的怪物,用剑朝他们的方向一指;顿时,栖在岩洞四壁的无数只蝙蝠几乎同时轰隆一声四散惊飞;有的从洞口飞了出去,有的在岩洞里来回穿梭,也有的绕着火球来回打转追咬着入侵的敌人。那一刻,死寂的洞穴里仿佛炸开了锅,无数蝙蝠的尖叫声汇在一起,就像忽然洞开了的地狱之门,顷刻之间有无数怨鬼,尖声怪叫着汹涌而出。 顷刻间,洞穴里乱成了一锅粥,在火球周围穿梭的蝙蝠有些已经点着了,它们带着火焰冲进了密集的同类之中,也就一会儿的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蝙蝠群瞬间成了一片火海,空气中也弥漫着焦臭难闻的恶心味道。 就在这时,武当剑圣乔湖岳身上的蝙蝠也惊散了,他的身体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他的面色苍白如死,面颊也瘦削得如同皮包骨头;只是他的两颗眼珠子在火光中仍涣散着邪僻的幽光,使人见了不寒而栗。他身上的衣袍褴褛不堪,那种颜色依旧是死灰的色彩;他骨瘦如柴的手指,像铁钳也似的紧紧地攥着那柄,寒光四射的松纹古剑;他的那种形神,犹如一具从墓穴里走出来的枯尸,摄人心魄,狰狞可怖。 出乎意料,这具枯尸的剑法还十分惊人,他似乎已经达到了剑气伤人的境界。只见他手中利剑一抖,顿时垂在他面前头顶上的一条石笋,应声而断。 我们都知道,这颗火球正是王彪举在手中巨大的火把;他们俩一个举着火把,一个拿着利剑将穿梭而来的蝙蝠立杀剑下。当他们看见乔湖岳用剑气斩断石笋,吃了一惊,知道这条怪物不好对付。 “小心了,这头怪物已经达到了剑气杀人的境界了!”吴双喊着。 “不怕他!”王彪怀着激动的心情,自信满满地大叫着,“有这支大火把在手,神仙来了我也要烧他个屁滚尿流。”说着,他用大火把对准乔湖岳直冲过去。 烈焰腾空,只见火把之上,忽然窜起一个人影来;吴双见了,直扑过去,他手中利剑一挥,企图将人影阻截于空中,不料对方剑气如虹,几乎也就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当儿,吴双被振飞,撞到了石壁上。 立时,一股血箭从他的口中直窜了出来。 “啊!”王彪见了大惊失色,他大叫着,“吴庄主,你今天是怎么拉,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这头恶魔太可怕了!小心点。”吴双大叫着,他奋勇起身,笑着说,“这才过瘾哩!”接着,他用手掌擦去了嘴上的血迹,依然抖擞精神向对方挥剑反击。 对方的剑法着实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每一招不论是刺还是拨,也不论是挥还是撩,都带着犀利的剑气;那种剑气挨一挨就破皮,碰一碰就出血,要是迎面击中了,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于是,他们俩人应付起来也就十分吃力,但他们也都谨小慎微。 再看吴双时,那一刻,他仿佛成了乔湖岳用剑指挥的一只正在耍把戏的猴子;只要乔湖岳手中的剑一翻,他也就必须跟着翻一个筋斗;有时,他的剑朝前一刺,吴双就只得跳起或是向两侧一闪。因为,他不敢以手中剑去迎其锋芒,那样很危险,弄不好又要被他强悍的剑气震伤。 也就在这时,王彪企图用火把去烧乔湖岳持剑的手,不料被他的剑气轻轻一拨,立即将他震倒在地。 但是,他依旧没有松手,火把还握在他的手里。只是,他忽然感觉到,左膀子上传来了一阵辛辣的刺痛;他回头一瞥,才发现自己的臂膊上已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汹涌而出。 “老怪,果然不赖!”王彪带着激越的笑声说,“还有什么怪招赶快使出来吧!”说着,他将火把横地一扫,一砍,一扑……连续不断地朝对方挥去,顿时将乔湖岳也被逼退了五六步。 见此,吴双飞身一掠,挡在了乔湖岳的后面;他抖擞精神,展开平生所学,用大风撼树的气势,把剑光笼罩在乔湖岳的周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使他没有反手的余地。就在这时,火把熊熊的火焰已将乔湖岳的袍裾点着。 他那身褴褛的衣袍,本身就污秽不堪,一见了火,便燃得飞快。 “这样会烧死他的!”吴双大声喊。 “他已不是人了!”王彪也大叫着,“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怪物浑身着火了,既然也毫不迟疑,也毫不顾忌;它依毫不犹豫地向俩人发出了狠烈的攻击。 也就在一瞬间,乔湖岳浑身成了一个火人,很显然,恶魔也怕大火----他此刻挥出来的剑招,已经没有目标了,也没有锋芒了! 见此,吴双大叫一声:“走!” 于是,王彪也立即丢开火把,跟随吴双冲向对面洞口;他们跑出了洞穴,身后却依然熊熊烈火,乔湖岳也陪着他的无数吸血蝙蝠葬身了火海。 第三章:怪人怪事 跑出洞口,俩人疲惫不堪地倒在地上稍事休息。 忽然,一柄寒光森然的利剑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难道这是才离虎窟又陷狼窝吗?”俩人心想。 他们抬起了头,只见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人,他手里横着一把大理王室佩剑,表情冷峻地看着他们;此人的印堂饱满,塌鼻子……这两个特征足以说明他的籍贯和来历。可以说,大额头,塌鼻子也几乎称得上是大理国人的面貌专利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张黝黑的脸和翻凸的嘴唇;他的眼光也具有豹子的眼睛那种机警和审慎,他的身材也完全代表了大理人的优点,壮实却偏矮。不仅如此,并且他还不留胡须,因此他的年龄看上去,也才五十来岁。 俩人无言地站起身来,当时他们的那种表情,俨然就是淘气的孩子们,被长辈当场逮着他们正在做违禁的事。俩人互看一眼,并且相互丢了一个眼色。 之后,吴双和蔼地看着对面那个横剑拦路的中年人说:“前辈,久仰,久仰!敢问这条小路可以去神剑之巅的吗?” “没……没没……没错。”对方冷静地回答,那种神色就仿佛刚才这句话不是他说的。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尊逼真的雕塑。也很抱歉,并且他的口齿还有点结巴! 无双惊讶地回头,他看了看王彪,那种眼神好像在说:“喂!这个高手还有点结巴哩!”但事实他没有说话。 然而,人类之中,自有一种眼神它传递的就是语言。因此,王彪也默默地点点头,领会了对方用眼睛向他说的那句话。 “咳,咳!”吴双先清了清嗓子,似乎作了一番煞有介事的准备,他说,“前辈,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他分明是想和对方套近乎。 要知道,一个有口吃的人,就像一个腿脚不灵便的人一样,他们都不愿过多地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陷。 所以,中年人这次没有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对吴双的话予以否定。 见此,王彪突然忍禁不禁噗嗤笑出声来。虽然,他连忙偏过头去,却依然没有逃过中年人那犀利的眼神。 “笑……笑……笑个屁!”中年人十分愤怒地说。 其实,这个世上每天都在不停地重复上演着,同一种剧情的故事,那便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事了。要知道,王彪刚才是因为吴双吃了闭门羹而发笑,可他的这阵笑声却偏又惹怒了那个中年男子。 于是吴双拿同情的眼神回敬了王彪愕然的神情,他很聪明,他已经吸取了在口吃人面前多言乱笑的教训了,因此他现在没有说话,他也像中年人那样地朝王彪摇了摇头。 而王彪那一刻仿佛就是一个自我怀疑派,他的眼睛从吴双那种充满神秘表情的脸上,游离到了中年人满脸肃穆愤懑的神情上来。最后,他只好收回眼神,一言不发,让自己无辜的表情看着自己忠实的脚尖不动。 但是,他还是不甘示弱,说了一句话:“前辈,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可以过去吗?”他说着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对面的中年人。 只见他,点了点头。 因此,王彪和吴双俩人又互看了一眼。 之后,吴双转过头去,谦恭地问他:“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同时,向他拱手施礼。 中年人见问,这一回,他似乎很自豪地脱口说:“大大大,大理,剑剑剑圣,嚯嚯嚯霍道阳!” “那我们,要怎样才可以上‘神剑之巅’?”王彪忽然郑重地接过话茬问。 “跟跟跟我来!”霍道阳招招手说。于是,他率先转过身去,往前走。 俩人再次互看一眼,点点头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便跟上霍道阳走去。 小路在沿着岩壁向右拐了一个急弯,之后便豁然开阔,前面是一丛怪石嶙峋的石林;中间有条宽敞的石子路,一直通到前面一排建筑群的石阶下。 他们踏上了白石阶梯,走上三重石级后,来到了一所铺着朱红色地砖的大殿走廊;他们看见了,大殿关着的朱红色正大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庄严肃穆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威严的篆体大字“神剑之巅”。 霍道阳并没有推开殿门,他而是沿着大殿的走廊向右拐,并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在走廊的尽头俩人才发现,贴着大殿的山墙正有一排木梯深入大殿的地下室。 俩人又互看了一眼,再次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但是谁都没有犹豫,紧跟着霍道阳的步子走了下去。 他们拐进了大殿的地下室,在一条阴暗潮湿的走廊里,他们看见两面的墙壁上在每隔十步的路段,一人高的位置上有对应的两盏油灯;此时走廊里的昏暗光线也正是从这两排的油灯下发出来的。这条走廊,似乎很长,给人以深不见底的惶恐。但是,他的两面又不时会出现一个同样亮着油灯的小过道。 他们就那样跟着走,把一个个小过道抛在了脑后。这时他们也发现了对方身上的一些细微的变化。只见霍道阳走着走着,神情越来越激动,他的步子也好像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匆促起来。那种神情,明显是只有带着喜悦心情的人才会有。 忽然,他领着他们俩人拐进了左边的一条过道,之后又走过了七八扇朱红色单门后,在一个同样的朱红色单门外他突然兴奋地停下了步子。并且,他还激动地说了一句话:“到到到了!”他从持剑的左手袖口里掏出一把钥匙来开门。 这时,吴双俩人看见了那扇朱红色单门上嵌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这样一句标语“创作室”。 门开了,里面没有灯光,只有一团黑暗;于是,霍道阳告诉他们俩:“你你你们稍稍稍等一一一下,我我我我去把把把灯点点点起来!”说着,他把吴双俩人落在外面,自己走进去点灯。 这时两人轻声低语交谈了几句。 “你猜猜他带我们来干么?” “给我拿消炎药!”王彪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说。 “那他也会不会顺便给我们再拿点填饱肚子的东西呢?” “我看很有可能。” “你们进来吧!”过道里突然传来了霍道阳的话声。 于是,俩人便兴冲冲地走进房间;放眼一看,几乎不曾将他们当场吓死! 第四章:丧心病狂的艺术家 霍道阳的那间嵌着“创作室”三个字的小房间,着实有一些让人害怕的东西。这是一个物什摆放凌乱,却阴暗潮湿又狭小的房间。此刻,在进门右面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上,正亮着一盏陈旧的清油灯;这盏灯的灯脚和灯架,都粘满了油乎乎,黑黝黝的脏东西,给人以不堪入目的恶心感。这张木桌也同样如此,它的上面有斑斑的油渍,还粘着数量可观的死蚊子和死苍蝇,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死昆虫的遗骸;除此之外,上面整齐地摆放了一些,泛黄的四开本牛皮纸册子。册子上面依次清晰地标注着这样的标题:唐诗精选、战国古风、秦汉词赋、上古歌谣等七八个册子。另外,在昏暗的油灯下也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呈四方形的小房间的每一扇墙壁下,都有一个上下两层的木质橱柜,橱柜里面依序排列着一幅幅完整洁白的人体骨架。那些排列的骨架,俨然就像粜米铺子的柜台前,排着长队焦急等待的人们。现在,在油灯昏暗的光亮中,只有在靠近油灯的那所橱柜里的白骨,人们方可清晰地从它上面辨认出每一具骷髅上,密密麻麻到处刻满了的细小文字。 至于,这四个橱柜装着那么多人体骨骼,并且上面都密密麻麻刻满了字,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和作用,恐怕没人能猜到,恐怕也只有此间房主霍道阳才清楚它的一切用意了。 当俩人走进门的时候,他们见了那房间的一幕,顿时面色发白,张口结舌,浑身发冷。 “这里面怎么有这么多骨骸?”吴双嗫嚅着问。 “啊,这这些都都是我我我的作作品!”霍道阳怀着无限的成就感欣慰地说。 “你的作品!”俩人瞪大了眼睛喊着。 霍道阳兴奋地点点头。 俩人同时转过头来互看一眼,那种神情似乎只有看见一个正在说鬼话的鬼的人才有的惊恐。 “你你你们们,自自自己选选选吧吧!”霍道阳愉快地将桌子上的一堆书册指与俩人说,“这这里面,都都都是名名人的的的诗诗诗文文辞辞辞赋赋赋。” 俩人不解其意,愕然当场。 “选什么?”王彪已经有些不耐烦地问。 “选选选你们们们喜欢欢欢的诗诗诗辞歌歌歌赋赋赋。”霍道阳说,他越来越激动了;就好像人们眼看着彩票店的姑娘,将那张价值五百万的彩票交到自己手中时的神情。 “选它做什么?”吴双愤满地沉声问。 于是,霍道阳便指着桌子旁边的那张橱柜里的满柜子枯骨,并且将手指攥拢,在骷髅上模仿刻字的动作,并且口中煞有介事的一面介绍,说:“给给给你们们们的骨骨骨头也也也刻上上上字字字!” 借助这形声并茂的解说,俩人终于明白了这头恶魔的用意了! 原来,他是要将他们俩人也像这些橱柜里的那些枯骨一样,在生前挑一副自己满意的诗词歌赋中的任意作品,然后再跟他决斗;并且,在这个决斗的过程中,霍道阳就顺便将对方自己选中的诗词或是歌赋,原原本本地刻到他身上的每一寸骨骼上;直到所选的诗文刻完,被刻的人也就一命呜呼没气了! 想到这里,俩人毛骨悚然,他们郑重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忽然,同时向着霍道阳神经兮兮的面孔大吼一声:“神经病!” 说完这句话后,俩人便夺门而出,撒腿就跑。 现在房间里很静很静,只有油灯在燃烧时发出的及其轻微细小的嗤嗤声响和霍道阳气满填胸的呼吸声;此刻,他的眼睛怨毒而凶残地将满房子的枯骨打量了一遍,最后他忽然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顿时,喀啦一声巨响,就像房子倒坍了一般,同时他也怒吼了一声说:“混混蛋,你你们,这这这是是是侮侮辱艺艺术!” 说着,他怒发冲冠,抓起桌上的利剑,发疯也似地冲了出去。 吴双俩人一路狂奔,所谓慌不择路,加之这里每一条过道和走廊的结构又都大同小异,所以他们现在跑了好几条过道,也依然没有找到出口。 奔跑的过程中他们也正在谈着各自的看法。 “布丹老前辈说得没错,他们一个是疯子,一个是傻子。” “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想到,这是一个又疯又傻的人。” “何止是又疯又傻,简直是丧心病狂。” “呀!怎么还没到出口?” “这个鬼地方,怎么都是这种可怕的过道?” “你看!哪里露出了白色的光。” “对!那一定是出口了。” 于是,俩人朝着另一条过道露出的白光跑去。 当他们就要跑到那束白光处,便远远看见那里的确有一道往上走的石级,白光也就是从那道石级的上方照射下来铺到了过道的地板上。 可是,当他们距石级尚隔十几步远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道黑影,轰隆一声!他们便看见刚才正有一道铸铁栅栏从天而降,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正如被困的野兽,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只有丧心病狂的魔鬼才有的狂笑声。声音响震这些蛛网交错的过道,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成千上万个人在发出这同一种笑声。 俩人拼命地摇撼铁栅栏,但是,铁栅栏就像无情的判官,任人哀求乞怜,它却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一阵均匀、淡定并且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向他们渐行渐近。 不一会儿,他们便在过道的对面,首先看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从拐弯处露了出来;继而,他们又看见利剑上方那只握着剑柄的手,接着他们便看到了那个握剑的人。 这个人,他的目光就像他手中的利剑上迸发出来的寒光一样冷漠可怕;他的脸也像面前那道铸铁栅栏一样冷峻无情,他那因愤怒而跌宕起伏的胸膛,此时此刻一定有一座燃烧的火山正等着瞬间爆发。 他就是霍道阳,他的冷峻的面孔,他的愤怒的眼神,他的无情而森冷的利剑,以及他的庄严而郑重的步子,正向着铁栅栏里被困的吴双和王彪一步一步走来。 第五章:决战神剑之巅 他们见霍道阳握着利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怎么打?”吴双问。 “往死里打!”王彪说。 “废话。”吴双说,“我看这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我们应该为武林除害。” “对!教他永远也不要再刻这些鬼字了。” “你手里抓着什么?”吴双忽然看见王彪手中捏着一把黑黑圆圆的东西。他那个样子就好像人们捏着一个石头,准备砸那头迎面走来的猛虎,既紧张又兴奋。 “核桃。” “核桃!”吴双惊奇地问,“那儿来的?” “布丹老头的树上摘的。” “哦!那你现在要用它对付这头恶魔吗?”吴双盯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近的霍道阳与王彪说。 “是的。” “那你一定要留下两颗给我填填肚子。” “很抱歉,这已经是最后两个了!” “小气鬼!”吴双说着已经挥剑起身穿出去了。 他迎着霍道阳从上中下三路雨点般刺来的剑锋,分别以挑、削、拨、撩各种招式一一应对。 顿时,昏暗的过道里天愁地惨,杀声、吼声、怒骂声和兵器撞击的叮当声混成一片,将这条昏暗的过道充斥得更加诡异可怖。 也几乎同一时间,王彪的双拳也像轮转的风车,在俩人的利剑的缝隙之间,见缝插针;他不时地在霍道阳的肋下、腿股、后背、前胸等有机可乘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凑上一拳。并且,他的身形极快,时而像敏捷的豹子朝霍道阳的空档处突然扑来;时而像柔顺的水蛇从俩人的间隙处滑进去,给霍道阳的下盘来一次突然袭击;时而他又像一只狡猾的兔子,眨眼之间,霍道阳便又看不见他了。 就霍道阳这一手绝妙的剑法而言,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大理剑圣。他几乎将大理剑法的险恶、刚猛、连贯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况且,他手中这柄大理王室佩剑还是精选上等玄铁铸造而成;具有锋芒无比,削铁如泥的威力。 因此,在打法上他也就显得更加肆无忌惮,有一种大刀阔斧的气势。他有时候明明是朝对方刺出一剑,可是在被对方巧妙闪避后,他感到很不解气,因此仗着手中利器,他将利剑撤回的时候,顺便刻意地沿着墙壁划上一道火花,以此来炫耀手中利剑的不凡之处。 有时,他明明看见对方的剑锋向自己的面门直刺而来,他也不避不闪,硬是仗着削铁如泥的优势去迎面砍挡。有时,他又会怒不可遏地将手中利剑,在俩人的下盘处连续挥砍,以使二人手忙脚乱地从两边的墙壁上纵身飞奔。 突然,又是一道寒冷的剑光旋风而来,吴双俩人大惊,只见脚下的地砖也像风卷残叶一般,随着凌厉的剑锋向他们迎面扑来。 “小心了,恶魔手上的利器削铁如泥哩!” “很好,我们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蓦地,吴双腾空跃起,他将身子贴着拱形的廊顶,将利剑居高临下击打霍道阳的顶门;而王彪这时也不避不闪,依然凭借自己灵巧的身法,将对面刺来的利剑和混乱卷来的砖块,一一用他那双神奇的铁拳巧妙地拨打开去。 就在这时,俩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因此王彪点点头,他忽然故意大声的朝着霍道阳喝道:“疯子,看这里。” 霍道阳果然忍禁不住回头瞥了一眼,那一刻他便看见了正有两枚暗器破空而来,他当即气愤地大叫:“放放放暗暗暗器,不不不是好好汉……” 话声未了,他的顶门上又传来了吴双的一声暴喝:“妖怪看剑!” 这一刻,霍道阳终于应接不暇了,他正要回头,一颗核桃已经打在了他的塌鼻子上,另一颗则射在了他的右膝盖上;顿时疼痛难禁,他哇的叫了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几乎同一时间,吴双将他持剑的手腕一挑,立时他手中的利剑便脱手飞了出去,钉在了不远处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王彪又顺势一个就地滚龙式,到了霍道阳的面前,紧接着他的双手已奇快无比的手法,在对方的足三里、箕门、五枢等七处要穴进行封打。 于是,霍道阳顿时变成了一座木雕,他再也休想动弹了。 吴双也从顶廊上跳下来,他一面归剑入鞘,一面说:“你这套‘封神点穴手’还真不赖!” “关键时刻全靠它!”王彪神气活现地摇着手腕,得意地说。 吴双笑一笑,去地上拔起霍道阳的利剑,走向铁栅栏说:“这是你的战果,那我就留给你慢慢享用。”说着,举剑一挥,锵然一声!将铁栅栏砍开,走了出去。 “喂!你要去哪里。” “神剑之巅。” “那他怎么办?” “你看着办。” 于是,王彪急急忙忙跑过去,又将霍道阳的头顶百会和肩膀上肩井两处要穴再次封住,并且告诉他两个时辰之后穴位自动解开。说完,他便转身追了上去。 此时,吴双正沿着石级往上走,这时王彪也追了上来。 “你是怎么处置他的?” “两个时辰后他的穴道自动解开。” “那如果他再去作恶怎么办?” “他已不能再作恶了!” “哦!” “从今以后,他的两条胳膊除了拿得动一双筷子,永远都别想再拿得动剑了。” “这样最好。” 他们再次来到那所门楣上嵌着“神剑之巅”四个篆体大字的大殿走廊上。吴双推开了殿门,只见里面阒无人迹,安静如死;地板上已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大殿正壁上有一方巨大的仕女舞剑壁雕图。壁雕图的下方有个玉阶丹墀,上面有一张宽大的白玉床,似乎它也可以供人座谈。玉阶的下面排列着对应两行各十张楠木雕花木椅。在大殿的四周也垂着一条条,陈旧的黄色绸缎帷幔,和十几尊高大的白玉全身立姿雕像----这些雕像,也都是当年轰动过武林的剑术界宗师,在剑术界具有巨擘泰斗的份量。 可是,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丝毫人气,有的只是,弥漫在空中的那股浓烈的潮气和霉臭味。 “原来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吴双不胜感慨地说。 “难道传说的名剑也是江湖上的一句讹传?”王彪看着这凄清的一幕问。 “也许,天下从来就没有名剑这个人!”吴双说。 “真正的名剑就是自己。” “没错!剑在心中又何必闻名。” “这才叫真正的剑客。” 就在这时空中一声响亮,一道流星闪烁,锵然一声!一柄利剑自门外破空而来深深插在了大殿丹墀的石床之上。俩人急忙飞身一掠纵上石床,却发现剑锋之下钉着一张小纸笺;他们取出一看,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剑道无穷,信心无败。” 吴双忽然有所感有所思,他连忙追出殿门外,却没有发现飞剑之人;但是,空旷的原野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苍茫、空灵、高旷熟悉的歌声:“人间道,自然道;天地道,方寸道;方寸有天地,剑中行大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闻此雅歌,吴双顿开所悟,他向着寥廓的荒野,激动地,大声呼喊:“前辈,谨遵教诲,谢谢了!” “你在向谁说话?” “名剑。” “他在哪里?” “方寸之中。” “又一个神经病!” …… 第六章:王百万到了太原城 太原城主呼延无疆是当世名门,此人以神奇刀法著称于世,在江湖上素有正派之风,备受赞誉,西北一带江湖人士都以他马首是瞻。 天微明,一大早进太原城赶早市的那群菜农们看见,当时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车夫驾着一辆残破的牛车,载着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胖子,驶进了太原城主赫赫有名的呼延堡。 呼延无疆也像很多珍爱生命和时光的人那样,坚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保持适度的运动和其他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更可况,他还是个武林名家,自然他的锻炼要比一般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们的动作夸张,内容丰富。 此刻,他正在庭前花池旁的古松下,那块平坦干净的地面上运功护体。只见他双手护空,垂肩息背,闭目守丹,仿佛已神游体外;当然,行家看门道,在会家子眼里,他这不是一般的老年人健身操,他是正在修炼一种上乘内功,叫做“驭刀法”。据说,他这种内功修炼成功后,可以不必再用双手握刀,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念灌注超强的内力,随心所欲地驾驭他想要操纵的那柄刀。 这时,尚隔很远他便察觉到有人正在向他走近,并且来人的脚步还很匆促;谁会想到他闭着眼睛也可以辨别出,来人是谁。 当来人尚隔几步远,也正要停下来与他说话,不料他却先说了:“花管家何事慌张?” 于是那个被他称为花管家的人,恭敬地说:“有个自称是王百万的人,他乘辆破烂牛车,领个年迈的车把式,一大早候在城堡门外,说找您有急事。” 呼延无疆展陡然睁开精芒如电的双睛,那一刻,似乎“王百万”这个名字给了他不小的震惊。 随即,他将周身的气流导入丹田,收功卸桩,并回头与花管家说:“让他客堂拜茶,我稍后便来。” 呼延无疆的客堂很静雅,正壁上方悬挂着一副写着“武德”两个斗大草体字的字画;字画的下方有一方红漆神龛,里面供奉着关帝绰美髯提大刀威风凛凛的塑像。不难想见,此屋主人也一定会一是个讲武德重信义的人。 神龛下面,正厅之上,有一方大器的根雕茶座,它的面积至少占据了三个普通茶几的位置;根雕之上,有沏茶的小平台,有煮茶的小炊灶,也有赏心悦目的山水小景雕。这样阔气的茶座,足以衬托主人作为太原城主兼武林翘楚人物的特殊身份了。 香茗已烹好,王百万和呼延无疆正隔着根雕茶几的一角,他们面对面坐着;此刻,负责烹茶的窈窕女子正将洁净、芬芳、滚烫的茶水,用碧玉小茶盏盛着,托在雕花的小竹片茶托上,恭恭敬敬地递到二位的面前放好。 这时,呼延无疆自顾地端起其中一盏,顺便说了一句:“喝茶。”看这情形,来客在他心目中似乎不大受欢迎。 然而,王百万依然堆着笑,他毫不介意地,恭顺地端起了茶;他方要将小茶盏送到嘴边,忽听得对方问:“你来做什么?”因此,王百万又立即放下茶盏,说:“他找上门来了!” “谁找上门来?”呼延无疆一面摇头轻吹着茶面上的茶叶,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吴双。”王百万说,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可是,呼延无疆依然慢条斯理浅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问:“吴双是谁?” “我那外甥,也就是死鬼吴大海的儿子。”王百万说,他依然紧盯着对方的神情变化,好像在试探他内心的反应。 这时,呼延无疆才陡然一惊,他似乎很在意刚才王百万的那就话,他的脸色也为之一变,之后他又急忙放下茶杯问:“他要怎样?” 王百万说:“他是来找我算账的!” 呼延无疆说:“来了多少人马?” “就他一个人。”王百万说。 呼延无疆狂然大笑,他说:“就一个人,你还怕成这样。” 王百万说:“他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剑法江南无双。” 蓦然,呼延无疆神情凝重起来,他一字一句地郑重的问:“你手下那些打手是吃素的吗?这点小事难道他们也摆不平!” 王百万说:“这些人都是饭桶草包,一夜之间全都不听使唤了。” “那六把刀呢?” “也在那晚不知去向了!” “你外甥叫什么?”呼延无疆大惊失色地问。 “吴双。”王百万说。“有人说他是‘人中吴双剑中无双’。” “莫非,就是那个刚刚崛起江湖的江南第一快剑吴双?”呼延无疆神色紧张地问。 “这我就不清楚!”王百万说,“他也使剑,他使的是一柄三来尺长的黑鞘长剑。” “你去把花管家叫来!”呼延无疆忽然对那沏茶的女子说。 “明白。”女子说着轻快地跑出了客厅。 为了证实王百万口中说的吴双和江南第一快剑吴双是不是同一个人,呼延无疆叫来门下那个见过江南第一快剑吴双的花管家来证实。 花管家才走进了客厅,呼延无疆迎面就问:“花管家,前天洛阳比剑现场,你是不是亲眼看见江南第一快剑吴双用剑击杀云中子的?” “是的。”花管家说。他神色温和,体现了一个称职下人的神情面貌。 “他的剑有多快?” “快如闪电。” 之后他又补充说:“也是我平生见过最快的剑。”只见他的眼神中现在还有惊惶之色。 见此,呼延无疆又郑重地问他:“他的剑会比我的刀更快吗?” 花管家低头不答。 呼延无疆的眼睛睁大了,大得那么惊人,那么恐怖,仿佛是他看见了平生最怕看到的一幕,他忽然又问:“他人有多高,长什么样子?” 花管家说:“他的身高至少有七尺五寸,长相英俊,有一双人们常说的会说话的眼睛;他的表情好像时刻都在朝你微笑,那是一种让人琢磨不定的笑容;面对着那样的笑容,人们绝对揣摩不透他当时是在高兴还是在愤怒。并且,那天他也就是带着这种微笑剑杀云中子的!” “没错,那就是他。”王百万说,“他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呼延无疆默默地点点头,当他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王百万看见他犀利的目光透着腾腾杀气,并且他狭长的眼角似乎正在跳动;那一刻,仿佛他的那束可怕的眼光也可以杀人。 第七章:滴水之恩 在太原城之西有一座远近闻名的“杏花岭”,此山岭顾名思义,因杏花而得名。每年到了阳春三月的时候,这片山岭上杏花开满山冈,花香远飘十里,蔚为壮观。 现在是深秋季节,尽管看不到杏花,但满山遍布霜红的秋景也别有一番景致;虽不能像杏花那样漫山塞野荡人心胸,却也自有红花又遍江南岸的气势,也着实教人心旷神怡。 然而,在杏花岭深处也居住着一户人家----一位优雅之士。这位优雅之士平生只有两种爱好----花和剑。他对花的爱好就像天下男人对女人的爱好一样狂热,他对剑的痴迷也就像天下男人对酒的痴迷一样情深。 所以,他的剑法非常独特,清灵俊秀带着花一般的妙境,迄今为止未逢敌手;他对花的痴爱程度,也让人们惊羡叫绝,于是人们都毫不犹豫地送了他一个优雅的绰号:“护花使者”。 江湖上的人们也都称他为:护花使者----南平。 要说这人还有第三个爱好----如果说一个人的孝心也可以称之为爱好的话,那么他的第三个爱好就一定是孝敬慈母了。 他一生下来就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母亲相依为命,一步一步成长,母亲也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岁月无声人有情,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南平也一天一天长大;但是,他的母亲也因此一天一天苍老。 他,因自己长大后可以照顾母亲的生活而欣喜自豪;也因,母亲在无声岁月的催促下一天一天老去而忧心忡忡。所以,他的情感几乎由两种元素组成,一种是自己成长的喜悦,一种是慈母衰老的忧伤。 因此,看着母亲一天一天衰老,南平对她的孝敬之心也就一天比一天迫切。 可以说,只要母亲想要的,而他又可以想办法得到的,那么纵算搭上他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将它争取过来。 就像那天,他为了母亲可以长寿,竟真的去山上寻找人们传说中的延年益寿的千年人参。从这一点足以说明,为了母亲他甚至会将人们传闻的话,当成实有其事的话去践行。可见,此人的孝心达到了一种何等至诚的境界!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凉爽的林子里鸟儿正唱着甜美的歌,草丛里的野菊花也正在向路人展开它那幸福的微笑。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穿着白底黑面靴子的脚,正匆促地从小路上迎面走来。 这是一双中年男子的脚,他的步伐迅捷有力,他走过的身影卷起的一阵小风,使路边的野花瑟瑟发抖。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他的右肩膀上搭着一个米黄色的手扎粗布大包袱;他的神情坚定而冷峻,印堂间有一道深痕,那是一贯深思的人具有的特征。他面宽口方,两眼炯炯有神,他健步如飞,毫不迟疑地拐进了上杏花岭的小路。 这是一所隐蔽在小树林里的茅棚,它也有梁有柱,有门有窗,也分前庭后院,很有讲究;并且,每一根茅棚的椽子上都挂着一个花篮;不仅如此,茅棚的内外,但凡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着花篮;同样,能够搁置物品的地方也都搁上了一个花盆。这一切让置身其中的人,有一种身处花海的感觉。 同时,在茅棚的周围打着一人高的篱笆桩内,也沿着篱笆桩种了一圈各种名花;其中有杜鹃,牡丹,映山红,和花开正盛的山菊花等各色花卉,品种繁多,目不暇接。 刚踏进林子,人们就能闻到那芬芳的满园花香。 这时正有一个银丝白发的老妇人,她佝偻着身体,拿着一把莲蓬喷水小陶壶正在给这些花卉浇水。老妇人神情忧郁而善良,仿佛她心里总有什么事让她放心不下似的。她浇着浇着水,也会忽然停下来,望着远方山冈忧郁的叹息一声。看那样子,她应该是在惦记着她的儿子! 就在这时,老妇人看见了那个肩上搭着米黄色粗布手扎大包袱的中年男人,正从林子外面穿进来,朝着她的茅棚径直走过来。 老妇人似乎眼力有些迟钝,她正在集中目力邹着眉头,审视来人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走到篱笆门外,并且他还热情洋溢地向老妇人率先打招呼。 “老嫂子,近来好吗?”他像所有跟老年人说话的人一样,有意提高了嗓音。 “花管家,是你啊!”老妇人惊喜望外地喊着,她终于认出了来人。 这个肩挎包袱的中年人正是呼延无疆的管家----花开春。 “南平不在家吗?”花开春亲昵的说,“您一大把年纪了,这个体力活让我来。”他说着就要去接老妇人手中的喷水壶。 “你是远客,哪儿能让你干活。”老妇人呵呵地笑着说,“不成,我们都不浇水了,屋里坐吧。” 说着,老人将着陶壶,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引路,她带头推开茅屋的大门走了进去。 “南平上哪儿去了,怎么又落下您一个人在家?”花开春跟在她身后关切地问。 “他呀!没缰的马儿,一早就出去了。”老妇人说着,将喷水壶搁在靠墙的一个柜子上。 “他是出远门了,还是就在附近?”花开春说,他一面将肩上沉重的大包袱卸下来放在厅堂中央的饭桌上;并打开它,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包袱里有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大包足有上百两的银子和一捆干肉,几件绸缎衣服,一些特色果品和其它一些生活用品;不多不少,却也摆满了桌子。 “就在对面岭上!”老妇回了一句,她说着转过身来,看见了那满桌子的物品后,立即眉开眼笑地大声说:“哎呀,花管家,你这是做什么,一来就带这么多好东西来,这叫我们母子俩怎么生受得起!” “快别这么说,老嫂子!”花开春一面说着,一面接过老妇人手上递过来的一缸子热茶,他说,“我们城主可敬慕你们母子俩了。你老人家教子有方,是当今天下最伟大的母亲;你的儿子立志成才,是天下最杰出的剑侠。这教世人多羡慕啊!我们城主也多次说要亲自登门拜访,却一直未逢其便;这不,自南平从神剑之巅荣归后,至今有一段日子城主没有老嫂子你们母子的消息,他心里呀惦记得慌了!因此,才催着我一大早赶来探望探望。” “哎!你们城主是天下大善人,”老夫人说,“这些年来,都把我孤儿寡母看承得自家人一般,这份菩萨心肠,好叫老天爷瞧见,多多保佑我们的好城主万福金安。” 第八章:资深的投资者 当听了老妇人对呼延无疆的一番盛赞,花开春立即有意地表露出了满面戚容。 “咳!要都有大嫂子这么好的愿心,我们家城主就算面临再大的险阻他也会平安无事的,可是这世上真正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又太少了;更何况,好人也未必就有好报啊!”他专注地看着老妇人的神情反应,就像蹲伏在水边的猫那样,随时等待伏击跳出水面的小鱼那时的专注神情。 “啊!莫非城主遇到什么难处了?”老妇人睁大了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急切的问,“你快告诉我!” “可不是啊!”花开春耷拉着愁苦的脸色,叹息着说,“恐怕,这一回咱们城主是凶多吉少了!” “为啥!”老妇人大惊失色,她急切地搬着花开春的双臂问,“快告诉我,城主他出什么事了?” “哎呀呀!我又多嘴了,”花开春连忙将手捂着自己的口,一副不慎失言的神情说,“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事!” “花管家,你今天怎么这么不爽利了,”老妇人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情,她拉着他的手,心急如焚地逼问他,“难道我们之间还要分彼此不成?” 见时机已成熟,花开春这才又做出一副有所缓和的神情来。 这时,他摇摇头,话未成声,却先深深地长叹了一声。 “看来今天我不得不违背城主的再三叮嘱了!”花开春十分无奈地说。 “昨天,有一位自称是落雁城嵩山庄园庄主王百万的人,他一早跑到我们太原城向城主求助,”花开春忧心忡忡地说,“他说,他的庄园前几天被一个叫吴双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夺走了,听他说这个叫吴双的男子还有一手很厉害的剑法;因此,王百万也听说我们城主是个大义凛然的正义之士,所以他不辞辛劳,特意跑来向我们城主求助。” “结果真样,城主答应他了么?” “答应了。” “好啊!呼延城主真不愧为大仁大义之士。”老妇人说着,面有崇敬之色。 “唉!是啊,”花开春再次叹息着说,“一向都这样,为别人的事操碎了心。” 继而,他又说:“有什么用,谁会记他的情!”同时,他也刻意地抬起眼睛看了看老妇人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说,城主是决定要去嵩山庄园吗?”老妇人忽然言辞果决地问,那语气似乎她已经作好了某种决定 “是的。”花开春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动身?” “有可能会在明天一早!”花开春说,“但最迟也会在明天下午酉时之前动身。” “哦!”老妇人叹息着,同时她满面忧郁地看向门外的远处。那一刻,仿佛她的心头正在痛苦地挣扎着一些事情。 趁此,花开春也偷偷地将她的脸色瞟了一眼;之后,他的脸上好像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仿佛也就像是蹲伏在水边的那只猫,已经发现了水面上正有几只小鱼儿在跃跃欲试时的惊喜表情。 “老嫂子,城主明天要赶着出发,我也要早点回去为他准备一下明天出门的行装,”花开春说,随即他开始将刚才那个倒空了的手扎包袱扭作一团攥在手里,并一面挪动步子朝门外走去,同时他又叹息了一声说,“城主这次也是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测,怕日后不能再来看您了,所以一大早便催促着我过来瞧一眼!” “哎呦!这个大好人,叫我们母子怎么报答得了呀!”老妇人说着心情又是一沉,也一面随同着花开春来到了柴门口。 他停下了步子,回过身来与老妇人郑重道别。 “老嫂子,您留步,我下次再来探望您!”花开春说着便转身朝前走。 “这里去落雁城得多少路程呀?”老妇人突然在他身后喊着问。 “将近两百里!”花开春止步转身说,“骑快马有三个时辰完全可以到达。” “喔!他明天一早就要走吗?”老妇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又说得声音很大声。 “是的。”花开春说,“最迟在明天下午酉时之前也会动身!” “我走了老嫂子,保重身体!”最后,花开春说着迈开步子走进了树林;不一会儿,他健硕的背影便消失在树林朦胧的光影之中。 可是,这位老妇人却依旧心事重重地站在柴门前,良久都没有动一动。 那一刻,老妇人的思绪已经翻开了尘封的记事本,她依然记得与呼延无疆的管家花开春结识,也有五个年头了。 五年前,那还是夏天的一个傍晚;天上乌云密布,雷哼鼓叫,地上阴风愁惨,大雨将至;可巧那段日子儿子南平也不在家,眼见得一场山雨在所难免,老妇人担心这几间年久失修的茅棚会抵挡不住山洪的淫威。 就在这时,一个雄壮有力的汉子慕名前来,他自称是此处太原城主呼延无疆的管家花开春;此来,听说少公子南平远在他乡求师学剑,家中又只有大娘一人。如今年事已高,行动又不便,并且住在这大山里头,毒虫猛兽又多;所以我们城主很不放心,便特意让我带了点生活所需,顺便过来瞧瞧老妇人的安康。 不仅如此,那天花开春还冒雨为老妇人披墙盖瓦,将部分朽烂的椽木更换,并且找来了新伐的木头,将老妇人的篱笆桩也进行了十分必要的加固。 那一次,花开春的出现可谓是雪中送炭,他给了老妇人非常深刻的好印象。此后,他便常来常往,因此彼此的交情也就越来越深厚。 然而,花开春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银钱、细软和各种生活所需;并且每次来他都是那么热情,那么亲切,就像是老妇人的又一个儿子;一来就像个小主人似的,搂起袖子洒扫庭院,浇花除草什么都干。 可是,这一次,老妇人看着这满桌子的好东西,心里却高兴不起来;相反,她此刻的心情竟是那样焦虑不安! 她仿佛看见正有一个巨大的灾难在向他们悄悄迫近! 第九章:涌泉相报 此时,正有一辆别致的朱红色方顶小马车,停在杏花岭下面的那条大道旁;拉车的马也是一匹昂贵的塞外大宛暗红马,此马高大雄壮,具有追风逐日的气势,似乎拉这一辆小车于它而言,正像大人背个小书包那么轻巧。驾车的车把式,也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他身材魁梧,面黑须短,气势汹汹;似乎这样的人他的能耐除了驾好车,还可以对车里的人,起到安全有效的保护作用。 所以,类似他这样的车夫,往往都有双重身份,一重是车夫,一重是保镖。因此,坐这种马车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发现,这辆别致的小马车,它的蓝色门帘低垂得非常严密,好像它是有意要避开路人的眼睛----以防被人看见里面的情况。当然,在那个年代,要是马车里坐着某位官家的夫人和小姐,让马车的门帘严密地垂着,那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有钱有势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通常都会认为自己不应该是人,所以,他们也就认为路上的那些俗眼凡胎,没有资格瞟一眼马车里的美妇人和俏小姐。 可是,出乎意料,这辆马车里面好像既不是美妇人,也不是俏小姐。 那么里面又会是什么人? 他是个男人,是一个声音沉雄的男人。 没过多久,只见花开春大踏着步子从杏花岭的小山路上雄赳赳的走下来。就在他刚走近马车时,里面那个沉雄的男声突然问他。 “南平在家吗?” “不在。”花开春躬身侍立于马车旁说,“他老娘在家。” “也许,这样会更好。” 接着里面那个人又说:“别站在外面,上车来说。” 于是,花开春立即掀开门帘,钻进了马车。 同时,里面的人又吩咐坐在车辕上的那个黑脸大汉:“马车走起来!” 于是,车夫立即抄起缰绳,挥动鞭子,吆喝一声“驾!”;马儿拉着车子悠闲地在大道上轻快的小跑着。 这时,里面的说话声依旧在继续。 “那你跟那老婆子说了我明天要去落雁城吗?” “说了。” “她当时有什么反应?” “她很激动,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这是我所意料的。” “但不知道明天她会不会让她的儿子去落雁城!” “一定会。” “哦!城主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她是此地出了名的一个遵妇道识大义的老妇人。” “这么看来我们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吴双铲除了!” “那倒未必!” “她的儿子南平不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剑客吗?” “的确是。” “那您还有什么顾虑?” “你想想看,一个能够在一夜之间让六把刀消失的人,他的厉害之处岂非远比天下最厉害的剑客更加可怕得多!” “这么说来到是有道理!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一头凶猛的豹子,我们有必要多找几个有本事、有经验的猎人才行。” “您是说,我们还要多找些高手去对付他?” “是的。” “那下一步我们又要去找谁?” “秦岭三雷。” 这时,马车沿着大路拐过了一座山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近傍晚,杏花岭下已弥漫着朦胧的暮霭,深秋的凉意也伴着习习霜风追赶着匆匆回家的人们;山岭之上,那乌蓝而深沉的天幕也早早亮起了星灯,此刻有一弯急切露脸的新月,它正好遇见了西天的残阳拖着狼狈的身躯匆匆逃遁的侧影。于是,一个惯看秋月春风的老人,他坐在人生漂泊不定的船头上,饮着岁月的残酒,感慨着别人的人生:“人生如斯,你方唱罢我登场,残酒一杯,和梦悠扬!” 此时,山林里的夜也会比外面的村落来得更早一些,这个时候老妇人又站在她的柴门前,望穿秋水盼儿归。 一个心里有盼望的人,她的心头就像有一根线,另一头却系在被盼着的那个人匆促的脚步上,随着夜色的深沉而更加焦虑不安。 忽然,林子的小路上,有一个轻快的人影出现了。老妇人看不清,但她却可以感觉得到,那是她的儿子回来了。 于是,她苍老焦急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时,她也听到了儿子激动的呼喊。 “娘,我回来了。” “哎!平儿。”老人激动地应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正从她苍老的眼眶里偷偷地滑落下来。 这是一个被慈母的爱拥抱着、温暖着、陶醉着的欢乐的少年;他的内心世界因母爱而伟大,他的人生也因母爱而丰富多彩。这一切正如他对花的爱好,反映的是内心的美好。他是一个偏瘦而干练的少年,仿佛是他把营养都无私地节省给了慈母;他的皮肤白净,长相秀气,女子的秀美和男子的阳刚之美他都兼而有之。这种身段和体格,正是鲜花所青睐的,也是秀美之剑所钟爱的;所以他对剑术的禅悟必定要比一般人更有得天独厚的灵性。 母子俩走进家门,点上油灯,当儿子看见那满座的东西时,他便立即猜到了这些东西原来的主人。 “娘,花大哥来过了?” “是啊!” “您怎么啦!娘?”南平担心地看着母亲此时难以掩饰忧伤的神情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摇摇头,可她脸上依然戚容满面。 “您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南平急切地问,“娘,快告诉我,您究竟是为什么事难过?” “儿啊!娘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于是,老妇人将中午花管家所说的一切,都一字不纳告诉了儿子。 听完母亲的话后,南平慨然而言:“娘,您不用忧愁,孩儿今晚就去落雁城,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本来就是我们每一个有正义之心的江湖人该做的;更何况,我这次去落雁城还是为报答我们的大恩人。每当我远在外面拜师学艺,念叨着家中的老娘您没人照顾的时候,是我们的好城主他为我们母子俩伸出了爱心之手,这份恩情比天高,比地厚,我们能报答万一,已经是平生愿足了!” “我的儿啊!可此去落雁城一定会很危险。” “娘!您尽管放心,孩儿心中有数。” “那你打算几时出发?” “吃完晚饭就走!” 第十章:花与剑 花是植物界的精华,正如剑是兵器界的美女一样,都是惹人喜爱,令人陶醉的!那么每逢春花烂漫的时候,也正是护花使者南平刻苦练剑的时候。他对剑的爱好,并不带一丝复仇的愤恨,他虽然穷苦,虽然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但是母爱的伟大,使他在很小的时候便领悟到了安贫乐道的生活真谛,使他从小就懂得了幸福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得来。所以,他对剑的爱好,也正如人们对花的爱好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感**彩。 他的性情很温和,有时候柔顺得像是一个腼腆的姑娘,这一点他似乎和吴双有近似之处;他们之间的鲜明区别也就在此。吴双具有女子秀气容貌的同时,也具有洒脱飘逸的男性风采,他这种不可多得的品貌合起来就叫玉树临风。而南平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的男性的一面也显得颇为柔和。我们不妨说,如果吴双他是狮子中的一头温柔的绵羊,那么南平他就更像是绵羊中温顺的狮子了----他们两者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然而,接下来绵羊中的狮子,将要与狮子中的绵羊,发生一场剑与剑的争衡,这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人们拭目以待,谁都无法预知;但是,人们从他们俩人崛起江湖的轨迹来看,又似乎能够抽取一些足以判别他们之间胜负的关键因素的东西。 吴双师从先父的一个朋友----牛奋,他是当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手。但是据他师父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炫耀说,他的家传剑法源远流长,是从东晋时期兵部尚书牛开山传下来的一支血脉;究竟真不真实,也许只有吴双的师父牛奋心中有数。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它并不是决定一个无双剑法产生的重要因素;从古往今来的精彩生活中人们常常认识到,培养冠军的师父未必就一定要是冠军。同样的道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他未必就不能培养出一位绝代无双的剑侠。 这一因素,相比之下,南平似乎要比吴双在求剑之路上的起点要高得多。 那是一个同样鲜花开满山冈的季节,一个从小被母爱陶醉了的少年正在花间嬉戏,正在与漂亮的蝴蝶和忙碌的蜜蜂打打闹闹。就在这时,他看见在林子里那块小小的草地上,正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舞剑。老人面如冠玉,唇若涂紫,仙风道骨,风神迥异;他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一个大酒葫芦,将剑鞘斜插在身后的袍带上。他剑出无形,漫舞梨花,时而旋转,时而跳腾,时而纵酒一口,样子如痴如醉。他的袍子洁白如云,他的剑法轻灵飘逸,仿佛是在云端里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子。 于是,这精彩的一幕顿时,像迷人的鲜花一样,陶醉了少年的心。也就在这时候,白跑老人止剑回头,朝少年亲亲一笑,说:“孩子,我舞的剑好看吗?” “好看。” “想学吗?” “想学。” “那好,那你就拜我为师吧!”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又问。 “我叫南平。” “嗯!这个名字好听。” “那师父您叫什么名字呢?” “我就叫师父。” 随后老人呵呵笑着补充了一句:“也叫名剑。” 于是,从那天起,南平就跟着师父名剑,在有花有剑的杏花岭上练剑。要知道,一个心中充满美好的孩子,他的经脉和全身的官能也像山涧清澈的泉流一样,顺畅,灵动,隽秀;所以,他对剑的领悟就会比常人要高很多。更何况还有这么出色的名师指点。再加上他的勤奋和热情,所以,最终他也就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惊人成绩了。也就是说,他从十岁那年开始跟随当世剑宗名剑学剑,仅用六年的时间他就完全领悟了名剑的毕生所学。 相比之下吴双就要艰辛得多。这种艰辛不是因为他的领悟能力不够,恰恰相反,在参悟和自学上他绝对要比南平更有所长。这并不是他与生俱来的特异功能,这只能解释为用进废退。因为,他的师父不能给他提供更全面精辟的剑术教材,所以他只能仰仗自己的参悟和奇思妙想来达成他对剑术的追求和渴望。 人家说,一个剑者练到一定的程度,心中自然有剑;而吴双,在一开始接触剑的时候,他心中的剑就已经十分清晰地存在了。 并且他还时时处处以一个天下无双的剑侠的标准来处处要求自己;所以,付出总有回报,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现在已然成为了当世无双的剑侠了----这也就是天道酬勤的最有力的佐证。对于一个有心而为的人来说,信念就是最好的导师,也是最鲜明的目标,更是一种用之不竭的力量。 很多时候,连吴双的师父牛奋也不明白,他究竟要把这个勤奋卓绝的徒弟训练到一种什么样的高度。但是,他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并且吴双今天的成功也多半是得益于师父的这个鲜明的特点。那是什么呢?就是他丰富的想象力----很多时候,他安排吴双的练剑方式,都是他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一种剑术的高度;可是,让人吃惊的竟是,他所有凭空捏造出来的练剑方式,最终还都被他的得意门生所成功掌握,并且熟能生巧。 就像那一次,他把吴双叫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说:“等一下,我走到离你十步远的时候,就把火把熄灭,这时你的周围会突然传来很多无法预测的攻击,你要将这些突如其来的攻击都一一打败了,今天上午的练剑你就算合格过关了。” 说完,牛奋已走到距他十步远的位置了,这时他毫不犹豫地吹熄了火把;山洞里一团漆黑,就在这时,牛奋大胆地拧开了脚下他昨天花了一整天时间,设置的那套自动攻击机器的按钮。结果,吴双的周身忽然有无数把木剑和木刀以及纷纷乱乱的飞箭向他轮番刺来。但是,出乎牛奋的预料,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竟将他苦心研究了半年的自动攻击武器,全数变成了残废,并且当他再次点起火把看时,吴双浑身上毫发未损,而他师父制造的自动攻击武器,已经满地狼藉,一片残骸。 当时,牛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叫着:“不可能,我可是在周围的石壁上安装了至少有五百把木剑,三百把木刀和两百支芦苇羽箭,你怎么可能将它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打落,并且削成好几截。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说不清,”吴双说,“反正我听到风声响起就出剑,结果就这样。” “好徒弟,你真是我平生见过最奇怪的人!”牛奋最后惊奇地摇着头叫着。 然而,不管怎样,吴双和南平之间的胜负也许只有结果说了算! 第一章:客栈里的决斗 俩人从神剑之巅下来已是落暮时分,吴双忽然再次停下了步子,他决定要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我现在郑重的问你……”吴双严肃地看着王彪说。 “你问吧!我正在郑重的听着哩。” “你果真来神剑之巅干什么?” “一定要说吗?” “一定要说。” “那好吧!”王彪说,“既然我们约好了决斗时间,而你却又偏偏选择了在决斗之前,来神剑之巅冒险;既然是冒险生死也就不是你说了算了;因此,我为了不使我们的决斗让大众空等一场,所以我就只好也跟着你这个疯子来冒冒险,看看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吴双点点头说,“看来我还要感谢你!” “怎么谢我?” “决斗那天,我会用手中这把剑好好的感谢你!”吴双向他举起手中的剑说。 “那就好,”王彪说,“到时候可不要让我的这双拳头失望!” “放心,绝对会让你满意!” 俩人来到山岭下,他们的马儿正在那儿等着主人们的到来。 从狮驼岭回落雁城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叫太平的小镇。这个小镇不比落雁城那么繁华,真正谈得上管吃管住的像模像样的客栈,也就只有进入小镇的第一个十字路头上才有一家。 这个十字路附近,也是该镇最繁华的街市了;却也不过冷冷清清也开着几间铺子,似乎稀稀拉拉的顾客还没有街上的灰尘来得频繁;因此,这些要死不活的铺子也就显得格外陈旧灰暗了! 这里距落雁城不到两百里路,因此,落雁城里发生的一些大小事情,这里的人们也就很快会知道。 近段时间以来,落雁城最大的新闻,无疑是关于“吴双与王彪”八月十五日中秋节那天的决斗了。人们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俩个人的传奇故事,知道他们也都是当今江湖上身手不凡的人物。 人们还听说了王彪的拳头威力无穷,他曾经一拳打碎了那个使起流星锤来叫鬼都发抖的汪峰的脑袋;也有人,在某天的大清早,在一个林子里,看见他用拳头把那名叫云静的少林寺武僧打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又有人在一天傍晚,在一条幽静的河边,当时残阳如血,他看见王彪用拳头将柳家剑法的掌门人,那个一向耀武扬威的柳不败打得跪地求饶。 同时,人们也听说了青城山逍遥剑派的云中子,是吴双剑下丧命的第一百九十一个剑术名流之一。特别是这一次他一夜之间重返落雁城的嵩山庄园,并且击溃了嵩山庄园原庄主王百万设下的三道难关;同时,那晚令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那“六把刀”也在他的剑下不知所踪。 因此,现在吴双和王彪这俩个人的名字,在落雁城周边两百里以内的人们心中,几乎与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名字在天庭里一样叫人又敬又怕。 然而,他们响亮的名声,也给一些投机取巧,挖空心事,想破脑袋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们提供了一个“用武之地”。 当时,在太平镇就出现过这类事情----有人冒充吴双和王彪到处决斗的事情;搅得镇上的各行买卖无心经营,也使很多生意人无端地被骗去了大量钱财。 可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碰上了这等事,他们除了花钱消灾,还真无可奈何了! 那天中午,有人看见正有两骑马载着俩个气宇轩昂的青年人,走进了太平镇;同时,人们也留意到其中有个青年人穿着白袍,拿着一把黑鞘长剑;另外一个青年人则穿着紫袍,手上正悠闲自得地把玩着一朵艳丽的山菊花。 于是,人们神色惊惶,奔走相告。很快整个太平镇的大街小巷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因此人们见他们俩骑着马悠闲地从自家门口经过时,便在心里嘀咕:“今天他们俩个人又要去那家饭馆决斗?”。 这个消息,让穷苦人欣喜好奇,使生意人坐卧不安。 也就在同一时间,镇上的那家唯一的像模像样的客栈----“飞龙客栈”,迎来了一桩让客栈老板黄金来十分害怕的事情。 当时,他们的客栈来了俩个骑马的青年人,其中一个穿白袍,拿黑鞘长剑;另一个穿紫袍,手上空无一物。他们下马后,把缰绳交给俩个小厮,随后便一声不响地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当时,客栈里正聚满了路过吃中饭的客人,店主黄老板也在柜台上给来来去去的客人结账,他正忙得不亦乐乎;招待们和厨子们也都各忙各的。总而言之,当时客栈里正值饭点,也是生意最忙碌的时候。 就在这时,刚刚走进来的那俩个青年人,他们也不吃饭,也不喝茶,他们拒绝了招待们所有的接待;他们俩忽然站到客栈大厅中央的过道中间,彼此无言,仿佛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时,穿白袍的青年人忽然举起了剑,他缓缓地庄严地将右手掌满把地抓握着剑柄,并且缓缓地拔出剑来。 “我今天到要领教领教,你吴双的剑到底有多快!” 突然,全厅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那一刻所有的人也都惊呆了;黄掌柜的更似如梦初醒,地从柜台上霍然抬起了头,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传说中落雁城的吴双和王彪选择的决斗地点竟是他们家的客栈! 看着火爆的生意无端被驱散了,那一刻,黄掌柜简直要发疯了。 “等我的剑砍下你的这双拳头,你自然就知道我的剑有多快了!”被称作吴双的那个青年人严肃地说。 “啊!”这时,有一个女客人已经自持不住,惊叫了一声;随后,整个客栈就像看见一只猛虎闯进来一样,大家惊慌四散,夺门逃窜。 可是,那俩个青年人依然站在过道中央,煞有介事地庄严对峙着。 “王彪今天你是死定了!”穿白袍的青年拔着剑说。 “哈、哈、哈!”紫袍青年失声大笑着说,“少废话,动手吧吴双。” 就在这时,一个颇有见识的招待跑到惊慌失措的黄掌柜跟前轻声低语说。 “掌柜的快点想办法让他们走!要不然咱们的生意就砸锅了。” “我有什么办法,”黄掌柜无奈地摊着双手说,“要怎样他们才会走?” “要不花钱消灾,给点钱给他们,请他们去别处决斗。” “他们会不会要钱,要给多少啊?” “这个就要您自己决定了掌柜的。” “好吧!” 第二章:真假相遇 于是,黄掌柜勉为其难的备了五十两银子,让店小二用一个小四方锦盘托着跟在他身后。他从客座的另一端走到那俩个严阵以待的青年人中间,满面堆笑着向他们打躬作揖说。 “老汉斗胆,请两位大侠稍停一停,听我一言;本店小本生意,全家十几口人就仗着它艰难维持生活。老汉恳求两位大侠行行好,请移尊步,另外再选个决斗的地方。” 他向那俩个青年人指着自己身后,店小二举在锦盘里的五十两银钱说:“这里有五十两银钱,权当老汉请二位大侠吃杯薄酒!” “王彪,掌柜的给你五十两银子喝酒去!你走吧,我不杀你了!”拿剑的那个青年人朝对方讥诮地说。 “哼!笑话。”那个穿紫袍的青年人看了一眼托盘里的银子,随后不屑一顾地又回过头来,他朝黄掌柜斜乜了一眼,冷冰冰地反唇相讥的说,“请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决斗,把你这五十两银子打发外面的叫花子去吧!” 黄掌柜的吓了一头白汗,浑身打颤。 此刻,白袍青年人的长剑已经出鞘了,他们俩人拉开了架势。持剑的白袍青年左手将剑鞘举过头顶,右手将剑身直指对方,成“拨云问天”式;穿紫袍的青年则双掌斜开,重身坐于右脚,左腿稍向前斜探,摆出一个“白鹤亮翅”式。俩人严阵以待,剑拔弩张,似乎一触即发。 客栈里的气氛也肃杀得仿佛凝滞了,窗外的雕花隔子间也挤满了探头探脑和好奇而惊竦的眼睛;也就在这个时候刚才人们见到的那俩个骑马并辔进城的青年人,也已经下了马,并且他们都挤进了人群,正在和大家一起看客栈里发生的这一幕耸人听闻的热闹。 这时,黄掌柜又急急地跑来,他再次与二人说:“两位大侠,就算可怜可怜我吧,这里我已预备了二百俩银子,权当请二位大侠喝杯淡酒……”这一次不等黄掌柜说完,那个穿白袍的青年人便开口了。 “王彪我们还是换一地方再打吧,”持剑青年人说,“这样毕竟搅扰了人家的生意!” “你都能想得到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同意呢!”穿紫袍的青年人说着转身就走。 于是,黄掌柜如释重负地带着店小二将着银子,把他们送出客店门外,并且将准备好的那二百俩银子交给那俩个青年人的小厮们收起来。 顿时,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让路。当时每一个人的脸上既惊惶又好奇,有那胆小一点的已走得很远,但他又不想错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因此,他只好一步三回头,走走停停,却也做好了随时奔逃的准备。 这时,客栈里冒充吴双和王彪的那俩个青年人,正要跨上马离去;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地说: “这么快就走了,你们还没有决斗呢!” 俩个青年人先是心头一震,继而他们将已经台上鞍子的脚拿了下来;他们循声看去,只见王彪和吴双各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正站在客店的门外冷眼看着他们。 于是,那俩个青年人也转过身来,趾高气昂地迎视着他们;其中穿白袍的那个青年人信口说了句:“决斗临时更换地方,在这里会影响人家的生意!” “哟!你们还挺有良心的嘛。”王彪这时说,“换一个地方你们又要去哪儿坑蒙拐骗?” 两位青年人听闻此言,互看了一眼,脸色非常难看。 这时,正在把钱交给那俩个小厮的店小二和黄掌柜,也感到很惊异,但他们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怎么模仿我们的装束?”穿白袍的青年人用手中剑柄指向吴双和王彪问。 “我们是来看你们决斗的!”吴双说。 “刚才不跟你们说了嘛!”穿紫袍的青年人很不耐烦地说,“为了不影响老板的生意我们换地方了。” “可是,我们就要在这里看。”王彪很严肃地看着俩人说。 直到这一刻,那俩个青年人才意识到了,事情有些麻烦。因此,他们很认真地将王彪和吴双俩人再次重新郑重的打量一番。围观的人见此,也都纷纷在心里暗暗喝彩,他们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都想看看这四个一模二样的青年人,互相之间狗咬狗大打一场。 两位青年人见吴双和王彪威风凛凛,泰然自若,仿佛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力;似乎这样的人一定会来头不小。看来这一回他们是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了。所谓,同行出冤家,这俩个人在想:他们见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难道要和我们大干一场不成。但是,我们也不怕,我们毕竟也比他们还多俩个小厮哩! 也许那俩个青年人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因为,当他们拿眼睛看向自己的那两个雄壮有力的小厮时,他们的脸上露出自信镇静的神色。那神色,仿佛在说:“识相的就不要在太平镇跟我们抢饭吃,要不然,当心我们的那俩个孔武有力的小厮,把你们揍得屁滚尿流!” 因此,那个冒充吴双的持剑青年人,朝他们的小厮撸了撸嘴,递了个眼色。两个小厮,立即会意,他们不声不响地,满脸怒容朝吴双和王彪二人走去。其中,那个稍微高一点儿的小厮,走到王彪跟前,不声不响地突然一拳朝王彪的鼻子砸去;结果,被王彪像捏馒头一般抓在手里,任他摇也摇不动,抽也抽不回,拼命挣也挣不脱。 而,走向吴双的那个稍微矮一点儿的小厮,也突然朝他的胸口心窝猛捣一拳;结果,他的大拳头打在了吴双的剑鞘上,发出了清脆的当的一声响喨!立即,那小厮痛得面色苍白,蹲到了地上。 见此,那俩个青年人方知情况不妙,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想过,眼前他们遇上的正是俩个豪侠本人。 这也大概就是,贼眼看人都是贼的缘故吧! 见此情形,他们知道自己这次遇上了强敌了,于是便慌慌张张地准备跨上马,趁机溜走;不料,王彪却又忽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时,吴双暂时当了一回马弁。他站在那里,落得清闲,交抱着双臂,牵着两匹马,悠闲自得地看着王彪的表演。 俩个青年人正要抬脚上马,见王彪忽然就到了身后,他们尽管十分害怕,尽管背汗淋漓,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于是俩人同时转身,同时朝身后的王彪攻击。 但是,穿白袍青年人的剑尚未拔出鞘,已被王彪抓着他的衣领,一提,一甩,便将他从马背上丢过街心里去了;顿时,将他摔了个昏天黑地。 而,冒充他自己的那个青年人,拳头还未成形,也被他扭住肩膀的衣服,扯起丢到了街心里。 俩个冒充者摔在了一处,而刚在被吴双和王彪打趴在地的俩个小厮,见情况不妙,争扎着正要开溜;却被客栈黄掌柜和他的伙计们,拿住当场把银子抢了回来。 这时,街心上俩个青年人,也正准备挣扎着爬起来逃跑,他们才抬起头,便又看见王彪的脚站在了他们面前。 于是,俩人只得跪地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哼!你们这些钻营取巧之徒,想不劳而获,冒充我们的名字,在这里坑蒙拐骗;如果下次再让我们听到你们还在招摇撞骗,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绝不会,绝不会!” “滚!”王彪最后说。 俩人听王彪这么一说,吓得不滚尿流,抱头鼠窜而去。 客栈掌柜见两位少侠威风凛凛,也想结识他们,便拿着二百俩银子相酬。 俩人不受而去。 第三章:从敌人到朋友 人生时刻都在变,人和人之间的变化,也像地球和太阳与月亮之间的关系----各自变化的同时也在相互变化。 吴双刚来到落雁城的时候,那里几乎没有他一个朋友,不仅如此,潜在陌生人之中的敌人还很多。当时,白雪就是那些潜在吴双的陌生人之中的一个可怕的敌人。 他们的相逢,也就是那晚吴双住在凤鸣客栈,白雪突然出现在他的客房里;那时她是遵照王百万的意图,来用她常人无法抵挡的美色和谈虎色变的酒量去对付吴双的。可是,那一刻的际遇,却弄巧成拙,相反成了他们俩人相识的一个机会。并且,从此也让白雪对吴双产生了非分之想。 看来一个具有玉树临风的尺度的男人,他化解美女特工暗算的最有利的武器,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品貌了。 那一晚,白雪被吴双出众的容貌和充分的信任俘获了,以至于她不忍心在酒里下毒;所以,她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痛醉一回了。为的是在美男子面前示弱,以此博得照顾和怜惜。同时,那也是以此来暂时忘却任务失败后,即将迎来不可预测的惩罚而借酒消愁。 当然,吴双既然镇定注意要来落雁城夺回属于自己的嵩山庄园,那么他也应该在之前对这一切行动有过周密的计划和对敌人有过充分的认识。所以说,那晚就算白雪按照他们的计划,毫不徇私地施展他们的妙计,难道他们的目的就一定会得逞吗? 这一点,我们认为谁都没有办法断定。 要知道当时,吴双走进客房时,见了这个不速之客----貌美的女人白雪,他是那样出奇地镇静,仿佛给人的感觉他们原本就是好朋友似的;并且,他还毫不犹豫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吴双是有备而来的! 此后,一来二往,他们之间仿佛一夜之间就由敌人变成了朋友。并且,现在白雪还信心十足地相信,吴双一定会成为她的梦中情人。 我们知道,恋爱中的女人都习惯盲目自信----容易让男人感觉到她是没有智商的夏娃。 然而,是人都知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所以白雪的自信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合情合理;因此,她现在做着的正是热恋的梦。 所以,那天中午她在自己的阁楼里宴请吴双时,忽然出现不欢而散的局面,并且她还嚎啕大哭,这也就情有可言了。 因为,她听毛小二说,吴双要去漠北的神剑之巅冒险。她又听人说,那个地方这么多年来,只见有人去,不见有人回;于是,她心里就十分担忧,因为当时她已经一厢情愿地把吴双看成是自己的男人了。 所以,她也就自信满满地站出来,劝阻吴双为了他们之间的幸福,放弃这次的冒险行动。 可是,有人就会说:“她怎么可能这么傻!相见才一两天,她就会有这么可笑,这么盲目的想法!” 但是,当人们了解了吴双是怎样对待每一个向他示好的女子时,人们就会确信,白雪这样做再自然不过了。 一直以来,吴双不但品貌出众,他对所有女人都柔情似水,仿佛女人在他心目中,就是一朵圣洁的白云,托在掌心里怕风吹散了,放在心窝里怕闷坏了,含在嘴里又怕融化了。 因此,但凡跟吴双有过接触的女子,也就在瞬间就会被他的万般柔情所倾倒,所折服,所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像他这样让天下女子倾倒的魅力,似乎也抵得上他手中的那把利剑让天下的男人折服了! 看来这两样东西都是吴双最可怕的武器。 那天中午,白雪信心满满地等到了吴双的到来;俩人喝了第一杯酒后,她便开门见山地说: “我不许你去漠北!” “为什么?”吴双惊讶地看着她,仿佛她这种过分的亲昵还不能让他接受。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立即她又补充一句:“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不能再去拿自己的生命不当一回事!” 吴双怔怔地看着她,听她言之灼灼;但是他的神情里又很想干干脆脆地说她几句,可是心里却又不忍伤害她的一片柔情蜜意。于是,他就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 但是,白雪却看见自己的话占据了成功的优势,便越加直言不讳了。 “现在你已经是庄主了,”她说,“有钱有势有地位,只要我们好好过日子,这一辈子我们会很幸福!” 吴双,再次看着她。这一次,他认为应该向她说明一些情况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白雪,我的敌人就要像洪水猛兽一样汹涌而来,未来是福是祸还不确定呢!” “那又怎样!”白雪说,“你去了神剑之巅难道就可以摆脱一切吗?” “我不是为了摆脱强敌才去神剑之巅的!” “那你是为什么?” “我是为了战胜敌人才去神剑之巅。” “你真的要去吗?”见自己信心满满的劝慰被无情地被驳回,白雪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开始伤心饮泣。 “真的要去。” “你太无情了!” “保重。”吴双再次喝干一杯酒,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下楼去。 因此,白雪伤心欲绝,于是她将满腔的怨愤发泄到了餐桌上。 因此,那时毛小二和他的个同伴才会听到他们的美女老板,大哭嚎天的同时还将杯盘碗盏打得满室狼藉。 第二天下午,她又从毛小二的口中打听到,吴双即刻出发的消息。那一刻,她像疯了一样;并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昨天中午暗暗发誓,对吴双从此决绝不理的决心推翻了。她就像一个疯疯癫癫的婆子那样,忽然跑去客栈临街的客房的窗口,站在那里专注地张望着嵩山庄园的大门口。他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一群人围绕着吴双,将他拥出嵩山庄园的南大门。无奈,隔得那么远,而他的身边又围了那么多人,她几乎都没有完整的看到他一眼。 因此,她的眼泪像是决了堤,汹涌而出。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了一个身段苗条清秀的女子,她竟是那样大胆地拉着吴双的手,好像依依惜别的情人那样,好不气人!那一刻,白雪的眼泪又一下子像是关了闸的水,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愤恨地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可是,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的身影又太过频繁,以使她根本无法看清。 之后,她便看见吴双跨上了马背,捋起了缰绳,这时她忽然看见吴双朝着她的客栈的方向注视了一眼;那种神情,仿佛是在向她道别。那一刻,白雪的眼帘再一次忽然涌出了激动的热泪,并且她是那样伤心,那样感动,并且哭得嘤嘤有声。 她太投入了!她含着热泪,远远地看着他。 吴双走了,打马加鞭,绝尘而去! 第四章: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吴双走了,仿佛他把白雪的心也给带走了,她看上去是那样的伤心,那样失落,使人见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是因为,神剑之巅在人们的心目中,向来等同于阴曹地府。 所以,白雪现在几乎绝望了。她是一个从苦命里熬出来的女人,而吴双却又是她见过最有魅力,最有实力,最有担当的一个男人;自从她认识他以来,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凛然的正气,这时她便暗自庆幸,并且在内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抓牢这根可以让自己摆脱生命苦难的救命稻草。 可是现在,吴双竟然会突然想到要去那个世人心中的死亡之地----神剑之巅。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美好未来已随着吴双这个稍纵即逝的名字消逝不见了。 所以,她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现实是残酷的,于她而言残酷中更伴随着恐惧,因为她为了吴双这个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的男人,背叛了现实----背叛了她的那个可怕的命运拨弄者。 但是,也很奇怪,尽管她是那样的毫不怀疑这次吴双的行动有去无归;可是,她的心里还在为那天下午看见的那个送别吴双的女子而焦虑不安。 也可以说,自从她看见了那女子出现在吴双的身边,并且他们之间仿佛还表现得很亲昵,这让她的心里起了戒备,也很不安宁。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快乐正被一个讨厌的人分享着一般。 也许世人都会这样,一旦心里对某件事情产生了不安的担忧,他(她)都会表现得很迫切,必然会想方设法去弄清楚那些使自己不安的事情,同时从中找出排除不安因素的办法。 也就在那天下午,她看着吴双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在落雁城南大街的尽头,她才从客房里走出来;这时,不知是巧遇,还是别有原因,她才一跨出房门,便看见毛小二就在门口。 然而,白雪当时完全没有去在乎毛小二的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只是那样急切地向他打听,刚才她看见的那个女子的情况。 “毛大哥,问你个事!” “什么事,老板。”毛小二几乎乐开了花。 “这两天你看见吴双身边有个身材苗条,长相清秀的女子吗?” “你说的哪个女子,是不是石青青?” “石青青!”白雪瞪大了眼睛问,“她是什么人,她是吴双的亲戚,还是朋友?”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 “那她是什么?” “她是嵩山庄园的二夫人。” “什么?”白雪几乎遭了雷击一般惊叫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面色非常难看,她惊惶地问,“你是说她是吴双的第二个夫人,是吗?” “嗯,是的。” “你不会搞错吧?” “不会,绝对不会。”毛小二说,“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那他怎么没有告诉我?”毛小二看见白老板沮丧地自言自语。 “那她是那里的人?”白雪又忽然问。 “她也是嵩山庄园一个管事人的闺女,”毛小二说。 “管事人的闺女怎么会有资格做庄主夫人?” “听说他们还是二十年前由双方父母指定的姻缘!” 白雪神情抑郁,没有说话。 “我听说她们一家人也就住在离落雁城不远的枫林山,她们在哪里招呼着一家客栈的生意。”毛小二又说。 “哦!原来是这样。” “那她现在是住庄上还是住枫林山的客栈里?”她忽然又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点事还难得倒你吗!” 白雪的褒奖,于毛小二来说就是不竭的原动力。 所以,他笑了笑,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头皮。 “好的,我尽力吧!” 那天晚上,白雪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窗外满把的清光洒进了房里的地板上,屋里屋外一片岑寂,几乎连一个虫叫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窗外有个影子一闪,便不见了。 “谁!”她立即惊慌地问。 “我。”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粗壮而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她的房内。 这个人,以及他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样诡秘可怖,于白雪而言不亚于凶恶的魔鬼。那一刻,白雪从床上霍然坐起身来,在黑暗中她的脸色苍白如死,她的眼睛瞪得惊人地可怕。就仿佛是看见了一只食人的老虎,正摇着尾巴大摇大摆朝她走来。那一刻,她甚至连呼吸也忘记了。她就像一只极度害怕的兔子,蜷缩到了床角里。 可是,那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径直走到了她的床榻边,并且在她的绣床的边沿上,毫不忌讳地坐了下来;这时,他的那只可怕的大黑手,就像一只毒蛇似的缓缓地爬上了白雪瑟缩发抖的身体,并沿着她的大腿一直上滑,经过她的腹部、胸脯,最后在她的脖颈下停下来。 忽然,黑衣人的大手像一把铁钳似的,掐住了白雪光滑纤柔的脖颈;陡然,使白雪喘不过气来。 “你让我很失望!”黑衣人慢悠悠地说。 白雪此刻,几乎将要窒息而死,她的四肢正在恐慌地挣扎着;忽然,这只钳子般的大手又松开了。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几乎都快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那人又说。 白雪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见黑衣人依然坐在她的绣床沿,她便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跪在黑衣人身边瑟瑟发抖。 “我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黑衣人说,并且他还从袖兜里,用两个手指夹着一个小小的纸包,交到白雪的掌心里。 白雪看着手心里的那包小东西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人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黑衣人走了,屋里屋外又复归了死一般的沉静,而白雪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病,神情虚弱,精神恍惚;又像是从噩梦中初醒的人那样惊悸、惶恐、虚弱,寒栗。 这个夜晚,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太黑暗、太凄凉、太漫长了! 第五章:悲苦的人有颗善良的心 两天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地球在两天内要转八万公里;人类在两天内生老病死和新生降世都不可胜数。之于蜉蝣的生命而言,更是说不出的精彩和感慨,他们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几乎可以完成两次完整的生命全过程。而至于我们故事中的主人翁而言----吴双他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成功完成了使人惊悚的漠北神剑之巅之旅;并且,在这两天之内他还击败了七个当今世上最可怕的剑术界高手。 时间,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绝对公平。可是,在强者的身上同样的时间他可以创造出震惊世界的奇迹;但是,在怯弱者的生命里,它也许仅仅代表着苍白无趣的过程,并且毫无意义。 同样的两天时间里,也可以将一个健康动人的美女,变成一个奄奄一息憔悴的病人----她就是白雪。 当天晚上,那个黑衣人走后,白雪就再也无法入睡;她想了很多,她全过程地在脑海里回忆起自己悲苦的命运。她从出生在一个贫病交加的家庭,到被生活所迫堕入妓院,再到她在妓院里邂逅刚才这个可怕的黑衣人,再到今天被迫成为王百万和吴双之间的监视人。这一切构成了她颠沛流离的生命轨迹。这种活法,她自己感到全都是处在别人的摆布下,苟延残喘。这种悲苦的日子,外表光鲜实则暗无天日,她感到自己的悲苦命运没有尽头。她甚至认为,降生在她那个贫病交加的家庭中的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以悲苦开始到郁郁而终。 她反复掂量着那个黑衣人交给她的小纸包,她刚开始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如果按照黑衣人的吩咐,将吴双害死;这样的话,最终她就能摆脱这种悲苦的命运了吗?她毫无把握!因为她清醒地认识到,那个黑衣人是个丧心病狂的冷血动物,他的骨子里只有怨毒的鬼胎,没有人性的善良,他也根本不可能因为她遵照了他的指令行事,就会处于对她的奖赏而从此解禁她凄苦无助的命运的枷锁。 由此看来,她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生命并不由自己掌控,这也是她的最大的悲哀之处。所以,她最后得出结论,就算她遵照了黑衣人的所有要求去做,最终她的命运也依然是毫无改变。 这样的话,自己又何苦去陷害别人呢! 所以,她最后决定不再受黑衣人的摆布,她要用自己坚如磐石的决心去抗拒黑衣人的魔掌的控制----不再受他的要挟去做坏事。 那么违抗黑衣人的结果又将会怎样呢? 她不敢想,也不必想,因为她知道那是一条没有退路的悬崖! 人到了这种境界,就会开始质问良心。 这时,她忽然自嘲地冷笑了,继而她又自言自语:“你为了自己的贱命,去残害别人的生命,这有这么歹毒啊!” “真是笑话,你这个恶魔,竟然可以想出这样歹毒的方法来。”她仍然自言自语的说,“啊!多么悲苦的日子呀!我过够了,好了就这样吧!结束吧!结束这地狱的挣扎,我才能得到永久安宁的幸福和做人的坦荡。”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竟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于是她抬起头来,透过窗户,她看到了月亮的半边圆脸,静静的圆月,轻柔的光芒,谧静的夜空;这一刻,那皎洁明亮的月光,忽然变成了一张俊朗迷人的脸庞,他带着使人充满信心的笑容,在朝她怜惜地微笑着。顿时,激起了她无边的惆怅和忧伤----因为,她看见的是吴双的脸。 这一刻她为他正担着多大的心啊! 这一刻她也决定了为他去做一次勇敢的牺牲! 她现在突然想起了吴双,注定有着非凡的意义! 她想起了他英勇无畏的男子气概,想起了他温如春风的话语,想起了他伟岸可靠的胸膛,想起了他绵密如丝的呵护。 那一刻,她流泪了,无声涌动的热泪,带走了她心中的恐惧和希望,也带走了她的痛苦和所有的欢乐! 第二天一早,毛小二正在客栈里忙碌着打扫,忽然老板白雪推开了客栈的后门,接着他便看见穿着盛装的美女老板正轻盈飘逸地朝他走来。 他当时是那样的激动,仿佛自己的那双笨拙的手都不知该怎样安放了。他太激动了,以至于没来得及细致地观察美女老板的面容。所以,他也就没有发现美女老板的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一夜之间暗伤残留! “昨天您叫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他不等老板问起就先说了。 “那她现在住哪里?” “枫林山下的客栈。” “好!你辛苦了。”白雪忽然又问,“毛大哥会驾车吗?” “怎么不会!我八岁就跟着爷爷给我们家的东家驾过车。”毛小二兴奋地说。 “那好,你带我去一趟枫林山好吗?” “当然好,是现在吗?” “嗯!”白雪点点头说。 “那你去路口等着,我去把马车驾出来。”毛小二愉快地跑出了后门,他要去马房里牵马套车。 在太阳刚刚照在路面的时候,毛小二驾着的小马车便轻快地跑在了去枫林山的路上。这个幸福的差事,出乎毛小二的意料,虽然是一件小事,可对于早就将美女老板装在心中的他而言,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喜。因此,从他抖动缰绳,挥动鞭子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兴奋心情,绝对要比欢快奔跑的马儿更加激动万分。 今天的美女老板,竟也一反常态地亲和,一路上和他说了很多的话;几乎超过了他们这么多年来说过的话的总和。 “毛大哥,你多大了?”身后车厢里飘出了美女老板温柔的问话。 “二十有八了。” “该成亲了!” “不敢想。” “为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家,能填饱肚皮已经是万幸了!” 马车里出现了一阵子安静,那是因为白雪从他的这句话中,联想到了自己悲苦的身世。 “那怎么办?”白雪忽然问,“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呀!”言而之意是说他必须讨一个老婆,成一个家才成。 “嗨,努力呗!”毛小二长叹一声说,“等攒够了钱就可以了。” “讨个媳妇得多少钱?” “至少也要个百把两银子吧!” “那你现在的月利钱是多少?” “十钱银子!” “那得攒多久才够!” “是啊!”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枫林山,前面林子里已经可以隐隐地看到客栈露出的屋脊了。 第六章:两个女人的初次邂逅 枫林山坐落在青红山脉南麓,位于落雁城的西北方向,顾名思义这座山因枫树林而远近闻名;不仅如此,它与落雁城还有一衣带水的联系。山势在青红山山脉西南山麓的夹角形成了一条深谷,由于那里的地势颇低,便自然汇聚了青红山脉所有的支流。每到春雨连绵的时候,洪水泛涨,小小的河床变成了颇有气势的大江;它们携着汹涌澎湃的湍急洪流,从枫林山脚下迂回冲出,在落雁城与枫林山相邻的那块辽阔的平原上,势不可挡地冲出了一道壮丽的河床。同时,也将落雁城那块企图螳臂当车的一带高阜丘陵地块,用艺术性的刻刀,大刀阔斧地将落雁城由东至西劈成了一河两岸。从此,居住在这一带丘陵地块的祖祖辈辈的落雁城百姓,从这条堪比母亲那样伟大的河流中,汲取了无限的生命的养料。 山洪冲开落雁城之后,便立即显露出了它疲倦与懒散的倦意,因此它就像一个厌倦了金戈铁马的南征北讨的将军,甘愿放弃辉煌的前景,在这个城市背后的那块低洼的盆地上,偏安一隅地驻扎了他的雄狮劲旅----开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使得世界各地的候鸟不远万里慕名而来。 深秋,又到了大雁排队而来的时刻。因此,达官贵人们饱思****,无以排遣之时,便无聊地模仿着大雁的队伍,成群结对地来到了落雁城和枫林山一带风景胜地观光赏景。他们看霜月红于二月花的枫林山,看一群大雁往南飞的落雁城湛蓝的天幕,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的落雁城头苍茫的暮色。 这时,马车拐进了枫林山畔的大路,此刻落在秋草叶子上的露珠还未遁迹,太阳已经将山林岑寂空旷的剪影投放在路人的眼前了。 不仅如此,枫林山上还有一座枫林庙,此庙因林得名,深受四方游客的膜拜,香火一直很盛。 同时,也将枫林山下石勇负责兼顾的那家客栈,带来了长年经久不衰的好生意。此客栈也因枫林得名,就叫枫林客栈。它位于上枫林庙和去西川方向的两条大路之间,构成的三角形的那块空旷的地面上。 客栈由三幢青砖绿瓦式结构的三层楼阁组成,它们由东、南、西三个方向朝里合抱着一个环形内花园;在每栋楼阁之间的空隙处用粗壮的木头围成了栅栏,别说是老虎猛兽,就算是野牛大象恐怕也一筹莫展,休想进得去了。 然而,他们只在东西角,面向大路的方向,设置了一道木制的山门。山门两面的木柱虽然已经显露出了朽烂的颜色,但是丝毫没有让从此山门下出入的人们感到,会有任何风险的担忧。并且上面横梁上嵌着的“枫林山客栈”几个大字也已斑驳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个时候正值辰巳之交,已有客人陆续进出客栈了。石掌柜也正在每栋楼阁的客房依次查看众伙计们干活的标准;饭厅里的伙计们已开始忙碌地招待客人了,柜台上石勇的夫人,那个鬓边花白的中年妇人也正在整理连日来的账面;厨房里的厨子们早就忙得不亦乐乎,北面马栏里的伙计们也正在给过夜留宿的客人们的马喂草料。 然而,未来的嵩山庄园二夫人,石勇的女儿石青青却正在悠闲自得地拿着一个莲蓬喷嘴的小木桶,浇她那些煞费苦心种在南墙脚下的一溜花卉。 她今天的穿着与八月中旬的天气不谋而合。秋香色衬裙,外披着一件和花色的宽袖罩袍,既风雅清秀,又轻灵飘逸,仿佛给人感觉她的性情不但灵动跳脱,也一定长袖善舞。她的粉红色的裤子配上淡蓝色的绣花鞋面,完全可以跟此刻东方天幕上浮现的七彩烟霞相媲美了。她不笑时如羞花含春,启齿间似锦鲤吐珠,灵巧调皮数第一,作嗔嬉笑无人比。她的眼睛更美了,洁净如玉,清澈如水,有无限秋波涌动,带万种风情顾盼,叫人如此如醉,如烟如梦。 这时,正有一辆轻便典雅的马车驶进了枫林客栈的山门。一个机灵的伙计不等马车停稳便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 这时,车夫掀起车帘,车上轻灵地走下来一个秀美的女子。只见她两腮凝脂,笑靥如花;体态婀娜,神韵风骚;披凤凰翎羽鹤氅,穿蝴蝶扑花绣鞋,袅袅娜娜,千姿百态。 她一跨下马车便瞧见南墙下石青青正在专心致志地浇花。于是,她也不去理睬客栈伙计的招呼,便径直朝石青青走去。 “好漂亮的花儿!”石青青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同她说话,她便慌忙转过身来。只见那个刚从马车里走下来的女子正在向她微笑。 “这些都是山上移栽的野花,我也觉得很美。”石青青说,“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想必您也是来枫林山观光的吧?” “我叫白兰花,是特意来找您的!”那人说。 石青青万分惊诧。 “您认识我吗?” “认识,你叫石青青。”白兰花微笑着说。 “那进屋里坐吧!”石青青也嫣然一笑说。 “不了,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而已。” 见有一个衣着不俗的陌生女子,在南墙下与女儿谈话,石勇夫妇和客栈的伙计们也都挤在门前张望。石勇见女儿和那陌生女子交谈惬意,也便没有去过多猜疑,只当她是一般观光的客人。因此,他将众伙计喝散,让他们各自忙去。 “你是吴双的二夫人?”白兰花问。 “还没有成亲!”石青青嘻嘻一笑说。 “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白兰花微笑着说。 她又忽然补充一句:“我也是吴双的一个朋友!” “那你一定认识白姐姐。”石青青说。 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欠妥,因为对方也姓白,因此,她立忙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一个叫白雪的姐姐。” “哦!”对方听她这么一说,面有惊讶之色。“你认识白雪?” “不认识!”石青青天真地摇着头。 “那你又怎么知道白雪这个名字呢?”白兰花又问。 石青青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他依然是那么率真地与白兰花兴致勃勃地说着话。 “是吴双告诉我的。”她说。 “他告诉你白雪是个怎样的女人呢?”白兰花郑重地问,并且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他说,白姐姐善良持重,温柔贤淑,美艳动人,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 那个自称是白兰花的女子听了仿佛吃了一惊,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一刻,也不知是她的眼睛进灰了,还是因为什么事情触景生情流了泪,石青青看见她慌忙从袖兜里拿出香帕轻拭着眼角。 第七章:是寄托也是祝福 “要不我们去路上走一走?”白兰花突然问。 “成。” 于是,石青青与那个自称是白兰花的女子出了客栈的山门,沿着去枫林庙的路上走去。 “你的吴双呢?”白兰花忽然又问她。 “他去了漠北!”石青青咯咯地笑着说,“男人真奇怪,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事情,他也要去拼死拼活。” “你担心他吗?”白兰花忧郁的看着她问。 “怎么不担心!”石青青说,“我听人说那个地方……”她突然不再说下去,好像后面的话不堪耳闻似的,但是她的脸上却突然出现了非常担忧的神色。 “你在为他担心!”白兰花说。 石青青咬着下嘴唇,无助地滴下了一串泪水,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白兰花看着她那个样子,抿着嘴唇,强颜一笑。 “不会有事的,为他求福吧。” 石青青很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白兰花说,“你习惯把忧愁藏在心底,把快乐无邪写在脸上,让你身边的人因你而快乐!” “我应该要叫你姐姐吧?”石青青又堆起了满脸天真无邪的神情看着她说,“我感觉到,你是我喜欢的那种好姐姐。” “你本来就应该叫我姐姐,”白兰花说,“吴双他确实是一个好男人,也值得你去爱他。” 她接着又问了一句:“如果一切顺利平安的话,吴双他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应该最迟在后天晚上就回到家了!” “那他一路上岂不是很幸苦!” “是的。”石青青叹息一声,看着远山喃喃地说,“回到家后,他又要跟人决斗了!”她的脸上再次拂过忧伤。 “那你今后能忍受吗?” “我有办法改变他!”石青青自信满满地说。 “有什么好办法?” “我给他生一大堆孩子,”石青青自己说着也笑了,“他以后在要出去打架,我就让孩子们拖住他的脚,藏起他的剑,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去找人决斗了!” “你真可爱!”白兰花也笑了。 眼看着前面就要走上一条狭窄的石级,白兰花停下来问她: “枫林庙还有多远呢?”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石青青指着面前那座山林说。 “那我们回头吧!” 俩人又说着往回走。 “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白兰花平静地说,“包括他的所有缺点。” 石青青郑重的点点头。 “男人很幸苦,也很伟大!”白兰花又说,“他们有些事情,让我们女人觉得毫无意义,其实事关重大,只不过他是不愿将严重的后果告诉他的女人而已;因为,他不忍心看着她为他担惊受怕。” “我知道,”石青青说,“吴双的过去是很悲惨的,他的仇敌十分可怕,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会害怕吗?” “有他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会畏惧!” “好样的,你会给他带来幸福的!” 她们已走进了客栈的院子,马车也已经掉转头来,车夫激动地看着白兰花走进来。 “老板要回去吗?”车夫忽然向她问。 “是的。”白兰花说着,回过头来拉着石青青的手说,“好妹妹我衷心祝愿你们幸福快乐,百年好合,我回去了!” 看着白兰花上车离去,石青青若有所失,她立在路上一直目送着马车远去,并消失在视线里;那一瞬,她忽然感觉很失落,仿佛失去了一个知心的朋友那样,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我们都想到了,白兰花就是白雪,她与石青青道别后,就一直坐在马车里静静地落泪。因为,那是她将爱情转交和托付的痛苦心情。可是,当她回想石青青的音容笑貌,心头却又隐隐感到一丝宽慰;她认为,这个善良、纯真、活泼、可爱、无邪的姑娘完全可以当得起她的重托----她也完全相信吴双一定会因为有她的终生伴随而幸福快乐。 想到这里,她便冷静下来,并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回到凤鸣客栈白雪做了两件事,一是将自己所有的衣服鞋袜找齐归拢,并将它们叠放整齐;二是,封好了一百两一包的银子,放在她床头的箱笼里。 但是,她做这一切事的时候,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像是一个非常虚弱的病人,有气无力却又忧心忡忡。并且她还时不时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说:“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要等着你回来!” 有时候,她又忽然木讷地站在窗前,两眼直直地注视着远方,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夜幕降临,她早早的就去床上休息了,甚至连晚饭也没有吃;这一异常表现,引起了毛小二的特别关注。 毛小二和其它的伙计们一道匆匆吃完晚饭后,便独自离开了饭厅,他立在后院里看着白雪的楼阁犹豫不决,他在想该不该上去看看他的美女老板。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家,身边又没有个丫鬟;独自一人住着一栋空荡荡的楼阁里,平安无事到不打紧,要是有个感冒伤风的又望谁来照顾? 因此,他踏上了春暖阁的木梯,朝白雪的卧房走去;可是,他又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妄想得到白老板的芳心吗? 这时,他自己冷笑了,随后喃喃自语:“我可不会傻到这个程度,我很清楚自己是属于哪一个种类的人,做做白日梦倒是可以,要是当真了,那就太傻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白雪的房门外。 当他举起手,正要去敲门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从枫林客栈一回来,就垂头丧气像是丢了魂似的,难道她还在为吴双那个混蛋伤心难过!”他自言自语的说,想到这里他又很不情愿去多管闲事了。 于是,他又扭转头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又发现白雪的房内安静如死;因此,他再次调转步子朝她的房门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便敲响了她的房门。 可是,毫无动静,既没有人应声,也没有其它丝毫动静;于是他又举手敲门,并且这一次他特别敲重一点。但是,仍然毫无反应。 因此,他越敲越重,连续几轮后依然毫无动静;这时,他慌了,毫不犹豫一脚将大门踹开。 房间里,籍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并且床榻边上的一张小桌子上堆满了衣物。因此毛小二一边喊着:“白老板,白老板……” 一面甩开火折子,火折子打着了,他去桌子上点燃蜡烛;顿时房间里明亮起来,他见白雪安详地躺在床上,口中连续不断地呓语着,含含糊糊地呼唤着吴双的名字。 毛小二走近去喊:“白老板,白老板……” 白雪依然毫无反应,于是他便拿手背去她的额头上一贴;立即,大惊失色。 原来她正患着严重的热病! 第八章:孙大雷跑去找钱袋 世人都有一颗好奇的心,尤其喜欢看别人打架,对输赢成败显得尤为关切。可对于打架的当事人而言,又谁都不想当众现丑,于是人们都很想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偷偷地打一架。因为这样输赢成败不会有人知道,即便是败了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然而吴双好像不是这样想的,他丝毫不隐讳,还特意把与王彪决斗的消息遍告了全城。 连日来这个消息不但轰动了落雁城,也惊动了很多远方的江湖朋友。人们的心情都很迫切,茶余饭后街谈巷议都少不了谈起俩人决斗的事情;邻里街坊,亲戚朋友见了面必然叮嘱:“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可千万不要错过了吴双与王彪的决斗,一定很会精彩!” 不但是落雁城的人们特别关注,有得到消息的外地人也不远千里闻讯赶来,这其中不乏江湖名人。 一时间落雁城的各行生意买卖空前兴隆,特别是客栈,无论大小三天前已经客满人多。当然,那些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一般都会选择在凤鸣客栈下榻,因为那是全城最豪华的客栈,客人们住在这样的客栈,也似乎更能显示出他们的特殊身份和地位。 其中有一位江湖名人,他的到来几乎和人们急于看到的决斗一样具有轰动全城的效果;他的到来不仅使凤鸣客栈锦上添花,也使落雁城争光添彩----他就是山西太原城城主,人称“一刀定乾坤”的呼延无疆大侠。这样的江湖大腕儿驾临落雁城,就像季风登陆引起的风暴,足使全城处于喧嚣的狂热之中。 他的到来引起的轰动,也让落雁城内外,老老少少的人们都不辞辛苦将落雁城的街道一路拥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只为近距离目睹一眼心目中高大神圣的英雄的尊容。 更何况这位江湖人物的排场还不小。三天前已有一个姓花的中年人来到凤鸣客栈,他向客栈招待狮子大开口要了二十间客房,其中就有凤鸣客栈最昂贵的那套客房----每晚要五十两银子的房费。 当日,那人交给柜台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并撂下话说:“但凡我的客人,吃的、喝的、玩的、睡的,只要你们客栈可以办到的都要满足,结账时我会一文不少。” 那天下午,大概午时三刻,人们便看到由八个大汉抬着一乘豪华轿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涌进了落雁城。轿子径直抬到凤鸣客栈门前落下。这时,前天那个定了二十间客房自称是姓花的中年男人,连忙走上前去躬身揭开轿帘,于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却又一团和气的中年人,款款地走下轿子。他鬓发花白,脸上却没有一丝老秋之气,相反充满了少年面庞的那种水色与容光;他精神抖擞,目光如炬,谦和之中透着不可形容的威严。他着一身鲜艳的宝蓝外衣,从衣服光滑细柔的色泽人们可以预见它不菲的价格;他头上的那顶帽子则光艳艳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祖母绿宝石,让人羡慕中带着无限惊叹;他的腰际那泛着柔和光泽的玉带,则完全体现了一个成功江湖人的富态与尊荣。 因此人群里有个珠宝匠人对他身边一位朋友说:“这条玉带至少百金。” 此人果然无愧于江湖名流,他衣着华贵,仪表大方,使路人情不自禁挥手高呼:“呼延无敌,天下无敌……” 此时,在凤鸣客栈对面街道旁的那棵大树下,也就是走出嵩山庄园的南大门,向左转一百五十步到达的那棵大树下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并且那里面正有俩个人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其中一个圆头,黑脸,短须,两只眼睛就像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盅的圆口;他此刻见了那轿子里走下来的大人物,心情异常兴奋,他几乎是喊叫着告诉身边的那个青年人。 “你看,多威风啊!他就是呼延大侠,太原城城主呼延大侠。” 他身边那个青年人身穿紫袍,胸膛饱满浑厚,精力充备,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神采,他眼睛注视着从轿子里胯下来,正走向凤鸣客栈大门的那个大人物,且一面与他身边的那个圆头黑脸的大汉说: “他与七年前有什么变化吗?” “我看没什么变化,”圆头黑脸的汉子嘿嘿笑着说,“到是感觉他更有气势了!” 这时,那个大人物将要进入客栈的大门内,因此,他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来向身后群情激昂的人们挥了挥手,好像在说:“谢谢大家的掌声和激越的呼号,我要进去了。” 这时,那个圆头黑脸的汉子,以为那个大人物是在朝他打招呼。于是,他在树下激动得无可不可,用力地朝对方挥着手,高呼:“嗨!呼延大侠我在这里……嗨!……嗨!呼延……”他的第二句话还没有说完,大人物已经转过身走了进去。但是,圆头黑脸大汉的手臂还挥在空中没来得及撤下来。 “孙师傅,呼延大侠说你太黑了看不见!”这时,人丛里有人无意中找到了这个极好当众挖苦他的机会了,并且还不会被他发现。 顿时,一片哗笑,孙大雷也窘迫得满脸通红。 可是,他还想把面子捡回来。 于是,他也朝着众人哈哈大笑说。 “你们笑个屁,我和呼延大侠是多年的故交,老朋友了,你们不信看老子现在大摇大摆走进去找他去!”说着,他就往客栈门口走去,人们也都纷纷让道,拭目以待。 “孙大哥,改日再拜访了,我们先回去吧!”跟他一起的那个青年人劝他说----他也就是王彪。 “不,我就要现在去拜访他,要不然让这人看我笑话!” 他说着已经穿过了街道上的人群,来到了凤鸣客栈的门口,他正要阔步走进客厅的大门,忽然有两只大手分别从左右两边推住了他的胸脯,接着孙大雷便看见眼前站着俩个铁塔也似的红衣武士。 他们气势汹汹地说:“对不起汉子,这家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下了,你不能进去!” “我是呼延大侠的好朋友孙大雷,我要进去拜访他。”孙大雷说。 “不行!”其中一个红衣武士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城主有交代,今天谢绝一切拜访。” 孙大雷愕然当场。可是他强烈感觉到,身后正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大惊失色地叫着:“咦!我的钱袋呢?” 跟在他身边的王彪也立即问:“孙大哥的钱袋被偷了?” “是啊!不见了。” “有没有印象在哪里丢了?” “应该是刚才经过落雁桥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有个人撞了我一下。” “那一定是那个人了!” “赶快走,去追他!” “走。” 于是,在一片哗笑声中孙大雷和王彪钻进了客栈边的小胡同,飞也似的跑了! 第九章:王百万的又一个好主意 凤鸣客栈不愧为落雁城的高级宾馆,进门有红地毯,一路有鲜花和美女夹道欢迎;这些鲜花可以任从宾客们采撷,这些美女也可以让宾客们随意挑选;只不过,每朵鲜花一两银子,每个美女一晚五十两银子。所以,这是有钱人的天堂,因为他们殷实的腰包,足以怂恿他们既采鲜花又搂美女。 所以,堕落不是人的错,是不要脸的金钱惹的祸! 那间花费五十两银子一夜的客房就在四楼,几乎占去了大半个楼层;这个房间有五个普通客房的空间那么大,它的餐桌就像一个小小的圆形舞台,可以同时容纳二十个人就餐,并且相互之间的位置丝毫不会拥挤。它的沐浴间里的浴盆似乎同时容纳四五个人鸳鸯戏水,正如它宽大的床榻同时容纳四五个人云翻覆雨地缠绵而丝毫不会拥挤一样。除此之外,它里面的名画名帖,古珍古玩也都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进入客栈,来到这间华丽的客房,侍茶的女婢迅速烹制上等的香茗;她那沏茶的身法优美得就像是绘画,不知不觉便将你久已迟钝的味觉,撩拨得饥渴难耐,一触即发。 不一会儿,侍茶女婢款款深情地为呼延无疆端上清香的新茶;并用她黄莺出谷般甜美的嗓子轻柔地说了一声。 “客官用茶!” 对于此,呼延无疆无动于衷,看来他不愧为惯看秋月春风的老手了! 呼延无疆开始品茶,他对花管家的精心安排很满意;也对这一路上热闹非凡的氛围,表示称心,这似乎让他那颗不甘寂寞的雄心得到了一丝慰藉。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用黑布遮着头颅的人,他自称是王百万,说找呼延大侠有要紧事。 呼延无疆点点头表示让他进来,因此房门开处只见那个头上遮着黑布的人便走了进来,只听呼延无疆劈头一句话说:“王百万别来无恙!” 来人除下遮在头上的黑布,果真就是王百万。他恭恭敬敬地朝呼延无疆点头哈腰以示敬意;那样子很难不让人想起一种与人类关系十分密切的动物,并且还被誉为人类的好朋友,当它在向主人示好忠诚的时候,就会表露出这样形象而又可爱的动作。可是,用在人身上,往往也容易让人产生不伦不类的恶心感。 就像是腰身太过柔软的女人,尽管美艳动人,但却不可避免地容易让人们想起毒蛇的可恶一样使人倒胃口。 这间套房过去王百万可以任意居住,现在他进门要看别人的脸色了!想必此刻他的心情感慨良多!他现在就坐在呼延无疆的身边喝茶。他看上去战战兢兢,似乎他对呼延无疆充满了畏惧。 呼延无疆慢条斯理地问他:“你是怎么来的?有没有被人看见?” “我也住在这家客栈,三天前就已经悄悄地来了,出门时我就特意避开行人,头上罩着这个黑布便没人发现的。”王百万说着,将捏在手中的黑布呈给他看。 想起他刚才进门时的情景和现在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呼延无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不留神也将满口的茶水在王百万的脸上喷了一塌糊涂。 可王百万不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也跟着发笑,只是他那表情非常滑稽,简直无与伦比,似乎要比世上任何一副哭相更让人觉得难看了。 见此呼延无疆笑得更加恣肆,他前仰后合难以抑制,于是他只好捂着肚子,以防笑得抽筋。 这时,满屋子的人也都笑了。 那一刻,仿佛王百万就成了一个供人发笑的小丑。 笑声中王百万连忙用衣角揩干脸上的残茶,就像是他刚才出了一身淋漓的汗水,以至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随着呼延无疆的笑声慢慢停歇,屋子里也渐渐恢复了凝重的气氛。 呼延无疆又问他:“你来一定是有什么好主意?” “是的。”王百万说,“假若明天我突然出现在嵩山庄园的决斗现场,吴双一定会很紧张!” 呼延无疆点点头,说:“他一定会问你来干什么?” “我就当着众人的面跟他说,请你把我的庄园还给我。”王百万说,“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说我是他舅舅,二十年前是我杀死了他的父母,夺了他们家的嵩山庄园。然而,这个时候,只要呼延大侠您问他一个问题就够了!” “问他什么问题?”呼延无疆问。 “您只要问他,吴庄主你又如何证明这嵩山庄园就是你的呢?”王百万说。 呼延无疆拍手称赞,说:“好,这个主意实在是高明。只要我问他如何证明这嵩山庄园是他的,他就一定会当众说出这二十年来你一直没有找到的秘密。” “是的,他一定会说。”王百万很有把握的说,“因为,嵩山庄园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的事情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要想证明他就是嵩山庄园的主人,那他就必然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否则,无法取信于人。” 呼延无疆的手指开始捻着胡须,这是他处于关键问题思考状态的一贯表现;他的眼神正在预测这件事的全部过程,那专注的神情,好像在听王百万说话,又仿佛陷入了王百万话里所描述的意境,因此他喃喃自语地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忽然又问王百万:“刚才我好像看见孙师傅了!” “您指的是本地七年前那个,陪同您吃过一顿晚饭的铁头功师傅孙大雷吗?” 呼延无疆点头默许。 “城主好眼力,不知您有何吩咐?” “听说他为了你的事还跟吴双大打出手?” “实有其事。” “这么说来你们俩的关系还是不一般喽!” “那都是因为人家知道我和呼延城主的关系密切,所以他们才敬我三分!” “王百万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呼延无疆微笑着说。 之后他又忽然问:“我听说,那个要与吴双决斗的小伙子王彪,他和孙大雷是好朋友,并且他也就住在他们家,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们俩个人呢?” “只要呼延城主您一句话,随时想见他们俩,我就随时去通知他们俩来见您。” “好!那我今晚就想见见他们。” “是在这里,还是要另外安排地方?” “哪里隐秘在哪里!” “我明白了城主。”王百万恭顺地说,“我这就去安排!” 呼延无疆点点头,端起热茶浅呷了一口,眼睛盯着客房的某一处出神,脸上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十章:理想的怀抱 那明明就是一间地窖,或者说它根本就是地狱;没有窗户,也没有发现门在哪里。有一盏光芒微弱的油灯,使人隐隐看得见四壁冒着水珠的墙体。地窖的中央从顶壁的横梁上垂挂着一些锈迹斑斑的刑具,其中有脚镣手铐,锋锐的三刃铁钩和火钳、烙铁等;地上有老虎凳、十指夹、剜心锥和碎骨大锤、扒皮尖刀等一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可怕刑具。 这种东西也似乎只有地狱才有。 在刑具一面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前面的地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口炭炉;此时,里面的炭火正旺,炉膛里也正有一把像炭块一样被烧得红透的烙铁。 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被绑在刑具旁边柱子上的白雪,一个是那晚忽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黑衣人,一个是似人似鬼满脸狰狞的一个干瘪佝偻的白发老头儿。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忽然白雪听到阴暗的地窖里响起了那晚那个黑衣人狼嚎也似的声音。 “是扒皮,还是锥心,还是用烙铁先烫几个透明的窟窿?”那个佝偻的老头儿操着鬼叫似的嗓子问那个黑衣人。 “要不……那就先烫几个透明的窟窿吧!” “好哩!”那个干瘪似鬼的老头子,带着万分激动的神气,转身将炉膛里烧红的烙铁拿了起来。 他举着烙铁狞笑着向白雪走来。 白雪害怕极了,她痛苦哀嚎着说:“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们绕绕我吧!” “等一等!”老头正要将烙铁贴上白雪俏丽的脸颊上,便听到黑衣人的话;于是,他的烙铁暂时停在了空中。可是,他的那副神情仿佛有些急不可耐,他随时准备将烙铁嵌进白雪的身体,似乎这也是他作为刽子手的最大乐趣了!。 烙铁就停在白雪的面前,相隔不到一拳距离,她的脸已经强烈感受到那炎炎热气的炙烤了。 “那你是想通了吗?”黑衣人问她。 白雪沉静地看着黑衣人的脸,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决心,想起了她深爱着的生死未卜的那个人;于是,她在心里坚决的说:“绝不!” 那一刻,她看着那个黑衣人毒蛇般的眼睛,突然怨愤地朝他脸上唾了一口;因此,她感觉很解愤,于是她就疯狂地笑了。并且,她此刻已作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你杀了我吧!”她说。 黑衣人暴跳如雷,愤怒地吼着说。 “去死吧,臭丫头!” 立即,老头子手中的烙铁也向她的心口呲的一声杵来。 白雪浑身一抖,哀嚎着惊醒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原来竟是吴双!他正侧着脸在向她微笑。她惊喜若狂,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幕与刚才恐惧的那一场,哪个才是现实,那个才是梦。 于是,她只好惊恐地问。 “这是真的吗,我是在哪儿?” “这是真的,你在我的怀抱里。”吴双说,“我在你的阁楼上。” 她忽然想起吴双去了神剑之巅的事,因此,她又断定,这一定是梦,现在吴双一定是死了,并且自己也死了。于是,她失声痛哭地喊着:“难道我们都死了吗?” “我们不但没有死,我们今后还要活得更好!”吴双说。 他的话是那样坚定,那样自信,那样充满力量,以致让白雪感到了全所未有的安全和踏实。 “你真的从漠北回来了吗?”白雪问。 “是的。”吴双说,“你现在要少说话,多休息,你的身体很虚弱,你已昏迷两天了!” “我现在感觉很好,”白雪说,“靠在你的怀里我感觉很幸福,很开心,也很快乐!” “你把自己的衣物整齐地摆好,”吴双说,“又把这包毒药塞在枕头下,你这是干什么呢?”吴双将那包东西举在她的眼前。 “啊!这是那个坏蛋的东西,”白雪浑身颤抖着,她泣不成声,害怕极了,她说,“她要我拿这包毒药害死你,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我就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这样做啊!” “所以你很痛苦!”吴双将她搂得更紧了,以此传递给她更大力量和坚强。 “是的,我感觉到自己生不如死,”白雪说着泪流满面。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吴双说,“你真傻!这么多年来你都坚强地挺过来了,更何况再过些时日我们就可以将那个恶魔消灭掉!” “你是说那个黑衣人吗?” “我不知道你指的黑衣人是谁,”吴双说,“但我知道你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可怕的恶魔!” “啊!是的,那个人太可怕了。”白雪说着打了一个激冷。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吴双说。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只见毛小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吴大侠药煎好了!”毛小二说,他始终低着头。 “辛苦了!”吴双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汤说。 “毛大哥真是感谢您了!”白雪说。 “老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毛小二依然低着头,恭敬地站在床榻畔。 “我们的确要感谢毛大哥,”吴双说,“不是毛大哥焦急地在城门口等着我,我也不会直接赶到这里来,那也就不可能知道你的病情有这么严重。” “啊!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毛大哥?”白雪说。 “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毛小二这时抬起了头,看着他们平静地微笑着说。那一刻,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美,仿佛胜过天下所有的花。 “毛大哥娶亲了没有?”吴双忽然问。 “像我这样的人,哪敢想这些时!”毛小二满脸通红着说。 “现在可以了毛大哥!”白雪说,“我这里为您预备了一百两银子钱。”白雪打开床头的小箱笼,取出那包封好的一百两银子,交给了吴双。 吴双举着银子,却不急着交到毛小二的手上。 他说:“那既然是这样,有一桩好亲事不知毛大哥愿不愿意?” “我们能成一个家就是好的了,哪还管什么挑肥拣瘦!”毛小二说,眼里放出了光彩,面上也充满了喜悦。 “那行,”吴双说,“我们庄上养马的姚伯就有一个端庄贤慧的好女儿,年方二八,也正当时了,回头我就跟他说去。” 吴双将那包银子,交到他手上又说:“这包银子你先拿回去,回家略备一分彩礼,待我们这里都撮合妥了,便选个良辰吉日把你们的大喜事办了!” 毛小二听这么一说,激动得无可不可。 白雪也笑着说:“恭喜你啊毛大哥,这么看来还是我们吴庄主有能耐!” 毛小二去了,吴双扶着白雪喝了药。 “吴大哥,你的家世那么多的苦难,”白雪看着吴双的脸说,“那你也一定吃尽了苦头!” “是的,我们都是苦难中成长的孩子。”吴双喃喃地说,“我能成长到今天,那都是因为我的生命中有三个高贵、无私而伟大的人。” “那他们是谁呢?” “一个是我的养母,一个是我的师父,还有一个是我的妻子!” 第一章:福兮祸所伏 二十年前的月亮,似乎和今天的一样圆,一样明亮,一样洁净如洗;可是,二十年前的欢乐,欣喜与惆怅又有谁会知道? 历史的无情在于只记录过去,却无法还原情感。 现实的悲哀也在于此----虽对当时有过功勋卓著的付出,却无法预知后人的漠视和张冠李戴的胡编瞎造! 二十年前的那个月圆中秋之夜,嵩山庄园是欢乐的,也是恐惧的,更是灾难的开始。 皓月当空,清辉满院,嵩山庄园内外一片欢腾,处处洋溢着节日祥和的喜庆气氛;那一天,嵩山庄园的全体老小,主仆同堂,隆重庆祝中秋佳节。 喜庆的晚宴刚刚结束,吴大海的兴致依然高涨,这时恰好他最欣赏的那个剑客----牛家庄的牛奋前来拜访。 “那就快请他进来!”吴大海说。 “来得正好,我们家媛妹妹也正需要一个赏月的伴侣哩!”吴夫人笑着说,并朝丈夫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余碧媛是吴夫人的丫鬟,也是她的好姊妹;她们从小一同长大,主仆相差也只有两岁。余碧媛向来干练利落,是个伶牙俐齿的俏姑娘;她目光灵动,脸蛋俏丽,性子急躁,内心刚强,是主子身边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不多时,庄客引着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从门外满地的月光里走进来。在月光的渲染下他神采飞扬,举止洒脱;面阔口方,相貌堂堂。穿一领草绿长衫,踏一双干净的黑面靴子,提一柄黑鞘长剑,欣欣然走进厅堂,见了吴大海夫妇连忙作揖施礼。 “吴大哥、嫂子中秋吉祥!” “兄弟来的正是时候!”吴大海热情洋溢地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庄上的赏月也才刚刚开始哩!”说着他又吩咐刚才那庄客,去前院荷花亭另摆一席,以为赏月。 就在这时,年仅五岁的小吴双踏着月光欢欢喜喜的跑进来。 “爹、娘我要去街上看社灯!我要去街上看社灯!”小吴双不依不饶地跑去父亲的身边囔囔着说。 随后,丫鬟余碧媛也从门外的月光中婷婷地走进来。当她看见了座上的牛奋,牛奋也看见她的时候,俩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见此,吴大海夫妇的心中也更加有意了,他们点点头不言而喻。 “老爷、夫人,双儿要去街上看热闹,要不让我领着他去吧?”余碧媛说。 “好,这样最好。”吴夫人朝丈夫挤挤眼说,“要不请牛奋兄弟做个保镖,这样街上人来人往,我们也就有恃无恐了!” “小弟一定履职尽责,当一回称职保镖!”不等吴大海开言,牛奋已笑着先说了。 余碧媛也激动得低下了羞答答的俏脸。 “好,这样也好,”吴大海呵呵笑着说,“那你们俩就辛苦一番,领着孩子去街上看看热闹就回来,我在前院荷花亭摆下酒席等你们回来一同饮酒赏月。” 于是,俩人领着小吴双欢欢喜喜来到街上。只见处处张灯结彩,热热闹闹,身穿节日盛装的人们,摩肩接蹱;各种商贩小吃和精美的玩物,应有尽有,目不暇接。多姿多彩的孔明也不分先后地纷纷燃放。顿时,天上星河璀璨,月色流光溢彩;大地灯火辉煌,处处欢声笑语。人们的脸上都写着快乐,心头都装着幸福与美满, 这时,牛奋抱着孩子,余碧媛则大胆地挽着他胳膊。俩人相依相偎,有说有笑,情意绵绵,好不浪漫。 “双儿,你喜欢这个姐姐吗?”牛奋忽然打趣地问抱在手里的小吴双。 “喜欢。” “哪里喜欢?” 小吴双指指肚子。 “是肚子喜欢吗?”牛奋笑着说。 “嗯!”小吴双呆萌地点点头。 俩人相视失笑。 “双儿,大哥哥对你好吗?”这时余碧媛忽然又问。 “好!” “他哪里好呀?” “嘴里好!” “为什么是嘴里好呀?”余碧媛话未成声,已先笑得合不拢嘴了。 “因为大哥哥每次都说,等我长大了要教我天下第一的剑法!” “那你就快快长大哦!” “嗯!”小吴双依然呆萌的点点头。 “双儿,碧媛姐姐漂亮吗?”牛奋又问他。 “漂亮。” “她有意中人了吗?” “大哥哥你说的意中人是什么人?” “就是你碧媛姐姐想嫁给他的那个人?” “有啊!” “那他是谁呢?” “是我,我长大了就要娶姐姐做老婆!” 牛奋两人再次失声大笑。 “弟弟长大了不能娶姐姐的。”余碧媛在小吴双的鼻子上一点,说。 “那怎么办呀?”小吴双很着急的样子问。 “那就让大哥哥娶姐姐好吗?”余碧媛看着小吴双说,随后她又忽然含情脉脉地看了牛奋一眼。 俩人再次心旌摇荡,含情脉脉。 牛粪顿时心头一阵激动,也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呢?”牛奋忽然看着余碧媛郑重地问。 “那要夫人和老爷同意才行!”余碧媛羞答答地低着头轻声说。 “明白,待会回去我就向他们提亲!”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身后远处隐隐传来一片打闹声;声音似乎还很激烈,有刀剑撞击的刺耳声,有不绝于耳的狂吠声,也有天愁地惨的呼救声和惊心动魄的喊杀声。 他们惊悚回头,心中都隐隐不安;从方位判断,那一片声闹的地方,也正是嵩山庄园了。 忽然,人丛里那个被吴庄主从荆州捡回来的孩子关欣,惊恐万状地跑来,他寻着牛奋和吴双他们,慌慌张张地说。 “碧媛姐、牛少侠大事不好了,庄上突然涌进了一伙强盗,他们穷凶恶极,抄家杀人;老爷和夫人见情况不妙,叫我趁乱逃出庄园,赶紧到街上来寻你们。他们叫你们赶快逃命,请求你们看在多年的情份上,将孩子抚养成人,如果吴家能够逃过这次劫难,今后一定会加倍报答! 两人听了这个噩耗,惊得目瞪口呆。 “这一会儿恐怕庄主和夫人以及庄客们也都遇难了!”关欣悲愤地看着嵩山庄园的方向喃喃地说。 渐渐地,远处的嘈杂声也慢慢平息下来。可是,街上的惊慌却刚刚开始;人们听了因嵩山庄园的噩耗而惊慌不安,于是,满街骚动起来,人们惊慌失措地跑着,叫着,喊着。 “乌鸦帮来了,快跑啊!逃命吧!” 一瞬间,街市纷乱如麻,大人的呼喊、孩子的叫唤、缭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 纷乱中,俩人也来不及思考,只听牛奋果断地说。 “走,赶紧去我们牛家庄避避风头再看!” 第二章:无家可归 当一片高岗变成一片旱地,当满山错综复杂的乔木变成一片绿油油的芝麻青苗,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体现的不仅仅是辛劳与汗水,更是人类征服自然的胜利图景。 旱地之上有横七竖八的交错着一条条小地埂,地埂上长满了狗尾草和芥子兰,它们仿佛成了地里一色种着翠绿的芝麻青苗的篱笆桩,将青苗保护在它的羽翼之下,万无一失;放眼看去,就好像冈子上铺着一块翠绿的毯子,让人心旷神怡。在山岗的高坡上,秃露着一些并不密集的树林,当人们逐渐走近它,便会发现原来这不是一片林木,而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村落。 此时,太阳刚刚出来,由于周边没有任何高山阻挡,太阳的金光也就肆无忌惮地将这个小小的村落,搂在怀里了。似乎,面对这无边无际的阳光,小村落也成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在汉子蛮横粗犷的怀抱里逆来顺受。 所以,这个村落从远处看金光灿烂,仿佛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具有典型的田园风光----它的名字就叫牛家庄。 牛奋、余碧媛、关欣和小吴双他们大小四个人,昨晚一夜都在奔逃,因为,当关欣找到了他们,随后乌鸦帮的人也就沿着关欣的路线而来了。 逃跑中最痛苦的并不是人多不便,而是人又多,还都是女人和孩子。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一切,牛奋在一夜之间全部身体力行心领神会。 逃跑中他不但要照前顾后,还时时要抱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应付敌人;并且,还要保护另外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虽然称得上当世剑法高手,可是,身边的这些阻力,也等于是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因此,一般情况下,可以一剑摆平的敌人,那一晚他有时候需要两剑,甚至是三剑。这样一来他的体力消耗可谓达到了空乏其身的顶点了! 但是,那些穷追不舍的敌人也还总算被他摆平了,最后他们趁着月色在一个荷塘边的芦苇丛里过了一夜。那种滋味,也几乎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的他了: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因为,他们在芦苇丛里挨到了黎明,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是万物之光,也是穷途末路的人们心中的希望。 牛奋已经达到了增益其所不能的境界了,太阳一出来,他的精神又开始生龙活虎,更何况这样凶险的绝境中,还有自己热恋的情人陪伴着。因此,再大的危险和苦难与他当时被爱情陶醉的身心而言,真不愧为一场别开生面的情侣探险了。所以,他是时时刻刻都显得那样精力充沛,神情亢奋。 说实在的,任何一个人带着心爱的女人去探险,就算脚下有万劫不复的凶险,他也会轻松地笑一笑说:“那都是乌蒙磅礴走泥丸而已,算不了什么!” 于是,他把睡着的小吴双,交到了情人的手中,并再三叮咛。 “不要走开,在这里等我回来。”他深情地看着她说。 “你要去哪里?”她害怕不安地看着他问,那神情仿佛在告诉他:我不能没有你! 这就够了,这就是爱的信任和依靠,也是男人用之不竭,使之不尽的力量源泉;那一刻,牛奋的精神又增加了至少百倍。并且,他的肚子也因此感觉不到饥饿了。他现在有的只是热血沸腾和爱火熊熊燃烧。 “我要去一下牛家庄我的家里。”牛奋说。 “你家里不是就你一个人吗?”余碧媛怀着担忧的神情说,“现在这么危险,你回去恐怕不安全。” “不用担心!”牛奋自信满满地擎着手中的剑说,“有他呢!” “我知道你的剑法过人,”余碧媛说,“要知道好汉难敌四手,我们还是慎重为上,毕竟现在我们都得靠你了!” “放心吧!媛儿。”牛奋说,“我一定会小心的。你知道吗?我的家传剑谱还在家里,往后想要把他抚养成人,并且成为一个享誉武林的人物,就全靠那本剑谱了!”牛奋怜惜地抚摸了一下,熟睡在余碧媛怀里的小吴双的脑门。 此刻,那个叫关欣的小厮也已躺在芦苇上睡着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千万小心了!”余碧媛说。 “嗯!”牛奋抿着嘴唇,郑重地点点头,深情地朝余碧媛一望,转身正要离去。 “等一等!”却被余碧媛叫住了。 当他回过头来,措手不及余碧媛的香唇已经贴到了他的略有短须的唇沿上。那一刻,牛奋的堂堂八尺之躯都快要酥倒了。 热吻之后,他们的爱更加坚实了,他们的心也融合得更加紧密了,他们的力量也更加壮大了。 之后,牛奋带着雄狮归来的霸气,走出了那道芦苇坡,并沿着斜坡迅速朝牛家庄走去。 牛奋的家就坐落在牛家庄的东面,从他现在走来的方向第三家就是了。 牛奋原本还有一个老父亲,可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老先生仙逝归天了;于是,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的牛人就成了孤身一人了。但是,他也算有家产的单身汉了。毕竟祖上传下来的那栋颇有气势的宅子,给他撑了不少的空架子。 就像某一个特色时期的面子工程一样,被泡沫充当了实体。 实际上,他是一个游手好闲,却身无分文的人;可是在外人眼里,他是某个曾经辉煌过的显赫家世的后裔。因此,人们也常常习惯性地认为他纵算不稼不穑,也有吃不完花不尽的老底子。 他家的房子是一幢有柱有梁,有阶有梯,有厅有房的大宅子;只不过,是显得略为陈旧了点儿,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庄严的气派。 现在他家房子的走廊上,正有四个手持利刀的陌生人在那上面闲逛。其中,两个在走廊的两端,他们背对着背,都看向外面。所以,一切可疑的人要想从那两个人的正面走过,毋庸置疑都会被发现。但是,这俩个人他们唯一的盲区,就是他们所站立的房子的两堵墙;也就是说,要是有人顺着墙根走来,他们是不易发现的。 可是,他家的大门口外面又有两个面对面站立的人,这俩个人适当地弥补了走廊两头的那俩个人的空挡;并且,现在他们家敞开着的大门里面,究竟有没有人,或者是有多少人,没人清楚。 就在这时,走廊上的那四个人,忽然听见门前的竹林里噗噜噗噜一一阵响亮,他们回头一瞥,只见几只野鸽冲天而起。 第三章:浴血奋战 紧接着,在南面走廊尽头的那个人忽然感到,背脊一凉,他大惊失色,意识到那顶住背脊的东西一定会是一把锋利的剑刃。 可是,等他回过头来,妄想看清身后的情况时,那个顶住他背脊坚硬的东西,忽然消逝了;但是,紧接着他看见了一道银光一闪,几乎同一时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好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于是他便发现,自己颈项下开了一道流血的口子,正有一股热血冒着热气在他自己的眼前喷撒开来。直到这时,这个人才完全明白原来自己的喉管被人割断了,也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了惊叫;可是太晚了,他用尽全力地呼唤,也只能是喉管里发出一丝轻微的嘎嘎声!因为,他的喉管已经断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接着,他的身躯僵直地从走廊上倒了下去,他的生命结束了。 谁的剑法如此犀利?答案非牛奋莫属! 就在这个人倒下时,牛奋奋力冲出,朝着门口俩个持刀的汉子,挥出了锋芒的利剑。 他的时间紧迫,没有时间跟这些人讨价还价,因为他的心上人和那俩个孩子还在等着他回去哩----他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恐慌和担忧,现在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群从未谋面的敌人。所以,他现在不说话,只干事,像个实干家那样一切都用手中的剑来应付。 那一会儿,门口那俩个面对面的人,他们也只是被门前谷坪对面的竹林里冲天飞起的斑鸠分散了一下精力;可是,当他们回转头来时,那个面朝着牛奋的刀客,已看见牛奋朝他们跑过来了,他正在惊讶,方要挥刀应对。 这时,牛奋的利剑已经从他对面那个同伴的脖子的边沿上擦着穿过来了,几乎也就在瞬间刺入了他的喉咙。 那一刻,这俩个刀客几乎同一时间倒在地上一命呜呼,而背对着牛奋的那个人,一定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就在这时,走廊那一头的那个刀客,惊叫了起来。 “哇呀!……”他也只叫到这里,就已被牛奋飞来的剑锋扎进了心窝。但是,在他僵直地扑地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牛奋已经走过去,并且拔出了自己的剑。 屋内似乎藏了不少人,当他们听到外面一声叫唤的时候,里面响成了一锅粥----库鲁库鲁库鲁一阵骚动;就像是,满是耗子的阁楼上,当一个人忽然走进去的时候,所有耗子都疯狂乱蹿时的声音。 但是,牛奋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自家的大门。就在这时,他昔日熟悉的家仿佛变成了蝙蝠的洞穴;里面刀剑争鸣,暗器如雨,人影如魅,纷纷向他射来。 他抖擞精神,奋力拼杀,绝不让费半分时间,也绝不犹豫,所用的都是他牛家剑法里必杀之招。他身如旋风,剑似流星,时而一步三剑,刺、削、挑,剑剑致命,招招饮血;时而以退为进,已撩、挡、拨、打、抽等剑式将飞来的暗器全数挡了回去,使刺来的刀剑当场坠落满地。 霎时间,逼仄的屋子里杀气腾腾,血雨腥风,兵器的撞击声、暗器的破风声、死亡的嚎叫声充斥着这座古老的宅子,仿佛给它增添了无限凄厉和恐惧。 牛奋的目的非常明确,他必须穿过厅堂,拐过右面的穿堂,进入东厢房,才能到达他的那间卧室。寻常只需几步路的距离,那一刻似乎比登山还难。 但是,他依然在朝着目标艰难地前进。一路走来,血流满地,尸横交错。就在他正要拐进东厢房的时候,又有四个视死如归的人,其中两个剑客,两个刀客;他们忽然从厢房内朝着走来的牛奋,刺出了四般兵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般兵器同时从他的上中下三路和两侧夹击而来的时候,那攻势,却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所向披靡了。但是,牛奋没有犹豫,也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相反他的剑也不甘落后,竟也趁势而上,并且极快,极准,极恨。 也几乎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当儿,四个人四般兵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至死都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快剑! 牛奋终于抵达了自己的卧房,他从容不迫地从床头下的木箱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泛黄的旧书,掀起床上的被单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中间,并且仔仔细细地将它打包捆扎好。 就在这时,有一双眼睛正在他身后的窗格子里探头探脑,那人似乎正准备攻击;忽然,剑光闪烁,牛奋看也不看一眼,一挥手便将床头的那个人刺死在地。 他看看自己身上,已血满征袍,为了不使回去吓到他的心上人和孩子们;他又从容不迫地脱下衣服,从柜子里不拣肥瘦地一股脑儿地,将自己原有的衣服打包成一捆,并且挑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衫穿了。 这期间,外面人声如潮,脚步铿锵,兵器叮当。 “你俩个守住窗子,你三个去看住后门,你、你、你……都跟我来!”这是外面传来的声音。 可是,牛奋依然不当一回事,他忽然想到这次出远门还非得带点盘缠方好。 因此,这个一向囊中羞涩的人,也一时想不起来,他那几两寒酸的破银子,究竟藏在那儿了!以此,他就翻箱倒柜像个贼似的,到处寻找。甚至,他还钻到床下去了! 就在这时,有两个提着明晃晃的利剑的人,推门走了进来。他们见房子里空无一人。 “哪里去了?”其中一个问。 他们的眼睛就像猫在寻耗子那样,东张西望,忽然其中一个人惊叫起来。 “在床下面!” “乖乖,吓成这样了!”另一个捧腹大笑着说。 可是,牛奋不当一回事,他们说他们的,笑他们的,他也自顾自的寻找自己的东西。 但是,树欲静风不止。 那俩个人笑完了便立即互相悄悄地递了一个眼色,于是他们静静地分别走到床的两侧;他们企图将这个床底下的人,永远留在床底下。 俩人已走近床边,他们俩再次互相点头默许;于是一齐悄无声息地双手合抱着剑柄,将剑身高高垂下,准备同时用力往下刺去! “开始!”两人几乎同时发住了口令,他们手中的利剑也几乎朝着下面翻动的声响扎了下去。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了。 俩个剑客几乎毫无察觉地同时倒了下去。 第四章:她们失踪了 其实,当那两个剑客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牛奋就已经知道了;他只是故意以假乱真而已。正当他们准备同时向床下用剑扎来之时,牛奋顺势就地一滚,便钻出了床底,接着他一骨碌站起身来,以他们防不胜防的奇快剑法,将二人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那时候,他的那包碎银子也找到了。于是,他把书和衣服结成一个包袱,斜捆在身上,提着剑迅速跨出房门。 但是,穿堂里又重新挤满了手执兵器的人;其中,一个面容干瘦,两眼凹陷,身长体瘦的中年汉子,瞪着鹰隼般的眸子,盯着从房门里走出来的牛奋,阴恻恻地说。 “那汉子,你就叫牛奋么?” 牛奋并不搭话,只是沉着脸,杀气凛凛地握着长剑,毫不犹豫地朝他们疾走而去。 “挡住他!”那凹眼中年人喊叫着。 立时,从两侧向着牛奋砍来了至少有二十把利器。然而,牛奋依然毫不迟疑,他边走边挥动手中利剑;顿时,叮当响处,也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声!又有十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好可怕的剑法!”那人又说。 “让你见识见识我无敌鹰爪的厉害吧!”那人忽然抓起身边俩个同伴的身体,就像举起俩个稻草人似的,朝牛奋迎面夹击而来。此外,四面八方也同时刺来了无数利刃。 那一刻,牛奋仿佛成了众矢之的,所有利器都朝他扑来。 牛奋挥动利剑四面挡击,混乱的械斗声中,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如果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刀剑和其它利器是狂风暴雨的话,那么迎面举着两个人体当盾牌,并向他夹击的那个瘦脸凹眼的中年人,就一定会是雷霆之怒了。 他的身法非常灵巧,加之又有众多同伴的夹击作掩护,因此,当牛奋将他手中举着的俩个人的利剑打落,并同时将他们的心脏刺穿,这一刻牛奋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几乎,也就在眨眼不及的功夫,牛奋忽然瞥见,俩个举起的人中间倏地伸出来一双鸡爪子也似的手掌来;牛奋吃了一惊,可还是闪避不及,因为他周身刺来的利器容不得他作丝毫惊慌的避让。 顿时,一股撕裂的疼痛,从他的右胸前传来;他不假思索,将利剑朝那只手挥砍。但是,对方已经缩了回去。然而,牛奋却瞥见自己的胸口上连衣带肉被抓去了一大块,那样子就像被老虎咬了一口,留下了凛凛的爪痕。 那一刻,牛奋厉喝一声,手中利剑也更加愤怒了;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再要从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他陡然朝前方之敌,疯狂地连续不断地攻出至少有十五剑之多;一时间,当面之敌也被他的利剑逼得节节败退,甚至后面已经出现了踩踏现象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牛奋的目的达到了。他陡然抽身回撤,一瞬间竟使那些退却的敌人们不知所措。直到牛奋又重新进入了自己的刚才那个房间,那些人才又想起应该乘胜追击。 “当心他从窗户里跑了!”那个瘦脸凹眼的中年人大声叫着,他旨在提醒外面的人;并且一边喊着,自己也率先向外面跑去。 守在外面窗口下只有俩个人,这是他们防备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忽视的地方;当俩人听见里面有人大声叫喊:“当心它从窗户里跑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也听到,面前的那间窗户,发出了嘭的一声!一个人影飞掠了出来。 俩人慌忙正要挥刀招架,可是,人家的快剑早已削断了他们的喉管。 然而,外面竟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因为刚才里面的激烈搏杀,将外面的人几乎全被吸引到了屋子里。除了窗口指定的俩个阻力外,牛奋几乎没有碰见半个人影。在自己的村庄上他再熟悉不过了,丝毫不担心会迷路;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他故意朝刚才来时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瘦脸凹眼的中年人,带着一伙人冲出门外,他们已经看见窗口下又多了两具死体;这时,守在屋后的人大声叫喊。 “他朝那条小路跑进了村子了!” “追!”瘦脸凹眼的中年人大臂一挥,立即那群持着利器的人,便沿着牛奋刚才跑去的那条小路直追而去。 牛奋,一路飞奔,看看将要把敌人甩脱了,却又忽然听到身后叫叫囔囔正有一大群人追来。就在这时,岔路头上迎面走来了一个牵着牛车,驮着一堆草料的青年人。 牛奋认得他就是庄上的牛铁强,是个顶好的劳动力,家里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是牛奋儿时的好伙伴。 “牛奋你见了鬼么,跑什么?”他笑着打趣地说。 “啊呀,铁强你来得正好。”牛奋急忙朝他奔去。 此刻,他心中已有了脱身之计。 “后面乌鸦帮的人在追杀我!”牛奋三言并作两语说,“快,打着你的牛车,沿着这条路使劲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否则被他们赶上了就会被砍死!” 牛铁强见他满身是血,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了,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更不敢耽搁时间,他带着惊恐万状的神情,打着牛车亡命地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那群人追到了十字路头,有人在前面的路头上正瞧见了一点点牛车的影子;因此,他便大叫大囔。 “你们看,在前门。”说着那群人追了过去。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牛奋却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一直跑下了冈子。 他沿着冈子上的地埂,以地埂上密密麻麻的狗尾草和芥子兰作屏障,绕道迂回终于抵达了刚才他从哪河边出发的芦苇荡里。 河水清清,芦苇静静,但是,他沿着原来的路径却没有找到余碧媛和那俩个孩子;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地方,因此他又走上芦苇坡沿着四下对照。之后,他又走回刚才他认准的那地方。 这时,他朝芦苇深处走了几步,立即他发现了昨晚他们睡过的那一片被压倒在地的芦苇。 这时,他确信没有走错地方,可是他也确信余碧媛和孩子们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话,说好了等他回来的,却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呢? 想到此,牛奋悲愤交加,痛苦万分,他嗫嚅着自言自语说:“我说好了保护你一辈子的,今天却把你给断送了;啊呀,吴庄主,我又怎么对得起您的临终托付啊!我真该死,我真没用。”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忽然从他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跟我来!” 第五章:有惊无险 在牛奋走后,余碧媛感到孤独无助;小吴双仍在她的怀里沉睡,关欣也伏在芦苇上睡着了。天空越来越明亮,微熹的阳光渐渐照亮了大地,湛蓝寥廓的天幕告诉人们,今天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静静的芦苇荡里,也忽然响起了水鸟的鸣叫声;欢腾的河面上,已经有舟子在滑翔了。近岸处的芦苇畔下,那条形只影单的过夜渔船,也开始传来了鱼人弄浆的声音。 世界有了声音,人们就不再害怕孤单。 朝阳照在深秋的芦苇丛里,焕发着温馨、烂漫却又梦幻般的浮光;仿佛,把她们置身在一张宽大的童话般的床榻上。小吴双醒来了,他睁开了好奇的眼睛,将这芦苇做的床帐作了一番煞有介事的打量;接着,他的童年的明眸里便充满了惊喜和愉快的光彩。 “姐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小吴双百感交集的问。 “一个好玩儿的地方!”余碧媛这样宽慰着孩子说。 “这些竹子好好看呀!它比家里的小竹子还多。”小吴双又说。 “这不是竹子,这叫芦苇。”余碧媛纠正孩子的话说。 “我们怎么还不回家呀,姐姐?”小吴双睁着明亮而渴求的大眼睛问,“我想娘了!” “是嘛,我的乖孩子!”余碧媛想起一夜之间发生的这一切,不免心如刀绞;可是,她又不得不在孩子的面前,编造一出善意的谎言,“昨晚,你爹和娘都跟我们说了,这几天都是过节的日子,让我和你牛奋大哥哥,还有关欣小哥哥带着你四处去玩一玩再回家!” “那爹和娘他们不和我们一块儿去玩吗?”小吴双又问。 “过节了,家里会来很多客人,”余碧媛说,“你爹和你娘都是家里的主人,他们要在家里接待客人,懂吗?” “嗯!”小吴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忽然芦苇坡上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并且人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越来越近了,从那速度可以判断来人都是小跑着。 “原来他就是牛家庄人!”一个声音清晰地传来。 “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另一个声音说。 “看来兄弟们的能耐还真不小,”之前的那个声音又说,“什么事情到了兄弟们的手上,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哪都是丁护法您的引导有方。”第二个人说。 被称作丁护法的人立即爽朗大笑起来,他似乎对同伴刚才说的那席话很满意,也很引以为豪。 “不过,那小子的剑法,还真有些可怕,”那人又说,“昨晚我带着几个兄弟跟他纠缠了一晚,不但没有捞到半点便宜,反而损害了好几个弟兄的性命。” “今天就不用怕他了!”丁护法说,“我们现在又增援这么多弟兄,更何况今天还有我的这双鹰爪呢!” “今天他是插翅也难逃了!” 不一会儿,他们的说话声,已来到了余碧媛和孩子们潜伏的芦苇荡上方的堤岸上。 其实,这些人也正是牛奋从自家卧室里走出时,遇到的由那个瘦脸凹眼的中年男子带领的后续增援力量,并且这个叫丁护法的人指的也就是他----他的名字叫丁坤,是乌鸦帮的两个护法之一;他的随身兵器就是他自己的那双犀利无比的鹰爪。因此,他的绰号也就叫----无敌鹰爪丁坤。 孩子们倒不知道他们说话的意思,可是余碧媛完全明白----这些人将会给牛奋构成很大的威胁,现在她也对牛奋充满了担忧。 就在这时,那个跟丁坤一路说话的人,忽然说。 “头,我去小解一下,你们先走,我随后撵上!” 于是,有一个人从堤岸上走下来,他一路分拨着芦苇,正朝着余碧媛他们的方向走来。 见此,余碧媛慌忙用手捂住孩子的口,并且小声地嘘声示意孩子----有危险不要出声。经过一夜的恫吓,孩子们也知道危险意味着什么了。此刻,他们比大人更害怕,更不敢吭声。 那人也没走多远,便在原地拉了一泡尿;余碧媛和孩子们都清晰地听到,水浇在芦苇叶子上的响声;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叶缝里清晰地看见了,那人反夹在身后的那半截在阳光下闪着幽光的刀身。 “呵秋!”就在这时,关欣打了一个喷嚏,并从睡梦中醒来。余碧媛吓了一身冷汗,慌忙将另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口。 那人也好像有所察觉,他小解结束后,竟不急着往堤岸上走;他就像一只猎犬嗅到猎物的气息似的,一路用利刀拨寻着走了过来。 十步……九步……六步,余碧媛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来了,两个孩子的脸色也吓得发白。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响亮,接着便窜飞起一只山鸡,朝河边飞掠而去;那人也吓了一跳,他拍拍胸脯,自嘲的说。 “奶奶的,原来是这个鬼把戏,吓死我了!”说着,他便不再迟疑径直往回走,并且上了堤岸,放开步子跑着朝他的那群人追去。 其实刚才,这凶险的一幕,余碧媛和两个孩子比那人更害怕;看着他一步一步,拿着钢刀走近来,她们几乎快要崩溃了。 所以,世上的事,往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应该过早地对未来悲观失望。 “这里太危险了!”忽然,身后芦苇丛里传来一个鬼魅也似的声音。 余碧媛和孩子们都吓得魂飞魄散,就差晕过去了!她们万万没有料到,身后还有危险。她们颤栗着,搜寻声音发出的地方。 余碧媛依然不吭气,她也依然毫不迟疑地捂着两个孩的口。 可是,好像不太管用,她们发现身后的芦苇丛竟开始激烈的摇荡起来,那情形分明是有人朝他们走来。 果不其然,忽然一个身穿青衣,脚挽裤管的中年人,从扒开的芦苇丛里钻了出来,来到她们的面前。 余碧媛惊慌失措地抱着两个孩子,连连后退;但是,她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用惊恐万状的眼睛牢牢地盯视着对方。 就像母鸡竖着鸡冠盯着那只企图捕杀她身后小鸡的黄鼠狼先生那样严阵死守。 “姑娘,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那人立在原地不动,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昨晚在这里靠岸的渔民,刚才瞧见乌鸦帮的人朝我们这里跑来,我以为他们是来抢劫我们家渔船的;因此我们一家人也都躲进来了。” “是啊,姑娘你别害怕!我们都是避难的人。”这时,那个黝黑的渔夫身后,一个夫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忽然挤出身子来,她说,“这是我们家男人。” 惊魂甫定,余碧媛似信非信地点点头,但她还是谨慎地看着他们。 “姑娘,莫非他们正是在找你们?”渔夫的婆娘问。 余碧媛再次点点头,但是,她现在镇静了很多。 第六章:上了船却未必安全 “昨晚,我从街上回来,听人说那个富可敌国的嵩山庄园也被乌鸦帮抄了家!”渔夫叹息着说,“这帮无恶不作的强盗,如今世上谁不恐慌!” 之后他又说:“姑娘,这里不安全,你们要是信得过我们夫妇俩,那就到我们船上去避一避,再说了这样的季节,风高霜寒,孩子们在这里也容易受凉!” “可是,我们要在这里等一个人。”余碧媛说。他从对方淳朴的言行中感受到了善意,她对他们并不怀疑。 “这个好办,”渔夫爽朗的说,“你告诉我要等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我在这等他就是了,你赶紧和我家婆娘领着孩子们,上我们家船上去吧!” 于是,那渔夫留了下来,他让自己的婆娘领着余碧媛和两个孩子先上船去了。 没过多少时间,渔夫便看见一个提着一柄黑鞘长剑,满身血污的青年人,正慌里慌张走来。初始,渔夫不敢确认,怕认错了反而带来麻烦。因此,他就躲在芦苇深处再三观察。 当他看见那个青年人来回寻找,并且跑到坡上四下里焦急地张望,这时他方敢确定,眼前这个焦躁不安地寻找着什么东西的青年人,一定就是那位姑娘说的那个叫牛奋的青年人了。 于是,他便站起身来,走过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头。 不料,对方身手敏捷,一下子就将他的手臂别到了背上,顿时痛得他,杀猪般嚎叫。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他连声哀告。 “你是谁?”牛奋问。 “我叫李大江,是个打渔的人。”渔夫说,“你的老婆和孩子们都在我的船上。” “是你抓走了她们?” “不是,我是好人。”李大江说,“刚才乌鸦帮的人从坡上经过,这里很不安全,所以我就让你老婆和孩子们去我船上避一避,因此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走!你领我去看看,”牛奋说,“最好是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要不然我会宰了你。” “好!顺着这道芦苇坡走下去,也就到了。”渔夫说。 “你家的船就在下面?” “没错。” “快走!”牛奋在后面推搡着他说。 “走,去看看前面芦苇荡里有没有人!”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穷凶恶极的声音囔囔着说。 “牛少侠,你听见了吗?乌鸦帮的人已经追来了!”李大江说,“我们不要让费时间了,你得放开我,这样我们才能走得更快!” 于是,牛奋放开了渔夫,两人沿着斜坡往下走,以芦苇作掩护,悄悄地上了渔船。 这是一条小渔船,两头尖中间宽,顶上用竹篾和帆布,以及粽叶做了拱形的棚盖;铺了夹板,区分了前后船舱。棚盖的下面铺着一床绣花红被衿,棚壁上挂着一把木梳子和一面小铜镜子;角落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和一个半旧的拨浪鼓。船尾紧靠棚壁的位置,放着一个灰泥炉灶,棚壁上盖着一口黑不溜秋的小铁锅,小铁锅下面的甲板上放着一个瓦盆,盆里依然有一点尚未吃完的白粥和一个粘满白粥的小木勺子;在它的并排还摆放着一摞粗瓷饭碗和菜盘,以及一把刚刚洗净的竹筷子。 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渔家人温馨的生活画面。还有,此船的后仓盖下面,有一方小隔板,里面养着一些新鲜的活鱼;这些鱼,他们原本打算一早去落雁城趁个早市,粜个好价钱。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却被乌鸦帮的人搅扰了他们的好计划。 余碧媛跟着那个渔家的婆娘,来到了船上。为了避免被从芦苇坡上经过的人看到里面的人,于是他们都进入了船舱。 “就坐床上,随便坐!”那妇人说。随即,她从床头的一块移动活版下面,用一个大木勺从一个布袋里,挖了一勺落花生和炒豆子,用一个干净的竹篾小簸箕装着,递到她们面前的床板上。 “吃吧,这是老家带来的一些零食。”那婆娘说,“我知道你们还没吃东西,一定都饿了!”那婆娘十分殷勤淳朴,具有典型的农家妇人的派头。她的衣服似乎很陈旧了,布料的色彩已经很模糊;她也像她丈夫那样挽着裤角,赤着脚板。可是,她的鬓边却专心致志地别着一朵刚刚采摘的山菊花。 从这一点可以说明,忙碌的生活并未磨灭她对爱美之心的向往。 “看你们的打扮,也一定会是大户人家的人了!”那妇人看着余碧媛说。她一面剥着花生,将果仁塞进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的口中;于是,小女孩一面吃着母亲剥好的花生粒,一面专注地玩着母亲丢在床板上的花生壳。她有时把花生壳当小船推着,有时又将几个花生壳重叠在一起,让它们自己不堪高攀地全数倒坍;有时她也会,拿她天真烂漫的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小伙伴----这些刚来的客人。 余碧媛并没有应答对方的问话,但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反问起对方来了。 “大嫂子,你们是哪儿的人啊?”她问,并且也在像她那样,剥着花生塞到孩子的嘴里。 “我们是庐江人!”那妇人说,“像我们这样的打渔人家,船就是我们的家,江河山川就是我们耕作的田地,河流通到哪里,我们的耕作就去到哪里!” “那你们没有固定的家吗?” “老家有一栋宅子,”妇人说,“自从孩子她爷爷奶奶过世后,我们便很少回老家了,现在算来差不多也有两三年了!前些日子,我和孩子她爹就商量着,如今这世道动荡不安,我们还是愿意回去过几日安稳日子。” “这里离庐江一定很远吧!”余碧媛又问。 “不远!顺江而下三五天就到了。”妇人说。 “去那片芦苇荡里看看!”忽然他们听到芦苇坡上有人大呼小叫,她们顿时吓得不敢吭气。 “那些坏人又来了!”那妇人小声的说,她谨慎地探出半边脸去窥探外面的动静;只见芦苇坡上围满了人,并且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利器。 妇人吓得脸色惨白,船上的人也都十分害怕。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晃动起来,似乎它正在向着江心里移动;紧接着咚隆一声!有人跳上了船。继而,又传来了拔篙凫水的声音。 第七章:再入江湖 “谁?”那妇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我们回来了!”于是,那妇人便激动地听到了丈夫的声音。 “牛少侠,你快进舱内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渔夫又说。他的语气很急迫,他担心会被岸上乌鸦帮的人瞧见,因为目前他们的船还在浅水区,还没有脱离危险。 于是,余碧媛便忽然看见了牛奋弯腰走进了船舱。 见他胸前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并且浑身的衣服也都是血污,孩子们非常恐慌;而余碧媛却是又惊又喜,她连忙把小吴双放到床里面去,站起身来解下牛奋身上的大包袱,并且让他坐下来。 “牛少侠伤得不轻,但不用怕,我家有止血药粉。”那妇人说着,又旋开手下的那块活动夹板,钻下身子,去里面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她将一个足以装下两斤重液体的一个灰色罐子,拿在了手里。 “这里面的止血药粉,是我们家的祖传药,非常有效,只要撒在伤口上,就可以止血愈合伤口了!”妇人将罐子上的小扎布除去,把罐子递到了余碧媛的手中。 于是,余碧媛将牛奋身上的血衣脱下来,再将罐子里的药粉撒在他胸部的伤口上;同时,她又撕下一块布片,将他胸前的伤口包扎起来。 这会儿船已经慢慢地移入了江心,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乌鸦帮人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呼唤。 “喂!那撑船的给我把船停过来!” 渔夫哪里理睬他们!他赶紧将船摆正来,换了竹篙,开始用双桨奋力朝大江顺流划去。此刻,他们的船已进入了深水区,他们脱险了! 因此,岸上那群人也断定,他们要找的人一定就在这条船上了,可是他们也只能望船兴叹,毫无办法。 “他娘的,别给我们逮着,不然要你碎死万段”岸上的人怒气冲天地威胁着正在划船的渔夫。 渔夫奋力划动双桨,加之顺流而下,船也就更加轻快了,很快他们便将芦苇坡和乌鸦帮的恶人们抛在了遥远的身后。 这时,牛奋也重新穿好衣袍,他来到了船尾给李大江搭把手,并饶有兴致地和他攀谈起来;而俩个女人则带着三个孩子依然在船舱里谈话。 “大嫂子你怀里的孩子有多大了,她好可爱呀!”余碧媛与妇人说。 “三岁了,”妇人说。她自豪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高兴地说。“去吧!去和哥哥们玩耍。”妇人说着把孩子推到了床板中央。 于是,余碧媛也将小吴双放到了床板中央,让孩子们尽情地在一起玩耍。 那时,小吴双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跟他一齐在床板上玩花生壳的小姑娘,日后竟会是自己的妻子----她就是李诗诗。 “小兄弟,你给炉子生过火吗?”妇人又问关欣。 “生过!”关欣说着,他机灵地走出船舱,从紧靠在棚壁下面的那堆码好的柴草上,取下一些柴草,放进那个灰泥炉子里,生起火来。 于是,那妇人又去后仓里捞了两尾大鱼,向他们笑着说。 “在我们家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菜,除了鱼还是鱼。” “大嫂子,鱼已经是顶高级的菜了!”牛奋回过头来与妇人说。 这时,余碧媛便帮着妇人做饭。 现在船上的气氛很轻松,每个人都不再害怕,孩子们欢乐的笑声,随着清波荡漾;大人们也心情愉快地迎着惬意的秋风天南地北地聊着天。 这期间,牛奋已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和身世,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李大江夫妇;他们听了也嗟呀不已,也都喟叹,时局埋汰。 “李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牛奋忽然问 “牛兄弟有没有好的去处?”李大江问。 “现在还真不知该去哪里了!”牛奋感叹着说。 “兄弟要是不嫌弃,那就去我们庐江老家暂避一段时间吧!”李大江说,“我老家庐江还有一栋旧宅子,这两年漂泊江湖,我们也都没有回去过。” “那怎么好,岂不是给你们带来麻烦!” “那里的话!”李大江说,“我李大江在船上漂泊了半生,也很想有个可以聊聊天的好兄弟,你要是同意的话,今后我们也可以一同作息,一同打渔,让女人都在家里带孩子多好;毕竟,让她们跟着我们大男人家,风里来雨里去也不是个滋味。” “那我们就按大哥说的办,往后生活上大哥和大嫂子多担待就是了!”牛奋说。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庐江!” 男人在船头划着船说着话,女人在炉灶边烹着饭菜聊着天,孩子们在船舱内专心致志地玩着他们的小把戏。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是欢乐祥和的。 当时的情景,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份美好的感受;也许,这段拙劣的几句话可以让人体会一二。 秋高气爽,凉风有信,大江东去,碧水滔滔;看天涯江湖路远,望云山孤月无痕;苍穹高邈,山川卧龙,渺沧海为一粟,揽狂澜于既倒;回眸来时路,渺渺茫茫,寥寥落落,清清幽幽! 自那以后牛奋和余碧媛,便带着两个孩子在李大江的故居----庐江的老家隐居下来了。 在庐江安顿好后,牛奋并没有就此埋名深山;他向余碧媛提出过完婚的事,但是遭到了她的反对。 “老爷和夫人的仇没有报,我的身子就不能给你!” 牛奋抿着嘴唇用力的点点头,表示一切听你的。 于是,自那天以后,他便孤身执剑再入江湖;他决心一定要找出杀害吴庄主和夫人的真凶,了却他作为朋友的一桩心愿和心上人的一份意愿。 于是,从那以后,江湖上便经常有人看见一个叫花子似的男人,他经常会出现在落雁城嵩山庄园附近的街道上;有时候他也会在嵩山庄园的某个大门外乞讨。同时,也有人经常看见这个叫花子,他也时常出现在太原城临近城主呼延无疆的呼延堡附近的街道上行乞。 如果,有人要是刻意跟踪观察过这个叫花子,那他一定会因为这个叫花子不同寻常的表现而大惊失色。 这个叫花子,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用来拄地的棍子其实是一把特制的剑;而他的褡裢里装的也绝非人家施舍的残羹剩饭,那里面是一个个小本子。这些本子里记录着他走过的几个关键地方,见过的几个关键人的名字和他趁人不备时听来的只言片语。 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牛奋----吴双的师父。 第八章:就好这一口 落雁城的人都知道,要找孙大雷,上他家去还未必就能找得到;但是,要是在唐天赌坊、旺春楼妓院和百乐酒肆,这三个地方就一定能找到他。 这三个地方在当地也都称得上高消费场所了,然而,这三个地方的消遣方式又似乎有它的异曲同工之妙;把它们的共性综合到一个人的身上去,也就反映了孙大雷的某些习性了。 那天中午,在凤鸣客栈迎接完大人物的大驾光临后,他以找钱包为由摆脱了众人的嘲笑;从三眼胡同跑出来以后,他便突然想到,自从被吴双打伤以后,他就没有光顾过唐天赌坊了。 一想起这件事,他的手和心都痒痒起来。 “兄弟,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他说。 “哪里?”王彪问。 “先不告诉你,让你惊喜惊喜。”他说着,只顾往前走。 君子待人以礼,雅士敬人以茶,义士待人以酒,烂**人以毒,似乎人的品性也大致如此。 沿着街巷七弯八拐,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所在。只见绸缎庄对面,有一个大门面,它的上面悬挂着一块正方形的招牌,上面篆刻着四个大字“唐天赌坊”。 如果,人们的记忆还很深刻的话,二十年前王百万曾在这家赌坊,一夜之间输掉了十万两。并且,他的赌债还是他的妹夫,吴大海偿还的。 所谓,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的王百万好像也走向了今非昔比了境地了!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将要走到赌坊的大门前,他们便听见里面吆三喝六一片声闹。那一刻孙大雷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他笑一笑与王彪说:“兄弟这个地方怎么样,赌两把过过瘾?” “原来这就是孙大哥给我的惊喜!”王彪笑着说。 他又说:“我倒没什么,只是孙大哥你就不怕你妹妹知道了会生气么?” “兄弟你不讲我不说,她哪能知道呀!”孙大雷笑着说。 “那好,既然来了就不能扫大哥的兴,我就陪你进去玩两把。”王彪说着,与孙大雷兴冲冲跨进赌坊。 赌坊人很多,赌法也无般不有。 进门处一伙赌骰子的人,他们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四方桌子,大家扯着喉咙,叫着自己的幸运数字:大、大、大,小、小、小……在这些人的左首边有一道过门,里面也有一张桌子,有四个人正在静静地赌麻将。 忽然,那个圆脸胖汉子张屠夫一把推倒面前的牌,惊喜望外地叫着:“嗳!我又糊了。” 另外三人懊丧地抬起眼睛看他摊开的牌:三张二饼连四五六条,带一对八万,明明白白,并没有假。 这时,坐在张屠夫对面的旺春楼名媛赛春花很是郁闷,她抓过面前的一些散钱往张屠夫桌前掷去,愤愤地说:“打鬼牌,一把都没糊,看来老娘要走倒霉运了。”说着起身要走,忽然,她瞥见孙大雷带着个俊俏男子从面前幌过,她顿时心生一念,迅口叫住:“刚从门口晃过去的那人是谁呀?好生面熟。” 连日来,只因旺春楼来了一位姿色和年纪都很出众的名角,使得她的好生意一落千丈,因此这个女人也算情场很不得意了! 所以,今天她带着这份失落的情绪,想到赌坊来博个好彩,不料手气又不佳,竟输得一塌糊涂,这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凑一块了。 孙大雷在门外听得赛春花的说话声,知道她是在刻意叫他----他们俩可是有过一段艳史的人。 这一回,她又在众目睽睽下把话来兜揽他,由不得孙大雷不止步流连。 “走,进去瞧瞧。里面有个旧相识。”孙大雷回身与王彪乐呵呵地说。 “孙师傅你这是又要带着帮手,去找谁打架呀?”不等二人进门,赛春花已斜倚着门槛,朝孙大雷吃吃地笑着说,看来她分明是在奚落他前次遭打的事情。 孙大雷也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他摸摸面上的伤处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花姑娘不在闺房兜揽生意,跑这里来撒钱了!” “哼,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哩!”赛春花说。她没料到,孙大雷也竟会知道她们旺春楼的内幕,于是她白他一眼问,“你带的这位公子是哪里来的客人,俊得让人流口水,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了,”孙大雷自豪地说,“他就是闻名四海大名鼎鼎的人称神拳的王彪。” “我说孙师傅你真逗,你说的那么一长串我那能记得住。”赛春花吃吃地笑着说。 “在下王彪。”王彪微笑说。 “王公子这才爽利哩!”赛春花煞有介事地打量着他,说,“你莫就是要找吴双决斗的王彪大侠?” “正是在下。”王彪说。 “哎呦!今天我见到大人物了。” 顿时,在场的人也都惊奇的看向他;刚刚还吆三喝六的声音,此刻也压低了三分。 “既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彪大侠驾临,本姑娘就应该做个东请二位喝一杯,不知肯赏脸么?”赛春花走出门来与孙大雷二人说,声音说的很大,仿佛有意说与众人听,以此显示她的江湖背景。 “难得花姑娘盛情,这杯酒当然要喝。”孙大雷嘿嘿笑着说,“只是,来到这里不赌两把也忒扫兴了。” “那就依你的赌两把好了。” “好,赌两把就走。”孙大雷说着喜出望外拉了王彪钻去人堆里掷骰子。 “孙师傅,押把大的吧!”庄家牛二见孙大雷挤进圈子高声叫着说。 “押大就押大。”孙大雷说着一把拍上去,将一锭十两银子押在大号上。 大家也都纷纷押注,有押大的,也有押小的,各有成算。乐得牛二眉开眼笑,他举起骰盅在空中晃悠几圈;然后一把扣在桌上,这时众人瞪大了眼睛大叫着:“大、大、大,小、小、小。” 牛二看看众人,见大家的热情都足了,一把揭开骰盅,大喊着:“开!” 不料,偏偏是个三点小。顿时,场上炸开了锅,有人欢呼有人叹息;而庄家自顾埋头,得意地把赢钱归拢来。 孙大雷更是意犹未尽,他将脑壳一拍,愤愤地说:“他奶奶的,听你牛二就没好事,老子这回就押把小,难道不成又给你吃了!”说着,他又摸出一锭十两银子就要往小号上掷去,却被王彪一把拉住。 “孙大哥莫急,这回小弟给你看看火候。” 第九章:又来了一个大人物 “老弟你是个会家子,今天就让你来露一手!”孙大雷笑着说,并深信不疑的将那十两银子交到了王彪手中。 “好,我再添上十两银子。”王彪接过银子时说。 “也好,本姑娘也跟着王大侠凑个热闹。”一旁的赛春花看得起劲,也拿出十两一锭的银子说。 这样一来王彪的手上就有三十两银子了,也是眼前这一把最大的一注,庄家牛二已看得心里热火了! “三位定了没有?那就赶紧下注吧!”牛二催着说。 “不急,你先摇,我还没想好哩!”王彪说。 出乎意料,王彪会来这一手!这以使牛二做贼心虚了,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看出了端倪,可是箭在弦上他又不得不发;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摇起骰盅,往桌上一扣。 “怎么样,再不下注这一把就算你们错过了!”牛二惶惶不安地假意儿催促着他们说。 王彪不说话,眼睛牢牢地紧盯着他扣在桌上的骰盅不放;直到里面的骰子不再发出声响。这时,王彪方才将那一把银子咣当一下全数押在了大号上。 顿时,牛二的脸色苍白如死。 这会儿,他却迟迟犹豫不开,好像很不情愿打开骰盅似的;可是,人们都在催促着! “开呀……开呀……快开呀!” 无可奈何,当他揭开一看,果然是个五点大;顿时乐得孙大雷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他一把将桌面上的散钱尽数挪到面前。 “大兄弟果然有一手,了得!”孙大雷朝王彪激动地翘起拇指说。 牛二抬头看了看王彪,脸色很不好看,却也不敢发作,只得打落门牙和血吞了! 所谓旁观者清,原来王彪在一旁观察许久,他见牛二抓骰盅的那只手,食指上缠着一段黑色布条像是裹着一道伤口,并且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总是在布条上来回捻着,便料定他是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灌有磁石的骰子配合裹在手指上黑布里面的磁石,任意更换了自己的幸运数字;所以,他要等大伙都投了注,待牛二的骰盅扣到桌上定了型,并且不再发出声响才投注。 “孙师傅还不喝酒去,要不然花姑娘可要说你们说话不算数了。”牛二见他们连本带利都赢了回去,并且将玄家的赌资也吃得精光,于是他急切地催促着他们走开。 “好你个牛二,平日我输了许多银子并不见你催我回去,这回带了个高手来你就怕了!”孙大雷呵呵笑着说。 “孙师傅我也是好意,人家大美女请喝酒,换了我早抽身走了;你真要是继续赌,我当然乐意奉陪到底了。”牛二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大话了! 孙大雷嘿嘿笑着说:“这倒是实话,老相好请客,就算赢座金山老子也不稀罕。”说着,乐呵呵抱了银子与赛春花和王彪出门上酒馆去了。 离唐天赌坊向右一望之地有家百乐酒肆,酒肆的后面便是落雁河,它将落雁城一分为二,变成了风景宜人的一河两岸。这里河水常清,渔舟频繁,每逢秋季都是捕鱼的好时节。此时落雁河的鱼鲜肉质细嫩,味甘肥美,是落雁城美食又一绝。河水的源头大家也早有所闻,正是来自三十里外的一带青红山脉的川流;水流到此速度缓慢,因此这一带的河床也逐渐变窄,渐渐显露出了梦里水乡那种恬静的温柔。 为方便南来北往,当地百姓便在此处搭建了一座石拱桥,并且将它命名为“百乐桥”。百乐酒肆也就座落在桥的旁边,既便利了往来桥上的过客,也为文人士子提供了品酒赏景的好所在。 并且,这里的河鲜比落雁城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正宗,因为酒肆后面沿河一带正是渔船停泊的码头,客人们食用的鲜鱼也都一概由渔民直接供货;可以说,只要这条河里有的美味,百乐酒肆应有尽有。 看来赛春花还是个蛮有情调的女子,她选择的酒座也很有格调。酒肆的二楼临河有间敞轩,坐在敞轩的里面透过朱红栏杆将沿河一带风景一览无余。傍晚的秋风徐徐吹来,却有二月春风那般轻柔惬意。此时,美味的河鱼已端上了食桌,芳香的美酒也已斟在了白色的陶瓷酒杯中。 决斗前不沾酒,这是王彪雷打不动的铁律;所以,他只好以茶代酒了。三人举杯献筹,开怀畅饮。 “孙师傅也是一方强主,所谓强宾不压主,吴双这混蛋自以为有一套好剑法,骄横无礼,竟这样不留情面,这让你以后在落雁城怎么抬头见人!”饮酒间赛春花忽然挑起这件过去了的事。 此时孙大雷乘着酒性,怒从中来,一气之下将酒杯捏个粉碎,并咬牙切齿的说:“此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我会让那小子尝尝我铁头功的厉害。” “听说,嵩山庄园原本就是吴双的,只是他娘舅王百万抢占了他家的产业?”王彪说。 “你听他的鬼话。他抢占了人家的庄园肯定要对外有个合理的说法,不然官府也不会坐视不管。再说了,凭我对王百万的了解,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又怎么会做出那等杀亲灭义的事!”赛春花冷笑说。 “可是江湖传闻二十年前在落雁城确实出过一桩杀亲夺财的大事!”王彪又说。 “江湖上的传闻多得去了,万事讲个证据,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赛春花笑着说。 “是啊!王百万的为人我最清楚。”孙大雷愤愤地说,“他绝不是吴双那小子说的那样十恶不赦,这一定是吴双那小子颠倒是非,为自己的恶行开脱的一个说辞。” “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王彪说。 “有证据又怎样?”赛春花问。 “如果能证明吴双是强占王百万的财产,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理应为王百万伸张正义。”王彪说。 “对!我们应该为王百万讨回公道。”孙大雷大声说。 “这个很简单,我听说王百万已经回到落雁城,你们何不去问问他?”赛春花说。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锣响。他们顺势望去,只见落雁桥上正有一队官兵在前鸣锣开道;官兵的后面紧跟着一乘大轿子,而轿子的后面却有落雁城的卢知县和当地的一群缙绅,骑马并辔跟随,看那气势轿子里的人物一定来头不小。 “他娘哩!这县里又来了谁,这么大动静?”孙大雷问。 “王植,王大人,听说过吗?”赛春花说。 “那个王植,王大人?”孙大雷问。 “就是河南巡抚王植,王大人,”赛春花又说,“二十年前他还是咱们落雁城的小县丞呢!” “这个事我还真不知道!”孙大雷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赛春花但笑不语。 见此孙大雷也恍然大悟----因为,为官者的秘密往往都泄露给了他枕边人的耳朵里;更何况,赛春花可是满城公认的卢知县的相好。 “那他来做什么?”孙大雷又问。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赛春花说,“我只听说这个王巡抚还是个清正廉洁好官,他一向与民秋毫无犯。此人性格豪放,专爱结交江湖豪杰,身边常聚着一班身手不凡的江湖朋友。诉讼查案极为英明,那年河南开封府尹巨贪案就是他一手查办的,因此当今朝廷对他器重有加,加封他为河南巡抚兼京兆尹使。又有人说,他对儿女要求非常严格,从小教习琴棋书画,希望长大成人后继承他的志向,登科及第跻身仕途。可是,事与愿违,老天爷逆弄人意,偏偏把一个厌倦琴棋书画,却酷爱舞刀弄枪的公子投生在他的家中。为此,父子俩一向水火不容。听说几年前他的公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成了一个落魄江湖的浪子,至今下落不明哩!” “乖乖,这样的人怎么就会教不好一个孩子!”孙大雷感慨的说。 这期间王彪只顾喝茶,却并未发表只言片语,好像他对此事根本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一个招待急匆匆跑来,他将一张小字条递给了孙大雷。 孙大雷展开一看,神情顿时大变,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 “赛酒裸奔!” 第十章:赛酒裸奔 位于落雁城西面有个菜市场,菜市场分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往北走是嵩山庄园方向,然而要是从西面出去,人们就会看到落雁城临近郊区的面貌了。这里的街道因为冷清人少的原因而显得异常宽阔,沿街一带的铺子几乎成天都关门闭户,即便开门营业,也不过是一两家杂货铺。它们的存在,主要是供应附近一带居民的生活所需,除此以外它们不具备像其它街市那样,拥有成行成市的繁荣商业氛围,所以,也不具备任何吸引从城外涌进来的一切乡村客源。因此,这条街道的优势,也就只能是寥落与清静了。 顺着这条清静的街道,一直走下去,就在它将要脱离居民区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同时人们也可以看见,对面马路以外就已经是一片广阔田地的郊野风光了。这时,不必穿过马路,直接沿着路口右转,大约继续走两百步的样子,便到了一个有土墙的院子边上的那棵大樟树下。 这棵大樟树不是一般的大,可能五个成年人彼此拉着手臂,也未必能将它的直径抱拢来;此树的枝叶非常繁茂,远看去就像撑着一把巨大的绿伞,以至于遮盖住了它身后的大半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门很普通,青砖砌就的墙壁,绿瓦遮盖的檩条,陈旧灰白的门板,普普通通的铁门环;不过,由于经常有人出入的缘故,门环已被那些出入的手抓拉得锃亮。 这样的地方清冷僻静是它真实的面貌,但是,神秘而隐蔽却又是它不为人知的内涵。 要想进到这个院落里去,来人首先得学会敲门。 敲门原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到了这里,面对着这扇院门,它却成了极为考究的艺术了。因为,要是不懂这门艺术的人,他就算把那扇门敲烂了,门也不会为他打开。相反要是来人按照这个方法和节奏去敲这扇门,并且对门里面那个低沉而阴冷的问话作出了对答如流的回应,这时门就会自动的打开来。 这就是那个颇具艺术性的敲门声和它必不可少的敲门次数。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这样的敲门声三轮之后,里面那个低沉而阴冷的声音,就会以这样的问话来检验门外的来者。 “搞么子?”很显然这还是川音。 “赛酒裸奔!”这是来人必要的回答,之后门也就必然会吱呀一声打开了。 当来人跨进门内,还不等他回过神来,身后的门又会自动地吱呀一声关起来。 这时,来人便会发现,有一个干瘪瘦小的男人坐在他身后的那个门墩上,正吧哒吧哒地抽着一管旱烟。从身形看,这个人像个年近古稀的耄耋老人;但是从他的面貌看,又像是一个三十出头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然而,要是从他那双细白的手背来看,你又会认为他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啊,多么奇怪,他就是由这样复杂的因数构成的一个人,他就是此间院落的主人----文友基;你看他的样子,很颓废,很落拓,仿佛是个坐着就不想站起来,有吃却懒得动筷子的人;他的旱烟管是用整段大竹子做成的,当他埋头吸烟的时候,他拱起瘦削的双肩仿佛要钻进竹筒,那大竹子的大圆口也几乎吞噬了他的下半张脸,使人看起来他就像戴了一个竹筒的面具那样十分有趣;当他的胸腔内吸饱了旱烟,这时他便神魂颠倒地忘情的抬起头来,对着天空喷洒他那烟雾缭绕的晦气。 来人看了之后,很不理解地转回头来;这时,他便会发现,原来这个神神秘秘的院落一切都是那么破败。满地的落叶好像从来就没有扫除过,陈旧的廊柱,仿佛用手指就能剥落它的朽屑;廊檐下废弃的磨盘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川西人的红辣子和碾胡椒的窠臼。有时候来人也会发现院子里正有几只漫不经心转悠的母鸡,它在墙角下摇头晃脑地寻找着虫子。 就在这时,来人会忽然看见和听见,那座陈旧的宅子的双合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这时,人们便会吃惊地发现,原来这是“破屋藏娇”的所在。 ----只见里面有个穿着风雅,举止风骚,长相风情而妩媚的女人朝你满面堆笑着走来。她仿佛一阵清风,在你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热情地来到了你的身边。 如果,是熟客她便会毫不迟疑地抱着你的膀子,像一只温顺的小花猫那样依偎在你的怀里,并和你一齐有说有笑地走进屋子里;那如果来人是陌生人,她便会像一个半老徐娘的老鸨子,打着千儿,挥着帕子,扭着身子,朝你千笑百媚地说。 “哎呦!稀罕,稀罕,贵客来了,里面请,赶紧里面请!” 这时,客人还会从她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轻轻的,迷人的栀子花香。 现在,孙大雷和王彪就这事样被她请进了屋子里。 这个女人她叫宋玉仙,谁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文友基的老婆还是女儿,还是母亲还是情人。但是,这个屋子里寻常除了他们两人以外,也就只有一个厨师和一个端茶倒水的老婆子了。 这些人里面,似乎文友基才是真正的主;因为,只要文友基一个眼神或者一声咳嗽,里面的人,也包括宋玉仙在内都要颤栗发抖,都要神情大变。 可是,宋玉仙在这里又是绝对的主角,不仅如此,在这里她更像一个无冕的皇后,骄横跋扈,仿佛有时候文友基也就是她脚下的一头狗,只要她愿意可以随时踢他几脚;所以说,她们两人的关系最让人诡异莫测了!然而,她对待客人却有着无法言传的妙境。 你可以当她是一头母狗,这时她便会极尽能事地在你面前摇头摆尾,舔嘴咋舌;你也可以当她是一个温柔的情人,这时她便在你面前表现得缱绻柔情,百依百顺;同时,你也可以当她是此间的老板娘,这时她便会表现出阿庆嫂那副独有的机智与灵巧的神气…… 总而言之,她是一个可以让客人神魂颠倒女人;并且,只要客人们尽兴,她还可以在客人的酒桌间展开一个,特别有吸引力的游戏----赛酒裸奔。 也就是跟客人比赛喝酒,要是她输了,她就脱光衣服在客座间狂奔,并且还允许客人们用酒浇在她光洁妩媚的**上。 第一章:扑朔迷离的真相 不过,今天的酒会好像氛围有些严肃,就目前形势而言,似乎还不具备“赛酒裸奔”这个条件。 这个地方,之前孙大雷和王百万,以及其他几个和他们一样高雅的酒友经常光顾;自从嵩山庄园出了这场变故之后,孙大雷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了。但是,“赛酒裸奔”这句暗号,他是不会这么快便忘记的! 普通人总以为那些所谓的名人,他们展示给公众的形象就是本质,其实那都是混淆视听的鬼把戏;往往他们的真实生活,腐化糜烂到令常人吃惊咋舌的地步----这也就是“赛酒裸奔”因势利导的价值所在了! 此刻,宋玉仙挽着孙大雷的粗胳膊,就像情人那样引着他们走过穿堂,来到一间静雅的客座门外。 “孙大爷,他们就在里面!”宋玉仙用清丽的嗓子说。 当孙大雷准备推门揭晓谜底的当儿,她又像一只灵巧的小鸟儿滑出了孙大雷的粗胳膊,并且娇媚地附上一句意味深长的暗示的话。 “随叫随到哦!”接着她便像一道轻烟似的消失在穿堂的拐角。 当孙大雷和王彪推开酒座的门时,在明亮的烛光下,他们看见,今天中午才众星捧月来到凤鸣客栈的那个大人物----呼延无疆正面对着酒座的门坐在席座上,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二人走进来,面上带着欣喜的微笑。 “俩位朋友,里面请!”他说着起身向二人施礼。 他的旁边坐着王百万,而此时的王百万倒像是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在他面前显得畏畏缩缩。 这也难怪,萤火之光当然难与皓月争辉。 “俩位少侠请坐!”呼延无疆就像个宽厚的长者那样,再三邀请王彪和孙大雷入席。 二人受宠若惊。 孙大雷更是激动地走过去,挨着大人物的左边坐下,而王彪则在王百万右面随意挑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呼延大侠,久仰……久仰!”孙大雷作揖打拱地激动的说,“七年未见,您依然雄姿英发!” “唉!老了,岁月不饶人啊!”呼延无疆说,并主动热情地给二人倒茶。 “我们来,我们自己来就行!”孙大雷一面用自己面前的茶盅接着对方倒来的茶水,一面受之有愧地说,“我们都是晚辈,哪儿当得起您给我们倒茶!” 呼延无疆的鬓角已有白发,可是面色依旧红润有光,尽管眼角已现尾纹,却对他慈祥和亲善的神情有增无减;他的面容饱满而结实,每一个部位都富于勃发的生机和强力的弹性。他的眼神很柔和,是任何一个大慈大悲大善之人都有的那种对人的关心、肯定、鼓舞的目光;他的身高中等,却异常壮实,浑身都透着勃发的力量。 “看了字条,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孙大雷指着王百万呵呵的笑着说。 “除此,我还真不知该怎样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哩!”王百万也笑着说,“那你还不赶紧介绍这位新朋友给我们呼延城主认识、认识!” “应当,应当!” 这期间,宋玉仙和一个年过甲子的老妇人,陆陆续续将酒菜端上了桌;她很用心,每上一道菜她都会认真地介绍一番。 “这是秋笋焖鸡,这是水煮黄鱼片,这是野鸭三件宝……”不多时已上齐了满满一桌子,落雁城的河鲜野味。 “王少侠,他就是近年来名震江湖的河南神拳王彪,朋友们都他称为拳王!”孙大雷指着王彪朝呼延无疆煞有介事的说,“后天与吴双那小子决斗的也就是他!” “果然英雄出少年!”呼延无疆用赞许的目光,和满面的惊讶之色看向王彪,并向他拱手说。 “惭愧!”王彪也拱手还礼说,“在呼延大侠面前我是大树脚下一棵无名草,谬奖、谬奖!” 此时,各人面前的酒杯都倒上了酒,于是,呼延无疆起身擎起酒杯,热情洋溢地向二人碰杯邀饮。 “来,既然缘份使我们成为朋友,那我们就不要辜负了这杯友谊之酒,让我们一起干一杯!” “前辈见谅,”王彪端起茶杯说,“我给自己立了规矩,决斗前滴酒不沾!” “自律才会自强,年轻人有气魄!”呼延无疆更加动容地说,“今天我们都以茶代酒,待王兄弟决战胜利时我们再一起共饮庆功酒!”于是大家都换成茶杯了。 “听说我走后,孙师傅还特意为我的事找过吴双?”席间王百万忽然与孙大雷说。 “可不是么!”孙大雷撸起袖子,忿忿不平地说,“这事我还正要找王老板弄个明白呢?” “直言无妨!” “吴双说你是他舅舅,这可是真的么?” “一点不假,我是有一个外甥叫吴双!” 听他这么说,孙大雷睨视了他一眼,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表情说。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这都怨我,走得急!没有把话跟你说清楚,”王百万说,“我是有个外甥叫吴双,但时隔二十年未曾见面,那时他才五岁;我尽管很思念外甥,也很想把这大宗的财产交到他的手上。可总得有个证据,我总不可能突然来了个叫吴双的人,就草率地把他认作外甥,并且还将这万贯家产也草率地交给他吧!” “这么说来,嵩山庄园二十年前经历过一场灭顶之灾,是实有其事喽?”王彪忽然问。 “一点不假。”王百万说。 “那也就是说,二十年前真的是你勾结乌鸦帮,血洗了嵩山庄园,”王彪说,“而今天你感到后悔了,又想把这份财产物归原主,交还给你那二十年前在灾难中失散的外甥吴双?” “王少侠你只说对了一半!”王百万说,“想找回外甥,物归原主,把嵩山庄园的所有财产交给他,这是我多年来的心愿;至于,二十年前是我伙同乌鸦帮血洗嵩山庄园的这件事,我想不到,人言竟可畏到这种程度,竟然会把事实颠倒黑白!” “哦!那事实又是怎样子?”王彪和孙大雷都感到很惊讶,他们和世人一贯的看法,瞬间竟被王百万的三言两语给颠覆了。 “事实是,二十年前的那个中秋节的晚上,嵩山庄园确实遭到了当时臭名昭著的乌鸦帮的大劫难,但不是我将他们引狼入室的;事实是,当我得知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时,我便快马加鞭连夜赶到太原城向呼延城主----我们这位可敬可爱的江湖大义之士求救。”他激动地朝呼延无疆拱手致谢,并接着说。 第二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于是,呼延大侠欣然应诺。可是那天晚上,当我们飞马赶到嵩山庄园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我妹妹和妹夫已经惨遭杀害,嵩山庄园也满目苍夷;而这时,呼延大侠,单刀直出,勇斗群贼,他视死如归,杀延虎,破强寇,将乌鸦帮恶人赶尽杀绝,拯救了命悬一线的嵩山庄园。”王百万说着泪流满面。 这时,王彪二人怀着无限敬慕的神情,再次看向呼延无疆;那一刻,他那恬静安详的神情中,仿佛透着无限强大的力量;仿佛他的周身也笼罩着一层无尚高大的圣人的光环,似乎正在熠熠生辉。 “可我没有想到,”王百万再次愤然的说,“天下人竟会把我王百万看成如此十恶不赦之人!但愿,我九泉之下的妹妹和妹夫,他们的英魂能够洞穿这迷雾般可怕的谣言!” “嗨!王老板不必难过,公道自在人心,日后真相也自然会大白于天下;那时人们定会因你的侠肝义胆而更加仰慕你!”孙大雷叹息着说。 “那王老板又怎么确定,现在这个吴双就不是你的外甥呢?”王彪问。 “我也不否认他就是我外甥,”王百万渐渐恢复平静的心境说,“但我需要他提供有力的证明!” “那他要提供什么证明你才敢相信他呢?” “除非玉佩宝图!”王百万说,“除此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地证明他就是我那失散二十年的外甥吴双了!” “玉佩宝图!”王彪俩人茫然地再次互看一眼,并万分惊诧。 “就是刻在一块玉佩上的宝图,”王百万说,“二十年前,我妹夫吴大海的财力已经富可敌国了,他在兴建这所嵩山庄园的同时,也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构筑了一处秘密储藏宝藏的地方;并且,他当时已将大部分财富都藏匿在这个秘密的储藏室里,然而这个秘密藏宝的地图,就刻在我那外甥戴在脖子上的一块小小的玉佩上。” 王百万顿了一下又说:“所以,要证明谁才是我的外甥,非这块玉佩不可!” “那有何难!”孙大雷说,“我们现在就去嵩山庄园,叫吴双那小子拿出玉佩宝图来让你瞧瞧真假,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 王彪也点点头,表示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而王百万却冷笑起来,他摇摇头说。 “没那么简单,眼前这个吴双他在江湖上的确有些可怕的影响力,我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不使奸猾之徒有机可乘;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我当然不会向他提出这一个最重要的铁证。” “也就是说,王老板你现在担心的是,对方会根据你提出的质问,临时做个假证,以此哄骗过关!”王彪说,“所以,你现在要等到时机非常成熟,并且十分有把握的时候,才当面向他提出来,使他措手不及。那么这个时候,如果他还能随时拿出你所说的那块玉佩宝图,就可以准确无误地说明,他真的就是你的外甥吴双了!” “没错!”王百万点点头说。 “从谨慎的角度来说,你这样做非常正确。”王彪说。 之后,他又忽然看向呼延无疆问:“前辈,那晚您一定冒了很大危险?” “维护武林正义与和平本就是我呼延无疆毕生的信念,更何况上门求助的王老板还是我的好朋友,我岂有不尽力而为之理呢!”呼延无疆淡然地说。那种泰然自若的神情,足以显示他一代义侠的崇高。 那一刻,王彪仿佛被他崇高的气度所折服,也不禁默默的点点头赞许着。 “我听说,乌鸦帮帮主延虎的刀法非常可怕,”王彪忽然又问,“呼延大侠在将他劈于刀下时,一定付出了很大的艰辛?” “的确如此,”呼延无疆依然淡淡地说,“他也是我毕生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劲敌。如果说人世间最可怕的是雷霆,可是每当我想起那一晚他那可怕的刀锋,我就依然觉得他比雷霆更可怕。但是,那晚我始终带着强大的愤怒,我几乎奋不顾身;因此,那一晚我的刀也就比平时的威力更大一些!” “所以,你最后终于战胜了他!”王彪说,“并且,将这头恶魔,立斩于刀下!” 呼延无疆点点头,表示所言正确。 “所以,延虎一死,乌鸦帮其他的人众也就成了乌合之众;这时,您继续乘胜追剿,剩余的乌鸦帮众也就不堪一击了,”王彪又说,“因此,那一晚也成了乌鸦帮的葬身之夜,所以从那一晚起,乌鸦帮在江湖上也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就是这样。” “可是,晚辈还有一事不明!”王彪忽然又说。 “何事不明?”呼延无疆问。 “我听说也就在那一晚,狮驼岭下同样发生了一场伏尸喋血的流血事件?” “狮驼岭……哪个狮驼岭?”呼延无疆问。 “就是神剑之巅下面的狮驼岭!”王彪双目如炬的盯着对方说。仿佛他在深究对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喔!神剑之巅,可是我不太清楚,莫非就是江湖上人们传说的‘死亡之谷’漠北的那个神剑之巅?” “正是。”王彪说。 “那地方,我并不清楚。”呼延无疆说,“王少侠怎么会突然想起神剑之巅的事情?” “因为,他前几天去……”孙大雷忽然插上来说。可是,不等他说完,王彪就突然将一杯茶水堵到了他的嘴上。 “孙师傅说你前几天去了哪儿了?”呼延无疆微笑着问他。 “哦,也没去哪里!”王彪说,“只不过在家里沏茶时,一起聊到了神剑之巅的事情。” “喔!沏茶,原来王少侠也有这个雅兴。”呼延无疆微笑着说, 接着他又问:“你们聊到了神剑之巅的什么事情?” 而这时,孙大雷也意识到了王彪和他们之间,好像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可轻泄。 “不过,江湖传闻也往往都是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罢了!”王彪这样回答。 “不妨,你说来听听!”呼延无疆说。 “那晚辈,也就实话实说了!” “尽管说。” “我听说,那晚神剑之巅的狮驼岭脚下,也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喋血事件;并且,惨死的也都是,当时天下各大门派的宗主……”说到这里王彪顿了一下,继而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完,“可是,那一晚的血案之下,却有一个人幸免于难!” “那个人是谁?” “传闻说,那人就是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王彪静静地看着他说。 这时,在座所有人的神情都感到很尴尬,尤其是孙大雷,他的那种愁眉苦脸的神情仿佛在说:“兄弟,你今晚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处处在为难我最崇拜的人呢?” “笑话,我根本就没去过那个地方!”呼延无疆立即说。 之后,他又补充说:“真是好笑,世上竟会有这等离奇的传闻!”他说着大笑了起来,“幸亏王百万那晚可以作证,要不然我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干净了!”他的神情非常镇静,丝毫不像撒谎的人。 “那天晚上呼延城主的确就在嵩山庄园。”王百万肯定地说。 “那看来,这真是人言可畏了!”王彪平静地端起茶水送到嘴边时喃喃地说。 然而,他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中,宋玉仙就像一个谦卑的侍女,始终恭候在他们席座的门后;她似乎是在敬候吩咐,又像是在别有用心地探听着他们的秘密。 席散后,孙大雷和王彪走了,宋玉仙也不在客座里;里面只剩下呼延无疆和王百万俩人。 这时呼延无疆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个叫王彪的年轻人很不简单!” 第三章:狐狸跟踪了狮子 “俩位老板‘赛酒裸奔’可以开始了吗?”忽然呼延无疆和王百万听到宋玉仙操着她那清甜的嗓子自门外走进来说。 “什么酾酒本本?”呼延无疆用并不厌恶的眼神盯着走进来的宋玉仙,嘴里却在问王百万的话。 “不是酾酒本本,你听错了大官人!”宋玉仙咯咯地笑着说。 “哦!瞎胡闹而已。”王百万窘得满脸通红地说。 “怎么能说是瞎胡闹呢!王老板?”宋玉仙扭着纤巧的腰身说。她是这档子生意的“创始老祖”,对待什么样客人的心情,她一望便知;因此,她也从呼延无疆这个新来刚到的人的眼里看到了她那独具艺术魅力----赛酒裸奔的市场。所以,她也才会见机行事地反驳王百万的话。 “这个活动是再高雅有趣不过的了,”她接着说:“这可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十分热爱的活动呀!” “那你就先跟我简单地介绍、介绍,这任何男人都热爱的活动吧!”呼延无疆笑淫淫地看着她说。 “好啊!首先我们每个人面前都得摆上一个酒壶,”宋玉仙笑着说,一边热情洋溢地拿过酒壶摆到各人的面前,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解着她那充满情趣的活动内容。“你看,现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酒壶了,并且还要再摆上一个酒杯,这样等一下谁输了谁就得自斟自饮一杯酒。” 说着,她又将酒杯摆放到各自的面前:“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我们首先来赛‘脱衣酒’……” “什么叫‘脱衣酒’!”呼延无疆饶有兴致地问。 “哦!就是你说一句情趣的话,我们每一个人按从左至右的顺序将它连接起来,如果谁没有连接上,那他就喝一杯酒并且脱一件衣服,而其他的人只需要喝一杯酒就可以了!” 她仍然一面说,一面惟妙惟肖地比划着,看那样子,这个活动也似乎确实很有趣。 呼延无疆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他说:“那要是衣服脱光了怎么办呢?” “那就到了最精彩的环节‘赛酒裸奔’了!”王百万见对方兴味盎然,便也插进来说。 “哦!”呼延无疆点点头,眼里放着光彩说,“那确实很新奇,很有趣。” “并且还要围着桌子奔跑哦!”宋玉仙调皮地朝他眨眨眼睛说。样子好不乖巧! “那怎么好!” “跑起来后,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了!”宋玉仙咯咯地娇笑着,仿佛眼睛里正燃着熊熊的欲火。 “那要是冬天,岂不冻得发抖?” “所以才要跑起来呀!”王百万又一次忍不住插进来说。 呼延无疆哈哈大笑,仿佛他正感受着这场有趣活动的绝妙快乐。 “这时,如果是我输了你们要是觉得有趣的话,在我跑的时候还可以把酒泼在我身上的……”宋玉仙眉飞色舞地笑着说,“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开始啊?” “哎呀!这个活动确实有趣得很,”呼延无疆止住笑容,他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只可惜,我们今天还有事,没有这个空闲玩了!” “哎哟!我说呼延大官人,有什么事就这么重要呀?现在外面也贪黑了,你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嘛!”宋玉仙又使出她那惯于小情小意的粘人把戏来;见对方这么一说,便又忸怩作态地走过去,妄图说服这只待宰却又想溜走的羔羊,因此她就毫不犹豫地拉着他的胳膊,朝自己的身上拉拉扯扯地说:“不要嘛!陪我玩一伙儿嘛!”并且,她还从盘子里拈起一粒小果子放到呼延无疆的嘴里。 “再闹我就要发火了嗬!” 陡然,王百万听到这声喝叫,俨然遭到雷劈也似的吃了一惊,他的脸色也不由得惨白起来;同时,宋玉仙也从中感到了不可名状的恐惧,顿时她就像一尊僵硬的木雕那样靠在呼延无疆的身旁,竟忘记了遁逃。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天没空,下次一定陪你尽兴玩一玩好了!”这算是呼延无疆缓和场面的话了,他说着起身离席时丢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餐桌上,随后他便朝着门外决然走去。 宋玉仙眼睛一溜,瞥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立即惊喜得仿佛要跳起来;她又惊又喜,又激动地叫着说:“好的,好的,下次来呀,下次来,下次我一定准备得更周到。” 最后,她追出门外,还不忘送上一句:“两位大官人慢走啊!” 这时,文友基又关上了院门,他又在埋头吸他的旱烟;忽然,宋玉仙去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于是文友基像一只病恹恹的猫似的无精打采地抬起了他那焦黄苍老的脸。 “土狗子,还不快行动!”宋玉仙摆着一副老母狗的威风,朝他摇着手中的银票,盯着他茫然地眼睛,向刚才那俩个客人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呀!龟儿子,不早说。”文友基会意后,两眼顿时放光;就像还魂的僵尸那样,敏捷地丢开烟筒,站起身来,只说了一句话便像一只猫似的灵巧地蹿过了院墙。 “走起!” 当文友基蹿出墙头,呼延无疆和王百万也才刚钻进马车,紧接着那个身穿红衣的壮汉便挥动鞭子,驾着马车朝前奔去。 这期间,车子里的呼延无疆问王百万:“孙大雷家在哪里?” “城东五仁街,十七号!” “好!就走城东五仁街,十七号。” “明白。”车夫再次挥动着鞭子,马车也跑得更快了。 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沿街的人们完全可以看到,有一辆豪华马车,两侧悬挂着两顶灯笼,在街上小跑着前行;可是,谁都不曾注意,马车后面大约一百步以内的距离,始终跟着一个身穿黑衣,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走夜路的老猫那样时而缓慢地走着,时而发疯似的飞跑,但他始终紧紧地尾随着前面的那辆车子。 当那人的速度有时比病猫还慢的时候,其实那是因为马车偶尔要停下来避让前面的障碍物;当他的速度忽然又像一只轻灵的狗那样,眨眼间就穿过了一条街道时,那是因为马车夫又挥动了驭马的鞭子。尤其是,在车子拐弯的时候,那人更像一个害怕迷路的孩子似的,狂奔追去;可是,当他追过拐角的时候,他又差一点撞在了那辆豪华马车的车尾上。 就这样,他尾随的那辆豪华马车走过了十几条胡同和五六条街道,穿过了落雁城最大的菜市场,越过了在落雁城的桥之中人流量最大的那座百乐桥,并且在五仁街十七号的那座孙家武馆门前稍作停留后,便一直飞也似的,折回百乐桥,并向右转弯,一朝着嵩山庄园和凤鸣客栈的方向----也就是落雁城城南大街飞奔而去。 最后,那人看见马车径直驶进了凤鸣客栈的大院子。 第四章:强盗们下山了 大约酉时前后,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的背后仿佛背了一个大包袱,拱得高高的。他从落雁城菜市场西门口冒出来;并且沿着那条人迹清冷却又无限寂寥的街道,一直往前走,他不时走走望望,一副很谨慎的样子。当他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危险,于是他又向自己刚才出来的那个黑咕隆咚的菜市口招了招手;这时,里面又接二连三地走出来六个人。 那是离中秋节还有两天的一个晚上,当时月光已经起山了,并且已渐渐明亮起来,把街心照得白亮白亮。可是,行人只要挨着沿街的商铺门口行走,便可以避开月光的直射,而隐身在阴暗处;这时,即便是街对面有人走过,也很难一眼看清对方的模样。 然而,凭借着街心里明亮月光的朦胧反光,只要集中目力,还是可以隐隐约约辨别出这七个人的不同神态。 我们知道,走在这七个人里面最先头的,就是刚才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的背上有个鼓起的大包袱,他的脸在走过一条小巷子的岔口时,忽然不注意被上面直射下来的月光闪电也似地映现了一下。就那一下,也大概可以看出,他宽阔的脸膛上,仿佛还有一些臃肿的赘肉,这说明此人是一个身材魁梧却偏胖的人。 后面六个人,与前面的那人始终保持着将近有二十步的距离。这后面六个人里面,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高瘦长的汉子,他的右手上提着一块,用布兜兜着的像块木板似的东西;他的步子很轻巧,仿佛是踩着云朵在移动。紧跟在他身后的应该会是一个身形清秀的女子;因为,朦胧中她那凸显的胸脯和平滑的腰腹,鲜明地勾勒出了一个曼妙女子的体型。她的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因此,她的两条手臂便自然而然地配合着两条腿的运动,有规律地前后摆动着。 第三个和第四个人,仿佛是俩个瘦小的孩童,他们的手上也同样空无一物;但是,这俩个人有时候又给人的感觉,行走间仿佛还有一点弯腰曲背。由此看来,这俩个人应该是俩个老人无疑了。然而,他们行走在如此昏暗的街道上,速度之快,又丝毫都不像是老人。所以,这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当然,有一种可能的解释,那就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武林高手。 可是,走在最后面的俩个人,前面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他带着帽子,背上斜背着一柄模样似剑的东西;他在走出菜市口的时候,一不留神脚下踩着一个小石子,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扑到了前面一个人的身上,却被身后那个结实的矮个子,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袂,这才避免了一场尴尬。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说了一句话;仿佛是命令,也仿佛是关心。 “小心点,不要出乱子!” “没事了!”最后面那个男人说。他的腰上别着一根烟管也似的东西;他每走几步都要警觉地朝后面看一看,似乎在观察后面会不会有人跟踪。 他们就这样,顺着这条寂静的街道往前走,在十字路口的地方他们顺势右拐;不一会儿,他们都来到了那棵大樟树下----文友基的院门外。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三轮敲门后,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 “搞么子?” “东岭来的!”很奇怪,这七个人回答的暗号与众不同,但是院门依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七个人,鱼贯而入,都走进了院子;街上又复归了平静,依然万籁寂静,仿佛一切都显得那样诡异可怖,就连临近节日美好的月光,在这样的街上看起来,也似乎比其他的地方显得异常苍白狰狞。 “人哩!”进来的七个人里面,那个老人跨进门便问宋玉仙。 “才走一会儿!” “怎么不把他留住?” “他们执意要走,不肯留下!”宋玉仙说,“不过,我让臭狗子跟去了!” “这一点你做得非常好。”这时,刚才路上那个说话颇有威望的人又说话了。 现在人们应该都已经想到了,这个院落,其实是东岭十里坡的山寨强盗们安插在落雁城的一个联络窝点;文友基和宋玉仙都是山寨里的二级头领,他们的职位就像“双锤震关东”白雄当初还没有被提拔使用前的等级。 因此,刚才这七个从菜市口悄悄走来的人,正是山寨里的七个头领;最先走在前面的就是“双锤震关东”白雄,其次是“送君离别”裘得开,“毒蝎子”阮玲儿,再依次就是暗器高手芹冬雪、“无敌鹰爪”欧阳佩、“一剑穿心”李有才和“一笔勾销”独孤雪。 而刚才一进门,便关切地询问“人在哪里”的正是欧阳佩,因为他的心头藏着对刚才来客的满腔仇恨,对于他们两个年老的头领而言,这次他们更主要的目的就是讨债。 现在,这七个头领已经被宋玉仙安排到了,一个安静而舒适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长方形的大木桌子,桌子的两边都摆满了椅子,很显然,这是一个早有预备的会议室,此时桌子中间正放置着一盏有灯罩的油灯。 油灯很亮,将房间内照得清清楚楚。 裘得开将黄布裹着的离别钩横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他坐在方桌最上方,两边分别坐着三个头领;右面依次是“毒蝎子”阮玲儿,“暗器高手”芹冬雪和“无敌鹰爪”欧阳佩;左面“一笔勾销”独孤雪,“一剑穿心”李有才和“双锤震关东”白雄。 宋玉仙已经为每一位头领都到上了一杯热茶,最后她便坐在了“双锤震关东”白雄的后面。他们现在要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那个呼延无疆他长什么样子?”欧阳佩忽然问刚刚坐下的宋玉仙。他那急切的神情,告诉人们他对这个人非常关注。 “中等身材,壮实彪悍,圆脸短须,粗鼻梁,桃花眼;两鬓已有白发,看那样子还挺和气的!”宋玉仙说。 “哦,这个恶魔,就是他,我终于找到他了!”欧阳佩忘情地在桌子上用力的捶打了一拳,顿时将各人面前的茶杯震得跳起来,他越说越激动。 “没错,这个恶魔,我们终于找到他了!”曹凤也恨恨地说。 “欧阳大哥,既然你们确定呼延无疆就是你们寻找多年的仇敌,而现在兄弟们也都来了,你们打算怎样对付这个人呢?” “我想现在就去找他算账!”欧阳佩断然说。 “对我们现在就去!”芹冬雪也说。 “那不行!”裘得开冷静而严肃地说,“我们这次冒险下山,主要还是嵩山庄园这件事。但是,至于你的仇人这件事情,兄弟们也定会同仇敌忾。可是,有一点,在此我请各位头领注意,那就是,一切行动都得听招呼,任何人都不可擅自单独行动,否则我不会同意。” 他又说:“眼下,至于是先找仇人算账,还是先找吴双下手,我看有待观察后,再做行动!” “行,兄弟们都听大头领的!” 第五章:伟大之人必有伟大之处 “那你师父和余阿姨到现在还没有成婚吗?”白雪听完吴双的讲述后深深地感叹着问。 “没有。”吴双神情凝重地摇摇头说。 “啊!多么伟大的俩个老人。”白雪说,“时光如流水水,青春不再来,一个可以为别人的事情,甘愿牺牲自己青春年华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人!这是多么高尚的俩个老人。” “是啊!”吴双也叹息着说,“在我心目中他们也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你刚才说,你夫人也就是渔夫李大江的女儿吗?”白雪又问。 吴双点点头,神情中充满了对往事美好的眷恋。 “很显然,在您迈向成功的艰辛道路上,她一定也给了您莫大的鼓舞和支持?” “她有一颗非常温柔非常善良非常怜惜的心,”吴双悠悠地说,“她从小就懂得舍己为人!” 他忽然用力地抿着双唇,脸上洋溢着回忆美好往事的微笑,说:“我八岁就开始跟随师父练剑,巨大的仇恨促使我从小就非常刻苦地对待每一件事情;我每次练剑都要练到筋疲力尽才肯罢休,可是每当我回到家端起碗吃饭的时候,我就会发现我的碗底下总会有一些好东西。” “这是余阿姨特别为你准备的吧!”白雪问。 “是的。”吴双点点头说,“来到庐江,从此我们和李大叔一家人一齐生活一齐劳作,组成了一个大家庭;由于人多,生活供应艰难,于是他们大人就把好东西都留给我们俩个孩子。有时候,是一个鸡蛋,有时候是半碗猪肉,也有的时候会是一些难得的野味。因为,哪都是师父和李大叔在山上捕的野兔子或斑鸠。然而,我上顿吃完了,下一顿又会有;开始我很不理解,于是我就注意观察全家每一个人吃饭时候的情景。这时我才发现,妹妹李诗诗碗底的好东西始终没有动一下筷子,她总是和大人一样把表面上的白饭吃完,然后偷偷地将她碗里剩下的那半碗好东西,放进橱柜里,等到下一顿吃饭的时候,她就对余妈说:这是吴双哥哥上午吃剩下的,您再给他加热吧!阿姨。” “李姐姐那么小就那么董事!”白雪怀着敬慕的神情说。 “是啊!她从小就是这么关心体贴别人,”吴双说,“没过几天,有一次李大叔在湖边捡回来一些野鸭蛋;那天吃中午饭我们的碗里又悄悄地放了几个鸭蛋,因此,我也就特别留意她;见她还是没动碗里的鸭蛋,只吃白饭,我就揭穿了她。我说妹妹这是你的,你应该把它吃掉。于是,她就笑着跟我说,哥哥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你帮我吃了吧!这时,全家人也都停下了筷子,他们心情凝重地看着我们俩个小孩子说话。记得当时我没有同意她的要求,并且把她每一次想办法留给我吃的东西,都告诉了大家。这时,她就哭了,她流着泪说,哥哥家里这么穷,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补充营养,而你每天都要那么辛劳地刻苦练剑,我妈妈说了,你这么幸苦没有营养身体就会垮的……自那以后,她就直接告诉余妈,将后再有好东西的时候,全都留给哥哥吃吧!” 白雪听着无声地流下了眼泪,她说。 “李姐姐真是个非常温柔贤惠的好女人,她从小就有一颗善良、爱人的心!” “并且,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妻俩从来都是聚少离多,可是她却始终坚强地打理好家里的生活,不让****一点心。” 就在这时,毛小二再次敲开了门。 他进来说:“昨天有个太原来的中年男人,自称姓花,他在咱们客栈狮子大开口要了二十间客房,并且还将那间花销最昂贵的客房也定下了。他临走时预付了一千两银票,并交待我说:只要落雁城有的,我们客栈能办到的,他们的客人们住的、吃的、喝的、玩的,一切都要无条件地满足他们的需求,走的那一天,他保证会一文不少拜纳房费!” “那他们说了要住多久吗?”白雪问。 “他说看完吴庄主的决斗他们就走!” “喔!那就按他说的办吧。”白雪说,“我们是生意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客人们的要求我们理应尽让满足。” “明白。” “这么说来,这次我决斗的事情,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吴双忽然说。 “可不是么!”毛小二说,“这几天落雁城前来看决斗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来,并且全城大大小小的客栈和旅馆,也都快要爆满了!” “很好!”吴双喃喃地说,“就是要人多才好……”他没有把话说完。 吴双的到来,使白雪重新获得了生命的希望;她喝了药之后,与吴双说了一些话便感到身体有些困倦了。于是,吴双也不再打扰她休息,他再三嘱咐她要坚强面对生活,勇敢应对磨难,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之后,他帮她带拢房门,便离开了凤鸣客栈。 这时,街上的人熙来攘往,就在他抬脚正准备跨下凤鸣客栈石级的那一刻;忽然,他无意间瞥见街对面的那棵大槐树下,正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在盯着他。 于是,他便回头看了看身后和周围,并未发现有任何人与前面树下那人敌对的视线作回应;这时,他便断定,这人一定是冲他来的了。 他又谨慎地观察了四周,发现都是一些各自忙碌的路人,并未有其他的可疑之人;因此他断定,前面树下那个怀中抱着一柄褐鞘长剑的男子,在附近一定没有帮手。这也使他略微放心了一点。 这个怀抱长剑,傲然立于树下的青年人,大约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白净的面皮,眉清目秀;薄唇小嘴,看上去隐隐有几分少女的风雅;他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衣白袜,抱在胸前的左手还握着一束清新的白兰花。 这时,吴双毅然的走下石阶,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依然朝着嵩山庄园的南大门走去;当他从树下那个白衣青年人的身旁走过时,对方突然问他。 “你就是吴双?” “是的。”回答时吴双停下了脚步,并且平静地抬起了头,他镇静地看向远方。 “就是,一夜之间抢夺了王百万嵩山庄园的那个吴双吗?”对方又问,语气冰冷如霜。 “你搞错了,”吴双说,他依然看着前方,他的语气也同样冷若冰霜,“嵩山庄园原本就是我们家的,我只不过是从我舅舅的手上要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你舅舅!”对方迟疑地问,“谁……谁是你舅舅?” “当然是王百万!” 第六章:带剑赴约 “王百万是你的舅舅!”对方嘀咕着,似乎感到很意外。但是他立即又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冷笑一声说。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都有一战!” “为什么?”吴双依然冷冷地问。 “杀一个人有时候也可以不需要理由!” “但你不像。” “哦!”对方一愣,忽然又问,“那我像什么?” “你像一个很善良的人,”吴双说,“完全不像一个杀人不讲道理的人!” 对方,微笑起来,他说:“善恶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当然,”吴双说,“有时候却可以用心来感觉得到!” “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的剑都不会迟疑!” “也就是说,你非杀我不可?”吴双问。 “很正确。”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吴双又问。 “我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那人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那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请你把嵩山庄园还给王百万,之后赶紧藏起来!” “那第二个选择呢?” “回去带上你的剑,我在落雁城的枫树林等你。” 对方说完就走了。 吴双同样头也不回地向嵩山庄园的南大门走去。 嵩山庄园的南大门,一年四季时时刻刻都有几个身手不凡的人把守着;这一刻,张威有事不在,但是他的得力助手韩笑必定会坚守岗位。 见吴庄主走来,韩笑远远地就十分恭敬地立在大门的一旁,他在恭候着庄主的来到。他是一个十分尽职尽责的人,几天前就是他第一个将吴双来到落雁城的消息告诉了全嵩山庄园的人,也是他第一个全神戒备,做好了与吴双恶战一场的准备。 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他前几天还当成大敌的人,今天却成为了他的主人。他的心情是否和嵩山庄园所有的人一样都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拷问和挣扎?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他选择了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那么他也就选择了忠诚和恪尽职守。 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敢作敢为的人,他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现在他看见吴双朝门口走来,他的神情是那样恭肃、严谨、虔敬,遗憾的是,他天生有一张肃杀的脸,无论是喜是悲,也无论是贵是贱,他面对的同样都是一脸肃杀之相。 ----韩笑从来不笑。 吴双知道他一向都是个严谨的人,也知道他此刻恭肃的神情对他有多么虔敬,所以,当他走进大门时,在经过韩笑身边的时候,也不忘及时点了点头,以此表示对这种崇高的尊敬做出相应的回应。 一刻钟后,韩笑又看见他们的庄主向大门口走了出来,而这一次他的手上多了一柄剑----一柄他来到落雁城时就带在身边的黑鞘长剑。 庄主又来到了门口,而这一次韩笑却发现庄主的神情异常沉重;因此,他也预感到了,庄主带剑出门一定是有什么非常难办的事情,需要他带剑亲自去处理。 当庄主再次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依然恭敬地肃立一旁以示尊敬;可是,这一回,他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竟会突然跟庄主说了一句话。 “庄主,需要派些人手吗?” 吴双闻言止步,他转过身来,用欣慰的目光,微笑地看着他说。 “不用,谢谢兄弟。” 他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他又迟疑地停了下来,继而他又与韩笑说。 “兄弟,张总管忙别事去了吗?” “是的庄主。”韩笑说,“决斗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张总管去安排接待来客的具体事项!” “哦!”吴双点点头。 他忽而又说:“麻烦兄弟一件事,好吗!”他以极其委婉的商量口吻说,丝毫没有半点强制的意思。 “请庄主尽管吩咐!” “待会见了三位总管,向他们转告一声,”说着,他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继而接着又说,“如果,在太阳落山之前,我还没有回来,请他们把我舅舅王百万继续请回来做嵩山庄园的庄主。” “庄主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韩笑郑重地询问。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吴双平静地说,“你相信我会把一切事务都处理好的!”说着他转身离去,可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并且又转过身来,他依然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韩笑说。 “兄弟,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 “庄主尽管吩咐就是!” “要是我在日落前没有回来,你还要帮我转告张总管一声,凤鸣客栈有个伙计叫毛小二,他为人忠厚老实,勤劳上进,是个很不错的人;你告诉张总管,咱们庄上养马的姚伯,正有一个好女儿还未曾许配,这件事情就请张总管极力撮合撮合!” “明白,庄主。我一定转告!” 这一次,韩笑和几个同伴看见吴庄主,决然转身朝街口西面方向走去;并且,他还叫了一辆迎面而来的简易马车。他一个箭步钻进了马车,接着韩笑和同伴们便看见他们的吴庄主坐着那辆简易的马车一直向西疾驶而去。 所谓简易马车,就是由车轮、车轴、龙骨和车辕组成的简陋马车;这种马车,在龙骨和横梁构成的稳固平板上,牢固地安放了一张双人靠背木椅;它的四面用方木架子和帷幔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车壁厢。这种简单壁厢的作用,可以使乘客在遇到小雨和微风的日子不至于淋湿衣服;然而,要是大雨大风的时候,那就只好一同沐浴天露了! 庄主走后,韩笑和几个同伴们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庄上有豪华马车,他却为什么要坐人家那种颠得屁股生痛,却又破破烂烂的垃圾马车?并且他还交代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情,而自己却又执意要单身赴险? 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威来了。见他们正在郑重地交谈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兄弟们,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张威问。 “张总管您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于是韩笑将吴庄主交代他的话,全部都告诉了张威。 张威听后神色大变,他立即果断的说。 “快去通知另外俩位总管,告诉他们务必即刻赶到这里,因为我们有重大的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明白。”韩笑惊慌地飞奔而去。 第七章:最难走的一段路 马车载着吴双在落雁城的城南大街上朝西奔驰着,沿街的铺子和来往的人们,像激流似的朝他们身后退去;马车颠簸的感觉,就像妈妈的摇蓝,把吴双拉回了童年的时光。 记忆中他的妈妈是那么美、那么慈祥、那么爱他,妈妈的摇蓝轻轻地摇摆着----妈妈的摇篮曲是那么优美清甜,仿佛是从鲜花中采撷回来的歌声,带着迷人的芬芳。可是,那一切又都是短暂的,似乎让他还没有来得及拥有就已经消失了----让他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娘我好爱你!便一切都消逝了。 马车继续颠簸着,一会儿便来到了城南大门,就在马车穿过那古老的城南大门时,他从马车破裂的篷布口子里瞥见了,正有一位挎着篮子,拄着棍子的白发老妇人,朝他们迎面走进城来。 那一瞬间的照面使吴双陡然一惊,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慈祥的老妇人----那就是他亲爱的余妈。 于是,他连忙转过身去,揭开车壁箱后面篷布的一角,可是,当他再次从后面窥视那个白发老妇人佝偻的身躯时,他又发现她根本就不像他亲爱的余妈。 因为,他的余妈尽管被无情的岁月剥蚀了曾经无限美好的青春年华,尽管她的脸上已布满老年人的黑斑和如沟的皱纹,但是他余妈的身躯却依然挺拔,就像一座激励他奋勇前进的丰碑那样,永远矗立在他的心头,使他有用之不竭的力量和勇气。 马车驶出了城门,沿着一条环城大车土路,颤颤巍巍地向前飞奔着。从颠簸的程度来看,吴双意识到了,车子一定是出了城,并且行驶在不甚平坦的土路上。 这一刻,他再也无暇顾及,窗外那沿途飞快消逝的风景了。因为,这一刻他不想有任何外来的景物,打扰他内心深处那深深的思乡的宁静;于是,他干脆闭起了双眼,任由马车自由的癫狂,也任由往事在他落寞的心头重新回放。 ----这一刻,他想家了。 他忽然想到,每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他和全家人别离的时候,都是那样沉重、那样挣扎、那样忧伤;然而,这一次来嵩山庄园的那个早上,他感到那会是他这么多年来,与亲人们别离最忧伤、最沉重的一次。 那一次,他们好像都放心不下了,好像他们的心情都被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压迫着----难道,那是他们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吗? 啊!别离----撕裂的情怀----百结的惆怅----难以割舍的牵绊----一切,就那样一股脑儿地无情的挣断! 那个早上天刚蒙蒙亮,露水还在草叶上酣眠,小鸟还在巢穴里魂牵梦绕,月光还在天幕上傻傻的微笑,而吴双的眼睛却早已睁开。 其实,一整晚他都没有睡着,但是为了不使妻子焦虑难过,他便假装睡着,并且鼾声四起;终于,他熬到了天亮,终于妻子和儿子都还在熟睡。于是,他便悄悄起身,轻轻的穿衣,缓缓地开门,又轻轻的关门;之后他来到了马房,解下缰绳,背起长剑,静悄悄地踩着朦胧的微光走出老家的院子。 当他正要轻手轻脚抽开门闩的时候,他很庆幸地发现,昨夜竟然没有闩门,于是他也不必为这副老朽的门闩,弄出尖锐的声响,而吵醒家里的人儿高兴。 因为,他不想看到心爱的家人们,为他的别离而忧伤难过。 因此,他就轻轻地打开门,牵着马,小心翼翼地将马儿牵出来。就在这时----就在他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从朦胧的清光中,清晰地看见了等在门外的家人们。 那一刻,他的心头翻江倒海也似的难过,他真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别离,为什么还要远去! “双儿,你冷吗,孩子?得多穿件衣服,早上的风寒重。”余妈关切地说。清光里,她的身躯显得格外消瘦,她的脸上的神情充满忧愁,她的双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仿佛眼前这匹雄壮的烈马就要带走她生命中的精彩和这唯一的希望。 “妈!”吴双喊着,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丢开她的那个姓“余”的字,而单纯地叫了一声妈;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早就是这样对待了。“您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老人点点头,不再做声,因为她正在极力地用牙齿咬着嘴唇----她在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尽管眼眶里的泪水正在打转,但是她却始终噙着,不让它流出来;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在遥远的他乡为她牵肠挂肚。 妻子抱着儿子,儿子喊着爸爸,爸爸的笑容比柠檬还酸,比橄榄还涩; “诗诗原来你也整宿没睡!”他深情的看着妻子说。 妻子此刻已说不出话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以此回答。 其实,当两颗心融为一体的时候,一个字便能代表千言万语。 他们的神情都是那样沉重,就连一向无忧无虑的关欣也显得那样愁眉苦脸。 “孩子,一切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师父最后洒脱地说。他的言语中有着无限刚强的力量,这种力量和余妈慈爱的力量一道构成了他的全部信念和坚强。 枫树林就在落雁城后面湖泊的边上,这里大雁常常悲鸣着飞过,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水鸟来来去去地栖居,仿佛它就是人类的客栈,可以供天涯海角的路人歇脚打尖;这里风霜无情,百草荒芜,这里落叶飘零,人迹罕至。但是,在深秋的霜天里,这满野的枫叶已如血般鲜红 此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枫林凄清,落叶飘血。 马车忽然停下了,吴双也意识到终点已到了!可是,他却情意缱绻,似乎很不想下来----他真希望,马车永远前行,永远都不要停留;因为,有时候,停留就是死亡! “客官到了!”车夫跳下车来说。 良久,车里没有回应。 “客官,枫树林到了!”这一次车夫加重了语气。 “哦!这么快就到了。”吴双仿佛从梦中惊醒。他困倦地钻出车子,他看了看四周荒凉的秋景,那一刻他似乎觉得眼前那一片血红的枫林,多么愁惨,多么凄清,多么孤寂,俨然就是丢弃在荒野中一块血染的破衣----可是,那伤者会是谁呢? 他抖了抖身子,连同握在手中的长剑也抖出了叮当的声响;他仿佛在借此竦身一摇,让自己重新从无尽的惆怅中振作起来。 之后,他从袖兜里取出十两一锭的银子来,微笑着交到一直尾随他,仿佛生怕他坐车不付钱的那个年老的车夫手中。 “客官,不需要这么多。”老车夫看着手中的银子,左右为难的说,“太多了!” “那它可以坐几趟车?”吴双将正要踏上枫树林小径的脚步停下来问,但他却没有转回身来;似乎,他的主意一旦定下了就绝不回头。 “可以跑好多趟。”老车夫说,“我一天都赚不了这么多!” “老人家,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可以。” “如果,太阳落山前我还没有出来,麻烦你进去瞧瞧,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我送回嵩山庄园。”吴双说着已走出了很远。 “可以。” 第八章:防不胜防 在申时二十分左右,正在落雁湖上劳作的渔民,要是留心的话便会看见,有一个身穿白袍,一手持剑,一手拈花的青年人正神情凝重,步履稳健地走进了那片艳红似火的枫树林的小路。 其实,落雁湖的形状,要是按比例投放在地图上,人们便会惊奇地发现,它的形状原来与猪腰子的形状很相似;所以,当地也有人将它冠名为“猪腰湖”,而枫树林在落雁湖与落雁城之间的那片斜坡上,所以这片枫树林也是落雁城的挡风林。 深冬时节一片汪洋的落雁湖上,阴风愁惨鬼哭狼嚎,因此枫树林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飞禽走兽的避风港湾,所以也常常引来猎人们在此逡巡驻足。 枫树林入口的小路连接着环湖大车路,来人跨下大车路便踏在了枫树林的小路上了。林子入口由于没有树木的缘故,便自然生长着一片芒萁草,它将小路遮掩得只剩下一点点缝隙,看起来诡异莫测;但是,它丝毫没有阻挡住这双稳重、轻灵、飘逸的脚步。 白衣青年人一步三回顾,他行走得十分小心,也十分缓慢;他将那束白兰花擎在下颏处,将剑垂手提着,他几乎每走三步路就要将花举到鼻子下深深地闻一闻,仿佛他在从鲜花的芬芳中吸取某种足够的能量。 当他走完林子口那段由芒萁草覆盖着的小路,即将踏进枫树林时,他立在进林子的边上,抬头四顾,就像一个资深的木匠,在准备伐倒一棵参天大树前,在它的周身细致地观察着每一寸木材是否具备栋梁之选的功效那样谨慎。他时而将目光聚焦在绵密如垫的长年落叶上,并且细致地察看是否有人在这之前动过手脚,是否有一些颜色异样的落叶堆;时而他又会将目力投放到高高的树桠上,几乎将目力所及的每一处树桠,都作过精准的目测。于是,哪些是枯枝,那些是极富弹性的生力枝,那些树枝在必要时可以临时承载一个人的重量,以起到决战时辅助一下的功效,等等一切利弊情况他都做了观察、思考和设定;有时,他又会将树木的远近,高低,粗细做一番慎重的考量,因为一个身手一流的剑客,他不但是要将自己手中的剑,发挥到无懈可击的程度,他更需要将周围一切可以为我所用的实物,进行合理的设定和充分的利用。唯有这样,人与剑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同时,也要和环境搭配得无懈可击,方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当他将林子的四周都细致察看了一番,并觉得一切有利之事尽在掌握之中,这时他的细白的脸上才露出了放心的、满意的微笑;于是,他又将鲜花深深地嗅了一嗅,俨然是文友基陶醉在他那烟雾缭绕的大烟筒里一般,也眯起了双眼,也扬起了头颅,也向着天空展示他那陶醉的神情。 事实证明,花香和烟味,都有迷人心窍的异曲同工之妙啊! 于是,现在他选中了一处由三棵大树构成的一个浑然天成的三角堡垒,作为自己暂时的藏身之所,并且在此以逸待劳等待敌人的到来,这将会是多么明智之举的一种选择。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那三棵树。 涂着蜜糖的纸壳,有时也会是粘死苍蝇的陷阱。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嘶嘶嘶的声响,就像有万条毒蛇在同时吐信;于是,他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抛开手中的花,拔出了手中的剑,并迅速朝四周警觉地窥探。 但是,他忽略了脚下,忽略了三棵树其中的一颗树的背后,有根绳子正在快速地抽动;于是,他的两只脚同时被猎人的圈套缚住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树背后的那条困兽绳索也已拉直了----因此,这个谨慎的青年人最终还是防不胜防地落入了猎人的圈套。 他几乎吊在树上气得半死。 “混蛋,什么狗屁江南第一快剑,竟然使用这等卑劣下作的伎俩,真是枉费我跑这一趟!”青年人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对于猎人来说,这三棵树的生长位置,构成了一个天然的捕猎口;这种三角形的捕法,在有经验的猎人哪里就叫“三角套”。因为,三角形构成的掎角之势不但节约用具,同时也非常稳固;那时,只要野兽任意一只脚踏入其中任意一条三角的边,套索都会在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猎物套牢,挂起。 但是,对于一个资深的剑客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要怪就怪----自古以来智者所见雷同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了! 没过多久,他便听见了林子的一头,传来了说话声了。 “我敢保证今天一定会上套!”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另一个声音激动地说。 “因为我昨晚从梦里笑醒了。” “什么好梦这么高兴?” “你猜猜看!” “一定是你老子要帮你讨媳妇了。” “不是。”那人笑着说,“我昨晚梦见咱们套上野猪了!” “停!你看套什么了。”走在前面那个身穿灰布衣裳的中年猎人,惊奇地指着吊在树梢上的青年人说。 “咦!怎么会套上一个人。”走在中年人身后的那个穿褐色衣服的,少年猎人惊奇地看着吊在树梢上的那个人讶异地说。 “哼,卑鄙的小人,你们满意了吧!”吊在树上的青年人愤愤地朝那俩个猎户大骂。 “你那汉子,我知道你吊得痛苦,”那年长的猎人一边走过来,去树下寻找索头,一面说,“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你说,在这荒郊野地里,谁不在这里捕猎;可是,谁又会想到你也会逛到这样的地方来哩!”俩位猎人已找到了索头,于是他们合力将那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吊多久了,小兄弟?”年长的汉子关切地问。并且他们埋头准备帮他解开脚上的套索。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还没等那年长的汉子伸过手去,套索就被白衣青年手中的利剑挥断;也同时,吓了俩个猎户一跳。 就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陡然一柄犀利的剑锋已经抵近了中年人的喉咙,顿时将他吓得目瞪口呆。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中年猎户说,“我们不是有意的!” 他身后的那个少年猎户也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不是有意的,那有这么巧的事!”白衣青年人厉喝一声说,“快说,吴双那个混蛋呢,他在哪里?” “什么五双?”中年猎户脸色惨白,他感到莫名其妙,“我们真不知道什么五双啊,少侠,饶命啊!我们就是普通的猎户,猎户,打猎的人,绝对没有五双!” “不要为难他们,我在这里!”突然树林里传来了吴双铿锵饱满的声音。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又一个穿白袍,持黑剑的青年人正从林子外面庄严地走了进来。 第九章:拯救一个剑法一流的敌人有多难 那个青年人看见吴双淡定地走进林子,于是他用嘴角不屑地朝对方做了一个冷笑的表情;之后,他又看了看面前那俩个惊恐万状的猎人,并向他们指着吴双说:“就是他让你们在这里搞的鬼把戏吗?” “那个他?”年长的猎人愕然地问,于是他又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吴双一眼,之后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们俩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下好了套子的,我们真的是猎户!”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落雁城百姓的一个狩猎场!”吴双微笑地看着那人说,“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青年人斜睨了吴双一眼,继而也自嘲地笑了笑,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呀!哼,我是有意要问他们两句,以此挽回一点我的面子而已。” “滚!”见对方确实与吴双不相干,青年人便只好气愤地收起了剑,并厉声呵斥了一句,以此排解他心中倒霉的愤懑。 俩个猎户听了,惊喜望外,抱头鼠窜而去。 白衣青年人很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帽巾,但是他脸上始终倒挂着倒霉透顶的怨气。 于是,吴双便这样跟他说。 “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要不咱们改日再战?” “哼!不必了,对付你这样的强盗我有的是精力!”那人反唇相讥的说,仿佛他终于找到一个宣泄怨愤的出气筒了,精神也为之陡然一振,并且冷笑之中带着无限的蔑视,看向吴双。 可是,吴双依然镇静自若,他默默地点点头,就像是承认了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之后,他忽然说:“我是强盗,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我是专杀强盗的人!” “也就是说,你是一个具有正义之心的人?”吴双冷冷地问。 “可以这么说。”那人傲慢地说,“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正义的正是含义的!” 吴双又点了点头,但是他这一会明显不是因为对方这句话而点头;那神情告诉人们,他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个疑问突然释然开来而点头首肯。 “我相信你有这份正义和远大志向!”吴双忽然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说,“可是你辨别是非的能力明显很差!” “哦!你莫非又要为你的强盗行为,做一番漂亮的诡辩吗?”那人依然不屑地说。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一切企图掩饰罪恶的伪善,只会让罪恶本身变本加厉的丑恶。”吴双说,“反之,一切愚昧的善良,也只会比明目张胆的罪恶更丑陋。” “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不该明知故犯!” “正因为我没有做亏心事,所以我也就不会畏惧任何威胁与压迫!” “空口无凭!”那人冷冷地说,但是,他的神情之中又似乎有些犹疑了。 “这个世界上巨大的正义在接受世人的认同之前,都要经历一段漫长得暗无天日的曲解和毁谤,”吴双淡淡地说,“但是,时间最终会洗清耻辱!” 对方哈哈大笑,他说:“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为你的野蛮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和有效的证明,你根本就是在让费时间!” “当一个人在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的时候,并且他做的这件事情是绝对正义和公道的时候,”吴双微笑着说,“这时有一帮无事生非的人,偏要跑来干扰他,并且逼迫他拿出所谓的证据来证明他的所作所为是清白正义之事,这就叫强盗的正义,也正是在对正义的侵犯和对公道的侮辱!” “少废话,不要再让费口舌了!”那青年人愤然说,“拔剑吧!” 吴双微笑地看着他,却并未照他说的做,他说:“你本来是一个值得称赞的正人君子,但是,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将会是一个十分丑恶的伪君子了!” “少废话!”对方已经面有嗔怒之色。 噌楞一声!白衣少年的剑已出鞘,他纵身一跃,朝吴双直扑而去,并且手中利剑以极其轻灵、巧妙和刁钻的方式,朝吴双连续刺出了十数剑。 他这十数剑的威力非比寻常,仿佛是苍龙出海时卷起的滔天巨浪,向吴双吞噬而来;又像是泰山崩于前,扬起的铺天盖地的滚滚尘烟,将吴双湮没殆尽。 可是,这千钩一发之际,命悬一线之间,吴双竟然还不拔剑;当然,人们也会这样认为,当他面对这全所未有猛烈的攻势和这平生第一次遭遇的最快的剑法,也许他不是不想拔尖,而是根本没有机会给他拔剑! 结果真是这样吗? 事实是,他连续后退了十八步,右手握着尚未分离的剑,用鞘和柄,乒乒乓乓一连串急雨也似的格挡,那一瞬间至少阻挡了对方十八剑之多;尽管,关键部位没有大碍,可是,他持剑的小臂上赫然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此刻正有一股鲜血汨汨地流出来。 见此,对方也被迫停止了攻击。 “你还真是一个硬汉!”那人喃喃地说。 “不错,你的剑的确很锋利,也很轻快!”吴双说,“但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么凌厉的剑法,却落到了痴人的手中。” “你在侮辱我!” “我在教训你!” 青年人忽然狂笑起来,之后他大声喊着说:“你这叫大言不惭!” “就当它是吧!”吴双说,“我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有屁快放!” “你师承于名剑,扬名于神剑之巅,事母至孝,酷爱花卉,平生仗剑拈花,行侠锄奸……” 不等他说完,青年人便打断他的话说:“够了!别以为,你说出了我的来历,我就会手下留情,实话告诉你,门都没有!” 吴双也忽然大笑了,他用手中剑直指着对方冷笑说:“亏你还是名剑之后,真是丧门辱师” 而这一次对方似乎有所触动,他冷笑一声说。 “我到要听听你有何话可说!” 他接着又说:“这么说,你去过神剑之巅?” “当然,”吴双说,“要是没有去过神剑之巅,我又怎么会知道闻名天下的护花使者----南平,就是剑宗名剑的徒弟呢?” “那你见过我的师父?” “是的。”吴双说,“看得出来,他很以你为豪!” 这时,南平好像在迟疑,好像有一些东西开始在左右着他的艰难抉择。 “那这么说,你的剑法也不是浪得虚名了!”南平呐呐地说。 忽然,他的脸上又拂过一道阴翳,继而冷冷地说:“不管怎样,今天我们之间也只有一个人能够走出这片林子!”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告诉我,你今天要杀我的真实原因?”吴双问。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对方说,“只要你吧嵩山庄园还给王百万,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你绝对不是因为王百万而来找我的!” “我们的话已经说够了!”南平不愿再谈下去了,好像话题越深入,他就会越矛盾。 “你还是要一意孤行?” 南平没有说话,但他点了点头。 “好吧!”吴双似乎很失望地说,“那我们就看看是谁的剑更快了!” 第十章:一片枫叶一片情 吴双坐着马车走后,嵩山庄园的三个总管聚在了一处,他们对庄主独自一人带剑出门,作出了如下分析; “庄主什么时候走的?”杜辉雄问韩笑。 “没多久,最多也就半个时辰。” “并且还带上了他的剑!”张威补充了一句。 “那他一定是遇上了劲敌!”佘刚着急地说,“来嵩山庄园,能让庄主带剑出门的,目前也就只有神剑之巅那趟惊险之行了!” “这么说,他去对付的一定是一个像神剑之巅一样可怕的敌人了!”杜辉雄喃喃地说。 “那这个可怕敌人又会是谁呢?”张威嘀咕着。 之后他又问韩笑:“兄弟,这两天落雁城都来了些什么样的陌生人?” “这两天来落雁城的陌生人可就多了,”韩笑说,“光是像住在凤鸣客栈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那样的江湖大人物,全城至少来了有十个以上,至于那些默默无闻的陌生人少说也有成百上千了!” “照这么说,那还真无法确定我们庄主他要会的人是谁了!”杜辉雄咕哝着说。 “正午时分,据城外的弟兄们反馈,有一个身穿白衣,手持一柄褐色剑鞘的剑客,他另一只手上还擎着一束白兰花,不急不慢地走进了落雁城。”韩笑说,“但是,这个人既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客栈,也没有去过任何一家旅馆,所以他的姓名、来历和身份无法查询。并且,据弟兄们观察,他一路上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话。” “他最后去了哪里?”张威问。 “那兄弟说,他从城门口一直走到了凤鸣客栈门前的街对面,那棵大槐树下站立了许久,仿佛是在等待一个人。”韩笑说,“之后,那个跟踪他的弟兄又看见咱们庄主从凤鸣客栈走出来,当他经过那棵树下的时候,他们好像还说了几句话,至于说了些什么,那个弟兄隔得远就没法听清。” “这个人是不是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人?”杜辉雄突然郑重地问韩笑。 “是的。” “他还长得很漂亮?” “好像是!” “并且,他每走几步就要闻一闻手中的花!” “是这样的。” “那就严重了!”杜辉雄说着面色惨淡。 见此,大家也都预感到大事不妙。 “究竟怎样?”佘刚抢先问他。 “你们听说过护花使者南平这个人没有?”杜辉雄问大家。 “听说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剑客!”张威说。 “是的”杜辉雄点点头补充说,“这个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一套诡异莫测的剑法,迄今为止凡是领教过他的剑法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还活着的人。这其中也包括,那位雄踞江湖二十年没有敌手的商家堡剑侠商融。” “可是人称一剑飞仙的商融?”张威问。 “就是他。”杜辉雄又说,“五年前他就是死在了护花使者南平的剑下。” “那这个人的确太可怕了!”张威神色慌张地说。 “照这样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佘刚急切地问他们俩。 “分头行动?”杜辉雄说。 “怎么分头行动?” “我们每人带一些弟兄,朝庄主前去的地方追踪搜寻,不就很快可以找到他了嘛!”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张威最后说。 于是,他们各自带上几十个兄弟,并都带上了武器,朝吴双乘车奔去的方向,一路追寻而来。 出城前,他们每人选择了一个方向一条路,并带着各自的人手分头搜寻。 这时,佘刚带的一伙人很快出了城南大门,也踏上了刚才吴双坐着的那辆马车走过的那条大车路;没走多远,他们便遇见了那俩个丧魂落魄的猎户。 “大叔,你们看见了一个穿白袍,持黑剑的青年人从这里经过吗?”佘刚问。 “何止是看见,”年长的那个猎户咕哝着说,“我还差点被他一剑刺死了呢!” “那他现在在哪里?”佘刚惊喜望外地抢着问。 “喏!那片枫树林就是,就在那辆马车停着的位置。”猎户遥指着枫树林边上停着的那辆车说。 于是,他们径直朝马车跑去。 那个老车夫正在车上打盹,碰巧佘刚还认识他。 “丁哥儿,你不去载客,跑到这里来睡安稳觉,小心你老婆知道了,今晚进不了家门!”佘刚拍着车子叫。 老车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见是老熟人,便笑嘻嘻的说:“鬼叫鬼叫的莫把我老头子吓死不成!你是不是要坐车呀?”他抬眼看见佘刚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便又想到他一定不会是要坐车,因此他接着说,“我还以为你是要坐我的车的哩!原来是带人出来打架的。” “你个老东西,你看谁带人打架了!”佘刚逗趣地说,“小心我们把你这副老骨头揍一顿。” 不等对方回话,他便又一脸正经地问他:“你看见我们庄主来这里没有?” “那个庄主,是新的还是老的?” “当然是新来的了!” “我不认识他。” “你这不是废话嘛!”佘刚说,“那你还问我新的老的。” “因为老的那个我认识啊!” “不要啰嗦了,”佘刚急切地说,“新庄主穿一身白袍,拿一柄黑鞘长剑,人长得很帅气……” “就是那个,一脸笑相的青年人么?”不等他说完对方就说。 “嗯!正确。” “里面。”老车夫抬头看了看将要落山的太阳,指着林子说,“这会儿,恐怕他已经是死了!” “你胡说些什么,老鬼!”他没想到佘刚会忽然大发雷霆。 于是,老车夫嗫嚅着说:“他刚才进去的时候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在太阳落山前,他要是还没出来,就麻烦我进去把他搬出来,并且送回嵩山庄园去!” “啊呀!你这老鬼,不早说。”佘刚惊慌地说着,手一挥“走,都跟我来!” 他率先奔进了树林。 这里曾经有过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凄艳时刻,也有过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萧疏况味,还见证了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悲怆情景;而此时,恐怕又要上演一场,剑雨潇潇人断魂的悲惨一幕了。 的确,眼前这两个人的剑法,都是当今世上登峰造极的高手,他们之间的决斗,也许用无法形容才会是最准确的形容;但是,这样一来,没有亲眼目睹的人又很难想象得到当时的精彩。 这样的话,我这支生硬的秃笔,也就只好勉强试一试了! 南平的剑正如他的人一样,清丽,飘逸,冷静,并且冷静中还带着蹊跷古怪;有时候,吴双明明看见他的剑是朝他直刺而来,但是当他的见挥出格挡的那一刹那,对方的剑锋又陡然一变,变成了斜钻或是轻镂;有时,他又仿佛觉得对方的剑不是坚硬的钢铁,而是柔软的灵蛇。当他以为它要从前面刺来的时候,结果身后却又突然传来了剑走偏锋的声响。 就这样,俩人在枫叶似火的林子里,拆解了九十九招仍不分胜负。 看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这时吴双的心情似乎显得越来越急切,于是他手中的剑也就也愈来愈迫切了;然而,南平却依旧镇静自若,他就像个习惯夜黑的孩子,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更加兴奋。所以,他的剑也就越来越沉稳。 就在这时,傍晚的秋风挟着霜寒的落寞之意,吹进了枫林,吹落了片片火红的枫叶;枫叶似火在俩个剑客的面前飘飘落下。这时,一片龙吟声啸,一阵撞击声寒。 落叶中俩人身如飘絮,而残落的秋叶恰似飞血。 一点寒光闪耀,吴双左手一挥,同时右手中利剑直刺而出;于是,南平微笑了!因为他好像看到了吴双防守的漏洞,他胜算在握,他瞄准了吴双的咽喉一剑平刺而出。 剑如风,快无影,瞬间阴阳两相远! 那一刻,南平看向落叶的神情是微笑的,也是满意的;可是,当所有落叶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的眼前竟还有一片落叶没有落地。于是,他的笑容便忽然又僵硬了,他的微笑的脸也蓦地掠过了一抹死亡的气息。 那片落叶之所以没有飘落于地,那是因为吴双的剑锋将它推到了他的眼前;他的剑之所以收不回来,那是因为他的剑已刺进了吴双左手握着的剑鞘之中。 所以,现在等待南平的不仅是日落西山的黑夜,更有可能是永恒的死亡! 第一章:危险总在没有防备的时候来临 连日来,嵩山庄园似乎变得越来越热闹了。新来的庄主给庄上带来了很多惊喜,庄丁们的薪水比原来增加了一倍;饭菜的质量也好了很多,不仅如此,他们从现在开始每季度还可以领到一身如意的新衣裳。 所以,现在的庄丁们工作比以前更加认真、更加努力,更加勤奋了,他们对主人也更忠诚了。 遵照庄主的吩咐,他们已经将主人与河南“拳王”王彪比武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这也是当前落雁城最大的新闻。 人们都做好了准备,翘首期待决斗的日子早些来到,大家猎奇的心情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此看来,决斗的那一天也注定会有很多人观看。 同时,连日来各种小商小贩的买卖也趁机,在嵩山庄园的周围悄然地抢占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其中,有一个烤红薯的摊位生意非常好,推车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烤制红薯的是一位曲背弓腰的老婆婆。看得出来,两位老人的年纪看上去也都不在古稀之下了。两位老人的头发都像雪一样白,尤其是老爷爷的背脊弯得更厉害,寻常他都是看着地面走路的,只有在客人买红薯的时候他才使劲地抬起头来招呼一下生意,之后他便又像弹簧一样,立即恢复了他原有的形状;老婆婆则面容消瘦,干瘪的嘴唇稍不留神就会泄露她满嘴的秘密----她的牙龈上好像没有一颗牙齿。 寻常人们见过的老人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俩位老人的脸上,看上去却没有一丝善意。 也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出来卖红薯,试问天下儿女----他们的神情能快乐得起来吗?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子孙不孝,也或者是其他更为悲哀的原因了! 他们每天天还没有亮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至于什么时候打烊回家则没有人知道。 据庄园打更的冯大爷说,更深的时候他还看见过这两个老人,围着火光熊熊的烤炉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上门的买卖。 那天下午吴双带着几个管事从外头回来,一跨下马车他便看见了,这两个老人正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当然,一个有名气的人,什么异样的眼光他都见过。 因此,吴双并不觉得奇怪。然而看见两个老人这副光景,也不免勾起了他的一段回忆----他想起了余妈,想起了那个一生暗恋着余妈的那位老人牛奋----他的师父。 这时,吴双突然有了想吃烤红薯的冲动。 于是,他从袖兜里掏出一张银票,至于面值有多大他看也没看,便递给了烤红薯的老爷爷。旁边的几个管事见了,瞠目结舌。老爷爷也没有看一眼银票面值的大小,他就顺手接过银票,就像抓废纸一样随意揣进了兜里。 之后,老婆婆微笑着将一个烤得喷香的红薯,用荷叶包好,递到了吴双的手上。 这时,人们大概明白老婆婆不苟言笑的原因了,因为刚才老婆婆对吴双的微笑,确实比哭还要难看。 吴双拿着烤红薯往里走,可身边的管事佘刚偏忍不住要回过头去提醒两个老人一句:“老人家,你们不用再卖烤红薯了,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了。” “年轻人你真会说笑!”老爷爷说,“我们不卖烤红薯靠什么活命呀!” 旁边一个人说:“你们这两个糊涂老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刚才人家吴庄主给了你们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你们到死都花不完哩!” 老人吃惊地掏出银票,仔细端详后,他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他乐呵呵地对老婆婆说:“老婆子,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了。”说着他们连忙收拾炉具,赶着回家。 嵩山庄园有一头老狼狗,拴在进客厅旁的一个小格子间里,据说这头老狼狗有二十多年的寿命了,睹物思情,吴双很爱惜它。老狼狗也很有眼力,它似乎知道吴双就是庄园的新主人,每次见了他都会摇头摆尾乐不可支。 当时,老狼狗又看见吴双拿着烤红薯走来,它敏锐的嗅觉也早就闻到香味了,于是它的尾巴摇得非常欢快,那长长的狗嘴里几乎都要流出口水来。 吴双明白它的心情,于是就蹲在它的铁栅栏旁,掰开甘甜喷香的烤红薯,一片一片丢进狗圈。老狼狗的身手不减当年,依然是那么敏捷、矫健,将每一片抛过来的红薯片都稳稳接在口中。 也才吃几片,老狼狗好像忽然厌倦了这个味道。它竟转着圈圈,发出一阵悲鸣的呻吟声,又仿佛是头晕。不一会儿,它便突然倒在了地上,之后便一动不动,随即它的七窍也缓缓地流出了鲜血。 吴双和三位总管见了大吃一惊。 “烤红薯有毒!”杜辉雄惊叫着。 “走,快去看看!” 于是,吴双和几个总管便迅速追到门外,可是卖烤红薯的那俩个老人早已无影无踪。 因此守门的韩笑指着东面街道,说:“两个老人,推着车子往前面去了。” 当即,吴双和三位总管飞奔着沿街追去。 “两个老人推辆板车,能走多远!”路上佘刚说。 可是,他们一直追到街尽头,出了城门也没有看见老人和车子。 “难道他们会飞嘛!”张威纳闷地说。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杜辉雄也嘀咕着说。 “他们没有出城,”一直冷静无言的吴双说,“这说明他们在城里有据点!”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呢?”佘刚抢着问。 “是一群非常可怕的人!”吴双说。 他又接着喃喃地说:“这些人果然到了落雁城。” “庄主你认识他们?”三位总管异口同声地惊诧的问。 吴双点点头说:“以刚才这两个老人的年纪和他们行事的诡异风格来看,应该就是他们其中的俩个人了。” “哪俩个人?”张威问。 “老头子叫丁坤人称‘无敌鹰爪’,老太婆叫曹凤人称‘梅花娘子’。”杜辉雄说。 吴双点点头。 “就是您上次跟我们提到的,二十年前那俩个乌鸦帮的护法吗?”张威问。 “应该是。”吴双又点了点头。 “这些人真的那么可怕吗?”佘刚问。 “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它的可怕无法预见!”吴双说。 “看来这些日子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第二章:备榇一战 明天就要决斗了,对于嵩山庄园来说,这是一个极不平静的日子。 那天一早,嵩山庄园已经拉开了第二天将要决斗的序幕;天刚蒙蒙亮,庐江的棺材匠涂大发便把一口木料上好的棺材运到了嵩山庄园。 大家不明其意,甚至感到惶惑不安,也很惊慌。 吴双却告诉他们:“一个人要想做成一件事情,决心非常重要,如果他连死都不畏惧,试问天下还有什么事他做不成?” 听了庄主的一席话后,大家也就恍然若有所悟,由此,人们也非常敬佩庄主的气魄与豪迈。 “这是咱们庄主送给‘神拳’王彪最好的礼物!”管家张威指着棺材说。在场的人都大笑,大家也都觉得此话幽默风趣。 这几天来吴双也的确很忙,他甚至连看剑的空闲都没有了。 因为,连日来陆陆续续登门投帖的各路英雄,也纷至沓来,作为主人,他免不了都要一一亲自接待了。 其中就有“铁鞭啸河北”邓天元、沧州锁喉枪黎岳东、铁掌盖江西熊宽、衡山双剑金广源和太原城主呼延无疆等众多江湖名流。 此外,他还仔细查看了连日来三位总管精心铺排的各项事务,他感到非常满意,每一件事情都如期地准备好了:观礼台上的桌子和椅子已摆放得井然有序,那些椅子和桌子也都蒙上了高贵的黄绸缎,显得气派庄严。就连来客的茶具也都是精致的景德镇青花名瓷,并且颜色和图案完全一致。 不仅如此,嵩山庄园内外氛围的布置,也大方得体,充分显示了嵩山庄园的气派和形象;凡是有柱子的地方都贴上决斗决胜的标语,其中有“江南无双剑剑见奇招,嵩山少庄主招招显身手”,也有“不怕来者拳如虎,江南利剑会招呼”,还有“英雄明日来相会会功夫,好汉擂台去决赛赛本领”等等一些引人入胜的对联和标语。 同时,里里外外的树枝和廊檐上也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仿佛过大年似的热闹…… 这时,吴双也临时指定分派了很多琐碎的小事,以至于整个嵩山庄园的家丁、管事和顾工们都十分忙碌了。 此外,由于嘉宾超过了预期的定位人数,因此不得不临时改换一个更为宽敞的比武场所;他和三位总管商量,把比武地点由原来的西苑花园,改放在进庄园正大门(南大门),到大客厅之间的那块空旷的平地上。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明天由于前来观看的江湖人物过多,而导致人满为患的担忧了,因为变更之后的比武场可以容纳之前的好几倍人数。 如此忙碌的场面,人们也注意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她几乎与吴双形影不离出双入对,她就是----凤鸣客栈的老板白雪。 连日来落雁城也到处传闻,说嵩山庄园的庄主吴双要和凤鸣客栈的女老板白雪结为伉俪。所以,她的身影出现在嵩山庄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好像都无可厚非了。当然,她所到之处必定都有吴双的陪伴;他们显得情投意合,谁见了也都会认为他们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一对情侣。看来吴双倒是个很能拿捏女人虚荣心的男人,有她在场他很少发表意见;不仅如此,但凡白雪的决定他也都点头同意。 这样一来,一旁的人也都以为她真的就是吴双的未婚妻了----她的决定就是吴双的决定,绝无更改。 那一阵子,庄园里面,庄主和人们传说的未来的庄主夫人,正带着一班管事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明天的决斗现场;而庄园外面的各种生意买卖也粉墨登场,那些小商小贩,他们正在为自己的买卖选择一个绝佳的位置。 小商贩们的头脑,往往具备了见缝插针的急智。 由于,那个时候的城管也不像现在这样和气、殷勤、周到、克制,他们简直就是不闻不问,任你怎么摆摊设点,只要不拦路抢劫都是可以理解的正当经营。 同时,街上的孩子们也不甘落后,虽然他们不知道“决斗”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从大人们神采飞扬的谈论中,感觉到这将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玩事儿。于是,他们在庄园外围的摊位间,来回穿插,不停地奔跑,欢快地追来追去,打打闹闹,吵吵囔囔,把氛围渲染到了无以复加的热闹程度。 就在这时,有一伙人,大概也就六七个人,他们既不忙着摆摊设点,又不像孩子们那样打打闹闹,来回穿梭。他们很安静,随时都在观察庄园里面的一举一动。他们的为首是个留着一铺络腮胡须的黑脸大汉;但是要是有人仔细观察他便又会发现,那大汉的黑脸就像涂了锅底的灰那样,颜色很不均匀,有的地方甚至还露出了白嫩肌肤的原色。 也就是说,这一伙人是刻意化了妆的。 大千世界,有很多人为了掩饰某种现象,而刻意乔妆改扮,结果更加引人注目,反而加速了他们诡计的破败! ----这也就叫弄巧成拙。 他们的衣着都很怪异,着毛皮衣,穿喇叭裤,裹翻毛靴,戴貂皮帽,俨然来是自大西北的牧民,他们这身行头与落雁城的穿戴打扮天囊地别。要是平常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但是这几天各种外来的人实在太多,人们早已见惯不怪。何况,这会儿人们都很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怪异的小事。 当然,靠在文友基家的院子后面,那个由西川人开的养马场,他们也只有两天后才知道,自己晒在绳子上的衣服都不翼而飞了! 忽然,为首那个黑脸汉子说:“不对,我认为明天的时机还不成熟。” “为什么会不成熟,这几天我们俩可是把这里的一切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事成之后从哪个地方逃走我们都看好了,还有什么不成熟?”其中一个,年纪很苍老的老头子说: “是啊,还有什么不成熟!”另一个老太婆操着沧桑的语调说,“昨天,我们也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用一个烤红薯把他搞定了!” “结果不还是给人家识破了嘛!”黑脸汉子说:“你们考虑的还欠妥当,大家不妨想一下!明天嵩山庄园的高手如云,并且他们又都是吴双的好朋友,选择这样的时机下手,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吗?” 顿时,其他几个同伴立即向黑大汉伸出大拇指说:“大寨主所言极是……” 就在这时,吴双领着众人刚好来到大门口,这几个神秘的陌生人见了,也立即停止了说话,他们故意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大门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第三章:清风明月美酒佳人 今晚月色皎白,站在“春暖阁”的廊檐下俯瞰落雁城,在一片寂静的苍茫中,万家灯火闪烁,灿若星河;那游龙戏凤的街市,纵横交错,构成了落雁城迷宫般的神秘和耐人寻味的深邃;那寥廓的气势,那苍茫的宁静,荡人心胸,心旷神怡。若是有一杯好酒,还有情人相随,在这样绝妙的夜色中品味人生,将会是一种怎样奇妙的境界! 白雪无愧为一个有情调的女人,她的阁楼不但拥有悠扬的古琴独奏和清丽脱俗的优美歌喉,今晚还有洁静的月色、柔和的清风,以及芬芳的美酒。她的琴音优雅而清丽,仿佛在召唤情人的到来;她的歌喉婉转而缠绵,足以使高山的冰封融化、使男人坚如钢铁的心胸柔软。 此刻,她在等待----等待吴双的到来。 优雅的男人当然不会辜负少女的琴音,更不会辜负这一泓纯洁的月光和那无限轻柔的晚风----尤其是在这样美好的夜晚,所以吴双来了。 今晚他依然穿着洁白的衣袍,在月光下他显得格外精神焕发。他洒脱地走到白雪面前,带着赞美和欣赏的微笑看着她弹奏,于是琴音更加悠扬、婉转,缠绵悱恻,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白雪悠悠起身,她嫣然一笑,看着吴双的眼睛说:“请坐!明天就要决斗,你怎么还舍得来。”她迷人的笑容似乎比琴音更令人陶醉。 “我以为你只想到你的决斗,从此不会再来了!”当吴双坐下时她又这样说。 吴双说:“明月、清风、佳人还有妙音,如果他还能拒绝,他就不能算个真正的男人。” 白雪抿嘴一笑,说:“你不但剑法吴双,你的魅力也是天下吴双的。难怪人们都说‘人中吴双剑中无双’,这句话所言不虚。” “假作真时真亦假,”吴双微笑着说,“谁知道呢!” “道是无情却有情,”白雪也笑着说,“惟有心知。” “那我们还不喝酒!”吴双端起酒杯递到她的手中说。 白雪接过酒杯说:“你不怕这酒有毒?” “有毒我也喝。”吴双说着头一仰干了。落杯时他又说:“这酒好,真香。怪不得客栈的酒都不纯,原来精华都给老板除了私房。” 白雪咯咯的笑,脸上却掠过一丝忧伤,她说:“既然是好酒那你就多喝几杯。”说着又与吴双碰杯。吴双并不推辞,又干完一杯,他说:“白老板一定不会只是叫我来喝酒,你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是的。”白雪说,她的眼底忽然溢出了一串晶莹的泪水,“自从你来到嵩山庄园,嵩山庄园变了,我的心情也变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怀念王百万?”吴双说。 白雪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他:“王百万真是你舅舅?” 吴双走到古琴前,随意拨弄着琴弦,说:“世上没有这样的白痴,无缘无故认别人做舅舅;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恩怨。”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知道。”白雪说,“可是,五年前是他给了我做人的尊严。”她说着含泪饮尽杯中酒,接着又说:“他虽然把我当玩物,可毕竟让我一个飘零红尘的女人拥有了常人的活法。” “所以,你很感激他!”吴双说。 “是的。” “所以你的心情才会很痛苦!”吴双又说。 “你怎么知道?”白雪问。 “我当然知道。”吴双说,“因为你舍不得我死,然而,我不死你就辜负了王百万的期望。” 白雪没有说话----无语难道不是一种回答! 她的双眼开始闪烁着忧愁的泪花。过了会儿,她才说:“我一直以为像我这样的女人没有灵魂,生来就是男人任意摆布的尤物。自从遇见了你,我才体会到被人尊重是多么幸福的事……我一直以为,像我这样的女人,不会去真正的喜欢一个男人。但是,遇见了你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吴双看着她,神情凝重的说:“白雪,今晚的夜色这么美好,我们是不是应该少说话多喝酒?”他举起酒杯邀她一起喝。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夜莺凄凉的啼鸣,给这美好的夜色增添了一丝苍凉的气氛。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白雪问:“你是谁?” 来人个头不高,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因此也判明不了她的年纪和容貌。她手上托着一盘菜,一直走进来,说:“传菜的。” “我没叫送菜。”白雪说。 “那他就是一个危险的人……”吴双从来人的语调中想起了一桩事情,也想起了那个可怕的老婆婆;他的话还没说完,来人突然将手中的盘子往前一扑,顿时数点星光朝俩人迎面飞来。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突然的事情,一般人怎么应对! 幸好,吴双不是一般人,他是江南第一剑客,这样的场面他见惯不怪!那一瞬间,吴双掀起了面前的桌布,所有飞来的暗器,都被他手中的桌布一舒一卷打进了包袱。同时他一脚踢出,将桌面向对方的面门踢翻过去。 这时,白雪才看清,来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那人向后一掠,宛如一只灵巧的猫那样,飞身跃上了窗台,并咯咯笑着:“这回算你们走运,后会有期!”说完,跳窗而出,瞬间没入了夜色之中。 惊魂甫定,白雪问吴双:“这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杀我们?” 吴双抖开桌布裹着的东西,只见数十枚银白的梅花针抖落于地。 他郑重的说:“这个人,我昨天下午才见过。二十年前有个人也使用这种暗器,她叫曹凤,人称‘梅花娘子’,是当时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乌鸦帮’护法;她的暴雨梅花针涂有剧毒,见血封喉……假如这个人就是曹凤!而我们刚才又不幸被她的暗器所伤,那么现在我们一定会是躺在地上的两具死尸。” 白雪听了毛骨悚然,她说:“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所有坏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吴双说,“也许,我们的存在威胁到了她的利益。” “那我该怎么办?”白雪惊惶失措地问。 吴双说:“这个真的很难办!” 白雪忽然说:“对,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保护我。” 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吴双又说:“让我保护可以,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只要保证我的安全,我当然愿意听你的话!”白雪说,她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吴双…… 吴双走后,白雪击了三个响掌。 于是,偏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第四章:如意算盘 “这就是你的好主意吗?”王百万从偏房里打开门走出来说,“你们现在好像情投意合了!” 白雪吃吃地笑着,她款款地走向他,并且用她那青葱般纤巧的玉指柔情蜜意地在王百万的胸膛上,捻琴弦也似的抚弄着说。 “莫非您这就吃醋了么?” “哼!我不是吃醋,我是恨得牙齿痒痒。”王百万拉着一脸愠怒的表情说,“你根本就没有完成我的任务,也丝毫没有听从城主的安排!” “那你们是不是要狠狠地惩罚我呢?”白雪依然吃吃地笑着问他。 “是的。”王百万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达到城主预期的目的,也就只有一条路。” “只有那一条路?”白雪问。 “死路。” 白雪咯咯失笑。仿佛她听到了一个傻子,说了一句傻得可怜的话而忍禁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王百万感到她的笑声有些莫名其妙。 “我笑我要是这样死去,就显得有些太冤枉了!” “有什么好冤枉的?” “因为我的如意算盘被两个傻子曲解了。” “你说我们两个是傻子,那你的聪明之处又在哪里呢?” “其实,我也是那天偶然想到的!” “你那天想到了什么了?” “你们是不是很想从吴双身上得到一件东西?” “没错。” “可是,那一晚我把他的身上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所以,你那天晚上,才决定让他继续活着吗?” “是的。”白雪说,“并且现在我还在想,那晚我幸亏没有把他害死,要不然你们就真的会恨死我了!” “哦!照你这么说,你是别有用意喽?”王百万的眼睛里忽然放出了光彩。 这时白雪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走到酒桌边,双手同时去桌上端起了两杯酒,并回转身来,将其中的一杯酒递到王百万手上说。 “我首先得恭喜你们!”她说着与王百万碰杯,并一饮而尽。 王百万却有些不明其意,因此他的酒杯也就停在手中,他也丝毫没有要喝这杯酒的**。 他问:“你要恭喜我们什么呢?” 白雪又是一阵咯咯大笑,她说。 “恭喜我并没有按照你们的愚蠢计划行事!” “哦!你自以为是很聪明的主意又是什么?” 白雪不答,却反而问他:“你们这么多年来,是不是都在等待吴双的到来?” “是的。” “如果,那天晚上他一来到落雁城,我就按照你们的计划,用一杯毒酒将他毒死,那你们现在会不会感觉到,你们这二十年来苦苦等待的原来一场空白呢?” “当然不会!”王百万说,“只要他一死,我们就可以拿到他脖子上的玉佩;这样的话又怎么会白等一场呢?” “你刚才好像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吧!” “你指的是那一句话?”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他来落雁城的那个晚上,我找遍了他的全身,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其他佩戴之物!” “哦!他的脖子上也没有戴玉佩吗?” “是的。” 王百万皱起了眉头,他仿佛在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惊恐。 于是,白雪又走到桌子前,抓起酒壶倒满杯中酒说:“再说了,就算你拿到他脖子上的玉佩,你就能断定,这块玉佩就是你们期待了二十年的那块玉佩吗?” 这时,王百万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他那神情就仿佛是从她的这句话中悟到了某种深刻的道理,不禁露出了非常重视的表情。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将酒杯送到口中一饮而尽。他说:“没错,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在没有得到证实那块玉佩就是我们想要的玉佩之前,这个人绝对不能死!” “不但不能死,还要想方设法去保护他的安全!” 王百万郑重地点点头。 “因为,如果他死了,而你们从他手上得到的那块玉佩又是假的的话,那么你们从此就别想再找到那块,你们做梦都想要找到的玉佩了!”白雪说,“因为,拥有这块玉佩的人已经被你们叫我给害死了!” 最后白雪忽然一字一句地,看着王百万茫然若有所失的脸说:“因为,死人是不会说出他知道的秘密的!” “非常正确,”王百万惊喜地说,“看来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乖巧!” 这一回,他竟主动走到桌前,擎起酒壶,热情地为白雪斟上一杯酒,并且也将自己的酒杯倒满。 “没有你的冰雪聪明,看来我们的计划差一点就成虚幻了!”他们再次碰杯,而这一次,王百万是带着赞赏的心情与她碰杯对饮。 “那你们现在还想要我去死吗?” 王百万大笑起来,并搂着她纤细的腰身说。 “现在我们不但不会要你去死,相反我们现在还要你好好的活着,并且……”他忽然用那种十分淫邪的目光看着她,并意味深长地阴恻恻的笑起来;仿佛,他是被心头的一个惊天大阴谋激起了某种非比寻常的快感,而刺激得忍禁不住发笑。 “并且什么?”白雪几乎毛骨悚然地脱口问他。 “并且我们还要你们好好的相爱!” “所以你们就派了这个老怪物来暗算我们,以此激发吴双这个白痴对我的怜香惜玉,对吗?”白雪忽然讪笑着问他。 “你想多了,这个老怪物可并不是我们派来的!”王百万郑重的说,“从这件事上我也不妨告诉你一句,现在吴双这小子应该是被很多人给盯上了,你跟着他还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哦!那我的处境岂不是也非常危险?” “也许吧!”王百万最后说着走出门去,“别忘了,你的任务是找到他身上的那块有用的玉佩。” 白雪呆怔当场,她就好像一个被电击中了的人,瞬间僵硬了;然而她的两只乌黑的眸子里却有泪光闪烁,可怜楚楚。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如果他们俩人要是具备了一个武林高手那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潜能的话,那么此刻从屋檐下偷偷探出半张脸来,并用一双夜明珠也似闪闪发光的眸子朝里面窥视的那个人,就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事实证明,他们全然未觉。 第五章:惊天大密谋 夜还不太深,月色正浓! 落雁城的每一条街道上依然还有川流不息的行人,只是远方夜莺的悲鸣也不时给人以一种凄凉的心酸之感;这时,凤鸣客栈那间最豪华的大客房的雕花格子窗内,依然透出明亮的灯光。 难道新来的那位大人物----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还在与几个如花似玉的侍寝女婢正在打打闹闹无休无止不睡不眠吗? 当然,大人物干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大事,岂如小民所料,龌蹉不堪! 这一刻,他的客房里的确有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只不过他们没有像小民所设想的那样,胡闹到龌蹉不堪的地步。 在那间金碧辉煌的宽大客房的根雕茶座旁,正有三个人在活动。 一个是身裹绸袍的呼延无疆,他正安祥地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后面正是那扇向着街口透光的大窗户;他安闲的神情之中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他几乎半躺在靠背椅里,左手自然地耷拉在自己的身上,而右手的五个指头正在悠闲自得地轮番轻敲着椅子扶手的木柄----那节奏仿佛是在跟马蹄赛跑。他的前面就是根雕茶座,此刻那个长得像月亮一样美白洁净的侍茶女婢,正穿着一身滑腻如丝,洁白如云的束腰长裙,在他根雕茶座的对面专心致志地沏茶。她的头发乌黑如瀑,光滑如练,并优雅地绕过耳根垂在肩下;她的神情专注,仿佛天生就是一个为沏茶而生的妙龄女子。她对每一个客人们的关注,正如她倾注在客人们茶盅里的茶水一样,不会溢出杯子,但也绝不会空杯见底;也就是说,只要客人们随手端起茶杯的时候,杯中的茶水都是恰到好处地准备着。 呼延无疆的右边坐着的也正是,刚刚从白雪的阁楼上来到的王百万;这一回他不像上次刚走进这间大客房时那么拘束,他现在的神情也显得非常闲散,仿佛昔日嵩山庄园主人的气派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的谈话和喝茶也都是在,要紧不慢的闲散氛围中进行的。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那娘们儿好像有点不太听话了!”呼延无疆突然睁开微闭着的双眼,直起身子来,端起茶杯时说。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王百万说着喝了一口微热的茶水,并且将茶杯放回原位。 “哦!”呼延无疆带着讶异的神色坐直了身子,并侧过脸来向着王百万说,“莫非你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但是有新的发现,我们还有新的计划!” “说来听听。” “如果她要是一开始执行了我们的秘杀计划,现在我们可能已经懊悔无及了。” “这也是我所想到的。”呼延无疆竟忽然感慨地说,“所以,这些天来,我也就没有过多地去苛责她了!” “原来您早就想到了!”王百万惊讶地看着他说,那种神情极尽赞誉之色。 “你想过没有,其实我们的计划一开始,并不是很理想。” “愿闻其详!”王百万说。 “假如那天白雪要是真的不暇思索地执行了我们的计划,”呼延无疆说,“而我们也如愿以偿地从吴双身上得到了一块玉佩,并且那块玉佩也是真的,但是当我们按照玉佩上的地图,找到了藏宝的所在地,却也未必就能得到我们所期望拥有的那些宝藏。” “那是为什么?”王百万又问。 “你想过没有,这么重大的秘密,这么巨大的宝藏,他难道就会没有一点儿防范意识嘛!”呼延无疆说,“万一我们得到的玉佩宝图,是一个已经被转移了的空地穴,那么这么多年来我们幸幸苦苦的期盼,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嘛!” “哦!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现在您是要让白雪继续接近他,并且顺利地从他手上拿到真正的玉佩宝图,并且等我们现场验证了真伪之后,这个人才可以把他除掉,是这样吗城主?” “没错,就是这样。” “啊呀,那刚才白雪的想法岂不是与您不谋而合嘛!” “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 “这就叫智者所见略同!”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矫健的武士从门口走来,他径直走到呼延无疆的椅子后面,并在他的耳畔低声细语了几句。 呼延无疆一面听着,一面点头首肯,而眼睛里的神情却已进入了武师正在转达的事情之中;然而,有时候,他也会警觉地看一眼王百万,这时王百万便会知趣地连忙撇过头去看着别处,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说完话后武士又自觉地离开了客厅,站到了自己应该侍立的地方。 听完武士的话后,王百万看了一眼对方,从他的神情中王百万体会到了逐客之意;于是,不等呼延无疆开口,他便知趣的说。 “城主,时间不早了,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告辞了!” “哦!没有其他的事了,”呼延无疆最后说,“你告诉她就照她现在的做法去做是明智的,希望她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就是了。” “明白城主,那我下回再来拜访。”王百万说着起身离去。 当他正要伸手去开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只见一个中年汉子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也差一点就撞在了王百万的身上了。 “花管家!”王百万认得他就是呼延无疆的管家花开春,并且向他作揖问好。 对方很是傲慢,不知是没有看见他,还是根本就不屑于顾,理都没理就径直走了进去。 出门时,王百万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鼻子里发出了轻轻的冷哼声。 客房门外侍立着两个武士,此时已近更深,他们的面上也都有倦容;所以,他们现在也就懒得去过分注意更远处的动静了。见此,王百万走着走着忽然就趁他们不注意,像一只机灵的小老鼠那样骨碌一下,便拐进了那间大客房通往餐室的小门里去了。 这扇小门其实是专为这间大客房里的侍从们出入时使用的,一般在客人们进餐的时候,侍从们传菜、送水和传话都是由这道小门里进出。 所以,现在王百万就像一只胆子大得惊人的小老鼠,蹑手蹑脚潜伏到了此刻黑灯瞎火的大客厅的餐室的大桌子下面;这里与呼延无疆正在喝茶的那间接待室仅仅隔着一块雕花屏风。所以,他们现在的对话他听得十分清晰。 “你见到他了吗?”呼延无疆问花开春。 “见到了。”花开春可能是走了热路,此时他正有些口渴,所以不等茶水凉下来,就急切想要喝到肚子里去。 “那他怎么说?” “他说这一批的姑娘还有几个蛮标致的,”花开春说,“也都给了甘尚的书府上了,那几个稍次一点的,就卖给了妓院了!” “哦!”呼延无疆忽然淫邪地笑着说,“他自己就没有留下两个享受享受!” “应该是没有!”花开春又喝干了一盅茶说,“胡员外只是说,落雁城那地方山清水秀出佳人,要是您去了落雁城,有机会拣几个标志点儿的弄几个去,到时他还有几个同僚要去打点!” “他以为我这里是盛产美女的机器呀!说得轻巧。”呼延无疆好像有些不满地抬高了语气说,“我的事他办的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花开春说着自怀里取出一个黄布小包袱来,就在自己并拢的双膝间摊开来,之后他便双手恭敬地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缀着流苏的金牌来送到呼延无疆的手中。 呼延无疆惊喜地将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子,托在掌心上,爱不释手地观赏着,并赞不绝口的说:“我终于得到它了。我终于得到它了!” “恭喜城主,以后西北一带的武林之事,都得以你为尊了!” “你的功劳也不小!” 呼延无疆放声大笑。 第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明天,农历八月十五,传统的中秋佳节,也是王彪与吴双决斗的日子。 这一次的中秋佳节,因为他们俩人的决斗注定意义非凡;也因为他们的决斗,落雁城人们的这个节日注定丰富多彩。 决斗,对于任何一个成名江湖的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 有决斗就有流血,有流血就有死伤,所以明天的决斗也是吴双和王彪的生死关头! 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情应该都很复杂,他们的亲朋好友的心情也一定非常忧愁。 然而,今天的王彪似乎显得有些异常----早上,他竟然会起得很迟。 这让默默关注着他的人更加担忧----此时孙大雷兄妹俩的心情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孙湘云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忧愁,她很担心吴双的利剑会隔断他的喉咙! 要是这样,她决定终身不嫁。 不知为什么,她无法控制自己满脑子胡思乱想,她的无人知晓的脑子里甚至平白无故地浮现出王彪鲜血淋漓惨败的光景,于是她更加忧心忡忡,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黯然落泪。 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风尘仆仆的浪子了! 其实,这都是正常现象,当一个人在过分关注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一有风吹草动,都会牵起他的不安和对厄运的无限放大。 人的一生,在你面对生死攸关时,往往会有三种人因你的安危而寝食难安:一种是你至亲的人;一种是与你至诚的人;还有一种就是至爱你的人。很显然,孙湘云之于王彪而言属于后者。 此刻,她正为王彪明天的决斗满腹忧愁,寝食难安,这足以表明她对他的痴心绝对了。 孙湘云,她是一个矜持的姑娘,更是一个羞于言表的女子,她多想与王彪说一声,为了我你取消明天的决斗吧!可是她又觉得,以王彪的个性,他要做的事情绝非一般人能够让他改变得了。 因此,每当她与王彪相遇,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回了肚里。 她恨自己没有勇气,如果明天王彪在决斗中出现什么不测,这将叫她负疚终身。 因此,她就想了一个办法,希望这个办法能够打动王彪的心----这些日子以来她为王彪织了一幅锦----一幅倾诉爱情的织锦。 这也是中国传统的爱情模式,寓情于景,互述衷肠。 每个人在他即将奔赴生死未卜的任务之前,心情都会极度复杂,王彪又岂能例外! 不过,他和别人又好像有些不同。多数人在面对明天即将来临的决斗,一定会精心准备一番。 有人会将决斗中用到的器械反复磨砺和擦拭,有人会将决斗的场地精心地察看和研究,也有人会将制敌决胜的绝招反复练习,以求精益求精。 可是,王彪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仅如此,他今天竟一反常态,像个懒虫,睡得很迟才起床,就连从未间断过的晨练他也不去了! 他像是睡过头的孩子那样,在别人将要收腕洗筷子的时候,才睡眼朦胧地爬起来要吃早饭;好在孙家的厨娘早有准备,要不然这顿早饭他也要错过了! 厨娘把暖在锅里的一碟熟牛肉给他端来,孙湘云为他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新鲜牛奶,龙贵则端来了一大盆香喷喷的白馒头,孙大雷却坐在桌子上没有动,他笑呵呵地看着睡眼惺忪的王彪朦朦胧胧地走进来。 “兄弟精神不错!”孙大雷说。 “今天早上你好像忘了练功!”孙湘云刻意提醒他。 王彪笑一笑,说:“今天是休息天!” “没错,最好的准备是充足的休息。”孙大雷说,“我还建议你今天去游山玩水到处走一走!” “嗯!这样最好。”王彪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王大侠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决斗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可要小心在意了!”孙大雷的大徒弟龙贵也插进来说。 听了大家的话,王彪的心里倒有几分感动,他拍了拍龙贵的肩,说:“兄弟,你们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这时,孙湘云终于攒足了勇气看着他说:“好好的过日子,干嘛要找人家决斗,明天不去不行吗?” 王彪笑一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这丫头,江湖决斗你以为是小孩子打架呀!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孙大雷笑着说,“更何况,王少侠还是江湖的知名人物!” “再说了,决斗也是体现每一个江湖人存在的价值。”龙贵也跟在师父后面说了一句。 “哪会有什么价值?”孙湘云瞪了他们两个一眼说,“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名拼得你死我活,如果有什么不测,将来他的妻子和孩子依靠谁去生活!”她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暗示王彪,想想她的感受吧! “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不会明白!”孙大雷说。 “哼!”孙湘云生气地撅起了嘴。 见此,王彪微笑着说:“湘云说的有道理,决斗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明天是不是不去了?”孙湘云喜出望外地惊叫起来。 于是,王彪郑重地站起来,他悠悠地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泛黄的秋叶,悠悠的说:“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向往生活得好一点,因此他必须不断地斗争劳作,直到生命的尽头他的斗争和劳作才会结束。每一个江湖人也同样有他的活法,要想活得好一点,也同样要经历无休无止的争斗和劳作……” 他最后说:“所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孙湘云流下了无声的泪水,她知道王彪的决定无法改变。 今夜秋雨绵绵,仿佛是苍天深沉的忧愁化作的泪水,朦胧了苍茫的人间。 在这宁静的夜晚,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孙湘云的焦虑与愁闷似乎比风更急、比雨更稠。 这些日子,通过哪些点点滴滴的生活的碎片,她拼凑起了一个睿智、刚强、细腻并且还有点洒脱的王彪的形象。 她发现这个人不仅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也是一个心肠热火的男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这一切已像毒药不知不觉渗透到了她心灵的深处。 就这样,有一颗爱情的种子在她心头悄然萌芽。 我们都知道:种子的力量无穷伟大。 所以,孙湘云的心中突然拥有了这种伟大的力量,所以她现在变得非常勇敢坚决,为了迫使王彪改变主意,取消明天的决斗,她决定现在就去找他。 房间亮着灯,王彪还没有睡意,他在端详孙湘云送给他的那幅织锦;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在宁静的湖面上相依相偎。 此物寄相思,王彪不是傻子,所以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孙湘云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一向温柔体贴,她的心事就像这个深秋宁静、幽雅、善感、多愁,还不时会下起这缠缠绵绵的细雨;而他是浪子,漂泊的生活形成了他坚强孤独的外表,却也让他更加渴望关心和体贴;住在孙家的这些日子,他在孙湘云的身上又好像刚好感受到了这种关心。 因此,他的烦恼也忽然变得比风更急,比雨更稠。 这时,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听那温柔的节奏,门虽然没开,王彪却能感知那就是孙湘云;他的心情骤然激动起来,于是他慌慌张张收起桌上她送的那幅织锦----好像生怕被她发现,会让他很没面子。 待藏好了织锦他才匆匆忙忙跑去开门,他的手刚触到门把,忽然缩了回来;他很犹豫,也很矛盾,他明知故问。 “谁?” “是我……湘云。”门外果然是湘云在说话。。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王彪问。 “没事就不开门吗?”孙湘云的语气很强硬。 门开了,孙湘云一把扎进了王彪的怀抱,使王彪原本微波荡漾的心湖顷刻间山洪暴发了----是那样汹涌,那样激烈,那样澎湃,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仿佛摧枯拉朽要吞噬一切。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之间已不需要语言,疯狂的亲吻已然将彼此的心语表达得淋漓尽致…… 窗外,夜静静,雨绵绵,情人的呼吸细如丝,温柔似云。 一场欢畅淋漓的**后,天空复归了宁静。 被衿下王彪抱着孙湘云,他们喁喁私语,回味着那一瞬间的壮美。 “明天还去决斗么?”孙湘云问。 “不去了!”王彪说。过了会儿他又说:“还是得去……” 孙湘云立即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于是王彪就这样说。 “我要去告诉吴双,决斗有什么意思!并且,我还要请他喝我们的喜酒。” 孙湘云笑了,像阳光一样迷人! “那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第七章:决斗前的一个时辰 八月十五中秋节,月亮中秋分外圆。 听说运气好的人还可以看见,住在月亮上的嫦娥仙子与情人吴刚在桂树下的秋千上,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荡来荡去。 可今天似乎有些遗憾,天空灰蒙蒙一片,别说是月亮就连太阳也不露面了! 这难道与嵩山庄园的那口棺材有关? 昨天,由庐江有名的棺材匠人涂大发,送来的那口棺材就摆在正对大门的位置,所有来客只要一跨进嵩山庄园的南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口漆黑的棺材;那样一个可怕的东西,出现在这样热闹的场面,仿佛是欢乐和死亡之神同时降临了嵩山庄园的决斗现场。人们的心情都被这不祥之物压抑得透不过起来,都感到那将会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棺材停放的地方,是一块非常空阔的平地,它的周围足以容纳两三千围观的人们;现在,棺材就用两条木凳平放在这块空阔场地的中央圆形决斗场上。俨然是为决斗最后的结局,预先做好的充分准备----死了就进棺材。 决斗是庄严的,也是可怕的,它的结果从来都只有两种----生与死。 有人决斗一生,凯歌高奏一路,但他选择的对手往往都是弱不禁风的弱者;而今天的对手,绝对旗鼓相当,要说狮子不惧老虎的威猛,我们拭目以待! 吴双和王彪将的决斗,在当今江湖上就是人们心目中的老虎和狮子的搏杀;他们一个是被誉为江南第一快剑,一个被人盛赞神拳无敌。可以说,他们都是风云际会的角色。 围绕着那个圆形的角斗场,两边分别搭起了一座声势浩大的观礼棚;每一座棚子用上千根山竹搭架,帷幔遮篷,有门有窗,里面可以并排摆上十路长桌,每一路长桌至少可以并排安坐十五位嘉宾以上。 棚柱上彩带飘飘,广场周围旌旗猎猎,迎宾的锣鼓惊天动地,小小的落雁城此刻,已成了人潮汹涌的海洋。 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桌椅排列得整整齐齐,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前来观看的人流,已像潮水一般开始由落雁城的大街小巷奔涌而来。 今天前来观看的嘉宾很多,他们的姓名字牌都排列在桌面上,粘贴在椅背上。其中就有叶超、何群山、呼延无疆、邓天元、熊宽、黎东岳、金广源……这些名字也都是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有的威震一方,有的纵横南北,也有的是世代享誉武林的泰斗翘楚。 这些声震华夏的人物,来得最早的一位是人称“铁鞭啸河北”的邓天元,他的铁鞭惊世骇俗,有“十三缴”之威,是河北一带的翘楚人物;据说,时至今日江湖上还没有人能够躲过他手中铁鞭第八缴的人。因为,数十年来,很多江湖名流领教到他铁鞭第七缴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他鞭下的亡魂了。他卯时一刻便来到了嵩山庄园的决斗现场,那时主场的布置和陈设也才刚刚完备。 之后便陆陆续续有人来到。第二个来到的嘉宾便是“沧州锁喉枪”黎东岳了;他手持铁枪,骑高头大马,披百花战袍,威风凛凛,神采奕奕。 大约卯时三刻,站在落雁城东门的谯楼上回首一望,便会看见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奇观;那密密麻麻的前来观看的人流,就像打翻的芝麻筐,拥街塞巷而来。 再看城门外,大路小路行人如鲫,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他们在进城时汇成了汹涌澎湃的人潮,像山洪暴发一般涌进了落雁城。进了城人潮沿着大道向右一直前行,穿过三条大街,通过百乐桥,再有一望之地便到了嵩山庄园的正大门;可是人潮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堵,因为从城西和城北赶来观看的两股人流,同样比肩接踵,密密麻麻;三股人潮在这个十字路**汇了。 现在,原本可以并排行驶两辆驷马车的大街,如今已举步维艰。 听着嵩山庄园震山撼岳的锣鼓声啸,人们的心情都很急切,唯恐错过了决斗的精彩时分,于是大家都当仁不让,争先恐后地朝前蜂拥前进。 沿途那些摆摊设点的小商贩子们,这时已忙得不亦乐乎;那一天,就算摆一桶清水,十几个碗盏,也能轻轻松松换来几个响当当的角子钱;小商贩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多挣几个铜板,只好把常人应有的激动埋藏心底,一心一意专注着自己的小本生意,他们仿佛除了手中的买卖,便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兴趣。顶多也只是在忙里偷闲之际,迅速瞄一眼打铺子前经过的那些,身穿节日盛装的妙龄女子和风流公子们一眼,以此饱饱眼福。 将近辰时,观礼台上有姓名牌的嘉宾已陆续来到。 这时,一声锣响,惊天动地,人们惊鸿一瞥,只见大门口浩浩荡荡抬进来一乘华丽的轿子;由八个雄健的汉子气昂昂抬着轿子直奔观礼台下的阶梯口停下。 立刻,轿帘启出,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一刀定乾坤”的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大侠,施施然跨下轿门;他悠然地略微整理了一下帽巾,抬头四望,气势昂昂的挥手朝台上台下的人们致意。 顿时,欢声雷动,人们为能近距离一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呼延无疆大侠的尊容而百感交集,人们欢呼雀跃,豪情万丈,为见到这个闻名已久的大人物而感到欣喜若狂。 呼延无疆正要登上观礼台那铺着猩红地毯的木梯,只见木梯口立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袍少年,正满面春风地恭候着他的来到;少年手提黑鞘长剑,脚踩八麻软靴,神情利落,精力充沛。 这时,走在身后的花管家,赶紧跑上来与他细声介绍:“城主这个少年正是吴庄主。” 呼延无疆举目大惊,心下说:这等英伟壮丽的少年实在罕见! 吴双老远便向呼延无疆作揖施礼说:“呼延大侠来得早,您的大驾光临,使敝庄蓬荜生辉,今日得大侠拜尊颜,实慰平生渴慕之私,幸会、幸会!” 呼延无疆作揖还礼说:“吴少侠英雄少年,今日一见才知道江湖盛传,‘人中吴双剑中无双’所言不虚了。” 第八章:活见鬼 通常来客都是由三位总管迎接,而这一次。 吴双亲自将呼延无疆引入客座,这样一来,在台上台下众人的眼里,他似乎更显得高人一等了。 仅凭他的江湖地位,将他的座次安排在东面观礼台,贵宾席中央第一把椅子上,当然合情合理;只是紧挨着他座次的第二位邓天元----那位“铁鞭啸河北”的大人物,却使呼延无疆感到不太和谐。因为,他一路走来,所有的人都在向他热情呼应,而只有邓天元无动于衷,不屑一顾。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感到很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雅座旁边放了一盆仙人掌,无形中束缚着他的自由。 好在他的左边就是那位对他佩服得五体朝地的长脸汉子----“铁掌盖江西”的熊宽熊大侠了;要不是人们看见了他桌前立着的姓名字牌,人们定会误以为他就是来讨好谗佞呼延无疆的人了。因为,他的那副尊容让人诟病----他倾着身子,眯着笑脸,点头哈腰的样子,实在已经低调到了让人误解的程度了。 不多时,门外又是一声震天锣响,紧接着人们便听到门卫高声通报。 “少林方丈法云大师驾到!” 呼延无疆闻言陡然一惊,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听错了,于是他就偏过头去问熊宽。 “刚才他们通报说谁来了?” “少林寺法云方丈,”熊宽笑嘻嘻地说,“想必呼延大侠一定与这位德高望重的**师非常相熟了?” “哦!”经证实后呼延无疆魂不护体,他甚至再也顾不上与熊宽说话了,他的脸色悄然发白,就像病入膏方的人;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法云方丈已身故多年了。 通报后,人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举目望去,只见一位须白温厚的老僧,满面慈祥,身披袈裟,手执禅杖,他逢人起手,踏着云步款款而来。 吴双也早已虔敬地恭候在台下,待老方丈迎面走来,他便提剑抱拳向方丈施礼,说。 “**师驾临敝庄,实在三生有幸!” “少侠名扬四海,前途无量!”法云大师起手说。 寒喧之后,吴双径直将法云方丈带到西面观礼台前面第一排贵宾席,中央的座位上。 那一刻,自法云方丈的发号被门卫高声通报,到他款步走进嵩山庄园,并且一路向观礼台走来时,呼延无疆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并且还瞪得很大,那情形仿佛是要将法云方丈的灵魂看出窍来;并且他的神情惊慌不安,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已故的老朋友,又活灵活现在他眼前似的。直到法云方丈在吴双的引领下,坐到了位置上。这时,方丈突然抬起双眼直视着他的眼睛,顿时使他的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避开不跌,就像是被电了一般,慌忙偏过头去;那神情,仿佛不敢撄其锋芒。 于是,他的心情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了,他现在也好像没有心思去与那个十分健谈的熊宽说话了,他甚至有一点精神恍惚的状态了。 然而,他们俩人的位置也刚好相对着,都是观礼台前面第一排嘉宾席的中央,既不远也不近,即看得清楚也感到古怪;所以,他们的对视有时候几乎不可避免。 然而,这种尴尬的局面对于法云方丈来说,又似乎若无其事;但对于呼延无疆而言,简直是严刑逼供,面面相觑。 并且,越到后来,老方丈也会不时的突然朝他嘴角冷笑;有时,甚至还会偶尔向他吹胡子瞪眼睛。 这样一来可真叫呼延大侠如芒在背了! 须臾,大门口又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人们连忙举目,只见又一群劲装大汉,他们头抹红绸,身穿黄绸短打劲装;声势浩大,虎虎生风,抬着一顶宽大的敞篷竹椅奔进庄园。上面坐着一男一女俩,一对青年伉俪;男的叫王彪,女的当然就是孙湘云。她的哥哥孙大雷当先手执一面秀金大旗开路,旗上绣着两竖八个黑线大字:拳打南山虎,脚踢东海龙。 身后跟着的那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汉,也都是孙大雷的徒弟们;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耀武扬威。在一片欢呼和鼓乐声中,浩浩荡荡来到了决斗场左侧的观礼台上。 吴双对王彪一行人的安排似乎与众不同,就连呼延无疆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也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竹椅一落地,立即七八条汉子抱着一捆红地毯,一直为王彪二人铺设到他们落座的台前。 于是,王彪与孙湘云款款携手,情意绵绵地走在红地毯上,他们迎接着四方惊羡的目光,俨然就是走在结婚的礼堂。这让孙湘云有些陶醉了。 管家杜辉雄亲自将他们引到座位上。 今天的王彪,穿戴普普通通,寻常的浅棕色长袍,一般的淡蓝色衬裤,多年浪迹天涯的犀牛皮靴;一路行来,他只顾与孙湘云说说笑笑,随意向欢呼的观众们作揖答谢,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以至于有几位江湖名流向他拱手招呼都没有得到适当的回应。 可是观众的情绪已沸腾到了顶点,人们的掌声暴风骤雨,欢呼恰似黄河咆哮,此起彼伏的唿哨声也已刺穿云霄;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造成了一种爆炸的威力,震撼了整个落雁城;使尚未进城的人们在半路上听了心急如焚,他们催促着前面的行人,焦急地小跑着往嵩山庄园赶去。 “吴双,无愧为英雄,”人群中有人这样评价,“决斗是一个人的生死抉择,而他却把它做成了一场空前盛大的精彩活动。试问:这种智慧和胆魄天下能有几人?” 又一个声音说:“不仅如此,他对即将与他生死决斗的敌人,客气得如同深交多年的好友。你看他主动走上去与王彪热情寒暄施礼,并且向他身边的那位女子致以诚挚的问候。” “看着俩人的友好气氛,谁又会想到他们是将要展开生死决斗的俩个‘敌人’呢!”那人又说。 因此,围观的人群中甚至有人禁不住感慨的大声说:“吴庄主你真是个英雄,就像对待朋友一样敬重自己的敌人,你这种胸怀世上绝无仅有。” 申时到,决斗开始,杜辉雄已将“生死状”遍示观众,随着他一声高叫:“决斗开始。” 人声鼎沸的嵩山庄园顿时冷水止沸,鸦雀不闻,人们屏声静气以观动向;此时,在决斗场西侧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不太注意形象的乡下妇人,正在嗑着瓜子,那清脆的嗑瓜子的声响,竟成为了当时决斗场上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了。 第九章:决斗 决斗开始! 这是拳与剑的较量, 也是生与死的博弈, 更是经验与智慧的决胜! 只见吴双和王彪分别从观礼台东西两侧,向决斗场中心走去,他们相聚约三尺便停下了步子;彼此平静地相望着,眼神之中绝没有犹豫之色,有的只是冷峻;也绝没有丝毫温情,有的也只是冷漠----因为,这是决斗的需要,也是赢得胜利的必然要求。 最后,他们相互一揖。 之后,他们又分别朝周围的观众们作揖答谢。 当他们再次照面的时候,王彪冷冷地说:“今天是中秋节。” “是的。”吴双同样冷峻地说,“很遗憾,今天有人要看不到晚上的月亮了!” “这种天气,太阳都不露面,”王彪看看灰蒙蒙的天,用嘴角发出一丝冷笑说,“鬼才看到今晚的月亮!” 吴双说:“我的剑,出鞘必见血。” 王彪说:“我的拳头至今还没有留过活口。” “那就好,这样也才不至于辱没了我的这把快剑!” “那我们现在开始!” “我同意。” 江湖是残酷的现实,现实是无情的江湖。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俩个青年人都有些心高气傲,都在极力挖苦和藐视对方;这是年轻人特有的脾性,也是渲染江湖凄艳绚烂一幕的特有成份。 从王彪的身上,人们看到了浪子的坚韧和洒脱,感受到了他在面对残酷事实时,依然微笑以对的坚强和任何艰辛与苦楚都不能使他屈服低头的硬骨头精神。 相比之下,吴双更显得沉静一些。 他有一种坚忍不拔的意志,这种意志也是多年来,从他对剑道的了悟中转化而来的修养。因为,剑不像刀,凭借挥、砍、削、切那样率性狂为的招式,便能达到刚霸无穷的威力;而剑术由于它独特的结构,决定了它在江湖的地位和攻击的特性。剑走偏锋,是每一个剑术家不可逆转的武器的特性,所以要想把这门独特的兵器,练出惊人的威力,隐忍之气不可少,急躁之心不可有;并且也只有具备了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契而不舍的精神的人,浸润这项武器研究,才可以在剑术的探索中挖掘出神奇的功能。 所以说,吴双的剑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间接地说明了他的心性----坚忍不拔的意志,契而不舍的恒心。可以说,他现在就差一个年轻人的傲气没有磨平了,他的身上也就仅存这一点年轻人的特性,没有和剑道完全融合一致了;所以,这也是他在剑道上离大彻大悟,仅存的一点距离和杂念。 当然,这种杂念,往往是修为很难抵达的高度,因为这是一种生理的特性,是生命的一个过程和特殊的体念,这种特性往往要靠生活的砺石和时光的年轮的磨难和洗炼,才能很好地改变,直至臻于完美。 那么王彪就注定要失败吗? 当然不是,坚忍不拔的意志和持之以恒的信念,这也仅仅是对于剑术这门技击的要求;而王彪率性、乐天、绝不低头的勇者气概,却也正是他从他多年的拳法里头,自然生成的一种心性和顿悟;因为,一双肉拳要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和威力无穷的程度----锻炼强健的体魄才是基础。所以,坚持每天早上的练习,几乎成为了他抵达拳王之道的关键因素;所谓字不离手,拳不离身,也只有把拳头当作身体运动的一种常态,在潜移默化的时间流程里固强补弱,最终定能滴水穿石,并且修炼出刚霸威猛的拳头功夫。所以,王彪的拳头是刚猛的,他的心性也是永不低头的硬骨头精神。 可以说,这两人也都是这两种武器里面杰出的人物,他们的成就也注定,将会给两者的武器的威力发挥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所以说,这一回谁输谁赢,就要看他们俩人的运气了。 剑光闪,龙吟九霄;神拳展,地动山摇。 王彪双拳平举交叉于胸,他以稳扎的马步,将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拳之上;就在吴双剑出龙吟的瞬间,他的身体遽然一个侧旋,同时脚下的步伐霎那间由马步变弓步、变虚步、变扑步等多个连环搓步,将身体由侧进、右旋、左旋等多个身形,巧妙地朝敌人多个方位,多个角度进逼而来。同时他的双拳也早由交叉于胸前,变为横冲直撞、变为内拨外挡、变为上砸下勾,变为双峰侧击等连环拳法,并且还贯注着技法和自创的打法融为一体,将吴双的正面和两侧封锁得密不透风。 正所谓,千变万化,无所不能尽其极;见机行事,无所不能穷奇妙;拳如风,过处万物溃败;迅如电,莫测诡异,瞬息万变。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风暴,它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的话,那一定会是王彪的拳法了----此刻,他的拳法就像暴风一样笼罩着决斗场----笼罩着吴双的一举一动。 立时,决斗场上阴风愁惨,人们的心情也都惊恐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谁都无法看清王彪的拳头是怎么打出去的,但是人们可以想象得到,无法看清的拳头一定有着无法预测的威力和无法估计的可怕。 这个时候,甚至连刚才那位乡下妇人,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嗑瓜子了;现在,人们除了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之外,唯一还能听到的就是吴双的铁剑撕风的声响了! 面对这暴风骤雨般袭来的刚猛拳头,吴双也不由得大惊失色,于是,他也更加小心在意了。 “果然是神拳!”吴双禁不住脱口惊叫。 也就在他发出惊叫的同一时间,他手中的利剑骤然在面前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企图阻截王彪来势凶猛的第一轮攻击;可是,他没有料到,对方的身形变化如此之快,如此之险;几乎在他的利剑还没有划完半个弧形的时候,王彪的身形已由原来的正面直击,滑到了他的左侧,变为双峰侧击了。 “好快的身法!”吴双依然忍禁不住惊叫。 “你的剑法,好像也不赖!”王彪说着,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一只跳涧的猛虎那样,朝吴双侧门直扑过来。 这一刻,人们料定,吴双必死无疑。 惊诧一幕,以使人们屏声静气了! 因为,距离太短,人们以为眼前的这个局势,纵然是神仙搭救,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吴双的剑法和身法竟然达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境界;只见他,身体柔软似棉、似水、似一绺轻柔的发丝,竟那样毫不费力地向后绵柔地弯下腰去;因此,王彪箭一般射来的身体,便也只好从他身体弧形的上方穿了过去。 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险为夷。 顿时,引起了全场观众的一阵惊呼,台上台下哗然一片。 人们为两人有如此绝妙的身手扼腕叫绝,叹为观此! 第十章:那搅局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声。 “住手!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在我庄上胡作非为。” 众人惊讶举目,只见原庄主王百万怒气冲天跑进决斗场,他朝四座的江湖人物拱手施礼,并大声说。 “诸位大侠,江湖朋友们,王某人在此有一事相求。恳请诸位大侠和江湖朋友们为我王百万伸张正义。七天前,吴双小儿仗着手中利剑,横行霸道,硬是将我的庄园据为己有。恳请诸位大侠和江湖朋友们,为我说句公道话,王某感恩戴德。” 他的话犹如蜂窝里投进了一粒石子,使寂静的场面顿时人声哗然,议论纷纷。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中有人高声吼叫着,“快点搞清楚,继续决斗!” “决斗……继续决斗!” “决斗……继续决斗!” 观众们群情激昂,大家要求继续决斗。 呼延无疆是威震江湖的大人物,这种时候他自认为最有资格发言了,于是他大声质问决斗场上的吴双。 “吴少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到底谁是此庄的主人?” “当然是我!”吴双说。 “屁话。”王百万说,“我在庄上住了二十多年,全城没有一个不认识我王百万的人,今天当着众人面,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这个人模狗样的强盗。”见杜辉雄站在决斗场的边沿,王百万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指他大骂:“还有你杜辉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你是个白眼狼,枉费我每日给你们好吃好喝,一到关键时刻就卖主求荣。” 杜辉雄满面羞惭,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见此,王彪失望地看着吴双叹息一声说。 “吴大侠,看来今天的日子不太好,好像不大适合决斗,既然你的家事未宁,我看还是改日讨教吧!”说着他抱拳一揖,吊儿郎当地回到座位上与孙湘云继续有说有笑。 因此,人群里开始怨声载道。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江湖人物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是愚弄百姓!” “是啊!你们愚弄百姓。” “继续决斗,继续决斗!” 形势非常急迫,观众情绪高涨,似乎不依不饶。 “众位施主,人生不得意之事十常**,”法云方丈站到观礼台前,朝四方观众大声疾呼,“当前嵩山庄园家事未宁,主人痛心疾首,大家又何必强人所难,雪上加霜呢!” 看来,老方丈的话还是很有威信,场上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 “大家静一静,请听我一言。”这时吴双又大声说。 邓天元也站出来大声说。 “大家不要吵,听吴少侠把话说完。”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吴双说。 “各位前辈、江湖豪杰,乡亲们二十年前嵩山庄园的庄主并不叫王百万,他叫吴大海,就是家父。二十年前,就在中秋节的晚上,我母亲的哥哥,也就是我的亲娘舅王百万,他利用我父母的信任,趁我们举家欢庆中秋佳节时,偷开庄门引狼入室,把当时江湖上无恶不作的‘乌鸦帮’引进庄园。这帮强盗穷凶极恶,杀害我的父母和家仆,掠夺我家的财产,霸占我家的庄园。时至今日,‘乌鸦帮’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但是王百万还依然堂而皇之地,霸占着我们家的庄园和全部产业,这个人就是他,就是这个王百万。” 吴双指着王百万继续愤然地说:“你没有想到吧!天苍天有眼,要不是那晚我跟随母亲的丫鬟去街上看花灯,你的滔天罪恶就没人知道,你就永远可以逍遥法外了!” 见此,呼延无疆也严肃地看着王百万喝问。 “王百万,吴少侠说的话可是事实?” 王百万哈哈大笑,他指着吴双说。 “你的故事到编得十分精彩,差点连我都被你感动了!但它再精彩也只是个故事,不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他面向全体大众,言之灼灼地说,“各位大侠,武林朋友们,众位落雁城的乡亲们,事实嵩山庄园是我多年奋斗得来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王百万的。” “吴少侠,我看你仪表堂堂不像是坑蒙拐骗的人,”邓天元问,“但事实王百万在落雁城,人人都说他是这里的主人。你刚才说你是二十年前吴大海的儿子,是嵩山庄园的少庄主,你可有什么证据?” “对呀!口说无凭,除非你有甚么表证。”呼延无疆也说。 “当然有。”吴双将手伸进衣领取出贴身佩戴的一枚玉佩说,“这所庄园我父亲用了长达五年时间建造完工,为了安全起见,五年来他以修庄园为名,悄悄构筑了一处秘密的藏宝室,将大部分财富藏在其中。而我手中这块玉佩从小戴在身上,因为,藏宝图就刻在这块玉佩上!” 顿时人声哗然,全场惊讶。 “果真如此,拿过来我看看。”呼延无疆惊叫着伸过手去说。见邓天元和旁坐的人都看向他,才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他连忙解释,说:“我只是想看看这块玉佩是不是吴少侠说的刻有藏宝图!” “这就不麻烦呼延大侠了!”吴双说。 “你不相信我吗?”呼延无疆问。 “那倒不是。”吴双说,“这里人多眼杂,而宝藏又是慎之又慎的事,我当然不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遍示众人。” 呼延无疆哈哈大笑说:“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试探一下吴少侠说的话而已。既然是藏宝图,那当然不可以轻易给他人观看。”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吴双说,“今天我想邀请四位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五天后同我一道依照玉佩上的地图,前去验证宝藏的事实,以证实谁才是嵩山庄园的主人。” “好,那我五天后再来!”王百万说着愤愤地拂袖而去,“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为什么要等五天,今天不行吗?”呼延无疆遽然问。 “当然不行,”吴双说,“因为我还要等一个人。” “等什么人?” “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 “吴少侠你想请那四位作证?”邓天元问。 “第一位当然是德高望重的少林寺方丈法云大师了!”吴双指着左面观礼台上的法云方丈与众人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云方丈起身向众人起手行礼说。 “第二位就是威震太原的呼延大侠,”吴双说,“第三位自然是邓大侠您了。” 邓天元说:“老朽何德何能敢承吴少侠谬举。” “过了‘铁鞭啸河北’的邓天元不称此职,试问天下还有谁可当此任!”吴双说。 “感谢吴少侠的信任,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却不知第四位又是谁?”邓天元拱手道。 “今天不能如愿举行决斗,实在是事出有因,”吴双说,“为此我恳请王大侠、王彪五天后一道见证此图的秘密,已证明我今天事出有因的无奈之情。” “没问题,五天后我一定到场。”王彪说,“如果,吴大侠没有其他吩咐,在下即便先行告辞了!”他说着朝周围一揖,携着孙湘云的手走下观礼台而去。 “这个王百万,好像他们说的话,与前天晚上在宋玉仙的酒店里跟我们说的有些不大一样哎!”离开观礼台时,孙大雷挨着王彪一起边走边说。 “哼!他们本来就是台上台下两张脸。”王彪说,“这其中大有文章。” 之后他又与孙湘云说:“云儿,你看我没骗你吧!说了今天来,也只是看看热闹,不会有什么事。” “哼!还说呢。”孙湘云说,“要不是王百万赶到,我看你们都打出火来了!” 因此,各路江湖人士和前来围观的群众们也陆续退场。 忽然,呼延无疆在人群中瞥见有个头戴破毡毛的老人正在熟视着他,那眼神呼延无疆再熟悉不过了,只是物是人非,沧桑难辨。 于是,他的神情陡然大变,他连忙朝花管家招手。 花管家连忙会意跑去,于是呼延无疆指着人群中那个正要溜走的老人,在他耳边低语了数句,并交代了一些十万火急的事情。 之后花管家迅速朝老人消失的地方,先行离开了嵩山庄园。 第一章:巡抚大人的传唤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精致的红木雕花椅子,洁净的水磨大理石茶几,干爽的方形霞纹地砖,朱红漆就的顶梁大柱,宽大的四方雕花窗格,朝气磅礴的《日出东方》水墨画,构成了嵩山庄园小雅厅温馨舒适的画面。 此刻,吴双正与三位总管在小雅厅内,谈论着上午决斗场的事情;忽然,南门守卫韩笑慌慌张张地跑来,他说河南巡抚王植亲临落雁城巡视,已申报朝廷将贪赃枉法的县令革职查办,还拘捕了他手下一班乌合之众。现将满县冤案重新勘察审理。因稽查到咱们嵩山庄园风波一事,于是巡抚大人着本县张都监前来,传唤庄主去县衙门走一遭。 大家听了,都不免有些惊慌不安。 吴双说:“既然是清正廉洁的王巡抚传唤,我当然要去,更何况我也早就想去找这些当地官府,为咱们嵩山庄园讨个公道说法!” “庄主,官府传差恐无好事,”张威迟疑地说,“您是一方庄主,又兼武艺超群,何必理会这帮官府上的闲人杂事?” “是啊,庄主。”佘刚叫着说,“什么狗屁巡抚,这年头官职越大的人心就越黑,谁摊上他们都是个大麻烦事!” “我还听说,这些当官的吃饱了没事,就打着寻访办事的旗号四处游山玩水,”张威又说,“他突然降临那些小县小乡,无非就是要趁机搜刮一些民脂民膏,以资旅途消费而已。” “这样的话,庄主您就甭去理睬他们这些贪官污吏了!”佘刚叫嚣着说,“要不,待我去一刀宰了那些个饕餮百姓的恶鬼们!” “不然,”良久,杜辉雄才慢条斯理地说,“既然王植是青天父母官,那他必然就会秉公决断,明察秋毫。况且我们庄主一向行事正派,光明磊落,又何惧走这一趟呢,毕竟,民不与官斗!” 吴双点点头,他郑重的说:“杜大哥言之有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要把这家事处理好,向满城百姓有个交代,走这一趟也势在必行!” “我听说这个王巡抚一向清正廉洁,与民秋毫无犯。”杜辉雄说,“此人性格豪放,专爱结交江湖豪杰,身边常聚着一班身手不凡的江湖名流,素有‘公堂卫青’之雅称;尤其,诉讼查案极为英明,那年河南开封府尹巨贪案,听说就是他顶着杀头的危险一手查办的。因此,当今朝廷对他器重有加,并加封他为河南巡抚兼京兆尹使。又有人说,他对儿女要求非常严格,从小教习琴棋书画,希望长大成人后继承他的志向,登科及第跻身仕途。可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老天爷偏偏逆弄人意,把一个天生厌倦琴棋书画,却酷爱舞刀弄枪的公子,投生在他的家中。为此,父子俩一向水火不容。听说几年前他的公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竟成了一个落魄江湖的浪子了,至今下落不明。” “唉!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往往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吴双感慨地说,“原来贵为巡抚,也同样逃不过命运的愚弄!” “哼!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佘刚怨愤地说。 “那现在怎么办,庄主?”韩笑躬身肃然地问,“张都监还在门外候着哩!” “他带了多少人来?”佘刚焦躁的腾地站起身来,抢先问。 “有一二十个执抢荷戟的步军。” “庄主,让我去会会他们!”佘刚叫着,正要扭头就走,却被吴双及时叫住。 “佘大哥稍安勿躁!我们一齐去看一看。”吴双平静地说。 于是,吴双和三位总管来到南门。 当时南门外的情景是这样的。 兵勇雄壮,气势汹汹;他们头戴红缨,身披甲胄,铁枪森然,寒光耀眼;刀剑在手,朝廷撑腰,威风凛凛,耀武扬威。使路人侧目,教百姓胆寒。 当先一个军官,面阔口方,身高马大,气势威严,有如刑天;他披一领锦团簇花战袍,腰悬一口晶石装嵌钢刀,脚踏战靴,胯下烈马嘶风,气派非同一般。这人就是落雁城赫赫有名的张都监----张岭。 “来了来了,前面那个穿白袍的就是我们庄主!”几个门卫异口同声地,与骑在马上的张都监说。 他见吴双风度翩翩,神采奕奕,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便连忙翻身落马,赶向前去与吴双拱手施礼,说。 “吴庄主,小吏张岭传河南巡抚王植口谕,转请大驾去本县公堂走一遭。” “让您久等了!”吴双满面春风地向他抱拳施礼,说,“不知王大人传唤小民何事?” “吴庄主过谦了,”张都监说,“您是闻名天下的庄主,怎可以小民相看,巡抚大人听说贵庄上午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比武决斗,并且与前任庄主王百万尚有一些不明之事亟待查明是非曲直,还公道于人心!” “明白了!”吴双微笑着点点头,说:“那就敢烦张都监引路!” “庄主,我同你一道去!”佘刚气势汹汹的瞅着张都监与吴双说。 佘刚性子急躁,吴双怕他惹出麻烦事来,因此劝他留下。 “佘大哥,我和杜大哥去就可以了,衙门里不知深浅,恐怕人多反而不便,您就同张大哥留在家里也好!” 临行,他又与张威和佘刚交代,看好庄园有事回来商议。因此止带杜辉雄去了。 县衙巍巍,高悬着光明正大四个大字,高堂上端坐着仪表堂堂的王巡抚,两面威严地排列着数十名公人,那气氛肃杀,排场严峻,教人心惊胆颤。 见吴双站立不拜,王巡抚将惊堂木一拍,喝问。 “堂下立着何人,见本官为何不跪?” 吴双不慌不忙的说:“我吴双堂堂正正,从来没有向人跪拜的习惯。” “你抢夺王百万的嵩山庄园,怎么能说堂堂正正?”王植说。 “我来之前,听说王巡抚为官清廉,明察秋毫,怎么会人云亦云,”吴双说,“如果王大人也像前任县官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只看人情脸面就胡批乱判,那我真后悔走这一趟了!” 没想到,王巡抚听了吴双的话不怒反哈哈大笑,他说。 “果然是个凛凛气魄的汉子,不愧为‘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的雅称了。适才这番话纯属玩笑,吴少庄主幸勿见怪!”说着,他改容离座,来到吴双面前向他拱手施礼说。 “久闻吴少侠雅名,今日得见果然英雄不凡。你父母亲二十年前的灭门冤案我岂能不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是我王植毕生之志。二十年来这件血案常萦心头,令我思不安寝;既然,今天吴少庄主重返家园,为父母报仇雪恨,本府理当相助一臂之力。” 于是,王巡抚引吴双后堂议事。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二章:一群野狗围攻了一头狼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从决斗场出来,花开春照主人呼延无疆的吩咐,跟踪了那个在嵩山庄园出现的神秘老人。 当时人潮拥挤,老人的行动却异常灵巧,这给花开春的跟踪增加了很大难度。 出了嵩山庄园的南门,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老人钻进了三眼胡同那狭小的巷子。这时,他似乎已觉察到了有人在跟踪他;于是,他就加快了步伐,神情也显得有些慌慌张张。 花开春追到了巷子里,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他只好一直远远地尾随着目标;这里行人渐渐稀少了,有时候只有一两个挑担叫卖的货郎,或是不时的会遇上个把,推车兜售的小菜农贩子;除此之外,甚至连嬉笑打闹的孩子也没有碰见一个。 这条巷子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似乎只有蜘蛛和老鼠才会喜欢这样的生存环境。 当然,捕捉老鼠的猫,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也不得不将就着去忍受一下这样的特殊环境了。 这条巷子又狭又长,并且空旷无人,让遁逃的人和追踪的人之间没有了屏障,给跟踪带来了严峻的考验。因此,当老人意识到被人跟踪,有时候他就几乎开始小跑起了来。 于是,跟踪就演变成了追踪,快走就变成了奔跑。 到最后,简直成了猫撵耗子----穷追不舍了! 可是,当花开春又拐进一条小岔路口时,眼前那条光线幽暗的僻静巷子里却杳无人迹了,仿佛他跟踪的目标霎时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使他感到非常纳闷,眼前又没有第二条岔路,怎么就会追着追着消失不见了呢? 难道此人,飞了、钻了,还是隐形了? 最后,他终于开窍了!他想对方应该是在他还没有赶到拐弯处的时候,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拐进来的这条阴暗僻静的巷子里,一口气跑到尽头拐弯处出去了;所以,当他赶到的时候,他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花开春飞奔到了巷子的尽头拐弯处。 就在这时。 突然,巷子口冒出两个人来,差一点就使花开春刹不住车----撞了。 其中一个身宽体胖,肥头大耳,他两手双挽一对南瓜铁锤,摇摇摆摆,稳稳当当地朝他走来;而另外一个,正是刚才他追踪的那个头戴破毡毛的老人。 他笑吟吟地朝花开春走过去说。 “阁下好像是江湖闻名的‘花花太岁’花开春吧?你这一上午跟着老夫这么紧,不知有何赐教!” “‘乌鸦帮’的左护法丁琨重现江湖,”花开春冷笑说,“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而现在你和东岭‘十里坡’的强盗老七白雄走在一起,想必又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吧?” “很好,你的眼力的确不错。”丁坤说,“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哦!” “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再活着。” “今天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花开春冷笑说。 “都说‘花花太岁’花开春铁掌如刀,杀人如麻,”白雄冷冷的说,“今天怎么会甘心在呼延无疆的手下做个马前卒?” “关你屁事!”花开春不屑地说。 “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丁琨说,“呼延无疆就是二十年的‘乌鸦帮’帮主延虎、延大虫吧?” “你的想象力到很丰富。”花开春说,“可你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我也听不明白!” “二十年前这个恶魔毒死帮中上百条人命,只为漂白自己,做一个欺世盗名伪君子。”丁坤满面怒容的说,“看来他还真不愧为大虫,凶残至极呀!” “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蛇鼠一窝在一起干什么,我就告诉你呼延无疆他是谁!”花开春冷冷地笑着说。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白雄说,“让你尝尝大爷我南瓜铁锤的厉害。”说着,他双锤如风向花开春当头舂去。 花开春略一闪身,躲过一击;不料丁琨一双鹰爪又从斜刺里抓来,花开春急闪。恰才躲过两般兵器的攻击,背后又传来一双判官笔破风声响,花开春大吃一惊,方知背后又多了一个劲敌。 无路可退之际,他只好飞击双掌,一掌切向丁琨心窝,一掌横削白雄左肋。于是,俩人急架相还,趁此机会,花开春向前一跃跳出战圈,以避开背后锋芒的判官笔的偷袭。 回头一瞥,他才发现,那手持一双判官笔的,是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他的体格长大瘦削,袍袖宽泛空荡,仿佛是八尺的身材,穿了一件十六尺布料的衣服,飘飘荡荡;他细眼长髯,两颊无肉。天生一副恶人模样。 花开春说:“原来赫赫有名的‘一笔勾魂’独孤雪,竟是个背后暗算的无耻之徒。” 独孤雪似笑非笑的说:“敢承褒奖!可惜,刚才这一笔没刺穿你的心脏。” “哼,就凭你,再练十年吧!”花开春说着,双掌如电朝三人连击了数十掌,凌厉的双掌犹如风卷残云,将三人逼得节节败退。也使这个阴暗僻静的巷子里,无故增添了一股愁惨的杀气。 即时,花开春见好就收,他霍地纵身一跃,跳上了对面的屋脊。他回身丢下一句话说:“大爷我有事先走了。” 之后,他纵身一跃,跳过对面的巷子里去,不见踪影了。 “‘花花太岁’果然十分厉害,就连我们三人连手也休想占到他丝毫便宜。”丁琨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有感而发。 “这么说呼延无疆岂非更加可怕?”白雄说。 “是的。”丁琨说,“早在二十年前延大虫的刀法就已经炉火纯青了,想必现在也已出神入化。” “果真如此,我们的计划恐怕不容易成功!”独孤雪说: “那倒未必!”只见一个黑脸大汉,从巷子口忽然走出来说,“管他呼延无疆是人是鬼,我倒要去会会他。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离别钩更快。”说着,他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离别钩,并且用阴恻恻的目光注视着钩上锋利的钩刃说,“丁老哥,你的秘密也藏得太深了!” 丁坤满面羞惭地叹息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于是,黑脸大汉接着说:“要不是刚才花开春一语道破天机,你是不是也打算永远瞒着我们!” 忽然,银光闪烁,流星飞迸,冰冷的离别钩一下子就到了丁坤的脖子上!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三章:他们选择在望都酒楼下手 丁坤闭起了眼睛,他认为没有必要解释了! “寨主,钩下留情!”其余的几个寨主齐声央求着。 “老丁不说,想必自有他的苦衷吧!”这时,阮玲儿和芹冬雪从巷子口走出来说。 不言而喻,我们应该想到这个黑面汉子正是化了妆的“送君离别”裘得开了。 他们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在那个年代,强盗就像后来的警察一样,极力把自己真实的身份隐蔽起来,以方便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所欲为。 从这以后,我们在关键的时候,就把裘得开当成黑脸大汉子吧! “生有何喜,死又何哀!”芹冬雪走上去说,“裘寨主,也算上我曹凤一个吧!与其这样悲愤地活在仇恨的苦痛中,我们还不如痛快地死在自己兄弟的刀刃下,这样来得干脆、也来得快慰!” 大家面面相觑,都在为此事揪心胆裂。 “也算上我一个!”阮玲儿忽然又走过去说,“既然裘寨主这么慷慨,也不会吝啬多杀这一个吧!” “把我也算上吧!”李有才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说。 “很好!这才见证了我们兄弟们,生死与共的真情。”裘得开说着,收回了架在丁坤脖子上的离别钩,他喃喃地说,“如果我要割断丁大哥夫妇俩的脖子,早在六年前我上东岭十里坡的时候就可以做到了。” 大家一听,喜出望外,僵局的气氛也瞬间雪融冰消,丁坤和曹凤更是激动地睁开了眼睛。 “并且,我也早就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了!”裘得开接着说,“那天我被暴雨赶进了你们的客栈,当时我们初次交手的时候,二位使用的就是自己的独门功夫‘无敌鹰爪’和‘暴雨梅花针’;迄今为止,使用这两门功夫,并且像二位的年岁和形貌,还又是一对夫妇的人,除了二十年前‘乌鸦帮’的俩位护法外,天下也不可能会有这么错巧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挑明此事?”阮玲儿不解地问。 “因为,一个人的秘密他要是愿意告诉你了,就算你不问,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也会主动的告诉你。”裘得开悠悠地说,“但是,如果他始终将秘密藏在心底,不肯示人,那就说明一定有他难以启齿的苦衷。” “啊!”丁坤深深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冰封在雪山之下千年之久的冤仇,只等待这一刻喷薄而出,一吐为快,“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它就像一杯毒酒,在我们的心头啮啃、撕咬。” 丁坤说着,转过身来,他将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他接着说:“我们深知,二十年前的我们罪恶滔天!那时我和夫人曹凤,就是当时恶贯满盈的乌鸦帮的左右护法,我们在‘乌鸦帮’帮主延虎,的带领下,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几乎无恶不作。直到那一年,乌鸦帮在王百万的协助下,洗劫了嵩山庄园,并且抢夺了嵩山庄园的所有财物,杀害了他们庄园七十多口人命。自那以后,延虎突然心思大变,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嵩山庄园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抢劫了嵩山庄园的大宗财富之后,延虎也就心满意足了。因此,他便想到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并且要做一个受人尊敬的江湖大人物;于是,他就设下毒计,让我们夫妇俩张罗一次盛大的庆功宴,并且准备了五十坛好酒。那天晚上,热闹非凡,大家开怀畅饮,结果一个个中毒身亡!” “那二位又是怎么逃过了一劫呢?”阮玲儿问。 “也是我们的一个恶念,救了自己一命!”曹凤这时感慨地说,“因为,面对嵩山庄园的巨宗财富的时候,谁都把持不住自己要想入非非。” “于是,你们在那晚的酒会中做了手脚?”独孤雪说。 “是的。”丁坤说,“因为,庆功宴是我们夫妇俩一手安排的,所以我们就商量好,在五十坛好酒里面,都投进了蒙汗药。所以,在庆功会的时候,我们便滴酒未沾。” “这么说,‘乌鸦帮’的那些人众,是你们夫妇俩投毒害死的,这跟帮主延虎有又什么瓜葛呢?” “当然有瓜葛。”丁坤悠悠地说,“蒙汗药大家都知道,只会使人昏迷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渐渐苏醒过来。可是,那天晚上,没有一个人苏醒过来,都被毒死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肯定,那就是延虎害死了帮中弟兄的呢?”李有才问。 “因为,全帮的弟兄都倒下了,而帮主延虎却毫无中毒的迹象,不仅如此,他见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在他面前相继倒下,他却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了!并且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满意!” “也就是说,他好像事先知道酒里有毒,所以他没有喝酒。”白雄说。 “是的。” “这说明,你们投毒的时候被他发现了!”阮玲儿又说。 “这一点我们至今也还没有想明白,”丁坤说,“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夫妇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你们为了掩饰自己的计划,也就和大家一样,晕倒在地。”裘得开忽然说,“然而,这时你们却发现,帮主延虎也像你们一样,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只不过他不像你们,装作中毒身亡的样子。而他却是始终站立着,若无其事地看着帮中的兄弟们一个个倒地身亡,并且还狂笑不已!” “就是这样,”丁坤愤愤地说,“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真是奇怪,”白雄摇摇头说,“他没有一点事,那就说明,他事先知道就里有毒,而没有喝酒;但是,他又不知道你们俩个也是清醒的,所以,他才误认为你们两个也都毒发身亡了。” “所以,你们才幸免于难?”阮玲儿又说。 “是的。”丁坤点点头说。 “原因很简单。”裘得开说,“他知道你们在酒里下了毒,也知道你们装作昏死的样子倒在地上,这说明你们帮主有意要放你们夫妇俩一条生路。” “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丁坤再次叹息着说,“可是,当我们,趁人不备的时候,从死人堆里爬起来逃走。就在我们刚从窗户里逃出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现场,并且发现了我们俩个的尸体不翼而飞,这时延虎非常狂怒,他几乎不可抑制地发疯了!但是,他的手下已经躺在了地上,没有人可以派遣了。于是,他也只能恨得哇哇大叫!干着急。” “从此,我们便藏身在东岭十里坡,隐姓埋名。”曹凤说。 “好了,既然我们都知道了,今后我们继续肝胆相照,生死与共,荣辱以共。”裘得开最后说,“还是那句话,如果今后,还有谁执意要单独行动,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网开一面了!” “兄弟明白!”大家异口同声说。 “大寨主,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白熊问。 “我们应该先拿到玉佩宝图,再去找呼延无疆算账,”裘得开说。 “也就是说我们要先去对付吴双了?”阮玲儿说。 裘得开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刺探吴双当前的动向?” “当然。” “他的动向我已经知道了!”就在这时,宋玉仙从对面巷子口走过来说 “哦!他的什么动向。”阮玲儿喜出望外地,走过去迎着她问。 “他下午会在望都酒楼出现!” 第四章:设伏 望都有三宝,露天酒缸,会跳的鱼鲜和当桌的灶。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去过望都酒楼的人都会知道,露天的酒缸,指的是在望都酒楼的每一间大客坐的厅内,在一处靠墙的适当位子都摆放着一溜大酒缸;这些大酒缸里面装的都是满满的美酒,客人们只需告诉酒楼的招待,打多少酒,招待便会拿着酒壶子,来到任意一口酒缸前,打开木质的酒盖,用放在酒盖上面的酒旋子,伸入酒缸内舀酒,并且舀满客人所需的数量。 因此,望都酒楼便在酒客们的心目中,流传着一段佳话:“绝对纯酿美酒,童叟无欺,缸缸舀起来的,好喝看得见!” 那么会跳的鱼鲜又是指什么呢? 顾名思义,会跳的鱼鲜当然是指,客人们要吃的鱼鲜,每一尾都是活蹦乱跳的了!因为,在酒楼进门处的右面,有一只两尺高,三尺长的四方形大木柜,里面装的不是棉花,也不是绫罗绸缎,也不是金银珠宝,里面装的是满满一柜子水,水里游着各色各样的活跳鲜鱼。 想吃鱼鲜的来客,只要一招手,酒楼小二就会屁颠屁颠地跑来问你。 “客官,您想品尝哪一类美味鱼鲜,请跟我来!” 这时,来客便很有派头地跟着酒楼小二来到,门外的那座方形的养鱼木柜前,看着各种各样的鱼鲜在水里面唼喋游弋,客人们便热血沸腾了;于是,他们便揎拳攞袖欲待施展哪吒闹海之术。这时,一旁的小二便急忙力挽狂澜,阻住客人的鲁莽行为说。 “客官,不需劳神,我们来就好,您只要告诉我看中那一尾就行!” 因此,客人只好袖手旁观,用非凡的目力锁定自己理想的目标。当客人的决心一定,小二便突然出手,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手到擒来,抓捕目标。 咵哧一声!鱼已经离出水面了,而同伴的游鱼却还全然未觉;但是,这当儿,酒楼小二已就地抄起一根棒槌,咔哧一声!朝准鱼头砸去,立时,手中鱼儿笔挺僵直,一动不动了。这期间,小二一气呵成,展开他那神来之手的一系列剖鱼动作。也就在客人还没有坐回到自己的客座上时,酒楼小二就已经将手中的鱼开肠破肚,并洗刷干净了,同时也拿到了客人的席桌上了。 这当儿便进行到了,望都酒楼第三件宝之中的之后一件:当桌的灶了。 这句话的意思,同样显而易见,就是说,既是炒菜的炉灶,也是客人们吃饭的席桌。四方的灶台就是客人们放置碗盏的席桌,而满锅正在烧煮的喷香鱼鲜就是客人们菜盆了。 这种由两种性能合二为一的待客之道,反映了望都酒楼别出心裁的智慧,和与众不同的饮食风格;也为客人们提供了一整套,全所未有的饮食新体验。颇受落雁城人民的青睐,也长久地受到人们的效仿和赞誉。 所以,这家酒楼的生意,在落雁城的众多餐饮业中,一直遥遥领先;也是人们,待客、家宴的首选之所。 所以,吴双也看中了这间酒楼的特色之处,因此他也就在这家酒楼预先订下了一副座头,准备晚上在这里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因为,他知道这个客人非常喜欢吃鱼,并且他还是北方人,这样一来,望都酒楼大缸舀酒的方式,一定会很适合客人的口味;所以,望都酒楼也才会成为吴双此次接待这位贵宾的不二选择。 望都酒楼的掌柜,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姓李叫都来,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期待客满的意思。所以,他做个生意人,也似乎比任何人都显得天经地义;他那胖胖的模样,体现了他对生活的心满意足;他看人的审慎目光,则昭示着他作为一个商人的精明和善思。他从来不会像一般民众,具有爱富嫌贫的嘴脸,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这也是造就他成为一个颇有成就的商业老板的重要因素。 就在嵩山庄园的比武决斗刚刚结束不久,那时差不多刚好也就到了中午的饭点了;于是,酒楼顿时像潮水般涌进了一大波客人。 这使李都来浑身的肥肉,都在笑声中打颤了;于是,他吩咐伙计们,动作再迅速点,反应再灵敏点,神情再热情点。就在这时,他看见由一个黑面大汉子,领着七个男女老少走进酒楼来。 见此,他当机立断,亲自跑过去,陪笑陪聊。 “哎约喂!客官你们来得早,我们这里三件宝,人人过后都说好,好酒好菜都齐备,现炒现卖很实在!您看看哪一副座头更适合你们?” 他像唱歌似的,说了那么多,黑脸来客却只说了一句。 “吴双订的座头在哪儿?”对方的那种语气,君临臣下,似乎不容反抗。 “哦!在、在、在这里。”李都来骤然无端地紧张起来说,“跟我来。”他以为这些人正是吴双要宴请的客人。 于是,他就把他们带上了二楼,进入了过道,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间,门上嵌着“滕王阁”门牌的客座;并推门而入,将来客一行八人都带进了客座里面。 这时,客人们东张西望,仿佛是寻找他们丢失的物什一般。 “客官,你们要现在上菜吗?”李都来试探着问,现在他也镇静了下来,并且开始在用他那精明的脑袋瓜子和稳健的眼神打量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人物。 “很好!”那个带头的黑脸大汉点点头,说,“那就给我们来一桌饭菜吧!” “好的。”李都来终于确信,这群人原来就是吴双宴请的客人,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早。于是,他又谨慎起见地问了一句。 “客官,待会儿吴庄主也很快就会来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 “我们在隔壁那间‘望月轩’吃饭好吗?” “当然可以。”于是,李都来把他们带到了隔壁“望月轩”客座;但是,他的心里却总是游移不定。 “客官,吃鱼、吃菜都在楼下现场拣选,哪位客官随我下去点菜呢?” “我去吧!”其中一个体态丰盈,顾盼多情的女人说。 “好!”黑脸大汉点点头。 这也使李都来更进一步确信,这七个人里面黑脸大汉是领头雁,是真正的主。 李都来带着那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朝楼下走去,在下楼梯的时候,他又试探性的这样询问了客人一句话。 “客官,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你这人怎么啦?”没想到对方还是一个娇俏的角色,“问长问短,你是生意人,还是官衙的探子!” 李都来讪讪一笑,窘迫得面红耳赤;于是,再也不敢胡乱猜测了。但是,他的心里始终心存芥蒂。 也就在他们,下楼的那段时间,楼上的七个人,正以飞快的速度,勘察了这条楼道的每一个战略要地;并且,他们还在每一处可以设防设伏的地方都进行了,很有必要的充分准备。 也就是说,二楼这条过道,一共有十七道客座门,晚上吴双要经过前面的十六到客座门,才能到达他预先订下的那间----门牌上嵌着“滕王阁”字样的客座里去;相信黑脸大汉,大家也应该知道是谁了----裘得开一行八人,要在这条过道的十六道门里设伏,暗算吴双,难道还会有什么难度吗? 也就是说,假如,每一道门比作一支暗箭,今晚吴双能够逃脱这十六支暗箭的袭击吗? 我们拭目以待! 第五章:举杯邀饮莫逆成趣 河北有义士,当推邓天元; 铁鞭无人敌,侠义薄云天! 这是河北一带妇孺皆知的打油诗,充分反映了“铁鞭啸河北”邓天元的侠义与豪情;如今他已年过花甲,可是他的江湖豪情与手中铁鞭的威力却有增无减。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像诸多志存高远的大人物一样,不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成功实现着一个个人生既定的目标。此外,他对穷苦人的怜悯之心,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不管他身在何方,游经何地,只要看见穷苦人,他都会力所能及地伸出援助之手。有时会是一些碎银,有时又是一顿充饥的便餐,也有的时候在他的钱袋所剩无几之时,他便把自己仅有的一张大饼,分一半给遇见的穷苦人充饥。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让穷苦人爱戴,使侠义之士敬慕,却让伪君子和假仁假义之人,憎恨、妒忌、怨愤;因为,这些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伪善背后的丑恶和假仁假义之下的尖酸刻薄的卑劣面孔。 对比之下,使他们在公众面前自惭形秽,丑陋不堪。 邓天元人不高却伟大,相貌平平却光彩照人,话不甚多,却让人洗耳恭听,言不逢迎,但是让人刻骨铭心。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纯粹而伟大的人。 他也是一个敦厚的江湖名人,他行事一贯低调,从不攀比,从不张扬,完全显示了一个北方侠士刚毅、耿直的个性。 上午,决斗会场上,他对呼延无疆太过张扬、炫耀的做法很不满意。在他眼里呼延无疆简直是哗众取宠的鄙陋小丑,是艳服妓女,是招摇过市的贫瘠的傻大哥。 因此,回到客栈就有人劝他赶紧离开此地,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他却一笑了之。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悄悄开溜! 因此,他选择了留下,他决心五天后作了证人再走。 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 吴双好像也很愿意与这样的人交朋友,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正义,看到了一个正人君子光明磊落的形象,感受到了一个善良之士,那高贵纯洁的美丽心灵。 他很敬重这样的人,也很向往这种高贵的品质;这就是开明之士见贤思齐,鄙陋之人逐臭效尤的区别之所在了。 于是,吴双便很想请他去落雁城,最有特色的望都酒楼,吃顿饭,谈谈心,聊聊天。正所谓,拿出最好的礼仪,接待最高贵的客人。 但是,这个高贵的客人,似乎与众不同得有些异乎寻常。 越是有名气的地方,越是容重的场所,越是刻意的铺排,他就越不感兴趣;俨然,在这方面他还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绝不通融。 其实,美德之于腐朽,高尚面对丑恶,水火不容的绝决之情,才是一个大丈夫、真义士,应该矜持的本来面目。 所以,这不但没有使吴双反感,相反进一步激励着他去敬重他的高尚人格了,也使吴双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结交这么一个人的决心了! 于是,他便找到邓天元落脚的客栈,并且还带来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 邓天元不比人们想象中的江湖人物,住豪华客栈,吃山珍海味。恰恰相反,他住的客栈竟是落雁城最普通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就叫百乐客栈,坐落在落雁城百乐桥的西边。 这里最贵的客房一晚只需十钱银子,然而最让人们想不到的是,堂堂“铁鞭啸河北”的邓大侠,住的客房竟会是这家客栈最便宜的一间客房,这里的设施简直和一个养马人的卧房相似,一晚也只需三钱银子的房费。 房内的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条长凳便别无其他。 在八月的秋寒中,这样的客房也似乎显得过为清冷、寥落了些。 可是,它却有幸引起了一位举世瞩目的一代豪侠的青睐;这是机缘还是巧合?这是陋室增益了名士,还是名士提振了陋室的清幽之名呢?也许是兼而有之,互为表里吧!就像时代召唤英雄,和英雄震撼时代一样,相辅相成。 今晚天公作美,云开雾霁,一轮朗月高挂,无限清风盈怀。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邓天元身在他乡却不感寂寞,只为有好朋友的陪伴。 吴双虽然比他小好几轮年纪,可俩人谈吐投缘,性情相合,就像是深交多年的好朋友。 邓天元放下酒碗自嘲的说:“邓某穷酸武夫,感谢吴庄主看得起,今夜朋友相待实在感慨良多!” 吴双温然一笑说。 “邓大侠说笑了,要是遇贫乐施,逢危乐助的邓天元邓大侠,也被人们看成是穷酸的话,那如果不是世俗的眼光卑贱,定是邓大侠妄自菲薄了。我听说,您逢州过县遇贫乐施,这一路上没有数百两银钱,怎么能打理得过来。可是您自己却甘愿清苦,住最简陋的客房,吃最廉价的饮食,试问您这不为己只为人的侠义风范,当今世上能有几人。假使您不乐善好施,以你充足的盘缠别说是住凤鸣客栈,就是住县府公馆又有何难!” 邓天元哈哈大笑,说:“吴少侠言重了、言重了。” 他忽然又说:“上午决斗场上,我见呼延无疆对吴少侠手中的玉佩宝图垂涎若渴,这恐非好事!” “以邓大侠之见,呼延无疆当属何种人物?” “欺世盗名,妄自尊大。” “不然,”吴双说,“我看他侠名远扬,备受世人崇拜,又怎么会欺世盗名,妄自尊大呢?” “难道,吴少侠不见他上午决斗场上的一番姿态吗?”邓天元气愤愤地说,“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必然谦逊谨慎,平易近人。而他,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炫富炫阔,庸俗不堪,这种人似乎也欲壑难平啊!” “小心,小心!”说着他举起酒盏邀吴双同饮。 吴双感慨的说:“邓大侠果然光明正大,敢怒敢恨,实在令吴双敬佩!五天后验证藏宝图一事恐生枝节,到时还请邓大侠鼎力相助。” “那是一定的。”邓天元满饮一盏,说,“刚才回来就有人告诉我,说决斗场上开罪了呼延无疆,劝我及早离开此地,免招杀身之祸。” 他说着,举起杯,立起身来,乘着满地的清辉,踱着步子,悠悠地说:“我要是就此走了就不叫邓天元了,这回我定要领教领教这帮牛鬼蛇神的真面目。” 说着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从百乐客栈出来已是夜深人静,与邓天元的一番交谈,使吴双对江湖和人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也使他感觉到,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侠义之士,要经历多少考验和修炼! 不知不觉他已经踏上了百乐桥清冷的石板,就在这时,面前陡然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等你好久了!” 吴双猛然抬头,只见一个黑面汉子,手握一柄离别钩,挡在了桥头! 第六章:失望酿成的愤怒 伏击是山寨里的人一贯的作风,也是他们常年坐守山头因地制宜形成的一贯传统,这在战术里面就叫----以逸待劳,也叫守株待兔。 可这种等待的结果,也经常是以失望和无果告终。 这一次,裘得开带着山寨里的众位头领倾巢出动,不可谓不煞有介事,也不可谓不兴师动众,并且他们这次伏击的准备,更不可谓不充分周到了。 他们从中午那顿饭,一直吃到深更半夜才结束。 这样的吃法,迄今为止,也只有身在山寨里人的肠胃吃得消了! 伏击是一种很有耐性的活动,也是一项很花心思的工夫;裘得开一行八人,将望都酒楼的所有设施,都作过细致的勘察和必要的设想。 首先,他们认为该酒楼的大门过于宽泛,并不适宜在两侧设伏夹击来犯之敌。于是他们又想到了,这栋木质结构的酒楼的木质楼梯。刚开始他们决定在楼梯位置,伏击吴双。 因为,楼梯便于伏击的妙用在于,它是由一楼通往二楼的一道上升的枢纽;这样的话,只要把上下楼梯口堵住,将敌人拦截于木梯中间,使敌人腹背受敌,这样伏击的效果一定非常可观。 但是,他们也考虑到了,街上路过的人会透过一楼宽泛的大门,看见楼梯口上,打打闹闹的情景;并且,一楼大厅里的满座来客,也会惊叫着夺门而逃,这样一来不出半刻钟,落雁城的官兵也就赶到了,因此他们的伏击计划和终极目的,也就全盘皆输了! 所以说,这个计划可行,但不可取。 那么,最隐蔽,最可靠,最安全的伏击当然还是,选择在过道里;这条拥有十六道房门的过道,本身就是具有天然优势的伏击屏障,真可谓是为他们此次伏击行动天造地设的待兔之株了。 于是,他们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这条楼道的构造和建筑材料的特性;“双锤震关东”白雄自信,客房这样单薄的门扇,他完全可以凭借手中铁锤,将它不费吹灰之力砸烂,并且迅捷将敌人阻击在他伏击的楼道段位。 因此,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在任意一个客房里,悠闲地等待着。 而丁坤和曹凤则完全可以在相对的两道门后,同时等待,因为他们夫妇俩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这个时候,曹凤当然是听候丁坤的动静,只要丁坤的“无敌鹰爪”一旦发出破门声响,曹凤的“冒雨梅花针”也就可以在瞬间,将吴双全身一百八十个部位,射进一百八十根细如发丝的梅花针。 所以,这对老夫妻完全自信有能力、有把握,将吴双截杀在他们的伏击之下。 此外,“一笔勾销”独孤雪和“一剑穿心”李有才,他们俩也是一对天衣无缝的搭档,他们俩的设想是这样的:只要吴双走过他们两个人伏击的,那两道对开门前的过道,蓦地就会从两扇门里同时攻出,三管势不可挡的兵器----一把利剑和两支判官笔。 他们自信,在这条三尺宽的过道里,伏击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敌人,他们成功的自信,就像是用自己的上下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那么有把握。 如果说,这几道关防都不能杀死吴双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顺利地走进,他预定好的那间门牌上嵌着“滕王阁”三个字的客房里去了;这时体态丰盈的宋玉仙和身段曼妙的阮玲儿,就会风情万种地为吴双和邓天元倒酒沏茶;并且,为他们把满桌的鱼鲜提前烧熟煮好。 这个时候,俩人要是动一动筷子,只要将筷子伸进自己的口中,并且与口中的唾液稍作接触,那么俩人就会瞬间中毒而死。 倘若,这一切的伏击计划都失败了,那么最后一个可怕的敌人----裘得开就会扮成一个厨子,用一个长方形锦缎木盒,托着自己的离别钩,就像托着一尾用黄绸缎覆盖着的大鲤鱼似的,朝他们的客房走去。这时,不管是邓天元还是吴双,任意一个人去给来人开门都是死,因为裘得开在面对敌人一尺的距离从未失过手;只要第一个人倒下了,他就会不等第二个人回过神来之前,手中的离别钩就会架到对方的脖子上去。 这就是他们可怕的伏击计划,几乎滴水不漏! 于是,剩下的时间他们就是等待了,像樵夫守着树木等待兔子来撞死一样信心百倍。 在酒楼,要想掩饰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吃----不停地吃了! 他们从午时三刻一直吃到酉戌之交,几乎都快要将木柜里蓄养的鲜鱼吃尽了;刚开始他们吃得满口生香,满心意足,可是到了末了,他们拿起筷子几乎都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发怵了。但是,有时候为了不引起客栈伙计们,和来来去去的客人们的怀疑,他们又不得不大开客座的门,故意要让来来去去的人们看一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吃相。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可是等待的敌人却始终没有露面,并且过道里进进出出的客人,也不知换了多少轮、多少回了!那种感觉,简直就像老僧数念珠----忘了时间轮回! 眼看着,过道里的动静越来越小,酒楼招待进来为他们点起了灯烛,窗外中秋之夜的月色也分外明亮起来,远处传来了满城此起彼伏燃放庆祝节日的鞭炮声响,近处他们听到灶锅里煮得十分黏稠的鱼汤,冒出了沉闷的咕噜咕噜的响声;大伙的心里,渐渐酝酿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现在若是吴双出现了,恐怕他们出手的狠烈程度要增加十倍了! 就在这时,一连串匆促的脚步声响,就像急骤的马蹄声响似的,自楼下咚咚咚一口气冲到了他们所在的客房。于是,他们看到了文友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出现在门口。 “情况有变,情况有变!”文友基不迭连声地说。 “不要急,慢慢说!”裘得开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来人说。 “吴双的计划改了!”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场上几乎静止了一刻钟,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几乎都要撑得爆炸了,可是等来的结果竟会是这样残酷,他们现在恨得咬牙切齿,都想一筷子把锅底扎穿喽! “那现在吴双去了哪儿了?”裘得开抑制住满腔怒火问。 “从今天下午开始,嵩山庄园突然加紧了防范,”文友基呐呐地说,“消息也封锁了,很难打听到实信。” “那怎么办?”白雄满脸沮丧地说。由于胖子的胃口一向很好,一开始他吃得太快,现在感到最撑的就是他了,因此他筷子一丢,很气愤地说了这句话。 “不过,还是听到了俩个不太确切的消息。” “快说!” “有人说吴双去了百乐客栈,又有人说他在嵩山庄园和白雪庆赏中秋!” “怎么办寨主?”独孤雪打着饱嗝问。 裘得开眼里燃烧着怒火,几乎从齿缝里迸出了这样一句话: “出发,兵分两路。” 第七章:相逢不如偶遇 “兵分两路!怎么分?”丁坤焦急地问。 裘得开看了看大家的神情,最后果断地说。 “谁愿意去嵩山庄园走一趟?” “我!”几乎每一个人都举起了手说。 “现在还不到与他们最后决战的时候,嵩山庄园只要去一个人就成,毕竟他们庄上不比其他地方,哪里一定有严密的戒备,人多了反而不便。”裘得开点点头,一副很欣慰的样子说,“如果,我们派去的这个人,能够把吴双在嵩山庄园的具体位置搞清楚,并且将我们进出的路由搞明白,这已经是非常大的功劳了!” “那就让我去吧!”“一笔勾销”独孤雪神情决然的说。 “可以,”裘得开郑重地点点头说,“在座的兄弟也就你的轻功最好,这趟行动你去也最合适了!” “那我现在出发!”独孤雪说。 “小心了!”大家几乎同时向他说出了这句话。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独孤雪说着,一边拽扎起袍袖,推开木格子窗扇,纵身一跳便到了对面的大街上了。 “寨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丁坤又问。 “走,我们现在就去百乐客栈!”裘得开说着,带头走出了客座的门。 见上面的那群客人终于迈着慵懒的步子,神情困倦地咚咚咚走下楼梯,李都来惊喜望外;这伙人也是他酒楼今晚最后一伙离去的客人了;本来今天过节客人也会比平时更少,他们也打算早点关门打烊,毕竟一家人也想过一个热热闹闹的中秋佳节。可是,楼上的这伙客人不太识相,却偏要让他们一家人等得心灰意懒。 所以,尽管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终于见他们走下来,李都来的心情也还是有点激动;毕竟,这样不至于影响他的正常睡眠了。 才走下楼梯,见酒楼老板笑嘻嘻捧着账单走过来,裘得开的心头就有一股无名之火;他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导致今晚他们的伏击无果的最终原因,莫非就是面前这位酒楼老板那张胖乎乎的脸么!你看他满脸的笑容多假,俨然就是在向你的腰包暴露他垂涎若渴的**。 于是,裘得开也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多少钱?” “不多,客官。”李都来嘴都笑歪了,“也就六十两五钱三分银子!” 顿时,李都来发现,这群气势汹汹的客人们的脸色很不好看,那神情仿佛是要将他撕碎而后快;可是,他一点都不畏惧,因为他是在自己的家中----这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假设,李都来忽然一下子知道了这伙人的底细,恐怕他不但笑不出来,甚至还要发抖,更不会认为只有自己家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什么?要那么多。”李都来看见黑脸汉子身后的那个大胖子凶恶得紧,仿佛要冲他发作似的瞪着眼睛喝问,“你抢钱呀!” 李都来全然不惧,因为他在自己的家中有恃无恐,他依然淡定地笑着说。 “鲈鱼十钱银子一斤、河蚌六钱三分银子每斤、黄骨鱼七钱二分银子一斤……”他在向客人们详细朗读就餐账单。 他发现这群客人们在他朗读账单的声音中,怒气越来越盛,这也使他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快感;因为,他一家人原本祥和欢快的节庆氛围,就是被这帮古里古怪的客人搞砸的。而现在,他们竟为了自己吃多了点钱,而在这里恼羞成怒,这怎么叫他不更加气愤! 于是,李都来一向哈腰点头的热情,也骤然变成了高傲不屑的冷笑了;他想:我在自己的家里,众伙们计一呼百应,难道还怕了你们这几个外地来的客人不成! “你想要银子是吗?”黑大汉身后的那个胖子,再次大吼着打断他的朗读,“门都没有!” “不要闹!”就在这时,黑脸汉子朝他身后的胖子大吼一声,并且一努嘴冲他旁边那个体态丰盈的女人说,“给他!” 见此,李都来沾沾自喜,有一种胜利的快慰感涌上心头;他接过那女人递来的一把银子,眉开眼笑地又补充了一句气人的话。 “早给不就省事了嘛!” 大家气鼓鼓的,没有人再说一句话,都跟着黑脸大汉闷葫芦似的依次走出大门,朝着月光满地的街上走去。 “小六子,打烊了!”李都来故意冲着街上那群远去的客人,大声叫着酒楼伙计的名字;仿佛,他是要把满含冷嘲热讽的语气,故意撒给那群远去的人兜受。 此时,天上月明星稀,碧蓝如昼,街道月色如练,阒然无声;节日喜庆的氛围,也随着孩子们进入了梦乡。偶尔,远处不时地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给这寥落的城市,增添了一份寂寞的况味;被房子的阴影覆盖着的阴暗处,正有两只偷情的夜猫,在品评眼前街市夜色的宁静与安详;忽然它们看见有一伙七个人从街心里走过,并且他们还边走边说话。 “寨主,刚才你怎么不让我掀了他们家的酒楼!”白雄听着身后酒楼老板耻高气昂的吆喝声,便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裘得开严肃地问了他一句话。 “你是来掀酒楼的吗?” 之后,这群人便再没有个一人吭气,但是从他们气势汹汹的步子看,每一个人的心头,又似乎都压抑着一股欲待爆发的火山。 他们终于走出了这条死寂的大街,落雁城的环河街道也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还有一射之地他们便到了百乐桥上,对面的百乐客栈也已遥遥在望。 这时,裘得开忽然停下步子,于是大家也都戛然止步。 “那个兄弟去一趟百乐客栈!”裘得开问。 “我去吧!”文友基抄着他那低沉的嗓子说。 “嗯!”裘得开说,“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吴双是不是在百乐客栈!” “好的。” “快去快回。” “明白。”说话间,文友基已经跑出老远了。 “寨主,我们不过去么?”李有才问。 “过去干什么!”裘得开静静地说,“一个都不好对付,难道我们还要同时对付两个吗?” “没错,听说那个邓天元的铁鞭也很可怕!”丁坤说。 “寨主的意思是,这座桥是吴双回嵩山庄园的必经之路,如果文友基待会儿确定他就在百乐客栈的话,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他来就成!” 裘得开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文友基跑了回来,并且带回了喜庆的消息。 “吴双果然在百乐客栈,他和邓天元还在喝酒哩!”文友基激动不已。 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月光下,裘得开的黑脸缓缓面向百乐客栈的方向,他鹰隼般的眸子里放出了光彩,他的话语阴冷可怕。 “那就赶紧准备吧!” 第八章:百乐桥上刀光剑影 月色苍茫,万籁寂静,河水悠悠,船儿荡荡。 此时,吴双领着挑食盒的青衣小厮,从百乐客栈走出来正感受到这样一种心境: 无边夜风入胸怀,七分酒气顿时开;正要纵步过石桥,又逢凶神拦路来。 吴双举目一望,只见桥头立着一个黑袍大汉,他手捧一柄明晃晃的离别钩,正用鹰隼般的眼眸盯视着他,俨然就像一个吓人的判官。这人的身旁,左右各立着俩个人,左边一个大汉,胸前交叉着一对瓜形大铁锤,瞪着水牛也似一对大眼睛,怒气冲天地看着他;左边是一个身穿道袍,头戴纶巾,背插长剑的道人。这个人撅着一张蛤蟆嘴,竖着眼,立着须,俨然就是一只愤怒的大公鸡。 不仅如此,面前这三个人的身后----桥那边,进入沿河大街口的地方,正有俩个烤红薯的老人,他们的身形与举动,吴双落眼便认得,他们就是前天嵩山庄园南大门外的,那俩个在红薯里施毒的老人了。 见此情形,吴双意识到来者不善,他与身边挑食盒的同伴说。 “有人要拦路打劫了,你怕不怕?” “不怕!”那挑担的青衣小厮说,“跟着庄主我浑身是胆。” “那就好!”吴双欣慰地说,“待会打起来了,你怎么办?” “我帮你一起揍他们!” “怎么帮?” “用我这支扁担对付它们!” “很好,”无双最后说,“记住了,拿着扁担一直往前打,不要回头!” “嗯,记住了。” “后面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的,”青衣小厮说,“一男一女两公婆。” “不要管他们,我们继续朝前走!” “好哩!” 就在这时,手捧离别钩的黑面汉子又发话了。 “吴双,今晚你逃不掉了,识相的就把玉佩宝图交给我们,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手里拿的是离别钩吗?”吴双和青衣小厮都停下了步子,身后的那对公婆也停在原地。 “是的。”对方说。 “那你就叫裘得开?” “没错。”裘得开说,“算你有点见识!” “准确的说,他叫‘送君离别裘得开离,别钩下送离别’!”裘得开身边的胖大个子补充说。 “那如果我说玉佩宝图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呢?”吴双面带微笑地问他们。 “那我们就捉活了你,”裘得开说,“让你的庄客回去拿玉佩宝图来换取你的性命。” “你的口气不小!”吴双点着头说,“只可惜你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我们现在就试一试!”裘得开说着,叫了一声,“上!” 话音甫落,正面的李有才和白雄,以及身后的文友基和宋玉仙都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朝吴双主仆俩人扑来。 当时的情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青衣小厮还来不及放下担子抽出扁担,只见自己挑在肩上的食盒像个风车也似的转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只感到庄主的一只有力的手正抓握在他肩头的扁担上,使他的身体在旋转中不致摔倒,也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并且,他也发现庄主的剑就像闪电一般声东击西,左躲右闪。这时他还听到,身后扑过来的那对公婆,忽然,大声惨叫着被他旋转着的食盒撞飞了桥下。 继而他又听到,那个男的在坠河之时,发出了惨烈的呼救声! “啊!救命啊!我不会水呀!”紧接着便传来了轰隆两声落水的声响;当时,青衣小厮猜想,那轰隆的声音,一定会是身后的两公婆掉进河里的声音了。 这个时候,裘得开三人由于受到文友基俩人落水的影响,他们被迫停了下来;于是,吴双和青衣小厮继续朝桥头迈进。那时,他们也将要过到桥的一半了。 此刻,青衣小厮看见,对面那个双手拿着瓜形铁锤的胖汉子的衣服,已经满身褴褛了,他浑身上下的布料都划着横七竖八的剑痕,两只裤脚,一只从大腿处脱落,一只从膝盖上脱落,也都坠到了鞋面上,在地上拖着;要不是,今晚的气氛很肃杀,青衣小厮这会儿定要笑个半死。 再看那道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纶巾已被庄主的剑从中间划开了,其中一半还罩在头上,而另一半则被刚才旋转着的食盒撞飞到了桥下的河面上了;他的道袍原本风度翩翩,拽地飘飘,现在却变成了及腿短的迷你短裙,并且,他的裤腰带也被庄主的剑刃挑断了。所以,他现在只能一手提剑,一手提着裤子了。 裘得开从胸中大哼一声! “真不济事!你们谁会水?” 俩人摇摇头,见此裘得开大叫。 “跟你们搭档,真是倒霉!”说着,他飞身跃下桥底去搭救俩个同伴。 这时,白雄和李有才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他们再也不敢贸然行动了,他们现在甚至开始对吴双主仆俩感到畏惧了。因此,他们羊羊退却。 吴双停下来,他走到桥栏边,看了看下面湍急的水势,感慨地说。 “水下救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月光下,河面泛着粼粼波光,吴双见下游处一个黑影扑腾了一下,于是他立即不假思索,纵身一跃跳下河去。 桥上仅剩下了青衣小厮和俩个落魄的强盗,他们谁都不敢前进,也谁都不舍得后退一步,仿佛寸土必争;两个强盗哪里会知道,面前这个青衣小厮其实没有一点功夫,刚才他旋转担子的本事,其实都是吴双统筹兼顾的结果。 突然,从桥下扑啦啦传来一阵水响,就像天鹅在水面上骤然被路人惊飞的声音;大家回头一撇,只见一个白衣汉子拽着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腾地跃上桥来。 待俩人上到桥面,那个满身是水的女人也像一头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满嘴不住地向外涌出水来;因此,白雄和李有才认出来了,躺在地上口中冒水的正是宋玉仙,而救她的人竟是吴双,这使他们大感困惑! “裘得开上来了吗?”俩人听吴双这样问他们。 “还没有!”俩人犹疑地摇着头说。 深秋的夜,晚风习习,此时浑身湿透的吴双也不免有些瑟瑟发抖;就在这时,他发现桥下的水面打了一个老大的混圈,于是他又再一次跃下水面。 这期间宋玉仙吐了一地的水,又过了一阵子,她开始发出一两声咳嗽声了!这证明她已经脱离危险。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了。”青衣小厮听对方这样说。 第九章:回头客 这时,桥头又赶过来一个娇巧的女子和那对烤红薯的老夫妇;他们一齐将地上那个落水的女人扶了起来,那个干瘦的老头子还连忙说。 “快,将她搬到炉子哪里去烤烤火!”于是那个胖汉子放下了铁锤,瘦道士也收起了剑,他们配合着老头子将地上那个刚苏醒过来,却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抬到对面街口烤炉子旁去向火了。 就那短短的一段路程,救人心切的道士已经三次忘记了提着裤子走路了,因此他的裤子也掉过三次! 于是,桥上只剩下那个妙龄的女子,和青衣小厮在焦急地看着桥下。 “裘得开下去多久了,他怎么还没有上来?”青衣小厮忽然听见那女子这样问。 “就是那个拿离别钩的汉子吗?”青衣小厮问她。 “是呀!” “也蛮久的。” “你会泅水吗?”她忽然焦急地问他。 “会!” “那你快去救人啊!” “我怎么救,这么高!”青衣小厮看着下面怯怯地说。 “那你刚才打架的时候怎么这么厉害,现在这么一点高你却害怕了,快去呀!”对方几乎在央求他。 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子的央求,青衣小厮很想大显身手,可是他清楚自己的底细,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想,自己要是从这桥上跳下去,没有半天是浮不出水面的,叫他自己一个人游两圈到不打紧,若是还要去救一个正在水中挣扎的人,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现在,那个胖子、道士和那个老头子,三个人再次来到了桥上,很显然他们都不会泅水,也都十分焦急;所有的敌意,此刻都化成了焦急的心情,他们再也没有闲工夫去关顾对面的青衣小厮一眼,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桥下河面再次传来了一声泼喇喇的水响,声势比刚才更大更壮,犹如蛟龙出波,又像瀑布冲涧时发出的轰然巨响。 大家陡然一惊,就见吴双双手各拽着一个水淋淋的人冲上桥来;顿时带出漫天水花,将桥面都笼罩了。 众人又惊又喜,他们急忙跑过去接住吴双手中已经昏迷的裘得开和文友基,并准备把两人放到桥上搁一搁水。这时,青衣小厮连忙脱下自己的青衣罩衫,披在吴双的身上说。 “庄主,见你这么长时间没上来,我都快要急哭了!” 吴双笑一笑,月色照在他滴着水珠的脸上,有一股冷俊的美。 这当儿,裘得开和文友基吐出了腹中的水,并且神智也完全恢复了,只是寒冷难禁,瑟瑟发抖,牙齿也咯咯打着颤! “看你!不会水,也去救人,真是的!”阮玲儿拉着裘得开的手臂,即惊喜又气愤地埋怨着。 “这样不行!会冻坏身体的。”吴双说,“跟我来,我们去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他的话好像不容抗拒,大家也都跟着他走去。 最后一拨客人走后,李都来吩咐酒楼伙计们按照往常一样,收拾大厅的桌凳,擦拭客人们用过的餐具,扫地抹桌,将卫生打扫干净。 待忙完之后,一家人欢欢喜喜拿出月饼瓜果,准备赏庆中秋佳节,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谁?”李都来问了一声。 “李掌柜,我是嵩山庄园吴双啊!”门外那人说。 李都来一听,急忙起身,随手放下刚要开剥的桔子,激动不已的走去开门,并以门外来者足以听到的声音说。 “吴庄主,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来了!” 坐在座上的伙计们,也感到纳闷,他们没想到吴庄主这么晚还来吃饭。于是,他们也就言来语去又有了话题。 “我们村也有个财主,他们也作兴深夜吃宵夜!”一个伙计说。 “可不是,”另一个伙计接过话头说,“他们有钱人,玩到深更半夜,肚子饿了,就要吃夜宵,不然的话空着肚子睡觉,睡都睡不着的!” “就是……”另外一个伙计正要继续说,只见掌柜的已将门扇打开了,望着外面的情形,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看见,刚刚从他们酒楼出去的那拨客人,现在又跟着吴庄主回来了;并且,那群人的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 黑脸大汉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浑身滴着水的白脸英俊的青年人,这其实就是裘得开抹在面上的黑粉被河水洗刷干净了,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灵魂,被圣洁的甘露洗涤过后焕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彩一样。 而那个刚才气势汹汹的胖大汉子和背剑的道士,这俩个人的模样,现在简直就成了耍把戏的小丑,衣衫褴褛,失魂落魄,古里古怪,并且道士还一手提着裤子;其余的人,也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刚才的那种凶狠之气,已经无影无踪了;看上去一个个就像吃了败仗的兵士,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李掌柜,今晚要给你添点麻烦了!”吴双说,“我这几个朋友的衣服湿了,在你这里讨几身干净的衣服穿一穿可有?” “有,有,有,快进来坐,我们也才开始赏月庆中秋哩!”李都来热情洋溢地说,并连忙将大伙让进门来。 此时,每一副餐座的椅子都反扣在桌面上,只有靠柜台前一张餐座上正围坐着七八个伙计和李都来的一家人,桌面上散乱着一些月饼和时鲜果品,放置着一盏有圆纸灯罩的油灯。此时伙计们也忘记了吃东西,都愕然地看着这群刚刚还见过的客人们。 李都来连忙将柜台前另一张餐座的椅子放下来,并且将柜台上的一盏油灯放到了席桌上;还一面与吴双说。 “请大伙都坐下来吧!衣服我们这里到很多,不过都是些旧的而已。” “那到不要紧!”吴双说,“就替换一会儿,这里回家有点远,晚上又冷,很容易受寒。衣服明天就可以送回来了!” 这时,李都来的浑家装了满满一果盘月饼和各色时鲜果子,放在桌上请大家吃。 “大嫂子,打扰您了!”吴双说。 “不打扰,不打扰!”那妇人满面春风地说,“你们可是一向请不来的客人,今天有空来了,我们惊喜还来不及哩!” 之后她又问:“那需要几套衣服呢?” “我看有六套也差不多了!”这时李都来正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客人们,见宋玉仙也混身湿透了,他便与浑家说,“还得拿一套女装,这里有个女客官的衣服也湿了!”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他浑家说着,打起帘子走进门里去了。 这期间,李都来很想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但是他看到这些人的古怪神情,又觉得不太好问,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又总是怂恿他去刺探底细;于是,他就只好这样旁敲侧击地试探性地问。 “咱们落雁河有几个地方的水势还是太急了点,这些年没少在那里翻船!”他说着,细致地关注着吴双的神情,因为他想从这里寻找答案。 “是啊!水流太急,船很容易翻。”吴双说。 “那你们是在百乐桥下翻的?还是在入湖口时翻的?”他很欣慰自己找到了答案的眉目,以此,他便穷追不舍。 “在百乐桥下!” “哦!就是,那个地方的水势最汹了,很多船都是在哪里翻的;尤其外地来的客船,不熟情况,人都安全吧!” “都安全!” “哦!人安全就好,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衣服换好了,吴双辞别了李都来一家人,和裘得开一行人来到了大街上。 吴双说:“你们有没有住宿的地方,要不就去我们嵩山庄园将就一晚?” “不用了,谢谢吴庄主的好意!”这是今晚九个人里面裘得开说的第一句话。 “那好吧!后会有期。”吴双说,“诸位朋友有时间去我们嵩山庄园做客。”之后,他领着那个小厮走了。 看着吴双主仆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街尽头,李有才忽然问。 “寨主我们现在该真么办?” “从长计议!” 第十章:中了伏击 自吴双和王彪比武那天下午开始,嵩山庄园已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三位总管对庄园的三座大门的设防,几乎精细到了一草一木。他们不但在明眼处增派了人手,也在暗地里铺设了窝弓陷阱,相信连一只蜜蜂飞过,也会被他们及时发现。 当晚,就在全城百姓庆祝中秋节日的氛围渐渐落潮之际,皓月当空如昼,万籁寂静如眠之时,满城的犬吠却经久不息地喧嚷着! 还真别说狗眼看人低,一个人要是品行不良,就算他行走在屋脊上----那样超自然的高度,在狗的眼里也未必就会受到摇头摆尾的尊敬。因此,也可以这么说,连狗都看不起的人,就算他爬到屋顶上去了,也未必就能在狗眼里增益他做人的高度。 正如做人----金钱并不能垫高你的形象,做人的高度,完全取决于做人的品质。 然而,落雁城东门十八号铺子----老铁匠家的黑狗,正冲着一个在屋脊上奔跑的人狂吠不止;不一会儿,老铁匠家黑狗那粗犷的嗓音,带动了全程的犬吠。如此可见,狗的从众心理并不亚于人类的狂热度。 这夜半苍凉的犬吠,让孩子不敢夜啼,同时也使大人惴惴不安。从哪喧阗的狂吠声中可以断定,此刻绝对不止一头狗发现了,那个正在屋脊上飞快奔跑的似人似鬼的东西。 也许,他还就是一个影子,他从东面的屋脊飞快地跑到南面屋脊,接着便跳入巷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也就像流星飞过夜空一样匆促、迅捷。 不一会儿,那影子忽又窜上了王大娘的枞树,这一回终于识别了他跑上枞树的用意了----原来他是为了避开迎面走来的一个醉汉;看来过节的酒席还真不错,醉汉的步子已比风中摇曳的纸鸢更不稳定了。 之后,那影子继续沿着屋脊向南奔跑,就在他刚跑到城南大街一带的屋脊时,便又忽然跳到嵩山庄园南大门前,与城南大街相对的那一排大树投下的阴影里去了。直到此时,满城激烈的犬吠声,才算告一段落,也渐渐平息了。 于是,千家万户又笼罩在沉寂的夜色中,也许就连捉老鼠的猫,此刻也早已熟睡了;可是,嵩山庄园的总管佘刚还没有睡,他正站在嵩山庄园的院墙下----槐树影里专等不速之客夜行人。 突然,衣袂飘,树叶响,半夜行人逾墙来。 那人轻轻一纵,便跳入了嵩山庄园的院墙内,四周寂静,未见半条人影,于是他正要迈开步子,猛可里听见一个人声说。 “你踩到我的脚了!” 夜行人大惊失色,以为撞鬼,看看四周,望望头顶的树冠,又瞅瞅脚下的草丛,根本不见半条人影,也没有看到一个鬼影,他身边只有一粗一细两棵树----大树的树径两人可以合抱,小树的树径一人就可以将它抱拢;除此之外就只有那堵高高的院墙了! 于是,黑衣人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暗处的朋友现身吧!” 再看四周依然静寂无声毫无动静! 因此,黑衣人认为,是自己心里过份紧张导致,产生了错觉。 这么一想,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说。 “乖乖!原来是我自己吓自己。”他的声音很小,在如此寂静的时候,却也听得十分清楚。 就在这时,小树挪动了,人声再次响起。 “看什么看笨球,就你这点智商也敢半夜行窃!” 于是,那人终于看清,面前这棵小树竟是伪装的一个人,他吓了一大跳,慌忙向后一闪。不料,机关就在脚下,他触了机簧了! 短弓响,弩箭发,黑衣人的腿股上着了一镖。 但是,由于他的精力过于集中在伪装人身上,因此,中镖的小事也就完全被他忽略了!见伪装人抖去身上的树枝和头上的树叶,并高举着手中的鬼头刀,黑衣人把一对判官笔一指说。 “你是‘只闻刀声不见刀’的佘刚?” “算你有点见识。”佘刚说,“你是谁?深夜潜入我们嵩山庄园做什么?” “走错路了!”黑衣人说,“你手中这柄刀难道就是‘鬼头刀’?” “现在还不是!” “为什么?” “因为,你还活着,你的头还在脖子上。” “哼!不要夸口。”黑衣人说着,双笔如雨,迅捷如风向佘刚扑面刺来。 佘刚全然不惧,大臂挥,刀声疾,咔嚓一响黑衣人被震倒在墙根下,所幸闪避得快,否则脑袋真要搬家了! 这时,黑衣人无意中摸到了自己大腿股上**的一片鲜血,他吃了一惊,方知自己早已中了暗器。见佘刚提刀赶来,他一骨碌爬起身,翻身一跃,便跳过了院墙。 只可惜,佘刚的轻工尚欠火候!待他绕道从南大门奔到街上时,对方已逃之夭夭,街上除了一派寂静便杳无影踪。 此刻,吴双领着挑担的青衣小厮刚好赶到,并且杜辉雄和张威也闻声赶来。 张威问刚才那黑衣人是谁? 佘刚说:“此人轻功非凡,更兼一对判官笔凌厉无比,要不是他腿上中了毒矢,恐怕我也很难一刀之威将他震倒。” “你与他交过手?”吴双问。 “是的。”佘刚说,“此人手持一对判官笔,笔法诡异,凶险莫测。” “江湖上手持判官笔却小有名气的人!”吴双猛然想起一个人来说,“他叫独孤雪,外号‘一笔勾销’。” “精彩,‘人中吴双剑中无双’果然见识非凡。”忽然巷子里走出一个紫袍青年来抚掌称赞说。 “‘神拳王彪’难道也有走夜路的习惯?”吴双笑一笑看着王彪从巷子里走出来说。 “莫非刚才的黑衣人就是阁下?”杜辉雄劈面就问。 “杜总管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王彪说,“你们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王彪虽然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出来走走,但还不至于翻墙入院做哪些为人所不齿的勾当。况且,上次你们庄主说了,下次找他喝茶走大门会受到很客气的接待,所以我犯不着翻墙越户。但是,只要我和你们庄主的决斗还没有结束,再美好的夜晚我也是无心睡眠的!” “那有这么巧的事!”杜辉雄又说。 “满城的狗叫,由西自东吵得我心烦意乱,加之你们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兵器声太过响亮,所以我就闻声赶来了”王彪说,“很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过也刚好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的确,这个人的轻功如佘总管所说的非常了得。” “那你又怎么断定他就是江湖上传闻的‘一笔勾销’独孤雪?”吴双问。 “因为我见过他,并且还和他交过手!” “什么时候?” “十天前。” 第一章:震惊落雁城的大事 “那还是我到落雁城来的时候,”王彪说,“那天傍晚,我路过东岭十里坡,就在下坡的时候,有一个体格消瘦,身体长大的汉子,他手持一对判官笔,带着几个山寨喽啰,拦住我的去路,说什么‘此路是他开,此树是他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那你给他留下买路财了没有?”佘刚忽然饶有兴致地问。 “留了,”王彪说,“我给了他几拳头,把他打翻在地就走了!” 大伙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说来,东岭十里坡的强盗们也都下山了!”杜辉雄说着,愁眉紧锁。 “没错!他们的确倾巢出动了。”吴双说,“刚才我在百乐桥就和他们动过手了!”于是他将刚才百乐桥的一幕告诉了大家。 听了吴双的讲述后,王彪率先说。 “这么说,你对这群强盗倒是有恩!” “我并不期待他们有所感恩,”吴双说,“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会水的人也都会这么做!” “也许看得见的强盗,还不是最可怕的强盗,”王彪忽然神情凝重地说。 “哦!你又有什么感触?”吴双问。 “今天落雁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莫非今天还会有比我们俩比武更大的事情?” “它没有我们比武的事情更大,但是,却要比我们比武的事情更可怕,更让人惊恐万分!”王彪说。 无双惊讶他的问。 “那会是什么事?” “就在这一天内,整个落雁城失踪了十个妙龄女子,”王彪说,“难道你们就没有听到一点儿消息!” “我倒是听庄上人说起过,”张威说,“只不过今天咱们庄上的事情太多,我们都没有在意!” “那这件事会是谁干的呢?”佘刚嘀咕着。 “一天内失踪十个女子,绝非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吴双说。 “没错,这绝对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一个团伙行动!”王彪肯定地说。 “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东岭十里坡的那帮强盗所为?”张威嘀咕着。 “应该不会!”杜辉雄说,“据我了解,那群强盗们虽然名声不太好,可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从来不会欺压百姓,鱼肉善良;这些年来人们也就听说,他们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他们打劫的尽是一些贪官污吏和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土豪。” 无双点点头说。 “的确,就刚在百乐桥上发生的事来看,他们同心同德,患难以共,的确是很讲道义的一群人。” 继而,他又转移了话题说:“如果大家都无心睡眠,不妨去庄上喝杯茶,或是喝杯酒,我身上现在还滴着水哩!”他举起**的袖子给大家看。 “嵩山庄园富美天下,想必名酒名茶也应有尽有,”王彪说,“我当然更愿意品着香茗,吃着中秋爽口的月饼与我们的吴庄主说说话了!” “那就赶紧走吧!”呵秋!吴双打了一个喷嚏,仿佛身体有些伤风的征兆。 “不早说,你看都感冒了!”张威走在吴双的身后关切地说。那种语调就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弟弟讲话。 吴双的卧室的确不能说不优雅,进门就看见他的廊檐下挂着一串----陶都景德镇产的精美彩绘陶瓷风铃,那纤薄的瓷片画上了百花争艳,绘上了群山峥嵘,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大大小小垂在一处,就像倒挂着一束清香袭人的百合花,在微风中优雅地轻轻摇曳着,发出连绵不绝的叮铃当啷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天籁的琴声,又像是山谷里水流石罅时发出的妙音,悦耳动心,妙不可言。 他卧室的空间也的确不能说不宽敞,宽大的床榻被雕花隔扇挡在后面;大气的花梨木椅和精美的楠木茶座,气派庄严,古香古色,仿佛坐在如此精美宽敞的名木椅子上只为喝一杯茶,说两句话,也显得太过奢侈!于是,吴双也很少一个人独自在这个房间喝茶;他认为一个人享用这么奢华的东西太过浪费,所以今晚他把三位总管和王彪都请进来,似乎奢华的东西,众人一起分享,也就不至于让自己的良心产生过于浪费的负罪感了! 除此之外,搁几上有纯净如羊脂的白芙蓉寿山石雕,白壁上有唐寅的《山路松声图》,靠窗下盆栽里桂花飘香,沁人心脾……这些精美的装饰当然不是吴双的本意,他的事务纷繁应接不暇,似乎很少有这些闲情雅趣,但是这些绝妙的陈设,又似乎或多或少为他繁忙的心绪,厘清了一片净土,疏通了一处静宁。 香茗已经沏好,每个人也都在品味。 “我们是不是该为落雁城的百姓做点好事了?”吴双忽然打破沉静。 “非常有必要!”王彪放下茶杯说。 “现在,那些失踪了女儿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吴双又说。 “那还用说,生离死别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王彪说。 “庄主那我们应该怎么去帮他们呢?”佘刚焦急地问。 “明察暗访,把失踪的人找回来!” “但是,我们这些人在落雁城太显眼了,”杜辉雄说,“这些做坏事的人,一旦看见我们在干预此事,当然会避而远之,所以要查清这件事,恐怕也非常困难!” “这是肯定的。”吴双微笑着说,“但是,我现在有了一个好主意!” “说来听听!”王彪说。 “有一群人,他们是落雁城新来的客人,只要把他们争取过来,成为我们的朋友,然后再让他们去配合我们的行动,这样一来我们要做的事,就不会那么容易引起那些,藏在暗地里的坏人们的警觉了!”吴双说。 “你说的是,东岭十里坡的那伙强盗们?”王彪问。 “是的。” “问题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伙强盗的藏身之所!”张威忽然说。 “这个应该好办!”吴双说,“刚才小强好像认识他们其中的两个人,并且他还跟他们俩说过话。” 每一个青衣小厮都有名字,就像刚才跟随吴双挑食盒的小强。 “那明天就让小强去找他们!”佘刚说。 “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王彪端起刚刚吴双为他倒上的热茶说,“人家未必就会买你的账!” “这倒是实话。”吴双说,“但是,既然他们也都有正义之心,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接受这次的正义行动。” “我相信你。” “我们都应该自信,万事只要有信心就有希望!” 第二章:希望的曙光 这是一张舒适的床铺,柔软的床垫,干净的被衿,绣花枕头和鸳鸯戏水合欢丝绒被子都还有七层新,镂花的木床也很宽大,只是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口干舌燥,面容死灰,气若游丝,根本就感觉不到此塌的舒适与惬意。在床榻的一侧,有一个贴床放置的梳妆台,也许在无数个霞光漫铺的早上,有一个美艳动人的娇娘,坐在这张台子前,梳妆打扮,顾影自怜;可是,这一刻东方的天幕还一片漆黑,天上的月色依然亮如白昼----好凄寒的夜晚,好漫长的凉夜,这对于濒临死亡的人来说,是多么绝望的时刻! 此时,梳妆台子上只有一盏随风摇曳的油灯,它那静默的光亮,仿佛是在为床上危在旦夕的病人,作深沉的哀思。 在这个房间,另一侧浅黄的粉壁上,有几个人影不断地来回移动着;其中有一个人影,他手上端着一个盆子,进进出出已经有三次了。这三次也就是说,他为病人倒了三大盆有毒的血水。 其中,有两个人影,就像两尊石雕,映在墙上良久未动;左边那个人影高高瘦瘦,右边那个人影肥肥胖胖;但是,每一个人影都显得那样沉抑,那样忧伤,仿佛他们此刻正有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或是亲人,就要悲愤地死去!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病人,咳嗽了一声,似乎声音挺大,挺寒伧,好像还咳出了血!这使俩个木讷地站在床沿的人也惊悚了。他们连忙俯下身子去,抱住病榻上颤颤巍巍的病人,压抑着内心的愁苦,刻意露出安详的语调安慰着说。 “兄弟,挺住,不会有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不了了,寨主!”病人微弱的声音,就像刮过原野的寒风,凄凄沥沥,断断续续,“兄弟不能再……跟着您……出生入死了!” 这群人,大家应该从对话中,辨别出了他们的身份;不错,躺在床上的病人,正是身中剧毒的“一笔勾销”独孤雪,而立在床沿下高高瘦瘦的人就是“送君离别”裘得开,肥肥胖胖的人便是“双锤震关东”白雄;端着盆子进进出出的那个人,则是“无敌鹰爪”丁坤。 此刻,“毒蝎子”阮玲儿和“暴雨梅花针”曹凤,也正在床沿下为独孤雪刮骨疗毒。因为,这种毒阮玲儿也是第一次遇见,所以她也就只好运用华佗老先生,传授给她老祖上的那套,从未取得临床验证的刮骨疗毒法了。 这个方法,她第一次运用,似乎成功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少说话,二当家!”她边给他刮骨边说,“你要保持体力,说话会消耗你的精力。” 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只有嘎吱嘎吱的刮骨声和不时地响起,在有水的盆子里洗净满是血污的洗刀声。 此时,窗外的月色渐渐被平明的微光冲淡了,薄薄的晨雾在院子里的大樟树周围缭绕徘徊,鸡厨里大大小小的鸡儿们,也已叽喳叽喳地冲到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寻找,早起的虫儿们。 坐在门墩上的文友基,仿佛是一个不睡不眠的神仙,只要有一杆旱烟就能维持他无以伦比的天伦之乐;这时刻,他依然在吧哒吧哒抽着他哪永不厌倦的旱烟管。他那漠视一切的神情,在此刻看来,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沉抑的悲伤。当他仰头吐雾的时候,在东方洁净的天幕的照耀下,他那庄严的神情,仿佛不是在排泄烟雾,而是在向苍天祈祷、发愿。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被敲响了;但是,从来者敲门的方式判断,明显不是一路人;来人的敲门方式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律,乱七八糟,也没有轻重缓急的区分。 于是,文友基置若罔闻;他就像一架会吸烟的机器,丝毫不受那杂乱无章的敲门声的干扰,依然保持着他那原有的吸旱烟的姿势和频率----低头,深吸,喷雾的惯性动作。 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渐渐地还夹杂着愤怒的情绪,仿佛是为屋内人的冷漠无礼而感到气愤。 “文老板!文老板!文老板……”后来,来人边敲着门,边喊着文友基的姓,和他在这间屋子里给落雁城百姓的称呼。 文友基依然没有搭理,于是,门外的敲门声仿佛是绝望似的一下子戛然而止。 文友基在心里想,这个陌生人应该是已经知难而退地气愤的走了! 就在这时,砰、砰、砰!陡然又响起了擂鼓也似的敲门声,对方也不再客客气气叫文老板了,而是大声的吼着。 “要不要解药,再晚了就没得救了!” 于是,院门闪电也似的吱呀一声打开了,因此,文友基便看见吴双的那个青衣小厮,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外,怒气冲天地看着开门的他。 “你们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小强忿忿不平地说,“我至少敲了有一百下了!” “哦!昨晚我们太累,所以都睡得很沉!”文友基说,他的眼睛就像孩子盯着糖果一样,专注地盯着对方托在手上的,那一包用黑布抱着的东西上。 “‘一笔勾销’独孤雪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是……怎么啦?”文友基犹豫而警觉地反问着。 “如果是在你这里!就把这包药粉给他敷上。”小强说,“他中了剧毒,超过六个时辰就必死无疑!” “给我吧!”文友基伸过手去。 小强看着他冷冰冰的神情和他伸过来细白的手,迟疑地说。 “他到底在不在你们家,这不是开玩笑的!” 对方严肃地看着他的脸说。 “在!” 于是,小强把手中的黑布掀开来,露出了一个小巧的木匣子,他再把木匣子打开来,指着里面放着的一个小陶瓶子说。 “这里面的药粉,一半敷在伤口上,一半用冷开水送服吃到肚子里去!”说着,他才很不信任地把药瓶交到对方手中,并且再三叮嘱了一句。 “记得,赶紧服用,千万不要耽误时间!” 文友基淡漠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丝毫感激之情,不仅如此,他也没有邀请人家进屋来坐一坐,或是说一句好听的话,并且,他随即将院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 小强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冲着关起的院门,瞪了一眼,并且愤怒地低声嘀咕了一句。 “猫人!” 第三章:秦岭三雷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花花太岁”花开春与东岭十里坡的那伙强盗交手后,逾墙而走,他顺着落雁城那些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拐进了通往凤鸣客栈的三眼胡同。 此刻,呼延无疆正在他下榻的凤鸣客栈,那间客房的会客厅里会见江湖上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宽大的根雕茶几依然典雅大方,侍茶的女婢也依然风姿绰约,只是坐在他身边的三个客人,大家还是只闻其名未识其面。 坐在呼延无疆左首边的叫雷天,是秦岭三雷的老大,他样子凶狠,豹头环眼,满脸的髭须就像荒芜的草原,兴奋时就会发笑----发笑时就会露出他满嘴的龅牙,宛如树林里凸露着猎人明晃晃的钢叉,使狼虫虎豹见了也要畏惧三分;他的灵蛇大鞭可怕得难以形容,死在他鞭下的人,纵有死在一个凶悍的猎人手下的猎物一样多。他的灵蛇大鞭快得让人看不清路数,当人们听到声音的时候,听说他的鞭梢就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上了,之后他只要轻轻用力一扯,那人的头颅就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打滚。 有一回,他走进一家餐馆,里面有两个青年人见他走进来便非常好奇,于是俩人窃窃私语谈起了他的相关故事,但是至于谈论了一些什么内容,也许雷天也没有完全听明白,可是,当他从俩个青年人的席桌旁边走过的时候,有人听到空中传来了清脆的噼啪声;之后,人们才大惊失色,发现俩个青年人的头颅,就像两颗黑乎乎的铁球,在地上滚动着。 自那以后,人们再也不敢议论有关雷天的任何事情。 坐在呼延无疆右首边的是雷天的同胞大弟弟,他叫雷啸,他与哥哥相反,他的脸膛刮得干干净净,但是他那暴突的眼睛和尖尖的鼻子,奠定了他凶残的基础;如果说,他大哥是一只饿狼,那么他就会是一只金钱豹。他的开山大斧劈开过无数颗坚硬的头颅,据说在他的开山大斧之下劈开的头颅,两半的重量还完全一致;所以说,他挥出开山大斧的准确度,就像木匠锯开划了墨线的木材一样准确均匀。他的斧头并不需要天天扛在肩上,只要将斧柄中间的旋纽拧下来,他的开山大斧也就瞬间变成了一把短柄宣花板斧。所以说,他这把开山大斧十分便于作战,不论是丛林战,还是巷战,还是空地站,都难不倒他这把可长可短的开山大斧。 在雷啸的右首面端坐着的是雷龙,他是三兄弟之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凶狠、最可怕的一个;他的长相与两个哥哥迥然不同,他的面部不是豹头环眼,而是细眼长髯,他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像是无精打采微闭着,其实,那张开的狭缝里迸射出来的光亮,又像隐藏在草丛里毒蛇的眼睛发出的绿油油的光亮一样,瘆人可怖。他的三绺长髯,看上去很假,简直是屠夫捻起了兰花指一样古怪别扭。他的名气,比他的两个哥哥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在秦岭一带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宁可死在他俩个哥哥的大鞭大斧下,也不要苟活在他的斩马刀下。他的斩马刀素有一刀断奔马的说法,但是,他要是用这把刀来对付一个人,当然也随时随地可以斩断他的腰身。然而,他要是不想让这个人死得那么快,那么爽利的话,那么这个人就算想方设法自寻死路,恐怕也是入地无门了。 听说,那年有一个江湖上已功成名就的人物,落到了他的手上;结果他像个杀人的艺术家似的,用了七七四十九小时,煞有介事地用他那锋利的斩马刀,在那个江湖人物的身上留下了一千零八道刀口,并且每一道刀口取下一块人肉,直到那人浑身的肉被割得一点不剩,最后那人还开口和他说了一句话。 “你是恶魔!” 他们三兄弟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可怕!他们现在被呼延无疆奉为上宾,他们边喝茶也边谈着有趣的话。 “我想,今晚就把吴双的皮剥下来送给呼延城主,做见面礼!”细眼长眉的雷龙说。 呼延无疆话未出口,以先欢欣鼓舞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 “壮哉!老三气势非凡。” “但是,我的两个哥哥要是想先取他一只眼睛,或是割他一只耳朵,我当然要礼让在先了!”雷龙又说,眼里泛着得意的神色,仿佛吴双已经被他捆绑在柱子上,就等他们施刑了。 呼延无疆再次大笑,并爽朗地说。 “我相信,凭雷氏三雄任何一个出手,都可以将吴双瞬间击毙;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让他死!” “这有何难!”满脸髭须的老大雷天说,“只要城主高兴,您就是想让他变成一头狗,我也有办法做到!” “可不是嘛!”脸上无须的雷啸接过话茬,大笑着说,“就算把他变成一只,专为城主捉老鼠的猫,我们也在所不辞!” “壮哉,壮哉!”呼延无疆不迭连声地夸赞着。 他忽然问三兄弟:“三位贤契,上午吴双那小子和什么狗屁‘神拳’王彪决斗的事情可知道?” “愿闻其详!”满面髭须的雷家老大雷天又说。 “上午决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呼延无疆冷笑说,“吴双的好舅舅王百万赶到了,他们要挣夺这个庄园的拥有权,于是吴双就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惊天大秘密?”老二雷啸问。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块刻有藏宝地图的玉佩!”呼延无疆说,“他说,那是他的死鬼父亲二十年前隐藏的一处宝藏,如果他能证实此事真实存在,那么他也就是当之无愧的嵩山庄园的主人了!” “那么呼延城主要我们三兄弟怎么做呢?” “是啊!三位贤契做些什么才好呢!”呼延无疆感慨地说,“要不这样,三位贤契看看好不好!” “怎样?”老三雷龙急忙问。 “他上午也邀请了我五天之后,同另外三个人一起参与验证宝图,你们说如果我们操之过急,提前把他杀了,之后发现玉佩宝图是假的,那难道不是我们的巨大损失嘛!” “城主的意思是,等到验证宝图实有其事的时候,我们再出其不意将他杀死,这样既剿除了心腹大患,又夺取了大宗宝藏。”雷天最后问他,“是这样吗城主?” 呼延无疆再次哈哈大笑,并盛赞三人不但武功盖世,也机智过人。 就在这时,一个红衣武士急急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呼延无疆问,“慌里慌张!” 红衣武士在他耳边言不数句,立时使他脸色大变!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章:胡公子和崔三爷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随即,呼延无疆与雷氏三兄弟说:“三位贤契,稍坐片时,我去去就来!” 之后,呼延无疆来到了门外,原来是花开春有要事禀告。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呼延无疆行事极为缜密,他的秘密甚至连他的手下们之间也互不过问。 “怎么样,探出什么情况来了?”他劈面就问花开春,并且神情显得非常急迫。 “那人应该就是丁坤!”花开春说,“我跟他到了一条小胡同里,之后被他发现了,这时他又来了两个同伴……” “哦!”呼延无疆大为吃惊地问,“他还有同伴!那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一个胖大个子,他手挽一副瓜形大铁锤;一个瘦脸高个子,他双手持一副判官笔……” 不待对方说完,呼延无疆便讶异地说。 “莫非这些人,是东岭十里坡的强盗们?” “照他们使用的兵器和年齿身形来看,我也觉得很像!” “你是说丁坤现在正与东岭十里坡的那伙强盗在一起?”呼延无疆不胜惊惶地问。 “应该是!”花开春说,“当时我还用话挑问了,只不过他们没有正面回答我!” “那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呼延无疆急切地又问。 “他们说……他们说……”花开春嗫嚅着说。 “有话快说!”呼延无疆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们说,您是不是就是当年‘乌鸦帮’帮主延虎?” “那你又怎么说?”呼延无疆几乎狂怒了。 “我跟他们说,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蛇鼠一窝在一起干什么,我就告诉你们呼延无疆是谁!” “你告诉他了!”呼延无疆几乎失态地,双手扭住花开春的衣领,瞪大了眼睛,简直是要大发雷霆。 “没有,之后我们就动起手来了!”花开春惊恐地说。 “结果怎样?” “他们的身手也的确很厉害,”花开春说,“但是,一时半伙他们也占不到我的半点便宜!” “也就是说,你始终都没有说出我们的秘密!” “我当然不会说!” “哦!那就好。”当得知花开春并没有说出他们的秘密,呼延无疆如释重负,脸上急躁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可是,他的口中还在接二连三地重复着这句话,“没说就好,没说就好!” 他忽然又加重了语气,并郑重地提醒对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告诉人家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能说,知道吗?” “放心吧!城主。”花开春又恢复了他以往的那种,谦卑恭顺的神色说,“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保守秘密。” “那我们要不要把他这件事先解决了?”花开春谨慎地察看他的神情,试探着问。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吗?”他忽然反问。 “暂时还不知道!”花开春摇着头说。 “就是嘛!”呼延无疆用力地抿着嘴,摇摇头,一副十分烦躁不安的样子说,“人家的底细都还没有搞清楚,我们又怎么能贸然出手!”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呼延无疆深思起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客栈过道里的天花板,仿佛要从那木板缝里寻找出答案;良久,他悠悠地说,“偏在这个时候,胡公子又来了,这真是让人烦透了!” 这时,他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事,忽然转过身来,并果断地对花开春说:“你这样,丁坤那里小心在意把情况搞明白、搞懂、搞清楚,之后我们再作打算;至于,胡公子那里!一定要小心在意了,千万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说:“至于这边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操心,我会把它处理好!” “那催三爷那里怎么办,城主?”花开春又小心翼翼地问他。 “对呀!还有一个崔三爷。”他带着深思的神情,低声嘀咕着。 “哦!崔三爷那里嘛!”他低着头,右手摸了摸太阳穴,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 良久,他才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与花开春说:“当然不能马虎,毕竟他是我们的大恩人。将后我们还有好多事要需求人家哩!你去安排一下,找个隐秘的地方,晚上我们好好接待他一下,记得一定不要待薄了人家!” “好的,城主。明白!”花开春忽又若有所思地问,“赛酒裸奔那地方怎么样?” “赛酒裸奔?”呼延无疆念叨着这几个字,仿佛对它已经十分陌生,又仿佛对它记忆犹新。 过后他才说:“就是来的那个晚上,王百万安排我们与孙大雷见面的地方?” “是的,城主!” “不行,”他纵起眉头,一副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那个地方不安全!” “这可是王百万介绍的地方!”花开春说,言而之意,王百万可是咱们的之心盟友。 但是,呼延无疆非常敏锐,他一下子就理解了对方的话意,并且严肃而又急切地说:“开春,这一点你要注意了,不是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完全可靠的!”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这句话容易让人误解,于是又立即纠正补充说:“我是说与王百万之间这种关系的人,你想,他的妹妹妹夫一家人毕竟是死在我们的手上,他现在这样与我们亲密无间,难道不值得我们多留个心眼,多反思、反思吗?” “城主教诲的是!”花开春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说。 “要不,我们就去落雁湖上的画舫船上接待崔三爷和胡公子?”花开春忽然灵机一动地说。 呼延无疆依然摇摇头说:“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有了!”花开春忽而又说,“还要选什么地方呢!这个客栈不就是最好的招待场所嘛!”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之后,呼延无疆又回到了待客间,不等他坐下,雷天便哈哈大笑着说。 “呼延城主,刚才我们三兄弟商量了一个万全之策!” “哦!说来听听。”呼延无疆又恢复了以往轻松诙谐的精神状态。 “我们三兄弟可以事先混进嵩山庄园内部,”雷天自信满满地说,“等到您和另外三位一齐见证了玉佩宝图的真假以后,到那时,我们在突然发难,让吴双和嵩山庄园的人措手不及,这样不就一切都易如反掌了嘛!”雷天眉飞色舞,并做着手势。 “好!”呼延无疆抚掌称赞,他说,“只是,不容易混进去!” 秦岭三雷闻言大笑,他们说。 “这一点城主不必担心,里面有我们一个儿时的好玩伴!” “哦!那真是天助我也!”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五章:嵩山庄园的新人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举世闻名的秦岭,山峦叠嶂,雄奇瑰丽,连绵不绝,亘延万里;群山之下合抱着一条美丽清澈的河流,它就像青春跃动的姑娘一样秀气,又像风度翩翩的小年一样俊伟,她的名字就叫秦淮河! 在崇山峻岭的脚下,在悠悠河流之滨,有一个小小的村落,秦淮河正从它的面前缓缓流过。住在这个村落里的百姓,靠着秦岭山麓和秦淮河流丰富的资源,靠着大自然的恩惠,过着闲散、知足、殷实的日子,也给生长在这个小小村落里的孩子们,带来了梦幻般的金色童年! 夏天,秦淮河上舟楫频繁,光着腚子的孩子们,在河滩上奔跑,在河水里凫水,在鱼人的船头上扎猛子、翻筋斗,打打闹闹,追逐嬉笑。 这里是佘刚的起跑线,也是雷氏三雄的安乐窝。 今天他们再次相遇! 佘刚今天起得很早,他还在床上就听到了树上的喜鹊呱吱呱吱叫个不休,于是他的心情也随着喜鹊的欢叫而愉快!以至于他忍禁不住吹起了哨子,当他从嵩山庄园的东大门走出来时,人们也都因他的愉快心情而显得格外欢欣鼓舞。 忽然,他听到有人唤出了他儿时的乳名! “刚犊子!” 啊!这是多么温馨的呼唤,多么甜蜜的回忆,哪里有神奇的歌声,有无限美好的梦幻,有母亲深情的呼唤,有父亲那沧桑厚实的脚板,走过河滩留下的永不褪色的脚印,那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乡愁! 佘刚回眸一瞥,四下搜寻,真遗憾尽收眼底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啊!漂泊在他乡的孩子呀!你是否会时常感到孤单?你是否会经常梦回家乡的路上? 一别数年,故乡在岁月之河的流淌中或许已斑驳沧桑,或许早已消逝了童年的模样,就连年轻的母亲也随着岁月无声的脚步,迈入了耄耋之年的沧桑! 这一瞬间,佘刚才幡然想起,自己离开秦岭的故乡已有二十年矣! “刚犊子!” 当那熟悉的称呼,陌生的嗓音再次响起,于是他便看见三个刚板粗壮的汉子,朝他笑吟吟地迎面走来;佘刚极力思索着,对眼前这三个汉子既陌生,又备感亲切。于是,他也笑吟吟地迎着对方,客气地问。 “三位兄台,何以知道鄙人的乳名?” 三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说。 “佘刚兄弟,我们是乌皮子三兄弟呀!”雷天说,“你想不起来嘛!” “雷天、雷啸、雷龙!”佘刚几乎惊叫起来,“怎么会想不起来,小时候可被你们三兄弟欺负坏了!”他惊喜若狂,拉着三人的手,百感交地,千言万语,滔滔不绝。 “张奶奶家的苹果树,是你们三兄弟推倒的,却硬赖在我的头上,回去时给我母亲好打一顿!”佘刚如数家珍地说起了童年的往事来,“那天我被父亲追着打,就是你们掩护我才没有挨打!” “可不是啊!”雷啸抢着说,“记得去秦淮河游泳的时候,我们三兄弟总是偷偷地给你带点玉米饼子吃。哎呀!一别二十多年了!你那时又瘦又小,但是吃起玉米饼子来,囫囵就吞下去了,速度可快了!” “可不是!”雷龙插进来说,“当时,我们真担心你噎着了!” “唉!家乡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佘刚感慨地说,“三位兄弟稍等一等,我去门口打个招呼,马上就来!待会儿咱们四兄弟,去百乐酒肆好好吃他娘的几碗酒!” 看着佘刚满心欢喜走回嵩山庄园的大门,雷氏三兄弟的神情,陡然阴沉起来。 “他在里面是干什么的?”雷龙问两位哥哥。 “听说他是这里的三个总管之中的一个!”雷天说。 “那他的权力不小!”雷啸说。 “应该不简单!” 佘刚很快就回来了,载言载笑拉着三个家乡人的手,往百乐酒肆阔步走去。路上,有人见他这样欢乐开怀,禁不住问。 “佘总管,有什么大喜事让您这么开心呀?” “老家,分别二十年的兄弟来了,你说我能不开心么!”佘刚哈哈笑着说,“这三位兄弟,是同胞三兄弟,又都是我童年最好的兄弟!”他向路人指着雷氏三兄弟骄傲地说。 一路上,佘刚将落雁城沿途的名胜古迹,一一指与三兄弟看。 他指着沿街的铺子说:“这些铺子都是上百年的老店了,在我们爷爷的手里它们就已经有了!” “这座孔子庙,听说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他指着经过的一座围了很多人的孔子庙说,“待会我们吃了酒回来,也来瞧瞧老夫子。” 他指着前门看得见的一座桥说:“兄弟们,前面的那座桥就叫百乐桥,过了桥就到了百乐酒肆了!哪里的鱼鲜啊!是落雁城最好的,差不多可以同我们秦淮河里的鱼鲜媲美了!” “啊!老家的鱼啊,好多年没吃过喽!”佘刚说,“我常常在梦里都想得流口水哩!” 大碗的美酒,已经端在了激动的手上;美味的鱼鲜,唤醒了沉睡的乡情。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此刻,怎么说又都不过分,这就是儿时的玩伴聚在一起时的欢乐景象! 酒啊!一杯一杯的都是回忆,没有沉醉的终点,只有诉说不尽的感慨与乡愁。 他们已经忘记了喝了多少杯,不记得说过多少话,但就在这时,他们的话突然转入了正题。 “佘刚兄弟,听家乡人说,你在闻名天下的嵩山庄园当上总管了?”雷天放下酒碗说。 “唉!也是混口饭吃啊!”佘刚说,“自我八岁那年跟着母亲离开家乡,一晃就是二十个年头了,来到嵩山庄园也有七八年了。” 他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唉!岁月不饶人啊!转眼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三位兄长在家乡,可过得好?”佘刚问,“家乡的面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一言难尽啊!”只见雷天未语先忧愁,他说,“家乡两年前发大水,乡亲们都出来逃荒了!” “啊!”佘刚惊悚万分,心情陡然沉重起来说,“那乡亲们现在怎么办呀!” “这次我们三兄弟来,”雷天叹息着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一来也是同兄弟叙叙旧……二来,就是想问问兄弟,能不能安排一个可以糊口度日的活计,让我们三兄弟暂时维持维持?”三人焦虑地看着佘刚的神情。 “这么大个庄园,要说没点活计是假的。”佘刚不胜感伤地说,“安排一两件活计倒也不难,可都是一些苦力活,就怕委屈了三位兄长!” 三人一听,如释重负,喜上眉梢。 “哎呀!这年头管他累不累,有口饭吃已经算是很好的了!”雷天一副凄苦的神情说,“更何况我们三个兄弟,也是上得高山,下得深海的人,什么苦没有吃过!” “那就好!”佘刚说,“那兄弟们现在就痛痛快快地放开心思吃酒,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保管明天就给三位兄弟安排好活计!” 于是,皆大欢喜,觥筹交错,开环畅饮。 从此,雷氏三雄在嵩山庄园当了三个普通的庄丁,他们干活卖力,任劳任怨,深受大家喜爱。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六章:俏丽可人的姐妹花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远方连绵的群山还模糊在一派迷茫的青雾里,落雁城扑地的闾阎,早已漫铺着金光闪闪的朝辉;三两声嘹亮的犬吠,一阵阵清晰的辘辘车轮碾过街巷青石板发出的声响,和沿街铺面的门扇渐次开来的咿呀声,汇成了落雁城早晨特有的风貌,也是人们从夜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这个美丽小城的,第一幅安详恬静的剪影。 这是深秋的季节,是枫叶红于二月花的时刻,也是落雁城迎来大帮游客观光赏景的时节;这里有风光旖旎的一河两岸街景,有闻名天下的嵩山庄园,有迷宫也似错综复杂的街头巷尾,有充满文化气息的夫子神庙,有风景独好的百乐桥;不仅如此,这里的人文集南北之大成,有豪气干云的尚酒文化,有半城山色半城湖的江南生活基调,有苏州女子伴歌舞的青楼绝唱,也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天涯况味。 那当儿,百乐桥头开古董行的余老板,一打开铺子便看到了奇迹!只见百乐桥上驻足着一辆朱红色华丽马车,上面款款深情地走下两个丽人儿。一个身穿红绸长裙,脚踏绿丝鞋,双眉如画,顾盼风情,明亮的眼眸中却便又带着几许好奇与灵动的神色,俨然是一朵高擎花蕾的盛夏之荷;另一个穿绿裙,着红鞋,酒窝浅浅,笑靥甜甜,娇媚似桃花,举止若玉兔。 俨然都是天上物,运命偏要人间留! 余老板不禁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一面机械地缷着铺子的门板,一面轻声嘀咕着。 “嘶!好一对迷人痞子,竟似天上来的一般,难道她们就没有听说,昨天落雁城那么多妙龄女子失踪的事情?” “我说呢!你个老色鬼,原来是在这里发呆!”他肥肥胖胖的老婆,突然从身后揪着他的耳朵说。 “妈呀!放,放,放!”余老板痛得呲牙咧嘴,不迭连声地说。可眼珠子还依依不舍地,绕着一百八十度的弯子,极不情愿地回落到老婆气势汹汹的脸上。 “我教你敢出神偷腥,今后就把你这只猪耳朵拧下来!”他夫人说着,吧啦一下狠狠地将他的耳朵一拧,方才松开手。 余老板的耳朵顿时,跟红烧了也似的嫣红嫣红。 可是,他趁着用手去揉搓耳朵之际,借助手臂的遮挡,还是死性不改地飞快朝桥上溜达了一眼。 这一眼,真叫他心旌摇荡!只见,那两个迷人的姑娘,竟然已经飘飘若仙地打他铺子门前走过来了。 并且,他还听到这两个美人坯子,正在娇声娇气地说着话哩! “姐姐听说这条河街上,有各色各样的胭脂水粉,我们过去瞧瞧吧!” “好哩,那我们就赶快走啊!” “俩位小姐慢点,注意路上的行人!”余老板陡然一瞥,发现俩位妙龄女子身后,也跟着一个肩背包袱的青衣小厮。于是,他断定这一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俩位千金小姐了! “哎呀!这三个懵懂的犊子,现在还敢到处乱逛,好不让人担心哩!”见三人走过铺子,余老板刻意大声地与老婆说话,好像是在善意地提醒她们迷途知返。 可是,他却遭到了他老婆的冷嘲热讽。 “哟!你倒会怜香惜玉了!关你屁事呀!还不赶紧开门做生意。” 就在这时,那边街头已经有人吆喝着,招呼两位姑娘过去买东西了。 “喂哟!俩位大小姐,来、来、来,看看我们家时鲜的胭脂水粉,包你满意。” 听着别家店铺,向那两位姑娘兜售生意的时候,余老板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像是看见天鹅肉掉进狗嘴里一样满脸怨愤! 卖胭脂水粉的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她那浓妆艳抹脸上,以使原有的表情变得机械木讷;她那张脸,就仿佛是专为自己营销的商品作现场展示的一个专用平台,几乎使她的脸面夸张到了失真的程度。 好在两个姑娘不是看人买货,否则,进门之前见了店主的那张脸后,一定会被她使用胭脂水粉产生的后果,吓得望而却步了。 俩个姑娘在她的铺子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将各色产品反复比照着,仿佛件件般般都很喜爱,又仿佛般般件件都很不满意,急得一旁热情洋溢的店主上跳下串不置可否;而那个掮着包袱的小厮始终,极有耐心地站在店门口,静静地等候着俩位主人的随时吩咐。 就这样,她们一间一间铺子走进去,把希望带给每一位店主;可是,反复挑剔了一阵子后,他们又从一间一间铺子里遗憾地走出来,并且使一位又一位店主灰心丧气,大失所望。 就这样,他们沿街迤逦而去,一天下来几乎走遍了整个落雁城的大街小巷;引得多少公子王孙伫足痴望,又有多少色厉胆薄的人见了,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夜幕即将来临之际,路人正在行色匆匆地往回赶的时候,那俩个漂亮的姑娘和一个木讷讷的青衣小厮,正从夫子庙里有说有笑走出来。 当她们正要拐进右面的一条巷子,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原路返回,去百乐桥上坐马车准备回去了。就在这时,从巷子口飞快地驶来了一辆漆黑的圆篷马车。突然在俩位姑娘的面前停了下来,并且马车的门也忽然打开了,紧接着车上就冲下了四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他们俩人抓一个,就像老鹰捕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将俩位姑娘抓进了马车。随后马车扬长而去,人们惊恐万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当儿,那个小厮仿佛也没有回过神来,看他那样子,又像是惊吓成了呆若木鸡,但又仿佛是有意迟缓,当马车箭也似的跑远了,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地奔跑着追去。 然而,非常奇怪,那个青衣小厮在追赶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呼叫求援过一句,他只是像个哑吧似的闷着头向前追去。 就在马车跑过了第三条街道的时候,此时的沿街路人也没人知道面前那辆飞奔的马车,竟是抢劫两位女子的工具;并且,人们也不知道身后追赶的青衣男子,跟前面马车倒底有什么关系,所以街市依旧太平,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这当儿,那男子趁人不备,忽然一跃,纵上了沿街的屋顶,接着他便在人家的屋顶上展开他独特的轻功身法,居高临下一直尾随着马车沿街追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章:神秘的乌蓬船 劫持俩位妙龄女子的圆篷马车,在落雁城迷宫似的街巷飞快地绕来绕去,但是它只迷惑了路人的耳目,却始终没有逃出屋顶上那个肩着包袱的青衣小厮的追踪。 站在高处俯瞰下面的情景,往往会使人有一种智高一筹的优越性;就像屋顶的青衣小厮,有时候他甚至干脆停下来,等着马车自以为高明地,绕过那些拐弯抹角的街头巷尾,最终又驶上青衣小厮等待已久的街道,这时他才又不急不慢地尾随着追去。 他这种追踪的情形,人们完全可以断定,他是在有意跟踪马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顺藤摸瓜!” 这时,清凉的晚风告知了落雁城----黑夜降至的消息;头顶上已有一排排大雁,从遥远的地方飞来,一直飞到落雁湖上;它们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园,不论身在何方,一到秋冬季节都会飞回来。就像漂泊在外的人们,一到寒冬腊月的时候,就格外地思念故乡,思念亲人,思念他那年迈的爹娘! 夜幕终于降临了,落雁城的灯光次第开来,西天的残阳暗黑如血,悲凉无声;可是,天空中掠过的大雁的悲鸣,仿佛是宣告了一场,大难将至的丧钟的余音,使落寞的夜色无端增添了一抹化不开的愁惨! 这么一个物华天宝的城市,有富美天下那荣耀的一面,也存在着饥寒交迫的黯淡一隅;就像乞丐,是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同程度存在的一道,令人心酸的败笔。它就像美人脸上的疣子,看着揪心,剜着疼痛,触着心寒! 百乐桥是进出落雁城的必由之路,聪明的乞丐总是懂得这一点----与其上门哀告,不如坐等守候。所以,这座百乐桥也就成了诸多有智慧的乞丐,坐等来客施舍的最佳地段。 看着天色晚来,大部分乞丐都早早地去寻找他们今晚的安身之所了。只有一个头戴破草帽,身穿黑漆漆,脏兮兮的破衣烂衫的老乞丐,还依然执着地等在桥头;他拿根棍子,端个盆子,可怜巴巴地倚靠在,百乐桥的白石栏杆上,凄凉而又充满信心地,等待着过往的热心施主! 有时候,他也会发出一两句寒颤的诉求,使路人听了,悲愤交加。 “大爷大妈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就快要死了……”凄凉的哀求声,很多时候并不能打动,那些走过的坚如磐石的铁石心肠;相反,却让那些没有人性的饿狗见了,倒想冲动地把自己辛苦了一整天找到的唯一一块正在啃着的骨头丢给他,以此慰藉自己的怜悯之心。 就在这时,有一个老妇人听见了乞丐的哀求,于是,他便立住了脚步,回头与他说。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只烧鸭!” 老妇人走了,乞丐被感动了,于是他的哀告声就变成了甜蜜的感恩之歌! “谢谢了!老婆婆。苍天有眼了啊!这个世界好人无处不在呀?只要你乞求,应有尽有呀!好人啊……” 就在这时,那辆载着两个姑娘的圆篷马车,飞也似的闯了过去;甚至,将他很放在地上的棍子,也啪的一声给飞旋的车轮压断了。 老乞丐顿时破口大骂。 “狗东西,猖狂什么,老子坐马车的时候你还在桥头要饭哩!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学学人家老太太,菩萨心肠,待会儿人家买只烧鸭给我,看你坐马车的羞不羞,惭不惭!”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青衣人健步如飞跑过了桥头,并且咄的一声,丢了一个圆圆的纸团到他的破碗里;他立即捡起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 “圆篷马车!” 顿时,老乞丐立即一骨碌爬起身来,拿着破碗和被压碎了的棍子,飞也似的跟着前面的那人跑了出去;他的速度是那样的飞快,就像流星划破长空一样迅捷。 不一会儿,老太婆买着烧鸭走了回来,可是老乞丐不见了,老太婆很难过,认为是自己的爱心行动得太慢了,以至于让乞丐等待得失望了!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老乞丐的踪影,于是,她就只好怏怏地拧着那只烧鸭回去了。 此时,天际完全沉入了夜色的苍茫之中,路上空旷无人,那辆马车飞快地使出了落雁城南门,沿着当日吴双去与“护花使者南平”决斗的那条大车土路飞奔前行。 朦胧的暮色里,道路倒是看得清晰,沿途的城墙和树木飞快地向车后溜去;此时的黑夜,正像一头张着巨大黑口的魔兽,它吞噬了罪恶,同时也把善良和一切美好的东西吞噬殆尽。 所以,黑夜的降临就是毁灭的开始,因为在黑夜,一切罪恶变得光明正大,使真正的光明正大沦为了一切罪恶的奴隶和蹂躏的对象。 此刻,在黑暗中颠簸的马车,驶过了枫树林,脱离了沿途的村庄,沿着飘带似的落雁湖岸飞奔前行。 此刻的落雁湖,夜色与湖面交融,苍天与大地混同,只有马车的轮子下,微微显现着一条不知通往何妨的夜路! 马车继续前行,粼粼的车轮声,仿佛是夜的啼哭,又像是风的哀嚎!让人担心害怕得紧,也许最害怕的是,此刻车上的那对美丽无瑕的姐妹俩!她们是一对被老鹰捕获的燕雀,看着命运的悲苦,却哀告无门! 除此之外,便只有无边无际的习习夜风,和不时传来的三两声凄怆的雁叫了! 就在这时,湖面上出现了一星半点渔火,那是一条大商船,船身罩着乌蓬,仿佛是魔鬼披着鹤氅,蹲伏在岸边,对路过的行人随时发起惨绝人寰的攻击。零星的渔火,正是从这条漆黑的乌篷船上,挂在桅杆上的那盏信灯里发出来的光亮。 于是马车跑得更快了,就像是魔鬼,看到了死体一样兴奋! 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停在了那条商船停靠的岸边,并且马车上的黑衣人,也迅速将劫持的俩个姐妹花扭下了马车。 “老实点,你要是不听话,我们就把你的裤子脱掉,丢进湖里面去喂鱼!”很显然,一定是姑娘们在挣扎,对方才会有此一说。 “你们把我姐妹俩抓到这里来干什么?”其中一个姑娘气愤愤地问。 “干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邪恶地笑着说,“带你们去吃香的喝辣的!”于是,几个黑衣人都笑了!尽情地淫笑!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便气势汹汹地,将挟持的姐妹两押上了商船。 这时,只听船上一个声音问。 “是那两个吗?” “不会有错!要不让胡公子来确认一下?” “不用了,把她们带进来吧!” 于是,俩位姑娘被押进了船舱。 第八章:乌篷船上 这条乌篷船,应该是当时比较大型的商船了,它的左右船舷之间的宽度可能至少有六尺;有五张帆,支撑帆页的桅杆粗壮而结实,当五面帆樯同时展开的时候,它的速度绝对不亚于岸上飞奔的马车。 该船的甲板结实而坚硬,每一块都是五寸厚的椴木实料,行走在这样坚实的甲板上,有如踩在巷子里的青石板一样踏实稳妥,并且同样会发出厚重而又雄浑的声响。 支撑在甲板上的拱形船篷,是由实木为檩,竹篾为椽构成的骨架,用粽叶和棕皮,以及笋箨编制成策后,遮盖其上是为蓬。然而,这条乌篷船的内外结构和装饰都显得极其奢华,它的棚顶上额外罩了一块宽大的乌帆布,在当时这样一块大帆布它的价值不菲。显而易见能够用起这么大船舶的人家,非官即商,当时的社会背景也一定非同小可了。 它的内部结构似乎比一般房子的空间,更合理更实用。拱形的棚顶有一人多高,身高一般的人走进船舱并不需要低头弯腰;舱门就像一道富人家大院的圆形后门一样,也是椭圆形的,也是朱红漆就的。当你走进舱门里面,目睹它的空间和陈设,会有很多画面让你意想不到。 原来门后就是一条一尺来宽的小小过道,过道的左边有三道房门,当两位姑娘被押解着经过过道的时候,其中中间的一道房门是半开着的,里面可以看见一副上下结构的一张木床,和床头板壁上悬挂着的三四把唐刀,此外还有几管鱼叉和一把斧子与一把铁锨。 这些东西不言而喻,既是他们的防御工具,也是他们作恶的器械。此外,过道的右面,开了两间长方形的扇页小窗,在无风无雨的时候,站在这样的窗棂前远眺外面的风景,一定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可是现在是黑夜,因此它只好关起来,免得让人看见外面的黑暗而恐慌。 在第三间房门过去的拐角处,甲板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那是上下楼层通往的过道,里面的木质阶梯坚实稳固,像走在甲板上一样可靠,只是人体下降时发出的声音要比踏在甲板上略微显得大一些。下面的结构那就更宽敞了,用豪华气派来形容毫不为过。两边的舷墙上都开着四方扇页长窗,区分了卧室和客厅;客厅里有茶几,案桌,和一整套雕花木制座椅。并且,船壁上也像人家的厅室一样藏玉雕金,富丽堂皇。 但是,那两个姑娘被黑衣人押进来时,根本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去欣赏这些难得一见的典雅陈设,她们的眼里只有恐惧,她们的心头也只有惊慌。 当时,下面船舱的客厅内正有三个人在灯光下喝茶闲谈。坐在中间的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公子哥儿,他峨冠博带,衣着光鲜考究,大拇子上戴着一枚翠绿的和田玉扳指,看上去珠光宝气,只是神情中淫邪有余而阳气不足,尤其是双目间透着一派死灰。 然而,他的两边坐着的俩个人却不简单。 坐在他右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光头僧人,此人身长体大,面阔口方,两眼如电咄咄逼人;饱满的头颅上仿佛可以附着千斤之力,粗壮的脖颈几乎有牛项之实,就连他坐在椅子上,也仿佛是在修炼某种骇人的功夫,似乎他的力量何以在空气中聚合,样子好不威严。 然而,坐在那位公子左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他头抹青巾,双眉隆起,目似寒星,蜡黄的面皮上透着残忍和无情神色,似乎任何时候都不会露出笑容;他的衣着干脆而利落,短衣劲装,老娘纳就的千层鞋底,父亲亲手剪就的乌布鞋面,穿在脚上没有一丝余地;就他那副神情而言,仿佛是专门为打架而生的人。 见几个黑衣人把俩位妙龄女子押解到舱里来,那位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儿,陡然两眼放起光来。 “胡公子,您上午在落雁城街上看见的,两位小姐可是她们?”其中一个黑衣人问坐在中间的那位公子哥儿。 “对,对,对!就是她们俩个。”那个被称之为胡公子的公子哥儿,语未成声,已眉开眼笑了,“哎呦!美人儿,你们这是那里长出来的,白白嫩嫩,都好像可以拧出水来耶!”他说着,吞了一口饥渴的唾液,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俩位姑娘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就像古董商鉴赏他非常感兴趣的一件古董一样认真投入;只不过用于观察一个女子来说,就显得过于淫邪了! 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之后,他脸上的淫邪之相越显得更甚了!他啧啧地赞叹着说。 “两位仙女,答应我不要闹好吗?只要你不闹我就叫他们松开你的手。你知道吗!他们这样绑着你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呀!” “那你的告诉我你是谁,抓我们姐妹俩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个站在胡公子左面穿红衣服的姑娘问。 “这还用问嘛!”胡公子又是一阵****荡笑说,“我当然是看中了两个妹妹的美色了,我喜欢你们呀好妹妹!”他用一个手指去勾住红衣女子的下巴和她那雪白的粉颈。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红衣姑娘立即说。 “自重!”胡公子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似的,笑得前俯后仰,“姑娘,我实话告诉吧!俗话说得好:上了贼船你就别想逃得掉,你们就认命了吧!” “是嘛!”这时,另外一个,穿绿衣裳的姑娘说,“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姐妹俩也就顺其自然了,但是公子总不能让我们姐妹俩不明不白,什么都不知道吧!”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利的性格。”胡公子依然邪里邪气地笑着说,“那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呢?” “我们也不想知道其他的事,”穿绿衣的姑娘继续说,“至少我们跟了公子,也要知道你是谁呀!并且我们也想知道,今后我们要跟着公子去哪儿享受荣华富贵呀!总不能在这条船上过一辈子吧!” “好,好,好!问得好。”胡公子说,“实话告诉你吧!美人儿,蒸板上的肉----我也不担心你们会跑掉了!我姓胡,人家都叫我胡公子,我老子是当朝的三品员外郎,知道吗是大官儿!明天我就要带你们去我的府上,享受荣华富贵!”他的手指就像蚂蚁一般,在两位姑娘的身上来回游动着。 他又托起红衣姑娘的下颌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呢美人儿?” “我叫青青!” “那你呢美人儿?”他又问绿衣姑娘。 “我叫灵灵!” “哦!一个叫青青,一个叫灵灵,多么美妙的名字呀!”胡公子得意地说,“我明天就要带你们回洛阳去!” 第九章:青青和灵灵 “这样啊!那真好耶!”穿红衣的姑娘突然显得惊喜望外的样子说,“那我们真是享福了!只可惜我们的姐姐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她说着,面有忧伤之色。 “你们的姐姐,你们还有一个大姐姐吗!”胡公子惊喜地问,“那么她也一定长得很漂亮?” “当然,我们三姐妹她是长得最漂亮的!”红衣姑娘说,“只可惜她现在失踪了!” “失踪了!”胡公子问,“她在哪里失踪了?” “就昨天呀!也是在落雁城失踪了!” “哦!原来是这样。”胡公子说,“那不用担心,待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你们的姐姐了!” “吹牛大王!”红衣姑娘突然撅起了嘴说,“你又不认识我们的姐姐,你怎么能让我们见到她呢?” 见了红衣姑娘可爱的样子,胡公子神魂颠倒,笑得无可不可。 他说:“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姐姐好吗?”说着他率先走过屏风隔扇,向着一道弧形门走去;并且用手一招,示意几个黑衣人将两位姑娘随后押来。 这是一道有一条铁旋钮的木门,胡公子拧开铁旋钮,里面立即呈现出了一个小小空间,有一个方形的铁栅栏小窗孔,舷壁上嵌着一盏油纸灯罩的四角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十来个背剪着双手,蹲在地上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们的神色慌张,犹如惊弓之鸟,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见了心酸! “你看,这里面可有你们的姐姐?”胡公子问。 俩位姑娘煞有介事地巡视了一番,之后互看了一眼,似乎也是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随后,绿衣姑娘故意表现得很失望的样子说。 “可惜,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就没有一个长得像我们姐姐那样漂亮的人!” “是嘛!”胡公子越发兴奋地说,“照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姐姐比她们都要漂亮,并且这里也没有你们的姐姐了!” “是啊!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人儿,她会去了哪儿呢?”红衣姑娘忧心忡忡地嘀咕着。 “哦!不用难过美人儿!”胡公子说,“来,我再带你们去看看另外一个地方,这回一定会有的!”他又把门关上了,并且把铁梢子也插回了门钮。 之后,他又将俩位姑娘带到隔壁另一扇式样相同的房门外,他旋开门钮,只见里面的构造也与前面的那间房间完全相同;似乎这里面的姑娘也比刚才那一间的姑娘,的确姿色要更为出众一些。但是,她们也都同样显得惊恐万状,犹如惊弓之鸟,尤其看了胡公子,简直就像兔子见了饿狼一般瑟瑟颤栗。 “还是没有呀!”两位姑娘依然大失所望,摇头叹息着说,“我们可怜的姐姐呀!你会去了哪儿呢?” “这里也没有,那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们了!”胡公子说,“那现在,俩位美人,你们是要进去陪一陪这些姐妹们呢?还是要跟我去那边一起喝杯茶呢?” “我们当然更愿意陪着公子,去那边喝一杯茶了!”俩位姑娘同声说。 胡公子心花怒放,满心激动地笑着说。 “那我们就赶快走吧!” “胡公子!”就在这时,自称叫灵灵的绿衣姑娘突然停下来,她娇嗔地与胡公子说,“现在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我的美人儿?”胡公子说着,几乎浑身都要酥软了。 绿衣姑娘吃吃地笑着,并且极尽忸怩作态之能事说。 “人家要尿尿呀,怎么办嘛!” 胡公子听了几乎笑得神魂颠倒,他说。 “那你一定要听话哦美人!否则,我就会让他们给你脱裤子的!” “啊!好可怕哦!”绿衣姑娘说,“放心吧!胡公子,能跟着你享受荣华富贵,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那就好!”胡公子说,“这样我才更喜欢哩!” 随即,他又吩咐那俩个扭住绿衣姑娘的黑衣人说。 “你们快去,把灵灵姑娘带去如厕!” “宝贝那我们俩就先去喝茶吧!”他又对红衣姑娘说。 “那我们就快走吧!我都快渴死了。”红衣姑娘与绿衣姑娘再次意味深长地互看了一眼,于是便随着胡公子来到了客厅。 那俩个气势汹汹的人,见红衣姑娘再次来到他们的面前,脸上竟也出现了无限激动的神色。 胡公子已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去了,而此刻红衣姑娘却撅着迷人的小嘴唇,一副嗔怪的样子说。 “胡公子,你就是这样让人家过来陪你喝茶的嘛!” “可是,我怕你会乱跑乱闹呀!” 红衣姑娘吃吃地笑着,并且用青葱般细白的手背,轻轻地抵着鼻尖下,羞羞答答地说。 “我说胡公子,你也太胆小了吧!我一个像燕子一样娇弱的姑娘,难道还敢在你们这么多大男人的眼皮底下,不听话吗!再说了,现在你就是让我跑,有又能跑到哪儿去呢!我一来不会游泳,二来不会骑马,第三更可况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呀!” “照你这么说,那你是愿意听我的话喽?”胡公子笑嘻嘻地问。 “愿意,当然愿意!” “那好吧!”胡公子说,“那你们就把青青姑娘放了,让她到我这儿来坐!”他拍一拍自己坐着的宽大椅子的空余部分,示意青青姑娘挨着他身边来坐。 可是,青青姑娘却偏不过去,并且她编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胡公子,这你就错了!”青青嫣然一笑说,“我是来陪你喝茶的!既然是陪,那也就是伺候你们喝茶了。所以,现在就让我来会给你们三位冲茶吧!毕竟,我也是南方人,对茶艺也很有讲究!”说着,她温雅地轻轻促膝于楠木茶几旁,并且用她那纤纤如玉的手指,灵巧地抓起紫砂茶壶,将已经泡好的一壶热茶,款款深情地依次倒在他们面前的茶盅里。 于是,胡公子开怀大笑,他说。 “看来,你们姐妹俩才是我这次落雁城之旅的,最大收获呀!” “既然是你最大的收获,那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把我们姐妹俩当外人了!”青青眉来眼去的样子说,“那你还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俩位嘉宾!” “哦!好的,好的!”胡公子说,“这位是五台山的祝雄师父,人称‘铁牛耕栏’。”他指着光头和尚与青青介绍。 之后,他又指着那个黑衣劲装的黄脸汉子说。 “他叫任冲,是江北一带,出了名的螳螂拳高手,人称‘神臂挡车’的就是他!” “哦!那我真幸运,今天我竟然见到了这么多的江湖大人物!看来我要好好的感谢你了,胡公子!” 就在这时,船舱外突然传来哇啦一声惨叫,紧接着又传来咕咚一声响亮,好像是有个沉重的东西掉进水里了! 于是,胡公子和另外两位陡然站起身来! “什么情况!快去看看!” 第十章:发起了攻击 在屋顶上奔跑的青衣小厮,难道真的被人遗忘了吗?绝对不可能!那么他后来奔过了百乐桥,并且还通知了那个老乞丐,之后,他们是否继续跟上了马车呢? 我们还记得当时落雁城已经贪黑了,并且,过完中秋节后的月光,总是要到下半夜才会缓缓升起的;因此,当时正值上半夜的起步阶段,也是天色最黑暗的时候。这对行走在夜路上的马车而言,是多么不便!于是它的速度也就很便于俩个武艺高强的人追踪了! 那当儿,几乎就在马车停下时,那个小厮和老乞丐模样的俩个秘密追踪的人也已经赶到了。于是,他们沿着路基的斜坡,利用斜坡上高高密密的野草为掩护,偷偷地靠近马车,几乎就在离马车三四步的位置埋伏着。因此,当时马车上和乌篷船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见四个黑衣人,将两名女子依次带到了乌篷船上,都显得很冷静,没有丝毫冲动,似乎并不急着去把人抢回来,他们好像还有更大的打算! 马车上的人登船后,只留下一个车夫还坐在他驭马的座位上,悠闲自得地哼着小曲;他的双脚高高地搁在前面的辕木上,几乎斜躺在座垫上,他用头枕着车厢的木板,驭马的鞭子也斜搭在他右手的虎口上,那神情仿佛是在遐想着与黑天里的魔怪妖女缱绻媾欢,一副自我陶醉样子! 可是,灾难有时候也是在人们毫无意识的时候突发的! 趴在深草里的两个人,就像河滩边上的鳄鱼,它那静止的神情简直就像一块毫无生机的岩石,以至于角马们认为这是一具长相恐怖的石头,根本不会构成任何危险;于是,成群结队的角马便大胆地从它身边走过,来到清澈的河流边饮水。结果可想而知----悲剧发生了,鳄鱼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毫无防备的角马一口咬断了脖子。 同样,就在车夫毫无防备的时候,深草里的两个人行动了,一柄明晃晃的离别钩,在漆黑的晚上依然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寒光,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像水蛇也似的滑到了马车夫黝黑的颈子下。但是,可笑的马车夫竟然还没有觉察到死亡的迫近,竟然还在眯缝着双眼,忘情地哼着他那无休无止的歌谣。 于是,哪个青衣小厮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事!”这个时候马车夫竟还会问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送你去死!”声音透着寒冬的凉意。 马车夫怵然一惊,于是那人的手也就捂住了他的口,并且低声警告。 “不想死,就老实点!” 马车夫听了,睁着惊恐的眼睛,捣蒜也似的点头。因此,那人沁人心脾的离别钩便搁在了他的颈项下,同时他也将捂在车夫口上的手拿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梁大。” “是谁让你们把这两个女子抓到这儿来的?” “胡公子。” “胡公子?他是哪里人?” “我不清楚!”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爷饶命,我真的是不太清楚!好像他是洛阳来的。” “那你还清楚什么?” “我……我……” “把你知道的,关于这条船上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漏了一个字,我就割下去!”青衣小厮的离别钩在他的脖子上贴得更紧了! “我说,我说!”马车夫结结巴巴地说,“前天下午我表哥突然来到落雁城,并且找到我,说让我跟着胡公子干事,保准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于是昨天我便帮着他们去落雁城,里里外外掳掠了十几个女子,并且刚才这两个也是胡公子,今天一大早从落雁城经过时看见的。于是到了傍晚他就让我们去抓过来……” “你表哥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任冲,在是江北一带的人,江湖人都叫他‘神臂挡车任冲’!” “他也在船上吗?” “在!”马车夫说,“他也是胡公子的一个打手。” “这条船上还有些什么人?” “还有一个叫崔三爷的中年汉子,和一个叫祝雄的五台山和尚,其余的都是一些混混打手!” “崔三爷是干什么的?他有什么本事?” “不知道!” “嗯!”青衣小厮的离别钩,几乎让马车夫的脖子感到了尖锐的疼痛了! 他瑟瑟发抖着说。 “我真的不知道啊!大爷!祖宗!” “那个五台山的祝雄呢?他是干什么的?” “他和我表哥一样,也是个打手,听说他有一套十分厉害的本事叫‘铁牛耕栏’……” “铁牛耕栏!”和小厮一起的老乞丐惊讶说。 “你知道这个人?”青衣小厮问他。 “听说过而已!”老乞丐说,“我哪会还在‘乌鸦帮’的时候就听人说,江湖上有个五台山和尚,号称:‘铁牛耕栏’十分了得,但却从未逢过手!” “那待会儿一定要小心了!”青衣小厮又问马车夫,“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嗯!” “真的没有了,两位大爷,老祖宗,饶命呀……”马车夫的脖子已经断了,他像一头死狗一样栽倒在路边,一动不动。 此刻,乌篷船头在桅杆上风灯的照耀下,正有俩个黑衣人肩荷着唐刀,在警觉地巡视着周围的动静;而船尾,也有俩个一般的黑衣人在那里荷刀警戒。不仅如此,两侧的船舷上,与船篷之间有一道狭窄的过道,那上面也同样有一个手持利刀的人在来回走动着。 如此严密的防范,要攻到船上去似乎不太容易! 但是,他们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他们毅然踏上了通往乌篷船上的跳板。 见有一个青衣人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并且滴着血的离别钩走上来,其中一个警戒的黑衣人,把扛在肩头的唐刀,指向来者喝问。 “你是干什么……”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对方就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他手中的离别钩子也割断了他的喉管。 另一个人见了,大叫一声,发疯也似地将手中的唐刀朝对方的面门砍去;但是,他的唐刀比起来人的离别钩,就显得迟缓得有些可怜了。他的唐刀还没有抵近人家的面门,对方那带着鲜血在夜风中的灯光下飘洒的锋利钩子,就已经把他拿刀的手臂砍落在甲板上了。 对方,再复一钩,黑衣人啊呀一声!当胸被劈成两半,栽进湖水里去了! 与此同时,船尾那俩个荷刀的黑衣人的脖子,也被那个老乞丐的一双神出鬼没的鹰爪手拧断,并丢进湖里去了。 因此,当时船舱里的胡公子听到的声响,也就是那俩个人攻上船来了。 第一章:血战 他们连声吆喝。 “快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船舱里所有的黑衣武士,纵有二三十人之多,他们慌忙抄起家伙,鱼贯冲出舱外。于是,拿离别钩的青衣小厮和赤手空拳的老乞丐,他们每人守住此船的前后两道出口,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们的动作极快,几乎使那些黑衣人还没有感觉到恐惧,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青衣人的离别钩快如闪电,老乞丐的一双鹰爪手犀利莫当。 又等了一阵子,再也没有人从船舱里冒出来了,里面也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于是,青衣小厮缓缓用手中滴血的离别钩子,悄悄地推着舱门,可就在舱门将要有一人之宽的缝隙时;猝然一道破空声响传来,于是青衣小厮迅捷用钩子把门拉拢,随后便听到咚隆一声巨响,门扇登时扎透了一排距离相等的三根锋利的尖刃----那分明就是一把鱼叉。 青衣小厮倒嘘了一口冷气,可想而知这把飞叉的力量有多大,要不是被门扇挡住,而是插在他的身上,想必这会儿他已经命丧黄泉了! 然而,他好像不以为然,并且还大声说了一句话。 “他娘的,叉团鱼呀!这么用劲!” “不是叉团鱼,是叉王八!”里面的人失声大笑。 可是,他们上当了!对处于对峙的双方来说,说话和大笑都是分散精力的罪魁祸首。 几乎,船舱里面的笑声还没有落音,青衣小厮已经发起了突然奇袭;陡然,轰隆一声!舱门爆炸也似地被人踢破了,可是灯光照见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子手里举着的第二把鱼叉正要飞掷出去,几乎同一时间,他面上的表情已经惊恐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了,因为来人的离别钩已经割断了他的喉管。 并且,在那一瞬间,他还丝毫没有感觉到丁点儿疼痛,相反倒有一丝清凉刺激的快意;于是,他还跟对方说了一句话。 “你这是什么钩子?” “离别钩!送君离别的钩子。” 之后,那人便擎着手中那柄永远也飞掷不去的鱼叉,倒在了舱内的第一道房门口,并且血流满地! 而从船尾攻进来的那个老乞丐更有意思,他将船头上一个固定帆蓬的铁球取下来,双手抓握着铁球的粗链子,在甲板上旋转了三圈之后才脱手;因此,铁球就像一颗炮弹,朝着舱门呼啸而去,轰隆一片巨响!不但把舱门砸穿了一个浑圆的大洞,也把里面的三道房间的三路夹板一齐打穿,铁球砸在最后一个房间里的黑衣人的胸膛上,才停止了它摧枯拉朽的威力。 顿时,里面尚有五六个活着的黑衣武士,他们见了这样猛烈的攻势,早已吓得抱头鼠窜,一股脑儿地往船舱内溃退。 “老丁,你的这一手功夫那里来的,把我都吓一跳了!”青衣小厮见老乞丐走进来,打呵呵说。 “这叫草木皆兵器,就地取材,什么实用,就用什么!”老乞丐说。 此刻,我们也应该揭开这群人的神秘面纱了! 正如大家猜测的,拿离别钩的青衣小厮,正是东岭山寨里的大寨主裘得开,而老乞丐也就是“无敌鹰爪”丁坤;那么,那俩个被抓进下面船舱里去的,俩个妙龄女子又是谁呢? 这个问题相信,同样难不倒大家! 穿红衣服自称叫青青的姑娘,其实她就叫青青,只不过姓石而已,也就是吴双尚未过门的媳妇;而穿绿衣服自称灵灵的姑娘,也就是“毒蝎子”阮玲儿了! 那么,他们又是怎样走到一起的呢? 相信这一点,依然难不倒同志们! 当日清晨,吴双的小厮----那个叫小强的青年人,按照主人的吩咐,把解药送给了生命垂危的“一笔勾销”独孤雪,因此,独孤雪的生命被挽救了回来;这使,那群替天行道的强盗们受到了全所未有的震撼,他们的思想被彻底颠覆了,以至于原本对嵩山庄园的觊觎之心全都化成了感恩之心。 因此,当早晨的太阳,才照到嵩山庄园南大门的石柱上,裘得开就已经来到了门外了! “喂!你那汉子,站住!”当时的韩笑就是那样一脸无笑地,毫不客气叫住人家的,“你找谁?” 我们知道,当过大官的人,都不喜欢被一个小兵卒子一本正经地喝住问长问短,似乎这样对他的身份是一种莫大的亵渎和羞辱。 裘得开当时的心情,应该也不出意外会有一点这样的感觉,毕竟人家也是一方霸主----也是六七百人的大寨主啊! 可是,那天早上他丝毫没有恼怒,相反他带着钦敬的面容,微笑地看着韩笑说。(还别说,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寨主笑起来还真有点迷人!) “早上好兄弟,我找你们庄主吴双!” “那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裘得开。” “好的,你稍候!” 吴双很快走出来了,他的步子是那样匆促,那样迅捷,那样愉快,俩人见面后热情地拱手施礼,这让韩笑见了十分激动。但是,你要是从他脸上当然看不出这一点的,因为他的脸上除了严肃从来不会有第二种表情;因此,你要从他不断移动的脚步和无所适从的双手去发现,因为那是他内心激动的特殊表现。 所以,世上每一个人的身体外部,都留着一扇透视心灵的窗口,关键是你能否寻找得到! 因此,一个庄主和一个寨主,坐到了一张茶几上喝茶。 “怎么样,兄弟的伤势没有大碍吧?”吴双问。 “药到病除!” “那就好!”吴双诚恳地说,“还有什么事情,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不敢当!”裘得开说,“我是想来告诉你一声,如果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说一声,我们会不遗余力!” “还真别说!”吴双语重心长地站起来说,“当前我正有一样事情,想去做却又不便于做……” 不等他把活说完对方就说。 “那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你不问什么事情,就愿意去做吗?” “为吴双去做任何事情,我们已经不需要原因了!” 吴双很感动,但是,他也只能是笑笑。 他说:“昨天一天,落雁城失踪了十几名妙龄少女,她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以及所有的亲人此刻正处在万分悲痛之中……” “让我们去把失踪的女子找回来?” 吴双点点头。 “这样的事情,就算你不告诉我们,我们知道了也会去做的!” “那是因为,你们一直都在替天行道!” 第二章:为队友搭一把手 “是的。”吴双说,“因为我们庄上人的面孔,在落雁城太过显眼,要是我们去寻找,恐怕打草惊蛇,不利于把人找到,反而会引起坏人的警觉,而使他们的行踪更加隐蔽……” “我也认为,这件事让我们来做,最合适不过了!”裘得开说,“但是,我们九个人之中,能够吸引那些坏人故技重施的,可能也就只有一个人……” “阮玲儿!” “是的。” “我听说她即将成为寨主夫人!”吴双说,“你要让她去引蛇出洞?” 裘得开点点头说。 “切确地说,阮玲儿快要成为我的压寨夫人!并且我和她配合起来也更得心应手,称心如意!” “这一点的确不容置疑,”吴双说,“只是未免太冒险!” “这有什么!”裘得开说,“像我们这些人,那一天不是在刀尖上找乐趣!” 吴双深深地从胸中叹出了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说。 “很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战斗!我还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 裘得开带着深思的神情说。 “如果能找到一位和阮玲儿很相衬的姑娘,那就更好了,毕竟这样一对迷人的姐妹花,走在落雁城的大街上,相信更能引起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关注了!” “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找到!”吴双立即说。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可以行动了!” “好!”吴双说,“我还能帮到什么吗?” “其它的都不需要了!”裘得开最后说,“你就等待好消息吧!” “好!”吴双说,“那你先去,我两个时辰后,把你们要的那个女子送来。” “她不在庄上?” 吴双点点头说。 “她住在落雁城外,用快马去接,最少也得两个时辰!” “那她是你是什么人?” “拙荆!”吴双说,“不过……像你们一样,也尚未过门!” “嫂夫人会功夫吗?” 吴双摇摇头,说。 “但她很机灵!”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裘得开说。 “我们对你们有信心!”吴双郑重地说。 “可是……”裘得开迟疑着,他本来想说,“这样的事情本来危机四伏,而一个没有功夫的女子在场,只会让人更担忧!”然而,当他看见吴双当时那种绝对信赖的神情时,他又好像感到没有丝毫理由再回绝了。 于是,他最后只能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不会让对方失望! 此刻,阮玲儿和石青青早已投入了战斗! 穿绿衣叫灵灵的姑娘也正是阮玲儿,如厕只是她灵机一动摆脱胡公子的一个计谋而已;当那俩个黑衣人将她带到船舱如厕的一个小旮旯里,并且放开了她的双手;于是,她忽然神采飞扬地与那两个黑衣人说。 “俩位大哥哥,那就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一下哦!”她正要推门进去,忽又若有所思地止步转身,并从袖兜里取出俩个锦缎香囊来,递给他们说。 “两位大哥哥,这是百花之蕾调制的两个香囊,送给你们做个纪念吧!”通常情况下,妙龄女子送的物什,都会使大男人如获至宝,这两个黑衣人又岂能例外呢! 于是,他们欣然接在手中,并且眉开眼笑,淫思遐想。 就在阮玲儿尚未推开如厕的门,身后的俩个黑衣人,就已经带着联翩的浮想,依次瘫软倒地了;因为,他们都迫不及待地,将有毒的香囊拿去鼻子下深深地嗅了嗅。所以,他们的深呼吸,无形中也加速了他们中毒的过程。 于是,阮玲儿也转过身来了,并且她已从俩个黑衣人的手中,取回了自己的香囊,依然把它放回了袖兜里;同时,她还诙谐地骂了一句。 “俩个可爱的傻角!” 她又偷偷地来到了,那两间关押着一群姑娘的房间里。她松开了绑在每个人手脚上的绳子,并告诉他们,不要惊慌不要吵闹,并且依旧原地待着不要乱动,稍候便会有人来营救。 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了惊心动魄的打斗声。 胡公子见冲上去的黑衣打手们,又都狼狈地退了回来,便与俩个帮手说。 “看来,来者不善!” “很好!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铁牛耕栏”祝雄说着一跃而起,他跳到身后的舷壁下,将一个拦腰粗的大钢圈一携,抄在手里;接着他三两步便跨到了楼道左侧的挡板后面,等待着上面的人下来送死! 与此同时,“神臂挡车”任冲也扭了扭手腕,摇了摇脖颈的关节,像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并且快速走到了楼梯口的右侧,与祝雄相对,等待着上面的人下来决一死战。 而胡公子却依然坐在椅子上,只是他手里此时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唐刀;也依然在喝茶,只是眼神之中忽然有了一股怒火,仿佛是藏獒盯着进犯的饿狼那种神情,并紧紧盯着楼梯口的一举一动。 而此刻的红衣姑娘石青青的心情,是既害怕又紧张,又不安的了!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生死决斗的场面,同时她又知道上面即将,从楼梯口走下来的是自己人;而现在楼里口下面虎视眈眈的情形,怎么不让人既害怕又担心又紧张呢!因此,她手中倒茶的壶子也不免有些颤抖了! 她为了尽量干扰对方的注意力,便有意大声说话。 “胡公子上面是怎么啦?好像有好多老鼠打架呀?” 对方没有回答。 于是,她又高声地朝那俩人说。 “两位大侠,你们藏在楼梯口两边做什么?过来喝茶呀!” “闭嘴!”胡公子忽然暴喝一声。 于是,石青青有意装作吓一跳的样子,故意将一壶热茶打在他面前的茶座上,并且溅了他一脸一身的茶水。 于是,他立刻暴跳如雷,大声囔囔着。 “走!滚!快到里面去!” 因此,石青青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到,屏风隔扇后面的一张大柜子下面藏起来。忽然,一只手从身后将她的肩膀轻轻一拍,顿时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幸好她随即听到了阮玲儿的声音。 “不要怕!是我。” 于是,她回过神来,惊慌不安地低声问她。 “怎么办,那俩个恶人就守在楼梯口,恐怕要对我们的人不利了!” “要不,等我们的人从上面下来时,我们俩就大声叫唤,一来分散下面那俩个人的精力,二来也让我们的人知道下面有危险!” “嗯!这样好是好,但我们俩不也暴露了么?”石青青说。 “那该怎么办呢?” “啊!有了。”石青青忽然看向旁边的两个空木桶说,“待会儿,等我们的人从上面走下来,我们俩就将这两只大木桶用力推过去;你想,忽然轰隆轰隆地滚来两个大木桶,他们立在楼梯间里的人一定会吓一跳,这样的话我们从上面下来的人,也就一定会有机会避开他们的伏击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做好准备!” 第三章:归途如虹 突然,船舱内有两个大木桶,轰隆轰隆滚来,楼梯口的祝雄和任冲,也的确如俩位姑娘所料,那一刻,都不由自主地朝木桶惊悸一瞥;但也就在这一刹那,楼梯上面有个人走了下来,虽然速度谈不上快捷,但也丝毫不慢。 因此,祝雄的乾坤圈立即朝来人横腰扫去,来人似乎不堪一击,扑地倒了下去;事实,他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有料到那扑倒的人,竟是一具黑衣人的尸首,而在尸首扑倒的瞬间,有一个人,带着一柄明晃晃的离别钩子,从黑衣尸体后面纵身穿了出来。当他的乾坤圈反应过来的时候,裘得开已经站到了船舱的底板上,并且朝他击出了离别钩。 顿时,铁圈与离别钩,兵兵乓乓你来我往,展开了生与死的博弈;立时,胡公子也纵身一跃,他的唐刀,急如骤雨般,从裘得开身后,加入了战斗;那当儿,更兼任冲一双神出鬼没的螳螂拳,又从斜刺里不时地打来。 那一刻,裘得开似乎感到应接不暇,眼前这场战斗的激烈与凶险,似乎前所未有!不仅如此,剩下的七八个黑衣打手们,拿着唐刀,也不时地朝裘得开见缝插针地砍去。虽然,他们的唐刀并不像那三人的兵器一样可怕,但也像蚊子和苍蝇一样令人厌烦透顶! 因为,他们驱之不去,转瞬即来,搞得人心烦意乱!所幸,裘得开并没有急躁,他沉着冷静,谨慎应对,不到十分把握绝不贸然攻击。 要面对如此成分复杂的攻击,站在空旷的位置,显然不利;因此,裘得开且战且走,不时地更换着战斗姿势和战斗位置。这在期间,黑衣打手们已经相继倒下三个了,然而剩下的五个黑衣打手,虽然心惊胆战,但他们不敢后退,更不敢突然停下或逃走;因为,他们畏惧胡公子的威势,他们明知道与这样的高手打斗,自己明明就是送死,但也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只得硬着头皮朝前冲! 忽然,任冲发现,楼梯上又有一个人,正想趁机赶下来;于是,他便撇下裘得开,守在楼梯口,专等来人。 见此情形,丁坤也只好投石问路了,他顺手抓起脚下的一些乱棍子和刚才铁球打破门板时,落在地上的木屑子,一股脑儿地,朝楼梯口抛掷下去;不料,对方的螳螂手还真名不虚传,将飞来物全数击落在地。 看看对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抛掷下来的了;于是,任冲自以为了得,便嘲笑他。 “喂!老乞丐,东西抛完了,该轮到你自己了!” 丁坤在上面笑一笑说。 “不急,还有哩!多的是。”紧接着,几件破衣服、破褥子也被他丢了下来。 任冲一时气得哇哇直叫。 “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缩头乌龟还差不多!”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件破衣服,飞空而来,任冲想都没想,就气愤地用螳螂手一拨一档;登时,痛得他浑身发麻,两手打颤。他怎会想到,那老乞丐竟将一个黑乎乎的铁球包在破衣服里面,尽管他的螳螂手所向披靡,但是又怎么能跟坚硬无比的铁球抗衡哩! 之后,丁坤便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楼梯口上方,他笑嘻嘻问对方。 “怎么样螳螂先生!这滋味还是很合你的胃口吧!” 任冲火冒三丈,但是他的姿势依然没有变,还像一只巨大的螳螂一样,探着身子,曲着两只螳螂臂,严阵以待。 然而,事实上,他此刻摆出的架势,也只是虚应其事而已;或者说,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因为,他的双手此刻已经被废了!并且还火炙火燎地疼痛。 丁坤当然看出来了,他更清楚:一只前爪失去功能的螳螂,其实和一只死螳螂的区别,只是在于,站着和躺着了! 所以,现在丁坤笑吟吟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此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任冲的心里早已想溜之大吉了!但是他又感觉到这样有失体统,很掉脸! 最后,丁坤走到他面前,突然出手,一双鹰爪手,将对方被铁球打得紫黑颤抖的螳螂手,狠狠地捏在手中,立时痛得他杀猪般嚎叫。 见此,祝雄撇下裘得开,翻身用铁圈击打丁坤的上肢,这使裘得开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于是他将心思都集中到胡公子的唐刀上和他身后,几个黑衣人的身上去了;一时间,胡公子的唐刀,和裘得开的离别钩一来二往,惊心动魄。 “胡公子喝茶!”忽然,胡公子听到身后有人叫唤,禁不住回头一瞥,登时飞来一个茶壶迎面打在了他的脑门上,呱啦一声!碎了! 只见石青青站在茶几处,笑得前俯后仰说。 “哎呀!不好意思,打到你的头了!” “你这个贱女人,我会杀了你的!”胡公子无可奈何地大叫着,因为对方的离别钩子正如影随形粘着他不放。 那当儿,见乾坤圈再次扫来,丁坤将身子一蹲,抓着任冲的双手望空中一举,顿时咔哧一声!乾坤圈将螳螂双臂打折,立时痛得任冲啊呀惨叫! 可是,他也没有放过丁坤,就在他负痛扑倒的时候,他的牙齿咬住了丁坤脚踝以上五寸的皮肉;登时,疼得丁坤哎呦直叫,并且反唇相讥地说。 “乖乖,你是螳螂还是蛇?怎么咬起人来了!” 就在这时,他正要拔腿离去,可是对方打死都不松口;然而,祝雄的乾坤圈,又迎面震山撼岳地打来了;看那形势,迫在眉睫,想是在劫难逃了!于是他就只好弃车保帅,举起左臂,朝对方击打而来的乾坤圈挡去,同时右手成爪,从钢圈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过去,在祝雄的左边面颊上狠烈地一抓。 立时,双方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惨叫声中,祝雄的左面皮被丁坤的右爪撕开了;而丁坤的左臂也被对方的乾坤圈打断。 丁坤负痛倒在楼梯间的甲板上,而祝雄由于疼痛难禁,竟一时忽略了身后裘得开手中离别钩的危险;因此,被他一钩子劈出了脑浆,倒在甲板上。 胡公子见情况不妙,战局已处下风,加之,被茶壶打破的脸皮正在血流不止;于是,他就产生了脱逃的念头;他见身后几个黑衣打手们,拿着唐刀,虚应其事,十分生气!于是,左手捞住一人的肩胛,大吼着。 “都给我上!”说着,将那人朝裘得开面前一抛,自己却翻身跳出战圈;也就在同一时间,突然,地上的桶盖自动打开来,一柄锋利的唐刀,就像一条毒蛇一般,唰地!刺进了他的大腿。这人正是,“毒蝎子阮玲儿”。 登时痛得胡公子嗷嗷直叫,但是,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拼了命,朝楼梯间跃去;与此同时,剩下的三个黑衣武士,前赴后继一窝蜂地,举着手中唐刀,朝裘得开疯狂呐喊着,砍来! 因此,胡公子趁机跑出了楼梯,但是裘得开也脱不开身;因为,面前这三个不要命的黑衣打手,也不容小视。 要知道,一个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唐刀的人,而又不要命地砍杀,这样的情形,也是很可怕的!更何况,还有三个这样的人。 面对亡命之徒们,砍来的三把唐刀,裘得开毫不犹豫,他挥钩如雨,嚓!嚓!嚓!一连几声,将面前三个黑衣打手钩翻在地。 战斗结束了!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船上船下一片血腥,丁坤已经奄奄一息,而“神臂挡车”任冲也气若如丝,裘得开用钩子抵住他的咽喉,喝问。 “快说,还有一个崔三爷呢?” “喝酒去了!”真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有问必答。 “去哪里喝酒了?” “凤鸣客栈!” 第四章:最后一个心愿 夜已深,姗姗来迟的月亮,此时才从东方慢悠悠地升起,落雁城的人们早已沉睡,这满地的光华,无异于瞎子的蜡烛----让世界在睡梦中暴殄天物。 在这沉闷,静寂的夜晚,文友基的院子里,似乎也很不平静。处在刚刚露面的月光下,他那被大樟树蓊蓊郁郁的树冠,遮去大半个院子的阴暗的走廊上,正有几个人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似的;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妇人,半倚在大门口左面的石磨上,好像因年老血衰而憔悴不堪的样子,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紧闭的院门;在她旁边是一个身穿花衣的少妇,她的神情看上去也很忧愁,但是她的忧愁中,又有几许很奇特的表情,那便是她不时拿眼睛溜达,站在走廊下面,院子的白地上,来回踱着步子,一个身穿白袍的高个子男人。 同时,大门的左面立着俩个身材一般高大的汉子,其中一个还是道士。而文友基,依然坐在门墩上,吧哒吧哒抽着他的旱烟管!有一个高高胖胖的汉子,就站在院门外,似乎一有动静他就准备开门。 这些人,正是吴双和另外几位寨主,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裘得开等人的凯旋归来;他们似乎预感到,今天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发生的事情会有这么严重! 院子里的七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没有人说话,仿佛月亮是最明亮的眼睛,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始终不发一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单调的马车声!之后,马车声止,继而便响起了敲门声。 “友基,是我!”大家都听到了裘得开的声音。 于是,都急切地冲到了门口。 文友基打开了大门,只见裘得开浑身是血,抱着奄奄一息的丁坤,神情凝重地走进了院子,身后立即跟进来阮玲儿。他见吴双在场,便说。 “吴庄主,刚才我们路过庄园时,嫂夫人已经先下车回去了,她一切安好!” “哦!”吴双却更加关心他抱在手中的丁坤,“丁老前辈很严重!我们先进屋说吧!” 见此,大家都很难过,曹凤更是悲痛万分,她跑去后面拉着阮玲儿的手急切地问。 “妹子,你丁大哥他怎么了!” “他受了重伤,菩萨保佑,应该不会有事吧!” “哎呀!菩萨保佑啊!”曹凤无力地祈求着,泪已成丝。 昨天,“一笔勾销”独孤雪躺卧的宽大木床上,这一刻却躺着丁坤;一切都那样相似,就连床头柜子上的油灯,也依然是那样沉闷幽怨,仿佛是在为病榻上的人儿作深沉的哀思!映在墙壁上的人影,依然高大,飘忽,忧郁,只是今天的病人,比昨天的病人,气息更微弱,生命更垂危! 因为,丁坤是老人,而独孤雪是壮年人,老年人受了重伤后,比壮年人要可怕得多! “老头子,你有话就说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曹凤坐在他的床榻边轻声啜泣着说。 丁坤被祝雄的乾坤圈打断的左臂已经黑紫了,并且肿得比大腿还粗,放在他消瘦的身旁,显得十分可怕;就像小鱼的身体上,缠绕着一条比它身体还长还大的,蚂蝗一样渗人、可怕! 同路的兄弟们,都不知该怎样安慰他,于是,都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在床前的空地上,来回拖着沉重的步子。 残坏的胳膊严重消耗着,丁坤衰老的体质,他现在浑身火炭也似高热,他的神智几乎将要处于昏迷状态了;他的迷茫的眼睛时开时合,他的心里仿佛有好多话要说,他在用眼睛捕捉每一个人的神情,仿佛是要将这些好兄弟、好姐妹的样子,刻在心里,带到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去! 当他的眼睛,忽然看见吴双的时候,眼睛里立即有了光彩,仿佛精神抖擞,我们不妨把它视为,病人垂危时刻的回光返照! “吴庄主!”他的声音忽然清晰得像个正常人。 吴双赶紧跨到床榻边,握着他那只健康瘦削的手,低沉地说。 “前辈!” “啊!”丁坤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继而两眼溢出了泪水,他嗫嚅着说,“我是一个罪人!一个作恶多端的罪人!我的双手沾满了善良人的血,也沾满了嵩山庄园,那些死去的人的血,我早就该死了!” “前辈!”吴双悲愤地哽咽着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每一个人,只要他发现了善良和正义,并且痛改前非,从此朝着善良和正义走去,他就是可敬的了,一切也都是可以原谅的!” “啊!是嘛!你原谅了我吗?”丁坤的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神情说,“可是,我自己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回忆让我害怕,回忆让我万劫不复呀!我曾经是那么凶恶,那么凶恶!”泪水模糊了他的脸颊。 “谢谢你!吴庄主,你让我幡然醒悟,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善良和正义原来是那么美好的东西!谢谢你了!”他又拿眼睛去搜寻裘得开,于是裘得开会意地走近了床榻。 “丁大哥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裘得开说。 “啊!好兄弟,你是好样的,自从你来到山寨,山寨里大大小小的兄弟们,再也没有干过一件坏事,”丁坤喃喃地说,“是你,是你把山寨里的弟兄们,带上了正道,带上了光明。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还要拜托于你……” “您尽管说吧!丁大哥,我们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裘得开说。 “哦!是啊!我们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们!”丁坤将他的手放在吴双的手上说,“大哥最后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们!吴庄主是一个大仁大义的君子,现在延虎已经来到了落雁城,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吴庄主的玉佩宝图而来,这样的话,嵩山庄园又将面临一场生死浩劫,在此大哥只求你一件事,帮帮吴庄主,帮他抵御大敌,帮我偿还二十年前欠下的那笔血债吧……” “老婆子……你是……是我今生唯一……唯一的幸福!”老人拿眼睛怜惜地看着老伴,艰难地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便放命归西了! “大哥!我答应您!我一定会让您放心的!”裘得开声势力竭地哀嚎着! 房间里,哀声四起,每一个人的心里仿佛都压抑着一座大山,沉郁而悲愤! 第五章:绝命双环 崔三爷、崔州平,二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了,他与当今朝廷的六部尚书甘子铜,和三品员外郎胡为,是几十年的金兰之交;他的一双银环震撼过武林,就像大地震多少年后袭击过汶川一样,教人刻骨铭心,言谈色变。于是,江湖上都把他的那对银环,称之为“绝命双环”!并且,留下过这样的江湖传言。 “双环绝命鬼神怕,人遇双环必绝命!” 他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可是他的那双银环,仿佛永远年轻,不仅如此,听人说,比二十年前还要可怕十倍!当然,世上的高手都是这样子的,他的厉害,不因年岁的增长而衰朽,相反,年岁越高他们的本事就越了得。 就像大官员,年岁越高,就越深沉、越老练、越不容易让人看出,丝毫破绽! 虽然,他已经鬓染霜雪,可是他风度翩翩的气质,足以使任何一位少女,顾盼多情;他面白须长,笑容可掬,高瘦的体态,更有文人的气度。他的举止优雅有度,在当时社会,绝对称得上,有修养的贵族! 他现在,被呼延无疆,以贵宾之礼请到了,凤鸣客栈最豪华的客房里,并且盛情款待。 很意外!王百万,竟也有幸被呼延无疆,安排到了陪席的位置上;因为,他们酒桌上的话题,多多少少涉及到了,嵩山庄园的一些重要的事情。 崔三爷一走进那间,凤鸣客栈最豪华的大客房时,便看见呼延无疆和王百万,还有两个绝色女子,恭候在大门两侧。呼延无疆更是热情洋溢地说。 “三哥,恭候多时了!胡公子没和您一齐来呀?” 崔州平哈哈大笑着说。 “他要是知道这里,有两位这般迷人的女子,肯定会来!”他将多情的目光扫视着俩位美女。 “啊!那孩子就是这样,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呼延无疆说着,率先,在前面打着手势,邀请他入席。 入席后,他们妙语连珠,有说有笑,同时也谈起了嵩山庄园,关于玉佩宝图的事! 王百万说:“庄园三个总管,杜辉雄跟我最久,前天决斗场上,被我一番话说得满面羞惭,足见他有悔过之心了。况且他也一向铁胆忠心,明天我去见他,他必然会念及旧情,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崔州平激动地拍着拳头,说:“这样最好,省了千军万马,到时我们要让吴双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也都交口称赞,这个办法最好。 王百万忽又愁眉紧锁,说:“只是一件事,不得不向俩位贤契说起。” “什么事?”崔州平问。 “眼下嵩山庄园除了吴双那小子外,但还有好几个劲敌!”王百万说,“若不把他们铲除掉,恐怕最终咱们,这到手的财宝,也还不知道属于谁哩!” “没错!当前,的确有几个难缠的敌人!”呼延无疆接过话头,说,“我想,这几天就要想法子,把他们先摆平喽!”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这么可怕!”崔州平郑重地问。 “少林寺方丈法云大师、‘铁鞭啸河北’邓天元、还有一个就是‘河南神拳’王彪!”呼延无疆如数家珍地说,“并且,少林寺方丈法云大师,还是这些人里面,最可怕的一个!” “法云方丈,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崔州平迟疑地问。 “这也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了!”呼延无疆说,“现在,我们的人,也已经去了少林寺,调查此事,再有几天,我们就会知道,真假了!” “那这些障碍,务必要尽快扫除!”崔州平最后说。 呼延无疆果然很有派头,他的宴席上,不但有落雁城最好的美酒,最可口的佳肴,更有落雁城,最出色的美女。陪伴在他身边的是,‘旺春楼’的名媛娄春花;而陪伴在崔州平身边的,则是此间女老板,知名天下的“洛阳花魁”白雪,她们都是落雁城的绝色美女,一个递酒,一个夹菜,把呼延无疆和崔州平,乐得开怀大笑。 然而,在他们眼里,大名鼎鼎的“花花太岁”花开春,似乎很渺小,好像他与二十个,环臂罗列的红衣武士,没有区别。他就站在,二十个武士之首,默默地看着他们,山吃海喝,却没有一丝怨尤之色。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踏得楼梯山响,破坏了呼延无疆等人,欢畅的宴席氛围。大家暗暗吃惊,心想: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扫呼延无疆和崔州平的兴! 陡然,场子里安静下来了,呼延无疆面色如铁,注视着楼梯口,崔州平也冷笑着不发一言。这时,只见一个黑脸汉子,手里倒提着一柄,明晃晃的离别钩,穿着一身满是血污的黑衣服,俨然是个地狱阎王,大摇大摆走上楼来。 花开春当先冲上前去,问: “阁下可是‘送君离别’裘得开?” “是的。”裘得开说,眼睛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你知道这间客宇,我们城主把它包了吗?” “知道。” 花开春大怒: “知道你还来!” 裘得开说: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来。” “哦,原来你是特意来找茬的。”花开春双掌一分,朝裘得开的咽喉和心口劈来,说:“那就让你先尝尝,花大爷我的铁掌。” 话音未落,铁掌未到,离别钩已起,寒光闪处,花开春砍向裘得开咽喉的左掌,骤然落地。当花开春惊恐举手,只见削去手掌的小臂上,还露出了白色的筋骨,瞬间鲜血飞迸而出,一时间痛得他昏厥于地。 此刻,呼延无疆身边罗列的红衣武士们,竟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都害怕得紧。 于是,呼延无疆与崔州平说:“三哥,您坐着看热闹就成,这点小事,让我来!” 霍地,呼延无疆将面前的席桌,一掀,自桌板下噌噔一声!拔出一柄锋利的刀来。刀光闪,流星飞迸,对面的席桌立时,劈成两半。裘得开疾忙一闪,跳到了护栏上,但他左胸的衣袍,依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袍襟。 “好快的刀!”裘得开大惊失色,说“难怪人们叫你‘延大虫’,还真有些可怕。” 见自己多年的隐秘,被揭露,这使呼延无疆愤怒至极,他的眼眶在隐隐跳动,他说:“裘得开‘送君离别’的钩子名不虚传,只可惜你今晚要为自己送别了!” 说未了,刀已出,一道流星,射向裘得开的头颅。 就在此时,屋顶上射下一片星光,呼延无疆惊叫一声:“不好!‘暴雨梅花针’!”挥出的刀锋,顿时变道,向自己头顶连忙急架。 与此同时,只听,叮叮当当一串声响,数十根梅花针,被他手中利刀打落在地。 于是,空中又噌楞一声!传来了一道清脆的,银环声响,只见一道闪光,流星也似,从崔州平的手中射向,屋顶那发暗器的人。但是,银环还没有射到屋顶,突然,窗口一道黑影飞空蹿出,并且来人手中,拿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剑光挥舞,银环顿时被打落于地。 然而,几乎同一时间,那人突然一伸手,将裘得开的手臂一拽,说。 “走!”于是,俩人就像两只燕子一般,从窗口一齐穿了出去。 这间隙,屋顶那投掷暗器的人,也早已逃之夭夭。 呼延无疆喟然长叹:“果然,昔日英雄尚在!可惜,走了裘得开和这个拿剑的人!” “这个拿剑的蒙面人,又是谁?”崔州平问他。 “我也从未逢过,”呼延无疆说,“看得出来,他的剑法非常可怕!” “是啊!连我的银环,也被他的剑打落了!” 见花开春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呼延无疆立即,喝叫众人:“一个个草包,还不快扶他起来!” 立时,众人七手八脚,扶起花开春,并用金创药,将他的断臂包扎起来。 第六章:少林访客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群山之下,塔耸千峰,门户万重;苍松翠柏傲日月,古刹钟声震乾坤;千年佛寺传妙音,不绝圣迹推少林。 当日,河南嵩山地界,阴天,无雨。 雾霭缭绕,香客信士,如潮似水;古刹钟声悠扬绵远,梵音诵歌诲人不倦。 一大早,有一个掮着包袱,身穿青衣的青年男子,踏上了,少林寺洁净的石级;他样子闲散,东张西望,看得出来是一个访景问踪的闲客。 来到大雄宝殿,他也像其他的礼佛信士一样,拜了拜佛宗大士,烧了烧西方芸香,看了看四壁的罗汉,望了望凄苦的伽蓝,念了念消灾的真经;于是,转出宝殿,访了僧房,察看了地宫,又参观了塔林,最后在返回的时候,还过问了一个小沙弥的一些,关于寺庙的情况。 “小师傅,有礼了!你们这里的地宫,都是存放已故高僧静体的地方吗?” “阿弥陀佛!”小沙弥合什朝礼说,“是的,施主!” “那塔林就是,已故高僧的墓室吗?”青衣信使依然问。 “是的,施主。”小沙弥说,“善哉、善哉!” “那你们二十年前,已故的法云方丈的墓碑,在哪儿?” “是,法云禅师吗?” “唉!对。”青衣人说,“就是一个叫法云的老和尚。” “哦!施主。法云方丈尚在人世,并且,体健神丰,何来已故之说!”小沙弥依然合什施礼,说,“想必,施主记错了!” “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现在,法云方丈在哪里呢?” “十天前,他应一个叫吴双的施主邀请,去了落雁城!” “哦!谢谢了,小师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于是,青衣人辞别小僧,反出少林,匆匆上马,加鞭沿着旧路,疾驰而去! 两天后的傍晚,那个少林寺的青衣访客,骑马驰进了落雁城的东门;并且,径直来到凤鸣客栈下马。青衣人下了马,便将缰绳交给一个红衣武士,随即,匆匆地小跑着,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此刻,呼延无疆在凤鸣客栈,那间最豪华的客房里,秘密接见了,一个神秘的人;这个人不是达官贵人,也不是江湖高人,更不是高僧圣道,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因为,小人物了解了大秘密,这个人就是刚刚走进客栈的那个,来自嵩山少林寺的青衣访客! 茶几依然是那副不朽的根雕之作,沏茶的侍女也依然是那样婀娜多姿的姑娘;只是,今天的呼延无疆不像往日的神情,那样矍烁充沛;因为,连日来种种背点运相,搞得他心烦意乱。 胡公子的行踪暴露、落雁城掳掠女子事件曝光、得力助手花开春被伤、崔三爷的不告而别……这种种事因,无一不让他焦虑不安! 现在,他的脸上看起来,还有倦容,仿佛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也难怪,他怎么能休息得好! 他五岁跟着父亲上山砍柴,六岁学会爬树,七岁懂得,刀怎样磨才不会败钢,并且锋利异常;同年,他和父亲一起,在山上杀死了,一个打柴的樵夫。后来他回忆,那个,被他们杀死的樵夫,应该是父亲的情敌……他十六死时,就已经是两江一带,杀人无算的江洋大盗了;到了他十八岁,就已经组建了,自己的江湖势力----乌鸦帮。 现在,他已经转入正道,二十多年了!做一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多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追捧和崇拜;公众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平台,善男信女们会在你的脚前匍匐敬拜,朝廷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僚们,会为你开启方便之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们还需要你的鼎力相助,因为那样才能使他们,荣登高位!所以,他一个由江洋大盗,华丽转型的正义之士,更符合官僚们,阴奉阳违,虚与委蛇的行事风格和性情特征;因此,他才会与当今三品员外郎胡为,一拍即合。用一丘之貉也许不动听,然,用沆瀣一气,却又显得过于文雅;看来最恰当,最通俗易懂,也最平易近人的称呼,还是那句老话了----臭味相投。 那个穿着青衣的青年人,已经坐在了大名鼎鼎的呼延无疆大侠的身旁了,他显得非常拘束,眼睛既不敢看呼延无疆,也不敢看面前那个美得欲滴的侍茶女婢,更不敢拿眼睛东张西望这个珠光宝气的豪华客厅里的一切陈设;所以,他只好低头----低着头看自己的裤裆,因为看自己的东西,是每一个人神圣不容侵犯的权利!他手中端着香气袭人的茶盅,不舍得一口将它喝下去,因为,他想多闻一闻那沁人心脾的茶香。 很显然,呼延无疆此刻,也一改往日平易近人的君子风度,似乎,那一刻江洋大盗的丑脸又归本还原了,他对身旁这个青衣年轻人,不屑一顾,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的长窗,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问他。 “小童,打听到什么情况了?” “是!我回答,呼延大侠!”小童毕恭毕敬地说。 “不要婆婆妈妈!”突然,呼延无疆,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说,“直截了当!” “他确实没死!” “谁没死?”呼延无疆忽然转过头来,翻起眼睛,看着他,一副极不耐烦的神情,说,“你说清楚点,行不行!他确实没死,谁呀?你呀!难道是你呀?” 青衣人瑟瑟发抖,惊恐万状,捧在手里的茶盅,就像有一只鱼在里面游泳,把茶杯弄得波翻浪涌。他的额角上淌着汗珠说。 “是……是,少林寺方丈法云,还没有死!” 呼延无疆陡然站了起来,就像反弹的弹簧,一下子弹起来了,他满面惊恐地讷讷地问。 “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青衣人说,“寺里的和尚说,他十天前,应吴双的邀请,来到了嵩山庄园,至今未归!” “你肯定,他真的没有死?” “是的,我肯定!”青衣人说,“我转遍了整个少林寺,都没有发现,有关于法云方丈死亡的任何迹象!并且,我还问了里面的和尚,他们说,法云禅师根本就没有死,不但如此,他的身体丰神健朗,熠熠生辉。” “啊!啊!原来真的没有死,那就太可怕了!”呼延无疆喃喃自语。 过了半晌,他才与那个青衣人说: “哦!知道了,你去吧!” 青衣人离去不久,忽然转过一个红衣武士,慌慌张张,将一张字条交到呼延无疆手中,说。 “刚才,楼下有一个老和尚,叫我把这张字条交给您,他说您知道是什么情况!” 呼延无疆脸色登时煞白,他接过字条,很不耐烦地将手一摆,示意对方走开;因此,红衣武士,立刻知趣地跑开了! 他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老朋友,久违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聚贤塔见面!” 最后落款:法云!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七章:都有准备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看完字条,呼延无疆坐在椅子上,几乎有一刻钟中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忽然,他大声叫着。 “快!去叫钟勇来!” 于是,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夺门而出,去找钟勇。 钟勇,呼延无疆的第二个得力助手,年轻有为,血气方刚,三十几岁已经用手中的唐刀,从遥远的扶桑血满征袍凯旋而归;据说,那个曾让中原武林闻风丧胆的扶桑武士,桥本龙太郎,就是被他一刀挥为两段而死的,并且他还将他的老婆,那个人见人爱的英子贞贤,飘扬过海带回了中原。 他本来早就可以,替代“花花太岁”花开春了,只不过,呼延无疆是有意要,让他在下面基层多磨砺磨砺心性,毕竟,这个世界上,光是奋勇当先,颟顸孔武还是不够的,毕竟中原武林不像扶桑----藏龙卧虎啊! 钟勇来了,他恭恭敬敬立在呼延无疆面前,只等他发号施令。 呼延无疆依然怒容满面地说。 “钟勇,从今天起,你该做一些有意义的大事了!” 钟勇热血沸腾,眸子里燃烧着拨云见日的亢奋与激情,他说。 “明白!一定不负重望。”他的话豪气干云,霸气十足。 “落雁城东门,枫树林对面,聚贤塔,有一个叫法云的少林方丈,半个时辰之后,他会在哪里出现,我希望他在人世间的活动,不会再超过,这个时辰!”呼延无疆的命令,言简意赅,掷地有声。 “明白,城主!”钟勇毫不迟疑地说,足以显示他雷厉风行的特性。 “你将怎么处理这件事?”呼延无疆忽然问,看得出来,他对这样豪气干云的年轻人办事,还是有些顾虑。 因此,钟勇的一句话,却让他吃了定心丸。 钟勇说。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城主十万火急找我来,处理这档子事,那是因为,此时火急火燎,并且事关重大;所以,对付这种情形的事情,我认为,不适合兴师动众。毕竟,那样有两个弊端;一是容易暴露目标,二是人多眼杂,反而不利于此事的绝对保密……” “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呼延无疆已完全听出了他的思路与构想,并且是那样地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他简捷地问他,“你打算派谁去执行此事?” “我谁都不派!”钟勇斩钉截铁地说。 呼延无疆立即看着他,那种眼神既惊讶,又赞叹,并且更多的还是欣慰;那一刻,他仿佛一下子便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脱颖而出,竦身一摇,变得轻松自在了。 “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自己去!”他最后听见钟勇,一字一句地这样说。 “快去,快回!”呼延无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我等你回来,喝庆功酒!” 钟勇,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他手握唐刀,迅捷地消失在凤鸣客栈的大门外。 其实,二十年前,狮驼岭脚下的那个可怕的晚上,少林寺法云方丈,同当时江湖上众多德高望重的宗主一道,在那次大劫难中,已经不幸遇难了! 因为,自从吴双与王彪去了神剑之巅,在登上狮驼岭的过程中,了解到了那庄江湖惨案后,他们后来通过种种可疑的迹象,明察暗访,搜集了一些重要线索;最终他们认为,那晚,被神剑之巅“三圣四杰”发现,并且逃脱的蒙面刀客,极有可能就是呼延无疆。以此,他们便在决斗的那天,通过少林寺俗家弟子杜辉雄的关系,与少林寺取得了联系,并且合计好了这场“以假乱真”把戏。 因此,少林寺也非常重视,现任少林寺方丈法净禅师,正是已故法云禅师的师弟;他一来熟悉师兄的音容笑貌,二来对本案的来龙去脉,也比一般人清楚,三是,因为他对师兄情感深厚,所以,他在交代了少林寺上下僧众们,关于这件事该如何应对处置后,便于十天前,来到了落雁城嵩山庄园,与吴双和王彪会首。 所以,那天那个身穿青衣的陌生访客,去少林寺问起小沙弥的一些情况,才会有此一说!并且,法净禅师只要稍微休整一下装束,便与已故法云方丈有几分神似了,要是局外人自然难辨真假了。所以,那天决斗场上,呼延无疆见了假的法云方丈,才会触目惊心,战战兢兢。 这也使,法净禅师、吴双和王彪等人,更坚信呼延无疆就是杀人真凶了!只不过,现在他们要的是真凭实据! 同时,这里还要澄清一个江湖事实,杜辉雄的师傅度空,根本就没有死,哪都是江湖人,以讹传讹的谣谗诟谇;他现在已经是少林寺深孚众望的长老,由于年事已高,早已深居简出,不问江湖事务;所以,不知情的人,才会将谣言诟谇的话,信以为真了! 就在,呼延无疆与那个前去少林寺,查探真相的青年人交谈时,嵩山庄园也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人也就只有,吴双、法净禅师、王彪、裘得开和三位总管。 大家就坐在吴双卧室的大茶座间,一边喝着茶,一边商量着诱敌之策。 这时,法净禅师说。 “众位施主,为了追查二十年前杀,死我师兄法云方丈的真凶,我决定,进一步采取措施,继续用以假乱真的方法,迫使凶手认罪伏法!” “大师,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做吧!”佘刚急切地说。 “我们还是听一听,吴庄主的统一部署!”法净禅师说。 于是,吴双朝大家拱手施礼说。 “诸位,我认为,我们采取的办法,既然是以假乱真,那么待会儿法净禅师,就要尽量避免与呼延无疆正面接触,以防被他看出破绽!” “法净禅师,您刚才不是已经通知了对方,聚贤塔见面吗?”王彪说,“那如果,按吴庄主说的,我们不去恐怕也不妥呀!” “当然,去是一定要去的,”吴双说,“只是,会有一定的危险!” “那我们,就事先到塔楼里去埋伏好,一有危险,立即保护好法净禅师!”佘刚又说。 “这样,兴师动众,恐怕也容易打草惊蛇!”法净禅师说,“众位施主如果,信得过老衲,就让我单独去会会他,毕竟我这条禅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法净禅师摇一摇手中,金光闪闪的法杖。 思虑良久,吴双最后说。 “诸位,这件事情,我决定陪同大师走一趟,其余兄弟们,请在附近做好策应准备,如果他们确实派出了很多难缠的对手,到那时,为了确保禅师的安全,请大家及时策应;如果,只是呼延无疆单独前来,大家就更不用担心了,有我手中这柄剑和法净禅师手中这条法杖,足以应付了!” “有吴庄主和法净禅师在一起,我们完全放心!”王彪说。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发!”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八章:古塔刀声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一个时辰的确很短,一个生命有时候却在某个特定的时辰里,永远定格了!这是生命的局限,但却促成了那个特定的时辰的永恒! 钟勇,出发了!他带着艰巨的任务,去落雁城,南门外,枫树林对面的聚贤塔----他要在这个地方----并且从他走出凤鸣客栈开始计时,在一个时辰内杀死法云方丈! 他丝毫不担心,会完成不了任务,因为,他相信握在手中的这把唐刀! 熟牛皮嵌造的棕红刀鞘,金光闪耀的刀盾,舒适趁手的握柄,完美无瑕的刀叶,构成了唐刀举世莫当的锋芒;所谓,名马配金鞍----钟勇选择了唐刀,就像诸葛亮选择了刘备集团一样,英明正确! 锋利无比,杀人无算的唐刀!每一次砍断敌人的脊骨时,都会传来一阵清脆的嘎吱声!这使他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就像是感受天籁之音一样痛快和惬意。 想到马上又可以听到这种悦耳、刺激的声音时,他就异常亢奋,就像豺狗嗅到了血腥一样激动不已。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希望预期的妙境提前到来! 夜幕就要降临了,西天的残阳,此时比血更浓、更红、更黑!仿佛,那是血染黄沙的征兆!当最后一抹阳光,疲倦地从遥远的山脊上投来,钟勇已经走到了距城南大门,还有一射之距;这时,他的身影被金色的阳光,夸张地在他身后的大路上,无限地拖长,变成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可怕的魅影!忽然,他的身子一踅,便消失在城门拱道的阴影里!就像是,夜空中的磷火,璀璨夺目的瞬间之后,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深秋,落叶片片凋零,这是生命枯竭的一种征象,是运命,面对大限将至的一种无奈的惆怅!是风吹落叶的一种,生命的悲凉的境况----是忧伤的色彩! 此时,在聚贤塔的旁边,有一棵落叶梧桐,在这深秋的季节里,它就像过早枯萎的生命,此时叶已落尽,只剩下一些光怪陆离,突兀着的枝丫,仿佛,它是在衬托孤寂塔楼的死亡气息。 塔楼的四周芳草萋萋,在风霜的渲染下,也有了残阳一色的憔悴!枯草之于古塔,虽然,它们彼此仅有数步之隔,却俨然一副老死不相往来之象,都是那样孤傲、清高,遗世独立;就像而今的人们,相伴一世,却互不相问,相逢一世,却从不往来! 然而,有时候也让人自愧不如!毕竟,在这样无数个夕阳西下的日子里,无边的芳草那样安详、静寂地,敞开它宽敞的怀抱,拥抱着古塔耸立的侧影!虽然它们彼此无言,却让人感受到,那首深情曲子的美妙! 就在这时,有一双慈祥、雍容的脚步,踏上了古塔斑驳的方形石板;一领袈裟,一条禅杖,一念永恒,构成了法净禅师,光辉灿烂的人生!他慈祥而宽容,沉厚而博大,他具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和宁静;他每走一步,禅杖的底部就会在脚下的石板上,跟着移动一步,并且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仿佛,那是老僧击打的木鱼,清晰而有秩! 那一步一击的声响,如此和谐、清脆、超脱,似乎,是为古塔带来的绝妙的声乐!那一刻,就连古塔的石门,也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以庄严无声的礼仪,迎接了法净禅师的驾临!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在空寂的塔楼间里响起。 “来者,可是少林寺法云方丈?” 法净禅师抬头望去,只见通往二楼的石级上,立着一个手持唐刀的黑衣青年人;他冷峻的面上绝无丝毫表情,就像古塔的石壁坚冷而无情。他的眸子里泛着炉膛里燃烧正盛的绿光,悠悠灼人,仿佛有心要将这个年迈慈祥的老僧人,烧亡;他的手背上青筋裸露,仿佛要将漆黑的刀鞘抓裂。他的右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满满地抓握着刀柄,就像抓握着少女粉嫩的**一样,激动而亢奋!他现在只是在等待----等待老和尚的一句话:是也不是! 法净禅师,不慌不忙,他向他起手朝礼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你又怎么称呼?” “呼你妈个头!我问你的话里!”对方,恶语相向,迫不及待。 于是,法净禅师故意迈开步子,走到夕阳照射的那面窗口前,从侧面迎对着石级上的黑衣人说。 “俗话说!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我又何必要告诉你,我的法号呢!” “哼!我会让你自动说出来的!”黑衣青年人,阴恻恻地说,并且,他手中的唐刀,已经缓缓有力地拔了出来。 刀光闪耀,寒气逼人! 见此,老方丈叉开五指,一手挡前,惊惶地问。 “年轻人,不要乱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横刀相逼!” “老秃驴,唧唧歪歪,管你个****毛,杀了你再说!”黑衣人恶狠狠地说完上述话后,将刀鞘一掷,正要朝老方丈挥刀砍杀,却猛可里听得对方不迭连声的说。 “慢!慢!慢!,你这小施主,也忒急了些,本想好好与你说说话,你却这般焦躁;好吧!你想要问些什么,我都实话告诉你!” “当真?”对方问,却已举刀在手。 “当真!”老方丈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你,可是法云方丈!”黑衣人问的依然,还是这句话。 见此,法净禅师失望地摇了摇头,起手朝礼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又来了!你个老秃驴,我叫你回话!”黑衣人几乎暴跳如雷。 “是又怎样?”法净禅师忽然问,“不是又怎样?” “是我就杀了你!”黑衣人说。 “那你就当我不是好了!”法净禅师说。 “真是摸逼搽吊,太不干脆了!早说嘛!”黑衣人说罢,手中唐刀带着昏天黑地的怨愤,朝法净禅师忘情地劈来! 禅师挥仗迎击,左格右挡一阵后,却发现身上的法袍,被搠了几个透明窟窿,好在无伤大体。方丈大惊失色,方知对方凌厉莫当!眼看着方丈招架不住,渐渐地被抵到了墙角里,似乎在太阳没入西山之前,战果就会分晓! 就在这时,方丈趁机向下一蹲,将禅杖横地一扫,企图摧垮黑衣人的下盘;不料,黑衣人早已纵身一跃,人已凌空飞起,刀锋也像一道闪电,照准方丈的囟门直劈过来! “看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窗前白光一闪,一柄犀利的长剑穿空而来!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九章:可怕的剑影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自古以来,刀和剑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性,它们的出现,都在历史的悠悠长河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其是唐刀,在中华民族的兵器史上,抒写过绚烂的篇章! 但是,剑的骄傲也不容忽视,它是高贵典雅的又一种象征,它和刀的较量,昭示了文明与野蛮两极的辉煌。 所以,它们在某些时候,也会像天敌一样水火不容。 在吴双的战斗史中,败在他剑下的,没有一个不是轰动过武林的人物,至于他们使用过的武器,那真是五花八门,几乎涵盖了兵器史上的全部。 但是,这么年轻,就把唐刀运用到这么可怕的境界----钟勇,在他的眼里还是第一人;就像,他这么年轻,就把长剑的威力,发挥到了这样高深莫测的程度----一样在江湖人眼里都是一个奇迹。 那么,当钟勇的唐刀和吴双的长剑相遇的时候,谁会是最后赢家?也许,很多人都会说吴双。但是,我要说的是,要看运气! “铮!”一声震耳发聩的龙吟声响,钟勇劈向法净禅师的唐刀,被窗外穿来的一把,锋芒四射的利剑挡开;来人的身法飘逸、快捷,犹如一只戏风的飞燕,一掠便到了古塔里面。 来人戴斗笠,穿白袍,披宝蓝色鹤氅,背对着窗外斜阳,以至于面前的钟勇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钟勇可以感受到,来自对方那凛凛的霸气。 他的利剑就像螳螂的触角一样,敏锐地朝前斜探着,似乎钟勇的唐刀,再要像对待方丈那样,肆无忌惮地攻进去,已是不大可能了;他的鹤氅的下摆,在晚风中翻飞,宛如立在峰峦之巅上的雄鹰,任由劲风吹起它翕动的翎羽,眼睛始终盯视着远处的猎物,毫不松懈! 这使,钟勇突然变得稳重了起来,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也懂得了,运用语言的奥妙去探寻对方的深浅;于是,他竟也会用起这彬彬有礼的语气询问来人。 “阁下是谁?怎么会这么晚,来到这荒凉的古塔里?” “我也像你一样,是一个不愿透漏姓名的人!”对方说。 “哦!原来是这样。” “但是,”对方冷冷地说,“我却知道你是谁!” 这让钟勇很不安,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赤身露体,被人一览无遗;于是,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无端的恐慌,就像是偷瓜的小弟弟,被老爷爷人赃俱获逮着正着。 他试探地问:“那我是谁呢?” “这么年轻,就能用一柄唐刀,拦住当今天下,少林寺老方丈手中的这柄禅杖的人,除了我们的民族英雄钟勇,我想不会有第二人!” 钟勇着实吃了一惊,那种感觉,不止是裸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简直是对方已经在开始如数家珍地清算,你身上有多少根肋骨、多少节脊骨和指骨等等! 世上最恐慌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秘密,被毫不认识的人,如数家珍般地清算了! “你,太抬举我了,”钟勇说,“我怎么会是民族英雄呢?” “你怎么不能是民族英雄!”这时沉默已久的少林寺方丈,说,“扶桑刀客桥本龙太郎,本来就是中原武林的一场噩梦,而你却漂洋过海,深入重地,将这场噩梦永远驱散在鹰愁涧下,这难道不能被世人推举为民族英雄吗?” “你也知道这件事?”钟勇惊恐地看向老方丈问。 “何止是这些,”少林方丈指着他说,“我还知道你现在做了呼延无疆的走狗,今天你无非是想要在这里,替呼延无疆杀人灭口而已!” 哈、哈、哈、哈!钟勇大笑,这是他发出猛烈攻击前的一种征兆,也可以算是他调整好自己心态的一种特殊方式,因为,在他斩杀扶桑武士桥本龙太郎的时候,他也发出过类似的狂笑。 狂笑声止,他的话声出口的同时,几乎刀声也响起来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送你们俩个上西天!” 他的刀迅如电闪,一挥、一斩,携带着万钧之势,朝方丈和吴双俩人风卷残云而来。 但是,天际的雷霆和风起云涌的态势,往往不是一块乌云就能形成的,它是正负冲击的力量所构成的;因此,在钟勇手中的唐刀,掀起的万顷波涛之下,立即迎来了吴双惊涛骇浪的剑势。 顿时,天愁地惨,鬼哭神嚎,在刀光剑影之中,人们仿佛看见了两条苍龙在古塔里,追云逐日,翻波激浪! 在钟勇看来,对方的长剑,就像毒蛇吐信,防不胜防;又像鬼魅飘拂如影随形。于是,他大吼一声!使出浑身解数,手中唐刀也骤如雨发,朝对方狂劈乱砍。 此刻,天际的残阳,渐渐变成了乌云,一个时辰应该所剩无几了!远山的暮霭正在悄然涌动,古塔下的衰草也在凄风中,发出了嗦嗦的声响!塔楼里,刀剑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似乎越来越急,越来越烈;也许,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这当儿,俩人已经战到了古塔的最顶层了,似乎都已经绝无退路了。期间,他们至少也已拆解了,有一百八十招之多了。 在钟勇看来,这个过程中,他应该已经斩杀了十个以上,像扶桑刀客,桥本龙太郎那样的武士了;而他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找出吴双的弱点在哪里!这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仿佛自己身陷一团漆黑之中,看不到光明,找不到出口! 于是,他手中的刀法,愈来愈狠,愈来愈急;其实,这是一种恐惧的表现,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狂乱。 这对于,吴双来说,是一种绝好的机会! 客观地看,俩人的本领应该是不相上下的,甚至,钟勇的刀法更占优势;但是,钟勇的最大弱点不是刀法的不足,而是,心性的狂躁,这是导致他最终必败的原因! 就在钟勇的唐刀,将要砍向吴双的左肩之际,看那势头似乎志在必得;可是,战局瞬息万变,吴双的身形忽然向左侧一闪,一道剑光如龙、如电、如蛇,蓦地缠上了钟勇持剑的手腕。 那当儿,不容犹豫,钟勇也似乎别无选择,所以他只能松开刀柄,缩回手臂,否则手腕必断无疑! 紧接着,大地传来了晚风拂过枯草的声响,法净禅师在下面听到了咄的一声!响亮,仿佛是有一门兵器,钉入了墙壁的声音,继而打斗声戛然而止,空中只有晚风吹动枯草的唦唦声! 法净禅师大吃一惊,他担心吴双有失,惊慌失措地一口气跑到顶楼。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唐刀已钉入了石壁之中,而钟勇已不见踪影,吴双也已归剑入鞘,他正将斗笠甩出窗外,迎着法净禅师,微笑着说。 “法师!肚子饿了!我们回去吃晚饭吧!”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十章:欠债还钱 今晚漆黑,无梦,但也无眠! 落雁城沉寂如死,凤鸣客栈沉寂如死,那间豪华宽大的客房也同样沉寂如死! 无眠,无梦,是人在漫漫长夜中最可怕的一种体念;而,此刻呼延无疆正处在这种最可怕的体念之中! 他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竟还有钟勇刺杀不了的敌人,并且他的刀还被人钉入了古塔的墙壁,而人却不知死活,不知去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样看来,他眼前的敌人的确很可怕! 正当他躺在宽大得如同,比武的擂台那样的床榻上,漫无头绪地想着,那些百思不解的问题时;忽然,屋顶上就像有只老鼠在走动,弄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他敏锐地觉察到那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于是,他高度警惕,随时做好还击的准备! 就在这时,鳞光一闪,一柄飞刀呼啸而来,却并没有瞄准他的身体,而是,咄的一声!钉在了床沿的方木上。 这样看来,来人并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似乎完全是在,给他传递一条信息。 这样看来,当时的邮递员还真有些特别! 因为,他看见飞刀上带着一张纸条,上面清晰地写着一行文字。 他取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夫子庙前说话,不要耍花招,否则,后果自负!” 呼延无疆登时一跃而起,恍如噩梦初醒,惊得他面如死灰,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的举止有些失措,就像个神经病人,把裤子当成上衣穿了半天没有成功;他最后,几乎在跨下床榻的时候摔了一跤! 也就是这一跤,让他清醒了! 他穿好了衣服,抽出了垫在床下的钢刀,并拔出刀身,看了看那幽暗的刀光,因此,他面上立即又恢复了镇静的神色,仿佛不可一世的气焰又回到了他的心中。 继而,他忽又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套,漆黑的夜行衣,这套衣服他有好多年没穿了,它仿佛是作恶多端的又一身皮囊,是掩饰罪恶的理想外衣! 漆黑的夜,看不到月亮,也没有一粒星星,夹带着寒霜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来,仿佛是要剥开人的面皮,冻结人的血液,阴阴惨惨,断断续续;又像是,可怕的鬼魅,在你耳边吹起的凉气,几乎让人心颤抖,让骨头发麻! 此刻的夫子庙,俨然像夫子一样,圆寂了三千年,除了死一般的沉寂,仍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但是,在迷蒙的漆黑中,还是隐约可以分辨出夫子庙前的一些模糊的轮廓。 安静的走廊,庄严的柱子,漆黑的门窗,构成了张着巨口,魔鬼也似的黑沉沉的夫子庙的形象。 在它的前面,那块平坦的铺着青石板的广场上,正有一个,策杖缓步的僧人,在哪里来回踱着步子,并且,每走一步他的禅杖杵在地上,就会发出嘎!的一声响亮。 就在这时,从北面的远处,那一派漆黑的屋顶上,有一个形如蝙蝠,高大似人的物体,几个纵蹿之间,便已飘到了夫子庙右面屋脊上方,那只沉默不语的屋脊走兽的身旁隐伏起来。他的眼睛,仿佛就是他伏在面前的那只屋脊走兽的天眼,泛着黑油油的光亮,骨碌碌地打量着夫子庙四周的一切情况! 当他发现,除了广场上有一位身穿袈裟,手执禅杖的老和尚,在哪里来回走着,便没有其他动静,这似乎使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于是,他身形一掠,便飘到了那个老和尚的面前! 接下来,便是他们俩人的对话。 “你究竟是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果然是好健忘啊!” “你,想怎么样?” “问得好!我也不想怎么样,只不过……俗话说得好,同伙人的灶,你有肉吃,我也想喝一口汤啊!” “不要打什么市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会,得理不饶人,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废话讲完了没有!”对方明显,很不耐烦。 “好!那你就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费用和……” “多少?”对方不愿听他啰嗦。 “十万贯!” 场上出现了沉寂,良久,黑衣人仿佛是从噩梦中醒来一般,一反常态地低声失笑着说。 “你一个老和尚,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这不是敲诈勒索嘛!” “十万贯对于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你想想看,生命诚可贵!十万贯,对于那么多死去的朋友而言,已经……” 对方再次打断他的话,急不可耐地说。 “好了,好了!不要啰嗦了!我给你就是!” “你早说,我当然不会啰嗦了!” “我问你!拿了钱之后呢?怎么办?” “拿了钱之后,我当然回少林寺,去安度晚年了!” “那你又如何保证,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呢?” “是啊!我该怎样保证呢?” 之后,老和尚又叹息着说。 “呼延施主,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么会,做哪些言而无信的事呢?所谓,人而无信,不知其何!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况且,我要不是手头拮据得慌,也不会向你开口!” “成!那我就信你一次。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请讲!” “你为何,要向我索要十万贯钱?” “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的确,有些忘记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你都可以忘记!看来,我也只好向江湖人,公布我藏在心头,二十年之久的秘密了!” “等一等!”黑衣人急切地说,“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受过伤!” “没错!你终于想起来了!” “那你的伤在哪里?”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是我忘记了!” “但是,我的伤口也愈合了!” “那我看一眼,总可以吧!” “看什么?” “看你身上的伤疤!” 方丈思虑了片时,忽然接着又说。 “看伤疤又怎样?不看伤疤又怎样?” “见了伤疤我就付钱,没见到伤疤,那就证明你是在哄骗我!” “有道理!”老和尚说,“但是,天这么黑,你又怎么能看得清楚!” “我们可以到灯光下去看!” “嗯!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老和尚仿佛是在极力思索对策,他忽然反问对方,“这样,我也很害怕呀!” “你害怕什么?” “我怕,你在看伤疤的时候,趁我不备,又给我一刀,这样的话,我不是上你的当了!” “哼!那我们就是谈不拢了!”对方举起了刀,右手也已抓握着刀柄,准备开刀了。 方丈警觉地向后一掠,立即跳出离他两丈开外处,并指着他说。 “你敢出刀,我就叫人!” 黑衣人见如此说,怔住了,最后,他无奈地垂下握在手中的刀说。 “好!三天后,我可以把十万贯给你!” “成,那我三天后,在落雁湖边的小鱼船上等你!” “有什么记号?” “贫僧的袈裟。” “希望你不要食言!” “放心,我绝对保密!” 第一章:让人难忘的鬼见愁 又是一个艳阳天, ----秋高气爽的艳阳天! 天刚蒙蒙亮,卖小笼包的崔老爹,就已经蒸熟了喷香可口的小笼包,正等待着着早起的来客们。此时的街市行人稀少,但沿街的铺面渐次开来。 崔老爹果然是久熟的生意人,逢人三分笑,从不嫌贵贱! 尚隔老远,他便看见嵩山庄园的大管家,那位人称“鬼见愁”的杜辉雄,正带着朦胧的睡意,困顿地从嵩山庄园的大门内走出来。 于是,崔老爹满脸堆笑,并热情有加地吆喝着说。 “这么早啊!杜总管,快来喝碗新鲜的排骨汤,醒醒神!” 杜辉雄微笑着,去他就近的一副座头坐了。不等客人开口,崔老爹已将,热气腾腾的一碗排骨汤,和一笼精致的小笼包,放到了他的桌面前,并关切的问。 “这些日,总管好像忙起来了,总不见你出来坐坐哩!” 杜辉雄就着热汤下包子,胃口大开,精神也陡然振奋起来,他说。 “可不是啊!新庄主一来,万象更新,事也就接二连三多了起来!” “我怎么听说,老庄主王百万他……”崔老爹好奇地,探寻着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杜辉雄,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表情有些模凌两可;随即,他又低下头,继续啃着香喷喷的包子。 忽然说。 “崔老,您老人家,照顾好自己的生意就成,不要理会这些无益的闲事,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是个好事!”这时老人已走到炉子边,添柴禾去了,听他这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也笑吟吟地说。 “哎!懂喽!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过问,这些闲事了!” 老人继续热情地为他端来小笼包子,似乎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丝毫没有介怀;不但如此,也让他更进一步认识到,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早餐吃好了,见杜辉雄问多少钱,崔老爹笑着说。 “什么钱不钱,没有您的照应,我一个伶仃老人,哪能在这里开铺子,感谢还来不及哩!” 杜辉雄依然微笑着,他自钱袋里取出五钱银子,放在餐桌上说。 “您老人家,起早贪黑那里容易,这些小事不足一提,吃东西不给钱,下次我想吃,都惭愧来了!” 崔老爹切实有意,但对方坚持不受,也无可奈何;然而,五钱银子却又多出了许多,因此,他连忙找还余钱,追上去说。 “杜总管,一个早餐几文钱,不需这么多,还有余钱!” 杜辉雄并未回头,只顾朝前走着说。 “那您就先收着,等我下次再来吃吧!” 见他走远了,崔老爹立在原地,感慨良多! 天空渐渐亮开来,有几抹淡淡的朝晖,犹如一匹,薄如蝉翼的丝绸,斜斜地铺在对面临街一带的铺面上,显得温馨而祥和。仿佛,人间无限的美好,就从那一刻开始了! ----这是希望的光芒,也是生命的霞辉!它给人以力量,给人以智慧和自信! 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落雁城又从沉睡中苏醒了,多姿多彩的生活,又在人们匆忙的脚步下忙开了! 当杜辉雄刚走过,王老九的生药铺,忽然他听见小巷子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他的名字。 “杜总管,一向可好呀!” 杜辉雄闻声止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人,站在巷子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由于,巷子口光线阴暗,也看不十分清楚。 对方见他揣摩良久,疑惑不定,便取下斗笠,原来竟是王百万! 见是昔日主人,杜辉雄吃了一惊,他赶紧走进巷子去,以免街上过往的熟人瞧见。 他惊讶地问。 “这一大早,原来是庄主!不知有何指教?” 王百万却故意说。 “兄弟的日子,过得好自在!” “庄主何出此言?”杜辉雄说。 因此,王百万不胜落寞地喟叹着说。 “现在,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啊!那里还敢指教你哟!” “庄主快别这样说!”杜辉雄也叹息着说,“您的昔日恩情,我杜某人,又何尝片刻忘怀,只是今天这等局面,也让我痛心疾首,无可奈何呀!” 王百万见他这么说,喜出望外,他说。 “我就知道三个总管,唯有你最真心了,刚才的话,也只是玩笑而已,包括前天决斗场上的那些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自吴双到来,不想我们的计划屡屡失败,现在就连那些,一向称兄道弟的朋友们,见了我也都像是陌生人一般,这真叫我心里,不堪凄凉啊!眼见得,我多年苦心经营的庄园,就要属于他人,这心中实在悲惨!因此,在这危难时刻,我想,你一向对我忠心耿耿,也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大忙了。” 杜辉雄看看四周,不见有人来,于是赶忙与他长话短说。 “庄主少虑,您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我杜辉雄这条贱命,我已十分感激了,这里不是说话处,恐被人看见误了大事。庄主放心,但有驱使,杜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话就说到这里,我还要赶去庄上点卯,恐去迟了引起怀疑。后会有期!” 看着杜辉雄走远,王百万得意地笑了。这时,只听他身后呼延无疆走过来说。 “王庄主,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可靠吗?” 王百万笑一笑,自信满满的说。 “晴天可能,随时会变成阴雨天,但,杜辉雄这个傻角,是不会变的!” “你这么有把握?”呼延无疆阴恻恻地问,“他有什么本事,让你这么放心?” “‘鬼见愁’这个名号您听说过吗?” “那是少林寺老僧人度空的得意门生!”呼延无疆说,“听说,还是个俗家弟子!” “没错。”王百万说,“那你有没有听说,他的轻功是谁传授给他的?” “我当然知道,‘鬼见愁’的轻身功夫,就是度空的真传!并且,在当今武林,他的轻功无人可比!” “那他的真名叫什么?” “杜辉雄……”呼延无疆忽然恍然大悟地叫着问,“难道,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 “那你----打算,让他为你做些什么?” “他的轻功这么了得,”王百万说,“不也是入室杀人,或是入室行窃的不二选择么?” “你要他去刺杀吴双?”呼延无疆问。 王百万摇摇头,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说。 “我要他,趁吴双不备的时候,将玉佩宝图弄到手!” “哦!你确定他会听你的话吗?” “毫不担心!” “那如果他提前拿到了玉佩宝图,又怎样呢?” “只要玉佩宝图在我们的手上,”王百万一副沾沾自喜的神情说,“那我们,就可以在验证玉佩宝图的那一天,向吴双发难!并且,借此机会,将他赶出嵩山庄园。” “问题是,如果你得到的玉佩宝图是假的,或是,宝藏里面的宝物,根本就被吴双转移了呢?”呼延无疆问。 “问得好!”王百万说,“所以,那一天我们不但不能放吴双走脱,并且,还要把他抓起来!” “嗯!你这么说,还有点意思。”呼延无疆笑吟吟地说,“到时候,宝图要是真的,我们就宰了他,宝图要是假的,我们就来个严刑逼供,直到他把真正的宝图所在地说出来为止!” 王百万也笑着说。 “也就是说,吴双横竖都是死,而我们横竖都要将宝藏弄到手!” “那当然,”呼延无疆眯缝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要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二十年来,漫长等待的苦涩日子啊!” 说着,俩人相视大笑,仿佛,宝藏就在眼前! 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了,落雁城也展开了它,喧嚣浮躁的面貌! 一切罪恶都在喧嚣的生活中铺排, 一切善良和正义,也在人们沉睡的梦中, 慢慢清醒 抬头! 第二章:佳人有约 今晚,月明星稀,金风飒爽; 落雁城,灯火璀璨,风光怡人! 这样的时刻,沏一壶好酒,备几道好菜,并且,邀请一位并不讨厌的女子,共度这美妙时光,那是多么浪漫、温馨、激动、惬意的事啊! 看来,吴双,还真是个很有情调的男人! 此刻,他的房间里,不仅备下了酒菜,而且,在他那宽大的浴桶里,也已准备好了温度适度的热水!此外,还听说温婉多情的白雪也稍后便来! 多好的注意,多么富于情调的活动,怪不得人们要发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旷世感叹了! 今天晚上,不止是与美人举杯共饮,看来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鸳鸯戏水,已迫在眉睫,不可避免了! 皓月当空,满地青光如练、如洗; 光影婆娑,花草树木如痴、如醉! 这些日子以来,事情接二连三,应接不暇,纵使内心再强大的人,也要感受到疲惫了。吴双似乎也不例外,他今晚特意交待,要弄些精致的酒菜,摆在房间里,并准备一桶温度稍为偏热的洗澡水,也要安排在他的房间,他要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消除这几天来,积压在身心上的倦劳之后,打算安安静静地享用一点美食、好酒和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 这个消息,当然很快就会传到白雪的耳朵里了!对于任何一个能够亲近吴双的机会,她都会牢牢把握。就像蜜蜂,不管花开在哪一个偏僻的角落,它都能及时找得到! 于是,她悄悄作了一番准备。 她深知,吴双是个优雅而有格调的男人,浓妆艳抹只会使他反感。因此,她特意简简单单地梳洗打扮一番,一改往日浓妆艳抹之常态,让浑然天成的美韵,成为她今晚闪亮出场的主导色彩。 她在镜子前,再三审度自己的打扮;左右顾盼之后,发现,原来自己轻妆上阵,也是这般娇美动人,于是,她对镜自怜,向自己发出了无比赞赏、无比欣慰的微笑!要知道,天生一段多情的好容颜,对于,任何一个女子而言,这都是她今生最大的骄傲! 她出了“春暖阁”,踩着满地洁净的清辉,迈着轻盈曼妙的步子,婀娜多姿地向嵩山庄园的南大门走来。 见她莲步飘逸,芳姿妖娆,守门的那几个小厮,早已都激动不已,在这一饱眼福的关键时刻,谁也不会吝啬自己眼睛的疲倦,都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一双手去摸一摸才好哩!他们笑容可掬地迎着白雪的到来,唯有韩笑的脸上,依然没有笑容。白雪当然不会埋怨他,因为她知道,这个看门的把守,从来不笑----严肃,已是他最惯常的笑容了! 月光下,白雪的裙子,有雪一样皎白;披在肩上的斗蓬,迎风飘舞,就像孔雀的翎羽,有着万种风情的美妙。她的秀发,刚用上乘的皂角梳洗过,月光中、清风里香气袭人,电魂荡魄,油亮妩媚,飘飘洒洒!似乎,一丝一缕,都有扣人心弦的魔力。她的面颊,不施脂粉,却依然艳如花瓣;她的双唇,犹如樱桃合璧,让人魂牵梦绕,垂涎三尺;她的腰身,纤细柔软,犹如小溪流过山涧,曲线优美,蠢蠢欲动。 这种时候,人们的眼睛都开始饧了,而韩笑依然保持,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凡定力;他手一横,将白雪拦住,目光如刀,看着她问。 “白老板,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白雪嫣然一笑,说。 “早上你们庄主,与我约好了,今晚,在他的卧房里,我俩喝点酒,赏赏月!除此自外,我也不知道,还会干些其他的什么事来!” “可是,庄主没有告诉我,你今晚会要来!”韩笑一副铁面无私的神情说。 “是嘛!这样子啊!那就烦劳韩大侠,为我通禀一声呗!”白雪仍然笑容满面的说,“告诉你们吴庄主,就说他的心上人白雪,已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 于是,韩笑派了一个小厮,去禀告庄主。小厮很快回来了,他告诉韩笑,今晚庄主的确约了白老板。 韩笑拿开手臂,说。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说话时,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 白雪嫣然一笑,笑声犹如银铃一般,飘入人们的耳鼓,那一刻,使人很难把持那妄动的心念,也许今晚又有多少人要转辗无眠,相思成灾了! 最后,她说。 “谢谢了韩大侠!深秋的夜晚,寒意沁人,当心着凉了哦!” 韩笑面色无改,目光依然如刀,看着她说。 “谢谢白老板关心!” 白雪的脚步虽然轻盈如棉,但是吴双已然听到她在门外走动的声音。此时,洗澡的浴桶也刚刚注完,最后一桶热水;吴双正准备脱衣解带,忽然,白雪就已经推开了他的房门。 见吴双满含深情地看着她,于是她莞尔一笑,说。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果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吴双笑笑说。 “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白雪,轻轻掩上房门,同时笑问着。 “连日来,你的事务应接不暇,今晚怎么会这么有雅兴,请我来赏月饮酒?” “是啊!人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喝酒不但能消愁,也能解乏……” “并且,还能提神!”吴双说。 “还能,使人激情似火!”白雪抿嘴一笑,同时,深情地端起酒杯,递到他面前说,“那我们就赶紧喝了这一杯吧!” 吴双欣然接过酒杯,俩人举杯共饮。 “深秋的晚上泡澡,水温可是头等大事。”白雪放下酒杯,走到浴桶前,煞有介事地说,“热了容易激起体内的焦躁,反达不到泡澡静心的效果;冷了,又容易使身体受寒,一不小心,就会导致伤风感冒!”说着,她已走近汤桶,纤纤玉手也早已伸入水中,试探这水的温度。 吴双走过去,牵起她青葱般的玉手,感慨地说。 “你不但人长得美,你的心更美。看来,人们的传闻就要成真了。” “什么传闻?”白雪激动的问。 “嵩山庄园的庄主,要与凤鸣客栈的老板,喜结良缘!” 白雪咯咯地笑着,说。 “你听他们嚼舌根子,那里就把我们说得天花乱坠了!”她忽然叹息一声,接着说:“人们哪里知道,凤鸣客栈的白雪,又怎配得上玉树临风的吴庄主,这个传闻,真要叫我无地自容了。”说着,她黯然伤神,用征询的目光,直视着吴双,仿佛在等待他的答案。 第三章:宝图被盗 “那今晚,就让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吴双说着,一把将白雪抱起。 “只是今晚吗?”白雪问,脸上拂过一丝忧伤。 “你没听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白雪忽然又咯咯地笑着,说。 “对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我们还不赶紧。”吴双说着,正要将她抱上床去。 于是,白雪又说。 “不要急嘛!既然这桶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不要辜负了这桶特水美意,何不先洗个鸳鸯浴呢!” “极妙!神仙都望尘莫及的事情,我怎么忽然就忘了!”吴双说,“那我们还是先洗个鸳鸯浴。” 于是,他十分轻柔地解下了,披在白雪身上的斗蓬,并把她的裙子除开,将她光着身子抱进了浴桶。 于是,白雪咯咯地笑着,并且欢快地拍打着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还一捧一捧地将飘着玫瑰花的水一起举向空中,让晶莹的水滴发出滴滴答答溅落的声响;当那,温柔的水线,顺着她光滑柔嫩的手臂,滑向她羊脂般白皙的颈子,淌过她鲜嫩无瑕的****,那一刻吴双已然陶醉了! 之后,吴双才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当他脱下里面贴肉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膛,并且使那块晶莹的玉佩也裸露在他光洁的胸脯上。 见此,白雪问他。 “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玉佩宝图?” “是的。”吴双说着已将玉佩取下,并顺手放在了对面的凳子上。 “怎么不拿过来让我瞧瞧?”白雪问。 “现在我都欲火焚身了,哪里还有耐性看这破宝图!”吴双激动的说。 白雪吃吃地笑了,笑得那样妩媚,简直像花一样娇艳,她说。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让费时间!” “对!不要让费时间。” “**一刻值千金啊!”白雪说着,拿手指抵住嘴唇咯咯地笑着。 “看来,你还懂得不少!”吴双说着,跨进了浴桶。 汤桶冒出阵阵热气,像雾、像云,又像缭绕的仙霭,将这对金童玉女,笼罩在这亦真亦幻的人间仙境。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声是最深刻、最高雅、最好、最动人、最美妙的语言。 此刻,俩人的心已没有了距离,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动作,都能代表彼此的心语。 就在这时,窗格吱呀一声!发出了像小猫穿入的响动,紧接着蜡烛被打灭了,一个黑影闪电也似地,快速出现在房间里,一晃便到了他们放衣服的架子前。 吴双是个何等厉害的人,小偷的鬼把戏岂能瞒得过他。他当机大喝一声。 “谁!” 紧接着,他伸手一扯,将遮盖着浴桶的帷幔,揭了下来,并且立即变成了一件大罩裙,覆盖在浴桶上。于是,吴双再一跃,从汤桶里跳了出来,身上也刚好披上了,由帷幔围成的那件大罩裙,这时白雪早已吓得尖叫。 果然来者不善,飞贼的动作奇快,当吴双再次点燃蜡烛的时候,三位总管也已赶到了门外。 只是,他刚刚放在衣架子上的玉佩宝图,却杳无踪影了。 惊魂甫定的白雪连忙问。 “刚才,那黑影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 “人?” “对。” “什么人?” “一个偷东西的人。” “那他偷走了什么东西?” “我的玉佩宝图!” “飞贼把你的玉佩宝图偷了,那后天,验证宝图时,你又怎样去证实自己的身份呢?” 不等吴双回答,杜辉雄等三位总管已在门外问。 “庄主,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吴双推开房门,与三位总管说。 “刚才我在里面泡澡,突然有人撬开窗户,打灭了灯光,转眼功夫,便将凳子上的玉佩宝图偷走了,没想到如此神速。” “谁的身手会这么敏捷,敢在庄主的眼皮底下,入室作案?”佘刚说。 “想必,这个人的轻功一定非常了得!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盗宝潜逃!”张威说着,不由自主地看了杜辉雄一眼。 “是啊!这个人的轻功,想必在我之上。”杜辉雄说。 吴双笑一笑,说。 “那三位总管在外面布控时,就没有发现一丝踪影?” “天一贪黑我就埋伏在树桠上,什么动静也没发现,”佘刚说,“才刚听到庄主房内传来尖叫声,我便迅速赶来了。” “我在后山凉亭下的花池旁,从天黑到现在,也没看到任何动静,也是才听您房内传来尖叫声,就赶过来了!”张威说。 “我在南边仪门里,也没看到任何动向,也是听到尖叫声,才赶来的!”杜辉雄也是这样说。 “庄主可看清对方的身形动作了么?”佘刚问。 “当时灭了灯,看不清楚,只是在对方穿窗而出的当儿,借助外面射进的月光,倒看到一些梗概!”吴双说。 “那是什么样子?”杜辉雄迫切的问。 “这个人当时穿着夜行衣,从背影看,到显得长大瘦细,动作的确,十分灵巧。”吴双说。 佘刚俩人一听,不禁同时看了一眼杜辉雄,但杜辉雄的神色异常镇静。 吴双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也于事无补,眼下,还请三位大哥,更加用心在意,这几天,也正是庄园的非常时期;希望大家,再接再厉!” “没有玉佩宝图,那后天证宝会上,怎么办?”张威问。 “是啊!我也在想该怎么办。” 待三人离开了楼道,吴双忽然无意间,从窗口瞥见,广场的树下,此时竟有一个人在哪里扫地;他的身形非常协调,动作一下一下无比匀称,扫把每一次扫过地面,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都会发出清晰的唰、唰声响! 于是,吴双决定去看一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么晚了!你还在扫地。”于是,那人手中的扫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这个问话的人,就在他身后,不到五步的距离。 扫地的人,缓缓转过身来,见身后立着的人,竟是嵩山庄园的庄主,他便憨憨一笑说。 “原来是庄主,您也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啊!” 这是一个,满脸虬髯的黑衣中年人,他的身体结实,四肢有力,扫把拿在他的手中仿佛成了一根稻草,轻得无物。 由于,自己来庄上也不久,有很多人他都还没有见过,所以吴双只好询问他的名字。 “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雷天,庄主!”那人说,“这一带的卫生,都是我管理维护,见地上脏了,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所以,我就索性来打扫、打扫!明天早上,也好睡个懒觉!是不是吵到您休息了,庄主?” “哦!不碍事。那您忙吧!”吴双走了。 雷天还在扫地,一下一下! 第四章:古亭魅影 落雁城东,嵩山庄园的北面两里处,有一座古亭。 现在是一更时分,夜色如练,月光如洗,苍山如海! 此时的古亭静寂如死,交错的树木花草就像鬼魅,重重叠叠;那条通往古亭唯一的褐色古道,也显得无比荒凉岑寂。尤其,是哪,淹没在林木间连片的荒冢,更显得阴森可怖,给这寂寥的亭子,增添了无限的荒凉。 明亮的月光下,从落雁城西门的谯楼上,老远就能发现亭子里有俩个人影。在这个时候仍在活动的人影,这不禁使人发问:这俩个影子是人是鬼? 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鬼魅的话,人们当然会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一切身影,那都将会与魑魅魍魉有关。那么,如果这俩个影子,是人的影子,他们深更半夜来到这荒凉的亭子里,又有何贵干呢?这时,人们一定会说,那他们一定是有大阴谋! 就在这时,从嵩山庄园高高的院墙内,蹿出一个人影来,这个人影动作奇快无比,只几个起落已到了亭子上。这时,只要你稍微集中耳力,便能隐约听到这三个人的对话. “干事如何?” “到手了!” “给我。” “没错,就是这块玉佩。延大虫怎么会想到,他苦心钻营了二十年,最后还是我先得到了它。” “我看看。” “原来,宝图就刻在这上面!” “可不是嘛!真是,精致得让人怦然心动啊!” “寨主!事不宜迟,为了不引起他们的警觉,我得立即赶回去了。记住,后天子时,从北门进最安全,到时候看我的信号。” 于是,刚才那个黑影,又离开了亭子,像原来一样,几个起落,已蹿进了嵩山庄园高高的院墙内。 这时,亭子里的对话再次响起。 “果然轻功了得!王庄主不愧御人有术,他竟然对你服服帖帖!” 另外一个声音笑着说。 “不是我夸口,要不是吴双那小子的剑术有点厉害,我怎么会落魄到这步田地,仅凭他一人之力,早就让那小子人头落地了。” “这样看来,有他的帮忙,我们的计划会进展得很顺利。” “那当然。” “照这样说,后天早上,不也是延大虫的死期了嘛!” “是啊,这二十年来,我已经受够了,我无时不刻都在盼着这条大虫早死,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 “看来,我还是给你带来了很好的运气!” “那当然,没有裘寨主的大力帮助,我怎么能够做成这件事。” “那事成之后,可千万别忘记了感谢我!” “当然不会!” 之后,俩个人影也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古亭又恢复了死寂的沉默。 然而,谁又会想到,在嵩山庄园的那棵大槐树上,正有一个树懒也似的黑衣蒙面人,猫在大树的枝桠上,将嵩山庄园,今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直到,古亭上说话的俩个人影,消失许久,他才忽然像一只敏捷的松鼠似的,跳到院墙上,之后再一纵,便蹿出了院墙,并且沿着古道向西飞奔,他很快便绕过了嵩山庄园,最后来到凤鸣客栈最北面的那一排客房之下。 于是,黑影一纵,掠上了屋顶,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踪影了!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更夫,有气无力地敲着更木,从三眼胡同里走出来,他口中一面漫不经心地喊着:“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但是,这个老更夫昏花的眼睛,在无意一瞥的时候,却发现,凤鸣客栈的那间,面街的豪华大客房里,突然亮起了灯,并且有两个高大的人影,被灯光映照在窗纸上,显得巨大而模糊。 于是,更夫刻意抬高了嗓音,提醒对方,注意安全!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其实大家也早就想起了,这间豪华的大客房里,此刻依然住着,那位江湖上的大人物----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 他的房间里此刻亮灯,不为别事,只因刚才这个黑衣人,给他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那么这个深夜到访的黑衣人,又会是谁呢? 我们应该对秦岭三雷还有深刻的印象,这个深夜来到呼延无疆客房的人,也正是刚才吴双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扫地的雷天;他们三兄弟,自从潜进了嵩山庄园,就一刻也没有停止他们的刺探活动,并且,他们将随时刺探到的重要情报,及时反馈给呼延无疆。 这个时候,他们既没有喝茶,也没有翘着二郎腿坐在靠背椅上悠闲自在地言来语去,谈天说地;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神情凝重地简短交谈了一些事情。 “你确定吴双的玉佩宝图,刚才被人偷了?” “是的。” “并且,我还看见,那个叫白雪的骚娘们,走进了他的房间!” “哦!这么说,他的玉佩宝图是白雪偷了?” “不是!” “那会是谁呢?” “是一个轻功非常厉害的人偷的!” “哦!你看见这个人了?” “看见了,只不过他当时,也像我现在这样,浑身都裹着夜行衣,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那你当时,怎么不去截住他?” “他的轻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追得上的,更何况,我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没错!你这样做是对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肯定什么?” “那个偷吴双的玉佩宝图的人,就是他们庄上的人!” “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看见他将玉佩宝图,交给了俩个神秘的人!” “哪俩个神秘的人?他们在哪里?” “就在,嵩山庄园西面的那座亭子里!” “哦!古亭里!” 于是,雷天将他看到和听到的一切情况,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呼延无疆。 呼延无疆听罢,失声叫着。 “那个王庄主,肯定就是王百万,而那个裘寨主,也一定就是,东岭十里坡的山寨之主,裘得开了。”他来回走着,不安地踱着步子,忽然又抬起头来问他。 “你刚才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绝对没有!” “那就好,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就这些事!” “好!那你赶紧回去,千万小心,不要被他们发现!” “明白!”雷天说着,像一只野猫似的,从窗户里蹿了出去。 第五章:可怕的刀法 之后,呼延无疆立即大喊。 “来人!” 于是,一个红衣武士慌慌张张地跑来,躬身侍立在他面前。 呼延无疆立即吩咐。 “快去,把花管家叫来,另外,即刻派人去把王百万也给我找来!” 红衣武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花开春已经赶到了,他现在是一个残疾人,左手被裘得开的离别钩砍断手腕的地方,已经包上了一块黑布,现在看上去,谁都不会感到别扭,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左手掌的人;他现在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初了,失去一只手掌,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城主您深夜叫我来,一定有要紧事?”他在呼延无疆面前,依然是那样毕恭毕敬。 “是的!”呼延无疆仍旧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而眼睛也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前,仿佛是在极力思索着,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就在这时,那个去找王百万的红衣武士,跑回来禀告。 “城主,王百万不见了!” “不见了?”呼延无疆陡然止步,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似的,满脸惊恐,他问,“他就住在我们楼下的客房里,你没有找到吗?” “是的!我们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王八蛋!原来这么多年,他是在跟老子玩游戏!”呼延无疆忽然愤怒地吼叫,“不要给我逮住了,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花开春打发红衣武士走开,并轻声细气地问。 “城主,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呼延无疆回头看着他问。 “这一带的人我都问遍了,没有人知道,”花开春恭恭敬敬地说,“看来,我得自己亲自去庐江走一趟了!” “嗯!这样最好。”呼延无疆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此去庐江,少说也有三五天路程,”花开春说,“我想明天一早就动身!因为,要想赶在验证玉佩宝图的那天,回到这里,就得越早越好!” “行!”呼延无疆说,“但是,这里还有几件事情,你出发前必须把他安排好!” “请,城主吩咐!” “第一件事情,你安排一些人手,”呼延无疆说,“务必要把王百万找到!第二件事情,你去准备十万贯金银,三天后送去落雁湖上,有一艘挂着一领袈裟的渔船上;第三件事情,去打点一下孙大雷和王彪,争取在验证宝图的那天,能够对我们有点帮助……” “如果他们俩不收呢?”花开春忽然问。 “那就,把他们全部都解决掉,不要让他们在验证宝图的那天出现!” “也包括‘铁鞭啸河北’邓天元吗?” “没错。”呼延无疆眼里燃着怒火说,“尤其是,这个‘铁鞭啸河北’的邓天元,更不能让他活着!这个人可恶至极,竟敢藐视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明白了城主!”花开春说,“你看我这样安排妥不妥当!” “说!” “我让一向办事谨慎的唐虎,带几个办事精细的帮手,去打点一些重要的人事,并且三天后将十万贯金银,准时送到落雁湖上,那条有一领袈裟的渔船上去!” “可以,我同意。” “其次,就是让唐虎的兄弟唐彪,带一部分人,明察暗访,去寻找王百万那个狗东西!” “嗯,也行!”呼延无疆点着头,他又在开始来回踱着步子。 “让那个,一向办事有方的卢志远,带几个得力的弟兄,明天一早就去结果了‘铁鞭啸河北’邓天元的狗命!” “好!上述这些安排,我都同意。”呼延无疆忽又停下步子说。 “那么,我现在就去安排,”花开春说,“安排完一切事务之后,我也就即刻动身!” 呼延无疆点点头说。 “尤其是你那里,是重中之重,务必要万无一失!” “明白。”花开春说,“您就放心吧,城主!三天之后我一定会赶在,验证宝图最精彩的时刻出现!” “好!一路小心。” “谢谢城主的关心!我走了!” “三天后,我们再见!” 一个晚上的时间的确很短,也就像一个好吃的人参果一样,来不及品味,就已经没有了!对于有梦无梦的人来说,都显得太快,太匆促! 东方的天幕,已现蓝光,那是昭示着太阳即将,要从哪个位置破土而出的一种迹象;就像种子一样,它总在苍白凸起的土坎上出现。 凤鸣客栈,那间宽敞的客房里的灯光,这时也忽然熄灭了,但是,里面的大人物并没有休息,它就像很多人一样,看见东方透亮,就要激起晨练的兴趣。 然而,由于客居,他也不便于在这个,陌生客栈的院子里伸展拳脚,毕竟这样会让人看成另类!于是,他就趁着户外还看不清里面,便大胆地打开窗户,并且抽出了他那柄,刀叶宽阔的钢刀。 然而,他舞刀的身法,与别人似乎截然不同。他抽出钢刀之后,看了看那锃亮的刀光,忽然出手,就像人们投掷飞刀一样,将钢刀向前一抛。 立即,钢刀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直直地飞向了对面餐室的壁板,并且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响;刀身登时钉入了壁板中,就像筷子插入了豆腐中一样,轻而易举,并且没入了刀盾。 这种巨大的力量,是罕见的!因为,纵算一个力量巨大的武士,他双手抓握着刀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未必就能将钢刀钉入,壁板那么深。但是,呼延无疆却为什么可以做到呢?并且,还是那样轻而易举。 那是因为,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柄刀的性能。并且,把速度和力量充分地结合在一起;同时,也可以肯定,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驭刀的惊人程度! 所以,现在他不用走过去拔刀,只需将深厚的功力运至双掌,尔后,再用双掌发出的强大吸力,将没入板壁之中,数步开外的钢刀,一点一点拔出来。 最后,就在钢刀将要脱离板壁之时,他忽然轻喝一声,嗨!钢刀霍然一震,飞身而出,并且旋转着朝他的双手间,倒飞而去。就在这时,他再一次发出低声轻喝,走!因此,钢刀立即旋转着嘭的一声!飞快地钉入了餐室的大圆桌上,并且将餐桌劈为两半! 就在这时,房门口突然响起了掌声,呼延无疆回头一瞥,只见他的好友,卢志远抚掌大笑着走进来说。 “恭喜城主!终于,练成了盖世刀法!” “哦!卢志远,来得早!请进,请进。”呼延无疆笑着说,“可惜,尚欠火候,临阵对敌恐怕还暂时派不上用场!” “怎么会呢?”卢志远说,“我看刚才这一刀,就威力巨大,神奇莫当啊!” “是啊!问题是,临阵时,敌人并不像这些不会动摇的桌子,凳子,”呼延无疆说。 “哦!也就是说,城主现在的‘乾坤刀法’还不能完全,攻击移动的敌人!”卢志远说,“但是,单看这气势,相信离攻击移动之敌,也不远了吧?” “那倒是!”呼延无疆说,“再有半载功夫,也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那我就提前恭喜城主、贺喜城主了!”卢志远说,“志远此来,特意向城主禀告一声,我刚接到花管家的分派,这就去取那可恶的‘铁鞭啸河北’邓天元的狗命去!” “好!祝你马到成功。” 之后,卢志远欣然走出了客栈。 第六章:铁鞭十三缴 一宿残醉无梦扰,日上三竿知天晓。 邓天元醒来已是申时前后,他为吴双昨晚的豪情意犹未尽。刚端上来的热茶是宿醉最好的醒神剂,何况还有这百闻不如一见的“狗不理包子”,因此,他觉得住在这,不起眼的客栈还真选对了。 须臾,茶尽两壶,包尽一打,邓天元顿时感觉精力充沛。他听说落雁城外,枫林山风景天下秀,今天无事正好走一趟。 于是,他简单准备了一番,出了客栈。 早有几辆趁生意的马车,侯在门口,他们一见了邓天元,都喜得一窝蜂跑来问。 “客官,上哪里潇洒,坐我的车既便宜又实惠。” 邓天元将众车夫打量一番,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他谁的车也不上,只认准路旁那个龙钟老人的旧马车,走了过去,他也不问价格,只管坐上车说。 “走,去落雁城外枫林山!” 别看车夫年纪大,也别嫌弃他的马车破旧,奔跑起来竟有腾云驾雾之势,幸好邓天元是个功力极深的人,要不然,老弱病残者不跌个半死,也要身负重伤。 这么快的马车,枫林山一望之地,当然转眼即到。 这里风景果然奇异。 青山环绕接云天,片片枫叶似火烧;宝塔耸峙通碧霄,山径迂回访有玄妙;四时不绝幽禽鸣,八节常闻松猿啼;真是人间灵福地,山清水秀好风光! 马车进入了一片茂林,不等邓天元下车,车夫忽然发作,他以奇快无比的一系列动作,跳下车,从车底板下,抽出一把锋利异常的斩马刀,朝马车拦腰砍去。 只听,轰隆!一声,马车被削成两半,可惊怪的是,马车夫竟然没有发现邓天元的尸首。他正自纳闷,只听马车底下传来邓天元的话声。 “朋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歹毒,要置我于死地?” 马车夫听闻,忙又一刀将马车横腰斩断,说。 “没办法,奉命行事!” 邓天元疾忙就地一滚,从马车夫的座辕底下跳将起来,霎时间,只听树叶哗然,十几条汉子从树上跳下来,把邓天元围在垓心。 这时,那车夫也脱去了伪装的外衣,露出了与这伙人一样的红衣劲装,再一看他时,原来也是一个雄赳赳的汉子。 那汉子说。 “怎么,刚才马车跑这么急,就没有把你这副老骨头颠碎!” 邓天元哈哈大笑,说。 “问题就在于此。我就说呢!上了年纪的车夫,不可能赶这么凶猛的车驾。何况你这柄又长又大的斩马刀,我上车时就已经发现了它的藏身之所。所以,请你下次干坏事的时候,动动脑子,不要拿着这个笨手笨脚的玩意儿,露了马脚,还要丢人现眼。” 这人说。 “原来,你还是个鬼精头!我听得说,你手中铁鞭有十三缴,今天我们倒要见识、见识!” 邓天元看看他们说。 “你们这才十二个人,不经我打,再多一些才好,老夫的铁鞭可是鞭鞭要人命。” “少废话,都给我上!”那人说。顿时,刀光剑影,铺天盖地。刀声里,人们清晰地听到了,一连串噼噼啪啪的铁鞭声响!那声音忽远忽近,就像天上的奔雷,看看在山顶闪了一下,却没想到,忽地又跑到头顶来轰隆一声爆炸!把人吓一大跳。就这样,一来二往,纵有七八声响亮,但其中的惨叫声却不绝于耳,耸人听闻! 当最后一声铁鞭落下的时候,场上竟如死一般静寂。 只见,十二把刀剑齐齐整整地,被一排钉在对面粗大的楠木树干上。十几个红衣汉子,几乎不同程度的均有伤损,有的额角划了一道血痕,有的鼻孔皮开肉绽,有的脖颈一道血痕搭过胸口,也有的腿上、手上、背上或腰上衣衫破裂,伤痕累累!但此刻,每一个红衣武士,都像木偶人一样,呆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邓天元说。 “老夫的铁鞭不杀无名小卒,快说,是谁叫你们来的?”过了半响没有一个人吱声。 忽然,身后一个人说。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邓天元猛回头,只见王彪走来,他问。 “王少侠是说这些人已经死了?”他说着回头看时,果见,这些人一个个口角流血,相继倒地而死。 邓天元嗟呀不已,说。 “老夫并没有杀人之心,何故他们一个个,非要自杀身亡?” “这就叫奉命行事。”王彪说。 “奉命行事?” “对,奉命行事的人就是这样。一旦发现自己完成不了任务,又怕被对方抓住严刑拷打,逼问幕后主使,所以他们只有服毒自尽。” “原来如此!他们又是奉了谁的命呢?”邓天元问,“王少侠,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王彪说,“因为,刚才我离开孙家的时候,路上也遇到了这么一伙人,他们也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便自杀身亡。因此,我就在想,是什么事情会招来这么大的横祸?而这两天,我除了答应,参加吴双邀请的见证玉佩宝图会,便没有做任何事情,如此看来,这群人很显然是为此事而来!所以,我就想到,前几天您不也受到吴双的邀请嘛!于是,我就赶去百乐客栈找你,听客栈招待说您来了这里,因此我就赶来了,碰巧也就赶上了这个精彩的场面!” “那会是谁,这样兴师动众地对付我们?”邓天元思索着,忽然他想起来说,“一定是呼延无疆!” “何以见得?” “因为证宝会上,也邀请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因为他图谋不轨,对吴双这份宝藏怀有觊觎之心。” 王彪抚掌称赞说。 “邓大侠果然智勇双全,我也是这样推断的。” “这样看来,明天的证宝会上,岂不凶多吉少!” “是的,我们应该处处小心。”王彪说,“不仅如此,我今天一大早,还收到了一份丰厚的礼物!” “丰厚的礼物?”邓天元不解地问。 “是的。”王彪说,“两箱金银珠宝,价值不菲!” “那你知不知道,这份丰厚的礼物又会是谁送的呢?” “当然,也是这个幕后主使人送的!” “哦!” “这就叫,威逼利诱!” “那这样看来,这里面还有一场惊天大阴谋!” “没错!”王彪说,“据说,这两天落雁城至涌进了一千个,身手不凡的人物!” “这么多武林高手,他们都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都是冲着吴双的‘玉佩宝图’而来的!” “啊!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第七章:乌合之众 “难道,这些人,也都是那个幕后主使人,让他们来的!”邓天元说。 “那倒未必,”王彪说,“通过上次,嵩山庄园的那场比武,相信,现在不知道这件事的江湖人,已经很少了!” “这么说,他们都是想来,趁机捞一把的人?”铁鞭啸河北邓天元问,“那他们,都是些什么来头?” 王彪笑一笑,与他说。 “邓大侠,您的马车,现在也变成稀巴烂了,要不坐我的马车,我们坐上车,再说吧!” “也好,那你的马车又在哪里?”邓天元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他的马车。 “就在,进路口的位置!”王彪指着山嘴说。 于是,俩人登上了,回落雁城的马车。 马车里,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 “这些人,会有什么来头!”王彪说,“也都是一些,苍蝇逐臭,不请自来的,人渣垃圾而已!不过,这些人里面,倒也有几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 “哦!都有些谁?”邓天元说,“说不定这些人,我还认识不少!” “凭您的江湖阅历,绝对认识不少!”王彪说,“两河镖局的扛把子,想必,邓大侠一定不会陌生!” “‘见钱眼开’的毛春山!” “正是。” “这个家伙,一杆铁枪的确不同凡响,”邓天元说,“只是,铜臭味太浓了!江湖上与他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不嫌恶他的;他是一个尖酸刻薄,却又小气得抠牙缝的人。” 王彪笑着说。 “可不是,我还听说过一个,关于他的传奇故事!” “哦,说来听听!” “他有一个,十年未曾见面的故交,那天,俩人在他老家沧州城里碰上了,一开始,他倒是热情洋溢,殷勤好客,俩人也都有说有笑,可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带着老朋友兜遍了,满街的饭馆,不是嫌卫生差,就是嫌味道不好。到最后,看看都快午未之交了,于是,他就向老朋友提议说,要不去我家吃吧!反正家里的饭菜,也不比这些饭馆的差!然而,他的朋友,也很顾全他的面子,就说,我这两天肠胃不好,正在节食,再说,我也还有点急事,要不,我们就此告辞,下次再会吧!因此,他就这样,打发了他的老朋友,然而,他又不是没钱,走路的时候,鼓鼓的钱袋子磨得他腿疼,却舍不得花那几个角子,请老朋友吃顿便饭!” “这还真是个吝啬鬼!”邓天元笑着说。 “是啊!他分明就是一只,天下少见的铁公鸡!”王彪笑着说,“‘夺命流星’夏星云也来了!” “哦!这人是,江浙一带的头号人物啊!”邓天元说,“此人好色贪财,听说坏事做绝了!他住的那个城,叫碧溪城,据说,城里的百姓都很怕他,人家洞房花烛夜,第一晚的新婚娘子,还必须陪他先睡一晚,否则,他就会明目张胆地上门挑事生非。” “哎呀!江湖上总有这样一些败类!”王彪摇着头说,“他们德行败坏,四处为祸,这还真是让人,愤慨至极啊!” “可不是!”邓天元也嗟呀不已,说,“江湖上,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老鼠屎,才变成了一锅臭粥!” “我还听说,就连钱江‘小刀会’的,五个大头目,也来到落雁城了!”王彪说。 “‘小刀会!’这帮盗贼也来了!”邓天元冷哼一声说,“李一、乔二、赵三、靳四、韩五,这些人的本质倒是不坏,就是他们无所不偷,无孔不入的那套功夫,着实让人提心吊胆!” “我听说,他们在钱江一带,还成立了帮会,”王彪说,“但凡,帮中的新人一来,他们在帮中的称呼,也都是自家姓氏后面,加上帮中的排名序号。” “哦!你是说,他们帮中的人,都是按姓氏加序号相称吗?” “是的。”王彪说,“也就是说,加入‘小刀会’的人,从此以后,都不叫自已以前的名字,而是按照自己加入帮会时的序号,加上自己的姓氏为今后的名称。” “怪不得!他们的名字,都这么奇怪哩!”邓天元说。 “没错!”王彪说,“就像李一,他原本并不叫李一,而是叫李非凡;但是,在‘小刀会’中他是帮主,按顺序排在首位第一个;所以,现在江湖上很多人也都,只知道他现在,在帮中的名字李一,而并不知道,他从前的那个名字----李非凡!” “那如果,我现在加入他们帮会,”邓天元笑着说,“而刚好又是排在一千五百号,那我在他们帮会中的名字,岂不应该叫----邓千五嘛!” “那我就要叫王千五一了!”王彪也笑喷了。 “唉!天下,有这么一群人存在,又怎么得安宁!”邓天元,喟然长叹。 “还有一个人,想必邓大侠也不陌生!” “谁?” “‘泰山老铁匠’----南天涯!” “是啊!有所耳闻,”邓天元说,“又一个欺行霸市的恶棍!” “听说他的打铁锤,凶悍莫当,砸碎了不少人的脑袋!” “没错,他是一个,十分蛮横的人!”邓天元再次叹息说,“这些,乌合之众,他们都涌进落雁城来,恐怕不是件好事!” “这么看来,吴双的嵩山庄园,是要大祸临头了!”王彪说,“并且,落雁城的百姓,也难免要遭受鱼池之央!这些人,就像野狗、秃鹫、巨蜥,看着狮子和老虎打架,在旁边垂涎三尺,等待着瓜分腐尸,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像这样的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也常常会狗咬狗,打得不可开交!”邓天元说。 “可不是!王彪说,“我听说,就昨天一天,落雁城就发生了十五起,恶性打架事件,并且,落雁城官府,还介入了此事!” “那么,明天嵩山庄园的证宝会上,这些人,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呢?”邓天元忽然问。 “既然,他们都是一些,邪门歪道之流,”王彪说,“我想,他们的歪主意,也一定五花八门,让人防不胜防!” “你的意思是,他们极有可能会,干预明天嵩山庄园的证宝会?”邓天元问。 “我想是的,”王彪说,“你想想看,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冲着,吴双的那块玉佩宝图而来的,那他们又怎么不会预先作好准备呢?” “这样看来,嵩山庄园又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马车进了落雁城门,街上的光景,似乎比往日格外喧阗热闹!耍把戏的,带只猴子,男男女女五六个人,刀枪棍棒十几把器械,轮流耍几个套路,丢几个花架子,于是引来一大群观众看热闹;也有算命测字的先生,他们像模像样,摆张桌子,竖个牌子,摆一副卦签,引来成群结队的男女老少;也有说评书,打哈哈的,马车经过他们他们身边的时候,倒是与众不同,这里听到的不是嘈杂的闹声,而是一阵阵轰堂大笑…… 俩人在车上,最后感慨地说。 “也许,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明天嵩山庄园最可怕的敌人!” 第八章:这个早上不平静 今天,是验证玉佩宝图的日子。 清晨,秋雾淡淡。 吴双的心情,似乎比晨雾还要迷茫,但他没有就此消沉,他在极力设法消除,困顿在心头的所有迷雾! 此刻,东方的天际,已有一丝虹光,那不是残留在昨天伤口上的血迹,那是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抹霞光----是冲破黑暗的希望! 于是,秋雾消散了,世界在光明中清新、闪亮、迷人、可爱地呈现;这一刻,吴双心头的迷雾也消散了,也变得清晰可辨,一目了然。因为,他看见了光明;因为,光明照耀着他! 现在,他就站在,嵩山庄园最高的那层阁楼上,在哪里,他可以俯瞰整个落雁城,可以把落雁河,看得像女子裙摆上,飘逸的裙带那样清晰完整,也可以看见太阳刚刚升起,那地平线上的万丈霞辉!同时,嵩山庄园四周的一切活动,此刻也都尽收眼底,那一举一动,就像是匍匐在他脚下的野草,连每一只蚂蚁的活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又像是,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一样,清清楚楚。 此刻,在南门外,向左延伸五十步的地方,那棵正对着,凤鸣客栈大门的参天大槐树下,正有几个,吸引眼球的人,在哪里活动。 其中,有一个大汉,他穿着一身浅黄的衣袍,头上扎着一块绿巾,身体高大,肩宽背厚;推着一辆独轮车子,坐在大槐树下的麻石上休息。他虽然背向着嵩山庄园的院墙,但是,他的眼睛,却可以看清背后院子里的一切动静;因为,坐在他对面,三眼胡同口,那高高的石阶上,正有一个青衫汉子,他始终探头探脑,密切关注着嵩山庄园的一举一动!当然,嵩山庄园,那层最高的阁楼大窗里的动静,他是看不清楚的,因为从外面看过去,里面只有一团漆黑。正站在这间阁楼里的吴双和三位总管,可以从大窗里望见他,而他却浑然不觉。并且,他也随时都在用眼神或手语,同那个推独轮车的浅黄衣袍的汉子,作着密切的沟通。 那汉子的独轮车上,搭着两个麻布袋,里面也装着一些东西,他那样子又象是生意人,又像是过路人,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身后的三个总管,从吴双格外专注的目光中,也发现了那俩个,形迹可疑的人!因此,佘刚忍不住,率先向吴双发问。 “庄主,您认识那俩个人吗?” “是的,”吴双点点头说,“那个推车的人,他既不是生意人,也不是一般的过路人……” “那他会是什么人呢?”张威不解地问。 “他是两河镖局的扛把子,毛春山!”吴双说,“江湖上,也有人把他叫做‘见钱眼开’毛春山!” “听说他的铁枪,在两河一带,很有名气!”杜辉雄回头看着吴双说。 吴双点点头,说。 “的确如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独轮车上的布袋里,装的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他那柄威力无比的铁枪!” “那么,坐在他对面,三眼胡同口,石阶上的那个青衣人,有是干什么的呢?”佘刚又问。 不等吴双开口,杜辉雄已经说出了答案。 “如果推车子的人就是毛春山,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是小杨;因为,他是毛春山‘两河镖局’之中,最精干的趟子手之一!” 佘刚看着吴双,意在征询答案的真伪,见吴双点了点头,他又问。 “那他们俩个,一大早推辆车子,坐等在我们的庄园外,又想干些什么呢?” “见钱眼开的人,除了为财奔忙,他们很少会去关注别的事情!”这时,张威又率先发言了。 “你是说,他们是为我们庄上的玉佩宝图而来?”佘刚问。 “我想是这样的!”张威转过头去,看着吴双又问,“您觉得呢,庄主?” 吴双淡然一笑说。 “很有可能!” “你们看!那几个人好像,也很怪异。”这时,杜辉雄忽然指着,南大门外,右面王老九生药铺边上的凉茶铺子里说,“那里面五个吃茶的人,已经在他铺子里坐了很久了,并且,他们始终面朝着咱们庄园,看那样子简直是在盯梢。” 这当儿,那凉茶铺子,门前的遮阳布下的一副座头上,的确坐着五个客人。其中,背朝凉茶铺子,看着嵩山庄园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汉子,他手中托着茶碗,肘部支在桌面上,茶碗里也许早就没有茶水了,兀自在手指尖里把玩着。眼睛却刻不容缓,从南大门口右侧,斜望着里面的动静;嘴里正与左右两边,座头上的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那四个人,在他两边座头上,共坐着两条凳子,因此,只能分辨,坐在外侧俩个人的大概模样。这俩个人,一个穿蓝袍,一个穿白袍,其中一个侧脸上留着密密的胡须,另一个面皮光滑,没有髭须。 这五个人,有说有笑,就像是赶生意的车夫,没事就凑要在一起,谈天说地。但是,他们的身边却没有一辆马车! 然而,这一大清早,当人们都围着生活,忙得不亦乐乎时,而他们却为何,会有这样的闲工夫,坐在凉茶铺子里,喝茶闲聊呢? “这几个喝茶的人,三位大哥可认得?”吴双盯着那几个人说。 “唉!那个坐在中间,正对着我们的那个中年汉子,好像一个人哩!”佘刚突然惊叫着说。 “好像谁?”杜辉雄问。 “钱江神偷李非凡!” “没错,就是他!”吴双笑笑说,“不过,他现在不叫李非凡……” “他现在叫李一!”杜辉雄接过话茬说,“并且,现在他也不单单是神偷那么简单了,如今,他是钱江‘小刀会’的主。” “啊!钱江小刀会的人也来了!”张威惊叫起来。 “何止呢!”吴双又指向东门街道,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说。 “你们看,那个挑着一担柴薪,立在香兰豆腐坊前面的,戴草帽的黑衣汉子了么!” “看见了!”佘刚说。 “他右面的那捆柴薪里面,露出了一把结实光滑的木柄,那是一个打铁锤的木柄……” “泰山老铁匠----南天涯!” “是的。”吴双又指着,那边巷子口,迎面走来的一个,身穿花衣,手挽竹篮,里面装着一些美丽鲜花的姑娘,说,“这个姑娘哪位大哥认识?” “卖花姑娘阿萍!”杜辉雄说,“她是洛阳一带的偷盗能手,怎么她也来了!” “这些人,都怎么啦!”佘刚说,“一窝蜂地跑到我们庄上来!” “来者不善!”吴双说,“看来今天是一个,凶多吉少的日子!” “放心吧!庄主。”杜辉雄说,“我们一定会严加防范……” “并且,做好一起准备!”张威接着说。 “是的!管他牛鬼邪神,我们都当他是戳鸟!”佘刚呵呵笑着说。 就在这时,从南大门外,赶进来一辆牛车,拉了一些柴薪,径直来到西花园后面,养马房前的小巷子口停下。这个巷子两边,有几十间瓦屋,住着庄上的火工、庄丁等人。只见,有三个大汉,正从停着的柴薪底下,鬼鬼祟祟抽出了一捆,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东西,就像是玩杂耍的人,用布袋子装着的兵器似的。 “那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雷天的人?”吴双感到好奇,因想起,前天晚上,月光下看见的那个扫地的人,便随口问了三个总管。 “是啊!庄主,他们就是我,上回跟您说的雷天、雷啸、雷龙那三兄弟!”佘刚洒然一笑说。 “哦!他们都是哪里人?” “跟我一样,都是秦岭人!我们是一个村上的,是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 “你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 太阳出来了,嵩山庄园熠熠生辉,证宝会即将开始! 第九章:全民皆兵 今天,对于嵩山庄园而言,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对于落雁城的百姓来说,更是一个好奇而又充满吸引力的日子----嵩山庄园的“新老”庄主,要在庄上验证玉佩宝图的真假,以证实谁才是这所庄园的主人。 虽然,上次嵩山庄园决斗的结果,最终,让全城的百姓稍稍有些扫兴,但能领略到如此盛大,而震撼的决斗场面,于多数人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前来看热闹的人,虽然,较前次的规模略有减少,但是在辰时前后,落雁城的三条主干道路,还是出现了一阵子,与前次一样的人潮拥堵现象。 现在是辰时三十分,嵩山庄园的三座大门外,已是人山人海,人们虽然不能参与这次验证玉佩宝图的重要事件,但却为,能够第一时间获悉,这项重大事件的结果,而深感自豪。所以,即便是让他们围在院墙外面,空等数小时,也是非常乐意的事情。 不仅如此,今天嵩山庄园,年满十五岁以上的庄丁,不分男女,也都感受到了,庄上全所未有的紧张气氛。那气势可谓别开生面。就连嵩山庄园最老的庄客也感到意外,他们在嵩山庄园至少待上了将近大半辈子,但是,他们从没像今天这样,明火执仗地作过兴师动众的准备。 今天,他们都很紧张,也很兴奋!甚至,也有点点害怕! 庄客们年满十五岁以上,不分男女,在子时,就得到了三位总管的秘密通知;并且,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把短刀和一杆红缨枪。当时,庄上那个刚刚年满十五岁的小男孩,人们都叫他小猴子的庄客,心情十分激动。他拿着短刀和红缨枪时,几乎浑身都有些战栗,他激动地询问庄上,那位年长的老庄客----姚伯。 “姚老爷,这情况,是要大干一场吗?” “是啊!孩子。”老人一边将身上拽扎紧凑,一边与他说,“我在庄上,奋斗了六十多年,这么刀枪剑戟的准备,也还是头一回。” “那待会儿,要是打起来,我该怎么办?” 老人回头看了小猴子一眼,见他浑身颤栗得厉害,因此,他走过去,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孩子,不要害怕!待会你就跟着我,要是打起来了,你见我是怎么砍杀坏人,你也跟着砍他们就成!” 小猴子点点头,仿佛找到了一丝信心,他也开始像老人一样,将短刀藏在胁下,将全身的衣服用绳子,捆扎得利利索索,简直就像一个横刀立马的少年英雄。 于是,庄客们三更吃饭,等到平明,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了;此刻,嵩山庄园的每一棵树下,每一个路口,每一道门外,以及每一个窗户下面,都有人在持枪戒备,他们已经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就在这时,人们看到,上次决斗场上由八个彪形大汉,抬着的那乘华丽轿子,并由二十多名红衣武士簇拥的队伍,再一次浩浩荡荡冲进了嵩山庄园。 于是,街上围观的人们,也开始振臂高呼。 “呼延无疆,天下无敌……呼延无疆,天下无敌……” 看这群来人的气势,似乎比上次更加傲慢猖狂,如果人们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前次呼延无疆是主动参加活动,而这次,却是应邀出席活动;并且,他还是诸多武林大腕儿中,四个被吴双指定,参加活动的重要人选中之一。 轿子在嵩山庄园会客厅前,款款落下,众红衣武士们迅速列成两行,并恭敬的目视着呼延大侠,庄重地走下轿子。当时的气氛,以致嵩山庄园原本排列的两行,黑衣礼仪武士黯然失色。这种鲜明的对比,似乎有意在与嵩山庄园作无声的较量。 呼延无疆走下轿子昂然直入,他的眼睛里根本看不见,恭敬排列的嵩山庄园的两行黑衣武士,也丝毫没有在意,立在门边,为他开门的嵩山庄园内务总管佘刚。 对于这种睥睨傲岸的神情,一向性烈如火的佘总管,似乎并不买账,然而,尽管他那两颗愤怒的眼珠已布满血丝,并怒火中烧。无奈,他又是一个十分听话的总管,只要庄主没有准许,他是不会乱来的,是可以克制住自己情绪的。 所以,在呼延无疆进入大门的时候,他还是恭敬地开门让行,并客气地附上一句。 “呼延大侠,请!” 尽管,当时呼延无疆,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但他的礼貌态度,确实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此看来,佘刚无愧于一个称职的内务总管,也无愧于吴双的好兄弟,在工作面前他可以做到忘我,在兄弟面前他可以做到牺牲自我! 今天的吴双一改往日行事之风,他似乎有意摆出了庄主的架势,呼延无疆从进庄门,到步入会客厅,他都安排了相应的迎宾人员,而自己却在会客厅中央,第一把交椅上,安如泰山,坐等着客人们的到来。 这种待客的做法,充分显露了主人的威风与气派。但却让大名鼎鼎的呼延无疆大侠,心存不悦,他好像有些愠怒的神情,虽然面上没说,但他的言辞中却败露了这种情绪。 进到会客厅,见吴双孓然高坐,两旁列着数十名持刀黑衣武士,他微笑着,但语气却很坚硬地说。 “我还以为,吴庄主不在家呢,原来是早就坐等在厅上了!” 吴双微笑着说。 “请呼延大侠见谅,有失迎候!” 不等主人让座,呼延无疆已泰然走去,在客座的第一把交椅上座了。人们从他凸露在那只握刀的手背上的青筋,完全可以看出,此刻他内心的愤怒有多么炽烈了。仿佛,是一股巨大的熔岩,就要从他那柄暗红的刀鞘口,喷薄而出似的。 一坐下他便埋怨其他三位证宝人怎么还没到,他说。 “真是岂有此理,我都到了,竟敢还有人没有来。” 然而,杜辉雄果然是个善于应对各种复杂事物的人,面对对方盛气凌人的架势,他既不降格也不凌人,而是以自然待客的笑容,接过对方的话说。 “都知道,呼延大侠一诺千金,今天能这么早来,足见呼延大侠对我们庄主友谊的重视了!” 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只有傻瓜才会持否认意见。更何况呼延无疆还是个十分干练的人,于是他也哈哈大笑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呼延无疆,当然不会像他们一样,扭捏作态,迟迟不来。” 第十章:来得正是时候 就在呼延无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赶到。 “是谁,又在这里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这不是来了吗?”‘铁鞭啸河北’邓天元正好走进来说。 呼延无疆不怀好意地斜乜他一眼,仿佛是见了鬼一样厌恶之极,并用嘴角冷笑了一下,说。 “五文钱一海碗的馄炖,能在这么短时间吞到肚子里,当然不能算你迟到了。” 原来,刚才呼延无疆的轿子,路过三眼胡同时,看见了,邓天元坐在一家,普普通通的面馆前吃馄炖,所以见了面,他才会这样挖苦他的穷酸潦倒。 但,也许对于一个勇敢正值的人而言,无论他是处在丰衣足食的优越条件下,还是居于穷困潦倒的贫苦中,面对旁人的冷嘲热讽,他都不会灰心丧气;相反,也许所有的打击,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勇敢、更加坚强。因为,邓天元就是这样,他并不为此感到颜面扫地,相反,他竟乐呵呵地笑着说。 “比起穷奢极侈,暴殄天物,我的确不如你,但有一样东西,你却比我贫穷。”邓天元在呼延无疆对面坐下来。 “那是什么?”呼延无疆盛气凌人地瞅着他问。 “朋友。”邓天元说,“我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几个很好的朋友,这是你所没有的!” “走到哪里都有朋友,的确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吴双插话说,“今天,能请到江湖上,这么多好朋友来帮我的忙,也真让我感到无比骄傲。” 见主人如是说,呼延无疆也只好,把怨气忍到肚子里去。 这当儿,大客厅门外的那个精雅的圆形花池里,正有一抹温馨的阳光,照在里面的常青树上焕发着勃勃生机,并且,朝阳的金辉也从常青树上,通过客厅的大门口映进厅内,使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熠熠的神采。 客厅里很静,每一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彼此间似乎没有任何共同的话题,或者说,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激起他们说话的冲动的噱头。 “铁鞭啸河北”邓天元悠闲自得地,正用茶盖搪着浮在面上的茶叶,并摇头晃脑地轻轻吹着茶水,以此来帮助热茶冷却;他的脸上十分安详,带着无以言比的愉悦神情,仿佛还沉浸在那碗,美味的馄炖之中。 而,此刻呼延无疆的表情,似乎带着不安的煎熬,他的脸上充满了焦灼的神情,他的眼神呆怔地落在对面,一张空椅子的脚下,但也会不时的厌恶地朝对面的邓天元,投去憎恨的一瞥;他的刀,始终握在左手上没有松开,俨然是一个十分警惕的士兵,手握钢刀,随时应战! 但是,吴双此刻的神情,就显得十分安详,他喝茶的动作很优雅,很缓慢!他的目光中带着柔和的微笑,仿佛是随同照射进来的阳光,一道而来的令人惬意的春风,让人感到轻松自然,宾至如归;然而,今天他也带上了自己的剑,那柄黑鞘长剑,与他浑身洁白的衣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洁白的衣袍,和煦的笑容,温柔的举止,构成了他彬彬有礼的待客之道。但是,漆黑的长剑,横放在身旁的小茶几上,多少有些让人感到,压抑的沉闷之感,因为黑色代表不祥,而利剑,却又是让人警惕的凶器。 似乎,这也就是,今天这场聚会的特殊环境的寓意所在了,因为它是友谊和仇恨的聚会,是冰与火,是善与恶、是生与死的一次正面较强! 而此刻,立在众人椅子身后的两行黑衣武士,就充分让人感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和肃杀气氛了,他们神情威严,气势汹汹,仿佛是镇压邪恶的天兵天将,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庄严肃穆,而又神圣不可侵犯。 这会儿的杜总管,仿佛也满腹心思,他微微地皱着眉头,双手自然地交合在腹部,眼睛盯着邓天元椅背下端的某个地方出神。仿佛他正在为将要展开的一切事务,作反复的考虑和打算。但有时候,他也会将周围的动静,快速地环视一遍,仿佛是在观察事物的新情况和新变化。 就在这时外面高声通报。 “神拳王彪,王少侠驾到!”呼延无疆一听,陡然抬头来,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俨然是最强大的战略合作伙伴,给他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话声未落,王彪一向迅疾的步子,已跨进了会客大厅。见过礼之后,他在呼延无疆的右肩椅子上坐下。 今天的王彪,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尽管穿在他脚下的那双牛皮靴,有些陈旧,光泽也不太鲜亮,但是他整洁的衣着,饱满的精神,完全可以遮盖这一切;他走进大客厅的时候,就像皇帝走进自己的宫殿一样,自豪欢畅。他向大家抱拳施礼,就像人们挥舞着轻歌曼舞的节拍一样,优雅洒脱;尤其是他的笑容,足以与门外的温馨阳光媲美了! 这一切,也都让呼延无疆感到力量十足,信心百倍! 看来今天的王彪,注定要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于是,呼延无疆向吴双说。 “吴庄主,现在,所有证人都到齐了,验证玉佩宝图的事情,可以开始了吗?” 吴双笑一笑说。 “好像,还差一个法云方丈吧!” “哦!”呼延无疆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他的嘴角挂着冷笑说,“那就,慢慢等吧!”因为他知道,此刻的法云方丈,已经收了他的十万贯金银,并且坐着小渔船回少林寺去了。 可是,吴双却不知情,还在安慰他哩! “呼延大侠不要急,先喝一杯茶,毕竟这是我和王百万之间的事情,他也还没有到场;就算现在宝图得到证实了,恐怕也不能消弭,我和他之间的矛盾。” 不待呼延无疆回言,邓天元接过话头,说。 “吴庄主言之有理,既然是‘证宝会’,在双方当事人没有到场之前,我们所作的证明也毫无意义!” “不然,”呼延无疆接过话头说,“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在王百万到来之前,我们先将宝图的事实作了证明,等他一来,直接告知结果,岂不更好。” 他又转过身来,征询王彪的意见。 “你说对不对,王少侠?” 王彪但笑不语,端起茶,一面摇头吹着水面上的茶叶,一面埋头吃茶。良久他才说。 “想必,法云方丈和王老板也快到了,就算再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哼!只怕等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呼延无疆说。 “这话什么意思?”王彪问。 呼延无疆看着吴双说。 “这就要问问吴庄主,他自己了!” 第一章:一切都变了 大家的眼睛,都迅速聚在了吴双身上,但吴双却并不在意,他笑容满面地劝客人们喝茶,以此搪塞呼延无疆的话。 “诸位,请用茶,这是新到的毛尖,口感清甜芬芳……” 没想到,呼延无疆咣当!一声将茶杯往地上一摔,指着吴双,厉声喝问。 “吴庄主,你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玉佩宝图根本就不在你的手上。”他说着,冷然一笑,幸灾乐祸的眼神,迅速游离于每一个人的愕然表情。 众人大惊失色,个个面面相觑,顿时,门里门外的武士,也都潮水般冲进了客厅,他们剑拔弩张,杀气腾腾;似乎,眼前一场血光之灾,不可避免。 此刻,邓天元惊诧万分,看那神情,仿佛不知该如何帮腔,显得一筹莫展;王彪也愀然回眸,惊讶失色,俨然似看见吴双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使他瞠目结舌。 而呼延无疆此刻,竟突然显得异常地平静,他的手指飞快地在膝头上敲击着马蹄指,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冷笑,仿佛,由他酝酿已久的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因此,他的激动心情,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又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春雨绵绵飘飘洒洒。 但是,一向沉着冷静的杜辉雄,此刻,依然沉着冷静;他的唯一变化,只是将原来交合放置在腹部的双手,变成了现在交臂胸前,跨立于地。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又仿佛一切,都出乎他意料之外,因为他的神情里依然带着深思的表情。 这时,只见吴双怒气冲天地毅然起身,他横剑在手,厉声喝止。 “都给我退下。”声如裂帛,碎石穿云,似乎也让人惊惶胆裂。 因此,黑衣武士迅捷归刀入鞘,而红衣武士则迟疑观望,犹豫不决,他们时而看看呼延无疆冷笑却不果决的表情,时而瞅瞅吴双凌厉不可侵犯的目光,他们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吴双再次出言警告,并握剑在手,准备随时拔剑。 “你们,是要提前,尝一尝我手中利剑的锋芒吗?” 于是,红衣武士个个惊惶失措,他们见呼延无疆,依然冷笑不语,马蹄指依然骤如雨发,心里都六神无主,凄凄惶惶! “饭桶!谁叫你们进来丢人现眼的,都给我滚出去!”陡然,呼延无疆暴喝如雷;他的面上仿佛大火烧天,眼睛里似有烈焰滚滚。 于是,所有武士,失魂落魄,纷纷退出厅门。 明亮的大客厅,又恢复了平静,刚才那一触即发的腾腾杀气,也随着武士们的离开而云开雨霁;大家的脸上又有了轻松愉快的笑容,呼延无疆的右手五指,又在膝盖上再次弹起了轻快奔腾的马蹄指。而此刻,邓天元杯中的茶水,温度刚好适宜,喝起来既舒服又畅快,那暖暖的,柔柔的感觉一通到底,一直从喉管里传到敏锐的肠胃,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美妙与惬意。 而王彪的神情,不知为何,这一刻,竟显得无比庄严肃穆,仿佛是想起了,谁欠他三百两银子还没还,愀然不悦。 就在这时,吴双又笑笑,并看着呼延无疆说。 “呼延大侠,谁告诉你玉佩宝图不在我身上?” “我。”忽然,白雪走进客厅来说,“前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的玉佩宝图被盗,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万分讶异,尤其吴双,更像被雷打电击的一般,颓然瘫倒在座椅上,他面色煞白如死,一时半伙竟气愤填膺,无言以对了!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是空洞的,也是满满的;空洞的原因,是对现实产生了怀疑,对眼前世界的人和物,和一切事情都感到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然心情。而满满的原因,是因为这一刻,他的脑瓜子挤满了,关于白雪的点点滴滴和一举一动;之前,她是那么孤独、单薄、可怜、无助,就像一只落水的小鸟,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她曾经把吴双当作大树来依靠,当作救命的稻草来依附;为此,他也为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并且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过自己。 “我要保护她,我要给她安全,给她依靠,甚至是给她幸福的未来!”可是,这一刻,一切都化为浮云了,一切都变成了自作多情之后的自作自受了!一切都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得一败涂地! 在众人眼里,白雪与吴双一向情投意合,谁都没有想到,今天她竟会帮着呼延无疆,当面指证他。 “我的确没有话说了!”吴双像一个受了批评的孩子一样,沮丧地颓然坐回椅子上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枉费我一片真心,竟然把我最保密的事情泄漏给了别人,你太有意思了!” 吴双笑一笑----此刻,他只能笑一笑,悲凉地笑一笑! 白雪咯咯地笑着,仿佛看到吴双垂头丧气的样子,她非常满意,非常开心,她说。 “那只能怪你太愚蠢了!” “哈、哈、哈、哈!”呼延无疆见此,失声大笑,他就像看着兔子,误入他精心编制的圈套一样兴奋不已,“吴双,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太幼稚了,你太天真了!你也太单纯了!”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又大笑不止。 “现在,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有多么愚蠢了吧!”白雪吃吃地笑着,笑声如银铃、如雨下、如无情的暴风骤雨、如可怕的惊涛骇浪,击打着凄苦的石崖。 “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蓦地,只见王百万大踏步走进大厅说,“往往自以为自己聪明的人,其实她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大家再次惊愕,仿佛看见一头巨蟒,霎时从门口蹿入,待走到面前,又变成了昔日风华不可一世的王百万。 并且,王百万竟然还不是一个人,他竟和东岭“十里坡”的那群强盗们为伍,走在他身后的依次是“送君离别”裘得开、“一笔勾销”独孤雪、“一剑穿心”李有才、“双锤震关东”白雄、“梅花娘子”曹凤。 见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大家都感到万分诧异。吴双更是火冒三丈,他大声朝门外把门的佘总管怒喝。 “是谁把这群强盗放进来的?” “是我!”竟有三个声音同时回答,紧接着人们便看见,嵩山庄园的三个总管三般兵器,一起站到了大厅中央,与王百万站到了一处。 看来今天的日子,于吴双而言是场灾难,但是,他能否躲过这场灾难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第二章:长生刀 将近平明,呼延无疆已经作好了出发准备,二十个红衣武士,和八个身材魁梧的轿夫,也已整装待发,等在了凤鸣客栈的大门口;他们子时就已经得到城主的吩咐,带上武器,并作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于平明准时向嵩山庄园进发。 用呼延城主的最后一句话说,就是: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此时,凤鸣客栈的门前,和落雁城的每一个角落一样,都还笼罩在朦胧的薄雾之中,天地尚处于乌兰一色。这时,二十个绰刀霍霍的武士,和那八个威风凛凛的轿夫,正看见一个阔脸大汉,从街上小跑而来,并从他们的身边穿过,一直奔上了客栈结实的木梯。 其中,有一个轿夫认得此人,见他跑来,他的神情霍地露出了惊悚的神色。因此,他傍边的那个同伴,便讶异地问他。 “你这是怎么拉!好像看见他很害怕似的,这人是谁啊?” “说不得!”那人惊恐地摇摇手说,“会吓着你的!” “哼!”不料,对方有些生气地埋怨他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又不是妖魔鬼怪,那就会把我吓死了么!” “哎呦!你真不知道,”那人委屈地辩解说,并且一脸苦相,“他的名字,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十倍哩!” “你唬谁!”对方却说,一副不依不饶的逼人神情,“不说拉倒,少在我面前拿班作势!” “那好吧!你不要怪我就成!”那人说,“‘长生刀’你该知道吧……” “不要再讲了,兄弟!我知道了。”果然,那人还没有听他说完,就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并且他的面色铁青,相当难看,就像深夜的时候,一个人在荒凉的墓地,看见了一个影子,正从墓穴里爬出来一般。 “他都来了!今天一定没有好事!”那人忽然,灰心丧气地说。 “是啊!嗨!” “长生刀,一刀----人长生”,这是法场上,人们对刽子手职业的一种雅称;在行刑的时候,刽子手一刀挥下,死者的亲朋好友,便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啊!我的什么什么人此刻终于长生了,他在人世间的苦难总算结束了。我们真要感谢农先生的“长生刀”啊! 死者的亲戚们,一边流着悲痛欲绝的泪水,一边哽咽着说出了这些话,一边将身首异处的亲人的尸身装殓盛贮。 这是流传在,洛阳城的一个刽子手的传奇故事。此人姓农,叫农妙生。但是,知道他真名的人很少,通常人们都称他为农先生。 他的刀很快,很邪,专斩人头,听说人们只要谈及过他的名字,也会带来厄运。是以,刚才那两个轿夫,谈及他的名字才会那么害怕! 呼延无疆,今天也算煞费苦心准备了一番,毕竟这是他苦苦等待了二十年的一桩大事;所以,他对待这次的证宝会,绝对有新郎官对待自己的婚事一样认真! 二十年前,他就是听了王百万说,吴大海还有一个叫吴双的儿子,他的脖子上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宝图,这份宝图储藏了吴大海毕生的全部财富。所以,呼延无疆才会让王百万活到今天,为的也就是这件事。他相信,待会儿王百万一定会出现在,嵩山庄园的证宝会上,如果他敢耍什么花招,呼延无疆再也不会手软了!他会用手中这柄钢刀伺候他! 他现在已经穿戴整齐,精神状态也非常好,毕竟,他这是要去揭开,渴盼以久的宝藏面纱呀! 今天,他又穿起了那件质地良好的宝蓝缎子袍,这件袍子裁剪精确,做工细致,穿在身上简直有光彩照人的效果,就像是名马的鞍子,夺人眼目,令人称羡。 今天,衣着对于他来说,还是其次,手中这柄暗红色熟牛皮刀鞘的阔叶钢刀,才是他最满意的装饰品;因为,待会儿嵩山庄园的证宝会一行,它极有可能要,发挥全所未有的巨大功效。 所以,他常常这样说,这也是他的座右铭; “关键时刻,手上钢刀说了算!”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堂了,从窗口他也瞥见了,楼下的轿夫和二十名红衣武士,他们都准备好了,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精神抖擞,简直就是出征的兵勇,个个都是那样生龙活虎,踊跃彪悍。这让他十分高兴,就像看见了手中的这柄钢刀一样,愉快、激动。 算算时间,也应该准备出发了!于是,他再最后一次瞥了瞥这间豪华客房的一切陈设;毕竟,这次他在这里也住了蛮久一段时间了,想到待会儿验证完玉佩宝图的事情后,他将不再需要这间房间时,心里头多少对它都有些眷恋之情啊!他将房内的一切陈设,环视了一遍之后,最后,笑了笑,在转身的时候,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再见了,五十两银子一晚的房间!” 他正要,跨出门槛,忽然,过道里有一个阔面无须的大汉,快速朝他跑来,呼延无疆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不等那汉子跑到他跟前来,他已经高声地朝他说话了。 “‘长生刀’农先生,你果然来了!” 农先生的装束打扮,果然有些特别,黑袍黑裤,却配了一双白袜黑鞋。他的袍子的质料就像他手中的“长生刀”一样,都是由最好的原材料,经过精雕细琢而成的。所以,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就像“长生刀”握在他手上一样协调、般配,那种气势与神情,绝无仅有,当世的任何人,也都能一眼看出他的身份与职业。 他的刀,当然极不普通。 这样的刀是没有刀鞘的,刀身上也没有血槽,但有十个铜环,在他挥刀行刑的时候,十个铜环会发出同一个清脆的声音“噌!”,于是,囚犯的头颅就像圆球一样掉在地上,于是,人们在心里默默欢呼、默默盛赞; “十全十美!” 这便是,刀背上十道铜环的寓意了!但,这柄刀的倾力之处,尤其在于它锋利的刀刃上。此刀长二尺九分,其中刀柄长十一寸,全重二十七斤,刀身最宽处达到了九寸,然而该刀刃,有将近三寸宽的白锋,刃薄异常,鲜如蝉翼,据说吹毛得过,落叶自破。 这样锋利的刀,当然是倒提着最安全了,所以,农妙生跑到呼延无疆跟前的时候,也是倒提着这柄“长生刀”而来的! “呼延城主,我来得还不算晚吧?” “不算晚!”呼延无疆笑逐颜开,“来得刚好!胡员外可有什么指示么?” “也没有什么指示,胡员外叫我传达一句话!” “请讲!” “您上次提议的爵禄,甘尚书已经拟好奏疏呈上枢密院了,估计这两天就有结果!” “哦!真好!看来,这一次是双喜临门了!” “恭喜城主!心想事成!” 第三章:里应外合 “很好!”呼延无疆欣喜地说,“有农先生的帮助,这件事情就更好办了!” “能为城主尽点绵薄之力,农某人三生有幸!”农妙生恭敬地说,“请城主吩咐!” “待会儿,我还有一个叫唐彪的兄弟,”呼延无疆说,“他将会带来三十名精壮武士,和你一起在嵩山庄园门外策应,到时候你和他连手,呼应里面的动静,一有暗示,便马上杀入嵩山庄园与我们会合。” “明白城主!那到时候,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暗示呢?” “嵩山庄园那层最高的阁楼,看见了吗?”呼延无疆从窗口指着街对面,嵩山庄园方向,与对方说,“到时候,那层最高阁楼的窗子里,会竖起一面杏黄小旗,你们只要看见那面小旗,便可以行动了!” “放心吧城主!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作好准备!” 就在这时,客栈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刀剑的撞击声。 “我们下去吧!他们来了!”呼延无疆说。 凤鸣客栈的门前,的确来了一伙拿刀拿剑的人,只不过他们没有穿红衣劲装,他们穿的都是寻常的便衣,五颜六色,什么样的颜色和款式都有。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体格粗壮,孔武有力;很明显,这些人也都是呼延无疆带来的武士,只不过,为了行动的安全起见,他们才换上了便服。 为头的唐彪,是一个满脸短须的黑脸汉子,他样子凶悍,犹如一头来自深林的黑熊,目光如电,仿佛随时可以发现,隐藏在草丛里的蛇。他穿着一身紫袍,踏着一双绿靴,提着一把大杆刀,见了呼延无疆拱手施礼说。 “城主,所有武士带到,请您吩咐!” “很好!”呼延无疆煞有介事地指着,身旁的农妙生说,“这是农先生,我们最好的朋友,也是胡员外的至交,这一次,他是专程过来帮忙的……” 俩人相互作揖施礼。 “待会儿,你和农先生在嵩山庄园门外,带着弟兄们随时策应,”呼延无疆接着说,“到时,秦岭三雷会去嵩山庄园,最高的那层楼阁上,竖起一面杏黄旗,你们见了旗帜,便立即行动,冲进嵩山庄园,不分老幼格杀勿论!”呼延无疆指了指,远处嵩山庄园那栋高耸入云的八角阁楼。 “明白了,城主!”唐彪慷慨激昂地说,“到时候我们会准时出现!” “很好!外面的事情就权杖俩位兄弟了!”呼延无疆说着,与八个轿夫说,“出发!” 于是,八个轿夫在二十名红衣武士的簇拥下,抬着轿子,飞也似的向嵩山庄园的南大门行来。 呼延无疆走后,农妙生和唐彪俩人,开始,研究具体行动步骤。 “唐兄对这一带的情况,应该很熟悉了吧?”农妙生问。 “谈不上很熟悉,”唐彪说,“但也,绝对不陌生!” “那就好!那待会儿,我们从那一道门,攻进去最合适呢?” 不等对方回话,农妙生又补充了一句。 “想必,今天他们庄上也会有所防备吧!” “没错,他们的确有防备,”唐彪说,“据我了解,他们不但有防备,而是,防备森严,全民皆兵!” “哦!”农妙生笑笑说,“那我也不担心他们能挡住我的这柄‘长生刀’!”农妙生信心十足,举起了手中的“长生刀”,看着寒光四射的钢刀,他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眼睛里迸发着挥刀斩杀的迫切**。 此刻,就连唐彪,见了这把形状奇异的钢刀,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发怵,他脱口惊呼。 “长生刀!” “对,长生刀!”农妙生说,“一刀人长生!” “原来,洛阳城的农先生就是您!” “没错,就是我!”农妙生自豪地抬起了头颅,脸上泛着骄傲的神采。 “有农先生这把‘长生刀’在此,的确,从哪一道门攻进去,都不在话下,”唐彪说,“不过,从我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到有一个地方,更适合我们的行动!我也相信,只要我们从那个地方攻进去,也会事半功倍,更加容易、省事!” “哦!那个地方,又在哪里呢?” “就在嵩山庄园的西门,向左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唐彪说,“那里正对嵩山庄园里面的养马场,我相信,只要我们从那个地方,偷袭进去,一定不容易被发现!” “既然,唐兄这么有把握,那我们就从那里进!” 俩人商量已定,只看杏黄旗行动了! 太阳出来了,街上的行人如潮似涌,前来看热闹的人们,已经把嵩山庄园,围城了马戏团,他们翘首期盼着,老虎和狮子的撕咬! 就在这时,从落雁城的西门,有两个手持铁剑的人,夹在凑挤的人流中,涌进了落雁城;他们的剑很奇特,构造简单,剑身用黑布缠裹着,捏在手中,就像握着一根烧火棍一样随意。他们一路上,听着人们谈论着有关于嵩山庄园的事情,并从谈话中了解到,这些也正是,要去嵩山庄园看热闹的人;于是,这两个剑客根本无需打听路由,只要随着他们走就能到达嵩山庄园。 这两个剑客,一个年约六旬,一个三十出头。老者留短发,须眉花白,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虽然脸颊瘦长,却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褐色的面皮上,残留着阳光照射的鲜明瘢痕,让人一看便知,此人来自关外。而另外一个青年人,他身穿一袭蓝袍,肚腹翩翩,模样闲散,天生一副身宽体胖的样子;俩人仿佛是父子,又像是朋友,又仿佛是师徒,他们的步子清闲散漫,却又不比任何人走得慢。 俩人一路上说着一些事情。 “那待会儿,我们怎么能确认,蒙面刀客的样子呢?”那个后生剑客问。 “他的来信中说,今天少林寺的人也会来,”老剑客说,“相信,他们会有办法辨别!” “但是,那名刀客的身形和说话的声音,我们到是完全可以看出来!” “绝对可以!” “并且,他那细长的眼睛,也不难辨别!” “是啊!” “但愿这一次,能够揭开他罪恶的面纱,还清白于我们!” “但愿如此。” 第四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到庄上所有的人,都与他反目成仇,吴双此时的心情痛苦万分,可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遭遇这种境况,尚能保持微笑的人,世界上不会超过两种。一种是内心非常强大的人,这种人,他能够在极度冷酷的环境面前,依然保持清醒和镇静;一种是精神崩溃的人,世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于他而言都已毫不相干,他的笑容,甚至表达的不是内心的喜悦,而是,曾经经受过这种锻炼的动物的本能反应。 显然,从吴双如此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以肯定,他现在的表现是前一种状态。 他不解地问三位总管。 “我把三位,当兄长对待,待遇薪资也比王百万付出的高出了三倍,可你们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 “不错,你确实对我们很好、很尊重,也给了我们很高的待遇。”杜辉雄沉静地说,“但是,如果谁对我们好,我们就为谁服务,这和青楼里的妓女有什么区别吗?” 吴双竟然没有驳斥,他竟点点头,并且怀着赞许的语气说: “这么看来,三位大哥此举,义薄云天,我吴双还能说什么!但是,现在你们,又将怎样对付我呢?” “很简单,”杜辉雄说,“今天,我们也同样给你三个选择。” “哪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请你自己离开嵩山庄园,并向我们的王百万庄主。说声对不起,我错了!第二个选择:拿起你的剑,从自己的脖子上。割下去,以此,向我们的王庄主谢罪!第三个选择:我们允许你负隅顽抗,但是,我们保证,你会看不见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 吴双洒然长笑说: “这不是半月前。我送给,王百万的三个条件吗?” 这期间,呼延无疆一直不发一言。他除了冷笑,便是在膝头上惬意地敲着,他的马蹄指;那种神情,仿佛在隔岸观火。又像是在。伺机推波助澜。 而“铁鞭啸河北”邓天元,他的心情似乎极不平静,他时而愁眉紧锁,时而忧心忡忡地看一眼座上的吴双,时而又默然叹息;但,也有时,他会怨愤之极地瞥一眼,对面的呼延无疆。就像。看见苍蝇在面前飞舞、歌唱那样,恨不得一唾沫过去。扑死它! 此刻,王彪的神情也很严肃,他的左拳攥得紧紧的,却一下一下,轻轻地在自己的腿股上敲打着;仿佛,他是在以这种方式,锤炼出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好办发! 而裘得开,始终立在王百万身后,煞有介事的细致地看着举在自己手中的离别钩子;那副神气,似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只要王百万一挥手,他就会,将那人的耳朵,毫不犹豫地割下来。 他身后的“一剑穿心李有才”和“一笔勾销独孤雪”,以及“双锤震关东白雄”,完全听任寨主的吩咐,他们此刻谈不上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他们也都像裘寨主一样,开始欣赏自己手中的兵器,仿佛,一副衙役快手的样子,老爷叫他们处置谁,谁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此刻的三位总管,也神情各异;佘刚绷着脸,就像是吴双拖欠了他的薪水一般,怒气冲天!张威却耷拉着眼皮,好像不忍心,看这凄惨的现实,尤其,他始终没有正眼看吴双一下,仿佛他内心面对吴双,会有太多的内疚;是啊!我们都没有忘记,吴双刚来的第二天,他从孙大雷的铁拳下挽救了张威一命!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威才会感到面对他,无比愧疚! 其中,杜辉雄是最坦然的一个,他也一向表现得城府很深,吴双来了,他好像也没有完全敞开心扉地接纳过他,他始终认为,这个人出现得蹊跷古怪,也始终认为王百万才是他的庄主;所以,他才会带头,策划这次集体反叛,并且,不惜冒险盗取玉佩,这于他来说,是对嵩山庄园和他正真的主人的一种无私的忠诚!他现在,面对吴双,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相反,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慰,和胜利的欢心!并且,如果待会儿,要向吴双发起攻击,他保证自己会第一个,义无反顾地出手! 然而,此刻,只有曹凤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像是在看稀有动物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呼延无疆的一举一动,并且怒火中烧;又像是,要从双胞胎弟弟身上,寻找与他同胞哥哥身上存在的不同之处那样专注。 忽然,呼延无疆的眼角余光,感觉到了,这种**裸的逼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回头一瞥,便刚好看见了曹凤怒不可遏的满脸神情;他猝然一惊,仿佛被蛇咬了一下似的,竦身一摇,猛然发现,这个阴恻恻、怪兮兮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原来竟是曹凤! 于是,他的心里,好像陡然起了变化,简直,这间宽敞的大客厅里,已没有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了!他局蹐不安,神情忽然显得非常焦虑,就像大姑娘,被老色鬼肆无忌惮地围绕着周身观看一样,惴惴不安;这一刻,他欢快的马蹄指再也敲不起来了,他的冷眼旁观的笑容,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他拿眼睛看着王百万,希望他会是他永远放心的好伙伴!果然,此刻的王百万,只关心他与吴双之间的仇恨! “没错,”王百万接过话头,哑然失笑,说,“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庄主,不管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邓天元突然站起来高声说,“我都相信,你才是嵩山庄园的主人!” 在众叛亲离的困境中,依然有一个像邓天元这样,执着信赖的朋友,的确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此时的吴双,内心充满温暖和感激。他的脸上又洋溢着,温馨自信的笑容,人们从他的笑容里,不但看到了自信,更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 “感谢邓老前辈的厚爱,”他无比欣慰地说,“能交上您这样情深谊厚的朋友,的确是我吴双的福气!” “吴庄主,现在人已到齐了,”呼延无疆突然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将验证玉佩宝图的事情了结了吧!”他显得非常焦急。 “现在已没有必要,做这项毫无意义的事情了!”王百万又恢复了,昔日嵩山庄园主人,那不可一世的神气,嚷道,“玉佩宝图就在我手上,我才是嵩山庄园的庄主,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了!”王百万将玉佩宝图,高举在手中,呼延无疆见了眉开眼笑。 吴双却愤然说: “原来真的是,被你偷去了!”(。) 第五章:揭开魔鬼的面纱 眼看着玉佩宝图,落到了王百万手中,吴双非常焦急,他此时的心情,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轮番扎刺!尽管如此,他的神情异常镇静。他看着三位总管说: “能够将我的玉佩宝图拿到手,王百万当然做不到,看来,三位总管功不可没!” 三位总管低下了头。 呼延无疆听了且很高兴,他忽然哈哈大笑,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百万,将玉佩拿过来。”他以命令的口吻看着王百万说。 王百万初始有些紧张,继而镇静下来,他笑一笑说: “呼延大侠恕我不恭了,这件宝物,你我筹划了二十年之久,我们当然都想得到它。但是,现在我不能听你的话了!” “为什么?”呼延无疆问。 “因为,这次,在我去太原之前,我已经先去了东岭十里坡,”王百万不慌不忙地说,“并且,很荣幸成为了裘寨主的朋友!不仅如此,我们还达成了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呼延无疆厉声喝问,他越来越焦躁了! “谁帮我保住了嵩山庄园,”王百万说,“我就将嵩山庄园的财富,与他共享!” “也就是说,现在你和这群强盗们结盟了?”呼延无疆冷冷的说,“并且,你现在找他们来为你撑腰了!” “我们是强盗,那你就是活阎王。”忽然,“暴雨梅花针”曹凤慨然说。她的愤怒似乎埋藏得太久了。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客厅里仿佛发生了地震,以致于。周围的瓷器器皿都震裂了。这也难怪,当年她和“无敌鹰爪丁坤”与延虎可都是同路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的一坛毒酒,毒死了帮中所有的弟兄,却单单剩了帮主延虎一个。 呼延无疆听闻此言,不禁吃了一惊。但随即他又镇静下来,并且,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你这个疯婆子。朝我叽哩哇啦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 于是,大家都惊愕地看向他们俩个,尤其是吴双,那一刻。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就像是等待着魔术师,揭开谜底一样! “延虎,你少在这里装糊涂了!”曹凤恨得咬牙切齿,说,“你以为,你改变一个名字,就可以掩盖你肮脏的嘴脸吗?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什么延虎,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呼延无疆厉声打断她的话。 大家的神情再次惊愕,也都面面相觑。而,吴双却忽然冷哼一声,看着呼延无疆,一字一句地问。 “呼延大侠,你的过去,好像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呼延无疆惊愕回眸,他细长的眼眶,此刻竟瞪得比牛眼还大,还惊慌,他落魄的笑了笑说。 “你一个,马上就要被嵩山庄园,扫地出门的人,有什么资格问我的话!” “就是!”王百万突然接过话茬,大声说,“这句话,应该让我来说!” 呼延无疆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闻声猛然回头,他面上阴晴不定地看着王百万,几乎十分柔和地问。 “王庄主,难道你这个好朋友,也有什么疑问吗?”他看着王百万,带着恩威并施的表情。 这时,王百万忽然笑了,他的语气显得模凌两可,他说。 “放心吧!呼延城主,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呼延无疆,终于如释重负,他哈哈大笑,说。 “我就说嘛!凭我们兄弟俩的感情,谁也别想从中作梗!”这是,王百万与他交往多年,听到的最感动的一句话,他竟将他与兄弟相称了!看来真是危难之中见真情啊! “哼!延虎,我的好帮主!”曹凤怒容满脸,走向他说,“今天,不管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要装疯卖傻抵赖,我都不会放过你!” 呼延无疆听了哑然失笑,仿佛他对曹凤刚才的这种称呼很满意,他说: “很好,看来你今天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吧,既然你把我当作活阎王,那我今天就,替阎王当一回差,先把你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东西,一笔勾销了再说。” “好大的口气,”曹凤说,“今天可不是二十年前,我身边这群兄弟,可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曹凤说着,已走近他面前三尺许的位置停下来,这时,裘得开和另外几个同伴也都相继走了过去;他们此举,大有义无反顾之势! 见此情形,吴双不免为曹凤和山寨里的其他几个寨主,感到担忧!因为,那天晚上,在凤鸣客栈的酒楼里,他见识过呼延无疆刀法的厉害;想必大家也都想起来了,裘得开砍断花开春手腕的那个晚上,从窗口突然出现的蒙面剑客,正是吴双!现在,他见山寨里的头领们,都向呼延无疆走去,于是,脱口叫着: “曹老前辈,小心!” “放心吧!吴庄主!”曹凤依然盯着呼延无疆的脸,愤然地说,“今天,我们几个兄弟们,定要把这条老狗,收拾了!” 听她这么说,呼延无疆不但不害怕,反而恣肆大笑,就好像曹凤是个丑角,在他面前所有的一举一动,除了逗他开怀大笑以外,似乎别无用处。他又说: “你这个可怜虫,还有一个呢?难道他已经见阎王了么?” “哼!你这个恶魔。”曹凤咬牙切齿,地说,“落雁湖,乌篷船上的事情,你难道就忘了吗?” 呼延无疆的神情,又是一惊,他迅速朝大家惊慌地瞥了一眼,回头与曹凤阴恻恻地说。 “少啰嗦!要死就快点,放马过来!” 场上气氛十分紧张,似乎一触即发;大家也都屏神静气,以观动静。 “那好吧!” 呼延无疆,忽然,提刀起身,大笑着说。 “你们真是愚笨得让人同情!你们明知道,二十年前我的刀法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们还在幻想找人来与我抗衡,你们这难道不是不自量力吗?” “你这叫夜郎自大!”铁鞭啸河北邓天元突然发话,“你要是早遇到我邓天元的铁鞭,今天就不至于这么狂妄了!” 呼延无疆猛然回头,凛冽如刀的目光狠烈的瞧着邓天元说: “老家伙,你的半碗馄饨在肚子里发烧了!莫非你也和强盗为伍?”说话时他的左手正缓缓举起了刀。 邓天元说:“ 单凭老夫手中这条铁鞭,足以对付一个自以为是的狂徒。实话告诉你,我最听不惯人家在我面前说‘天下无敌’这四个字。”(。) 第六章:恼羞成怒 呼延无疆突然不笑了,脸上的神情犹如暴风骤雨将临的天幕----乌云陡暗;他正要举刀,却忽然听见王彪说: “各位豪杰、前辈,请听我一言。我们今天是应吴庄主的邀请,前来参加验证玉佩宝图的事情,现在不管玉佩宝图在谁的手上,关键是,面前这块玉佩宝图,究竟是不是吴庄主,前天所说的那块,刻有藏宝图的玉佩,尚不明了。假如说,这块玉佩,不是前天吴庄主说的那块玉佩宝图,那么现在我们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又有什么意义?” “没错,王少侠所言极是,”呼延无疆说,“我们现在,就开始验证宝图的真伪。”人们从他的话中理解到,他此刻很想搞清楚,王百万手中的玉佩宝图是真是假;因为,他也担心,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得到的是一块假玉佩宝图! “是真的又怎样,是假的又怎样!”曹凤瞪着呼延无疆,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之间的恩怨,与此事根本没有半点关系!”看这势头,曹凤已作好了一切准备! 呼延无疆怨愤地抬起头来,说: “也好,那我们就把眼前的事情,一桩一桩先了了!”他的胸膛极不平静地起伏着,细长的眼眶里,迸发着盛怒的火焰! “动手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还要向延大帮主问个明白。”曹凤说。 “尽管问吧,忠诚的护法。”延虎说,(从这里开始,呼延无疆的本来面目被揭穿了,以后的延虎指的也就是他。)“看在二十年前,同事一场的份上。今天你们问什么,我都会不厌其烦地解答。” “帮中的弟兄们都中毒身亡,而你,为什么会平安无事?”曹凤冷冷地问。 “你们,不也平安无事嘛!” “那是因为我们,提前服用了解药。” “你们会提前服用解药。我为什么就不会?”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有此一举。” “你想多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会在酒里下毒。”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秘密?” 延虎冷哼一声,说: “看来这二十年,你们白活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你们真的是越老越糊涂,越老越不中用了。实话告诉你们,庆功宴是我叫你们安排的,那五十坛好酒。也是我事先预备的,只不过,我们的心事想到一块去了而已!” “原来,你已事先在酒里下过毒,而庆功会上你也早就预先服下了解药。”曹凤说。 “你又错了!笨蛋,那晚我根本就滴酒未沾!”延虎很不耐烦地说。 “可恶。”曹凤咬牙切齿地说,“帮中的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掠夺了吴大海大笔财产之后。却心生恶念,利用庆功宴会。毒害帮中兄弟上百条人命;原来这一切,就是为了满足你,做一个江湖大侠的**,你太残忍了!” “彼此,彼此!”延虎冷冷地说,“你们两个蛀虫。为了独吞帮中的财富,又何曾想过给全帮上下,留过活口!要不是我事先有所防备,今天,又有谁会知道。原来你们这两条老臭虫,会有多么歹毒!”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说什么!” 俩人剑拔弩张,正准备动手。 “等一等!”吴双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喝止,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愤恨,他指着延虎厉声说,“延大虫,你的丑恶嘴脸,今天终于被揭穿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二十年前,血洗我们家嵩山庄园,草菅人命,致使全庄上下几百口人命,惨遭杀害,你这头恶魔,今天还有什么话可说,认罪伏诛吧!”他的言语,意在告诉曹凤不要冲动,但是,对方似乎决定已定,不可更改! 延虎纵声大笑,那肆无忌惮的样子,简直就像有人在挠他的痒痒一般,旁若无人,他忽然朝吴双大吼一声: “怎么样?臭小子,莫非你今天,也要尝一尝,我这把刀的厉害!”说话间,仓的一声!延虎的钢刀,忽然崩出了刀鞘,只见电光一闪,便将面前的曹凤挥为两段,刀光之快、之奇、之狠,以至于曹凤毫无准备! 之后,人们又听到,咔哧一声,那刀带着满身血污,归入刀鞘之中。 “看到了吗?”延虎朝吴双冷冷一笑说,“这就叫杀鸡儆猴!” 这整个过程中,延虎仅仅是略略抬起了双掌,而他飞出的钢刀,竟比人家,握在手中的刀还要灵巧十倍,并且威力巨大,准确无误! 众人大惊失色,谁也没有料到,延虎的刀法竟达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场上没有一个人再敢吱一声;但是,吴双,却毅然决然地拔出了长剑。 “乾坤刀法!”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俩个剑客,他们失声高叫,“听说,上乘的乾坤刀法百步穿杨!只不过,这里的距离才四五步,尚且无法辨别你这刀法的层次!” 延虎听闻此言,回头一瞥,只见一老一少,俩个剑客从门口走进来,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至少,今天,在这间客厅里,我手中的这柄刀,还是所向披靡的!”他话中的自信,使人不容置疑。 “那的确,很可怕!”其中年老的剑客说。 这俩个剑客,也正是刚刚来到落雁城,那一老一少俩位剑客。 吴双举目一看,认得是昆仑剑圣布丹和东岳剑侠杨林,见他们款款走进大厅。吴双正要朝他举手施礼,布丹早一手挡前,示意他不要做声,他只是向在座的众位,抱拳略一施礼,说。 “今天嵩山庄园好热闹,听说,庄上要验证宝图,所以,我们也进来看看热闹!” “好!来者就是客。”吴双说,“看座!” 于是,立即有俩个小厮,端来两把椅子,在最末位放着,布丹和杨林欣然入坐。 这时,延虎也并未过于在意,刚在进来的俩个人。一来他的“乾坤刀法”着实威力巨大,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二来,他此时的愤怒,也已经达到了顶点;并且,他也对这俩位剑客说的话,信以为真,因此不以为意。 “现在还有谁,要领教我的刀法吗?”呼延无疆环视众人,傲慢不可一世地问。 吴双冷冷的地看着他,忽然说。 “魔鬼是很可怕!但是他的淫威,只会让胆小鬼退缩不前,却不能阻挡勇者的愤怒!”吴双说着,手持利剑,走下了座椅。 “阁下的刀法,的确比二十年前长进了不少!”这时,布丹突然大声说。 延虎再次回头看向俩位剑客,这一次他完全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他问。 “莫非,俩位有些来头?” “延虎,狮驼岭下的那笔血债,你不会忘记得这么彻底吧?”布丹看着他冷冷地问。 “哦!我就说呢!”延虎说着,眼角隐隐跳动着,“原来又是俩个送死的!” “俩位剑侠怎么称呼?”就在这时,铁鞭啸河北邓天元,向着俩位剑客肃然起敬地拱手施礼问,“在下‘铁鞭啸河北’邓天元,听俩位刚才的一席话,好像有些来头!”(。) 第七章:困兽之斗 “有什么来头,不敢当!”布丹举手还礼,谦卑地说,“久仰邓大侠威名,在下昆仑剑客布丹,这位是劣徒杨林!” “哦!原来是‘神剑之巅’三圣四杰的布丹剑圣和杨林剑侠,”邓天元惊讶地说,“莫非俩位,对二十年前,就已经臭名昭著的这名乌鸦帮头目的罪恶行径,也有所耳闻?”邓天元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何止是有所耳闻,”布丹傲然捋一捋胡须说,“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天下武林宗主被害的惨案,我是亲眼所见!” “喔!”布丹的一句话,就像是捅开了马蜂窝,嗡的一声!大客厅里,顿时人声哗然,大家对这件惊天血案,终于听到了另一种解释。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一种声音沉静了很久,忽然又有人,对同一件事情发出了另一种声音,而这个时候,后者的轰动效果是惊人的,也很容易让人接受和相信! 见场上起了这样的哗变,延虎的情绪变得十分糟糕,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但是,如果他现在就向这俩个可恶的剑客发难,无形中也就等于承认了,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案是自己干的了;因此,他要极力克制住自己慌乱的情绪,并且,想尽一切办法,避开这样的暗礁险滩。于是,他故意强作镇静地笑一笑,与俩位剑客说。 “布丹老兄,你也是当今剑术界,超凡入圣的人物了,说话可要有根有据,不要学着那些泼皮无赖的小人,谣言中伤,信口开河啊!” “是嘛!”布丹冷笑着说。“你说得好!可惜,那天晚上,那个蒙面刀客,还是留下了一些马脚!这就是我要说的实话了!” “蒙面刀客!”众人再次惊呼,而延虎的脸色,竟有些惨白了!同时。人家也都拿审视、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行凶的人,他的身份和行踪被你们发现了!”铁鞭啸河北邓天元又问。 “没错!”布丹决然说,“并且,他还留下了,不可否认的罪证!” 场上再次,惊呼出声! “那凶手留下了什么罪证呢?”吴双忽然问,眼睛却看向延虎;他现在高度关注着这头恶魔,因为,他的刀足以引起每个人的时刻警惕! 此刻。延虎深深感到有一种,像是被围困的野兽一样,坐如针毡,如芒在背的感觉;他认为,现在正是需要援兵的时候了! “那就是……”不等,布丹的话说完,呼延无疆的钢刀,再次从刀鞘中噌的一声!弹射而出。并且,他的人也同时。从座位上凌空跃起。 吴双看得准确,大喊一声。 “布丹前辈,小心!” 几乎,同一时间,布丹向后一倒,人已翻出椅子。也险些就被他突如其来的钢刀砍中了!但是,他坐的椅子,却不幸轰然一声!被劈成了两半。 延虎,带着狂怒的嘶吼,大声叫着。 “该死的东西。明明天下的宗主们,是你们神剑之巅的几个怪物,使的黑手,却硬要诬赖好人,那我今天,就先灭除你这张臭嘴再说!” 就在这时,延虎顿时感到,身后剑气森冷,声啸龙吟,于是,他双足在地上一点,向前一翻;同时,将劈在椅子上的钢刀,向后一旋,一道闪电,又向后面那道剑气劈来。 他身后的来剑,正是吴双从椅子上,纵身飞刺而来的利剑,他没有料到,延虎的身法变换竟会如此轻巧,更没想到,他的钢刀,也会那么迅猛如电地朝他砍来,并且力量巨大。 吴双清楚,像这样飞快如箭的钢刀,它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也使人无法正面抵抗,更不能硬接;唯一的办法,就是闪避。因此,他的身形,在空中急侧身,使钢刀贴住他前胸的衣襟呼啸而过。 这时,吴双听到,铁鞭啸河北邓天元,惊呼了一句。 “好险,”接着他又说了一句,“延大虫,看鞭!” 这一鞭是邓天元,铁鞭十三缴之中最狠烈的弟十三鞭,唤作“劈天盖地”,那气势,声如龙吟,势如风卷!但是,还是没有沾到延虎的一丝衣袍。 期间,布丹师徒的两柄铁剑,也像狂风暴雨向延虎两侧夹击而来,但是,也依然没有伤及他的毫发。 并且,裘得开等人也加入战斗,三位总管同时,也见缝插针,向延虎袭来。 顿时,大厅内,刀光剑影,兵器的撞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腾腾杀气,天愁地惨!延虎灵巧迅捷的身影,就像飞来飞去的苍蝇,想拍拍不到,想追追不上,而他的钢刀,却更像黑天里的蝙蝠,时而翻飞,时而俯冲,时而穿梁绕栋而来,让人提心吊胆,防不胜防。 一霎那间,空中也不时传来惨叫声响,和血肉横飞的凄惨景象;这期间,双锤震关东白雄,由于身长体胖,闪避不便,不到三个回合便被当胸砍开,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张威的无影腿,其中的左腿,看看从侧面凌空侧踹,就在将要踢爆延虎的脑袋之时,当他的脚与对方的耳朵,尚隔半分的时候,咔嚓一声,飞来一刀,将他的大腿砍成了两段…… 至于,其他的剑客,都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其中,吴双身上的小刀伤最多,他的白袍被自己和别人的鲜血染红了,几乎都快要变成红袍了!然而,也只有他在延虎的身上,刺了三剑;这三剑,一剑刺在延虎的背脊上,一剑刺在他右手的膀子上,还有一剑则刺在他的右胸上。 他为什么能刺上这三剑?应该说,不完全是他的剑法有多厉害,而全在于他的打法有多拼命。 如果说,延虎是扑捉麻雀的鹞鹰,那他就会是,紧随鹞鹰的而来的箭矢,是弯弓射大雕的羽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然而,这个过程中,王彪始终保持中立,他没有参与战斗,也没有阻止战斗。他在喝茶,悠闲自得,旁若无人地喝茶,仿佛是在自己家中的客厅里一样自在!这也让延虎感到,早上他托人送去的三箱贵重礼物,是有效果的! 就在这时,外面也响起了刀枪剑戟的声音,并且,伴随着汹涌如潮的喊杀声!于是,吴双更加焦急,他知道庄内一定有外敌入侵,打起来了;可是,眼前的延虎已经比千军万马更难缠了,这样下去,看来今天嵩山庄园是危如累卵了! 而,延虎此刻斗志昂扬,精神倍涨,因为,他知道,他安插在嵩山庄园的暗线,与外面前来接应的人员,已经取得了联系,并且,他们发动了攻势!此刻,他也相信,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他的最终胜利就要来临,他苦苦等待了二十年的夺宝计划,也就要美梦成真了!(。) 第八章:王百万反叛了 就在这时,人们听到大客厅内,打雷也似的暴喝一声。 “都给我住手!” 在这样激烈的打斗过程中,偶然的一声喝叫,有时候,胜过将军的一道命令!场上,顿时停了下来,延虎擎在手上的钢刀正滴着鲜血。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刀伤,并且伤口也还在汨汨地流着血! 裘得开的前胸和后背均有刀伤,他的钩子上还挂着一块,从延虎的大腿上,撕下来的带着滴血的碎布片;一笔勾销独孤雪的一双判官笔,还很新,仿佛刚刚从兵器库里拿出来的一般,滴血未饮,但是,他那高大瘦削的身躯,已被延虎的钢刀啃了好几口了,小腿、大腿、屁股、前胸,都有透血的口子;而李有才的长剑,可能是因为质量太差,含钢量太低,在抵挡了延虎迎面飞来的一刀后,竟变成了张飞的丈八点蛇矛似的,弯弯曲曲。他的腹部出现了一道横向的刀口,并且,血流不止!他现在,靠在墙壁上,和断腿的张威肩并肩,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正在将自身携带的金疮药敷盖伤口;最,整洁利落的是布丹师徒,他们的衣服还很整齐,只是杨林的背部有一条长长的刀痕,他的衣服当然也被划破了,就像是鲜卑族从后面开了襟的圆领袍子,只不过打开得过于彻底了些,显得坦胸露背的粗俗感。三位总管里面,杜辉雄毫发未损,这当然不是他在打斗的时候偷懒,而是他的轻功在闪避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有优势!并且,延虎大腿上出现的第四道伤口。还是他手中的那柄钢刀,创下的光荣战绩!佘刚的伤势好像也不轻,他的手臂和后背的刀伤,很长很渗人,不过,他丝毫不在意。他现在握得钢刀很紧,随时准备拼命! 这时,外面的喊杀声,和刀剑的砍挡声十分激烈,每个人的心里都很焦急,但是,谁都不肯离开!就像浴血疆场的勇士,个个神情凛然,视死如归! 而此刻的延虎。他身上的三道剑伤和一处刀伤,也同样鲜血淋淋;此刻,大厅里已经一片狼藉,断裂的桌凳、血流满地的尸骸、器皿茶具的碎片、碎裂的庭柱、破败的门窗,构成了这个大厅激战后的惨烈景象。 大喝一声过后,只见王百万高举着玉佩宝图站在,客厅中央,高声囔着。 “延虎。玉佩宝图在此,你们如果再要打打闹闹。我就将它在地上砸碎喽!” 延虎转过身来,惊慌地向着王百万,他说: “不要冲动,王百万兄弟!” “我当然不会冲动!”王百万平静地说,“到了我手上的玉佩宝图,不也等于到了你的手上了嘛!” “哦!那你就快点拿过来。”延虎两眼流露着贪婪的光芒说。“这可是我们俩,期盼了二十年的宝物啊!” 不料,王百万竟哑然失笑。 看来,一个人挺过恐惧的极限,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王百万现在的神情。显得一反常态的轻松,这也是他二十年来,最洒脱的一次欢笑了! 是啊!当自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所有过去的屈辱和悲伤,也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与此同时,一向浮在吴双脸上的那种,舒心如意的笑容此刻也突然消失了,只见他惊愕地看着王百万,笑着走向了延虎,仿佛,此刻的王百万,根本看不见延虎手上那柄,正在滴血的钢刀! 吴双急忙喝止: “舅舅,你这样很危险!”他的语气,很急切,很担忧,甚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脱口叫了王百万一声舅舅。 王百万蓦然回首,脸上闪现着惊喜的神情,竟忽然显得那样慈祥,善良,他笑了笑,又回过头去看着延虎。 他依然平静地与延虎说。 “延大侠,看来今天我又做了一件蠢事,其实我早应该提醒自己,在无敌的延虎大侠面前打小算盘,不等于是自掘坟墓。” “可是你现在知道得太晚了!”延虎冷冷的说,眼睛里涌起了杀戮。 “不晚,”王百万举起玉佩,停在他前面三尺的地方说,“有一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是很脆的,只要我一松手,它就会掉在地上粉碎。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玉碎了,宝图也就没了。所以,我还要请你三思!” 此刻,延虎的眼角又在隐隐跳动,通常遇到十分棘手的事情和令他万分怨恨的时候,他的眼角都会出现这种状况;仿佛里面有腾腾的火苗在乱窜,他问: “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王百万说,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哀,“我一个被你监视了二十年的奴隶,我除了为活着而活着,还能怎么样!” 延虎死死地盯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任由他把话说完。 王百万说: “时至今日,我当然还是这个要求,只要你让我活着,我就把这块玉佩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我答应你的要求!”延虎立即回答,他的脸上竟也忽然堆下了笑容,只不过比愤怒的神情,更让人觉得难看而已!仿佛是狼在面对兔子微笑! “舅舅,你快停下,你不要靠近他!”吴双焦急地向他走过去说,“我们都给他,全都给他,什么都不要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忽然感觉到吴双与王百万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之前人们看到的和听到的那样,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一刻,吴双的呼唤是那样深情,而王百万面对吴双的表情,又是那样慈爱,这真让人们百思不解! 而此刻,王百万已经庄严地立在,手握着滴血钢刀的延虎面前,就像是一个立在万丈悬崖边上的厌世者那样,神情庄严而义无反顾。 这时,延虎的手,已经焦渴地伸到了王百万的面前。 忽然,他的手腕一翻,妄图一下子抓住王百万手上的玉佩。岂料,几乎同一时间,王百万的袖口咔嚓一声,弹出了一枚锋利的钢钉。钢钉,巧妙的机簧,迅捷的力量,再加上自投罗网的一抓,任凭延虎的武功盖世,此刻也休想逃过此劫。只要他的掌心劳宫穴一破,他的“乾坤刀法”也就不攻自破了!因为,他的手掌再也不能运气驭刀了! 为了这一步,王百万忍辱负重等了二十年,筹划了二十年! 接下来人们应该还王百万一个清白----对于一个没有武功的人,王百万用二十年的时间只为一个目标:杀死仇人,为妹夫一家报仇雪恨。 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够伟大嘛!(。) 第九章:落网 延虎的手掌被钢钉刺穿了,带血的钉尖,透出他的手背至少有五寸,然而他的反应,没有为此受半点影响,相反,他手中那柄可怕的钢刀,似乎比以前挥出得更快、更准、更狠。只是,现在他必须绰刀应敌了! 刀光闪烁,鲜血飘飞,王百万持机簧的手臂,连带肩膊,一道飞向了空中,他的人也被呼延无疆有力的一脚,像个纸人一样踢飞了出去。 但是,还有一线生机!因为吴双的行动,实在快得难以形容。就在王百万的身体,将要撞在结实的庭柱上的时候,吴双的手臂早已伸到了他的背后,并且将他抱住。人们还记得,这一招,在他刚来嵩山庄园的第一个早上,就已经救过张威的命了。人的潜能,往往是不可限量的,当他目睹至亲的人,惨遭不测的时候,他的潜能就会骤然爆发,并且结果惊人,想必此刻的吴双,也是这样了! 吴双很悲伤,王百万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看到他死在别人的屠刀之下,他当然悲痛万分!然而,疼痛和恐惧早已超出了像王百万这样,一个没有半点功夫的人的承受范围。因此,他的神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吴双却以为舅舅已经死了,所以,他的哀嚎声才会惊天动地,声嘶力竭: “舅舅,舅舅……” 这一瞬间,人们似乎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因为,太多离奇的变化在一瞬间出现,让人应接不暇,似乎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理解! 那么,王百万他为什么要暗地里。伙同三位总管和东岭十里的坡寨主们,盗走玉佩宝图呢? 原因,就在于他护犊情深! 因为,他知道,延虎的刀法已经,达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如果。玉佩宝图在吴双的手上,那么他这个心爱的外甥,势必要成为延虎,首当其冲的敌人,那样的话,外甥的危险系数就会更高,这正是王百万担忧的;当然,他要是直接跟吴双说,你拿着玉佩宝图很危险。想让吴双把玉佩宝图交给他,吴双也断然不会同意,因为他也清楚,玉佩宝图就是就是一块烙铁,拿在谁的手上,都有很大危险,然而吴双当然宁愿赴汤蹈火,也不愿舅舅再去冒一点点危险! 所以。王百万为了外甥的安危着想,最终他才会别无选择。出此下策----盗取玉佩宝图! 三位总管,当然很理解老庄主的心情,而裘得开等诸位寨主,也为王百万,对外甥的一片爱心所打动;最后,他们毅然决定配合他的行动! 眼前的一幕。使延虎极度狂怒,他有一种被王百万愚弄的感觉,心中之火,犹如火山迸发的熔岩,意欲隳败一切!心头的愤怒。一浪高过一浪! 那一刻,他的脚步几乎不假思索,迅速朝吴双走去。 谁都知道,现在是除掉吴双的最好时机;因为他正在抱着,昏死的王百万痛哭,也因为他,正背对着延虎和他滴血的钢刀。 就像猎人,背对着,老虎的血盆大口一样危险! 然而,看似太容易的事情,往往成功的几率都很小。以延虎的精明不是想不到,只因,愤怒催促他急于求成。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判断失误,往往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他万万没有料到,背后还有敌人,并且这个敌人,还是个相当棘手的强敌。 他是谁?他就是王彪----就是那个,处在血雨腥风之下,还能悠然自得地喝茶的人! 王彪终于出手了! 延虎的前脚才跨出去,王彪的后脚就已经跟上去了,并且,他的拳头还先到了。他那里也没有打,只是在延虎的双耳上,恰到好处地对击了一下。这一下,看似稀松平常,其实,很不简单。它往往可以一招制敌,一招毙命。因此,江湖上的人们,都将这一招统称为“双龙贯耳”。 延虎连哼也不曾哼一声,就瘫倒在地上,就像晾晒在绳子上的衣服,在空中丰满雄壮,可是,落在地上,就变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坨。 很显然,王彪的行动,让人有些费解。 只见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像捆粽子一样,将地上的延虎,五花大绑起来。这时,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白雪,感到纳闷,因此问他: “王大侠,人都已经被你打死了,你还绑他做什么?” 王彪说:“人是我打的,死没死我最清楚。” 果然,延虎没有死,他只是昏迷了;加上他强悍的体魄,也比平常人,恢复得要快很多。当王彪在他身上,打完最后一个结的时候,他苏醒了。但是,他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昏倒的,现在他只是感到头痛如裂,他更没有想到,打昏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拍着手的小伙子----人称“神拳”的王彪。 当他发现,自己身上捆满了绳索,他还以为,这是吴双干的好事哩!于是他便向,他认为是他的盟友----王彪求救: “王兄弟帮帮忙,帮我松松这讨厌的绳索。” “这怎么好,我才幸幸苦苦绑好,你又要我解开,这多劳人啦!”王彪交叠着双臂,看着他说。 延虎仰着十分惊怪的表情,看着他,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王彪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我的好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会跟我作对,我们好像,向来无冤无仇!” “没错,你与他是无冤无仇,但他,却是执行公务!”只听,门口传来一个洪钟也似的声音说。 人们回头看去,只见,河南巡抚兼京兆尹使王植,在几位都护的陪同下,闯进了大厅。 见这一群官服打扮的人,走进大厅,延虎本能地感到一惊。他与王植说: “哦!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连河南巡抚王大人也惊动了!看来,我的运气一向不赖,在这个关键时刻,同僚来得可谓及时!” “是嘛!你是官僚之中的败类,”王植说,“却又是,土匪之中的骄傲!” “巡抚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延虎愕然地问。 “意思很简单!”王植说。“今天是,擒龙伏虎的日子!” “那很抱歉,我是太原城城主,就像一个平头百姓一样的下级小吏,你们捆错人了!” “绝对不会错。”王植说,“二十年前的乌鸦帮帮主延虎,就是阁下;更何况,刚才你与布丹大侠和曹凤对话的时候,也坦白了一切。”王植加重了语气,接着又说:“延虎认罪伏法吧,你送给法云方丈的那十万贯金银财宝和送宝人唐虎,我已经将他们,全都带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接着王植又大喝一声:“带上来!” 于是,一群官兵,将押送十万贯金银财宝的唐虎,和十五个挑担的武士,都带到了大厅之上;并且,此刻法净方丈,也手执禅杖,款步走入了大厅。 延虎一见,心灰意冷,哑口无言了! 王植再次说道。 “延虎,你这个魔头,今天还有什么话说,那么多惨死在你刀下的冤魂,尚等着,今日沉冤昭雪呢!” 这时,延虎抬起头,盯视着王彪,凄苦的说: “原来,你也是官差!”(。) 第十章:结果惊人 他不是一般的官差,”跟随王植一起来的张都监说,“他是当今圣上,钦敕的京城捕快,是王大人的少公子!” 延虎顿时面色苍白,哑口无言。 在场所有的人,也都万分惊讶! 此刻,大厅笼罩着紧张的气氛,所有的冤仇在这里相遇,正与邪的势力在这里展开较量! 这时,昆仑剑客布丹,向前施礼问。 “王大人,久仰大名,在下昆仑剑客布丹,有一事不明!” “哦!幸会,幸会!”王植举手还礼,说,“原来是,闻名天下的剑圣布丹大侠,请问,大侠,有何事不明?” “之前我听说,王百万与呼延无疆,”布丹指着捆在地上的延虎,说,“也就是现在这位,恶贯满盈的乌鸦帮帮主延虎,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现在他们怎么就,忽然反目成仇了,竟又与外甥吴双相认了呢?” “哦!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王植指着,靠在吴双怀里昏厥的王百万说,“刚才王百万大哥,已经指证了他的惊天阴谋,”他指着地上,垂头丧气的延虎说,“这二十年来,其实,他是在奴役王百万大哥,让他守在嵩山庄园苟延残喘,只为等待,吴大海逃难江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吴双、吴庄主,长大了,带着玉佩宝图,来找他舅舅报仇;而延虎,却从中坐收渔翁之利。并且,他还巧妙地安排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作为监视王百万一举一动的盯梢。”他指着白雪说:“白老板,你也是无辜的,但无奈的是。只因你的家庭太过贫寒,你的父亲,为了给你的哥哥,讨一房媳妇,所以不得不将你卖到青楼,换取一点可怜的彩礼费!但是。呼延无疆,也就是现在地上的这个恶棍延虎,却偏偏挑选了你,做他的密探。因此,你的命运,从此雪上加霜,所幸的是,王百万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跟着他。还算过了一段,像模像样的美好生活。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只要,跟延虎这个惊天大鳄,扯上关系的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白雪落下了无助的眼泪。娇艳的玫瑰,在凄风苦雨的环境里,一下子失去了风采;她。就像是贫穷、苦难和悲情的命运,混合的粪坑里。催长起来的花朵----尽管,有高山上的花朵一样娇艳,但,她的环境决定了她,无可逃避的悲苦的命运----她只能是被苍蝇蹂躏! “她是无罪的。”一个微弱的声音说!王百万醒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说过这一句话后,他的精神,好像支撑不起身体的负荷,又昏昏蒙蒙晕了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的伤口流出的血量,也越来越少。这是生命干枯的迹象,也是命运终结的象征。 “王兄!”王植蹲在他身旁,悲痛地呼唤着,并且,握住了他苍白,冰凉的手。 王百万缓缓睁开眼睛,他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地说。 “好……好……兄弟……我的……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王植,留着眼泪,哽咽着,说。 “王兄,我的好兄弟!您受苦了!” 二十年前,王百万是一个非常风流快活的人! 吴大海----也就是吴双的父亲,娶了贤惠、温柔、貌美的妻子----王艳艳(也就是吴双的母亲,王百万的妹妹。)后,吴大海也多了一个兄弟----王百万。 对于,从小渴望,拥有兄弟姐妹的吴大海来说,妻舅王百万,成为了他最好的兄弟;但是,当时的王百万年纪并不大,也才二十出头。 而,吴大海整整大了他二十岁,两人情份上是内外兄弟,实际上,却像叔侄一样亲密。因此,王百万跟着这样豪富的妹妹、妹夫,当然不需要做任何工作,每天也有吃有喝有玩有乐。 但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也感到乏味无趣,于是他便产生了,帮妹妹、妹夫,打理生意的念头。 所谓“树大招风”,也就在此时,吴大海的生意,受到了当时,令人言谈色变的“乌鸦帮”的骚扰,所有的生意,一度受到阻碍。有时,是整船的货物被洗劫;有时,是某地的粮店或绸缎铺子被抢;也有时,是某处商号,数月的营业额,被劫掠一空。 这件头痛的事情,就连当时疲弱的官府衙门,也对“乌鸦帮”束手无策。那时的王植,还是落雁城的一介小吏,对当时官府衙门,疲软贪婪的官僚弊病,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他又时时刻刻,不忘人民的疾苦,很想为穷苦百姓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对当时肆无忌惮的“乌鸦帮”,深恶痛绝,无时不刻,都在盼望着,有朝一日将他们绳之以法,********! 后来,当他得知,闻名天下的富商吴大海,他如日中天的大买卖,也受到乌鸦帮的侵袭,导致生意日渐萧条。于是,他便拜访了这位富商。 在一个寻常的傍晚,王植造访了嵩山庄园。 吴大海将他邀入书房拜茶,问起来意时,王植直截了当的说: “特意为,解决吴庄主的烦恼而来。” “哦,王县丞也知道我的烦恼?” “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你的烦恼,还知道,我们胡知县贪生怕死,不敢剿捕那帮狂贼!” “那是为什么?” “还不是怕丢了乌纱帽。” “为民除害,应当加官进爵,他为什么,反而害怕丢了官职?” “吴庄主有所不知,现在地方官员,不像从前那样大刀阔斧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前些年,有个地方官,发动乡民剿捕群盗,不料,反被盗贼占了上风,杀害了众多官兵和百姓。以此,朝廷震怒,下令,将该地所有官员革职查办,甚至,有些官员,还为此搭上了性命!所以,现在各处的官吏都是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颓废不作为的思想,尤为严重!” “那既然是这样,王县丞又能解决我什么烦恼?” “如果,吴庄主把我王某人,也看成那些贪生怕死,一心只为自己打小算盘的人,那我当然解决不了你的任何烦恼。” 见他言辞慷慨,吴大海举手施礼说: “请王县丞明言!” “很简单!”王植说,“与其坐以待毙,受这帮盗贼的骚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我们,可以派人深入强盗之中,把他们引进嵩山庄园,到那时,我再联合赵县尉,事先将满县官兵埋伏在您的庄上,等群贼一来,便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不是一劳永逸,解除了您的后顾之忧吗?” 吴大海拍手称赞,随即又皱起眉头问: “那,我们派谁去,才好呢?” “周瑜打黄盖的故事,想必吴庄主并不陌生!” “知道。” “只有您至亲的人,与你反目成仇,才能掩人耳目,获得群贼的信任!” 吴大海,沉思着,点点头说: “有道理!” 因此,妻舅王百万,就成了他们这个“苦肉计”的不二人选。(。) 第一章:放飞梦想 写作,是一项极其耗神,却又极其枯燥的事情!但,爱好,又总是促使自己,去用文字描绘更好的画面,捕捉更生动的剧情;从小就渴望,能够把精彩的世界,从我的笔下展现出来,这将会是一件令人多么快乐的事情! 因此,创作时间的枯燥,也就变得多姿多彩了! 创作时的苦辛,也就被脑海中构思出的迷人画面,和感人情节冲淡了! 到最后,只剩下创作的快乐! 这种感觉好美! 英雄布衣、王孙将相、美丑贤愚都成为笔下的颜料, 七彩斑斓的天空,也可以一挥而就! 汹涌澎湃的大海,可以纵情惊涛骇浪! 也可以,随时随地风平浪静! 宽阔的草原,可以策马驰骋, 也可是,手捧一把举世无敌的利剑, 携带几位惊世骇俗的美女,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原上, 静静地看蓝天白云, 悄悄地说绵绵情话…… 这种感觉真好,真惬意! 就像,自己当了一回,幺三喝六的总导演, 个中滋味,不亦乐乎!(。) 第一章:弄巧成拙 那天晌午,王百万在落雁城,当时最有名气的“唐天赌坊”,与出了名的赌棍,九爷对赌,结果输了十万两银子,被赌坊老板唐天标,把人给拘押在赌坊,要求吴大海夫妇,付清赌债才肯放人。 吴大海气愤填膺,在妻子的再三央求下,答应偿清赌债,赎出王百万;但是,他在唐天赌坊,众目睽睽之下,却狠狠地打了王百万一巴掌,并,当众说誓: “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视为陌路!” 王百万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离开了落雁城。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一切,无非,都是他们兄弟俩,在大众面前,表演的苦肉计而已! 那一天,在落雁城的十里亭上,县丞王植,摆下薄酒,为王百万践行,并再三嘱咐: “干事谨慎,临期有变,飞鸽传书。”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 适逢,那年中秋节的一早,王植突然收到王百万的飞鸽来书,书上说: “今晚亥时,乌鸦帮率众抢劫嵩山庄园!” 王植大惊失色,因为,赵县尉前一天已公休归乡,而他的兵符,也已付给了胆小怕事的胡为知县。为此,王植只好厚着脸皮,再三苦求胡知县,发兵剿捕今夜抢劫嵩山庄园的群贼;可是,任他好说歹说,胡知县就是拒绝发兵。 后来,王植才知道,这个胡为知县,原来,与乌鸦帮的贼首延虎,是有来往的人。 情况十万火急,苦告无门之际。王植只好单枪匹马赶到嵩山庄园。可是,孤掌难鸣,一切都有心无力!这时“乌鸦帮”已经涌入了嵩山庄园,并且,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屠杀! 见此,王植肝肠寸断。痛心疾首,他在庄园外,眼睁睁看见嵩山庄园的人众,惨遭屠杀却无计可施!只得顿足捶胸,悲愤流涕! 那是一个,月光如昼的中秋节夜,欢欣祥和的气氛,就像天堂一样和谐美好,谁也不曾预感到。灾难已经悄悄降临,突然,可怕的狂吠声,惊扰了人们欢乐的时刻! 当王百万带着“乌鸦帮”群盗,闯进嵩山庄园,他惊惧发现,原来庄上毫无准备,但是。他也只能望云兴叹了! 强盗们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转瞬间,安宁祥和的嵩山庄园,变得哀嚎四野,面目全非! 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是。强盗们的屠刀,已经开始了罪恶的屠杀,为了更长远的打算,他也只好强忍悲愤,甚至。有时候,也不得不杀一两个,以此掩饰“乌鸦帮”人的耳目! 当强盗们,把吴大海夫妇抓到他的面前时,他恨不得立即自杀,以此向妹夫妹妹一家人谢罪!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吴大海明白了他的心情,也给了他的暗示,这一切,都在他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中,他向王百万吼叫: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还犹豫什么,你想得到我的财富嘛!你做梦吧!我五年前就把它藏好了,你放心吧!等我的儿子长大了,他会来找你们报仇的!”说着,吴大海撞向王百万手中的刀下而死,气绝时他依然在呼喊! “你们,别想得到我的财富,我把它藏……” 其实,吴大海的财产,大部分都分散在各地的商号里,而真正存放在,总部嵩山庄园的财物,无非是一些生活所需而已。这一点,王百万很清楚,所以,他就从妹夫临死前的话中,急中生智,编造出了,这个弥天大谎----玉佩宝图,以此,来欺瞒延虎凶残的贪婪之心! 当时,延虎凶狠地问他。 “王百万,你妹夫说,他的所有财富,五年前就藏起来了,藏在哪儿了?” 王百万嗫嚅地说。 “我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延虎愤恨地看着他,因此,他又这样说。 “他儿子吴双,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刻有这份藏宝图!” 于是,延虎向众人大吼! “快去!把他儿子吴双找到!” 二十年了,王百万一直在苦苦地挣扎,他时刻都没有忘记,报仇雪恨! 当那天晚上,张威匆匆忙忙跑来告诉他,一个叫吴双的少年,傍晚时分,来到了落雁城的时候,他手中的酒杯惊落于地,其实,他不是害怕,他是过分的惊喜和激动! 王百万再次苏醒,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王植连忙走过去,他蹲下身子,将王百万的头颅,从吴双的肘弯里接过来,他坐到地上,让王百万的头,枕在自己曲折的大腿上。 王植的眼眶淌下了泪水,他说: “好兄弟,这么多年来,你受委屈了!” 王百万没有血色的干枯的嘴唇,极力蠕动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看到我的双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他的手在寻找吴双的手,他的眼睛已经黑暗了,他在寻找吴双----寻找他此生,至爱的亲人! 吴双此刻已泪流满面,他双手抱起舅舅冰凉的手,撕心裂肺的喊着: “舅舅……舅舅……” 可是,王百万的生命依然结束了。 其实,他知道外甥吴双活着的好消息,是在十年前的一个傍晚。 当时,他正行走在,行人稀少的三眼胡同;忽然,有一个乞丐,将一把匕首顶住了他的腰部,他回头一看,于是,他看见了多年未曾见面的牛奋。 一番对白后,他们彼此释疑,并且,从那一天开始,他们密切联系,制订了这个复仇计划! 延虎忽然哈哈大笑,但是,这一次他的笑声里,竟然饱含着深沉的悲哀!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并且愚弄了二十多年。原来,所谓的玉佩宝图,只是王百万编造的一个谎言! 吴双抓起了剑,他从舅舅的尸身旁站了起来,他的面色十分难看,脸上的肌肤,仿佛是愤怒组成的铁壁,僵硬、怨恨。 延虎看到他的这个表情,看到他拿着剑向他走来,他的面色也开始苍白了,他的狂笑声哽咽在空中,他哆哆嗦嗦地问: “你要干嘛?你要干什么?” “我要杀了你。”无双说,他举起了剑。 延虎惊慌失措,连忙用被王彪捆着的双手去遮挡,就像是举手向吴双求饶似的。 他急急忙忙地说: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没有发现,我的好管家,花开春没有来吗?他去了庐江,他去找你的家人去了……” 这一连串的话,他几乎是,以抢答的速度完成的。 这些话,果然很有功效,吴双刺向他喉咙的利剑戛然而止。 可是,他的胸膛上,却狠狠着了吴双一脚,他被吴双踢退了三尺,险些被李有才的短剑扎穿了退股。 还好,这一脚虽然很沉重,虽然让他吐了一口血,但他还是觉得,比剑要好得多!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他想: “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第二章:可怕的底牌 现在,轮到吴双害怕了,他拿剑的手开始在颤抖,他正在为,庐江老家的家人,担了多大的心啊!那一刻,他仿佛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攫住了灵魂,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十分可怕! 见此,王彪冲过去了,他扭住延虎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愤愤地逼问他: “说,快说,你让花开春去找吴双的家人,想干什么?” 延虎明白,他已经戳到了吴双的软肋,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信心更足了,他现在更要紧紧地攥着这张,保命的王牌。 因此,他带着傲慢的神情,微笑着说: “想必现在他们也快到了,吴双你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你的家人了!” 王彪将他用力向地上一搡,回头与吴双说: “吴双,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是他怕你杀了他,才这样说的,他们哪里能找到你的家人!” “是啊!吴少侠,好人自有天佑,你不必担心,你的家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邓天元也劝慰他。 “是啊!吴庄主。”昆仑剑圣布丹也安慰他说,“这头恶魔的话,根本,不足以相信!” 少林寺方丈法净也说: “吴施主,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过于忧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吴双还是无助地摇摇头,因为,人在极度担忧的时候,往往头脑会异常清醒,所以,任何安慰的话,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不起作用。 吴双又举起了剑。他的脸色现在苍白得吓人,他又走向延虎。可是,延虎一点都不害怕了,相反他非常镇静,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嘲笑!昔日。呼延城主那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气,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吴双走过去,来到延虎的面前,他想一剑刺下去,一了百了;但是,又不能不为家人的安危着想,最后他放下了剑,机械地点点头说: “很好,那我们就等。看看谁的运气最坏。我相信,老天爷是有眼睛的。” 此刻,他的这些话,听在延虎的耳里,等于在向他承认失败了,因此,延虎发出了更加狂妄的笑。 “老天爷是善良的,我回来了少爷。”大厅里。忽然响起了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吴双惊喜回头。只见牛奋风尘仆仆地快步走了进来。 延虎的笑声,也忽然哽咽在喉,走进来的这个头发花白,身材魁梧的老头子的话,简直像一道晴天霹雳,又像是可怕的咒语。让延虎听了不寒而栗,使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这一刻,他的神情变化无常,谁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而吴双则悲喜交集,他激动地快步走去。迎接着师父牛奋,攀住他的臂膊,急切地问: “牛叔,余妈和孩子们呢?” “家里人都很好,孩子在车上睡着了。”牛奋说。 “余妈呢?” “年纪大了,她有点晕车!” “那诗诗呢?” “这会儿,应该把孩子抱去房里了!” “哦!那就好。”最后,吴双深深地叹了一声,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你撒谎,你们不可能会这样平安无事的。”延虎愤怒的叱责牛奋说,“就凭花开春的能耐,你们在劫难逃!” “花开春的确有点能耐,”牛奋说,“可惜,他生不逢时,找错了对象!” “臭乞丐,你是说他遇上了你,计划就失败了吗?”延虎怀着恐惧、愤怒的神色问他。 “不错,老夫这柄剑,已二十几年没有开封了。”牛奋举起手中长剑说,“想不到,它一出鞘,还依然是那么锋利,所以,你的好管家花开春,和他的那群得力的助手,都留在了我们庐江的老宅子里头了!” 听闻此言,延虎颓然丧气,并且惊恐万状,他在心里说: “这个邋遢的老乞丐,曾经在我的城堡门前,看见过无数回,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人,也会是一个武林高手,并且他和吴双的关系,还十分亲密!” 他又怨愤地看了看牛奋,最后忍不住问: “老乞丐,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东晋兵部尚书牛开山的后裔,大名鼎鼎的一代剑圣牛奋就是他。”王植接过话茬说,“吴双的师傅也就是他,并且,他也是吴双父亲,吴大海生前的亲密好友。” 延虎恍然大悟,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精神出现了一落千丈的颓废,似乎,这一刻他苍老了十年;他呆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地喃喃的说: “哦!一代剑圣,乔装成一个肮脏的乞丐,数十年如一日地盯梢着我,就是为了今天这扬眉吐气的一刻!啊!可怕的鬼东西,原来你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多危险,多讨厌啊!你简直是魔鬼!” “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你引颈就死吧!”吴双提着剑再次走向他,这次他下定决心,要为死去的亲人和屈死的冤魂报仇。 但是,就在他刺出利剑的时候,却遭到了一个人的阻止,这个人是谁? 他竟然会是王植。 只听王植说: “少庄主等一等!” 这句话,让延虎感受到了生命的希望,他猛地抬头,眼睛里放出了求生的**;但是,他的人却变成了一个,颓废萎缩的糟老头子了。 吴双的利剑,又一次停止不前了,他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问王植: “王大人,莫非你要阻止我,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当然不是,”王植说,“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没想到在场的人,都发出了同样急切的疑问。 “因为这么多年来,这个恶魔造成了很多冤假错案,”王彪站出来,为父亲解释说,“所以,我们要拿他归案,将所有含冤受屈的人们,请到公堂对质清楚,使有罪的伏法,无罪的释放!” “是不是有关他的所有冤假错案,公堂对质清楚了,我就随时可以取他狗命?”吴双问。 “是的。”王彪说。 “那好,那我们就让这头恶魔多活几天。” “多谢吴庄主的体谅,”王彪向吴双拱手说。他又大声吩咐,那些等在门外的军士:“来人,将这个恶贯满盈的罪犯,押回去听候审讯。” 于是,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军士,手执长矛,腰悬利刀,跑了进来。 张都监吩咐他们,将延虎等一班人,戴上手铐脚镣和枷锁,立即带走!(。) 第三章:见钱眼开 烟雨江南,如诗、如梦、如画。 是诗人才子吟咏的千古佳话! 是天地间最美的水墨丹青画! 八月深秋,庐江的雨水似乎没完没了,自吴双走后,连绵的秋雨,就没有停止过!它仿佛是,老婆婆的怨言碎语,无止无休! 这天傍晚,秋雨依然淅淅沥沥,有个头戴戴斗笠,身穿簑衣的人,趁着庐江城门关闭之前,赶进了城。 苦雨霏霏,行人伶仃; 天地苍茫,天涯路遥! 这个穿簑衣的人,似乎赶了很多的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疲惫,仿佛,随时都想坐下来歇一歇。但他却没有止步,坚持,一家店铺,挨着一家店铺问去。 “老哥,棺材匠涂大发老师傅,是哪一家?” “从这条街一直走,在前面右首,有一个石狮子门墩,从哪个巷子里拐进去,再问,很快就到了!” 于是,那个穿着簑衣,戴着斗笠的人继续前行,继续问路,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打听的事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感到唐突诡异。那他打听的又是什么? 是一个人的名字,百年老字号棺材匠老板涂大发。 连续雨天,生意很不好,几乎百业萧条,更何况,一向销售滞后的棺材。因此,天一贪黑,涂大发就开始关门闭户。 忽然,一只大手把住了门,看这势头,是不想让他关门闭户了!老棺材匠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活鬼上门了! 就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他看见了一个戴斗笠,穿簑衣的中年汉子。像个黑山老妖似的,站在秋雨绵绵的门外,满面倦容看着他问: “老师傅,您可是棺材匠涂大发?” 惊魂甫定之后,涂大发猜想,这个人来得这么急。一定是家中有人轰然离世,待会儿,他要是问及棺材的价钱,我何不趁机抬他一杠! 主意已定,他就庄严地点点头说: “是的,客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进来屋内说话!” 那人走进来,将**的斗笠和簑衣,就门根下放着。涂大发再次看他,发现他还是个残疾人,他的左臂没有手掌,手腕处,活像树木上的一个秃桠,只不过他这个秃桠,用黑布包裹得光滑利落,还有点美观。再看他。也不过四十上下年纪,光光亮亮的面皮。不留半根胡须,想必,不是个吃劳动饭的人! “我不要棺材,”这人说,“我只想请老师傅帮我个忙!” 涂大发一听满满的算盘落了空,心里便有些失落。因此,他忽然就拉下脸来说: “我一个卖棺材的人,能帮你什么忙!” “你这里可有一个叫吴双的人?他家住在哪里?” 涂大发再次端详他,心下想,吴双可是咱们庐江城的大人物。是我们的骄傲,他找到我来问他们家的地址,会有什么事?莫非,是前天,吴双托我送去落雁城嵩山庄园的那口棺材,有什么问题不成?这样想着,他的心下也就,慢慢的小心在意了! “客官,你是谁?”涂大发问,“你找吴双,怎么会问到我这里来?” 那人说: “我是吴双的朋友,有件要紧事,要去通知他的家人!” 涂大发大吃一惊,以为吴双在落雁城出了大事,忙问: “可是吴少侠出了什么大事么?” 那人满面戚容,叹息着说: “一言难尽,只有见了他的家人,我才好说。” 因此,涂大发断定,吴双一定是遭遇了不测。念在他昔日,名满天下,却对家乡父老客客气气,又怜贫惜老,因此他说: “客官你稍等片刻,等我收拾好了铺子,就领你过去!” 于是,涂大发怀着沉重的心情,把铺子里的桌子椅子,都摆摆齐整。偶尔,他看见这人,面有得意之色!顿时,让他起了一丝犹疑。因此,他的主意又陡然一变。他想,吴少侠在外行侠仗义,难免得罪一些人,倘若,这人是吴少侠的冤家对头,我懵懵懂懂把这人,带到他家去,岂不是坑害别人。想到这里,他心思一转,朝那人忽然问: “客官,你是哪里人?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见涂大发婆婆妈妈,好像起了疑心,因此,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强作笑容说: “老工匠,你好象不太信任我?我是川西人,名叫王老六。你快收拾了带我去吧!事情紧急得很哩!” “哦!王老六。”涂大发将信将疑地琢磨着,忽然他又问,“王老六,不是前天才来过吗?” 顿时,对方错愕无语! 于是,他开始显得焦躁不安了!他说: “老工匠,你不要问长问短了,我求你带个路吧!”他的语气已经显得很僵硬了,说着,他拿出一锭十两的金子,往他的桌上一丢,说:“现在总可以了吧!” 涂大发手捧着金子,心情忐忑不安,犹豫再三,最后,他笑笑说: “客官你见外了,我不是这意思!”说着,把金子揣进怀里,并且,去对面墙壁下,取了雨具,带着那个自称王老六的人,走了出去。 夜色渐浓,秋雨不断!此时,沿街的铺子也都陆陆续续关门打烊了,阴雨天,人们都无法在户外活动,生意也往往异常地冷清。 一路上,除了偶尔愚见几个,冒雨赶路的行人,便只有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的秋雨了。涂大发走得很慢,他的心情很不平静,他在脸色充满焦虑,他怀里的那坨金子,似乎硌得他胸膛生痛,也使他的神智异常清醒;他感觉到,跟在身后的那个穿簑衣的人,神情诡异,心怀叵测,一定会是一个邪门歪道的人。但是,他的这坨金子,却又是那样耀眼,充满不可抗拒的诱惑。 因此,他就这样安慰自己,我一定是想多了,这个人,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可恶,他一定是吴双的好朋友,为了急切地找到他的家人,并且告诉他的家人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重金求我带路!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因此,他的脚步也就轻快了起来! 他们一路走去,渐渐地走过了那条古老的街道,再有一望之地,过了一座水流潺潺的石拱桥,前面一排住宅,其中就有吴双家的老房子。 秋雨纷纷,夜色沉沉,仿佛,世界也在风雨中昏睡了!(。) 第四章:英雄不减当年 牛奋,是吴双父亲吴大海的好朋友。年轻的时候,他意气风发,自称是东晋兵部尚书牛开山的后裔,那时候,他成天捧着一柄黑鞘长剑,到处交朋结友,也经常在朋友面前,炫耀他祖传的牛家剑法。 当时,吴双的父亲正值商业的辉煌,三教九流的朋友也慕名而来,其中,牛奋就是他比较欣赏的朋友中的一个。尤其赞赏他的剑法,感慨时,他还说过这样的话: “将来,我的儿子就拜你为师了!” 因此,牛奋更加得意。随着俩人的友谊不断深入,牛奋出入吴家,也就越来越频繁。 有一天,吴夫人的丫鬟余碧媛,在花园里摘花,碰巧被牛奋撞见,俩人一见倾心。于是,牛奋上吴家更勤了。吴大海夫妇也早有此意,待到那年八月中秋节晚上,吴大海夫妇特意邀请了牛奋,来庄上过节赏月。 吃完宴席后,见儿子吴双闹着要去街上看社灯,因此,吴夫人就将计就计,让牛奋和余碧媛一齐带着小吴双,去看社灯,为的就是成全这对有情人单独幽会。 刚到街上不久,却远远听到庄上人喊马嘶,又听得人家说嵩山庄园,被‘乌鸦帮’的强盗们杀得血流成河。这时,从庄上逃出来的关欣,找到了他们,并且将吴老爷的话转告给了他们,因此,牛奋和余碧媛当机立断,带着小吴双和关欣一路逃难江湖,为了躲避‘乌鸦帮’的追杀,最终,他们在渔夫李大江的帮助下逃到了庐江,隐姓埋名。 从此,他们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复仇计划,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牛奋也将小吴双培养成了,一位名震江湖的剑客。 报仇谈何容易,为了早日实现心爱的女人的愿望。他这一生飘零江湖,以一介乞丐之身慢慢接近敌人。岁月无声,不知不觉吴双已经长大了,也得到了牛家剑法的真传;可是,余碧媛和牛奋都不再年轻了,好在他们的爱情还是那么年轻! 不仅如此,谁会想到,吴双还是个天赋奇高的人,对剑术有着不同寻常的彻悟。只短短几年时间,他的声明已远播江湖。看到这一幕,牛奋无比欣慰。他终于相信,吴庄主一家的血仇可以报了! 自从,吴双去了嵩山庄园,牛奋就没有离开过庐江老宅半步,他当然很想住进屋里去,甚至是搬到余碧媛的房间里去。但是,他知道执拗的余碧媛不会同意!余碧媛真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这些年,她的决定就没有松动过,其实,她知道,这些日子牛奋这个老乞丐,天天都住在房前的廊檐下。但是。她没有出过大门一次,女人就是这样----具有一副残忍的高傲,仿佛折磨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是一种无尚的荣耀! 即使有事要出门,她也是绕道走后门。可是。老乞丐的心,从来就没有沮丧过,他坚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幸福浪漫的日子就要来临了。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大门口,是一个家庭,安全保障的第一道防线,所以,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也情愿,无私地默默坚守在这第一道防线上,站岗放哨! 路上风雨飘摇,屋檐下滴水叮咚,牛奋的草席好像太过淡薄,加之深秋的寒意侵人,仅凭一张破棉袄怎能度过这漫漫长夜!忽然,窗格上抛出了一堆衣物,牛奋伸手一摸,是一床暂新的棉被。老乞丐说: “感谢菩萨雪中送炭!” 吴双的妻子李诗诗却在里面说: “大叔,您还是进来屋内睡吧?这会儿余妈带着孩子睡着了。” 牛奋说: “不了孩子,你余妈的性子我懂。我在这里挺好,你赶紧去睡吧!” 夜色朦胧,牛奋的睡意渐渐朦胧,忽然街心里有两个人冒雨走来,一个手擎油纸雨伞,一个头戴斗笠身披簑衣走在后面,俩人都不说话,踩着雨声默默走来。 到了廊下,穿簑衣的看见牛奋躺在墙根下,蜷着身子睡觉,便低声问: “这里怎么有个人?” 涂大发说: “是一个像我这么大年纪的老乞丐。” 因此,穿簑的衣人不以为意。涂大发故意把门拍得山响,大声喊: “吴双,西川的王老六找……”话未说完,涂大发倒在血泊里,穿簑衣的人,已从他喷血的心口,抽出了带血的匕首。接着,那人不等来人开门,一纵身已跳进了吴双家的院子。可是,当他准备去推开吴双内宅的大门时,忽然地上踢到一个人,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原来是刚才门口的那个老乞丐。他感到非常奇怪,还以为是刚才自己恍惚了。 就在这时,庄客关欣,掌着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走来开门,牛奋疾忙叫他: “不要开门,快去保护少夫人和孩子。” 说话间,那人滴着血的匕首,忽又刺向躺在地上的牛奋。但是,当他想把匕首拔回去的时候,却拔不动;于是他极力一扯,不想牛奋借力站了起来,一松手,反将穿簑衣的人跌倒在石级下的雨地上!直到此刻,那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遇上了会家子。 牛奋冷笑说: “太原城,堂堂呼延堡的花管家,怎么会深夜私闯民宅?” 花开春从雨里爬起来,抢上台矶再次挥动匕首刺来,并大喝: “原来你还是个会家子,快说,你是谁?” 牛奋再次抓住他的匕首,花开春依然休想拔得动,忽然,牛奋陡起一脚,把花开春踢飞出老远,直跌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花开春见这人的本事十分厉害,不敢蛮来,于是爬起来,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雨雾弥空,唿哨穿云,瞬间十几个人影飘忽而至。花开春自以为得势,指向走廊上的牛奋说: “去,先把这个老乞丐宰了,再把这栋宅子,一把火烧掉,记住不要放走一个活口。” 于是,十几个黑衣人,十几把钢刀骤然扑向牛奋。只听牛奋冷哼一声说: “来得正好,我的剑二十年没有出鞘了!” 说着,剑如飞虹,指东打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转瞬间,十几个黑衣人全数毙命。 花开春见不是势头,纵身一跃,妄想逃走;可牛奋的行动更快,只见他早起一脚,将就近地上一柄单刀踢飞,刀光一闪,将花开春凌空跃起的身体,钉入了院前廊檐的椽子上,远远看去,就像挂着一个稻草人在风雨中飘摇。 这时,牛奋才叫里面开门,余碧媛打开房门,见外面尸横满地,十分害怕,但见了牛奋一身胆气,却又满心欣慰,因此她激动地说: “今晚你可以睡客厅了!” “今晚哪里都不能睡。”牛奋郑重的说,“这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于是,趁着无休无止的夜雨,关欣驾车,牛奋骑马,他们一起离开了,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庐江之家!(。) 第五章: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大厅内,谁也不知道,裘得开一伙草莽英雄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甚至,连地上曹凤和白雄的两具尸骸,也被他们带走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自从王植带着几个公人,闯进大厅之后,裘得开一伙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当时,人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吴双和延虎之间的仇恨上去了,以至于,他们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觉!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他们的身份和处境,当然不想和官府衙门里的人,同处一室。 秦岭三雷,也是我们关注的焦点,他们的行动,一切都按原计划施行了,当延虎在大厅里独斗群雄的时候,雷天回到住处,与两位兄弟说: “是时候了!呼延城主已经在大厅里,与吴双他们动起手来了!” 于是,三弟雷龙奋勇当先说: “好,我去阁楼上,升旗!” 当时,守在阁楼大门口的是姚伯和小猴子,因为,这个地方,处于嵩山庄园最里层位置,一般情况下,坏人不容于一下子,就攻到这个地方;因此,安排一老一少在这里看守,也是算是对他们的一种间接的关心了。 可是,事情又往往容易产生,歪打正着的奇特效果,最不要紧的地方,却常常阴差阳错,变成了重点。 姚伯见雷龙拿着斩马刀,气势汹汹赶来,便拦住他问: “雷龙,你要去哪里?” “楼上。” “佘总管有交代,任何人不准进入这栋阁楼!” “那没办法,我非进不可!”于是,雷龙大手一拨,将姚伯推开一边。径自跨进门去;可是,姚伯不依不饶,扑上去,拽住他的衣服不放,雷龙火冒三丈,头也不回。一刀将老人搠倒在地。 小猴子见了,悲痛欲绝,他开始有些害怕,但后来,愤怒使他不畏一切,他跟着雷龙冲上了楼阁最顶层,但是雷龙没有在意这个孩子,更让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孩子身上。藏了短弩,并且,弩矢上还抹了剧毒。因此,他的杏黄旗才一拿出来,晃了两晃,便被小猴子的毒矢射倒在阁楼上。 于是,由农妙生和唐彪带领,在嵩山庄园外面接应的那群武士。便发一声喊,个个奋勇当先。从嵩山庄园的养马场冲杀进来。这时,等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各路好汉,听到庄内杀声震天,以为开始夺宝了!便也都争先恐后,一窝蜂地涌进了庄园。 当农妙生带着一群武士,冲出养马场。他发现,嵩山庄园的各个路口,早有防备;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到处都有官兵。因此,农妙生感到情况不妙,但是,他又不便于,阻止这些武士的行动,最后,他只好趁人不备开溜了! 这些官兵是怎么回事呢? 事实上,隔前一天,吴双就与巡抚王植商量好了,到时,王巡抚会亲自率领全城官兵,倾巢而出,协助吴双剿捕,所有来犯之敌! 结果,可想而知,所有,进入了嵩山庄园的人,不由分说,先抓后审。几乎,大大小小也有几百人了!这些人,还都是江湖上作奸犯科的人物,真真的是,被王巡抚一网打尽了!这一笔功劳,一夜之间轰动各地,从此,王巡抚的威名在天下百姓心目中,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想必,这一次朝廷也要重奖一番了! 当时,所有的人都走了,大厅里只剩下吴双和白雪俩人,还有沉闷的安静。 白雪突然说话了: “恭喜你为家人报了大仇。” 任何人报了大仇都会很开心,可是此刻的吴双,却看不出他有丝毫高兴的样子,相反他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忧愁。他突然长叹一声,说: “我应该恭喜你,逃出了恶魔的利爪。” 不料,白雪却冷笑,她的神情中充满了悲哀的色彩,语气中带着厌世的调子,她的眼睛淌下了晶莹的热泪,她说: “我本来应该感谢你们的,是你们的拯救,让我走出了恶魔的牢笼;但是,你知道吗?我并不感动。因为长期受奴役、受监视、受压迫的日子,已经让我习以为常了;相反,现在消除了这恐怖的束缚,我反而觉得自己更可怜、更可悲了!” 她开始热泪盈眶,声泪俱下,她说: “蒙在鼓里的跳蚤,人们看不见,人们只看见鼓声喧天的热闹、欢快和喜悦,但又有谁会注意到跳蚤的悲哀。” “我!”吴双看着她非常严肃的说。 白雪很惊讶,她的眼睛里透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她不太相信自己的听觉。 吴双接着说: “你不是要跟我远走高飞吗?现在不用远走高飞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要娶你,我要好好的保护你!一辈子!” 白雪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她惊讶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激动的泪水,欢乐的泪水;她模糊的眼眶里,出现了无限的温情,美丽又回到了这个迷人的女人身上了 吴双接着说: “要不是因为有爱,当初你就不会那样痛苦挣扎,去背叛延虎这个魔头的命令了!这都是因为你对我心存着爱!你对我有爱,我岂能不知,更何况,你的善良和美丽也早就打动了我的心!” 白雪太激动了,她抹了一把泪水,就像正在哭鼻子的小女孩那样楚楚动人。她说: “可是你已经有妻室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当今天下,哪个成功的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忽然,一个甜美的女人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紧接着,她便看见吴双美丽的妻子----李诗诗正踏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嫂子。”白雪惊愕地叫了一声。 “不,你应该叫我妹妹。”李诗诗走到白雪跟前,热情地拉起她纤细的双手说,“听说,我的年龄比你还小两岁,我应该叫你姐姐才是呢!” 白雪太激动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从她美丽的双颊,坠落到她秋香色的裙子上。 “好了,不要伤心了。”吴双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谁伤心了,我是激动得流泪好不好!”白雪破涕为笑说。 于是,吴双牵着俩位娇妻的手,愉快地走出了客厅!(。) 第六章:送君离别 秋月无边,大地一如沉睡的壁画,安安静静,美轮美奂。 街道上没有一盏灯光,全城的人都已进入梦乡,此时的寂静,多少让人感到有些害怕!因为,过份的安静,有时,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永恒的寂静。 然而,如果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两个活动的物体,并且,他们还是在屋顶上活动,这样的场景,只会比静寂如死的夜色,更让人心里发毛了;但是,稍微有点胆子的人,只要集中目力,认真看一看,或是,集中听力,仔细听一听,他便毫不害怕,相反,还会感觉到很好笑,很有趣! 那,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屋顶上活动的俩个东西,是什么呢? 他是俩个人,是俩个武艺高强的人! 难道,这个时候他们出现在屋顶上,是要打架吗? 他们在喝酒! 这么看来,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只有好朋友才会,不知夜深几许地,没完没了的喝酒! 此时的月光非常明亮,仿佛就在他们的头顶,他们一个穿白袍,一个穿绿袍;俩人的手里都拧着一坛美酒,他们身后的屋脊上,好像还有七八个酒坛没有开封,而,他们面前屋檐下,大路对面的草丛里,已经有很多碎裂的酒坛子了,这些都是他们俩人,今晚痛饮的记录! 至于现在,夜深几许,喝了多少坛酒,我也不知道,估计,他们俩个酒鬼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穿白袍的那个叫吴双,而穿绿袍的那个就叫裘得开! 今晚。他们喝的酒,比说的话,要多得多! “你们真的要走?”吴双问,他的语调中,似乎带着强烈的挽留之意。 “真的要走!”裘得开的话,决绝果断。好像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又沉默了很久,他们一口一口不停的喝酒,就像文友基吸旱烟管没完没了。 大路对面,从草地过去是几步路,有一口很大的荷塘,深秋的荷叶,虽然不比初春时青翠,也没有盛夏时蓊郁,但芳香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陶醉。此刻。伴随着阵阵夜风,吹来那淡淡的荷叶清香,就像是身在少女的闺房,有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情调。偶尔,几处开阔的水面上,不时被清风拂起粼粼微波,把圆圆的月光揉皱,闪烁着璀璨夺目的点点星光。 洁白的光芒。映照在俩人的脸上,仍看不到一丝醉意。 “有空。上我们山寨去喝酒,”裘得开望着荷塘,悠悠地说,“我们哪里的酒,也很好喝!” “也可以坐到屋顶上,吹着凉爽的夜风喝酒吗?” “当然可以!”裘得开笑笑说。“只不过,要多穿点衣服,山里的夜风,足有初春时的寒意。” “继续,替天行道?”吴双说着。又仰起头来灌了一大口。 这一回,裘得开转过脸来了,关于这个问题,他似乎应该慎重回答,他看着吴双的脸说。 “是,继续拦路抢劫!” 吴双,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笑说。 “那叫痛快!” 裘得开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他叹息一声说。 “唉!七八百张口,总得有饭吃!” “有没有兴趣,帮我一个忙?”吴双突然问。 裘得开再次转过脸来,看向他,淡淡一笑,问。 “说来听听!” “嵩山庄园在西川,原有七百多家商号,当年,东方青云执掌东岭十里坡山寨的时候,一切的商贸活动都停止了,如果,你要是不觉得,去西川看看九寨沟的风景,没有什么不好的话,就帮我去,把那七百家铺子盘活起来!” “可是我没有做过生意!” “那又怎样!”吴双慨然说,“我并不担心,一个能够带领七八百号兄弟的山寨之主,他会经营不好,七百家商号的贸易!” “那要是亏本了呢?” “那就算我的!” “那要是盈利了呢?” “那你就请我喝顿酒,并且,是坐到屋顶上喝!” “那我就试试吧!” “什么时候动身?” “太阳一露脸就走!” “保重!” “后会有期!” 将到嵩山庄园大门,吴双偶然抬头,此时,残月偏西,鸡鸣唱晓。忽然,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说话声,仿佛,一道寒风吹入吴双的耳鼓。 他举目四望,只见对面大树下,立着一个捧刀的黑衣人,他的刀没有刀鞘,刀背上嵌着十个铜环,刀身在月色中发着渗人的白光。 吴双陡然一惊,仿佛遇见恶鬼一般打了一个激灵,随后,他又镇静下来,并且郑重地问。 “长生刀,农先生!” 对方似乎也吃了一惊,任何人都是这样,当自己的名字,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叫了出来,都会感到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是农先生?”对方不解地问,“又怎么会知道,我手中的这柄刀,就是长生刀呢?” “因为,我见你办过公!”吴双说,“刀法优美,一挥而就!” “看来,人中吴双剑中无双的吴少侠,果然见识非凡!”农妙生说,“那你知道,我深更半夜找你干什么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吴双说。 “那我告诉你吧!” “请讲!” “都说你的剑很快,”农妙生说,“所以,我今晚想知道,它有多快,会不会比我的长生刀更快!” “又要打架?” “是的。”对方点点头。 吴双看看天色,东方已现白光,证明很快就要天亮了。因此,他摇了摇头,一副迫于无奈的样子,笑了笑说。 “马上就要天亮了,我还要赶回去睡个早觉,那你就快一点吧!” 对方一愣,他没有想到,吴双会这么爽利答应他,这反倒让他不适应了!于是,他拉开架势,平胸举刀,就像昔日办公一样,聚精会神,气沉丹田,力发双肩。 蓦地,他轻喝一声,刀光如电,急如雨发,朝着吴双直逼过来;就在他的刀光,将要抵近吴双面门的时候,他看见,吴双手中的黑鞘长剑,只是轻轻地在空中摆了一下,在当的一声响亮!的同时,带着巨大的爆发力,将他的钢刀震偏;紧接着他又听到,喀的一响!原来是吴双的大拇指,顶起了手中的剑盾。于是,一道剑光倏地就飞到了他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贴在了农妙生左边脖子的大动脉上。并且,吴双的剑身,也仅仅只弹出了九寸许! 那一刻,农妙生的眼睛瞪得比盅子还大,脸色苍白如死,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快的一剑!此刻,他昔日赢得的所有盛赞和骄傲,都一扫而光,现在,他心中仅存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来了!人们为生活奔忙的脚步,依然忙忙碌碌,谁也不曾想到,昨天深夜,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第七章:满载而归 落雁城外,十里亭,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枫林山下,旌旗飘,车马喧,无力道珍重! 相逢时难别亦难! 今天的日子,似乎有点愁云惨淡的味道,眼前的世界,灰蒙蒙一片,昔日,远方那群山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就连周围,散落着几个小小的村庄,此刻,在沉闷的离愁别绪中,也仿佛是荒废千年的村落遗址,寥寥落落,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而面前的古亭,也不像往日从远处看上去,那么具有诗情画意;此时,它破败的瓦片,斑驳的亭柱,坼裂的地砖,荒芜的乱草,无一不倍增,此亭潦倒的凄凉况味;好在,从远处刮过来的阵阵清风,带着无限的清凉和惬意,使人们在别绪中,保持着一份清醒。 亭子前面就是古道,此时,古道上驻足着一队精神饱满的官兵,在雄壮的队伍中,监押着一辆囚车,车上的囚犯已经披头散发;但是,他那细长的眼眸,时而睁开,时而闭上。睁开时,人们会发现,他那细长的眼眸中,迸发出来的幽光,依然充满着仇恨和怨毒,仿佛是关在笼子里的一头巨蟒,随时,都在盘算着,挣出牢笼,涂炭生灵。 想必,大家已经猜出,这辆囚车里的人是谁了!没错,他就是,罪恶滔天的延虎。今天王植父子,要将他解送京都洛阳,交开封府公堂勘问罪行。 随行人有,落雁城都监张岭,他带领四五十个军士,执戟悬刀,全程护送;因此,当地的官宦乡绅。也都来十里亭下,饯别送行。 其实,那些官宦乡绅之中,真心送别的少,实意奉承的多,他们都指望。能与这俩个朝中来的人物,加深感情,为日后加官晋级铺平道路;他们都希望,这一次与王大人父子俩的际遇,会成为他们日后,辉煌腾达的桥梁和纽带。因此,他们送别的话语,也就会显得特别意义深刻了! “王大人,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面听教诲!”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官吏。低头哈腰地,高举双手,作揖施礼,说,“一路平安,卑职,专望佳音!” 又有一个肚腹翩翩的中年人,他头戴软巾。一副低调恭顺的样子,语气温和得就像吃了棉花糖一样柔软。他说。 “王大人,神京路遥,路上多保重,改日小弟定要登门拜望,早传佳音!” 也有人说。 “王大人,可千万别忘了卑职啊!今后。但有空闲,就来落雁城走走,一路保重!您的教诲,卑职没齿难忘!恭候佳音!” 如今的孙大雷,似乎也沾上了富贵之气了。因为,满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妹妹,孙湘云将要成为,当今天子钦敕的京城捕快的夫人了;所以,他兄妹俩如今,在满城百姓的心目中,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功夫世家的后裔了,在落雁城百姓心目中,他们还是官宦贵戚哩! 因此,人家对孙家兄妹俩,从此也要刮目相看了。此刻,在践行的人群中,人们也为能够和孙大雷拉一拉家常,说上几句话,感到荣幸之至了! 倒是,孙湘云此刻的心情,郁郁怏怏,肝肠寸断!她一向文静恬淡的神情中,此时有着化不开的别绪,她的眸子里静静地噙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始终不肯坠落,那是少女的羞涩,也是情人的矜持;她的心情焦虑得无法形容;因此,她就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戳捏着自己的手指,以此来排解心中的愁绪!但她始终羞答答地低垂着头,仿佛是,不要让人瞥见她的忧愁! 王彪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他站在湘云的面前,紧紧地搬着她柔弱的双肩,心中有千言万语,口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恨不得,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四周无人,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相依相偎。可恨的是,这些送别的人,叽叽喳喳,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无止无休! “别难过,云儿,我一到了洛阳,面回了皇上,就赶回来!”他焦急地说。 孙湘云点点头,却已低声啜泣了! 最后,大家听到巡抚大人高声说: “各位贤契,同僚,王植就此谢过,后会有期,谢谢了!” 于是,他们纷纷上马,策起缰绳,最后道一声珍重,作别而去!队伍沿着古道,向洛阳迤逦进发。 不一时,队伍来到枫林山下,此时的枫叶更红了,只是有一些叶子,已经在开始凋零!一阵风过,枫叶沙沙,飘零满地,既展示了深秋的惆怅,也仿佛演绎了,生命的另一种凄凉! 深秋了,秋意已浓,一切都显得那么凄清悲怆,尤其,那辆囚车碾压在路上,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是这个深秋世界,最沉闷的叹息! 就在这时候,王彪看见远处青红山客栈的山门外,恭迎着一伙人,其中,那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洁白衣袍的青年人----他正是吴双,他的身后,跟着杜辉雄和佘刚俩位大管家。他们此刻酾好了饯行酒,只等他们的到来了。 “吴双贤侄,客气了!”队伍一到,王植立即跨下马,与吴双众人举手施礼说。 “感谢叔父大人厚爱,为我家报仇雪恨!”吴双恭敬地为他擎着一杯酒,递给他说,“此去,洛阳路远,叔父一路珍重,请干一杯平安酒!” 王植慨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感慨地说。 “贤侄,有空就去洛阳走走,叔父家的好酒好菜,随时迎接你的到来!” “一定会登门拜访!”吴双说,“到时候,我还要在叔父府上多住几日,好好看一看洛阳的风景!” “那我就做导游!”王彪接过话头说,“把洛阳的名胜古迹,都介绍给你!” “好!那我就早作打算。”吴双说着,又从佘刚手上接过酒杯,递到王彪手中说,“兄弟,一路珍重,捷音早报!” “你还记得老张么?”喝完酒,王彪逗趣地问。 “当然记得!”吴双说,“狗肉坊老张,他家不但是狗肉好吃,酒也非常香甜,尤其是人最够义气!” “好!长话短说兄弟,”王彪最后说,“到了洛阳,我先带你去找老张!” “吃狗肉!” “对!也喝好酒!” “可惜,老张他却滴酒不沾。” “那我们兄弟俩,就替他多喝点!” 这时,俩位总管也与王植把盏话别,喝过酒后,他们跨上马,与众人作别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佘总管感慨地说。 “难得啊!一代清官。” “是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能够做到两袖清风,实在不容易!”杜辉雄也感慨地说。 最后,吴双说: “这就叫可敬之人必有可贵之处!”(。) 第八章:又有麻烦 当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当清丽的鸟鸣,像歌唱一般从窗外飘来的时候;当满园的花香,弥漫庄园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牛奋夫妇俩就已经起床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孙子吴昊也已经起床了。 人世间的事情向来如此,孩子和老人喜欢早起,一个是感觉世界太奇妙,迫不及待地要早点起来看一看;一个是感觉,美好的人生就要结束了,所以,他们便争分夺秒走出门去,体验更多大千世界的神奇与瑰丽。 人世间,每一个家庭,当它处在有老有少的阶段,是最幸福的时刻!老人为家庭带来安详静谧的快乐,带来了平淡、旷达、乐观的生活气氛,让人们从中悟到了,生活最高的境界不是贪得无厌,而是知足常乐!而孩子们给家庭生活带来的,则是意想不到的激动和开心,他们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让家园充满欣欣向荣的希望,就像初春的枝头,吐露着娇嫩的叶芽一样,涌动着生命无限的力量。 然而,在一个家庭中,老人和孩子的相处,永远都会感到和谐无比,其乐融融,因为,他们的生命处于互补的微妙时刻,老人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茁长成长,将来可以傲立世界,领略到他的生命,所无法领略的神奇和荣耀;而孩子们,空白的日记里往往记录着第一个精彩的故事,都是由爷爷奶奶一齐缔造完成的。可以说,爷爷奶奶是每一个孩子们,伸向这个新奇的未知世界的一双触须,是瞭望神奇世界的望远镜,是揭开未知世界之谜的一双隐形的翅膀! 所以,每次当吴双。睡意蒙眬地爬起床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在院子里跑得满头大汗,笑得地动山摇了!而,他们的牛叔、余妈则又一次领略到了,这个早上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和无法言喻的欢乐。 春蚕到死丝方尽,这种伟大的爱。每一个家庭的老人,在孩子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牛奋和余碧媛,这俩个与吴家没有丝毫血缘之亲的人,最终却成为了吴家最受尊敬的人,他们的伟大与无私,让世人感动,让吴家永世铭记! 这个时候,吴双和他的三位夫人。便来凑热闹了!他拿着长剑,来到老人和孩子嬉戏的地方,开始投入了这个其乐融融的家庭的快乐生活中。----他开始舞剑了,师傅就是永远的导师,于是牛奋便开始带着孙子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 有时候,孩子也会仗着有爷爷奶奶撑腰,插一两句惊天动地的话。 “又搞错了!小心爷爷的棍子呀!” 于是。一家人都给他逗笑了。 而余妈则无不感觉到幸福温馨,吴双的三位夫人都很贤慧。她们把余妈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彼此相处十分和谐,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笑声就会像春天的鲜花一样,开遍嵩山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正当他们一家人,迎着温馨的朝阳。享受着阖家欢乐的美妙时光的时候,有一骑快马火急火燎地驰进了,落雁城刚刚打开的城门;并且,沿着城南大街,一气奔到了嵩山庄园的南大门外。 看那匹马。急喘着粗气,口中冒着白沫,人们可想而知,它已经跑了很长的路了,并且,已经十分劳累;骑在马上的人,也同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时,人们又会感慨,骑马而满头大汗,那将会是一趟多么艰辛的征途。 如此惶急的骑程,一定不会是件小事! 韩笑一眼认出了,那骑马的人,他竟是落雁城衙门里的都监张岭,虽然不是很熟悉,毕竟有过两次接触,也知道他是为王巡抚做事的人,因此,对他略有好感。 烈马在嵩山庄园的大门,口嘶鸣峭立,张岭一个侧身,跳下马来,并且,火急火燎地告诉韩笑; “兄弟,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与你们庄主汇报!” 看着来人一副焦急的样子,谁都明白,来者一定身负着十万火急的事情!韩笑也不例外,他二话没说,便吩咐另外一个同伴,将张都监的马牵去后槽喂养;而他则率先跨步走进庄园,并与张都监说。 “张大人,跟我来!” 张岭的突然到来,给吴双一家人,带来了不安,尤其余妈的神色陡起忧愁! 而他的三位夫人,也因此心神不宁,她们在极力展开思索,交换看法,发表各种推测。 李诗诗说: “会不会是,又有仇家找上门来?” “我看不像!”白雪摇摇头说,“来者张岭,是衙门里的公人,他这一来,想必一定与衙门里的事情有关了!” “会不会是,王彪父子遇上了什么麻烦!”石青青说,“张都监不是与他们一道,押解犯人延虎,上东都洛阳去了么,而他突然半道而回,想必路上一定是遇有变故!” 另外俩位惊奇地看着她,对她的推断深信不疑,也都点头肯定说。 “一定是了!” 正如,吴双三位美丽的夫人推测的一样,王彪父子果然遇上了麻烦,犯人押到半途的时候,有一队官兵迎头来到,他们见了王彪父子,口称是太师府沈都护,并且拿出一纸拘捕文书,当众宣读了王植父子的受贿贪污罪行。 之后,不由分说,将俩人用长枷枷了,押上东京去听候发落。 客厅里坐着三位总管和吴双的师父牛奋,以及吴双自己和刚刚来到的张都监,此时的张威已完全康复了,只不过,从此,他永远都要拄着双拐行走了! 他们听了张都监的叙述后,都万分震惊,吴双更是大惊失色,他惊叫着。 “这半路上来的拘捕文书,怎么能够相信!”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说!”张岭嗟呀不已地说,“可是,王大人认识那个太师府沈都护,并且,他也亲自验看了拘捕文书的官印和签字,也都没错!” “他们凭什么说,王大人贪污受贿?”牛奋附身问张岭。 “剧拘捕文书上说,太师府公人,在王植府上搜到了数额巨大的一笔,来路不明的钱财!” “有多少?”吴双问。 “黄金白银上千两!” “不可能!”吴双说,“这其中必定有诈!当年,开封府尹的巨贪案还是王大人查办的呢!他怎么可能涉嫌贪污受贿,这其中必定有人栽赃陷害!” “是啊!”张岭叹息一声说,“当时,王大人与他少公子王彪也是这样说,朝廷自有公认,我们一切全凭朝廷决断!” “这可怎么办啊!”牛奋眉头紧锁,看着徒弟问。 吴双抿着嘴唇,极力思索着,最后,他毅然决定; “牛叔,各位,看来我必须上东京洛阳走一趟了!” “庄主,你看我们之中,谁同您走一趟?”杜辉雄问。 “我去!”佘刚站起来说。 于是,吴双又回头看了看师父牛奋,并征询他的意见问。 “牛叔,您看这样妥不妥?” 牛奋点点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 “这样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佘刚闻言,激动不已,他问吴双。 “庄主,我们几时出发?” “刻不容缓,”吴双说,“我们吃完饭就走!”(。) 第九章:邙山五岳 邙山五岳,听起来像五座山,其实是五个人,并且,五个人都不姓岳,他们都是邙山一带的人,都有一点可怕的手段,在当地来说,都是出了名的恶煞! 邙山一带有句这样的说法: 施举山,轻而易举,送人上灵山! 多么可怕的江湖诨名,似乎让人闻言色变。那么,这个施举山,又是何许人物呢? 他是一个五短身材的壮年汉子,据说,他的膂力过人,在邙山一带,腕力较劲时,只败给过一个人;他的兵器,是一对奇特的铸铁骨朵;圆圆的骨朵,坚硬无比,可怕异常,就像人的头骨,滑溜溜,光悠悠。据说,敲碎了不少江湖豪杰的脑袋!而他,在五岳之中,也仅仅是排名最后的一位。 那么,他们的老大又是谁呢? 他叫杨鑫,是个世代的屠户,可是,他不像别的屠户,那么一心一意,只为发展杀猪事业;他,好像是一专多能,又好像是不务正业;据说,他杀的人比杀的猪还要多,并且,杀人比杀猪的时候,还要准、还要快、还要狠! 由于,他从小,就要将一头被杀的成年死猪,抱上屠案桌;所以,长久以来他的膂力和腰力,也就无以匹敌了!所以,施举山遇上了他,也就只好甘拜下风,做了他手下的一个马前卒! 他使用的兵器,就是他耐以生存的吃饭家伙----砍骨刀!并且,他也有个江湖诨名: 杨鑫砍骨应声而断! 有一天,杨鑫在街上开屠卖肉,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用砍骨刀,剔猪头上的皮肉。可想而知,用砍骨刀剔猪头皮----方法不当累死爹娘!因此。效果式微。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人说: “砍骨刀剔猪头皮,的确不容易!” 于是,杨鑫应声抬头,便看见一个面目俊朗的汉子,他手提一把单刀。立在屠案下。 “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杨鑫被这毛茸茸的猪头皮,搞得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泄呢!所以,才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囔出了这句话。 不料,对方不气不恼,依然平静地说。 “我当然有好办法!” 杨鑫被那汉子的话激怒了,于是。他将砍骨刀在屠案上一丢,咄的一声,屠刀钉入了案板,他指着那汉子大声囔着: “你,弄不好,可别怪我发火啊!” 于是,他便抱臂胸前,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汉子。用单刀剔猪头皮。 还真神奇哩!那人一手握刀,一手捋袍。就像老先生写大字那样,动作潇洒,姿势优美;并且,还一面摇头晃脑,俨然就是伯牙抚琴,陶然自得;再看那猪头皮。在汉子的单刀下一抖一抖,发出,像女子在某种非常兴奋的状态下,发出的呻吟一般优美的声响----嗯吱嗯吱! 杨鑫看呆了,怒气全消。他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啧啧连声地赞叹! “这哪里是在剔猪头皮,简直是在给美女搽身!” 不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猪头,在那汉子的单刀下,变得面白耳净,流光溢彩。 最后,那汉子将刀举起,在刀刃上横吹一口气,于是,黏在刀口上的毛肤,一扫而光了,干干净净。 “满意了吧!”他放下单刀时,平静地问了杨鑫一句。 “好!”杨鑫拍手叫绝,“兄弟好刀法,敢问尊姓大名?” “小可,段正义。” 于是,杨鑫丢开屠案,拉着他的手,哈哈大笑,正要走回家去,并豪情满怀地说: “走,兄弟,去咱家喝两盅,拜个把子!” 段正义,却停下说: “大哥,可就是江湖人称‘杨鑫砍骨应声而断’的杨鑫大哥么?” “没错!就是鄙人。”杨鑫拍拍胸脯子,问,“兄弟可有什么响亮的名号?” “什么名号,”段正义摇摇头说,“惭愧死人了,混号而已,小弟就是人称‘单刀剖蚊子’段正义的便是!” “哎呀呀!”杨鑫听了越发敬重,“如雷贯耳呀兄弟!” “不瞒大哥,”段正义说,“我还有两个兄弟!” “在哪儿?” “你看,那不是他们来了么!”段正义指着街口迎面走来的俩个,一般年纪的汉子。 其中,走在右首面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红脸汉子,手上提着一柄四棱生铁锏,晃晃悠悠,吊儿郎当,就像拿着一根烧火棍似的满不在意!另一个汉子,面色蜡黄,衣衫不整,流里流气的,并且两手空空,只是行走时,好像很不安分,东张西望,时刻都在对比沿街一带,那个女子的****大、屁股圆、脸蛋儿俏! 杨鑫笑笑说: “段老弟,先不要说,让我猜猜这俩位兄弟的来头!” “大哥请猜!” “拿四棱生铁锏的想必是,‘花豹子’霍进谷了!” “没错!大哥果真有眼力。” “那么这个,两手空空的黄脸兄弟,就一定会是‘采花盗’闵忠了!” 段正义抚掌大笑,说: “大哥果真是,生意通四海,人情达天下,了得,了得!” 于是,当闵忠俩人走过来时,段正义故意指着杨鑫问他们俩个: “俩位兄弟,可认得这位大哥么?” “看这眼前的行当,莫不是人称‘砍骨应声断’的杨鑫,杨大哥么?” “正是哩!” “俩位兄弟,久仰大名!”杨鑫拱手与二人见礼,说,“刚才,段兄弟还没有说起,我便也猜着俩位兄弟的来头了!” “哟哟哟!那真是天赐其便,这是要让我们兄弟聚合呀!”霍进谷俩人说,“我们此来,也正要找大哥商量一件大事哩!” “好!”杨鑫拍手惊叫说,“我这里也还有一个,本事了得的好兄弟,这样,我们先去我家坐等一会儿,我让人去把他也叫来,这样我们五个兄弟,”他伸出一只手来,比划着说:“这叫五子登科,都齐了!” “大哥你也先别说,这位兄弟,我想,我也猜到了他的来头了!”段正义激昂地说。 “好!兄弟猜来!” “这位兄弟,一定就会是,江湖人称‘轻而易举送人上灵山’的施举山兄弟了!” “没错,就是他!”杨鑫兴高采烈,拍手囔着,“真是痛快,和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划拳,那才叫痛快死了!” “可不是么,大哥!”段正义说,“兄弟们此来,也正有一件要紧事,与大哥一起商量哩!” “好!咱们回家去,边喝酒,边吃肉,边聊天!”(。) 第十章:临时受命 自古以来,屠夫屠富,屠夫家的生活都很富裕!杨鑫的家室也非同一般,三房两妾,前庭后院,阔阔绰绰,是当地的一户望族。当日,大厅上满满的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好酒对坛开,好肉大块切,的确十分豪情。 杨鑫被大家推举,坐了主位,其余兄弟围绕着他依次而坐,五个人也都到齐了,酒过三巡,杨鑫发话。 “各位兄弟,我们都是邙山的好汉,今天,天赐其便,使我们兄弟五人得以聚会,何不趁此良辰美景,义结金兰,做它一生一世的好兄弟呢!” “大哥,我们三兄弟这次来,也正有此意啊!”段正义说。 于是,大家排班序齿,依次是杨鑫老大,段正义老二,闵忠老三、霍进谷老四、施举山老五;并且,都烧了香,拜了皇天后土,也磕了头,立了誓。从此,他们便自号“邙山五岳”。 结拜过后,大家又继续传杯走斝,开怀畅饮。席间,段正义忽然又说: “大哥,可认识崔三爷么?” “这个名字响震京城,只是无缘得见!”杨鑫说,“怎样,莫非三位兄弟也认识他么?” 见此,段正义与另外俩个兄弟,互看了一眼,心中窃喜,说: “可不是么!大哥。这年头,有本事不如运气好,好运气,不如跟好人,我们三个兄弟本事平平,却都得崔三爷看得起,里里外外还都受到些尊敬!” “我知道,崔三爷是何等人物!”杨鑫慨然说,“要是能靠了他的窑,在这京城地面上过日子,还怕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不是么!”段正义又与一起来的俩个兄弟互望了一望。点点头说,“如果,大哥也有心结识结识,这位名满天下的崔三爷,小弟定当力荐!” “怎么不想!”杨鑫激动地说,“早就想。追随崔三爷,闯一闯这京城的八百里地面了!” “好!”段正义拍手叫着,“既然,大哥这么有意,小弟也不妨让您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段正义连忙,自怀里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面金光闪闪的,小长方形一块令牌来;见他那样庄重,杨鑫也十分小心地接过手里来端详。 只见上面。镂着五个大字“钦敕都护令”。 杨鑫不明其意,但又隐隐感到,这可能就是官府公人的令牌了;因此,他笑笑问。 “三位贤弟,这块小令牌,莫不是官爷的令牌么?” 段正义拍手笑着,说: “可不是么!这就是官爷的令牌!” “啊呀!原来兄弟们,还都是朝中做官的人!”杨鑫大惊失色。“失敬,失敬!”连忙作揖打拱。 段正义三人相互看了看。继而笑着说。 “大哥,也想当官么?” 杨鑫一愣,见话中有话,便笑一笑问: “兄弟们有什么好处,尽管说来!” “好!等的就是大哥这句话。”段正义说,“实在不瞒大哥。我们这令牌也都是,托了崔三爷的福,才得来!崔三爷如今和朝庭里的甘尚书,以及胡员外都是结拜兄弟。眼下,他们正有一件大事要干……” “什么大事?” 段正义看了看四周。不见有其他陌生人,于是轻声细语地与他说: “眼下,他们正和朝廷里的九王爷一起,准备在今年的腊八节举事,推翻当朝昏君,立九王爷为新君;因此,我们这些参与举事的兄弟,但事成之后,论功行赏;这不,眼下我的职位就是四品带刀都护之职!” 杨鑫听着,激动不已,两眼大放异彩,拍着膝盖说: “真不赖,这年头,乱世闯英雄,成了就当官发财,败了就落草为寇,我怕个鸟!” “好耶!”大家都拍手称赞说,“既然大哥有兴趣,往后弟兄们也都跟着大哥您闯天下了!” “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杨鑫说,“怎样才能见到崔三爷?” “这个事不需大哥操心!”段正义慨然说,“小弟这里已经有令牌在此了!” 杨鑫喜出望外。 只见,他又去贴身衣兜里,取出另外面令牌来,依旧小心翼翼地递到杨鑫的手上,说。 “不满大哥!兄弟三个今日此来,也正是受了崔三爷的口谕而来,并且,特意将崔三爷早已准备好的这面品从令牌,带来奉上大哥!” 杨鑫接过一看,只见上面镌刻着“钦敕都统令”五个金字。 杨鑫欣喜若狂,激动得无法形容,却又不解地问。 “三位兄弟,这都统又是啥官衔呀?” 霍进谷笑一笑说。 “大哥,官品大着哩!” 段正义则补充说: “这么跟你说吧,大哥!咱们现在开封府尹的官职,也就是个副都统品从,所以说,往后咱们大哥就是,边庭上的大统帅了!你说,这个官职够大的了吧!” 杨鑫听了心花怒放,拍手击掌,哈哈大笑说。 “这都是崔三爷的抬举,好,就这么定了!弟兄们,大干它一场!” 大家也都欢欣鼓舞,一起举杯,齐声说。 “恭喜大哥,心想事成,官运亨通!” 之后,段正义忽又说,眼下,崔三爷也已经赋予了我们兄弟,一个光荣的任务。 “讲!”杨鑫忽然已变得很有派头了,俨然就是一个威风八面的边庭大统帅。 于是,段正义煞有介事地自袖兜里,取出一方有字的锦帕,打开来宣读敕令: “据可靠情报,当朝太师徐良的家眷,于近日,从西安老家回京,路径北邙山,为此,朝廷特命一等都统杨鑫率部,将其截留,不得伤其主要家眷的性命,其余随从自行裁处,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此令!” 杨鑫听后,击了一个响掌,自信满满地,高声宣布。 “众位兄弟听令!” 大家一听,也都迅疾立起身来,并且,都像个恭顺的部下,摆出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等候杨鑫发号施令。 杨鑫昂然宣布: “从即日起,老三老四轮流巡逻,一旦发现徐良的家眷车从,迅速报来!” 闵忠和霍进谷也都齐声说: “得令!” “老二、老五听令!” “有!”段正义和施举山也同声应答。 “俩位随我一道,做好劫车准备!” “得令!”俩人也都齐声回答。 分派已定,五人继续喝酒,畅谈抱负,一个个豪情满怀,志满踌躇。 因此,连日来,他们在北邙山下,林子里的大道上,密排布哨,随时作好劫车准备。(。) 第一章:回京路上 邙山以北,山丘绵延,千里不绝;值此秋冬交替之际,衰草苍苍,远接天涯。在哪辽阔的荒漠中,山丘起伏如波似浪,如潮似涌;一声苍鹰嗥叫,响彻天南地北,回荡在碧海似的苍穹,让人更加深切地体悟到,苍天之高旷,大地之宏阔! 然而,在这跌宕起伏,绵延千里的山丘之间,始终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像长龙也似的浅褐色古道。它的形状随着山丘的起伏而跌宕,时而贴着山丘柔美的曲线,向前延伸,时而,巧妙地隐伏在山丘交叠的波浪之中,那忽隐忽现的样子,具有苍古奇绝的水濹画那种,神奇而突兀的美韵! 旷野的风,在秋冬交替之际,已经显露了它凛冽的锋芒,刮着山丘的圆顶,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使浸染在风霜之中泛黄的衰草,发出了呼啸的怒吼。同时,苍凉的秋风中也可以嗅到一股,来自塞外干涩的空气。那干冷的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游牧民族羊圈的腥膻味道。 就在这时,猎猎的秋风中,隐隐传来了三两声辚辚的车马声,紧接着,在远远的山峦间,看到了几面迎风招展的旌旗。不一会儿,它又像海面上游弋的鱼鳍,一霎时便没入了翻腾的浪涛;可是,当你再次发现它的时候,它却沿着古道突然就跃然在你的眼前了。 再一看,原来他们是浩浩荡荡的一队军马,其中走在最前面开路的,是一个少年将军,他率领着十对雄壮的骑兵,他们手执旗幡,头戴金盔,身穿亮甲。脚蹬长靴,腰悬利刀,气势威武,阵势雄壮。 紧跟其后,是六辆垂着流苏的华丽马车,在马车的两侧。有随行的丫鬟婆子,和十几个持矛悬刀的步卒。行进在最先头的马车里,乘坐的是太师夫人,紧随其后的是他们最小的女儿,再后面的四辆马车里,乘坐的都是太师夫人和小姐的贴身丫鬟,与最尊贵的女仆。 在最后一辆马车的身后,是一队气势雄壮的步军,他们头戴红缨盔。身披甲胄,腰悬利刀,雄赳赳气昂昂走来,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气势莫挡,让山川大地为之悚然! 这支护送太师府宝眷的队伍,前前后后,也纵有三两百人。他们的旌旗上,绣着黑底描金的一个猩红大徐字。在清丽的阳光下,在猎猎的秋风中迎风飘舞,光彩夺目! 这正是当朝太师徐良的家眷,他们于四月初夏之际,回老家西都省亲,现在带着乡愁别绪又回来了! 行进在骑兵后面的第一辆马车里的太师夫人。她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身后的那辆马车里,坐着她最小的女儿徐紫萱,这是她在四十高龄的时候,意外而又惊险的收获。这个女儿,也是她七个孩子中最疼爱的一个,是她和太师掌心里的宝!而她自己,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她的手中一天到晚都拿着,一串做工精细的星月菩提佛珠,只有在进餐的时候,才会停止她那优雅的捻转佛珠的动作。就连坐在晃晃荡荡的马车里,她也是那样虔诚礼佛,阖目养神,似乎,窗外沿途的美丽风景,也引不起她丝毫的兴趣。 而乘坐在她身后那辆马车里的女儿,则绝然相反,她就像一只好奇的画眉鸟,时而附在左面的窗户下,看一看远处连绵不绝的山丘,和那一片一片萧瑟的秋草,以及那苍凉的远山;时而,她又侧过头,去右面的窗口,望一望高旷的天幕,和那飞旋翱翔的苍鹰的雄姿;时而她又惊叫着,指向远处那形只影单的野鹿或是野兔。 对于十六岁的她而言,这一趟旅途,实在太新鲜、太迷人、太刺激了!她所见到的一切,也都是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所以,她的一惊一乍也就会格外地讨人喜爱了! 十六岁,对于每一个少女来说,正值花季,也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是好奇心正盛的阶段。她从小在富丽堂皇的太师府长大,良好的生活条件,养成了她养尊处优的闲散风雅,铸就了她天生高贵的骄纵性格;好在,她在母亲虔诚礼佛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收获了一些温良恭俭的良好习惯,又在父亲深沉睿智的气度中,形成了她聪颖和机智处世的习惯。因此,也可以这样去诠释她的性格:骄傲率性,却不任性偏激,机灵跳脱,但绝非桀骜不驯。 而她的美丽之处,竟似出水芙蓉一般清新娇艳!她的肌肤细腻而粉嫩,十指纤细优美,脸蛋俏丽动人,神情淡雅中透着清纯;不笑时如闭月羞花,唇启处如桃花迎春,盈盈带笑,张口时似清风带荷,幽幽生香。袅袅娜娜似杨柳,安安静静如娇花;真个似,美丽无暇,阆苑仙葩! 这也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回乡,家乡人的热情,是那样浓烈,迎接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欢天喜地的锣鼓,敲打着家乡人民的深情厚谊;热情如火的盛赞,表达着每一位乡人的真挚情感,这一切,无不让她激动、让她兴奋、让她骄傲!而沿途美不胜收的山川风貌,风土人情,也使她惊奇激动,赞叹不已! 一路行来,平安无事,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这群可爱的军士一路随行,一路守护! 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个少年将军,他的金盔耀日,银甲闪烁,他手中铁枪横挑,左边腰里悬一柄杀阵刀,右边腰里挂一壶雕翎箭,鞍桥插雕弓,上阵如猛虎;他就是太师府上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骑都尉莫四江。据说,他的雕翎箭百发百中,就连飞翔在天空的大雁也应弦而落;他的枪法神出鬼没,曾经在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他的名气在京城家喻户晓。 看看前面将到一处深林,莫四江将铁枪一横,随即大声喝令: “军马暂歇,原地休息!” 于是,他又交代两侧副指挥使,约束人马,不得嬉笑打闹,不得散漫卸甲。交代好这些事项后,他勒转马头,来到第一辆太师夫人的马车旁,下马隔窗启禀: “启禀夫人,前面将到一处深林,末将,惟恐那些落草山林的匪贼捣乱,是以末将约束军马原地暂歇片时,待末将前去林子里打探明白后再行动!” “已到哪里了?” “已经进入北邙山一带了,夫人!前面就是北邙山黑风林。” “黑风林!”夫人似乎有些担心。 “是的,夫人!” “哦!那不是很快就到京城了!” “是的,夫人!” “好吧!行军之事将军自行裁处,千万不要苦了军士们!” “末将明白!” 说罢,莫四江一骑马,如风驰电掣奔进了深林。 看这林子果然险恶非凡,大树参天,林深不见日,幽幽暗暗无人迹,愁愁惨惨天地昏,狼虫虎豹常来往,嘶鸣咆哮人胆寒;偶尔也有幽禽鸣,只是荒凉不堪闻。 忽然,莫四江发现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正有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汉子,他拿着一把柴刀,一根扁担和一挂绳索,坐靠在大树下歇息。 于是,他走马上前,用铁枪一指,问那樵夫。 “你那汉子,是打柴的,还是拦路抢劫的?”(。) 第二章:黑风林 那人见他气势汹汹,却不急不慢,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了看,翘着嘴皮子说。 “是打柴的又咋的,是拦路抢劫的又咋的?” 莫四江圆眼一睁,虎须倒竖,怒气冲天大吼一声: “是打柴的滚蛋,是拦路抢劫的纳命来!” 说着,脾气大发,捻抢朝那人便刺,对方咄的一声跳将起来,哎呀叫着,拿了扁担绳索、柴刀,抱头鼠窜往林子深处,撒腿就跑,还一面不迭连地声叫喊: “你这少年将军,好没道理,开个玩笑,你就当真杀人!” 那樵夫一溜烟跑进林子里,不见踪影了,惹得莫四江哈哈大笑。 于是,他继续缓辔慢行,将这林荫道路仔仔细细察看一遍,忽然他又见前面路头上,一个黑面短髭的大汉,戴个草帽,担了两筐猪肉,框内放了一块小砧板和一把砍骨刀,在路边歇担 莫四江晃晃悠悠的骑着马走过去,依然气势凌人地挑枪一指,喝问那卖肉的屠夫: “喂!你那卖肉的,在这鬼脚不见半个的地方,你卖肉给谁呀?莫不是拦路打劫的吧?” “嘿!你这位少年将军也忒怪了,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怎么就成了拦路打劫的人了!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人家听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 “哟!看来你还理直气壮。”莫四江又喝一声,“少啰嗦,快回去,不然,我夺了你两筐肉,刺死你。丢进这林子里喂野狗!” 那汉子瞪一瞪眼,也自埋怨着挑起担子气愤愤地说: “好没来头!一个蛮不讲理的泼辣将军!” “你那厮,再敢胡言乱语,我打你屁股开花!”莫四江说着,真个催动马股,就要上前用枪刺他。吓得那屠夫魂飞魄散,叫爹喊娘地亡命挑着担子,跑进林子深处去了。 看看这五里路的深林道上,也不过就是一个樵夫和一个落魄的屠夫,因此,莫四江不以为意,他自言自语说: “什么天下最恶黑风林,都是那些胆小鬼造谣惑众,我看。这和平平常常的林子,没有什么分别,那有什么强盗恶霸,鬼脚也不曾见到半个哩!” 于是,他又勒转马头,转出林子,行到林子口,将铁枪一招。与队伍中的俩个行军副使高喊: “启程!”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入了黑风林。 见光线幽暗,安静异常。徐紫萱坐在车内,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害怕。于是,她问随行的丫鬟: “都到哪里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又黑又静?” “听莫将军说,这地方叫黑风林!” “黑风林……” 一席话未了,她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紧接着马车也陡然停了下来,于是,她听到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队形散开,快保护好马车!” 她听出来了。这正是领头的骑都尉莫四江的声音,于是,一霎时,人惊马嘶,有人奔跑,有人跌倒,也有人在错乱的刀剑声中哀号呻吟,使徐紫萱听了,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原来,刚才莫四江遇到的那个卖肉的和打柴的汉子,又回来了,并且,他们将大队人马阻挡在半道上。莫四江见了大怒,厉声喝问: “你俩个鸟人,好不知死,竟敢回来挡爷爷的道路!” 不料,对方反唇相讥地说: “呸!什么鸟当官的,一派胡言,我看你怎么嚣张,今天,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那屠夫说着,向天空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于是,丛林里,又立即蹿出了三个相貌凶恶的人。他们将这长长的队伍分成五段,每人个各管一截。 当然,这五个人,想必大家也已经猜到是谁了!没错,他们正是“邙山五岳”。刚才,挑担卖肉的就是五岳之首,砍骨应声而断的杨鑫;樵夫则是采花盗闵忠,他们刚才的出现,主要是给莫四江造成一个平安无事的假象,免得他们过于谨慎,反而不好下手。因为,人都这样,越是安静异常,人的警惕性就越高,越是平平常常,看见几个过路的生人,就越容易大意,放松警惕。 这一刻,打斗十分惨烈,“邙山五岳”个个以一当百,凶恶莫挡。 杨鑫和闵忠压住队伍的前头,俩人一个使砍骨刀,一个使扁担;但是,闵忠还不时地,间杂着飞镖杀人。你看那杨鑫的砍骨刀,真的是锋利无比,所到之处应声而断。他的砍骨刀,见物则砍,有时一连砍断好几个持矛军士的手腕,有时他就地一滚,冲进人群之中,甩开膀子,就像老农夫割稻子那样,摇头晃脑,一会儿便砍下了一大堆人腿,痛得军士们在地上嚎叫打滚! 这时,莫四江便挥动铁枪从后刺来,杨鑫听得风声,就地一纵,又咄的一声,跳入林子里去了,活像一只狡猾的野猫,在树林间窜来窜去。 莫四江不敢进林子,因为,他的马大、人高、枪长,在密林里根本无法施展。可是,待他一转身,杨鑫又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返了回来,依然挺着砍骨刀杀进人群来,如此三番,搞得莫四江怒气冲天,却无可奈何! 而俩个行军副使,看看威风凛凛,却很快就被闵忠收拾了,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对方不但扁担可怕,他的飞镖更有百步穿杨的威力。 那个年轻的行军副使,一连朝闵忠刺出七枪,使闵忠一时半伙没有还手的余地,因此,他就越发精神抖擞,催开坐骑,挺抢直追,并且哈哈大笑着说: “菜鸟,不要跑啊,吃我一枪!” 可是,话音未落,闵忠却忽然转身,那行军副使见他手中有个东西一晃,咄的一声!一支飞镖便钉入了他的喉咙,他伸手一摸,早已血流泉涌,紧接着他便栽下马来。 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行军副使,见同伴被樵夫诱敌而死,大吃一惊,气得嗷嗷大叫: “混帐东西,竟敢发暗器,不算好汉!” 可是,他的话才出口,闵忠的扁担就已经横扫而来,正当他用枪去格的时候,却慢了半拍,他的坐下马被闵忠的扁担扫折了一双前蹄,那马负痛难禁顿时立起来,将他掀到地上! 接着,闵忠敢上去,一扁担又将这个年老的行军副使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第三章:生铁锏败给了花生米 挡在大队人马中央的是,单刀剖蚊子段正义,他的刀法依然是那么优美,丝毫不比那天剔猪头皮逊色半分,就连杀人这种十分残酷的事,他干起来也是那样神采飞扬,简直就像人家在跳舞,动作优美,行动敏捷。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被他的单刀砍倒的兵勇,已不下二三十人之多!并且,这些人,还都是被他的刀割断了喉咙。兵士们看见他的刀,简直就像看见了毒蛇的信子,一伸一缩,一闪一晃,一进一退,十分诡异,似乎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并且,他在杀得兴起的时候,嘴里还哼起了山歌,简直就像牧羊人,在山坡上赶羊的时候那样,引吭高歌: “嘿哟!嘿哟!嘿哟嘿,嘿哟嘿!” “嘿哟,嘿哟!”其他几个,竟也应声附和起来! “割了稻谷回家去耶!” “回家去耶!回家去耶!” “嘿哟,嘿哟!嘿哟嘿,嘿哟嘿!” “嘿哟,嘿哟!” “今年又是丰收年哟!” “丰收年哟,丰收年哟!” 他们的默契之处,不但是在歌谣上同声共气,在杀人的速度和狠烈上,也是如出一辙。 在歌声里,施举山的一副铸铁骨朵,简直像鼓师的鼓锤,只不过人家敲鼓,他却敲骨,并且大部分敲的都是人的头骨,似乎节奏感,比鼓师敲鼓更加鲜明,也更加精彩,音阶丰富,抑扬顿挫,令人心惊胆寒! 而,花豹子霍进谷的一对生铁锏。更像戏台上戏子拿的代马棍,晃晃悠悠,颠三倒四,让人闻风丧胆,挨到的皮开肉绽,迎上的一命呜呼。擦着的断骨折腰,望见的也要头皮发麻。 霎时间,杀声震天,哀号遍野,不一会儿,五个人的身上已血满征袍,并且,他们越战越勇,越勇越狂。越狂也就越狠。同时,他们哼唱的歌谣也愈来愈有声势;这让,兵勇们也越来越胆怯害怕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弃械投降,他们都很英勇,都迎难而上。 眼见得,骑兵一个个倒下了。而步兵,三停也去了两停。莫四江已被杨鑫折腾得筋疲力尽;可是,他们五个人却毫发未损,这样下去,看来是要全军覆没了!想到这里,莫四江悲愤交加,突然。仰天长啸: “神啦,赐给我力量吧!” 随即,他奋不顾身,骤马横枪,向五个人展开了拼命的厮杀。一时间。健马如飞,枪如雨发,铺天盖地朝邙山五岳席卷而来。 顿时,也让这五个人有些措手不及的了。他们撇下手中的活,也只好像豺狗群躲闪狮子的愤怒攻击一般,四散奔逃;可是,他们一旦奔进了林子里,莫四江就无能为力了,也只得望云生叹! 但是,他们有惊无险,就像豺狗们躲进小洞穴里,看着狮子在洞门口,喘气怨愤却无计可施,那样侥幸得意!然而,最终,狮子还是被狡猾的豺狗群给打败了! 原因就是,他们采取了分散诱敌的办法,声东击西,让莫四江疲于奔命;最后,就在莫四江大喘粗气的时候,闵忠从他后面偷偷靠近,一扁担将他的高头大马,打折了一双后蹄,结果,莫四江被掀下马来。立刻,其余的四个人就像狡猾的豺狗群,全部同一时间出动了,他们一拥而上,将莫四江按倒,拖翻在地。 霍进谷高举生铁锏,照准他的头颅,猛力一劈!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铛的一声响亮!霍进谷举起的生铁锏,竟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飞来物,击落于地,并且,还将他举铁锏的手臂震得发麻。 大家齐声惊呼: “咦!咋地哩?” 于是,霍进谷在地上寻找,忽然,他们发现了,那个击落他铁锏的东西,还在地上飞快的打着转。就像坠入水面的蛾子,越是挣扎,它就越旋转得飞快;并且,将地上的灰尘,旋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坑。须臾,那个旋转的物体慢慢地停止了旋转,他们五人这才惊讶发现,原来这飞来的小东西,竟是一粒花生米! 霍进谷就像发现了舍利佛珠一样惊奇,将它捻起来,托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大惊失色叫着: “哎呀!我的娘呀!这原来就是一粒花生米,还皮都没有脱一点哩!” “花生米!”另外四个人瞪大了眼睛,齐声叫起来。 立刻,他们抬头四顾,忽然,闵忠指着路口大叫: “看,莫不是,那俩个人么!” 来的这俩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左边一个骑黑马穿白袍,鞍桥上插着一柄黑鞘长剑,眉清目秀,有一双人们说的会说的的眼睛;俊朗的面庞上,仿佛永远都在朝你会心地微笑,尤其,是他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温和的笑意,足以使冰冻三尺的寒冬腊月里让人感到温暖,也完全使人在酷热的三伏天里,感到清爽惬意;此刻,他正在悠哉悠哉地剥着老家带来的落花生,并且,一粒一粒津津有味地嚼食着。他旁边是一匹红马,马上坐着一个穿紫袍的黑脸大个子,这人似乎与穿白袍的青年形成了的鲜明的对比。一个眉清目秀,斯斯文文,一个虎背熊腰,气势汹汹。并且,他的马鞍上还插着一柄二十斤重的鬼头刀,威风凛凛,好不吓人。 以此,邙山五岳断定,用花生米打落霍进谷生铁锏的人,必定就是那个穿紫袍的大汉了,只是,有一点让他们百思不解的是,此刻,紫衣大汉并没有吃花生米,相反倒是那个斯斯文文的青年,还在一颗接着一颗,认认真真地剥花生米,并且优雅地送到口中,那优美的吃相,简直就像杨贵妃吃荔枝,一颗一颗,一颦一笑! 这期间,俩人两骑马,已渐渐走近,离他们也就十几步远了!于是,杨鑫冷哼一声,笑一笑说。 “两位朋友,请亮个名号!想必,刚才这粒花生米,就是俩位朋友的绝作了!” 于是,俩人约住马,停了下来,那穿紫袍的黑脸大汉子看了看白袍青年,洒然笑着说: “庄主,那我就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也好。”白袍青年朝对方温然一笑说。 于是,那人咄的一声跳下马来。 邙山五岳惊慌不安,他们一个个都暗暗在意,悄悄地抓紧了各自的兵器,随时准备迅猛还击。(。) 第四章:英雄不留名 见紫袍大汉,挺着鬼头刀走来,杨鑫五人也将莫四江从地上揪了起来。虽说,自己也力大无比,可被这五个人揪住,莫四江也休想挣脱得了。 “回个话,好汉!”杨鑫又朝那走过来的紫衣大汉说。 那紫袍大汉,立在他们五六步开外,威风凛凛地用鬼头刀指一指他们说: “把他放了!” 邙山五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看见一个小孩子,命令一群大人,并且,还是叫他们把裤子都统统脱掉,一样荒唐可笑! 忽然,杨鑫仰头大笑,说: “我说朋友,要我们放人不是不可以,但要问问你有什么本事!” “哦!原来是这样!”那紫袍汉子不屑地说,“刚才你们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你们,难道还有谁,自认为可以躲过这粒花生米的一击么!” “这么看来,俩位朋友是要与我们为敌了?”杨鑫又说,并且,他已经暗暗地握紧了砍骨刀。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五位朋友正是江湖上,传闻的‘邙山五岳’了吧!”那紫衣大汉忽然又说。 “咦!原来你还知道我们的底细。”这时,段正义突然开言说。 “你们出手,也的确很残忍!”忽然,马背上那个穿白袍的青年人,看了看四下里满地的尸骸,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军士,正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惨状,叹息了一声说,“我却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要这样惨绝人寰!” “哼!看来俩位是要多管闲事了。”杨鑫说。在他看来马背上的那个白袍青年,一定不会太厉害。于是。他就想着,先向白袍青年出手,也许,这样胜算会更大一些。 因此,他朝采花盗闵忠摆了一下头,递了一个眼色。闵忠会意,手一抬,一支飞镖嗖地就朝马背上的白袍青年,掷了过去。 莫四江靠得近,知道他要偷袭那个青年人,便惊叫了一声: “好汉小心!” 不料,白袍青年不以为意,也仅仅是,将手在空中随意一抄。便将闵忠投来的飞镖接在手里;并且,他还煞有介事地端详着飞镖上的嵌字,只见上面嵌着一个闵字。于是,他笑一笑说: “原来,采花盗闵忠的飞镖也不过如此嘛!” 这一刻,五个人都大惊失色,现在他们才知道,马背上的这个青年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斯斯文文,也许。还正好相反哩! 因此,杨鑫将莫四江朝那紫袍汉子一推,发一声喊说: “兄弟们,上!” 顿时,五个人五门兵器,朝紫衣大汉迎面扑来。那迅猛的攻势何止翻云覆雨,简直铺天盖地,以至于,紫袍大汉都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可是,那紫袍大汉的鬼头刀法。却神出鬼没,匪夷所思,只见他像作法的巫师一样,将鬼头刀在空中大寛转地挥舞着,左一摇,右一摆,上一撩,下一档,也就几个转身,竟将邙山五岳全数,震得东倒西歪扑倒在地;很显然,他并没有,要杀死他们的意思,否则,现在他们躺在地上,也都会是五具死尸了。 五人面色惨白,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了。 “怎忙样,现在还要再打吗?”紫袍大汉哈哈大笑着,问地上的邙山五岳。 “不用再打了!”杨鑫灰溜溜地说,“我们今天,败在俩位大侠的手上,也算是见了世面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哟!你们五个倒是挺英勇,”紫袍大汉说,“可惜,却太残忍了些!” 这时,莫四江拾起地上的铁枪,与紫袍大汉和那马上的白袍青年,抱一抱拳说: “多谢两位大侠的救命之恩!” 那紫袍大汉收起手中鬼头刀,向对方还礼说: “不必客气,江湖救急,谁在外面都会遇上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是举手之劳而已。刚才那粒花生米的事,你可得好好谢一谢我的庄主了!”说着,他指向马背上的白袍青年。 因此,直到此刻,众人才知道,那个马背上的白袍青年别有来头。也直到此刻,马车里的徐紫萱才算惊魂甫定,她听了外面的对话,禁不住揭开窗帘,向外窥视。因此她便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袍青年;他那英俊的面容,如秋水一般恬静;多情的眼神仿佛能够识透每一个人,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他的白袍洁净而高贵,穿在他的身上,尺寸适度,风采斐然。尤其是他面上淡淡的微笑,仿佛是一缕春风,让人温暖而陶醉。这一刻,徐紫萱的心情千思万绪,百感交集;也不知为何,她那小小心肝竟会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并且脸颊也不由得绯红起来,似乎她的心思又多了一窍耐人寻味的情感了! 就在这时,徐紫萱看见马背上的那位白袍青年,对那五个恶人,轻喝一声说; “我一向都习惯救人,从来不想无缘无故去杀人,不过,有一个条件……” “大侠请讲!”杨鑫胆颤着说。 “要是,今后你们依然在这条道上抢劫杀人,我就会毫不手软为民除害!” “明白!大侠放心,我们今后再也不会在这里抢劫杀人了!”五个人为了活命,什么事情也都不在话下了。 “那好!那你们走吧!”说着,白袍青年将手一挥,白光一闪,咄的一声!那柄飞镖,不偏不倚钉在了闵忠的扁担头上,吓得大家,面色苍白如死,也都脱口哀求: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还不快走!”紫袍大汉催赶着他们。 于是,邙山五岳抱头鼠窜,一溜烟跑不见了踪影。 “感谢庄主救命之恩!”莫四江再次抱拳施礼,朝白袍青年恭敬地说,“在下,当朝徐太师府上,骑都尉莫四江,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莫将军有礼了,”那马上的白袍青年拱手还礼说,“我们都是一介布衣,不劳下问,这也是举手之劳而已!”说着他又与紫袍大汉说:“佘大哥,我们走吧!” 于是,紫袍大汉也朝莫四江拱一拱手,随即转身提刀上马,俩人正准备策马前行,忽然听到有一个老夫人的声音高呼: “俩位恩公请留步!” 随即,太师夫人和小姐,以及众丫鬟婆子,都走下马车来,他们走到俩位汉子的马前,莫四江赶忙向俩位好汉介绍。 “俩位恩公!这位是太师夫人,这位是夫人的三小姐!” “夫人、小姐有礼了!”两位汉子在马上,朝太师夫人和小姐施礼。 这一刻,徐紫萱却含情脉脉地看着,那白袍青年嫣然一笑说: “谢谢两位大侠的救命之恩!”并且她那清澈的眼眸中带着,风花难解的密语,仿佛就是鲜花向蜜蜂的体己话。 这时,太师夫人说: “俩位壮士,既然不愿留下姓名,那就请务必要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说着,叫人将着五百两金子,用一个小箱笼抬了过来。 “谢谢夫人和小姐的芹意,盘缠我们也还有一些,只是这沉重的礼物,恐怕我们带在路上也不方便,要不这样,暂且寄存府上,待我们需要,再上门来讨扰!” 见对方说到这份上,老夫人也无话可说,于是她最后说: “那就请俩位大侠,日后有空,务必去我们府上走一走!” “一定!”俩人与大家拱一拱手,说,“就此别过,告辞了!” 于是,他们便目送俩位侠士远去后,也随即启程向洛阳都城进发。(。) 第五章:选对朋友走对路 洛阳都城,有一家名气很大的客栈,它的老板在洛阳都城也是一个名气很大的人,这个人,很多人只知道他叫崔三爷,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原来就叫----崔州平。他面白须长,身长体健,一脸和气,很有老先生的优雅风采;但是,他在都城的威望,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像很多作恶多端的慈善家一样,并不是靠着广施善行,才成为天下瞩目的人物! 崔州平就是这样,时至今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绝命双环”有多厉害,有多可怕!但是,如今对他而言,就算最具影响力的武器湮没红尘默默无闻,对他在都城的威望来说也毫不影响;因为,现在他在京城的实力,早已经根深蒂固,就算他现在,把那对曾经叱咤风云的银环,送给邻家的小孩子推铁环,人家也会对他敬慕有加! 同样,在都城洛阳开客栈,也是他展示给公众的另一副面孔----一副生意人的面孔;不过,像他这样具有多重社会关系的人,经营的客栈,往往会比一般的经营者,生意要好得多。因为,他在多重的社会层次中,有很多朋友。因此,上他们家客栈来消费的客人,也就几乎涵盖了当时社会阶层三教九流的人物。 这样的客栈,这样的老板,他的会客厅当然会不同凡响! 客栈老板的会客厅,不是一般的豪气大方,里面的红木雕花坐具、屏风、隔扇、窗棂等一些陈设,无不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各种器皿,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玉中至尊,石中瑰宝,似乎也都是价值连城。 现在。这间大客厅的主人,正在和一位来客喝茶,并且,二人还聊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这位客人,是大家都熟悉一位客人。他的头发花白,面色也像崔三爷一样。白净恬淡,颇有斯斯文文的气质;只是,他的浓眉细眼,让人觉得阴险莫测,就像毒蛇的眼睛那样泛着绿光。然而,今天他作为羁旅者的身份,出现在崔三爷的大客厅内,多少显得有些潦倒落魄之感!更何况,他的左手掌上还缠着白布条。这说明,几天前王百万用机簧刺透了他的手掌,还没有完全痊愈。 喔!说到这里,我也知道他是谁了。没错,他就是曾经的呼延城主,现在的延虎。 他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坐在崔三爷的大客厅内呢? 事实证明,延虎是一个福星高照的人。他的这一生,充满传奇。往往都是在看似山穷水尽的时候,却又绝路逢生。这要得益于他的选择----英明的选择。 所以说,英明的选择,才是人们通往成功的重要因素;或者说,是终将成就人生的重要因素。 为什么每次在危难的时候,他都能够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呢?因为,他选对了一个朋友。 二十年前,也就是在嵩山庄园吴大海一家人,被害的前十天,现在的都城员外郎胡为。那时候还是落雁城的知县,他掌管着一城生杀予夺的权力。那一天,他忽然收到了一个自称姓花的青年人,送来的一大箱龙的金银珠宝;当时,那一大箱的财富,是胡为为官三年,成天夜以继日地大势敛财搜刮,都无法达到的数目。可是,就一分钟的时间,竟有人将这怦然心动的巨大财富,摆到了他的面前!于是,他很有风度地笑笑,并且煞有介事地推让了一番,最后,他认为好意难却,因此就全数笑纳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胡为和延虎成为了好朋友,并且,他当即就把他推荐了给自己在朝中做官的拜把兄弟,当时他还是护城大将军的甘子铜;于是,甘子铜又收到了,比胡为还要多两倍的金银珠宝。 就那样,在这些手握大权的人的帮助下,延虎华丽转型,成了呼延无疆,成了太原城最有威望的一位城主。并且,在胡为收受了延虎的贵重礼物的三天之后,同县官吏,专门负责城市安防的赵县尉,被突然安排了一次公休。于是,紧接着,嵩山庄园被乌鸦帮袭击的时候,我们还记得王彪的父亲,当时落雁城的县令王植,接到王百万关于“乌鸦帮”在中秋节之夜,要洗劫嵩山庄园的飞鸽传书时,才会那样孤立无援,求告无门! 但是,这一次,延虎不必再送任何礼物,甘尚书和胡员外也都会,下死力拯救他,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现在已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这一次,他们也才要煞费苦心,设计陷害王植父子于囹圄之中,否则,他们就都要被王植父子整死不可! 崔三爷此刻正优雅地端起了翡翠茶杯,在送入口中的过程中,他忽然问了延虎一句话: “你现在还想去嵩山庄园,找那小子出气吗?” “是的!”延虎的话中,似乎带着不行此事,决不罢休的意味。 于是,崔州平浅呷一口热茶后,将茶杯放回面前的楠木茶几上时说: “哼!绝对不可以。”他的语气中带着,轻轻的愠怒,以至于延虎,陡然一惊,这一刻他也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现在的地位与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再具有任性发挥的权力了;他偷偷地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崔州平此刻的脸色,他是那样严肃,不容侵犯! 因此,他也就只好,不发一言,低头喝茶了! 就在这时,他们透过窗户的雕花格子,忽然,同时瞥见了,院子里大门口的一幕很有意思的图景。 只见,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汉子,手中倒提着一把没有刀鞘的单刀,张了张院子里的动静,随即又抬头看了看了,他们这边阁楼上的情况,见窗框打开着,也许他是以此推断,里面有人的缘故吧!于是,向院墙外,大树下招了招手,立即就有四个汉子走了过来。 看他们的举动,鬼鬼祟祟,简直就是一伙偷偷摸摸的贼;可是,他们走进院子里来的神情又大大方方,毫不怪异。再看,走在他身后的四个人,一个腰间插着一把阔叶大屠刀,并且还是一把砍骨刀,这人昂首阔步,神情中牛逼得紧;一个背上斜背着一副骨朵,就像一个琴师背着他的古琴一样鼓鼓囊囊,行走起来也显得十分忧郁,仿佛时刻都在打量沿途一带,那个地方躲鬼,那个地方藏娇;一个单手提着一副铁锏,就像小孩子提着两根稻草一样,轻轻松松,不以为意,甚至高兴的时候,他还愿意吹两声口哨;一个两手空空,摇头晃脑,东看西瞟,偶尔有个丫鬟,正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人家都视而不见,而他却眼珠子都要黏了上去,一直看到大姑娘走出屋角不见了踪影,才肯恋恋不舍地回转头来。可是,他的脚步还一直跟着人群走,于是,咋一回头时,经撞在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伙计身上。这时,他不但不赔礼,反而理直气壮地骂骂咧咧说人家。 当然,至于骂了什么,楼上的崔三爷和延虎是听不清楚的,但是,他们却看见那人,朝客栈伙计扬起了拳头,做出了要揍人家一顿的架势。于是,客栈伙计撒腿就跑。 不一会儿,这些人便在窗格子的最边界,消失看不见了。 于是,崔州平直起身子来,脸上竟然张挂着非同寻常的笑容,并且,嘴里还欣喜激动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很好,他们果然如期到来!” 因此,延虎在心里想:这些人必定又都是一些,在当地很了不起的人物了!(。) 第六章:蛇鼠一窝 “这些都是什么人?三哥这样重视?”延虎与他再次回到茶座间问。 落座时,崔州平笑笑说: “这几个人,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是他们的能力和本事,却比一般所谓的大人物,还要厉害得多!尤其是在这八百里都城地面上,他们可以办很多事,并且,还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哦!也就是说,我们的宏图伟业,也需要这样的人!”延虎说。 “没错!做大事,什么样的人都要有。” “往往,大事面前,小人物挑大梁的现象,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你的确很聪明老弟,”崔州平终于露出了一脸的笑容说,“眼下,我们谁都应该,抛下个人的私心杂念,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我们的宏图伟业上来。” 当然,延虎是明白人,他能够从对方的话中听出,敲砖震壁之音,于是,他也趁机郑重地向对方表示了一番,承诺的话: “三哥尽管放心,能有命再次见到三哥,那是我的福气,今后的一切行动,小弟遵命行事,请三哥放心!” “你呀!都是这么知心的兄弟了,还说出这些酸牙根子的话来!”崔州平笑一笑指着他说。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延虎却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欣慰的意思。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崔州平警觉地立起身来,并朝他低声而郑重地说: “待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只竖起耳朵听就成了!” 延虎点点头,表示,遵命行事。于是。崔州平便又坐回他的桃花心木大靠椅上,并提高嗓音说: “进来!” 随即,一个娇嫩欲滴的女婢,推开了房门,并立在门口,轻声禀告: “三爷。上次来的段正义,带了四个人来,说找您……” “叫他们都进来吧!”不等她说完,他已经发话了,脸上的不快神情,也一扫而光。 于是,五个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很显然,这样窗明几净,却又宽敞典雅的大客厅。对于这些人来说,见得并不多,因此,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也才会显得畏畏缩缩,小小心心。 走进来的这五个人,正是邙山五岳!最先走进门的是段正义,再依次便是杨鑫、霍进谷、施举山和闵忠了。 段正义径直将他们四人。带到崔州平的大靠背椅旁,正要一一介绍。只见,崔州平笑盈盈地站起身来说: “还愣着干嘛!带着兄弟们赶紧坐下呗!” 见此,延虎灵机一动,立即起身,移到崔州平右侧的单人靠背椅子上去坐,将刚才坐在崔州平对面的长靠椅。让给了他们。 以此,杨鑫带着后面三人,坐在了延虎让出来的长椅上,与崔州平对面而坐,段正义则坐在崔州平。右首边的单人椅子上。 一落座,沏茶女侍,便将客人们的面前,迅速放上一杯热茶。然而,闵忠的那双很不安份的眼睛,也禁不住要在女侍的身上偷瞄几眼!他又怎么会知道,其实这一切崔州平早就看在眼里了。 只见,崔州平客客气气地请大家吃茶,并,欣喜地将他们再次看一看。 这时,段正义瞄了一眼在座的延虎,忽与崔州平恭恭敬敬地说: “三爷,这里说话可方便么?” “方便,方便!”崔州平见他有如此敏感的警惕性,十分高兴,因此,笑容可掬地说,“在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于是,段正义将另外四个兄弟,依次向他作了介绍,每提到一个人的江湖绰号时,崔州平都要朝对方,热情地拱一拱手,表示尊敬和惊讶,以此显示主人对来客的重视。当介绍完了每一个来人之后,崔州平忽然说: “各位兄弟,四海皆兄弟,你们也都是邙山一带响当当的人物,今后,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甘共苦,患难以共!眼下,正是我们创造伟大事业的关键时刻,希望每一位兄弟,大显身手,发光发热,把我们共同的大事业,推向成功!” “我们五兄弟,一定谨遵三爷的命令!”杨鑫忽然接过话头说。因为,他感到这个时候,他作为五岳之首,有必要代表大家站出来说句话。 “很好!”崔州平热情有佳地说,“有五岳之首杨兄弟的这句话,我当然放心。” 他接着忽然又问: “可不知道,兄弟们这次黑风林的那件事,干得如何!” “说来惭愧!”杨鑫忽然喟叹一声说,“刚开始,一切也都按我们的计划,开展得非常顺利,可就在这当中,忽然来了俩个骑马路过的汉子,他们见我们将那些兵士杀得尸横遍地,于是出手相助,不料他们俩个还都十分厉害,我们五兄弟竟也抵敌不住,因此,这趟功劳,也就半途而废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不打紧,不打紧!”崔州平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兄弟们都尽力了,我看得出来!”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眉宇间也始终有些挥之不去的焦虑神色,。 “兄弟们可也知道,这俩人有什么来头么?”崔州平忽又问他们。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来头,”这时段正义忽然插话说,“但是,这俩人手上的本领,却着实了得!” “喔!”崔州平的神色郑重起来问,“都有些什么手段?” “那个穿白袍的青年人,鞍桥上插一柄黑鞘长剑,但是他始终都没有下马,”杨鑫说,“他一来,尚隔很远,就用一粒花生米,将我们霍进谷兄弟挥动那十斤重的生铁锏,击落于地,并且还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 “嗯!一粒花生米!”崔州平神色大惊,脱口问,“这个人有多大年纪?” “年纪并不大,也才二十几岁的样子!” “二十几岁的样子!”霍地,一直默不作声的延虎,惊讶地问,“他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袍?” “是的!” “他的脸上,是不是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是的!” “他是不是一个身材高挑,样子还很英俊的青年人!” “是的。” “啊!那一定就是他了。”延虎最后确定说。 “是谁?”崔州平也惊愕地看着他问。 “吴双!” “吴双!” “是的!就是落雁城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吴双!”最后延虎这样说。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崔州平说,他又问杨鑫,“还有一个是谁,他长什么样子?” “和他一起的那个,是一个黑面长脸的汉子,他使一把鬼头大刀……” 不等他说完,延虎忽又打断他的话说: “这个人,就是吴双三个可怕的管家中的一个,他叫佘刚,他的鬼头刀被人誉为,‘只闻刀声不见刀’……” “没错!他的刀法的确很怪异,”这时,段正义忽然又插进来说,“我们五兄弟,同时扑向他的时候,没想到,他的鬼头刀,也才来回晃了几晃,我们便都被他强悍的刀锋震倒!” “并且,我们也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刀是如何出手的!”杨鑫接着补充说。 “很好!”崔州平忽然神情凝重地点点头说,“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在落雁城我们玩不过他,可是,在这八百里洛阳都城的地面上,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们玩!”(。) 第七章:晚风中凄怆的宅邸 吴双俩人来到洛阳都城,已是落暮时分,都城的傍晚淹没在一派昏黄的夕阳之中,显得无尽的萧瑟和怅惘;虽然街上的行人,依然熙来攘往,可是,人们的神情中,都透着辛劳的疲倦,步子也显得异常凝滞;就连沿街的各种叫卖声,也仿佛有气无力,拖拖沓沓。这时,佘刚问并辔而行的吴双。 “庄主,现在我们到了洛阳城,是先去找家客栈歇下,还是怎样?” “我看,还是先去王大人的府上看个究竟吧?”吴双说,“毕竟,情况紧急!” “明白!要不,我去找个人问问路?” “不用了,我认识路!”吴双说,“上回我来这里,与云中子比剑时去过他府上,好像离此不远,就在状元桥对面。” “庄主好记性!”佘刚说,“这么久了,您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俩人缓辔而来,此时,太阳渐渐西沉,都城已悄悄沉入了暮霭的苍茫之中,沿街的百姓也渐次亮起了门灯,秋冬时节的晚风,已有几分沁人的凉意了!看这苍苍茫茫的街景,仿佛严冬的脚步已经悄然走近了! “都城这里的人,怎么好像一个个都绷着脸,闷闷不乐似的,”佘刚在马上与吴双说起了闲话,“我怎么觉得,咱们落雁城的人,反倒成天眉开眼笑的嘻嘻哈哈,快快乐乐!” “这就是,生在大都市的人,与生俱来的痛苦,”吴双说,“往往都城的人,游手好闲的人多,勤奋乐业的人少。他们看着王侯将相的日子奢华堂皇,再看看自己家的三瓦两舍,锅碗瓢盆,便不知不觉悲叹起来!所以,他们每天都生活在,自愧不如的世界里。又怎么能快乐得起来哩!” “这么看来!还是我们偏远小城里的人好啊!”佘刚说,“端多大碗吃多大饭,都是看米下锅,也不爱富也不嫌贫,所以,咱们也就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了!” 说话间,俩人已骑马跨过了状元桥,吴双摇鞭一指。与佘刚说: “你看,那不就是王巡抚的府邸了么!” 佘刚应声抬头,只见两里地的位置,有一座大院,里面坐落着,几幢颇有气势的大宅子,只是院中萧瑟,显得异常凄清。仿佛阒无人迹,死寂沉沉。毫无生机。在朦胧的暮霭中,越发让人觉得凄怆而荒凉。 于是,俩人加鞭纵辔,一霎时便到了院落门外。 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加之晚风习习。院门又愀然紧闭,并且,上面还贴着白皮封条,吴双俩人翻身下马,见此萧瑟境况。不禁黯然伤神。 吴双深深地叹息一声说: “原来果有其事,这么看来,王大人一家人都陷入了牢狱之灾了!” “那怎么办庄主,看这样子,里面也是没有人的了?” “是啊!那我们找就近的人,问问究竟是何缘故。” 就在这时,只见迎面走来一个,担柴的樵夫,吴双急忙走向前去,恭恭敬敬地朝他举手施礼问。 “这位大哥,向您打听一件事!” “俩位打听什么事呢?”樵夫停下来问。 “怎么王大人府上,被查封了门,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只见,这人摆一摆手,迈开步子便走,慌慌张张的说。 “你们问别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加快脚步,飞奔而去。 “你这鸟人,人家好心好意问你路来,你却爱理不理的样子,好无道理!”佘刚说着就要发作,正要上前去扯住他,却被吴双劝住。 “佘大哥,不关他的事!” 因此,佘刚立住脚停了下来,可是,嘴里还在忿忿不平。 “这鸟人!不识抬举。” 就在这时,有个赶车的马车夫,赶着一辆空车,车声辘辘从他们面前走过;见此,吴双招一招手,那马车便戛然而止,车夫探出身子来问: “俩位客官要坐车么?” “我自家有马,坐你的车做什么!”佘刚说着,指了指王府的大门又问,“王巡抚家的大门,怎么就给封了哩?” 车夫一听,脸上一惊,摆一摆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驾!”说着扬鞭而去。 看着马车飞驰而去,俩人再次陷入不解之中。吴双喃喃地说: “这也怪了,怎么问一两句话,这些人也这样慌里慌张,好像都很害怕的样子,莫非这里面,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定是了!”佘刚也嘀咕着说,“一定是,这个陷害王大人父子的人,在当地凶残可怕,作威作福,因此,道路以目,都不敢吱声了!” 吴双也点点头,就在这时,忽然,从对面巷子口,跑出一伙笑逐颜开的孩子们,他们手里拿着一架纸风筝,热热闹闹冲到街上来抢风,正从吴双俩人身边经过。于是,吴双忽然心生一计,将一个碎银子咄的一声丢在地上,并惊叫说: “咦!小朋友们,这地上的银子是你们掉的么?” 于是,一群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吴双从地上拾起那块碎银子,走过去与他们说: “小朋友们,你们谁知道王巡抚家的大门,为什么被贴上白条,我就把这银子给他!” 孩子们都立住脚,看着他手中的一块银子很动心,却都不说话。 “这块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糖吃哟!”佘刚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 因此,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他便大胆地走向前去与吴双说: “你说话可算数么?” “当然算数!”吴双说,“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就把它给你!” 小孩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依然不见有其他陌生人经过,于是,他向吴双招一招手,示意他低下头来。吴双,也就微微地弯了弯腰,将耳朵凑过去,听他说话。 “这不是吴少侠么?”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个人在喊吴双,立即,吓得那孩子缄口不语,并且与伙伴们撒腿就跑。 吴双抬起头来,只见对面巷子口,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他穿着一身土布衣服,踩着一双乌底鞋子,四四方方的脸膛棱角分明,生活的艰辛与困苦,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带着深沉的抑郁之色,在看人的时候,也是那样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一口年深月久,从来就没有照进过一丝阳光的古井,阴郁幽暗,并且带着不祥的味道。这人就是王巡抚家的一个仆人,叫阿莱,看样子也快五十岁了,吴双认得他,上次来王植府上的时候,就是他,从大门口把他引进府邸的。 “阿莱!是你!”吴双说,“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其他的人呢?”(。) 第八章:这个晚上不平静 “唉!说来话长!”他摇了摇头,枉自兴叹着,看了看俩人的行头模样,说,“这里不是说话处,我们到前面茶楼里去坐一坐。” 于是,俩人牵着马,踏着这朦胧的暮色,跟着阿莱走过昏昏沉沉的街上;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家茶座,立在门口的招待,竟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她身上穿着白花蓝底的布裙,腰里围着一块青色围布,笑呵呵地迎上来说: “阿莱,你家的客人啊!快请里面坐!”她又一面吩咐一个小伙计说,“虎子,快来将两位贵客的千里马,牵去后槽喂料!” 于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接过俩人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去后院喂料。 那个女人却兴高采烈地,将他们带进屋内,吴双在靠近临街的窗格子下,选了一副座头,坐下时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却偶尔从镂花窗棂处,瞥见外面灯光下,正有一个茶楼伙计模样的汉子,在与刚才牵马去后槽喂养的小男孩附耳低言,并且,用手比划着客座里面的情景,看那样子,不怀好意,接着小男孩便飞奔着跑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而吴双只装没有发现,看了看这茶座的光景,摆了七八副座头,也有五六个客人,点着两碗有纸罩的清油灯,柜台上立着一个身穿青衣的老伙计,他正在低头拨弄着算盘,却偶尔也抬一抬眼皮,张一张前面的光景。见此情形,吴双笑一笑问那女招待。 “你是老板娘吧?” “客官好眼力!这都被你出来了。”那婆娘笑着说,“客官喝点什么茶水?” “这,夜晚打灯的时候喝什么茶!有酒有饭么?”佘刚坐下时说。 “有的,这里都有。”阿莱笑嘻嘻地补充说,“那就,炒几道好菜,打五角酒来先吃着!” “好哩!没问题。”那婆娘笑呵呵地说。于是,在每人的碗里倒上一碗赠送的普通茶水,之后,放下茶壶说了声: “三位客官慢用!”便走开了,临走时,还趁机飞快地瞥了阿莱一眼,似乎是传递了一个信息,而吴双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顾与佘刚说话。 待那婆娘走后,吴双轻声地问阿莱。 “老哥,王大人的门怎么就封了呢?” “快别提了!”阿莱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都是丢死人的丑事情!” “什么丢死人的丑事情?”吴双问,却在心里琢磨着:“王植父子也都是堂堂正正的人,怎么就会像他说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阿莱也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也就举起一个手掌弯成弧形,凑到吴双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 “我们家老爷贪污受贿,被人家检举了!” 见他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吴双愀然不悦,但是,他也只放在心里,脸上并不发作,相反还笑一笑说: “也真没想到,连他们父子也是这种货色!”吴双也装作落井下石地说。 “可不是么!”阿莱说着,竟真的来精神了,似乎他对以前的雇主,没有丝毫的感恩之心,相反还有憎恨之意,“平日里,都说他们父子清正廉洁,连我们这些下人,在他们家也没有蹭到一点油水,可是他自己竟就贪污那么多!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哩!” 吴双从他的话中,总算听出来了,原来,他是在抱怨,主人没有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报酬。因此,吴双就问他: “阿莱老哥,你在巡抚家每月能挣到多少月利钱哩!” “也没有多少!”阿莱说,“都是公家的定数,一个子也没有多!” “哦!也就是说,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官家奴仆,”吴双说,“你们的月利和福利都是由朝廷定期发放的么?” “就是这样!” “那每月有多少?” “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那你还不知足啊!”佘刚忽然说,“我们落雁城一个都监,每月也才二十两银子的月利!” “嗨!瞧你这兄弟说的!”阿莱很是不满地说,“我们这里是都城,不一样,这是满地黄金的天子脚下,二十两银子哪里算什么!人家随便一个七品老爷的家仆,随随便便每月的奖赏也不止这二十两啊!” “我明白了!”吴双忽然看着他笑一笑说,“你们是感觉到,在这样的老爷家里当差没有油水,所以,也就没有劲头了!” “嗨!这都是人的命啊!”阿莱苦恼地摇摇头说。 “那他贪污了多少钱?”吴双问。 阿莱伸出左手掌晃了晃,却没有说话。 “五万俩?”佘刚问。 阿莱摇摇头,叹息着说: “五十万两金银珠宝!” “果然是个大数目!”吴双说,“那是谁来查封的呢?”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并且,夹杂着人喊马嘶和刀剑的撞击声响。 佘刚一回头,见门外空地上围满了官兵,他们有的拿刀挽盾,有的张弓执剑,也有的举着火把,擎着长矛,中间簇拥着一个骑红马的绿袍青年,这人眉毛浓密,阔脸大耳,气势汹汹,想必,也是军门里的一个勇将。此刻,他们箭在弦上,刀已出鞘,似乎,随时都准备冲进茶厅里来。 佘刚回头,正要与吴双说知此事,却发现阿莱已不在坐上,因此,他惊觉地问: “庄主,他人呢?” “溜了!”吴双笑一笑说。其实,阿莱走的时候,与吴双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说要去出恭,吴双也早就知道,他这是开溜的借口,既没有阻拦他,也没有为难他,而是笑一笑,点了点头。 “这个鸟人!”佘刚愤恨地说,他又指着外面,“庄主,这外面突然来这么多官兵,莫非是冲我们来的!” “极有可能!”吴双淡淡一笑说,“这个阿莱,看来与王巡抚父子俩的诬陷案有很大关系,外面的这伙人,也一定会是他,通知来的了!” “那我,待会再看见他,就一刀把他杀了!” “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再遇见他了……” 说未了,只见阿莱从茶座后门,跑到那伙官兵面前去了,他向骑在马上的绿袍军官,点头哈腰不知说了些什么。见此,佘刚气得哇哇大叫: “他娘的,果然是一个狗杂种!” “屋里的人听着,这里面刚才来了俩个朝廷钦犯,你们其余人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走出来,否则,我要可杀勿论!”突然,那绿袍军官大声叫囔,“弓箭手准备!” 门外火把耀天,如同白日,几十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屋内每一处可以射进羽箭的空隙,形势十分严峻,里面的人,是要稍微抗拒,几十支箭同时射来,完全可以将里面所有的人射死。 于是,除了吴双和佘刚俩人坐在位置上动也没动,其余的人都,心惊胆寒,纷纷手抱头上,有那认得的便高呼。 “沈大人,我们都按您说的去做了,千万别放箭呀!” 于是,里面的人,陆陆续续抱头弯腰走了出去。 吴双说: “看来,我们很荣幸!才一来就被他们扣上了朝廷钦犯的罪名了!” “那怎么办庄主?” “他们要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第九章:狗肉坊老张 “这个沈大人,莫非就是张都监说的,在路上拘捕了王大人父子的太师府沈都护么?”吴双忽然想起来说。 “那好,我现在就去问他一问!”佘刚说着往门口就走。 “佘大哥等一等……”可是,不等吴双开言,佘刚已经提着鬼头刀走出门口来了。 马上那个沈大人,见有一个黑脸大汉提着一柄鬼头刀走出门来,更不打话,厉喝一声: “放箭!” 顿时,箭如飞蝗,朝佘刚射来! 佘刚大吃一惊,急忙挥刀挡箭,一霎时雪片也似的来箭,竟全数被他击落于地,同时,他也气得哇哇大叫: “你们什么鸟官兵,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的么!” 就在这时,吴双在身后喊他: “佘大哥,快进来,跟他们说不清楚!” 毕竟距离隔得近,箭势又非常密集,一不留神佘刚的腿股上已着了三箭,打了一个趔趄,人也险些倒在门口;幸亏这时,吴双将一张坐凳,朝马上那个绿袍青年飞掷了出去,紧接着他剑出如虹,将佘刚周身飞来的箭矢迅速击打于地,并拽着他的大手,一拉,于是俩人又退回了茶室里面。 却说,那马上的绿袍青年,见飞来横物,立即从马背上翻身而起,待躲过飞来物之后,又重新落于马背上,就这一起一落间,足见此人轻功非同寻常;然而,那条飞来的长凳,却将立在绿袍青年马后的三个持矛军士,打得头破血流。 见此,那绿袍青年愤怒地骂了一句: “畜生!原来是一条凳子。” 他又看了看弓箭手说: “射猛点!他们跑不了的!” “将军,我刚才射倒了那个大汉了!”立在绿衣青年坐下马旁边的一个弓箭手,一面不慌不忙朝里面助射,一面向那人邀功请赏。 “很好!回去赏你一顿好酒。”被他称作将军的绿袍青年说,接着,他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兄弟们,谁要是将这俩个人全数射倒,赏银百斤!” 一时,这些军士热情高涨,都踊跃叫嚣。 将有一盏茶的功夫,却不见里面有动静,有个胆大的持刀军士,走过窗格子去望了一望,回头惊叫一声说: “沈将军,好像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莫不是跑了!” “不可能!”那姓沈的绿袍青年翻身下马,说,“我们房前屋后,都有人手,怎么可能跑得掉!” “你们几个,给我进去看看!”他指着廊檐下四五个持矛的军士说。 军令如山,谁敢违抗,那几个军士,虽然十分惧怕,也只得胆颤心惊地硬着头皮上了;他们用矛缓缓推开门,由于里面的油灯全数都被射倒了,光线都是从大门口和窗户里照进去的,因此,也看不了那么清楚。只看见露在光线处的桌凳和地板,以及柱子上,钉着密密麻麻的箭矢,仿佛是一处幽暗的芦苇坡,丝毫不见其它动静! 观察了片刻后,那几个军士,才长舒一口气,回禀身后的绿袍青年说: “沈将军,我们看了半天,里头确实没有动静,想必已逃走了!” “嗯!真的没人吗?”沈将军说,“难道他们跑上楼去了!” “会不会是从后面跑了!”一个军士大胆地提出了他的设想。 “前前后后都围住了,他们能跑到哪儿去!”沈将军气愤愤地说,“都进去,给我仔细搜!” “你!去后面问问,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他指着一个军士喝令说。 那个军士正要跑去,忽然从后院的路上,泼喇喇飞也似的闪出两骑烈马来,那马来势凶猛,威风莫挡,使几个持矛的军士望风披靡,都一窝蜂地四散溃退,转眼间,跑上了大路,朝黑暗的街道疾驰而去。 沈将军见此,顿足喟叹: “可惜!跑了俩个重赏的要犯!” “将军,那我们还追么?”一个年老的军士问他。 “还追个屁!”沈将军说,“夜黑风高,你跑得过他们的两匹马么!” “收兵!”那沈将军最后说,“唉!真没想到,他的后院里还有两匹马!” “沈将军我的赏银哩?”阿莱见他收兵要走,便赶忙追上去问。 “唧唧歪歪,会少你的!”沈将军气愤愤地说,“少在我面前聒噪!你自去太师府领取便了!” 说着,带了大队人马,和几个被凳子打伤的伤兵,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夜沉沉,寒风如刀,张山立在门首,再一次打量了杳无人迹的街道,终于确信,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人来光顾他的“狗肉坊”了! 于是,他叹息一声说: “现在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去门框的左侧,将几块号板一块一块嵌进门槽里去,不一会儿,六七块号板只剩下最后一块了,这时,照在街面上的灯光,也只剩下一块号板的宽度。忽然,他听到一阵得得得的缓慢的马蹄声,继而,便从那道照在街面上窄窄的光线下,看到了两匹马和俩个人。 顿时,他心里一惊,继而一喜。 一惊的是,在这黑沉沉的街上,忽然来了俩个不声不响的骑马人,多少让人见了都有些害怕,更何况,他好像还看见,其中有一个人的衣袍上满是血污;一喜的是,莫非又有生意上门了。因此,他便不急着关那最后一块号板,立在门里边,扶着最后一块号板,等待生意上门来。 果然,对方在朝他的店铺走来,因此,他的心里开始激动起来,带着生意人独有的兴奋心情,看着客人一步一步走来。 忽然,俩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在相隔一块木板的距离和宽度的空间,看到了彼此的脸,并且,还都是熟悉的脸!因此,一起惊叫了一声: 一个喊出了吴双! 一个喊出了老张! 之后,俩人又相视大笑,张山急忙又将号板取下来,不过这一次,他只预留了一人宽的距离,号板放好,他便跨出了门说: “来!你带着朋友先去里面坐会儿,我把马牵到后院去。”见对方腿上伤势严重,他又惊讶地问,“怎么了!出这么多血!” “应该问题不大!”吴双说。 “还挺得住!”佘刚说。 “那就好!我把马牵到后头,即便就来!”说着张山将二人的马,从巷子里绕道,拐去自家铺面的后院。这里临街的店铺都是这样,要从自己的后院进,就必须从巷子里绕大弯。 一走进门,佘刚就说: “看得出来,他与您是很好的朋友!” “的确可以用‘很好”两个字,来形容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吴双说,“有一种朋友,不因时间分别的长久而生疏,一见面时,感情依旧如昨,他就是这种人!” “能和这种人交上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佘刚说。 说着,俩人在靠后门的位置,选了一副座头。坐下时,佘刚明显感到疼痛难禁,他咬一咬牙,从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真痛快!幸亏这箭矢无毒,要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我这庐江带来的金疮药,见血止痛,”吴双说,“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第十章:刀架在脖子上 夜很黑,但是对于张山来说,在这条巷子里,纵算是闭起眼睛,他也能摸进自家的后院,并且将两匹马系在后院的的一株楝树上! 现在,他已经摸进了自家的院子,也正在将两匹马的缰绳系在树干上,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把冰凉的刀刃,从背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他的心一凉,仿佛人生已经进入了寒冬! 伴随而来的是一个,阴冷低沉的说话声: “你只要,敢叫出声来,我就会割下去!” 听到人声,张山的感觉好多了,他暗自庆幸,这柄刀毕竟不是操纵在厉鬼的手上,否则,那将要麻烦得多。因此,他的心情也就变得淡定了很多,他知道,有人之所以会从后面,那刀威胁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对他有作用!想到这里,张山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于是,他也敢于与对方盘问几句话了: “说话总可以吧?” “可以。” “你是不是要我解决掉屋内的俩个人?” “正有此意,你很聪明!”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张山的语气竟也怨愤起来,他说,“好像,我比你还更恨这两个人哩!” “喔!”对方似有吃惊的神情,他问,“你为什么,很恨你的好朋友!” “我当然很恨他!” “这是为什么?”对方又问,似乎感到满头雾水。 “你连这都不明白,”张山说,“证明你还太单纯,对人生涉世未深!” “怪事!你们朋友之间有什么事情,我怎么会想得到!” “但是,我却认为,世上只要是交过朋友的人,都能想得到!也都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张山说。 “你还是直接说吧!”对方很不耐烦地说,“你为什么会对你的朋友,这么怨恨!” “好吧!既然今晚我们俩有缘相聚,我就不妨将我的人生秘密告诉你。”张山说,“朋友,能不能把您的刀,稍稍离我的脖子有一点距离,这样搞得我说话都困难,又叫我怎么把我的人生秘密告诉你呢!” 没想到,对方,真的将刀刃移开了少许,并且,他还问他: “现在怎么样,你可以说了吧!” “很好,现在我感觉舒服多了!当然可以说了!”张山说,“这个世界上,一般的人都会怨恨两种人!” “那两种人?” “一种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种怨愤是与生俱来的!” “那还有一种呢?” “一种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这种怨恨是后天积压的。” 对方似乎很惊讶,并且,带着很不解的语气问他: “第一种说法,谁都认为是对的!至于第二种说法,除了你自己会相信你自己说的话,那就只有鬼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又将刀刃靠近了他的脖颈,可是,张山一点也不慌张,他好像完全有信心,令对方信服他将要说的话,这时,他突然轻声地冷笑了一声,说: “我就说你涉世未深吧朋友!你还不服,说明,你还不能完全理解我说的话的含义!” “有什么含义?” “如果一个深交多年的好朋友,在你的狗肉店里,又吃又喝,并且,还欠下了三千两银子的酒肉钱,几年之后,当你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你还会把他看成,是人世间最好的朋友嘛?” “我绝对不会!”对方回答得毋庸置疑,之后他立即又问,“原来吴双欠了你三千两酒肉钱还没有给?” “是的!” “那你打算怎么要回来?” “我也很想像你一样,用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去,让他乖乖地还钱!” “那你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可是我打不过他!” 突然,对方失声笑起来了,张山却问他: “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可怜,人家欠了你三千两酒肉钱,你竟然要不回来!” “是啊!我也感到自己很可怜!”张山叹息了一声说,“现在,你总该知道我对他的恨,有多深了吧!” “我的确很同情你,”对方说,“不过,我现在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痛苦!” “什么好办法!”张山问。 于是,对方将一个小纸包递到他面前说: “待会儿,你是不是还要与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起吃肉喝酒?” “是的!”张山叹息一声说,“为了我那三千两银子,我当然要继续将他伺候好!唉!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 “什么话!” “欠钱的是爷爷,要钱的是孙子!” 对方忽又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笑声。 “那好,待会你在伺候他喝酒吃肉的时候,顺便将这包毒药,掺进他的酒里,立刻他就会一命呜呼死在你的面前!” “是嘛!有这么厉害么?”张山再次提醒他,“兄弟,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不要弄一包假药,搞得他要死不活的,到那时,我就麻烦大了!” 对方又笑了,既是为他说的话好笑,又仿佛是为他的密切配合感到好笑,他说: “这你就放心,这包药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牛也可以毒死它!”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一次,”张山又说,“那要掺进多少酒!” “随便一两斤都行!” “那这样肯定不行的!”张山毅然说。 “为什么?” “因为,他的酒量大得惊人,平常在我这里都是十斤以上的量,今天何况还有俩个人,你看那家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也是个酒缸;所以说,惨一两斤酒,他们当场就会识破我们的秘密!” “嗯!”那人点点头说,“你说的这件事情,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怎么办?”张山说,“杀人可不是件小事,官府万一知道了就完了,所以每一个细节我们都必须想清楚了!” “那就给他掺十斤酒!”这时,另外一个人忽然出现在身后说,“快去,不要耽误时间!” 张山接过那人手中的纸包,看了一看,似乎在考虑什么,这时,他忽然又说: “那你们还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对方忽然感到很惊讶,一个被他要挟的人,还竟敢跟他谈条件,可是,他们身后那个刚刚到来的人,却很爽利问他: “什么条件?” “毒死了他们之后,我那三千两银子找谁要?” “找我要!”身后那人果断地说。 于是,张山与架刀在他脖子上的那人说: “兄弟,你的刀可以拿开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可是,对方还有点犹豫,这时,他们身后的那人却说: “按他说的做!” 于是,架在脖子上的刀拿开了,张山舒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摇了摇头,仿佛是正自做放松运动,但是对方见了却很不高兴,那人以不容反抗的语气说: “不要磨磨蹭蹭,有话快说。” 黑夜中,虽然看不大清楚对方的脸,但是,他那矮矮的粗壮身体的轮廓,还是看得很明显,他那样子,就像一头可怕的狗熊,似乎浑身力量充盈。(。) 第一章: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好!既然你答应给我三千两银子,事成之后,要是你们都走了,我又向谁去讨那三千两?” “你想怎么样?”对方似乎强忍着很大怒火问他。 “至少,在我干完这些事的时候,你们能够保证我拿到这些钱!”张山坚决的说,“毕竟,我开这样一家狗肉坊不容易,要是,今晚这俩个人都被我毒死了,我想,从此我的狗肉坊也别想再做下去了,那么我以后又将靠什么来维持生活呢!所以,你们另外也应该补偿一点,我在今后的失业费用。” “那你想要多少钱?” “六千两。” “六千两!”拿刀的汉子惊叫出声。 “是的,六千俩!”张山说,“三千两是他们欠我的,也是我理应得到的!至于,另外三千两,就是我要杀死他们所带来的巨大损失,我的要求并不算高,也不算过份,至少也要补偿我三千两银子!” “也就是说,一共是六千俩对吗?” “是的!” “你要抢钱啊!”立即,刚才那个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又气愤愤的说。 “不要吵!给他。”而张山面前的那个矮个子,又以绝对权威的口气,急切打断那人的说话,“现在,我们什么都答应你了你,快去吧!” “不行!”张山依然不依不饶地说,“待会儿,要是你们都跑了,我上哪儿去找你们要钱?” 突然,那个身体矮墩墩的汉子,走上前来,用手掐着张山的脖子,并且将他,提起来,举离了地面,一句一顿地说: “你知道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我就会这样,将你活活的掐死!” 见对方盛怒之下,似乎比狗熊还要凶残十倍,张山害怕极了,但是眼前他最痛苦的不是恐惧,而是呼吸困难,因此,他的双脚忘情地挣扎,可是没有用,地面仿佛离他的脚尖有万丈深,怎么都碰不到。就在他将要昏厥的时候,那人才将他放下来,并恶狠狠地问: “怎么样,现在去不去?” 谁知,张山不以为然,似乎,完全看清了对方那种软硬兼施的鬼把戏,他揉一揉自己被掐痛的脖子,咳嗽了两声,忽然抬起头来说: “不去,拿不到钱,你们就算杀死我,我也不去!我拿不到钱,今后的日子没有着落,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被你们一刀杀死,来得更痛快些!” “你真是个无赖!”手中提刀的那人又愤怒了,举起刀正要从他头上劈下去,却被那个矮墩墩的汉子喝住: “住手!” 于是,那矮汉子,忽然笑吟吟地说: “事成之后,你去圆月客栈,找账房的支取便了!” “就是崔三爷的圆月客栈吗?” “是的。”矮汉子又说,“现在,你总可以去做你乐意做的事情了吧!” “还不行!” “又怎么了!”这次就连张山也感觉到了,对方心烦意乱得想要发疯的样子。 “因为,口说无凭,账房先生又不认识我,我怎么向他支取这么多钱!” 听了他的话,对方忽然把脸凑近他的面前来,带着吮血磨牙的愤怒,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你就说,五岳之首杨鑫让你来的!” 这一次,张山也感觉到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因此,他最后这样说: “好!那我现在就去!” 他又举起了手中的那包药粉说: “你确定掺十斤酒就可以!” “我确定。”对方的语气一下子快活了许多,并警告他说,“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会让你和你的这家狗肉坊,一齐变成一堆灰烬!” “你放心吧!”张山在向后门走去的时候说,“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了,用不着你来提醒!” 吱呀一声,后门被打开了,张山走了进去,接着他又将后门关拢来。 “大哥,你确定他真的会这样做吗?”那个提刀的人问杨鑫。 “你没看到,他比我们更想杀死吴双吗?” “并且,他好像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这样的人,历来都是只看钱面,不看情面的人!” “也就是说,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了!” “是的!” 夜越深了,天上连一个星星都没有,寒风就像从墓穴里吹来的阴气,摇着光秃的树枝,发出喑哑的嘶吼;张山的厨房里却忽然亮起了灯光,那是他在为久别的好朋友吴双,煮狗肉。 有今年入秋新伐的干柴,燃烧起来,火势滔天,很快就将一锅狗肉煮出了香味,毕竟,这还是为来客准备的熟狗肉,只需加点佐料,回一回锅便好了。 狗肉端上了桌,吴双和佘刚的肚子,早就叽里咕噜地叫唤了!并且,十斤一坛的好酒也已经摆到了桌子上,可是吴双的眼睛盯着这坛好酒,足足看了一刻钟,仿佛是猫看见了,水里游弋的鱼那样神情专注;又好像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看见了,隔壁长相迷人的女邻居,光着身子朝他走来一样,怦然心动,神醉心迷;但,也仿佛是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看什么哩?”张山笑着问他,并且一面将碗盏,一个一个摆放到他们的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好酒!”吴双说,他的话很严肃,显得非常认真。 “还看到什么?”张山又问。 “好像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很好,你看见了很多东西!” “还不快点喝酒!”佘刚见了酒和狗肉浑身都是食欲,并且夺过酒坛就要去抢着筛酒。 可是,张山却看着吴双笑一笑说: “你的这位朋友也会喝酒么?” 吴双,看了看酒,又看了看佘刚急不可耐的神情,于是将酒坛子夺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并且,严肃地看着张山的眼睛说: “他当然会喝酒,并且喝酒还很厉害!” 佘刚,见他们俩位老朋友,言来语去,婆婆妈妈地说一大堆话,感到即奇怪又好笑,并且还很不解,因为他们俩人在说的时候,虽然也都带着笑容,可是严肃的气氛比欢乐的气氛还浓。 “赶紧开酒,吃肉啊!”佘刚终于忍不住地说。 “你不能喝酒!”他忽然听到庄主对他说着了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这样烈性的酒,喝了会让你的伤口很难愈合!” “那我……”佘刚满肚子委屈,支支吾吾地问,“我该做些什么哩!” “吃狗肉!”这一次张山回答很快,仿佛,他一开始就不舍得让佘刚喝了他的这坛子好酒。 佘刚,看了看俩人的脸,又看了看眼馋的酒,最后目光才落到满盆热气腾腾的大块狗肉上,忽然他就一手抓过一大块狗肉,带着很不满意的表情嘟嚷了一句话: “吃肉就吃肉!” “那我们现在喝酒?”吴双看着张山问。 张三点点头,却很严肃地说: “我们现在喝酒!” 于是,吴双将已经拍开了泥封的酒坛盖子,除开,正要向自己的碗里倒酒,张山却忽然又说: “你怎么不给老朋友先到?”说话时,他已经像佘刚一样,抓起了盆子里的大块狗肉,并送到嘴里去吃。 而吴双听他这么一说,却停了下来,他用十分奇怪的表情看着张山,仿佛还带着无尽的回忆,在审视眼前这个阔别已久的朋友,忽然他说: “对了!空腹喝酒不好,我们都应该先吃点肉再说。” 张山点点头,笑一笑说: “看来,你终于记起了我从前的好习惯!”这也是张山今晚向吴双表示的最温馨的笑意了。 佘刚不再理会他们两位老朋友古怪的话,他只顾埋头吃肉,一来张山做的狗肉确实美味得无话可说,二来,他也在为自己今晚没有喝到酒,而有些情绪不满。 因此,一大盆子狗肉很快就吃浅了,这时张山忽然开说: “现在,肚子也已半饱了,我看可以喝点酒了么?” “完全可以!” “这回你要给谁先倒!” “当然是给你先倒!” “我同意!”(。) 第二章:出乎意料 于是,纯净芳香的美酒,就像山涧泉流一样泄进了张山的酒碗里,同时,也让佘刚闻到了足以让他流口水的浓烈酒香;继而,他又将美酒倒入吴双的酒碗。真没想到,他倒酒的技术就是那么精湛,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吴双的眼睛,而酒坛里的美酒,却一点也没有溢出桌面,这样的倒酒技术,能不让人扼腕叫绝吗? 酒已倒好,在放下酒坛子的时候,张山端起了酒碗,并将它举起来,邀请吴双一齐干杯: “老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碰一杯!” “是的!”吴双也端起了酒碗,可是他的眼睛,从张山拧起酒坛子倒酒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张山也丝毫不去在乎,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偶尔带着惊慌的神色,从他咄咄逼人的视线中一扫而过。 俩人都站了起来,俩人的酒碗,也都端到口边,可是吴双还在盯着他看,于是,张山就这样说: “你要看一看,我是怎样喝酒的吗?” “是的!”吴双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那好,那你可要看仔细了!”张山说着,一仰脖子,吱啦一声,便喝干了碗里的酒;可是,佘刚却看得非常气愤,因为,在他看来,张山哪里是喝酒啊!简直是在洗衣服,并且,他还在心里骂张山: “小气鬼,自己又不懂喝,却还舍不得给我喝!” 紧接着,张山抹一抹嘴,咂咂嘴说: “哇!好酒,真香。”他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吴双说,“朋友,该你了!” 于是,吴双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仰脖子,也像他一样,吱啦一声,将一碗酒喝得一滴不剩!可是,佘刚却更加愤怒了,就连他最敬慕的庄主,此刻喝点酒也是天一半地一半,将衣服浇得**一片。那一刻,他真恨不得,伸手去接他下巴下,流下来的残酒,也好过把干瘾哩! 可就在此时,佘刚忽然惊奇地看见,他的庄主吴双,竟突然失去了知觉,就像是患困的孩子,一下子轰然一声,翻下了凳子,倒在了地上;于是,佘刚大惊失色,回头看向张山,大声惊叫着: “张山,你在酒里下毒!” “没错!你很聪明。” 佘刚一拍桌子,一下子便立起身来,他正要去扯打张山,却听张山呵呵大笑着说: “你以为啊!我在狗肉里面也下了毒呢!” 此刻,任何人的正常反应都会这样,当听见人说,他刚吃进去的食物,被人下过毒,都会恐惧万分,并且,也会立即感觉到胃里翻滚;现在佘刚就是这样,他感到自己的胃部正在翻江倒海,很不平静,于是,他想低头呕吐,妄图将有毒的狗肉吐出来,就在他低下头去的时候,也好像是毒性发作了,佘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见他俩个都双双倒在了地上,张山很是高兴,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着说: “臭小子,怎么样,今天终于给我放翻了么!”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门里拍着巴掌走了进来,在灯光下张山看得很清楚。那个身穿蓝袍的矮汉子面黑短髭,此刻正带着十分兴奋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并且,他的腰里还别着一把阔叶大屠刀。 而另外一个,身材也像他一样矮挫,只不过他的脑袋要比前一个显得长一些,脸上的皮肉也显得极为凶悍,脸颊上有些撒乱的短髭,不修边幅,杂乱无章,往往这样的人,他的粗鲁要多于智慧,他的手上提着一柄单刀,也就是刚才将刀架在张山脖子上的那个人了! 见他们拍着手掌,走进来,张山笑一笑说: “两位好汉,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任务了,现在,你们应该兑现承诺了吧!” “是的,”走在前面的杨鑫,忽然停下了步子,并向他身后的施举山摆了一下头,做了一个示意他走向张山的动作,并冷笑着说,“去,兑现我们的诺言!” 于是,施举山提刀走上来,张山见此,连连后退,他惊慌地指着他们俩个阴恻恻的人说: “你们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杨鑫大笑着说: “你真聪明,连这么困难的问题,都被你想到了!” “你们言而无信!”张山惊恐万状地说。 “言而无信!”杨鑫重复着他的话,之后,他又冷笑一声说,“怎么可能!我们都是最讲信用的人!” “那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反悔?” “我答应你什么了?” “六千两银子!”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事成之后付六千俩银子给你!” “那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谁说我说话不算数,我只不过是要等你死后一并烧给你罢了!” “你们俩个恶魔!”张山最后歇士底里叫着!而此刻,施举山已经提着刀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朝张山恶狠狠地笑一笑说: “去死吧!”说着,照准张山的脑袋就是一刀。 可是,当的一声响亮,他的刀竟被飞来的某个物体震落于地,于是俩人吃了一惊,杨鑫脱口惊叫: “什么情况?” 因此,施举山在地上看见一颗正在旋转的小东西,过了一会儿,那颗旋转的小东西才慢慢停下来,俩人惊讶地发现,又是一粒小花生米! 施举山从地上捻起来一看,惊叫着: “怎么又是花生米?” 这一刻,俩人的神情万分恐慌,他们四处张望,就在这时,他们一齐看见,吴双和佘刚从地上拍一拍手,跳了起来,佘刚说: “俩位朋友,别来无恙啊!” 杨鑫却指着张山问: “他们俩个怎么没死?” “他们当然不会死!”张山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真的害死他们呢!要死,要应该是你们两个去死啊!” “可是,我明明看见他喝了毒酒?”杨鑫十分不信地说。 “没错!我是做了喝酒的动作!”吴双忽然说,“只不过,我跟我的朋友一样,都将这冰凉的酒,倒在衣服上了!” “原来你知道酒里有毒?”杨鑫又说。 “我当然知道酒里有毒!”吴双说,“我的这位朋友,天生不喝酒,而今天他却忽然要我倒酒给他喝,并且还要让我学着他的样子喝酒,所以,当时的情况,也只有傻子才不会明白老朋友的用心良苦!” “你们的确都是很聪明的人!”杨鑫说,“我已无话可说了!”说着,他已经缓缓拔出了别在腰间的砍骨刀。(。) 第三章:把坏人丢到井里去 而这个时候,惊恐万状的施举山,仍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个吃了有毒的狗肉,都会没事呢?因此,他还是忍禁不禁问了一句: “可是,你们也都吃了有毒的狗肉,怎么就会没事呢?” 张山再次大笑,指着他说: “看来你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些狗肉里面根本就没有毒!” “但是,我很想知道,这个提鬼头刀的汉子,又是怎样领会你的意思呢?” “这一点,你要问他自己才好!”张山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理解了我的意图。” “你们真想知道吗?”佘刚笑着说。 “真想知道!”施举山说。 “好吧!”佘刚摸一摸自己吃得饱饱的肚皮,得意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我低头想要把狗肉吐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们庄主,向我睁开了一只眼睛,并且还朝我眨了一下,所以,我也就倒下去了!” “看来,你们不但配合默契,表演的能力也是一流的!”杨鑫说,“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开始吧!” 话未了,杨鑫突然出手,他很聪明,既没有向吴双进攻,也没有向佘刚发难,他的刀飞快地朝不会一点功夫的张山砍去。因为他知道,张山才是这伙人中最薄弱的环节,只要驾驭了这个人,今晚他们也就有一线生还的机会。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豺狗和狮子想到一块去了!吴双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在杨鑫悄然紧握他的砍骨刀的时候,就已经留意了张山的处境了,等杨鑫突然出手的时候,他的砍骨刀还没有抵近张山的面门,而吴双的剑锋已经贴近了杨鑫的咽喉。 杨鑫面色惨白,浑身僵直,砍骨刀也当啷一声坠落于地,他惊恐万状地看着吴双说: “这是我今生见过最快的剑!” “现在你知道得太晚了!”吴双说。 而此刻,见老大被对方的利剑控制住了,自己的钢刀,又掉在地上,施举山很明白,自己与对方的悬殊太大,纵然拼命都可能无门,因此,他也索性垂手侍立,败刚倒气地说: “我们彻底输了,你们要怎样对付我们?” “是啊!我们应该怎样对付他们两个呢?”吴双看一看佘刚问,“佘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当然有!”佘刚呵呵笑着说,“我至少有十种以上,让他们痛不欲生的好办法!” 听到这里,杨鑫毛骨悚然,因此,他想到立即撞死在敌人的剑下,这样来得更痛快些;可是,对方的剑,刚柔并济,力量奇异,无法琢磨,当他猛地将脖子向前一伸,对方的剑锋又像棉花一样软了下去,可是当他想要甩头就走的时候,对方的剑锋又如粘人虫似的挥之不去,如此三番,他终于明白,败在这样的人的手下,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你想痛痛快快就死,没那么容易!”杨鑫几次三番后听到吴双这样说,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因此,他吼叫一声: “苍天!你给我一霹雳吧!” 吴双笑笑说: “佘大哥,他现在就想死哩!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么?” “不急!”佘刚哈哈大笑说,“好法子我很快就会想出来了!” 见此,施举山再也支持不住了,他撒腿就跑,可是,佘刚的动作总比他快那么一点儿,总是拦在他的前面,就像猫儿,跑起来总是比老鼠快那么一点点。 “你想怎么样!”施举山也终于说出了无可奈何的话。 “我想让你老实点!站好!” “就这么简单吗?” “对!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的腿上还在流血哩!”施举山以为,友好地告诉对方这句话,他就会对他客气一点,不料对方却不以为然地说: “没干系,跟你捉迷藏这么有趣,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说着,他转身与张山说: “老张,你后院可有一口井么?” 杨鑫和施举山一听,汗毛倒竖,面色更加难看了,俩人也不禁开始在瑟瑟发抖,于是,吴双又添油加醋地问了一句: “佘大哥,你是要将他们俩个,丢进井里面去么?” “是啊!这个方法怎么样?” “顶好!”吴双说,“待会我们就在井口,一边吃狗肉,一边看他们俩个,像两只青蛙一样,在井里面噗通噗通地跳,那多有意思!” 杨鑫俩人一听又是一阵不寒而栗。 “古井倒是有一口,”这时张山说,“只怕水太深了一些!” “有多深!”佘刚问。 “足有一二丈深了!” “那这样不是更有意思么!”吴双说,“直接,把他们的手脚捆了,让他们在井里喝水,直到喝饱为止!” “好!那就这么定了。”佘刚说,“老张,赶紧去找几条绳子来,我们现在就把他们俩,捆起来!” “俩位大侠,不要这么残忍啊!”杨鑫几乎在哀求他们说,“要杀就杀,何必这样折磨人!” “怎么办,佘大哥?”吴双问。 佘刚却说: “庄主,你千万别再心慈手软了!这俩个**毛!极不听话,说话又不算数,对待这样的人,你除了弄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也是!”吴双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把他们都弄死得了!” 他又问张山:“老张,绳子找到了没有?” “没有什么合适的绳子!”张山从旮旯里找出一大堆锈迹斑斑狗链来,咣铛一声丢在地上说,“只有这几条,杀狗时,从狗脖子上取下来的几条废铁链,可有作用么?” 杨鑫俩人见了,瞪大了眼睛,几乎都快要灵魂出窍了! “好!”佘刚惊喜地说。“这个比绳子还好,捆得贴紧,最不怕半中腰里挣脱的了!就用这个!” 因此,张山提着一条血污模糊的狗链,正要去套杨鑫的脖子,杨鑫喝一声: “住手!” 他又转过身来央求吴双说: “吴大侠!你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物,却不闻士可杀不可辱,今天我们俩兄弟,再次落在你的手上,确实是我们言而无信,如果吴大侠能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庄主,不要相信这种人说的话!”佘刚说,“他这种人,一转身,就会把自己说的话和诺言,忘得一干二净的!” 吴双正在犹豫,杨鑫又说: “佘大侠,我们也是一方汉子,哪能这样厚颜无耻,只要你们今晚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兄弟定当,誓死报恩,永生不忘!” 吴双看了看佘刚和张山,又看了看杨鑫和施举山,最后说: “那好!那我现在问你们俩的每一件事,你们可都要如实回答,如果,稍有隐晦,我保证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明白!”杨鑫终于看见了一线生机,激动地说,“您尽管问吧!吴大侠,我们一定如实回答!”(。) 第四章:赵母寿庆 “你们为什么要去截杀太师府的家眷?”吴双问,“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并且还要来暗杀我们?” “截杀太师府的家眷,是崔三爷让我们去的!”杨鑫说,“上这里来暗杀俩位大侠,也是崔三爷让我们来的!” “听你这么说,这个崔三爷倒好像很有派头!”吴双说。 “他就是圆月客栈的老板崔州平,”张山忽然说,“这家客栈也是洛阳都城最大、最豪华的一个客栈,并且,生意非常好,三教九流的人都喜欢往他们家客栈里去落脚。” “那这个崔三爷,他在洛阳都城又有什么背景?”吴双问。 “人们只知道他与当朝尚书甘子铜和员外郎胡为交情甚密,至于其他还有些什么背景,我就不太清楚了!”张山说。 吴双又问杨鑫: “那你们应该很清楚!” “我……我……”杨鑫只是犹豫未决。 因此,吴双将眼睛一瞪: “嗯!你难道还是想……”不等他把话说完,杨鑫不迭连声地说: “我说,我说!可是,我说了之后,吴大侠你们一定要为我们保密啊!” “这一点你放心!”吴双说,“我们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是那种嚼舌根子的人!你就快说吧!” “崔三爷正在与当今朝廷甘尚书、胡员外协同九王爷密谋造反,事成之后,推举九王爷为新君,而参与谋反的人,一概论功行赏;目前,朝廷的大臣之中,也就太师徐良最难对付,因此,他们才会出此下策,让我们兄弟五人,拦截他们回京的家眷,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俩个,来暗杀俩位大侠,我们就真的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万分惊讶,谁也没有想到,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耸人听闻的惊天大阴谋,吴双又看着他问: “你说的可是实话?” “句句属实吴大侠,”杨鑫说,“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那好,那我再问你一件事情,你可得如实回答!”吴双说,“河南巡抚王植的府邸,又是谁将他查封了的呢?” “河南巡抚!”杨鑫茫然地说,“这件事我是真的一点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吴双又问: “刚才在状元桥对面的茶房里,那个带队骑马的青年将军是谁?” “吴大侠,这些我们都不清楚啊!”杨鑫惶恐地说。 “你又知道些什么?”这时佘刚问站在他面的施举山。 “我、我、我知道的,我们杨大哥也都说过了!”施举山呐呐地说。 “你们是不是有五个人?”无双忽然又问杨鑫。 “是的。” “那还有三个人去哪儿了?” “他们也像我们俩个一样,都去执行任务了!” “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也是去杀一个人!” “杀谁?” “当今朝廷的五品都统赵恒!” “赵恒!”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刺杀他吗?” “风度酒楼!” “赵都统在风度酒楼吃饭吗?” “是的,今天是他母亲的七十大寿,赵都统在风度酒楼宴请宾客,为母亲祝寿!” “你现在愿意听我们的话了吗?”吴双忽然郑重地问。 “我们愿意!”杨鑫说。 “那,去刺杀赵都统的三个人,他们会不会听你的话呢?” “唯命是听!” “那好!”吴双说,“那你们现在愿意帮我做件事吗?” “非常愿意!” “很好!”吴双说,“那你们俩,现在带我们去风度酒楼!” “您要去风度酒楼?” “是的!”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对,现在就出发!” 寒夜凄凄,秋风阵阵,洛阳都城却灯火荧煌,到处一片繁华景象,每一条街上,都像白天一样,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尤其在风度酒楼一带,这里有风景宜人的护城河,有隔河相望的皇家禁城,有各种大型商号的总商会,有闻名天下的月圆客栈,有屈指一数的满园春妓院和天下最大,赌法最齐备的赌坊。在这样的地方,不论春夏秋冬,也不论白天黑夜,这里的人们仿佛不知疲倦,他们争分夺秒享受人生,追求乐天逍遥的生活。 所以说,天子脚下遍地有黄金!这句话,其实,是那些有头脑的生意人编出来的,他们在这样繁华的都城,随便经营一些小生意,也可以养家糊口;至于,有些大买卖,大商人,他们的收入,就非常惊人的了,可谓,夜以继日,日进斗金啦!然而,对于穷苦人而言,那就是梦幻之都了!因为,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望而却步! 在这样的地方,对于没有钱的穷苦人而言,活着还不如官家养的一头狗,更气派,更有尊严! 奇怪,今晚赵都统母亲的七十大寿,为什么不去对面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大排筵席呢? 原因很简单,赵都统一个比较有个性的人,他在落雁城为官的时候,也就跟王植最合得来,至于,像胡为这样的同僚,他是不屑于顾的!所以,跟胡为过从甚密的崔三爷的圆月客栈,对他也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 可以说,在当时,在都同朝为官的人,几乎很少有人,没有去过月圆客栈的了,在月圆客栈,那里面的每一个招待都是妙龄姑娘,并且,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美女胚子,她们的任务不但是端茶送水,筛酒夹菜,最关键的还是,被客人当成一道名菜任意享用!所以,这也是崔三爷的圆月客栈最具吸引人的一个明显的特色之一。 而相比之下,风度酒楼就要逊色得多了!不过,就这家酒楼的屋面设计,和室内装饰与布局,以及厨师们烹饪的手艺,和伙计们待客的热忱与周到,在其他的地方来说,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无可挑剔的了! 赵母寿庆的晚宴,就设在风度酒楼的二楼,今晚整个风度酒楼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赵母慈祥和蔼,一生温良恭俭,特别是教子有方,是都城出了名的慈爱母亲。此刻,她身穿亮丽光鲜的衣服,坐在寿庆的宴席上,接受五湖四海,亲朋好友们的祝贺。 老人心满意足欢欢喜喜,满面春风,笑容可掬,见客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到齐了,赵恒恭恭敬敬地来到母亲面前,轻声问: “母亲,客人们都到齐了,是否开席? “那就赶紧开席吧!”赵母温婉一笑说,“不要让亲戚朋友等得太久了!” 于是,一阵喜气洋洋的鞭炮声响后,大家也都依次入席,开始,喝酒吃菜。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通报: “赵大人,楼下有一位客人,送来了一份贺礼,说是要当面送到您的手中!” “哦!好,那我去看看!”赵恒说着辞别了老娘和众位同桌的亲朋好友,跟随那位伙计下楼去看个究竟。(。) 第五章:来得很及时 尚在傍晚的时候,段正义和闵忠,以及霍进谷就接到崔州平的指令,于今晚申酉之时在风度酒楼,刺杀朝廷五品都统赵恒;接到命令之后,他们便来到了,风度酒楼,对行刺目标进行确认,并且,对行刺目标的理想位置,做了周密的部署和合理的筹划。 当时,沿街的灯光也才陆陆续续亮开来,户外正处在蒙蒙的微光中,段正义三人扮作随意逛街的闲人,在风度酒楼前前后后,踏勘了三遍,最后他们才定下了万无一失的行刺步骤。 首先,他们让霍进谷扮成破衣烂衫的乞丐,把他的一对生铁锏藏在袖子里,而他的任务就是,在行刺的过程中,如果不是很顺利,遭到敌人的追击或围堵,这时他才突然出手,将同伴解救出来。 其次就是闵忠,他作为今晚行刺任务的主力军,从他的武器特长来看,在风度酒楼门口,刺杀赵恒胜算最大,因为,门口视界开阔,遮挡物较少,行刺目标周围活动的人流量也不会很大,这样的话,他只要隐身在门口大路对面的那棵大椿树旁,在目标走到门口时,伺机飞掷飞镖,保准可以达到欲射左眼而不损右目的精确度。 那么,行刺目标怎样才会,按照他们所想的步骤,乖乖地来到风度酒楼的门口呢? 这一个难题,就是段正义今晚的诱敌之计所要施展的一个精彩环节了!因此,他便扮成一个衣冠楚楚的来客,并且手上捧着一大包礼品,来到酒楼门口,告诉招待,去通报一声,让赵大人下来说话,我有一份重要礼物,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中。 果然,酒楼招待很快便将赵恒叫了下来。他今天很开心,脸上挂着春风般温和的笑意,宽阔的脸膛上泛着酡红,就像个淡妆微施的妙龄姑娘的脸,好看极了!也将他将一向严厉的表情,一扫而光,就连他略显凸翘的嘴唇,这一刻,也仿佛风光无限了!尤其是他的步子,行走时仿佛踩到了优美的琴弦,每一步都带着抑扬顿挫的节奏感。这也充分显示出,他这个大孝子的激动心情,似乎人世间,再没有比慈母的健康长寿更令他感到有意义的了! 他一走下楼梯,走在他旁边的酒楼伙计,便指着门口那个手中提着一个大礼盒的中年汉子说: “老爷,就是这位朋友,说要亲自将礼物交到您的手中!” 赵恒一看,毫无印象,但喜悦的心情使他一向敏锐的警惕性,也变得十分疏忽了,因此,他还朝抱着一捧大礼物盒的段正义满脸堆笑,并且,作揖施礼问: “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段正义冷笑一声说: “怎么称呼都行!” 说话间,赵恒已经走到了段正义的面前,此刻,他的周身没有任何遮挡物,目标十分清晰可辨,正是,闵忠的飞镖投射的最佳时机和角度。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高声喊着: “赵将军!久仰大名。” 段正义一听,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手持一柄黑鞘长剑,施施然从街心里走来,他吓了一跳,因为,来人正是他们在黑风林遇到的那俩个骑马的人!此刻,他的身后也依然跟随着,那个提鬼头刀的紫衣大汉。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街上又有一个人喊他: “段老弟,你走错地方了,大舅舅的生辰酒宴,不在这里!” 他转头一看,便看见杨鑫正在向他招手,因此,他又立忙向赵恒尴尬地笑一声说: “真对不起!赵将军,看来我是搞错了!” “不打紧,不打紧!”赵恒呵呵笑着说,“今天是老母的七十大寿,兄弟方便的话,不妨上去喝杯淡酒!” 段正义连忙推辞致谢,之后扭身便走。他一走到杨鑫面前,便问: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另外俩个也已来到了他们身边。杨鑫说: “我们赶紧走,这里不是说话处!” 于是,杨鑫带着他们三人,匆匆忙忙离开了风度酒楼。一场人间惨剧,也就此悄无声息地避免开了。 可是,赵恒却不认识吴双和佘刚,他熟视良久,最后还是,举手施礼相问: “俩位侠士,怎么会认得老夫?” “哦!是这样的。”吴双举手施礼说,“按王植叔父的话说,我应该也叫你一声赵叔叔才对!” “王植!”赵恒带着深思熟虑的神情,打量着对方说,“你是王植的侄儿么?” “是义侄,”吴双说,“家父吴大海,生前曾与王植叔父结拜之交,所以才有这层情分!” 赵恒见他这么一说,猛地一惊,因为,当前王植父子正是朝廷的重犯,并且,据徐太师的口谕,待捉到了盗窃国库的大盗吴双,再一并治罪,但是,现在这个自称是吴双的青年人,又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这里来了呢?虽说,二十年前我在落雁城任过县尉一职,与王植在落雁城同僚多年,并且,也都与生前的吴大海关系的确不错,可今非昔比,他们一个是朝廷的重犯,一个又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眼下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见吴双说开就里,他也只好满面堆笑,以礼相待;但是,他又担心被人瞧见,于己不利,因此,也显得心神不宁,心不在焉,此刻,他更想草草结束与吴双的接触,因此,说的话也就格外显得冷漠无情了!他说: “贤侄今晚何由到此?” “专为拜访叔父而来!”吴双说,“也特意来打听打听,王叔叔父子俩不幸下狱之事!” “哦!原来如此。”赵恒又慌里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前后,因此轻声说,“贤侄,你王叔叔父子身陷囹圄的事情,事关重大,目前都城一带谁都不敢妄论,以此我也无可奉告!” 吴双见他言辞隐晦,神色慌张,也知道此事,可能非同小可,正在他踌躇不决之时,赵恒忽又笑一笑说: “吴双贤侄,要不这样,明天一早,你去会仙亭等我,到时,我才好将一些事情的备细情由说与你知道,可好?” “那就多谢叔父大人的厚爱,我们明天会仙亭再见!” “这样最好!”赵恒说,“贤侄,楼上也都是一些陌生面孔,我也就不劳尊步了,叔父今晚实在招呼不周,还请吴双侄儿谅解,明天我们再好好相叙!” 于是,吴双和佘刚就此别过。(。) 第六章:仙亭之会 会仙亭,位于洛阳都城北面,这里山势连绵,风景旖旎,是当时帝王狩猎观光的地方。会仙亭周边,有人工湖,荷花池,和一些精心布置的大花园,在寻常的时候,前来观光访景的文人士子和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然而,时值初冬,这里已经有一些荒凉萧瑟的况味了!残荷、秃枝、衰草、荒野,使人望而却步,构成了严寒萧条的景象!倒是,那些一向任意疏狂的人,在这样绝对苍凉的意境里,只会对人生的体悟有着更深一层的浮白了! 很遗憾,那个早上,还是一个大雾垂空的天气,在重雾下,路面也变得潮湿粘滞,每走一步,都让人感到厌烦浮躁,空气中也带着刺鼻的腐草霉味,仿佛是行走在潮湿泥泞的南方沼泽地里。可是,这丝毫没有阻止吴双前行的脚步,他的心情,此刻完全游离于眼前现实的环境中,可以说,他行走在路上的脚步,完全取决于道路的方向支配,而他的思绪,则沉浸在连日来,对那些纷繁事务的明晰之中。尤其,是昨晚,当他听了赵恒的话,他的茫然情绪加重了,多了几丝困惑和愤懑。至于,王大人父子深陷巨贪受贿的灾祸之中,这件事情,是他无法在一时半伙所能弄明白的。可是,他想不明白,怎么自己才来到这繁花似锦的洛阳都城,就变成了盗窃帑银国库的江洋大盗了呢?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有些古怪,一件毫无来由的事情,竟然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想着这些离奇古怪的心事,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满是残荷败叶的荷塘边上的那株长得嶙峋怪异的垂杨柳身旁,就在这时,荷塘上泼喇喇惊飞起一只水鸟,它向着浓雾迷空的天际冲飞而去。 就这一惊,也使吴双的注意力,从纷繁的想象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看了看四周,远远看见百尺开外的石亭上,模模糊糊立着一个黑影,他想,那应该就是赵恒了!没想到他竟这样准时,还比他先到了,于是,他也加快了步伐,快速朝会仙亭走去。 赵恒确实是一个非常诚实守信的人,他答应别人的事,说到做到。天刚蒙蒙亮,他便起床,简单洗漱后,马夫也已经套好了马车,这个忠诚的马车夫,见他走来只问了一句话: “老爷,去哪儿?” “会仙亭。” 于是,马车辘辘,碾压着被浓雾****的地面,踽踽独行。现在,马车停在路口,而他却已经来到会仙亭上;他来得很早,仿佛就是吴双有意要给他一点回忆往事的空间。在哪二十年前的峥嵘岁月里,那个时候,他还是落雁城的一名小小的县尉,手下带管着三五百好人马;然而,老天爷却偏偏把他安排在与贪生怕死,却又阴险毒辣的胡为在一起为官。那段日子,他忍耐着满腔怒火,每天看他无所事事,却成天聚敛搜刮,搞得落雁城民怨士愤,那个时候,也真让他感到,身为朝廷命官,不仅没有荣耀,相反羞愧难当;好在,后来来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王植,虽说这人刚直太过,常常把人说得颜面扫地;但是,他忠贞不阿,耿直不谀的个性,倒的确让人敬佩。可惜,最让他们感到遗憾的一件事情,还是那次与嵩山庄园的吴大海,合计剿灭乌鸦帮的那件事,弄巧成拙,最终,断送了吴大海一家人的性命!想到这里,他依然感慨良多,依然热泪盈眶,追悔莫及。然而眼下,他又怎么会想到,王植父子成了巨贪重犯,而吴大海的儿子,才一见面却又被朝廷定性为江洋大盗,这真让人忧闷难当啊! 就在这时,他看见那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人,手握一柄黑鞘长剑,神情洒脱,风度翩翩地跨过石拱桥,正沿着石板小路,朝这边走来。 “吴双贤侄,别来无恙啊!”赵恒笑盈盈地与吴双施礼说。 “叔父大人早安!”吴双走上会仙亭与赵恒施礼说,“没想到,叔父大人来这么早,让您久等,真是侄儿之罪!” 赵恒拉着他的手,细细打量着他,赞不绝口地说: “侄儿,真是一表人才,品行出众,相信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亲,此刻也一定泉下有知,十分欣慰了!” “二十年前的事,我也都听余妈和师父,以及王叔叔说过了!”吴双说,“这一切,也都是那个,狗杀才的知县胡为勾结乌鸦帮恶贼的所作所为!” “唉!苍天无眼,”赵恒忽然叹息一声说,“没想到,王植父子今天,反倒受了贪污**的罪名,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叔父大人,您认为这事可信么?”吴双问。 “我当然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可信了!”赵恒说,“但是,人赃俱获,我们纵是不信,又能奈何!” “我也听得说,在王叔叔的府上,搜查出了五十万两真金白银,”吴双说,“可是,这里面难道就不会有人栽赃陷害吗?” “怎么栽赃陷害都说不过去,”赵恒说,“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这一笔巨大赃物,也正是从他自己的府上搜查出来的!并且……” 他迟疑着看了看吴双,继而叹息一声说: “并且,这跟户部掌管国库的黎侍郎所说的失窃案数额完全相符,因此,再有天大的冤屈,也就百口莫辩了!” “叔父大人,这个户部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听他说,这个盗窃国库的人就是我!”吴双说,“可有此事?” “是啊!”赵恒看着他叹息一声说,“问题正在于此,真没想到,就连你也卷进了这一次的是非之中!” “这肯定又是,胡为的阴谋诡计了!”吴双说,“这个人与甘尚书一起,正在密谋与九王爷造反朝廷……” 赵恒听了大惊失色,连忙惊叫: “贤侄,这话从何说起,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于是,吴双将进洛阳都城,遇上邙山五岳截杀徐太师家眷,之后在状元桥对面茶楼,无故被一伙官兵堵截,后来又在张山的狗肉坊遭到杨鑫二人暗杀,以及昨晚突然出现在刺杀现场解危一事,备细说了一遍。 赵恒听了毛发倒竖,神情大变,他说: “原来是这样,这是事关重大的紧急军情,走,我们现在就去太师府,找徐太师禀告此事!” 赵恒说着,拉了吴双的手,正要走下石级,忽然看见迎面立着一个人,朝他们朗声大笑着说: “赵都统,去哪里啊!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赵恒惊愕抬头,失惊大叫着: “胡为!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七章:箭如飞蝗 “我怎么会在这里?问得好!”胡为阴恻恻地笑着说,“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听一听你们在商量些什么重大事情!” “哼!你这个恶贼,怎么,现在又想谋权篡位了?”赵恒愤怒地指着他说,“你真是个胆大妄为的恶徒,今天,我就要将你的惊天大阴谋公之于众,看你有何话说!” 胡为哈哈大笑,就像看见一个淘气的小孩子,指着他说: “我回去叫我父亲来打你屁股”一样可笑。 赵恒也不管他,只顾往前走,这时,吴双反而忽然立住脚,他指着四周浓雾里,密密麻麻的伏兵与赵恒说: “叔父,您看,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赵恒万分气氛,他指着胡为厉声喝问: “胡为,你这个恶贼,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来这里?” 胡为依然仰天大笑,他点点头,十分得意地说: “告诉你也无妨,毕竟我们也是多年同僚一场,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一些真相,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又忽然拍一拍手,朝身后的竹林里喊一声: “沈将军,还是你来告诉他吧,毕竟这样他才会心服口服!” 于是,吴双便看见,从竹林里依次走出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晚在状元桥对面的茶房里,看见的那个骑马带队的青年人,而他身后跟着的依次是乌鸦帮主延虎,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也是个公子哥儿,他的样子白白净净,只是眉宇之间透着淫邪有余,阳气不足的萎靡神情。 赵恒却如数家珍地告诉他说: “前面这个人就是太师府都护沈括,中间那个人我却没见过,只是走在最后面一个,正是胡为的儿子胡正。” 说话间,沈括已经走到胡为身后,于是胡为转过身来,与他笑笑说: “沈将军,你就亲口告诉这位,我多年的同僚好友吧!让他在临死之前,知道我有多么真诚,竟然将我们谋杀他们的计划,也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俩个!” “好,我明白了。”沈括笑着说,“赵将军,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老娘的寿宴吗?你忘记了,我也是参加寿宴的其中一位嘉宾呀!就在你下楼与他几个可疑的人说话的时候,其实,我正好就立在大厅的窗前,无意中却被我发现,你正在酒楼门口,与那晚我在状元桥对面茶房里,追缉的朝廷凶犯说话,并且我还发现了,那个拿礼品盒的人,他与风度酒楼门口的那个乞丐,以及后来从酒楼门前马路对面的大树后面,走出来的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也都是一伙,因为,后来他们走到街头拐角处,聚在一齐探头探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哩!因此,我当时对这一切感到非常好奇,也就顺便问了一下,与你一齐下楼的那名酒楼招待;没想到,这个招待到很用心,把你们说的话都告诉了我,所以,我也就知道今天早上你约了这个朝廷钦犯,在这里悄悄会面。因此,我也就一大早,去通知了胡员外,到这里来守株待兔了!” “沈括,我们同朝为官,人情关系也还一向不错!”赵恒说,“今天你为何,要这样反目成仇?” “唉!”沈括笑一笑说,“赵都统实话告诉你吧,这就叫各为其主,我们的确素来没有过节,也没有怨仇,只是,你却不该与这个江洋大盗为伍!”他指着他身边的吴双。 “哼!你刚才难道就没有听到,我吴双侄儿说出的关于胡为等人的惊天大阴谋吗?”赵恒说,“明明胡为这群乱臣贼子就是为祸朝廷的蛀虫恶党,你为什么就不能迷途知返,幡然醒悟呢!” 这一次,沈括朗声大笑了,他又指着赵恒说: “赵都统你已经落伍了,我刚在已经跟你说过了,道不同不相与谋,你现在知道的也太晚了!” “喔!原来你也加入了叛党之列,很好,你们的计划果然很周密,现在就连太师府,也神不知鬼不觉安插进元凶恶党了!” “赵恒!”胡为忽然又阴恻恻地笑一笑说,“老世兄,话可不能这么说,等到我们的伟大事业功成名就之日,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人不也就成了乱臣贼子了么!这就叫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只看眼前这局势,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着,他手一挥,示意埋伏在会仙亭周围的弓箭手,说: “放箭!” 一时间箭如飞蝗,朝吴双和赵恒射来,吴双全然不惧,他挥剑如电,遮拦格挡使飞来之箭莫能伤其身,只是,赵恒终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未免遮拦架格有些疏虞,霎时间,身中数箭,他见自己死劫难逃,吼一声: “吴双贤侄,你不要管我,快走!一定要将这群元凶恶党的阴谋戳穿……”说罢,倒在血泊之中死去了! 吴双见了悲愤交加,大喊数声: “叔父、叔父、叔父……” 见大势已去,也只得挥起利剑,朝竹林深处一纵,转眼间几个起落,便逃出了围困之中!只是,在他纵起身的那一刹那,左臂上中了一箭,可也顾不得许多,只得带箭奔逃,一直朝北面一带山林逃去。 “可恨!”见吴双已逃脱,胡为愤愤地跺脚说,“围攻了一条狼,最后却误中一只老山羊!” “依我看,二哥不必担心!”延虎走上去说,“毕竟,他已经中箭在逃,我们只要将这洛阳地面,里里外外,都做好排查,搜捕,相信这一回他插翅也难逃了!” “嗯!很好。”胡为点点头,忽然转过脸去,与他身后的儿子胡正说,“正儿,你这几天就协助你延叔叔,与三叔一道,务必要将吴双这条饿狼除之而后快!” 他又与沈括说: “沈将军,眼前这一局棋,你认为我们该怎么行动?” 沈括笑一笑说: “眼下,我得赶紧回去,禀告那个老不死的徐太师,就说,江洋大盗出现了,我们在围捕时,不慎被强寇杀死了赵都统,而吴双这个恶贼却侥幸又被他逃脱了!” 听他这么一说,胡为大笑,说: “沈将军,你这步棋可谓一石二鸟,威力莫当啊!” 此时,雾已散,太阳也已铺满大地,只是,在这阴风愁惨的会仙亭上,却又一派死寂,凛凛的寒风中,人们沉重地感受到,一代英魂已溘然长辞!(。) 第八章:三大捕快 当佘刚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吴双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惊讶地发现,吴双的左臂上竟然血污模糊,人也满身是汗,疲惫不堪,他脱口惊叫着: “咦!庄主,你的胳膊怎么了?” 吴双满面倦容,朝他苍白地笑一笑说: “睡觉时不小心被耗子咬的!” “耗子咬的!”佘刚跳下床来,带着惊奇,疑惑的神情,走近他身边,左看右看,之后才脱口叫着,“这哪儿是耗子咬的,分明是同我那晚在茶楼一样的箭伤!” 吴双一屁股跌坐在靠墙边的一把围椅里,苦涩一笑说: “跟你开玩笑的!我刚才,去了会仙亭……” “你自己去了会仙亭,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佘刚几乎带着气愤的口气说。 吴双自袖兜里取出金创药,一边往伤口上撒,一面痛得脸冒白汗说: “喝酒吃肉叫上兄弟,难道打架送死还要叫上兄弟嘛!” 佘刚听了,十分恼怒地从他手中夺过用小木匣子装着的药粉,在他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撒开来,一面嘟囔着说: “原来你是这样做兄弟的,好没意思!” 吴双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气愤的神情,才知道刚才自己无意的一句话,无形中伤害了他;因此,他假咳一声,以足以引起他回头一顾的声势,悲愤地说: “赵叔叔死了!” 佘刚瞪大了眼睛问: “就是昨晚上,给他老娘庆寿的赵恒死了吗?” “是的,”吴双说,“你知道我们遇上了谁吗?” “莫非是延大虫?” “不但是他!”吴双点点头说,“我们还遇上了一个比延虎更可怕的人,并且,延虎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听从使唤的当差而已!” “那这个人的确很可怕!”佘刚说,“延虎本身就是恶魔,但是,能够驾驭恶魔的人,就一定会是阎王了!” “是的!”吴双说,“也许他比阎王还可怕,阎王只是按照生死薄来勾取人的性命,而他,却丧心病狂,只要跟他为敌的人,他都要想方设法害死这些人!” “难道,赵恒就是因为跟他不同路,才会遭到他的迫害吗!”佘刚问。 吴双点点头,悠悠地说: “并且,他在这洛阳都城根深蒂固,人多势众,眼下我们王大人父子的处境,也是凶多吉少!” 佘刚已经帮他上好了药粉,随手将药匣子放在面前的那张桌子上,一面说: “庄主,照你这么说,王大人父子当前的牢狱之灾,也一定与他很有关系!” “没错,”吴双说,“这跟他一定有关!”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就在这时,外面大厅里传来了张山慌慌张张的叫喊声,“快点藏起来,京城名捕来了!” 当时,张山正在后院杀狗,才将一头大黄狗杀死,便听见街上人声嘈杂,吵吵闹闹,对于受过惊吓的张山来说,任何不同寻常的声响,都会引起他的特别警惕,于是,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跑来外面店门口看个究竟。 才一走到门口,只见有三个官服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一张告示逢人就问,此刻他们正从对面“川坊菜馆”走出来,径直朝着张山的狗肉坊这边走来;张山认得,这几个人都是京城出了名的捕快。 走在前面的那个穿蓝袍,披紫色鹤氅,左手提一把刀鞘上嵌着铜扣的合并双刀,右手抓一张拘捕告示,这个人就是京城四大名捕之首殷开山,人们对他的双刀和他在处置多起案件时表现出的冷酷与高明,给予过这样的评价: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并且,人们对他的厉害,也作过这样中肯的定位:“地煞双刀”!也就是说,把他比作恶煞,把他手中的双刀比作,从地狱带来的可怕武器。 走在他左边,蓄着八字须的汉子叫郝振强,此人背一把阔叶利剑,眼睛中透着洞穿一切的精明,就连行走间也仿佛带着深沉的思考,据说,到目前为此,还没有一件案子是他破获不了的,并且他十六岁就已经是京城的知名捕快了,如今,在这个岗位上,他已不知不觉奋斗了三十年!此人办案的效率之高、之奇、之神被都城一带的百姓誉为:神探狄仁杰。 而走在他身后,东张西望的黄脸汉子才是三人之中,最可怕的一个,他的名号也让人谈虎色变,因为人们都叫他: “活阎王靳水良!” 他的方额阔口下蓄着三羊胡须,苍白的脸上挂着死一般的冷酷与无情,据说,落到他手中的犯人,没有一个不会乖乖地把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的,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犯人,能够挺过他刑罚的残酷;甚至,有人这样说,就算凶手是一头牛,落到他的手里,也要开口说人话,并如实招供一切犯罪事实。 而此时,京城第四大名捕正关在牢里,他就是----王彪。 就是这样可怕的三个人,此时正走进了张山的狗肉坊。尽管张山一向镇静,杀狗无算,可是,那一刻看见他们三个走进自己的狗肉坊,也禁不住脸色发白,浑身战栗起来。 “你见过这个人吗?”率先走到他店门的地煞双刀殷开山,将手中的拘捕状在他的面前一摊,气势凌人地厉声喝问他。 张山见上面分明就画着吴双和佘刚的画像,身上越发战抖得厉害,他支支吾吾地说: “好像,见、见、见过!” “嗯!见过。好像!”三位捕快齐声看着他问,“在哪儿见过!” “在、在、在六畜交易市场!” “六畜交易市场!”三人互看了一眼,其中靳水良纳闷地问,“咱们都城有这样的一个市场吗?” “有!”郝振强显得无所不知的样子说,“就在菜市口东面的小广场上!” “喔!这么说,他在我们面前打抖也是有原因的了!”地煞双刀殷开山又说。 “你是在什么时候,看见他们俩个的?”忽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冷冷地看着他问,他那种神情,顿时让张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他看穿了,只要一说假话,他就能察觉出来。因此,他依然胆颤心惊地嗫嚅着说: “就、就、就刚才!” “刚才!”三人再次一惊,并且他们随即警觉地看向他的客店里面,同时噌的一声,拔出了各自的武器,这个时候三个人的神情都很警惕,因为,他们对吴双和佘刚的厉害也早有所闻。 “你不是说,你在六畜交易市场看到他们俩个的吗?”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再次问他,“怎么又说是刚才呢?” “是、是、是的,”张山说,“我我就是,刚才在六畜交易市场看见他们俩个的!” “也就是说,你是从六畜交易市场刚回来的喽?” “是、是、是的!” “大概什么时候?”活阎王靳水良瞪着他的脸问。 “就、就在半、半个时辰前!” “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地煞双刀殷开山穷追不舍。 “朝、潮、朝北面状元桥方向去了!”(。) 第九章:发现了血迹 “是了,那我们的方向刚好走反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郑重地点点头说。 “他会不会撒谎?”活阎王靳水良迟疑地问。 “你没见他说话时舌头都在打卷吗!”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又说。 “并且他的身体也抖得厉害!”地煞双刀殷开山及时补充了一句。 因此,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最后总结性地这样说: “这样的人,胆子比老鼠还小,是最不会骗人的人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状元桥那边追查?”活阎王靳水良问。 “当然!我们现在就走。” “哎!地上怎么会有血迹。”忽然,地煞双刀殷开山指着门槛上无意瞥见的几滴血迹,惊叫着说。 三人再次惊愕,他们都拿眼睛逼视着张山的脸问: “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山也瞪大了眼睛,因为,那的确是吴双刚刚进门时,从他胳膊上的箭伤口子处滴下的血迹。 “快说!”活阎王靳水良忽然加重了语气,冷冷地说,“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后悔!” “我、我、我……”张山此刻确实无话可说了,可是,他知道他必须说话,否则,房里的俩个人必然就要被他们发现了,因此,他只好这样说,“我、我、我杀狗!” “杀狗!”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以他独到的眼力,这样判断,“你骗谁,杀狗,怎么会从门口滴着这一路的血迹进来,这分明是,有一个受了箭伤的逃犯,躲进了你的狗肉坊了!” 忽然,萤光一闪,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的利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另外俩个捕快,则一个挥着双刀,一个擎着流星锤,沿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朝房门走去。 到了门边,活阎王靳水良忽然抬脚,嘭的一声,便将门扇一脚踹飞,张山见此猛地一抖,仿佛那一脚不是踹在门上,而是踹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他的身体颤栗得十分厉害。就在这时,只见活阎王靳水良和地煞双刀殷开山俩人,失声大笑着走出来,他们一边走,一边笑,一边说: “你这老板,怎么这么逗,你怎么在房间里杀狗!” 房间里的确有一头,刚刚杀死的死狗,并且是头大黄狗,弄得地上一摊血,以此,他们俩位捕快便断定,这就是门口滴血的原因了。 可是,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却还在怀疑,他听二人如此说,并没有一起发笑,而是,变得更加神思凝重起来;因此,那俩人的笑容,也立即在脸上消逝了。因为,他们对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的每一次疑虑,都怀着深深的折服,因为,他的每一次疑虑,也都必将是一个,案子侦查的新线索。 于是,地煞双刀殷开山,才会怀着不安的心情这样问他: “你是不是觉得,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是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如果,狗是在房间里杀死的,那么在门口就不应该发现血迹!” “嗯!有道理,”活阎王靳水良点点头说,“也就是说,店老板带着那头买回来的大黄狗,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狗还是活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地煞双刀殷开山,为了显示自己也有点独到的见解,于是,连忙补上一句话说: “很显然,一头活狗被带进门的时候,是不会滴血的!” “没错!”这时,张山竟会主动开口说话,“看来三位真不愧为京城四大名捕,面前这些血滴,的确不是狗身上的血滴!” “那是谁滴的血?”三人异口同声地看向他问。 “是我自己滴的血!”张山说着,扬起右手,并伸到他们的面前,让他们看。 他们的确看见,张山的右手虎口处,现在还在出血,并且,鲜血顺着手指头滴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地煞双刀殷开山突然严肃地问。 不等张三开口,卖弄智慧过人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帮他作了很好的解释: “我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什么原因?”他的俩个同伴,带着十分惊奇和信服的目光看着他问。 “因为!从六畜交易市场买回来的狗,是陌生人的陌生狗,也是不会那么听话就跟着店老板回家的狗;所以,那狗就会一路挣扎,并且随时都想逃走,因此,我们的店老板就想去捉他,并且用手去抓它的狗腿,把这狗拖回来……” “可是,在他伸手抓狗腿的时候,不慎被狗咬了,”活阎王靳水良抢着说,“因此,当他愤怒地抓着那头大黄狗,回到家的时候,手已经被狗咬了,并且血流不止……” “并且,也把血滴在了门槛上!”地煞双刀殷开山最后说出了三人心中理想的答案。 “我真的是,不得不佩服三位捕快的超人智慧了!”张山终于大松一口气说,“这么深奥的道理,却被你们一琢磨,就变得清清楚楚了!”其实,他虎口上的伤口,是刚才,他在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用指甲尖抠出来的。 “这算什么,”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悠悠地说,“比这更复杂,更古怪的案子,我们不知道剖析了多少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状元桥那边看一看?”地煞双刀殷开山忽然,带着很有成就的心情说。 “是的,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于是,洛阳都城最有影响力的三大捕快,立即赶往状元桥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张山连忙走去房间,一看,死狗已经被吴双和佘刚,又放回后院去了,并且,他们也回到了房间,张山惊讶地叫着: “你们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佘刚哈哈笑着说: “逃命的时候,不快怎么行!” “这三个捕快,也的确不简单,”吴双悠悠地说。 “眼下洛阳城风声很紧,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办?”张山问。 吴双斟酌再三,忽然说: “往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啥意思?”佘刚问。 “我打算今晚去趟太师府!”吴双说。 “去太师府?”张山俩人惊愕地问。 “是的!”吴双说,“我要将胡为和甘尚书的阴谋趁早告诉徐太师!” “但是,他不认识你,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呢?”张山说。 “正因为他不认识我,我才更要尽快去找他!”吴双说,“任何人,要是忽然听到有个陌生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就算他不太相信,至少也会在他心中掀起波澜,让他有所警觉!” “很有道理!”张山说,“只不过太师府防卫森严,恐怕没那么容易进去!” “事关重大,再困难我也要试一试!”吴双坚定地说。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佘刚说。 吴双看着他,见他势在必行的样子,知道,要想劝他放弃自己的主意,一定十分艰难,但是他还是尝试着去劝解他: “那你就是在撩担子甩包袱!” 佘刚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 “庄主,你这话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的好兄弟张山这里,现在随时都有危险,”吴双郑重其事地说,“你在这里保护张山的安全,并不比我去太师府走一趟更轻松!” “这么说,那你还是要我留下?”佘刚嘟哝着说。 吴双点点头。(。) 第十章:夜行人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好像下得很不是时候,又好像下得很及时,从傍晚开始,便淅淅沥沥,纷纷扬扬。冬天的雨,节奏缓慢得就像老太婆的脚步,欲止不休,欲急不能;因此这个夜晚也就比以往,显得更加阴暗、沉闷;也使,全城捉拿凶犯的官兵,提前卸甲归家,躲进兵营里烤火去了!因此,大街小巷也才会显得异常沉闷安静!仿佛,只有雨声,只有风声! 这样的天气,也使赵恒灵堂上气愤倍加沉重,前来吊唁的同僚络绎不绝,就连员外郎胡为和兵部尚书甘子铜也到了,太师徐良走出赵恒的灵堂已是落暮时分,此时,寒雨也已经下了一段时间了,道路上已有积水,马车在转弯的时候,也轻微地感觉到一丝侧滑;就这样,徐太师的马车,在淅淅沥沥的寒雨中,驶回了太师府大院。 在无声的冷雨中,夜色渐渐浓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刮起了凛冽的北风,在风声里,人们听到寒风刮过树梢、刮过屋脊,擦着墙壁呼啸而过的声响!就在这时,挨着太师府旁边的那条街道上,走来了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白袍,手持一柄黑鞘长剑的人;由于,斗笠遮挡着他的脸,人们无法分辨这人的模样,他一路走来,尽量靠路边行走,使迎面不时行来的马车,溅起的泥水不至于弄脏了他的白袍。他的步子缓慢,仿佛每走一步,都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很快,他已经走到了太师府北面的一幢大厦的墙根下了,这时,他突然停下来,借助朦胧的夜色,看了看四周,见前前后后,既没有行人,也没有马车;于是,他忽然将斗笠一甩,就在斗笠旋转着飞向远方的时候,他的整个人也像一只冲飞而起的鹰隼,掠上了太师府的屋脊,再纵身一跃,便又跳进了太师府迷宫也似的花园里不见了踪影。 此刻,太师的宝贝女儿徐紫萱,正在闺房里对雨幽思。自从回京的那天,在邙山黑风林遇见那场惊吓,遇见那个不愿留下姓名的骑马的白袍青年恩人,之后,她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平静过!不仅如此,最奇怪的还是,自那以后,她奇妙的脑海里,还经常会有意无意回想起,那个青年恩人的神情风采。尤其,会想起他温柔优雅的一笑。她还记得,就在他临别之际,他那回眸一瞥,温情一笑,是多莫洒脱,多么俊逸,多么让人激动!当时的情况,使她怦然心动! 自那以后,回到太师府,她感觉再看到以前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也都显得俗不可赖了!并且,这些天她也打发了她的丫鬟和小厮们,满城去明察暗访恩公的下落。但是,时间,一晃几日过去了,小厮丫鬟们依然没有打听到丝毫消息,这使她的心情非常懊丧失落,仿佛,任何事情,再也激不起她那昔日天真烂漫的热情了!这一刻,屋外又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而她的心中也正处在寒雨霏霏的时刻,于是,情景交融,也就更加多愁善感了! 今晚的太师府看来注定极不平静!徐太师一回来,才跨下马车,沈都护就迎向前去禀告: “启禀太师,今晚府内的全部安防都已经布置妥当,请您示下!” 其实,这每天的安防,都是沈都护和骑都尉莫四江俩人,每天轮流坚持的必要任务;但是,向太师面禀,往往有两个好处,一是及时提醒了太师,府上有这么个人物,每天都在为你全家上下的安危站岗执勤,其次是,及时拉近与太师的距离,使得自己与太师的关系,时刻保持非常熟稔的程度。这样的好处往往很多,极其容易受到太师突如其来的关心和眷顾。但是,今晚都护沈括来回禀,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他想探询一下,太师对赵恒死因的心理反应,并且,今晚他们和甘尚书商量好了一件重要的大事,那便是刺杀徐太师。 太师很随意瞥了他一眼,在跨进书房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并且,开始询问他早上发生的一些事因。 “早上赵都护是跟你一起去会仙亭的吗?” 沈括很沉静,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必将暴露他们的阴谋。因此,他在脑海里稍作权衡后这样说: “是卑职先接到昨夜巡防军士的密报,说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吴双,去了会仙亭,于是,我也来不及向大人禀告详细情况,便带着人马赶往会仙亭,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赵都统,因此,他询问了卑职带队出行的原委,后来,他执意要与我同往会仙亭,捉拿凶犯!” “可是,我怎么听他家的马车夫说,他是自已一大清早,坐着马车去了会仙亭!”徐太师说着,一面用眼睛打量着他的神情。 而,沈括表现得异常镇静,他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说: “没错,当时的确很早,而赵都统也的确是坐着马车!” “但是!他们家的马车夫却说,去时并没有遇见你!”太师厉声说,几乎带着十分不信的表情问他。 沈括慢慢抬起了眼皮,用阴郁的目光扫视了太师一眼,继而讷讷地说: “莫非是马车夫,一时惶恐,说错了!” “但愿如此!”太师气愤地说着,拂袖而去。 这个沈括有几件事情让徐太师很不满意,他比起骑都尉莫四江来,品性修养要差得多。有一回,他竟然打着夜巡的幌子,上妓院,逛赌坊,导致全城的巡防失控,一夜之间,盗窃遍地,使得民怨成灾,要不是太师及时压制着众人的口舌,这件事,非闹到皇上的耳朵里不可,那样的话,太师也要受到牵连。不仅如此,这人还嗜酒成性,经常因为宿醉误事,有一次深夜,他醉卧榻上,致使巡防的军士们也跟着丢枪卸甲,倒在哨位上齁齁大睡,不料被风吹倒了油灯,四下里着起火来,险些酿成大祸,所幸被晚上巡夜归来的骑都尉莫四江及时遇见,打灭大火。以上种种事因,本待将他免官降级,逐出太师府,然而,这个人又是跟随徐太师上过沙场的小厮,不忍一朝便将他废黜。同时,他也再三苦苦哀求,多次保证,下不为例。也是由于,他这种德性,所以前次,附送家眷回乡省亲,才又临时安排了骑都尉莫四江一行。 这样一来,也使得他更加愤愤不平,怨声载道,只不过,这些满腹牢骚的话,倒是从来没有当着太师的面说过吧了!而今夜,他已经盘算好了,借助朝廷上下都沉浸在,为赵恒英勇殉职的悲愤中时,并且,又刚好当他巡值,所以他将这个绝妙的好消息告诉了胡为。 因此,他们定在今天晚上,刺杀徐太师。(。) 第一章:冤家路窄 赵恒之死,令太师心情十分忧闷,他是太师一手提拔起来的下级,太师很赏识他的忠勇和胆识,更兼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忠贤良臣;可惜,他却英年早丧,死于盗贼之手。一番感叹之后,太师也无心睡眠,于是,凭几而坐,秉烛观书。此时,窗外依然寒雨纷纷,屋内也安静异常,唯有窗外雨声唦唦,风声呼啸!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太师应声回头,厉声喝问: “谁?”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夜行衣,手持阔叶钢刀的人,他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嘴巴;见此,太师吃了一惊,知道凶多吉少,慌忙高呼: “来人!有刺客!” 哪里有人回应,这一切也都是沈括预先安排好的,他故意将太师书房周围的防守撤去其它地方,以使刺客更顺利下手,也让太师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见此,太师也知道今晚在劫难逃,因此,他也就越发显得镇静,见来人提着钢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太师大声喝问: “你是谁?好大胆子!竟敢擅闯太师府!快快放下武器,饶你不死,要不然,武士来了你可就插翅难逃了!” 对方听他如此说,不仅不慌张,反而仰天发笑,他说: “老鬼,死到临头了,还敢作威作福,受死吧!” 说着,手中钢刀一挥,朝徐太师迎面砍去。 而这时,那个刚刚从太师府北墙下,窜进来的白衣汉子正是吴双,由于,太师府屋宇连绵,假山、花池、亭台、楼阁繁多,一时半伙哪里就找得到太师的住处,正在漫无头绪之际,忽听得远处一排翠竹后面,有一间亮灯的雅室里,传来一声“来人!”的呼喝声。以此,吴双断定,这个发号施令的语气,除了太师还会有谁。 立即,他纵身一跃,宛如一只夜莺飘飞到了,徐太师书房的窗下。 黑衣人哪里料到,这个徐太师的命那就这么好,就在他的钢刀将要劈向他的面门是,轰然一声响亮,一道银光一闪,当啷一声龙吟声啸,顿时,他的钢刀被从窗口扑来的一柄利剑震偏,因此他砍向太师那猛力的一刀,便砍在了徐太师面前的书案上,登时,又是轰隆一声,将案桌斩为两段。 太师惊得魂不护体,连忙倒向卧室的门里去。 持刀黑衣人,翻身一看,见来人身穿白袍,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持着明晃晃的利剑,神采俊逸,玉树临风,正用闪亮的眼眸严峻地盯视着他。没想到,这黑衣人,竟认得他,并朝他冷哼一声说: “吴庄主,别来无恙,看来今晚我们真的是冤家路窄了!” 谁又会想到,吴双竟也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因为,他认识黑衣人手中的那柄钢刀,并且也从黑衣人说话的声音确信,这个人就是延虎。 吴双始终用狠烈的目光盯视着他,悠悠地一字一句说: “延虎,在嵩山庄园没有杀死你,看来等到今天晚上,也还不算太晚!” 谁知,延虎听了却哈哈大笑,他以为吴双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一定是与太师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因此,他才会这么说: “臭小子,好大的口气,今天我本来只杀这个老不死的,没想到,还顺手捡了个便宜,连你这个小混蛋也赶过来送死了!” 徐太师在一旁听着云里雾里,但是,他听黑衣人叫出面前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白袍青年的名字,并且他的名字也就是连日来,闹得满城风雨的江洋大盗吴双。太师心想,他忽然出现在我府上,莫非又是偷盗来了,想到这里,他又认为,这俩个人,一定是利益起了冲突,才会拼起命来。因此,太师也不发一言,只是想着趁机逃走,赶紧调遣人马,将这俩个窃贼一齐消灭掉。 说话间,延虎趁机,又是一刀,砍向已退到,通往卧室门边的徐太师。可是,吴双的利剑,就像挡在延虎面前的电光,他稍有举动,电光便飞闪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将他的钢刀再次挡开,受这两次惊吓,虽说有惊无险,徐太师也早已面无人色了! 吴双连起三剑,将延虎一时逼退,并大声呵斥: “延虎,你今天跑不掉了,实话告诉你,你的驭刀法一破,你的钢刀也就一无是处了!” 听他这么一说,又加之两次被他的利剑挡开了自己的钢刀,延虎万分气恼,他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他嘶吼一声说: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收拾这个老东西!” 说着,他挥刀如雨朝吴双砍来,吴双也全然不惧,看准来势,挥剑而上。延虎的钢刀毕竟老到深沉,虽说驭刀法被王百万那一刺破除了,可是,威力依然十分可怕。 一时间,他的钢刀急如雨发,朝吴双妄情砍来,吴双一面格挡,一面连连后退,逼不过,他只好翻身一纵,又从窗口跳了出去。延虎见自己占了上风,哪里肯舍,便挺着钢刀,穷追而来。 不一会儿,吴双的背部、大腿、和左胸已被延虎的钢刀,砍开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鲜血也染红了他的白袍,然而,吴双的利剑却没有伤到延虎毫发。从眼前的状况判断,吴双的利剑在延虎的钢刀面前,的确显得弱不禁风,似乎只有挨打招架的份。 可是,吴双并不泄气,他依然执着地相信,只要信心不灭,他就一定可以战胜强敌。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师父牛奋教给他的所有剑法,他也几乎用尽了所有可以使出的剑法,同时,他也想起了,那次九死一生的神剑之巅一行,想起了名剑临别的赠言:心中有名剑,天地自然宽。 此时,风吹得紧了,雨也下得急了,吴双的身上裹满了泥水,也裹满了血水,他就像一头被猎人追捕的野兽,伤痕累累,且战且走;在平地上他依然被延虎的钢刀逼迫得连连后退,甚至,由于泥泞地滑,他有三次在避闪延虎来势凶猛的钢刀时滑倒在地,但他没有犹豫,一骨碌又爬了起来!虽然,身上的刀伤愈来愈多,流血也越来越多,可是,吴双的斗志却越来越勇猛,越来越顽强,仿佛,延虎的钢刀割在他的身上,也仅仅是打在身上的几滴雨水而已! 那一刻,就连屋子里的太师见了,也叹息不已!(。) 第二章:激战 就在那一瞬间,吴双忽然意识到,剑和刀这两种不同的武器,完全在于发力的区别,刀向来都是力道沉雄刚猛,而则剑轻灵跳脱,如果他的剑要是继续与延虎的钢刀力拼,最终等待他的不但是一败涂地,而是必死无疑;因此,当延虎的钢刀再次携带着风卷残云之势而来,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延虎见此,以为他这是畏惧逃遁,因此,指着他哈哈大笑说: “臭小子,害怕了吧!不要跑吃我一刀!” 说着,挺刀赶上去,他正要举刀朝吴双的后心便砍,谁料,吴双竟会在这个时候豁然转身,就连身后挥刀的延虎也为之一怔,不过,就在他一怔的当儿,吴双忽然翻身朝后一仰,整个人就像一杆翠竹,向后弯倒在地上,而他的剑则像飞鱼的前刺,倏地便刺在了延虎的右大腿上。 不等延虎回过神来,他又像一只滑腻的泥鳅,吱啦一声顺势一滚,便滚到了延虎的左侧,同时,也巧妙地避开了延虎来势凶猛的一刀。刀刃砍在竹子边上的一块,风景石上应声而开。 见此,吴双也着实吃了一惊,他却故意大笑着说: “延大虫,你今天是来砍石头的吗?” 延虎一听,加之腿胯部被他刺了一剑,气不打一处来,哇哇大叫着说: “臭小子!有种你就不要跑!我今天非杀死你不可!” “哦!是嘛!好大的口气。”吴双继续采取边打边激的方式,促使延虎神情焦躁,他说,“你的腿上在流血哩!再敢过来,小心我把你的头都削掉……” 话未了,延虎的钢刀又横扫而来,吴双拔腿就走,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屋脊,回身向他勾一勾手,笑着说: “延大虫,这么高能不能爬得上来呀!” 延虎仰头一看,双眼布满血丝,似乎怒火就要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可是,他低头时,又忽然瞥见徐太师正从卧房的门里跑出来,并沿着走廊朝南面跑去。因此,他又意识到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至于吴双,他想暂时放一放。 想到这里,他脚起风雷,一纵身便追到了太师面前,不等太师回过神来,他举刀便砍;可是,当的一声响喨!他的钢刀又被吴双的利剑挡开。 延虎再次气愤地望着他,怒不可遏地说: “你这个鬼东西,不是爬上屋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吴双一边迎战他疯狂砍来的利刀,一边笑嘻嘻地说: “谁叫你这个死人头不上来,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很好!那我就让你先尝尝老子的意思!”延虎说着几乎狂怒到了极点,他的钢刀不再有条不紊,而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一刀砍,几乎到了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的疯狂境地了!纵算挡住他的是一堵墙壁,他也毫不犹疑一刀砍去;也还真别说,威力着实大得惊人,轰隆一声,墙壁也应声倒坍,不仅如此,一颗小树,一方盆栽,一条柱子,一排竹子,这一切,只要遇上他的钢刀,无不以声而断、而碎、而倒! “咦!延大虫,你莫不是发疯了么!”吴双继续边打边说,“你怎么将徐太师的花瓶、柱子砍断了,难道你跟这些东西也有冤仇吗?唉!你真是一个鬼人哩!” 这一下,延虎彻底狂怒了,他嘶吼一声说: “去死吧!你这个恶魔!” 说着,他挥刀如雨朝吴双铺霜涌雪横扫而来。 见对方,已经拿出了玩命的架势,吴双也感到形势十分严峻了,他依然不作正面交锋,而是以巧妙的方式,时不时旁敲侧击地刺他一下,就在他的钢刀砍倒走廊上的一排木栏杆时,吴双纵身一跳,将左手钩住上面的横梁,使身体绕着梁木旋转一圈的同时,突然挥出一剑,就像蜥蜴的舌头,捕捉从面前飞过的昆虫一样迅捷,一下子,便将延虎持刀的右膀子上,狠狠地刺了一剑。 在愤怒下,延虎根本不觉得疼痛,他的心中只有怒火,只有一个念头,杀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子!因此,他再次将刀一挥,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柱子也被他砍倒了,立时,吴双所依凭的横梁应声倒坍了下来,可是,他把握得很准时,不等横梁倒在地上,他顺势一纵,人已像一只从屋檐下飞身而出的蝙蝠,倏尔便跳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了! 此时,外面依然风高雨急,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就像吴双和延虎的厮杀,也丝毫没有歇一歇的意思。 而此刻的沈括,正带着几个军士,在一间暖室里烤火喝酒,他们围在一堆篝火旁,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坛美酒,在他们的座位前,放着一张小四方木桌,木桌上放着一大包,用荷叶包裹的熟牛肉,荷叶摊开来,一片一片的熟牛肉和着美酒的芬芳,将整个暖室里,传遍了香味。 此刻,沈括正在盘算着,现在徐太师应该已经被延虎杀死了,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去甘尚书哪里请赏,这一次的功劳,他自认为,应该是他们这次密谋造反的最大一次功劳了,倒时,事成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凭此大功他完全可以谋个护国大将军的职位了。 就在这时,一个军士慌里慌张跑来,大声喊叫: “不好了,不好了!沈将军!” “什么事,慌里慌张!”沈括厉声喝止,“有话快说!” “沈将军,太师府的书房里有人打起来了!” 他以为,这正是刺客在与太师互斗哩!他对延虎的本事完全信赖,别说是一个徐太师,就算是一百个徐太师,也不能阻挡延虎的那柄惊天地泣鬼神的钢刀。 然而,他又必须在军士们的面前,装得很紧张的样子,因此,他将佩刀噌楞一声拔出了一半,却又停住问: “是谁在厮打,说清楚点!” “是一个拿刀的蒙面刺客,和一个身穿白袍的剑客在搏杀!” 蒙面刺客他当然知道是谁了,至于,他说的那个身穿白袍的持剑剑客,他想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太师,那么他会是谁呢?因此,他便这样问他: “那太师呢?” “太师被堵在书房里出不来!” “堵在书房里出不来!”沈括大惊失色,这么说来太师并没有死,如果他没有被刺客杀死,那他现在带着军士们在这里吃酒、怠工,被太师知道了就是死罪,想到这里,他毛发倒竖。 他霍然站起身来,喝一声: “快点!留下俩个人将这火踩灭,将这里的一切都迅速消除,其余的人,拿上你们的兵器,都跟我来!” 说着,他率先冲出了屋子,带着这群稀稀拉拉的军士,朝太师府书房赶去,一路上,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化解眼前的这场灾难!(。) 第三章:一代枭雄就此别过 当沈括带着夜巡军士赶到太师府书房外面时,吴双和延虎已经战到了屋顶上了。 徐太师见沈括带着几个衣衫不整的军士,晃晃悠悠赶到,非常气愤,他指着沈括厉声喝问: “沈括!你好大胆子,刺客都与那江洋大盗吴双战经多时,而你却到现在姗姗来迟,你说,你这是上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去喝酒****去了?” 沈括低垂着头,眼珠子却盯着太师的脚尖滴溜溜的转,他在想怎么搪塞这件事,忽然,他心生一计说: “我怕,府里头还有群贼的同党,因此我就带着人马四处搜寻,结果也没有发现其他贼党,以此,我们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耽搁了一些时间,搜查贼党!”徐太师听了他的话后,几乎气白了脸,愤愤地呵斥他说,“你是不是要等我笔挺挺地躺在地上死够多时,你才赶来保护我?” “请恩相治罪,是手下一时糊涂,手下该死,手下该死!”沈括不迭连声地在他面前痛悔自己的过失,他明白,听太师这口气,根本就没有怀疑他编造故事的真假,而只是觉得他遇事糊涂,分不清轻重缓急,仅仅只是让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干这巡防的工作而已。这样一想,沈括难免心中窃喜。 “哼!你呀太糊涂了!”徐太师最后叹息着,摔袖说,“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沈括低头听着,脸上却在发笑,他为自己高明的骗术感到荣耀,心里却在骂: “老不死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把你活活给弄死,看你还敢轻视我!” “还愣着干么!”忽然他听得太师暴喝一声说,“快去,招弓箭手来!” “末将明白!”沈括说着,却望着屋顶上正打得激烈的俩个人不肯离去,只见,那个满身泥污的持剑汉子,节节败退,仿佛不堪一击,又仿百折不饶,佛铁打不坏,他就是那么顽强,始终缠绕着黑衣人不紧不松,使得黑衣人欲罢不能,欲进不得,似乎苦不堪言。 “明白,你明白什么!”太师又是一声怒吼。 沈括却说: “恩相莫非要将这俩个人都一起射死么?” “废话少说,”徐太师怒声不止说,“快去招弓箭手来,我自有定夺。” “末将明白!”因此沈括这才一溜烟跑去招集弓箭手。 不一会儿,沈括招来了一百名弓箭手,他们整齐地分列在屋檐下的空地上,等待着太师的号令;而沈括却有私心,他当然不想连黑衣人也射杀,其实他早就理会太师的意图,他是要将俩个人一齐射杀,因此,沈括依然装呆,站在那里看热闹,却不下令。 太师见此,赶过去,吼一声说: “朝屋顶上的俩个盗贼,准备放箭!” 当时吴双一心只想到杀死延虎,至于其它的事情他都没有在意,更没有注意到,下面竟已围满了弓箭手,并且他们也都正在向他们俩人瞄准齐射。 但是,延虎却听到太师在下面怒喝一声:“放箭!” 顿时,使他一惊,这一惊,对于正在火拼的俩个武艺高强的人而言,是非常要命的,那一刻,吴双也就是借助他那一惊时所产生的迟疑,反身一剑在他的胸膛上刺了一剑,延虎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也就在同一时间,下面咻、咻、咻射上来急雨般的箭矢,见此,吴双朝来箭背面的屋檐下一纵,并且在转身的时候,再次挥出利剑朝身后一划,嗤啦一声,延虎的喉管被他的利剑割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那一刻,他的身上也中了数箭,登时,延虎大叫数声,从屋顶翻了下去!一代枭雄就此别过,延虎已经跌落到地面上了! 众军士见屋面上射翻了一个黑衣人下来,但却跑了一个拿剑的白衣汉子,只见那黑衣刺客翻身跌落在屋檐下的平地上,惨叫了一声!大家以为死了,便一窝蜂地争先恐后跑过去争夺这个翻下来的黑衣人的尸首,以此邀功!不料这黑衣人却十分顽强,竟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使那些一窝蜂围过去的军士们猝不及防。一霎时,竟被他手中的钢刀砍死十几人。那情形也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临死前竟也锋芒莫当。 毫无疑问,这对沈括来说,又是绝好的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见众人忽然都四散惊逃,也明白此时的延虎大势已去,因此,他厉喝一声: “散开,让我来!” 话声未落,他人已纵身跃起,跳到延虎面前,一刀插在他的心脏上,延虎瞪大了眼睛问: “你怎么会杀我!” “杀的就是你!”沈括满脸狠毒地说,“甘尚书交待了,事成则已,不成就让你从此消失!”说罢,一抽刀,一抬脚,将他的尸身踢飞到走廊的地上。 众军士见沈都护杀死了刺客,都振臂高呼: “沈都护杀贼了,沈都护杀贼了!” 可是,太师却好像还是不太满意,他站在花园的凉亭上,看着众军士将他簇拥着抱起来,一起一落在空中抛着,便喝一声: “你们这是胡闹!” 太师的一声怒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大家静下来,也都将沈括慢慢地放下来,沈括拨开众军士,战战兢兢走到太师面前,垂首侍立问一声: “恩相,有何指示!” “我问你,还有一个盗贼呢?抓到了吗?”太师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你今晚姗姗来迟不说,现在还有一个江洋大盗跑了,你又不去追赶,却在这里胡闹,看你这副德性,哪像个带兵杀贼的都护,我实话告诉你,今晚要是抓不到那个江洋大盗吴双,你提头来见我!”太师说罢拂袖而去。 因此,沈括也十分害怕了,他二话不说,用手中刀一招,叫一声: “都跟我来!” 于是,军士们纷纷扬扬将太师府每一寸地方,展开搜查。 在将世仇大敌击杀之后,吴双也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倦乏,从屋面上飞身下来后,也由于失血过多,加之满身泥泞,他感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这个时候若是再要有一个敌人迎面而来,他想,他根本已经丧失了反击的能力了!并且,他现在也没有丝毫体力,可以跃过太师府的高墙深院,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很累、很困,他随时随地都想要倒下来舒舒服服躺着睡一觉。 要说现在唯一的动力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那就是杀死世仇大敌,为父母报得大仇所带来的喜悦了!可是,一切都没有结束,屋宇对面的军士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如果,被那些军士追到,他也必死无疑了! 因此他只能挣扎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奔逃。这一刻,他就像一头带箭逃窜的狮子,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才拐过一幢屋角,他的行踪已被一群军士发现了,有人急切地连声喊着: “在哪儿!在哪儿!沈将军,我看到他了,盗贼在哪儿!” 听到呼喊声,吴双心头一震,尽管双腿沉重,尽管身躯倦乏不堪,他还是尝试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奔逃!(。) 第四章:相逢不如偶遇 沈括听见有人发现了吴双的行踪,唤一声: “弟兄们,都跟我来!” 因此,众军士都跟着沈括追了上来。那些军士畏惧吴双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只好等着沈括到来。 “盗贼吴双在哪儿?”沈括追上前去问。 军士指那前面一条巷子说: “才看到,那个满身血污的持剑盗贼,从前面屋角拐了进去!” 因此,沈括拔刀在手,喝一声: “大家跟我来,都打起精神喽,盗贼就在前面!” 因此,几十个军士在沈括的催促下,也都胆颤心惊往前面屋角拐弯处追去,他们虽然手中都有兵器,刚才却也都目睹了吴双和延虎俩个人,在屋顶上厮杀的那种气势,军士们自知自己的那点小能耐,在吴双面前无非是以卵击石,恐不堪匹敌! 因此,大家也都一步一个脚印,战战兢兢地朝前走去,将到屋角拐弯的时候,他们更加谨慎,几乎就在那一步之距,畏畏缩缩耽搁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有一个胆大的军士,他先不管有没有敌人,朝拐角处扔了几颗石子,确实发现没有丝毫反应了,才都发一声喊,冲了过去。然而,等他们都冲到对面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是地上有些稀稀落落的血迹,在水迹斑斑的地面上,也已经显得模糊不清了,一个军士指着地上的血迹与沈括说: “沈将军,你看,这难道不是那个盗贼吴双留下的血迹么?” “嗯!一定是了。”沈括说,“没什么好犹豫的,跟着这串血迹走,一定能找到他了!” 因此,他们果真就循着血迹找去,最后他们来到一幢宅子的走廊上,血迹踏上了上走廊的石级也就消逝了。于是,军士们围着这条走廊,就像寻找绣花针似的,仔仔细细寻找。 此时,风雨依然不住,军士们也都一个个变成了落汤鸡,叫苦不迭,相比之下,他们当然更愿意回到兵营里去,舒舒服服地烤火、喝酒、吃肉! 忽然,一道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陡然,把几个正在房门附近找寻血迹的军士,吓了个魂不附体,他们还以为是吴双突然从房里推门而出哩! 大家,惊呼一声,也都鸡飞蛋打一般朝走廊外四散溃退,不料,却使开门的人见了笑得前俯后仰! 军士们回头一看,原来开门的人竟是太师家的三小姐徐紫萱,因此,军士们也就明白了,原来这是三小姐的闺阁,见她走出来,众军士连忙低头垂首,躬身侍立禀告说: “三小姐,吵到您休息了,我们奉太师老爷的命,捉拿盗贼吴双,刚才沿着一路血迹走来,上了这里的石级就不见了踪影,适才我们正在寻找那盗贼滴下的血迹哩!” “哦,是嘛!”三小姐徐紫萱陡然敛容作色说,“那一定是躲进了我的房间了,你们就进来搜搜看吧!” 众军士听她这口气,知道来了火了,他们也都清楚,府上几位小姐中,就这三小姐一向娇纵泼辣,搞不好他们就要挨鞭子的,因此,沈括走上前去,拱手施礼连声附和着说: “三小姐说笑了,盗贼哪里就敢进您的房间,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闯,想必一定是,跑远处去了,我们现在就去追!” 说着,都一窝蜂逃之不迭,把个徐紫萱逗笑得花枝乱颤。 而事实,吴双的确踏上了这道走廊的石阶,当他听到有军士叫喊,自感没有力气再奔逃了,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他看见就近有一排轩昂的屋宇,也不管那么多就往石阶上跑。就在这时,还不曾卧床休息的太师府三小姐徐紫萱,也听得门外一片声乱,于是她赶紧吹灭了灯,侧开窗户一看,却发现走廊上有个身穿白衣的人,手提一柄黑鞘长剑,慌慌张张往这边跑来。 只因这些日子以来,徐紫萱对那位黑风林里的恩人念念不忘,一见了走廊上这人的身形模样,便觉得有几分眼熟,也立即使她想起了黑风林相遇的恩人了;因此,她也就全然不惧,再次探头一望,这时吴双已走到她的窗下,虽然没有灯光,可是,凭借夜色原有的光亮,加之距离又很近,也看得十分清了,于是,徐紫萱惊呼出声: “恩公,是你么!” 吴双抬头一看,只见窗口一个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着他问,她那娇嫩的面庞,玲珑的体态,以及与众不同的神采,吴双也认出了,她就是那天黑风林里太师府的三小姐徐紫萱了。因此,在这十分无奈之际,吴双也只得叫一声: “小姐救我!”说罢人已昏厥于地。 徐紫萱见真的就是她在黑风林里遇见的恩人,惊喜若狂,她心想,这真是菩萨显灵了,我才惦记着他,老天爷便将他送到我的家门口来了! 因此,她激动地跑去隔壁,叫醒丫鬟香儿,并一同跑下楼,将昏倒的吴双搬到了她的绣床上。同时,她又让丫鬟赶紧去擦拭干净走廊上的血污,并且关好房门。而她自己则连忙用金盆打了半盆清水,拿了自己的香帕,小心翼翼地给吴双擦拭身上的血污。 在灯光下,他看见恩公的面庞俊朗而英气逼人,只是,神色中深深地透着倦乏之意,顿时教她好不感伤!就在这时,她忽又听得楼下人声喧囔,她知道这些人一定就是来追捕恩人的军士了;因此,她就索性下楼去,用一番巧妙的威言将他们轰走。 当她再次回到楼上时,吴双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见自己躺在一间装点精雅的秀房内,不禁惊惶不安;于是,他才要挣扎着起身离开这秀床,只见三小姐徐紫萱焦急地走上前来,用她的纤纤玉手摁着吴双的肩头,柔声细语地说: “恩人却莫惊慌,这是贱妾的卧房,只管躺着无妨!” 见她如此执意,吴双勉为其难,也就只得遵照她的意思去做了,他说: “请小姐叫我吴双就好!” “吴双!”徐紫萱讶异地惊叫着说,“恩公的名字就叫吴双!难怪了,这几天我们找遍了洛阳都城,也未能找到您!” “不知小姐找我有何事?”吴双问。 “哦!也没有其它的事。”徐紫萱嫣然一笑说,“只想与恩公说说话,谈谈心,并且,尽己所能报答、报答恩公!” 吴双笑一笑说: “小姐客气了,那点小事何足挂齿,也只是每个过路的人应有之举而已!”(。) 第五章:绣榻私语 “即使是每一个人都会的应有之举,”徐紫萱嫣然一笑说,“我也要将这样勇敢的应有之举铭刻于心,永世不忘!并且还要感恩不尽!” 见她这样说,吴双也只能笑笑,以此作答,可是他却忽然想到,自己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太师府三小姐的闺房中,并且,还是躺在她的秀榻之上,这对于太师府的名誉,和三小姐本人,将是多么重大的羞耻之事,因此,他忽然又挣起身来说: “三小姐,您还是让我走吧!” “为什么?”徐紫萱带着很委屈的样子问他,“你现在伤得这么重,为什么却执意要走呢?” 见她一副若有所失的神情,吴双的心头也不免陡起波澜,他淡淡一笑说: “三小姐,您的好意我明白,只是,我一个被府上视为窃贼之人,突然出现在太师府三小姐的闺阁之中,传出去,恐怕会让你和你的家人蒙羞!” 徐紫萱听了心中悄然一惊,没想到,他在自己身负重伤的时候,还在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这份凛然大义,实在堪敬堪佩,因此,她也就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吴双哥哥您就放心在床上躺着吧!这里也就你我和香儿知道此事,我们自己俩断然是不会四处奔走相告的了,至于香儿,你也可以放一万个心,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心姐妹,她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但是,这样却教我于心不安!” 徐紫萱见他面有忧色,便莞尔一笑说: “吴双哥哥,快点放下你的担心,安心在我这儿养伤吧!你要知道,见你这样遍体鳞伤地跑出外面去被军士们拿获,难道我就不会于心不安吗?你呀!现在什么都不要顾虑,安心在我这儿躺着养伤吧!” 可是,吴双还是忧心忡忡地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到你们府上呢?又为什么被他们当成盗贼追捕吗?” 徐紫萱嫣然一笑,一边去床沿上斜倚着身子坐下来,一边深情地看着他说: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他能不避刀俎,挺身而出,救弱者于危难之时,难道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可以只得人们去质疑和困惑不解的吗?” 吴双听了她的这番话,陡然一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从小就在太师府饫甘餍肥的环境中成长的女子,竟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见地,这实在让吴双暗暗地对她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因此,他便这样说: “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只要您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都愿意听!” “其实,我这次冒昧地闯入府上,是想告诉令尊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不是家父不愿听你说完话,便把你当成窃贼来对待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徐紫萱兴趣盎然地看着他问,“那我是说对了那一半呢?” “把我当成窃贼来对付,这一半被你说中了!” 徐紫萱低头一笑,见此,吴双不解地问: “三小姐为何发笑?” 她抬起羞花闭月也似的嫩脸来,撇了撇嘴,略略流露出了太师府小姐一向骄傲的神色,并且满脸堆笑着问他: “那你是从太师府大门,由门房通报后找到家父的吗?” 听她这么一问,吴双立即明白了她刚才低头一笑的意思了,因此他说: “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成了你们太师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了!” “因此,你也就只好逾墙而入?”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原来这就是被我言中的一半原因了!”徐紫萱抿嘴一笑问,“我想,刚才我没有猜中的那一半原因,我现在也猜出来了!” “喔!”吴双再次惊讶地看着她说,“说来听听!”他渐渐感觉到眼前这个娇嫩可人的姑娘,越来越吸引人了! “一定是你说的话,他都不相信了!” 这一次吴双却摇摇头,温然一笑说: “不是令尊不相信我说的话,而是我们俩根本就没有机会说话。” “因为,都护沈括已经带着军士冲了进来!” “也不是!”说着,吴双便将遇见延虎行刺他父亲,接着他及时赶到,与延虎展开生死搏杀,之后沈括带着军士们赶来,并将他追赶到她的房门口的一切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徐紫萱听后,花容失色,惊惶不安地问他: “那这个延虎为什么要刺杀我的父亲呢?” “因为,令尊阻挡了他们谋权篡位的计划!” “谋权篡位!”徐紫萱听到这句话,几乎像是经受了一场晴天霹雳,惊恐万状,她讶异地问: “是谁要谋权篡位?” 于是,吴双便将邙山五岳在黑风林截杀她们一家人,之后又去张山的狗肉坊谋杀吴双二人未遂,并被他们识破诡计,擒获逼问得来的消息,和都统赵恒被胡为他们密谋而死的原因,都一一告诉了她! “怪不得,我常听到家父埋怨沈括的玩忽职守,”徐紫萱听了吴双的话后,带着思虑忡忡的神色说,“原来,他早有反意了!并且我也听家父说起过,他自来与甘尚书和胡员外政见不合,在朝堂上,也多次驳斥,排压了他们的政见!真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这么猖狂可怕!” 她忽然焦急地说: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家父。” 说着,她起身便走,却被吴双一句话,拦了回来。吴双说: “三小姐,你不觉得,当你父亲听了你说的这些话之后,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徐紫萱闻言止步,吴双的话的确有道理,也使她猛地想起,她父亲那种墨守成规的性格,未必就能相信她说的这些突如其来的话;况且,这些话,还是她从被父亲视为盗贼的吴双口中听来的,这要让她父亲相信,也实在是难度很大!并且,她也会因此,暴露吴双在她闺房里躲藏的秘密!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十分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她又十分迫切地意识到,早一刻钟让父亲知道这件惊天大阴谋,她们一家人的安危也就多一份保证。 见她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吴双忽然说: “我想,这件事情也只有我去跟令尊说,才最管用,也最合适了!” “可是你怎么能近的了她的身呢?”徐紫萱说,“通过刚才这么一闹,现在我父亲身边一定会,防卫得更加严密了!” “为了大家的安危,也为了我朋友一家人的性命,”吴双说,“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不行!”徐紫萱断然拒绝说,“你的伤势这么严重,我决不能让你再去冒这个险!”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俩人的谈话也暂时告一段落,徐紫萱很心细地想到了,她的恩人身体疲乏,伤势严重,更需要注意休息;于是,她让吴双睡在自己的绣榻上,而她自去与丫鬟香儿同榻。(。) 第六章:是兄弟就要两肋插刀 见庄主一宿未归,佘刚心焦如焚,加之这隆冬天气,寒雨纷纷,阴风怒号,更容易使人对未知的风险事情,产生加倍的担忧。这一晚,佘刚是没有合眼的,为了打听庄主昨夜去太师府的情况,天刚蒙蒙亮他已经扛着一捆粗棕绳,像个攀岩探险的人那样,手里绰着他的那把鬼头刀,同张山一道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太师府的庭院。 俩人来到太师府的高墙深院下,当时天空依然是一片乌蓝,路上的光线也才麻麻蒙蒙的样子,前前后后也未见半个人影,于是,佘刚便与张山说: “山哥,你就在外面等着,待会儿等我爬进了院子,解开了绳头,你就依然将这捆绳索收好,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候着我,我要出来时,就先向墙外丢三颗石子,你见丢了三颗石子,便迅速将绳头再由丢石子的地方抛进来,那样我才好出来!” “没有问题,兄弟。”张山说,“你进去了,可千万要谨慎,太师府不和一般的人家那么清静,他们这样的大老爷家,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卫,这可不是轻松的事,搞不好便要受箭矢的!” 佘刚被他一说,低了三寸火焰,因此,握一握砍刀,鼓一鼓劲,与张山说: “兄弟,出阵前不要说这晦气话,这样于阵不利,快快改个口气,为我说些吉利言语!” “好哩!”张山点点头,昂首挺胸地说,“兄弟,太师府算个屁,你一进去,保管虎入羊群,鹰飞鸡丛,浩浩荡荡令敌胆寒,气势汹汹有去有返……” “好!兄弟说的果然气势如牛,我去也!”佘刚说着将绳索朝里面的大树干上一抛,接着一抽身,扯着绳子便嗦嗦嗦攀上了太师府的高墙深院。 待佘刚解下绳头,张山收了绳索,慌慌张张去路边的一丛篱笆下面猫着,看这墙头的动静。同时,他也在心里埋怨佘刚说: “你这头倔牛,轻功又不会,还要进去呈雄,待会儿太师府的精兵强将,把你砍瓜切菜剁成肉泥,可不要埋怨兄弟说的壮行话不够气势!” 话未落音,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呀!” 紧接着便又传来夺的一声响亮!张山明白这分明是坠落的声响。 他陡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再看那树干上,佘刚已不在那里了,因此,他的心里暗暗叫苦: “兄弟,莫不是才刚我的这句话咒了你,怎么就这么快不经事,难道才刚这一哀嚎,也就是你被砍倒了么!” 他自心里疑问着,眼睛却盯在原来放绳子的地方,睛睛地看着,会不会丢三颗石子出来。 可就在这时,张山也一时忽略了后面的境况,忽然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回头一看,脸都吓青了,只见三个军士,用光闪闪的长矛尖对着他,同时,立在军士后面的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朝他喝一声: “站起来!张山。你在这里鬼鬼祟祟,拿一捆棕绳,莫非要去太师府行窃?” 好在张山也认识这位少年将军,并且与他的交情也一向不错,因为,他经常去张山的狗肉坊吃肉喝酒,并且,每次张山也都会给他算得很优惠,不光如此,也经常送些免费的好酒好肉,以此俩人的感情也还不错----他就是,太师府骑都尉莫四江,今天一早他便接到太师的谕令,从今天起,他全权负责太师府的安防任务,将沈括替回。这不,刚刚他领着十几个军士,从兵营而来,正要赶去太师府接防,不料,旗开得胜,还未上沙场,就先抓了个阵前“奸细”。 “莫将军,一向不见,近来可好么?”张山朝他笑嘻嘻地搭讪套近乎。 莫四江脸一横,喝一声说: “张山不要跟我装笑,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之间虽说有些旧日情分,可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我们一切都要秉公办事,你快如实招来,要不然,抓你去刑堂勘问!” 张山见说,心惊胆战,脸上也唬成一副悲苦相,这时,莫四江却笑一笑说: “山哥,我也不是眉毛胡须一把抓----乱来的人,你又没偷,又没抢,莫非拿了这条绳子在这里套狗么?” 张山是何等机灵的人,听音辨位,见性明心,一下子便理会了莫四江的话意了,于是,他就打蛇随棍上,跟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哈哈!莫将军您真是活孔明----料事如神了,我也果真,就是想捡个便宜,套一套路边的狗,回去给客人们下酒吃!” 就在这时,院墙头嘎吱嘎吱飞出了三颗石子来,滴溜溜滚到路中央,张山看了心里发急,面上却又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在莫四江和军士们也都没有注意。 “照你这么说,也就是投机倒把的小事,”莫四江把一脸凛然之气,在军士们的面前耀武扬威地说,“这些小事,也都是当区巡防管的事情,我也犯不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山听着他这么一说,心中窃喜,心想既然你有心要开脱我,想必,也就很快没事了。 可不料,莫四江话锋一转,似乎情形又变得雪上加霜十分严重了,他忽然喝一声说: “但是,你这话是不是实话呢?你是不是想要逾墙而入,盗窃太师府呢?” 张山的脸再一次由喜转忧,变成土色了,他战战兢兢地嗫嚅着说: “莫将军,你真是说笑了,你看,像我这样一个开狗肉坊的人,平时杀一头狗还弄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怎么敢有这个斗胆,去当朝太师府上行窃作盗,太师就是给我一箱金子,我也搬不出这样的高墙大院啊!” 莫四江见他一脸凄苦相,也着实滑稽搞笑,因此,憋不住还是噗嗤笑出声来说: “看你今天丧魂落魄的球样,昔日老板的风趣那里就无影无踪了,我没有功夫跟你瞎磨叽了,今天晚上准备一腔好狗肉,和几十斤美酒,味道稍有闪失,当心我带着一帮弟兄砸烂你的狗肉坊!” 听他这样一说,张山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了,他笑嘻嘻地连忙说: “一腔狗肉哪里够吃,我给将军预备两腔,另外再准备五十斤上等竹叶青,现在入冬天气,我就多放些姜蒜、花椒和川西白辣子,不怕将军不出一身猛汗哩!” 莫四江呵呵大笑着说: “快别说!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那咱们就晚上见面。” 他说着,朝军士们喝一声说: “走!还愣着干嘛!” 见他们远去了,张山的腿脚慢慢有了一丝力气,可是,人却感觉像是大病初愈的一样,精神恍惚,心慌意乱,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向太师府的高墙大院,把绳头朝里抛了进去。 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七章:恩人被捉 果然,绳索一丢过去,便有人拉扯,以此,张山拼命拉住这一端绳头,好让佘刚沿着绳子翻出墙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山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五,忽然墙头冒出半个戴着铁盔的头来,只见一个军士大喝一声说: “咦!外面果真有个搭头的!” 张山一见,吓得屁滚尿流,丢了绳子,撒腿就跑;因此,绳子一松,那个军士便像秤砣一般,夺的一声,坠落到墙根了!可等,军士们再搭着人梯,爬到墙面上一看,张山早已逃之夭夭! 刚才丢石子的当然是佘刚,但是,里面的军士追得太急,而张山的绳索却迟迟没有丢进来,因此,佘刚的最终结果,是被众长矛兵围住,用长矛阵把他制服了。然而,当他刚被军士们捆翻,墙头又抛过绳子来了,但是,一切都晚了! “现在丢来绳子管个屁用!”佘刚看着丢过来的绳子,叹息一声,嘟嚷着说。 其实,佘刚才一爬过墙头,看了里面的情形,就已经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是一个错误的计划。 他发现,高墙下每隔二三十步远,就有五六个悬刀持矛的军士,在哪里防守,并且,他选择翻越的那棵大树下面,就有五个军士。他们在下面静悄悄地看着佘刚,拽着绳子爬上了树桠,并且都不作声,就像孩子们在自家的大梁下,仰着头,看上面的燕子筑巢一样,认真细致! 就在佘刚偶然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正想掉转头就走,却没想到,被雨水打湿的树干,好像比平时要滑得多,一不留神,他便失手掉了下去!这便是张山收好绳索,准备越过大路,到对面篱笆丛下面猫起来时,听到的夺的一声响了! 那五六个军士,见佘刚掉了下来,都呵呵笑着,挺着长矛,赶了进来,他们也真的把佘刚当成坠落巢穴的雏燕了,结果,被佘刚的鬼头刀砍得落荒而逃!但是这样一来,也惊动了太师府各个角落的伏兵,大家一窝蜂地纷纷涌来,有的善于枪战,有的善于使刀,也有一部分行动迅速的弓箭手,他们迅速将佘刚围在垓心,做困兽之斗。 斗经多时,沈括赶来了,他正要招呼大家放箭将佘刚射倒,却被闻声赶来的骑都尉莫四江喝住: “这是太师府的恩人,不得无礼!” 沈括一眼就认出佘刚来,他知道,这个人也正是他们前些日子那个晚上,在状元桥对面的茶房,围捕的两个朝廷钦犯之一佘刚了;况且,昨晚太师应经对他发了狠话,要是没有抓到吴双,便提头去见他!他想,现在如果抓住了这个吴双的同党,也算折得过了。因此,他也就不顾莫四江的喝令,大声叱责众人说: “谁敢退后,我砍他脑袋!” 众军士见他这样说,毕竟骑都尉莫四江也还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终究是没有权力的人,军士们只好听从沈括的命令行事。因此,一个伍长大声问他: “将军,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沈括这时当然也清醒,恐怕弄死了这个被莫四江称之为恩人的人,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全府上下都在盛赞这俩个恩人的德行,因此,他就吼一声说: “当然是要活的了!” 立即,弓箭手都退了下来,一窝长矛兵,他们挺着长矛,步步为营,抵了上去。佘刚就像一只猛虎,哪里畏惧他们,刀过处不是断臂,便是短腿,顿时,哀嚎声不绝于耳,也使那些军士欲进进不得,欲退退不了。眼看着一个个军士被佘刚的鬼头刀纷纷砍倒!这时,骑都尉莫四江却赶过去大喊: “恩公,请放下器械,我们有话好说,你的刀已经伤到好多无辜的人了!” 佘刚却怒气冲天地说: “把我庄主给我放了,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听他这么一说,莫四江以为,另外那个穿白袍的恩公已经被沈括捉起来了,于是,他便问沈括: “沈将军,你是不是已经捉了一个白袍青年?” 沈括本来就与莫四江不和,也知道他是来代替自己的,因此也不答话,只对着众军士喝一声: “排阵!” 顿时,长矛军士十个一排,从前后左右一齐逼进,使得佘刚照前难顾后;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如潮似涌的长枪,他哪里抵挡得住!不一会儿便被军士们用长枪一齐挑翻,大家发一声喊,都扑上去,绳捆索绑,将佘刚捆做粽子也似。 此时,太师也才起床,他匆匆洗漱,简简单单吃了点东西,便准备赶去早朝点卯。忽然,一个军士来报,说沈将军捉到一个盗贼的同党,请太师示下! 由于,早朝时间紧迫,太师没有空闲深究此事,只是随意吩咐那军士说: “先把他押去大牢监下,回头再与他理论!” 太师说完,便登上轿子,匆匆赶去早朝。 因此,沈括与骑都尉莫四江的兵权交割一事,也只好等太师早朝回府进行了,这样一来沈括便可以,亲手将刚刚逮住的佘刚,直接送进都城大牢里去了;而此时的莫四江也只是干着急,却无能为力。莫四江清楚,只要被关进大牢里去的人,不管他有罪没罪,也不管他是从犯还是主谋,再要走出大牢,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这么一想时,他也想到了,此刻去找太师夫人和小姐,也许还有点用处;可是,这么早她们又都还没有起床,他当然也不可能,冒昧到胆敢惊扰夫人和小姐的程度了。 但是,眼看着恩人就要送进大牢,他若不救,又怎能对得起人家的一片恩情!思前想后,他最后将心一横,决定去半路上把恩人给解救出来。因此,他撇下众军士,自去路上作准备! 天空依然下着纷纷扬扬的细雨,北风也似乎比昨夜刮得更加猛烈了,气温骤降,时不时还会夹杂着几片雪花飘飘扬扬。沈括正带着几个军士,将反剪着双手的佘刚,推推搡搡押往都城大牢。 这样寒冷的天气,他们当然都想,早一点赶到都城大牢了。因此,他们便选择了走太师府西门出去,这样要省很多路程;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路由就必然要经过,太师府三小姐的闺阁后面那条小路了。 可巧的是,这时吴双已经起床,并且,他正立在后窗下看外面的风景。经过一宿的休息调节,加上自家金疮药的神奇功效,像他这样体质超强的人,也就恢复得比一般人要快很多。所以,他现在已经感到精力充沛,浑身是劲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窗下的路上,有一伙人经过,并且他们还有说有笑地监押着一个大汉;因此,吴双便略略俯身一看,吃了一惊,只见押着的人正是佘刚!(。) 第八章:一封情书 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虽然这首词,描绘的是一个娇媚的女子,思念远方情郎,而意懒神倦的画面;但此刻,用来形容太师府三小姐徐紫萱当时的神情,好像也颇贴切。 腊月寒冬,也是人们依恋床塌温暖的被衿,意懒神疲不愿起床的重要因素,况且,昨晚她和丫鬟香儿为了搭救恩人吴双,也忙得很晚才睡。同时,激动的心情,使她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入眠。 就连在梦里,她也是在和吴双形影不离的了!梦醒后,她清醒地记得,吴双拉着她的手,奔跑在郊外会仙亭一带的花丛间,那仿佛还是春花烂漫的时光!他们时而追赶着五颜六色的美丽蝴蝶,时而又在溪水边蹲下来,手牵着手,肩挨着肩,并且,她还可以感觉得到,从对方的面颊传来的温度。在溪水里,他们看见了小鱼小虾欢快地游弋,可是当他们将手指伸入水中,鱼儿、虾儿们一闪便都钻入水中央去了! “看!这里有头大鱼。” 她惊艳回眸,只见吴双掬起一捧清清的河水,向她漫天挥洒,她惊喜地欢叫着,在阳光下,在春风里,她看见那漫天的水滴,影射着绚烂的骄阳,俨然就是一颗颗璀璨的明珠从天而下。那一刻,她的心思也像这些光彩夺目的明珠一样,充满瑰丽的色彩,充满神奇的幻想。也使她前所未有地感到,原来世界还有这样一番精彩! 于是,她咯咯地娇笑着,跑上了绿草如茵的溪岸,与他一起躺在草地上,仰看着蓝天白云,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香腮对鬓边,四目对秋波,无限传温情! 他们仰看燕子结对飞翔,倾听春风徐徐歌唱,他们听到了燕子清雅的呢喃,仿佛诉说着最动人的心曲!那一刻,她看见吴双那对会说话的眸子里,诉说着尽是柔情蜜意,尽是缠缠绵绵。在阳光里,她看见他的俊朗的面颊,带着不同凡响的英气,这样的英气,让她感觉安全、踏实、可靠,并且,玉树临风,美丽无瑕! 然而,好梦终觉醒,岁月依旧长。 当她坐在镜子前对镜梳妆的时候,丫鬟香儿帮她梳着黑瀑也似柔滑的秀发,却发现她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欣喜激动,此刻,她的脸上挂着莹莹不倦的笑意,就像花儿对风笑,鸟儿对你唱一样自然、美丽、欢快!这一切,当然难不倒灵秀冰雪的香儿,她也是个最会投主人所好的丫鬟了,她的一言一行,从来都是在为主人的喜怒哀乐应运而生的一般。 因此,她就这样好雨知时节地,为小姐作出了这样一个让她激动不已的参谋: “小姐,降温了,雨中还夹着雪花呢!看来今天会很冷,你想好了,穿什么裙子没有?” 很显然,徐紫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远思遐想之中,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接下来她要穿什么裙子,经香儿这么一问,他也就顺水推舟问她了: “你认为今天我穿什么裙子好看呢?香儿。” “香儿认为,今天是雨雪天,外面一定冷得紧,”香儿一面帮她别着翡翠坠子金簪,一面从镜子中瞄了她一眼,笑一笑说,“就穿那件秋香色丝绒连衫裙,外套鹅黄色绸缎坎肩,不就十分暖和又艳艳动人了么!” 立即,徐紫萱从镜子中,向她投去赞许的一瞥,那是主仆俩,从小形影不离,所形成的特有的沟通方式,这种方式也被人们称之为心照不宣。 待梳洗完毕,一切妆扮好后,徐紫萱才怀着怯生生的神情,带着莫名其妙的心跳,羞羞答答撩起门帘,侧身弯腰走进了自己的闺房。 那一刻,她自己都感觉到好奇怪!为什么,我进自己的房间,也会有这样奇妙的感觉呢?至于答案,她自己似乎明白,又似乎一点都不明白。可是,她的丫环香儿却非常清楚,因为,很多事情,向来都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门帘在她纤纤玉指下,被轻轻地撩开之际,她的眼睛当然会最先情不自禁看向自己的卧榻,因为,她认为昨晚吴双受了伤,并且又十分劳累,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她玲珑的绣榻上深睡了! 然而,眼前的所见,却让她的一颗稚嫩的芳心,惊愕不已,只见床榻空空,人已不知所踪。陡然,她刚才还如鲜花般灿烂的面容,顷刻间,已变得愁愁惨惨。她几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自己的床榻边,她用手摸了摸被衿,显然吴双已去多时,床褥上竟没有半点温度。 那一刻,也不知什么原因,她的一向亮晶晶的眼眸中,竟被泪水模糊了,有一两滴晶莹的泪珠,正沿着她花瓣般粉嫩的面颊,滴在了她刚刚穿上的迷人的秋香色连衫裙上。 唉!她心想,翡翠珍珠为谁妆,宝阁空床人已去,无端添惆怅! 这一刻,她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倦乏劳累了,就像虚弱的病人那样,再也懒得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了!她就那样,懒意洋洋地,歪斜着身子,呆怔地坐在床沿上发呆,就连刚刚还觉得,昨晚那美妙无瑕的梦境,这一刻她也似乎不再感到,它有什么值得她称道的美妙之处了。 隔壁屋内的丫鬟香儿,见小姐去了这许久,也没有传出一丝动静,甚至也没有听到他们俩的说话声,更没有听见他们的发笑声,难道他们俩在干什么?想到这里,她的脸也不禁忽然就变得绯红起来,可是,矛盾的心情,却又总是激励着她,揭起门帘偷偷看一看,小姐和那位玉树临风的恩人正在做些什么! 好奇最终战胜了羞怯!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门帘,当她看见小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榻边,暗自落泪的时,吓了一跳,便连忙赶过去,问: “小姐怎么啦!吴双他人呢?难道他走了么?” “他走了!”徐紫萱几乎是用哭呛的嗓音叫出了这句话。看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的情绪就是这么任意,自然,率性,天真,丝毫没有深谙城府的掩饰和矜持。 这一刻,其实香儿的心情也万分失落,只不过,她是一个丫鬟,她认为吴双这个人的来与去,虽然会让她的心情感到有一点点波澜起伏;可是,她还是觉得,在小姐面前,这个人永远不会,变成属于自己牵挂的那个男人。 因此,他比徐紫萱要镇静得多,她观察和思索的事情,也就会比小姐更清晰,更有条理性。 忽然,她看见面前的妆台上,用玛瑙梳子压着一张字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因此,她惊叫一声: “小姐,吴双留给你的字笺!” “真的吗!”徐紫萱惊喜地站起身来,她走到床榻旁边的梳妆台前,几乎激动得从香儿的手中夺过了那张字笺。她怀着不可名状的激动心情,看完了那张字笺。 上面是这样写的: 太师府三小姐徐紫萱台启。 三小姐早安: 当你看到这份不成为信件的便笺时,我已经离开了贵府。本来,我这次来是要亲自将昨晚,我对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当面告诉令尊大人,可是,事出有因,一切都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顺其自然!因此,我也就只好请求小姐,尽快将此事转告令尊,使他及早做好防范,免得落入坏人的算计! 另外,就我们两次邂逅而言,感谢老天的眷顾,使我有幸,与太师府三小姐你这样倾国倾城的姑娘相遇,并且还受到了你的特别关心和照顾,这是我一生的荣幸!至于,黑风林相逢之时的那点小事,根本不足一提;从昨晚的再次相逢,也让我感觉到,你不但美丽无瑕,冰雪聪明,也心地善良,可爱可敬! 最后,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愿你永远开心快乐! 后会有期! 吴双(。) 第九章:铁枪惊魂 寒雨萧萧,路难行,更着枷锁; 英雄不问来世,只重今生, 慨然挥刀剑,江湖义气! 酬知己,豪情万里凝。 佘刚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们,反剪着双臂,用绳子拉扯着身子,跌跌撞撞一路行来!有一个军士,见他冷笑不止,便十分好奇地问他: “人家听说要被关进都城大牢,都大哭嚎天,而你却反倒冷笑不止,我却问你,你这是弄错了哪一根神经?” 佘刚闻言哈哈大笑着说: “不就是蹲大牢,挨刀子么!有什么值得大哭嚎天的,掉脖子也不过才碗大的一个疤而已,算得了什么!我只可惜,临别时,没跟我庄主,喝上一顿痛快的酒而已!” “哎呀啊!你这个怪人,死到临头了,原来却只贪恋一杯酒!”那军士甚感费解地说。 “哼!你懂什么。”佘刚不以为然地说,“万丈豪情一壶酒,两肋插刀酬知己,你这样的人,一生只知道围着一个黄脸婆子的油盐柴米过日子,那知道什么叫情义无价,知己难求哩!” 那个军士被他这样一说,也不得不服了,他感慨一声说: “你说的倒也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只求平平淡淡过日子,确实,沾不上豪情万丈的边儿!却不知,壮士为何会对你家庄主,如此情深谊厚?难道,他就真有这么好吗?” 佘刚听了洒然一笑说: “我却问你,如果,你在一个有钱人家当总管,而他却只当你是兄弟,吃喝用度随情就意,生死磨难他却自己去当!试问,遇上这样的庄主,难道你不会迸发出万丈豪情么?” “那是的!”军士说,“纵管是我这样极普通的人,也要壮怀激烈的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沈括喝一声: “唧唧歪歪吵什么!信不信我在半路上,放翻你这条野牛!”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佘刚也只得冷哼不止,而那个军士却再也不敢多言。 出了太师府西门,沈括骑着一匹骏马,领着十五个军士,穿街过巷,向都城大牢走去。此时,风吹得更猛了,毛毛的细雨中,开始夹杂着纷纷扬扬的雪瓣儿。路上行人稀少,沿街的人们都在家里烤火取暖,倒是热情洋溢的孩子们,不畏严寒,都跑到街上来抓雪花,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不知不觉,这伙人已走过了七八条老街,十几条小巷,眼看着还有三五里路程,就到了都城大牢的正大门了。军士们都盼望早些儿交割回营,因为这一路上,他们一个个也都冻得脸皮冰冰,鼻尖红红,两耳隆隆;尤其是双脚双手,脚已麻木,手也握不住长矛柄了,只好将它夹在腋下,用臂弯托着,一路上呵着热气在手心里取暖。挨挨挤挤,跌跌撞撞,磨磨蹭蹭,像个送葬的队伍,一个个也都冻得畏畏缩缩,哪里还像个军士的样子。因此,沈括在马上喝一声: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病恹恹的像个病猫,让老百姓见了,笑话我们没有士气!” “将军,你自骑在马背上,像烤了一个火炉,我们跟在屁股后面,高一脚低一脚,靴子也湿了,裤子也湿了,彻骨的寒风都钻进裆里,把个****蛋都冻成石疙瘩了,我们哪里还有士气哩!”一个军士瑟瑟发抖着唠唠叨叨说。 “可不是啊!将军。”因此,众军士又一起怨声载道地叫起来,“我们这些军士,就为了官老爷们,一顿饭不到的苦命钱,寒冬腊月天也要这般凄苦捱命!” “唧唧歪歪吵个球!”沈括喝一声,“还有几步路就到了!谁敢再吵吵闹闹,当心我打他嘴巴!” 因此,再也没有人敢叫一声的了。 通往都城大牢的路上,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由于这一带的房屋都很陈旧,住的人也都是些穷苦老人,和外来游民,特别是在这样阴风怒号的雨雪天气,这条巷子里更难见到行人走动了。 很快,押囚的队伍就已经来到了,这条阴暗的小巷子里,此时,天空中雪片纷纷,大地一片苍茫凄清,巷子里果然也是人迹罕至。可是,就在他们的队伍,走到半中腰的时候,沈括忽然就看见,巷子前头,立着一个骑马挺枪的蒙面人。他似乎在巷子里等了许久了,浑身都已披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就连他手中的铁枪头,也已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花;可是,他的眼神中,却迸发着愤怒的火焰。 于是,沈括立住马,喝一声: “停下!” 因此,队伍都被阻塞在巷子里,军士们见前面立着个骑马横枪的蒙面人,心里都要发凉了,他们在心里想,如今都冻得手脚发麻,哪里还捻得住枪杆,不被他的马踩死才怪哩! 佘刚却暗暗高兴,心里想,这必定是个很好的兄弟了,要不谁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舍死相救;因此,他心里镇定了个主意,要是对面的蒙面兄弟一动手,他这边就开始掉转身猛跑,让他们来追我,这样分散了他们的战斗力,也省了兄弟一些力气! “这位朋友,你单枪匹马在这里,想干什么?”沈括喝一声问。 “把人放了,一切甘休,要不然,一枪搠你几个透明窟窿!”跨马横枪的蒙面汉子吼一声说。 顿时,军士们听了,毛发倒竖,有几个胆小的,就已经腿股打颤了;也几乎十有**都在心里,盘算着打退堂鼓了!只要一开打,有些军事便想趁机开溜走人,如此一来,这个兵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料,沈括却喝一声: “都给我上!” 因此,军士们尽管双腿战抖不住,也没办法逃得过这一场恶战了。军士们畏惧沈括的淫威,也都只得胆颤心惊地走上前来! 不料,蒙面人却喝一声: “都给我滚回去,让沈括自己来!” 军士们一听,一个个心里乐开了花,都转回身来,岂料沈括却也大发雷霆,喝一声,要死的就回来!这样一来,把十几个军士都夹在中间,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雪下的大了,风也吹得紧了,军士们又冷又怕,又抖又慌,就在这时,身后有俩个军士,喝叫一声: “不好了!囚徒跑了!” 沈括回头一看,果然,那个被他们用绳索捆了双手的人,翻身就跑,并且还跑得飞快,身后的绳子就象辫子一样飘了起来!但是,沈括现在又不敢调转马头,担心蒙脸人趁机来战,因此,他只有喝令那些军士: “快去,把他给我追回来,此贼若是跑了,唯你们是问!” 说着,他只好催动坐下马,呐喊一声: “纳命来!” 说话间,沈括枪起马快,转眼间便杀到了蒙脸人的战马前。(。) 第十章:捕快相见不相识 蒙面人悍然不惧,两腿一夹,骤马挺枪,离玄之箭一般,朝沈括直冲而出。 双枪齐举处,电光火石,骏马跳踏时龙腾虎啸;一个枪如雨发,一个遮拦架格无涓漏,乒乒乓乓,噼里啪啦,把个街头巷尾惊得鸡飞狗跳,吓得人们战战兢兢,关门闭户。战经多时,俩人都未损伤,看来实力齐平,旗鼓相当。 就在这时,一个军士急急忙忙跑来,向沈括禀告说: “将军,不得了了!” 沈括只得一面迎战,一面大声喝问: “怎么就不得了了?” “我们看看要追上,不料,那头野牛,忽然发烈,一下子翻过身来,脚起风雷,将我们一个个都踢趴下了!” “你们这些饭桶,草包!”沈括听了十分气愤,他骂骂咧咧说,“人家捆了双手,你们十几个人,十几杆枪,竟还被他踢翻,这真是没道理,说出去就不怕丢死人了!” 沈括说着,喝一声,抖起精神,向那蒙面人连刺十枪,却也被对方,连挑带拨一阵挡回。对方也知道他的用意,因此说: “沈括,你想开溜,没门!” 顿时,俩人枪来枪往也有二三十回合,沈括见一时不得脱身,便只好向对方说: “壮士,可以歇得一伙么?” 对方见沈括已有倦乏之意,量想佘刚也早就脱身了,于是他便也想趁机开溜,却故意虚张声势,朝沈括喝一声说: “什么贼都护,才战二三十回合就吃不消了!那你就送死把!”说着铁枪一举,虚晃一下,拨转马头就走。 沈括愕然当场,半天才想明白,嘴里嘟哝着骂道: “他娘哩,原来是唬人的!” 谁也没有想到,佘刚在反敷着双臂的时候,他的双腿竟也有这样厉害!军士们挺着长矛,从后面追来,看看将要挨近身边,他忽然就往墙上一跳,同时,借助跳上墙壁的力量,向后一翻,用前脚将军士们刺来的枪头全数一扫踢偏,紧接着,后退又翻身横扫,顿时,一排军士应声而倒! 而,佘刚一转身,便跑入另一条巷子里去了!待军士们挣扎着爬起身来追过去,早已不知所踪。 一歇气跑过了四五条巷子,佘刚洋洋得意,自以为脱身大吉了,因此,便放慢了步子。正想着,随意走进一家铺子去,找人解了捆身索,忽然就看见巷子口转出三个人来! 这是三个十分可怕的人,在洛阳都城几乎闻言色变。他们都穿着捕快的号衣,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口阔腮方的大汉,他身披一领黑色的鹤氅,用风帽罩着头,露出一脸凛凛的杀气,他的腰里别着一对流星锤,手中拿着一张拘捕的告示。另外俩人随后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左面长脸瘦身的汉子,留着一对八字须,身上披着一领绛红色鹤氅,也戴着风帽,只是,比前面这人要显得略微温善一些,但是,双眸中透露出的精明与内敛,却是前一个人所不具备的特性,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剑,也完全被鹤氅遮盖着。而跟他并行走着的,是一个手上提着一把合并双刀的汉子,他披的是蓝色鹤氅,面红无须,双目却凶光毕露;同时,他们的手上也都提着一张,一模一样的拘捕告示。 这三个人,其实佘刚在张山的门缝里看见过,他们正是京城四大名捕之中的三个人,地煞双刀殷开山、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活阎王靳水良;这么严寒的天气,他们还在穿街走巷,访查凶犯,其敬业精神,非常可嘉。 很显然,他们也是无意中走进这条巷子的,因为,当他们看见佘刚时,并没有认出来,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拘捕告示中画着的那个,其中叫佘刚的汉子。 佘刚见他们并没有注意他,于是,镇静地放慢步子,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并且他还听到了他们三个人的对话: “这些日子,铸造假币的人有消息么?” “我已经,派人去柳家镇一带明察暗访了,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线索!” “这些铸假币的人也真厉害,”走在最后一个地煞双刀殷开山说,“竟然跟我们官府的帑银一模一样,就连戳记也分毫不差,要不是崔三爷圆月客栈里的账房先生心细,这要蒙混多少人啊!” 说话间,他忽然朝从他身边走过的佘刚,匆匆地瞥了一眼,但是他依然没有认出来,只是,雪地上拖着的那根绳子,倒让他感到好奇。 于是,地煞双刀殷开山当时在心里想,这个世上还真无奇不有,竟然,有人像牛马一样,拖着缰绳走路!那一瞬间,他又联想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因此,他忽然想到要是踩住这个人缰绳,结果会怎样!就这样,他出于好奇,一脚朝拖在地上,快速挪动的绳子踏了过去。 结果,佘刚便停了下来!他就像一个干了坏事的人,被捕快发现了,并且,缰绳还掌握在捕快的手中。那一刻,他在心里想,完了,看来我就是个蹲监牢的命了!由此,他的脸色也不由变得愁云掺淡了。 “把脸转过来!”佘刚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闷雷也似的声音,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 良久,佘刚才缓缓转过身来,直到此刻,三位捕快依然没有将他,与告示上面通缉的钦犯产生联想。毕竟,佘刚经这一晌午的折腾,他的面目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模糊了!他的头发散乱地垂在额角,两边脸颊上都不同程度有些的泥污,仿佛跟一个熬夜,烧了窑的人的面色几近相似。 三位捕快,看了他这副邋遢相,不禁一脸嫌恶的神情,冷冰冰地喝他: “你这人怎么捆根绳子,在地上拖着走街串巷,你莫不是疯了么?” 佘刚听他这么一说,便意识到,他们并没有看出他本人来,因此,他也就将计就计,朝他们憨憨地露齿一笑,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啊呀!鬼样,好可怕的一个人!”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 地煞双刀殷开山却装着,吓唬神经病人那样,抽出一半钢刀来,举向前说: “还不快走!当心我砍落你的头!” 于是,佘刚如遇大赦,撒腿就跑。 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而这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却笑着说: “你们还真别说,这个心恙之人,倒和拘捕告示上的盗贼佘刚的身形模样有几分相似!” “那是因为,强盗和疯子自古就有相似之处!”活阎王靳水良卖弄自以为俏皮的话说。 他们依然边说边走,就在这时,沈括骑着马,带着几个军士迎面赶来;他们三个也都认得,来者正是太师府的沈都护,因此,远远地就与他打招呼: “沈将军,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 “三位捕头,可曾看见盗贼佘刚从这里跑过去了么?” “身上捆了绳子么?” “是的。”(。) 第一章:生药铺来了个莽汉子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活阎王靳水良扼腕叹息说: “可惜,当面错过一头巨鳄!” “何必在此空叹无益!”地煞双刀殷开山说,“此人并未走远,我们现在去追,相信一定还能追得到!” “那就有劳三位捕头,再同我去寻他一遭!”沈括马上施礼说。 于是,三位京城名捕与沈括合兵一处,又回头去追捕佘刚。 想必大家也已经想到了,刚才巷子里立马横枪,与沈括激战一场的蒙面汉子是谁了!他就是骑都尉莫四江,他调转马头就走,目的在于诱使沈括来追他,好使佘刚更容易脱身。岂料,沈括并不上当。他也清楚,就凭那十几个军士,怎样都为难不了佘刚的! 他在路上缓辔慢行地想,这会儿恩人佘刚想必也已逃脱军士们的追捕了。因此,他也准备寻路往回走,就在他正好从小巷子里拐出大街时,忽然迎面遇见了三位捕快,而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撞见佘刚。他们与莫四江也都是认识的,并且也都有些交情。于是,相互都打一声招呼,拱一拱手,问候一句: “三位捕头,这样大雪天,还要出来公干,实在难能可贵!” “莫将军这是从哪里来,”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刚才就近拜访了一个朋友,”莫四江说,“也是,自从去年仲夏,我们在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痛饮一醉后,也有一年多没有相聚了!” “是了!这几日大雪天寒,正当喝酒,得便我们还去三爷哪里聚一聚!”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着,走上前去,把手中的拘捕告示朝他一摊,说,“当前正给这俩个朝廷要犯,搞得我们刑部上下鸡群不宁哩!” 莫四江见上面画着两个人像,正是恩人吴双和佘刚的画像,并且上面也都写着他们的年纪、籍贯、地址,及犯罪的经过和事由。因此,莫四江便随意接在手里,看了看那拘捕告示,只见上面这样写道: 拘捕盗窃国库帑银的要犯,吴双、佘刚,该犯俩系主仆关系,落雁城人士,家住落雁城嵩山庄园,于本月五日深夜,打伤看守国库军士,撬开库门,盗走朝廷帑银五十万两!罪大恶极,现逃窜江湖,有知情者,请及时与当地官府联系。如有擒获俩位盗贼者,赏纹银十万贯。 刑部特令。 莫四江看罢,心想俩位恩人,上次在黑风林时,太师夫人送他们五百两金银酬谢,他们还嫌携带麻烦,婉拒而去;怎么就会成为,盗窃国库帑银的元恶要犯了呢!这叫我都难以置信。想必,这期间必有缘故的了!想到这里莫四江便也有意无意地询问他们一些情况,或者也能从中探听到一些真相。因此他便这样问神探狄仁杰郝振强: “郝捕头,据这上面拘捕告示所说,吴双主仆俩人,怎么就有这么大胆子,敢越进皇城里去,偷当今圣上的财宝,这都是谁看见的事哩?” “按理说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这都是,户部管帑银的黎侍郎,亲眼所见的事情!” “哦!黎侍郎,就是那个留三羊胡须的青州人,黎春生么?”莫四江问。 “对!就是他。” “喔!那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是啊!”地煞双刀殷开山忽然接过话茬说,“到最后,还不是幸苦我们哥儿几个,眼下,圣上也发了话了,腊八节之前不能破获此案,恐怕我们刑部的兄弟们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原来如此!”莫四江忽然觉得,很有必要就此事,与他们三人好好深叙一番了,因此,才又想起晚上张山的狗肉坊里有顿好酒吃。便笑一笑说,“三位大哥还去办案,我就不多打搅,晚上我请大家喝一顿好酒,未审有空否?” 活阎王靳水良是三个人里面最好酒的一个,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激动地说: “他娘的,我们就算忙得没有时间放屁,喝酒吃肉还是可以腾出大把时间来的嘛!” “那就好!”莫四江说,“那我们兄弟几个,今晚海王街狗肉坊不醉不归!”说罢各自作揖分别而去。 这时,佘刚已经来到了一家生药铺门前,他向那铺子里一个轻轻少少的小妇人说: “好妹子,帮我一个忙!” 对方抬头一看,见他一个气势汹汹的莽汉子,浑身捆着绳索,又蓬头垢面的,吓了一跳,便连忙朝里面喊了一声: “相公,你快出来瞧瞧!” 于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白面汉子,匆匆地从屋里赶了出来,见了铺子外面的佘刚,也着实吓了一跳,但却比他婆娘要淡定很多,定一定神之后他便问佘刚: “这位汉子,你有什么事么?” 佘刚笑一声,露出了满口白牙,却真是比呲牙咧嘴还要吓人得多,使那白面汉子不由后退了半步,因此,佘刚赶忙说: “大兄弟,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叫你帮我把背上的绳子松一松!” 只因这地方离得都城大牢近,眼见他这副模样,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都城大牢里出逃的犯人,故此,那白面汉子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莫非是牢里逃出来的么?”说这话时,立在他身边的婆娘,已吓得冲进屋里去了。 “你们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那你身上捆着这么多索子,又是怎么回事?”对方依然很审慎探寻着问他。 见此,佘刚也只得扯一个谎,他说: “我实话告诉你兄弟,你可得为我保密哩!” “你说说看!” 于是,佘刚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低声说: “我家婆娘不让我出去玩女人,趁我睡着了,把我的双手绑起来,这不,她刚一出门,我就跑了出来!” 对方听了,哈哈大笑,几乎笑得有点回不过神来,他一面操起剪刀,一面说: “那就快点把背转过来,不要被你家夫人瞧见了,我也不好交差!” 因此,佘刚连忙转过身去,让他剪开绳索。可也就在佘刚一转身,他便看见了沈括骑着马,正和三个捕快说着话,拐到这条街面上来了。 由于,这些麻绳都是新麻搓就的,异常结实,三两下那里就能剪得开,那人还在后面说: “你家夫人也真是下了一番功夫,怎么就能把个麻绳绑这么紧,害得我的虎口都夹起了血泡!” “那真是幸苦你了兄弟!”佘刚说。他此时只好赌命,故意用身体挡着那白面汉子的视线,好不教他看见迎面越走越近的一伙官兵。而他自己则盼望,在这群人赶到面前之前绳子就断了,这样的话,他们就是再来几十个人,他也不会怯他们。(。) 第二章:吴刚叉无人敢挡 忽然,有一个军士惊叫着: “将军,你们看他在哪儿!” 见此,佘刚只是冷笑一声,好在白面汉子正埋头剪索子,并未听见远处的说话声,于是,佘刚越发安慰他说: “老板,也不要慌,我那黄脸婆子,还没有那么快发现咱们!”说话间,他膀子上的绳子已经剪断了。 “那就好!”对方说,“我这里也很快就弄好了!” 然而,谨慎起见,沈括带着十几个军士们,和三位捕快,来到距生药铺几十步远的位置,却停了下来,他们不敢贸然走过去,正如地煞双刀殷开山当时说的: “这个莽汉子虽然有些粗犷,但很滑头!” “哦!”沈括一听也勒住了马,立即警觉起来,并问他,“殷捕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刚才我们与他当面错过时,他异常镇静的神情,告诉我,这样的人不但凶悍,也很有头脑!”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插了一句,并且,他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路口,轻声说了句,“我们应该,分头进攻!”说着,他一转身跨进了右面的街口。 继而,地煞双刀殷开山和活阎王靳水良也跟着,进入了街口。沈括在马上点点头说: “很好,我们前后夹击,相信这一回,这头野牛,插翅也别想逃了!” “将军,那我们几时动手?”一个军士扬起头来问沈括。 “看三位捕快的行动!” 果然,三位捕快很快便从街尾,赶了上来,而这时,佘刚浑身的绳索也才刚刚解开。店主方才感慨着,抬起头来说: “天寒地冻,手也冷,剪子也笨,特别是难为我这把小剪刀……” 话声未落,嘭的一声巨响!只见临近街尾的一排铺板上,被活阎王靳水良的流星锤打出了一个圆洞,吓得生药铺老板娘在屋里尖叫一声,而,那个刚刚给佘刚剪断索子的老板,也吓了一跳,并叫一声喝问: “谁,做什么!” 佘刚却连忙喊住: “掌柜的不要惊慌,想是我家黄脸婆,叫了几个打手来,修理我的!” “好恶的婆娘!”店家说,“你家婆娘咋就任地无情哩,还叫打手杀丈夫的!” “没有办法!”佘刚揉一揉酸麻的臂膊说,“掌柜家里可有什么,用来对仗的家伙么?” “本来懒得理会你,”店家说,“看你恶婆娘也忒残酷,我就把祖上传下一管吴刚叉,借给你用一用,可千万不要弄出人命来!”说着,他便去里屋门后,拖一把吴刚三股叉来。 然而,待他走出来时,莽汉子已经和一个面红无须,使双刀的捕头打了起来。只见,捕头手里的双刀龙飞凤舞,煞是好看,根本看不清他手中雪白的刀叶,只听到啾啾的挥刀声,和刀砍在柜台横木上的轰隆声;又像,车水的龙头,一环接一环,旋转得飞快,正如停顿在空中的蜻蜓,谁也想不明白,它的翅膀如何就拍打得那么激烈。 而,那个莽汉子,虽然体大身高,可他的躲闪跳腾,偏偏又比那捕快的双刀,还要快那么一步。他左躲右闪,前滚后翻,上跳下窜,简直就像个玩杂耍的老猴子,在店家柜台前的卧牛之地,竟也舞蹈得风生水起,一时把个生药铺老板看得呆了! 就在这时,店门外又有俩个捕快走了来,他们一个双手擎着一对刺闪闪的流星锤,一个掌着一柄阔叶长剑,寒光四闪,威风凛凛。然而,店家看了那流星锤,想起刚才自己的铺板无缘无故,被他打了一个破洞,店主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他看准空闲,朝佘刚叫一声: “汉子,给你,吴刚叉!” 当,佘刚朝他忙里偷闲瞥了一眼,他便立马将钢叉抛了过去,佘刚伸手一接,就接在手中,说了声: “多谢!”顺势就地一滚,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顿时,把地煞双刀殷开山逼出了店门。 佘刚,哪里肯舍,也跟着咄的一声跳了出去,同时,左右前后连刺了七叉,登时,把那些围在门外的军士,刺得人仰马翻,皮开肉绽,股开花!也把他们痛得杀猪般嚎叫,都在地上打滚。 还真别说,凭佘刚的性格,怄了这一上午,能不怒发冲冠!足有万顷怒火,冲天怨愤了,他的叉不管牛鬼蛇神,天皇老子,见铁就格,见肉就叉!一时间,也没有人近得了他的身。看得生药铺里的店家,热血沸腾,扼腕叫绝! 那一刻,也早已惊动了满街的人,大大小小,都围锣围鼔在那里探头探脑,来看热闹,有个不懂事的孩子,大声叫着说: “打死这些鸟官!” 然而,虽然大人没有呐喊,但是,只要佘刚的叉,每搠倒一个军士,围观的街坊们也就喝一声彩,鼓一声掌,转眼间,十几个军士,都被搠翻在地,每一个也都或多或少,中了钢叉!眼下,也就只有三个捕快和沈括撑得住了。 而佘刚丝毫没有倦意,相反,有街坊们的鼓掌和喝彩,佘刚的力气和勇气,源源不绝,并且,越战越勇;他就像一个,划船的艄公,任管急水涌流,他一前一后,一倾一扶,搞得热火朝天,浑身是劲;就连这鹅毛飘雪的天气下,也弄得浑身汗如雨下了。 就在这时,沈括骑在马上,瞄准了佘刚的后心,一枪刺来,不料,他听得风声响起,就地一滚,向面前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虚晃一叉,便立即转身一接,将沈括刺来的枪头,别在三股叉之间,紧接着他将叉柄,一转、一挑,沈括顿时力不从心,轰隆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跌个四脚朝天! 就在,沈括正要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忽然一柄,凌厉的利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下;他抬头一看,只见,吴双身着白衣白袍,面带冷笑看着他。 顿时,把他吓得面如土色,瞠目结舌,再也说出一句话来了! 忽然,三位捕快和佘刚听到,雷鸣也似传来了一声断喝: “都给我住手!” 人们惊愕回头,便看见吴双将一把利剑架在沈括的脖子上,正从地上把他揪了起来。 佘刚一看,喜出望外,跑上前来,乐呵呵地看着吴双说: “庄主,怎么你突然就来了,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在你们从太师府出来的时候,我就跟着来了!”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手!” “我不到现在才出手,你怄在心里头的怨愤,能够这样一泄为快么!” “真是知我者,庄主也!”佘刚说着,哈哈大笑。 三位捕快见此,面面相觑,他们也清楚这俩个人,也就是他们手中告示上要拘捕的凶犯,可是,他们更清楚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活阎王靳水良轻声地叹息了一声: “可惜,我们四人中,最厉害的王彪不在这里!” 然而,三人也毅然举起了各自的武器,准备与他们死战一场,而这时,地煞双刀殷开山,一边问他们俩个同伴: “现在怎么办?”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灰心丧气地说,“得看看他们会有什么要求了!”(。) 第三章:风雪夜归人 “三位捕头,请听我一言,”吴双揪着沈括的后衣领,就像提着一只待宰的母鸡那样,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与众人说,“这等恶贼,我本当一剑杀死他,却恐污了我的宝剑和名声!今天,倒有一事,与大家交个底!” 此时的雪越下得紧了,可是,立在雪地里围观的人们,没有一个,回家去的,人们都看得非常认真。 吴双说着,朝三位捕头走过去说:“三位捕头,我却问你们一件事?” 对方也都明白,这俩个人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惹事生非,这样一来,也反倒让他们对吴双俩人产生了一丝敬意了。于是,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慨然应诺说: “吴大侠,有话请讲!” “三位捕头,可是与我兄弟王彪一道,被当今皇上敕命为京城四大名捕,可有此事?”吴双问。 “没错!”地煞双刀殷开山欣然说,“这项任务,当今圣上,的确钦命过我们四兄弟,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知道这件事!” “那想必三位与王彪的感情也一定,非同一般了!” “我们四人的情谊,的确非同一般,”活阎王靳水良接过话茬说,“不知,吴大侠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吴双说,“既然你们感情深厚,又都是一起共事的兄弟,怎么就不帮他查一查,他们被人诬陷的事情呢?” “吴大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三个兄弟,又岂是不明大义的人!”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接着感慨地说,“只不过,干我们这一行,要对得起皇上‘钦敕’两个字,万事也都得讲个证据,有理有据我们才好说话帮腔。要不然,我们也有心无力,只能秉公决断了!况且,如今王彪与他父亲王植二人贪污巨款,证据确凿,我们空有满腔热忱,又能奈何!” “难道,以王彪俩父子的为人,你们也会相信他们是那种贪污**的人吗?” 地煞双刀殷开山,朝他拱一拱手说: “吴大侠,请恕我直言!” “讲。” “公门断案,当然不能凭感觉办事,得依据事实说话!” “也就是说,目前你们尚未找到,有人对这件案子,栽赃陷害的丝毫证据!” “是的。”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案子?” “当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就算是朝廷不赋予我们这项任务,我们三兄弟也会想法设法,把这件案子最终查个水落石出!” “那你们调查的成效,也未免太不显著了吧!” 地煞双刀殷开山却接过话头说: “吴大侠,这一点,你确实不了解了!自从王彪俩父子被陷囹圄,我们哥儿三个就没有停止过,追寻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就目前来看,这件案子,又好像证据确凿,不容置疑,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们尚未得到证实!” “也就是,还没有证实我们俩是不是盗窃国库帑银的真凶了!”吴双说。 “的确如此!”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吴双冷笑一声说: “那我完全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那除非,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们俩是被冤枉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否则,我们只能据此抓人!”他把拘捕告示举给俩人看。 “那么,我想再问三位捕头,”吴双说,“又是谁看见我们俩,盗窃国库帑银,并且,还将我们告上刑部公堂的呢? “当然是,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了!” “也就是说,要想弄清楚这件事,”吴双说,“我就必须找到黎春生这个人,当面对质,对吗?” “是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 吴双点点头。 “那这个人,你们又打算怎样处置他呢?”吴双忽然改变话题,将沈括向前一推说,“他可是,串通员外郎胡为,兵部尚书甘子铜,与九王爷密谋造反的人,并且,无辜杀死朝廷大臣赵恒的人,也是他!” “空口无凭,我们无法相信你的话!”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然而,沈括被他抓在手上,无可奈何,只得搡一步走一步,自认为必死无疑了。 “那好!”吴双说,“如果,我们找到了证据,又去哪儿找你们呢!” “金山桥,刑部大院,说我们三人的名字,就可以找到我们。” “好,后会有期!”吴双说着,将沈括往前一推,说,“滚!让你这个狗贼,再多活两天!” 说罢,转回头来,与佘刚说: “佘大哥,我们走!” 沈括经这一吓,人已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被吴双一推,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在雪地上。待他,回过神来,转头一看俩人已走远了。 俩人大大方方从街上走过,沿街看热闹的们都瞧见,那些捕快和军士们,没有一人敢追,直到俩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巷尾,三位捕快和军士们才都,垂头丧气各回各家。 最后,围观的群众,也三三两两散开了。 雪天,傍晚! 世界在岑寂中静听簌簌的雪声,空旷迷茫的街上,已看不到孩子们的打闹,也听不到孩子们的嬉笑;偶尔,听到一两声苍凉的狗吠声,那是因为,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拖着簑衣,戴着箬笠,挨过了某一户有狗的人家。于是雪地上残留着一串,潦倒落魄的脚印;可是,苍天的巧手,却将残雪使它铺平了!因此,世界暂时看不到疮疤!一切都是那样,平平整整,坦坦然然,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今天的张山,似乎气色不好,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像身患绝症濒临死亡的人那样,精神涣散,无精打采。很显然,他是因为,吴双和佘刚俩人的事情而愁肠百结。对于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而言,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走向危险,而无能为力,都会像他这样痛苦不堪! 此刻,他好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儿来的力气杀狗!但是,今天却必须杀狗,因为,他答应了太师府的骑都尉,今晚来吃狗肉。 看看天色晚来,两只狗还在后院里的狗笼里活蹦乱跳,这怎么行,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怎么能让狗如此猖狂!他的心里的确难过啊!他站在门口,面对眼前灰蒙蒙的雪天,默默地伫立了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嗫嚅着说: “唉!你们俩个混蛋,这么没脑子,谁家里不好进,偏要去当今天下的太师家里,真是,脑袋给驴踢了!……唉!” 这样想着,他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客厅里,那些凄清的陈设,又叹息了一声说: “呸!管你什么人,今晚想在我家吃狗肉,吃****就有!”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被门外无情灌进来的寒风,吹醒了几分。忽然,他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雪天,皱了皱眉头,又叹息一声说: “唉!还是去准备吧!毕竟这个人,知道一点兄弟的情况。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来了一点精神,于是,他决定现在开始,杀狗! 两腔狗已经杀好了,就丢在后院的雪地上,张山带着箬笠,披着蓑衣,烫狗的热水就放在旁边的木桶里,他抄着刮刀,蹲在地上,将烫好的狗腿抓在手里,就像大姑娘搓洗衣服那样,屁股一拱一拱,脑袋一颠一颠,把个狗皮子,一会儿剃得溜光细滑,干干净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雪也下得更大了,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凄怆的狗吠声!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看到,自己的身后,立着一双穿着八搭麻靴的脚,并且,脚踝处垂着的迎风招展的还是白袍,于是,他大惑不解,回头一看,惊讶万分。(。) 第四章:煮酒论英雄 “吴双、佘刚!”张山惊叫着,激动不已地说,“真的是你们吗?” 吴双就站在他面前,佘刚就站在吴双的身后,他们主仆俩,一个提着黑鞘长剑,一个提着鬼头大刀,都完好无损,笑吟吟地看着他。 “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狗也杀好了!”吴双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肩膀说。 “何止是杀狗!”张山激动得无可不可,说,“今晚的好酒也任你们纵情去喝!” 张山看了看俩人的神色,也都有些倦乏之意,吴双的面上似乎消瘦了很多,他的白袍子上还留着几道剑伤哩!佘刚的脸上则风尘仆仆,显得非常辛劳的样子,他想俩人一定饿得慌了。于是,丢开手上的活,拽着俩人的手便向屋内走,却一面说: “饿慌了吧!回来的很及时,锅里的一锅狗肉,也该熟了!” 他将锅里煮得喷香的两腿狗肉,捞在一个盆子里,又去酒窖里拧了两坛好酒,与二人说: “赶紧,把这两腿狗肉和酒给我处理了!” 说罢,他在围裙上揩一揩手,说: “我还去把后院的两只狗弄一弄,待会儿太师府的骑都尉莫四江会带人过来吃酒!” “很好!”吴双说,“我也正要找他呢!” 大概酉时三刻,街上响起了一阵犬吠,此时,张山也已经团弄好了客人们吃酒的一切事务。便去门外张看,果然,雪地上,在沿街灯笼的红光下,骑都尉莫四江和三位捕快,正披着鹤氅,戴着斗笠,迎风冒雪而来。 到得门口,张山吆喝一声: “莫将军,三位捕头来得及时!” 四人朝张山拱一拱手,都说一声: “打搅了,张老板!” 于是,都站到廊檐下,除下斗笠,和鹤氅,回身看这漫天飘舞的大雪。这时,红面的地煞双刀殷开山,跺一跺靴子上的残雪,甩一甩斗笠儿,感慨一声说: “好大的雪!转眼就有七寸多深了!” “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抖了抖披风上的残雪说,“看这势头,要比七年前那场雪还要大!” “哈呀!七年前的那场雪确实壮观,”骑都尉莫四江笑着回忆起了七年前的往事,他说,“那年我才进城武考,一路上银装素裹,就跟冰雪世界一般美妙,深蓝的天空,雪白的原野,一路上踏雪而进,真是让人感到像是在画境中一般!” 张山也附和着与大家一道,赞了一回雪景,因此说: “四位大人,我们还是里边坐下来,边吃边聊!” “也好!张老板这个主意极好了。”骑都尉莫四江回头向他,伸出大拇指说,“今晚,我们哥儿几个就来个煮酒论英雄可好!” 其余三人,都拍手赞扬说: “这个名头极佳的了!既高雅又贴切!” 因此,大家也都有说有笑走了进来。 客厅里非常温馨,橘红色的烛光映红了每一张脸,使每一个人都感到温馨舒适。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寒风窜进来,张山将两张四方桌,拼成了一张长方桌子,中央坐放着一只灰泥炉子,里面的白木炭此刻燃烧正旺,将架在炉灶上的一锅秘制的好狗肉,煮出了耐人寻味的香气;并且,发出了,不休不止的咕噜咕噜的声响。 陡然,唤起了人们的食欲,因此,活阎王靳水良迫不及待,抄起筷子,夹了一块好肉,热呵呵地送到嘴里,一个囫囵吞便吃进了肚子里。并且咂咂嘴,感到回味无穷的样子。 逗得骑都尉莫四江掩口大笑说: “靳哥,你也慢些吃,照你这样的吃法,今晚没有十头狗肉,也不得你饱!” 顿时,一席话逗得众人哄笑了一会,因此,喝酒吃肉的气氛也就此打开了!大家开始操起筷子,在热锅里打捞美食,一边又搬着酒瓮,仰头痛饮,把每一个人的热情都推上了**,因此,豪情壮语也就滔滔不绝。 转眼间,每人酒尽一瓮,满锅的狗肉,也所剩无几,见此张山用一个木盆,去厨房的大锅里又盛过来满盆的狗肉,添进他们的火锅里去,并在每人身边各摆上三坛好酒。见此,地煞双刀殷开山,立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 “张老板,好厨艺,真是绝伦天下!来,我敬你一碗酒!”说着就要拿碗给他筛酒。 张山笑着说: “殷大人,招呼不周,你尽兴多喝几盅,鄙人实在失敬,不会饮酒!” 殷开山哪里知道,还以为他不屑于喝他这一碗酒哩,因此,面上正有些尴尬,却听得骑都尉莫四江大笑着走过来说: “殷大哥,你叫张老板喝这一碗酒,还不如叫他上天上去,摘一盆仙桃来得痛快!” “喔!此话怎讲?”地煞双刀殷开山笑逐颜开地问。 “实在抱歉得紧!”张山连忙说,“这酒,我着实从天戒,生性不会,若要沾着一滴,今夜就别想有好觉睡,浑身奇痒无比,痛不欲生!” 地煞双刀殷开山听了,吃了一惊,连忙赔礼说: “张老板,失敬、失敬!” 骑都尉莫四江却笑着说: “你也别说失敬的话,张老板虽然天性不吃酒,可你要是,将个花枝招展的好妹子,推到他的怀里,这时方合了他的意了!” “哎呀不早说!”地煞双刀殷开山拍手说,“早知道这样,我去崔三爷的客栈里带几个粉头来,今天的酒会不就锦上添花了么!” 张山见他们如此豪情,便索性走过去,与骑都尉莫四江说: “莫将军,既然三位大人都这样有兴,我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问?” 此时,大家也都在兴头上,因此,莫四江一挥手说: “有话尽管说来!” “我才刚集市上买狗肉,听的说,吴双和佘刚俩人,昨夜大闹太师府,可有此事么?”张山话一出口,顿时,场上鸦雀无声,大家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似的,一下子冷静下来! 之后,骑都尉莫四江却大笑着说: “实有此事,张老板还听到什么了?” 张山正要故意试探他们的事,因此,也就毫不迟疑地又说: “我还听满城的百姓说,这俩个人,并不坏,他们本事高强,一身正气,从不胡乱杀人的!” “你说的一点不假!”骑都尉莫四江听闻此言,激动地再次站起身来,直言不讳地说,“这俩个人,还都是我的大恩人哩!” “是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接过话茬,不无感慨地说,“他们俩的确是两条凛凛的汉子,只可惜,我们一官一盗,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像他们这样,光明正大,又都是硬汉,按理说不会做出这种偷盗抢劫的事来!”骑都尉莫四江慨然地说。(。) 第五章:英雄相惜 “但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地煞双刀殷开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又是个怎样的人哩!” “不过,依我看,这俩个人倒是不坏!”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喝完一口酒,放下酒瓮时说,“并且,他们还很善良,绝不会滥杀无辜!”他之所以会有这种认同,那是因为,上午吴双和佘刚,在实力完全胜于他们的情况下,而依然保持克制,冷静的态度,并没有伤害一个人的性命。 “听你这么说,好像对这俩个人还挺了解!”骑都尉莫四江说。 “了解谈不上,”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摇摇头说,“只不过,中午我们才与他们俩交过手而已!” “哦!结果如何。”骑都尉莫四江惊奇地叫起来问。 “结果,我们输得一无是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摇头苦笑着说。 “不过,我却感到,能输给这样凛凛的汉子,也着实服了!”活阎王靳水良豪气地说,“他们,的确不是那种得势便猖狂的人,说句心里话,上午他们胜而不骄,不狂,并且对我们三兄弟也都客客气气,能做到这一点,真的不是一般人!” “那要是,有机会的话,诸位大人愿不愿意跟这俩个人交个朋友呢?”张三笑嘻嘻地问,完全表现得很随意自然的样子。 “怎么不想!”地煞双刀殷开山叫一声说,“只可惜,我们一个是官一个是贼,恐怕屁股亲嘴凑不到一起!” “这有什么!”骑都尉莫四江说,“我就不管那许多,这俩个人在我眼里,就是顶呱呱的英雄,我就欣赏这样的人,也不管别人怎么去看!更何况,是不是有人颠倒黑白,栽赃陷害他们,也还不知道哩!” “那如果,他们俩人忽然就撞进来了,”张山笑一笑说,“又该怎么办才好哩!” “那我就请恩人一起来喝碗酒!”骑都尉莫四江呵呵笑着说。 “恩人!他们俩对你又有什么恩?”三位捕头不解地问他。 于是,骑都尉莫四江,把他附送太师府家眷回朝时,在黑风林遇到的一幕情景,全数告诉了他们。 “没错,他们的身手,的确高深莫测。”听完他的讲述后,地煞双刀殷开山点点头,带着肯定嘉许的神情说。 “这一点的确让我费解!”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带着深思的表情喃喃自语。 “那一点,令你费解?”骑都尉莫四江问。 “太师夫人重金酬报,他们却不受而去!”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此事,足以证明,他们俩个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不但如此!”骑都尉莫四江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他们的言行举止,洒脱自在,似乎还有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风亮节!” “照你这么一说!”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点点头说,“这俩个人,的确让人倾慕尊敬,可惜无缘结识!” “这有何难,”张山笑着说,“大家看这俩个人又是谁?” 大家循声看去,只见大厅一侧的房门开处,走出俩个气势轩昂的汉子来。走在前面的高挑个儿,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眉宇之间带着会心的笑意,使见了他的人都会备感亲切,备受鼓舞、备受尊重;他的举止洒脱飘逸,反映了他内心世界的慷慨与豪情!似乎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让人追崇,让人拥戴的领航人物。 而跟在他身后的汉子,则是一个典型的粗汉,他的那双平静时依然让人觉得怒火中烧的一对虎视眈眈的大眼睛,透着非比寻常的犀利与锋芒,似乎生来就是个吮血磨牙的料;但是,跟着前面这个人在一起,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勇将,似乎,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武。他的身高,将有前面那个白袍青年一样高,只是,他的壮实却比前面的青年人要鲜明得多,似乎这样的体魄,在百万军中,不怒不吼,只要稍微笑一笑,也会让那些胆小的军士落荒而逃了! 他们就是吴双和佘刚主仆俩,当他们俩人走进大厅时,场上顿时死一般寂静,那一刻,只有火锅里的高汤,还在咕噜咕噜不分情势地乱响一通。 但是,静止也仅仅是一会儿,就像媒婆将一对新人,带到一间安静的房间里,首先迎来的都是紧张的安静,继而便是激动的互访,再之后才有悱恻缠绵的情节。他们这些汉子也是这样,然而,打破岑寂的还是骑都尉莫四江。 他忽然,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激动得高呼起来: “俩位恩公!” 说着,他兴奋地三步并做两步,跨到吴双二人的面前,正要倒头下拜,却拜不下去。因为,他的膝下有万钧之力将他的双脚杠住了,那不是大山,也不是天梁,那是吴双的脚尖,他的脚尖托住了莫四江全身的力气,使他无法实施这个发自内心最有力的感恩动作。接着他听见吴双,这样和风细雨地说: “将军,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当错拜,过去的那些事何足挂齿,你上午不也救了咱哥一命嘛!” “恩人怎么就知道这件事了!”骑都尉莫四江诧异地问。 佘刚却笑着接过话茬说: “莫将军有所不知,其实,我被沈括那厮带出太师府之时,我家庄主,就已经尾随而来了!他只是,怕我心里怄的晦气没处发,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不轻易出手!” 经这一说,也使莫四江对吴双的敬重之心,加倍重了。因此,他挽着俩人的胳膊,硬是要拉他们入席。三位捕快此时也都热情洋溢,纷纷离座施礼,他们也同样对上午吴双俩人手下留情,心存感激。因此,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率先拱一拱手说: “两位大侠,光明磊落,义薄云天,实在令我等钦佩之至!” “久仰两位侠名,今日有缘得见,实在荣欣万分!”地煞双刀殷开山和活阎王靳水良也连忙拱手施礼说。 吴双本来就想通过结识他们,进一步了解王彪俩父子的案情详情,因此,也不管他们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反正要动手也不怯他们,因此,也就向他们中间一坐。 不管,其他三人心中如何,骑都尉莫四江是一心一意要感激俩位恩人的了,待吴双和佘刚俩人一落座,他便兴冲冲拍开两坛好酒,递到他们面前说: “俩位恩公,今晚我们哥儿几个,也是在这里小聚一聚,不期,天赐其便,就与二位恩公相逢了;因此,我也就借花献佛,请俩位恩公痛饮几杯!”(。) 第六章:同舟共济 吴双与佘刚抓起酒瓮,并不推辞,只是觉得骑都尉莫四江,这样开口闭口恩公叫着,反而不好办事,因此吴双便说: “莫将军,今天这顿酒我们兄弟俩一定领情了!只是,这称呼以在下愚见,我们都是一般年纪的同龄人,不如也就以兄弟相称可好!” 骑都尉莫四江见如此说,便也只得拱手施礼说: “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属牛,六月初五的生日,今年虚长二十三岁,不知恩人春秋几何?我又该如何相称?” “照莫将军这么说,那我还虚长两岁!” 他又指着佘刚说: “佘大哥比我又要大五岁,因此,我们都应该叫他一声大哥了!” “原来如此,”莫四江说,“俩位都是我的兄长!” “照三位兄弟这般序齿一排,我们三个反倒拿大了!”这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大笑着说,“我今年虚长三十五个年纪!” “我虚长四十有五!”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我今年,虚长四十岁!”活阎王靳水良说。 见大家的豪情也都上来了,吴双便起身,将酒瓮一举,与大家示意,并发豪言说: “各位,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虽说来自天南地北,今天,相聚的就是缘分;虽说,中间也有些曲曲折折的过关,但我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不值得就和这豪情美酒过意不去……” “很好!兄弟。”地煞双刀殷开山拍着桌子大叫,激动地说,“你说得振奋人心,我们也都是性情中的汉子,就凭兄弟你这份豪情,我们也亲切了三分!虽说,眼下这件案子,让我们之间有些尴尬,可今天见兄弟二人的行事作为,也让我们对此案,另眼相看了!” “就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还兄弟一个清白!”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活阎王靳水良,也拍着胸脯子嗷嗷叫着。 莫四江见大家也都同心共气了,十分高兴,他拍着手说: “眼下,俩位大哥只要你们一有行动,招呼一声,我们兄弟几个,必定热切响应的了!” “没错,只要兄弟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来!”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也说。 “那就十分感谢了!”吴双说,“来!兄弟们,我们先喝了这一瓮!”说着几个人就要相碰喝酒,只听骑都尉莫四江且说: “各位大哥,还稍等一等!我们今天能够相聚,全是张老板的功劳,因此,兄弟们喝酒也就必须要叫上张老板一起,才有意义的了!” “我双手赞同!”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因此,大家也都说: “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可是,张山却愕然地说: “众位兄弟们,那可咋办,本人确实滴酒不沾啦!” “那有何难,今天,不喝酒,就算是水,你也得喝一瓮了!”活阎王靳水良说。 “好!没问题,”张山慨然应诺,说,“我今天就喝一瓮水,也是代表与兄弟们的一份豪情!” 说着,就找了一个空酒瓮,去后院里装了满满一瓮清水来。于是,大家一起举瓮,一起碰,一齐干,最后大家都感到豪情满怀,大笑归坐。 归座后吴双欣然说: “眼下有一件事情,急需向三位捕快哥哥打听一声!” “兄弟尽管问来,”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一把揩过唇沿上的馋酒说,“但要我们三兄弟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就是想知道,我兄弟王彪与他父亲,是怎么被人告发入狱的?” “这件事也说来气愤,”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叹息一声说,“告状的人,竟是他家的一个奴才……” “可是阿莱么?” “哎!原来兄弟早就知道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讶异地看向他说。 此刻,众人也都聚精会神听他俩人说话,可是骑都尉莫四江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他们连篇不绝的对话阻断了。因此,他也只好暂时做个有耐心的听众了。 吴双摇摇头,面有忧伤之色,也叹息一声说: “我是猜测而已,因为,我们来到洛阳都城的第一个傍晚,就是在王彪的家门口看见了他。并且,之后还遭遇了,沈括带着人马的围攻!” 于是,他将与佘刚来洛阳都城,那个傍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与大家说了。听完他的讲述,地煞双刀殷开山气愤愤地拍着桌子说: “狗奴才,原来是他嫌主人家收入微薄,給賞太少,才怀恨在心,把主人家的秘密告上了刑部!” “但是,听这狗奴才的口气,王彪与他父亲也真是很节俭的人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拿着筷子蘸着桌面上的滴水,胡乱画着,却一面带着深思熟虑的神情说,“可他又怎么说,亲眼看见是吴老弟你,和佘老弟俩个,把整车的银钱搬进王府的呢?” “照这么说,我们还是要找到阿莱这个人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说这假话!”吴双说。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点点头,从他一直低头盯着的桌面上,抬起眼睛看看吴双说,“问题是,像他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敢于说假话,无非是幕后有人主使罢了!就算你去找到他,难道,他就会听你的话么?” “他敢不听,我就一刀宰了他!”佘刚忍不住挥着手说。 “当前还有一件事情,我认为也很重要!”忽然地煞双刀殷开山急切地插进来说。 于是,大家又看向他,吴双说: “殷大哥说来听听!” “我认为,找到户部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问明原因,不也就,万事迎刃而解了吗?” 吴双带着思索的神情点点头,悠悠地说: “其实,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我怎么越听得满头雾水了!”佘刚突然焦躁地说,“一会儿找阿莱,一会儿又找黎侍郎,这是什么烂七八糟的事哩?” 因此,骑都尉莫四江笑一笑说: “佘大哥,要是让你去打架,就比说话要痛快得多了!” 佘刚呵呵一笑,抓抓脑袋瓜子,说: “兄弟,你可听出个啥名堂来?” 骑都尉莫四江笑着说: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是说,王彪家的奴才,因为嫌他们家没有赏钱,所以卖主求荣,告发他父子贪污受贿;同时,他在官府面前供说,亲眼看见你和吴大哥用马车,送过一车金银财宝上他们家去;后来,被咱们太师府沈括那厮,带人去抄了王巡抚的家,也果然搜到了五十万两来路不明的金银。这时,管帑银的黎侍郎又去刑部举证,说那天帑银被盗,他也就是看见你和吴大哥俩人,入室盗的国库!因此,口供与阿莱相符,使本案铁证如山,难以辩驳!” “那找这俩个人一问,不就清楚了么?”佘刚说。 “话虽这么说,恐怕没那么简单!”这时活阎王靳水良也神情凝重地说。 “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骑都尉莫四江终于讲出了他,几次想讲却没有成功的话,并且,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大家也都认为,他要说的这件事的确非常重要。 “兄弟请讲!”吴双转过头来看着他说。 “徐太师早朝回来,神情很不好,”骑都尉莫四江郑重其事地说,“兵部尚书甘子铜在朝上,参了他一本,说他姑息迁就,对王彪俩父子的巨贪案,迟迟没有发落;因此,皇上震怒,勒令太师于本月二十日,必须敦促刑部将王植父子俩的巨贪案,量刑定罪,惩处示众!”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张山惊叫说: “今天已经是十五日了,眼下也只有五天的期限!” 最后,吴双神情凝重地,立起身来郑重说: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要同时间赛跑了!”(。) 第七章:穷途末路 雪后,天晴。 碧空万里,无云更无风,大地似琼,银装素裹;一轮红日,映霞辉万丈,雪无垠!都城如画,洁净如玉,晶莹灿烂绝纤尘,美无暇! 只是,比起下雪时分,天气还要严寒难挡! 在这繁华的都城洛阳,有富丽堂皇的宫庭院落,有车水马龙的迷人街巷,有富庶奢华的权贵府邸,但却也有穷人寒士的寒门陋巷。 这条寒门陋巷的名字倒也名副其实,它就叫寒门巷。这条巷子,位于洛阳都城西门郊区,这里的房舍低矮、陈旧、破败,是都城那些三五等商人的出租房。这些商人,就是靠着这样的破屋子的租金起家,慢慢地在洛阳都城的繁华之地,靠着经营一些小小生意,占据了一席之地。然而,住在这样贫困地方的人们,他们往往不是懒鬼、便是酒鬼,不是懦夫、便是车夫。 原先王彪家的奴才阿莱一家子,如今就住在这寒门巷里。阿莱这一辈子做了很多梦,在他还是个十六七岁少年的时候,他的娘舅拍拍他的肩头说: “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在外面闲游瞎逛,该找一件事做做!” 他便冷笑一声说: “娘舅你好会站着说话不腰痛,眼下我又没个养家的手艺,又没有幺三喝六的本事,你叫我上哪儿去谋生!” “孩子,在都城这地面上,”他娘舅叹一声说,“只要,勤劳正经,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过了三个月,他的娘舅就在王巡抚家,给他某了个驾驭马车的差事。刚开始,每月领到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倒也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了!可是,几年之后,都城的繁华把他的眼睛看花了,也把他的心看穷了。因此,他开始抱怨生活,开始,埋怨王巡抚家的赏银太少! 终于,有一天他因送王巡抚上朝,把马车停在宫门外,与众多官家的马车夫一起等着散朝。于是,他就这样认识了胡员外家的马车夫陈济棠。俩人在谈天说地的过程中,他得知,这个陈济棠每月除去固定月利二十两银子外,光凭老爷给赏,每个月也要超出基本工钱的好几倍! 自那以后,他的心情抑怏不乐,怨声载道,逢人便诉苦。因此,这个秋天的一个早上,胡员外家的马车夫忽然就找到他,并且平白无故就给他送了两百两银子,俩人在馆子里吃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也都是陈济棠付的钱。当时陈济棠并未说其他的话,只是告诉他说: “胡员外听说你的马车驾驭得绝,十分敬重,于是便叫我送了这银子来!” 过了些日子,陈济棠又给她送去两百两银子,同样去馆子大吃了一顿,并且,还送了很多礼物,也并未说其他的话,依然是说胡员外赞他驭马有术。 就是这样的恩惠,一连有过几次之后,阿来的心早就花了,眼里心里也就只有胡员外郎是最好的人了。忽然,就在一个傍晚的时候,陈济棠给他送去了五百两银票,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上馆子吃酒,而是秘密地商量了一些事。 陈济棠告诉他: “你家王巡抚父子,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如今都被朝廷盯上了,到时案发了,你只要站出来做个证人,说几句话就可以了。并且,我们胡老爷也很想,坐一坐你驾驭的好马车哩!” 阿莱当时便问: “举证时,要我讲什么话?” “你就说八月初十的那个傍晚,你亲眼看见这俩个人,”他说着将吴双和佘刚的画像,拿给他看,并继续说,“驾着一辆马车驶进了王府,并且你当时还帮他们,将一箱一箱沉重的金银搬进了王府。” 听了他的话,阿莱知道这是一件污蔑人的勾当,于是,也就有点害怕犹豫了!可是,当陈济棠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他面前一晃的时候,他却非常果断地将那张银票一拽,便抢到了手中。 如今,他已经举证了自家的主子了,并且,王植父子也因此锒铛入狱!可是,直到现在----飞雪漫天的时候,陈济棠也没有露过脸,更没有等到胡员外招贤任能的事。由于,之前他把前景设想得太过美好了,因此,也就没有珍惜那些得来毫不费功夫的钱财,结果没有多长日子,便挥霍的干干净净。 自从王府被抄,树倒猢狲散,众奴仆们分头谋生去了。因此,一开始,由于他手上有几个钱,便带着一家人阔一阔二,住进了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去,专等胡员外来请他去赶马车。可是,望眼欲穿,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捱过,胡员外的求贤书却迟迟未来!不得已,他便只好带着一家人,来到寒门巷里租了一间陈旧狭小的房子住下。 如今,命运不济,他已成了一个,吃酒糊涂的可怜虫了! 这一天,天气异常寒冷,全家人都没有一身像样的冬衣,唯独,他身上还有一件,在王府驾车时的挡风大氅;他婆娘在昨夜就已经告诉他,米缸里没有米了!因此,昨天晚上他转辗无眠。一大早起,他便去婆娘的妆奁里找寻,终于,他发现了妆奁内,还有一个玉石镯子可以当几个钱。因此,他拿了镯子就走。 可是,他的婆娘看见了,衣衫不整就从床上扑了下来,就像豹子那样,迅捷地扑向绵羊,并且,嘶吼着说: “懒虫!这个镯子说什么你都得给我留下,这是我母亲的从她手上脱给我的陪嫁。” 可是,人穷志短,阿莱肚子里只有饥饿,耳朵里能够听见的也只有饥饿的呻吟之声了;于是,他像狼一样冷酷,一甩,大臂一挥,他的婆娘便倒在床榻边大哭嚎天,四五个饥肠辘辘的孩子,也都从梦中惊醒了,他们瞪着惊恐的眼睛,眼睛里的世界又黑又冷,还有望不到边的饥饿! 这段时间,阿莱对当铺的路走得熟了,几乎隔三岔五便能看到他的身影。掌柜的戴着暖帽,穿着棉袍,拿着他刚刚递过来的玉镯,举到空中,对着阳光仰看,眼睛却不时地偷瞟一眼,立在柜台前,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瑟瑟发抖的阿莱。明明这个玉石镯子在当时的市面价,至少可以值五百个钱。可是,精明刁钻的掌柜,也看透了来者的心情----等着没米下锅的主。 于是,饱汉子不愁饥汉子苦,掌柜的便故意施展起他那套软磨硬泡的手段来,他拖拖拉拉地说: “这个----嘛!” “咋了?有话快说掌柜的!” 于是掌柜的摇摇头,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说: “不好说!说了怕你恼,兄弟。” “恼个球,快说吧!” “这种玉镯,前几天跌得忒凶!” “掌柜的,你就直接说吧!多少钱?” “价钱蠢得很!” “蠢得很,又是多少?” “算了算了,拿回去吧!我这里好多,都愁着卖不出去,你看!”于是,他打开柜子,端出来一托盘玉镯给他看。 阿莱的心凉了半截,最后,他反复看了看手中色泽纯良的镯子,狠下心来问了句: “到底,值多少吗?掌柜的。” 老谋深算的掌柜,也认为是该成交的时候了,于是他便装做很为难的样子,朝他叉开五指,伸了伸手。 “五百钱!”阿莱惊喜望外地喊着。 掌柜无情地摇了摇头。 “五十个钱!” 掌柜依然摇了摇头。 最后,阿莱灰心丧气地说: “五个钱吗?” 掌柜面色为难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内心里真想激动地叫出声来! 阿莱再三犹豫,看了看这天寒地冻的雪天,脸上的皱纹忽然就有黄土高原的梯田那么绵密。最后,他深深地从胸中叹出一口气,并将玉镯子咯当一声放在了典当的柜台上,同时朝着掌柜伸出了他那干瘦无力的手掌,并心酸滴血地接过掌柜丢来的五个钱,攥在手中,凉在心头,一句话没说,扭头便走。 看着他踽踽独行的背影,掌柜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八章:回头是岸 寒门巷里的米行刚刚开门,阿莱就赶了进来,他像所有囊中羞涩的人一样,买东西之前都要谨慎地问清楚价格,以防钱不及物弄出难堪;粮行的铺位上列着一袋袋开口的米袋,里面有籼米,也有糯米,有早米,也有晚米,有优有劣,有好有坏,价格不一,质量各异。 见阿莱带着十分犹豫的神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米行的小伙计便冷笑着走过去,问了声: “客官,都是好米,刚刚碾出来的!” 阿莱也不说话,像个聋子似的不吭不哈。最后,他忽然伸手去那袋,五文钱一斤的碎米袋里,抓了抓那粗糙的碎米,脸上忧郁的神情仿佛在说: “这样碎的米渣子怎么能吃!” 但是,他却头也不敢抬,只顾勾着头与那小伙计说: “称五斤!” 小伙计看了看米,又看了看人,最后,漫不经心地抓起一个小布袋,给他称了五斤碎米。在付钱的时候,小伙计见他从那只始终攥着紧紧的拳头中松开来,滚出三个焐得发热的钱;放进小伙计的掌心里,这实在令小伙计感到厌恶至极,仿佛他这几个钱,又脏又臭,还带着蠕动的蛆虫似的,使小伙计心头一痒;他连忙将接过来的钱咣当一声,丢进柜台里的钱箱,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地撇过头去,任由阿莱走出铺子。 此时太阳高照,气温也暖和了许多,沿街的屋檐都哗啦哗啦地流淌着融化的雪水,街心里一半是房屋的阴影,一般是灿烂的阳光。阿莱很冷,却不敢行走在阳光下;因为,他感觉到在阳光下,自己这个落魄相一定奇丑无比!还有就是,他感到走在阳光下,容易让人认出来,他就是以前巡抚大人王植的车夫,并且还是他把主人举证了,让他们一家人在监狱地度过如此寒冷的冬天! 就这样,他一手提着半袋碎米,一手依然紧紧地攥着剩余的几个钱,无精打采地在阴暗的街心里走着;忽然,他的鼻子嗅到了一阵酒香。于是,他犹豫地止住步子,转身看了看,打着一个醒目的酒字的铺子门口。这一刻,他很为难,如果买了酒,他们一家人就再没有钱买菜了!但是,不喝一点酒,他就提不起精神来,满心里就只有无望的愁苦,那样反叫他痛不欲生! 最后,摆脱愁苦的心里占了上风。于是,他踏上酒铺的石级,并向那个腰肥体胖的妇人说: “大嫂打两角酒!” “要哪一种!” “就要透瓶香吧!” 俗谓透瓶香,就是兑水很重,只能闻到些酒香了!也是,酒铺子里最便宜的酒。两角酒三五口就被他当场喝光了,由于空腹喝酒,肚里没有任何东西来消解,一霎时,酒气上来了,他便有些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感觉。这样一来,他的精神反倒好了很多,也敢走到阳光下晒晒太阳了;心里头仿佛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逢人便笑! 此时,屋顶的积雪也融化得很迅速,有的屋顶已经可以看见残雪下的瓦片了,屋檐下的滴水却更急了,也使人们感到,屋子里格外阴冷。于是,大家都三三两两地搬出凳子,坐到街上的阳光下晒太阳。 就在这时,有人看见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手上提着一柄黑鞘长剑,神情就像阳光一样明媚灿烂,翩翩然走过每一家铺子。 无意中,阿莱一抬头,发现这个人正朝他迎面走来。顿时,他心头一惊,淡淡的醉意也一下子惊散了。因此,他扭头便走;可是,他才回转身来,又看见一个身穿赭黄袍的大汉,手提着一柄鬼头大刀,也朝着他迎面走过来! 这俩个人,一前一后,正是吴双和佘刚。看来,他们此来是专门找他的麻烦了。眼下,他根本就无路可逃,因此他索性往回走----朝吴双走去,他想,毕竟这样他可以先将手中的米,交给婆娘煮饭吃,孩子们还饿着肚子哩! 阿莱跨进家门,却发现孩子们正在吃米糕,他知道家里没有分文,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米糕。孩子们见了他,都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举着香喷喷的米糕,向他炫耀说: “阿爹!刚才那位叔叔给我们卖了米糕吃,你快去尝尝桌子上还有哩!” 显然孩子们都很兴奋,可是,他的婆娘还在床上为了她的那个手镯悲伤难过! 阿莱方把米袋在桌子上放好,便听见孩子们一片声叫: “叔叔,叔叔!” 他惊慌地转头一看,便看见吴双和佘刚正跨过屋檐下的滴水,走进了他的家门。阿莱,愕然当场,呆呆地看着俩人走进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吴双先说话了: “孩子们都很可爱!为了他们,你应该去刑部说实话,把王大人父子俩救出来!” 阿莱的心是慌乱的,眼睛里也只有恐惧,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也想过,回头向官府说实话,把王老爷救出来;可是,他怕王大人父子出来后会找他的麻烦,也怕员外郎胡为,会派人来找他麻烦。因此,他左右为难。 也只好装糊涂说: “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吴双说,“看看你一家人,原先在王巡抚家里过着多么自在的日子!而现在,你平白无故地陷害了他,自己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你难道就没有悔过之心吗?” 阿莱愕然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场上气氛异常紧张,孩子们都拿惊恐害怕的眼神看着吴双和佘刚俩人,吴双见如此情形,便走向前去,把手摸了摸第一个孩子的小脑袋,微笑着说: “小弟弟,不要怕,我和你阿爹是好朋友!” 于是,孩子们的神情立即放松了。 吴双再次看着阿莱,说: “我们还是去外面说话吧!不要吓着孩子们。” 于是,他们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太阳的光线几乎照不进来,阴暗得就像地窖,人迹也很少,十分安静。吴双捧着剑,佘刚提着刀,而阿莱却像一只病猫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假话,陷害我们,”吴双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你无论如何,都应该去刑部,把真话告诉他们!” 良久阿莱才抬起头来,带着十分悲伤的神情看着他说: “如果,我去刑部说实话,他们会要了我全家人的命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断送了别人一家人的性命?”佘刚忽然忍不住朝他怒吼。 阿莱登时吓得面色惨白。 “佘大哥,不要激动。”吴双立即阻止了佘刚的愤怒,并且看向他说,“你现在害怕他们会找你麻烦?” “是的。” “那好,你只要肯去刑部说实话,我就把你们一家人,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生活!” 阿莱听了吴双的话,心里开始犹豫,他抬起头来,仰看着吴双的脸,带着不太信任的神情,试探着问他: “转移到哪里?哪里才安全?” “去落雁城,”吴双说,“哪里我有一个很大的庄园,庄上有五六百个庄客,谁也别想进我庄上撒野!” “当真!”阿莱迟疑地问。 “骗你这种人有什么意思!”忽然佘刚再次忍不住朝他怒喝,“落雁城闻名天下的嵩山庄园,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吗?” “听说过!”阿莱说,“以前是王百万做庄主。” “对了!现在是我们吴庄主做庄主,”佘刚又指着吴双与他说,“他就是吴庄主,也就是嵩山庄园的庄主。”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阿莱问,他现在完全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并且,也决定痛改前非,向刑部说实话。 “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那好,我现在就跟你们走。”阿莱说,“那我的家人怎么办?” “顾一辆马车,把他们送去落雁城!”吴双说。 “但是我没有钱!” “我们有。” “好,那我现在就去拦一辆马车。”他为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做人,而感到异常兴奋。 阿莱激动地站起身来,朝巷子口走去----他去街上拦马车。(。) 第九章:这个杀手有点冷 看着阿莱兴冲冲地走出巷子,佘刚说: “真是一个可恶的人!” 吴双却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也许,他也有醒悟的时候!” 阿莱已经叫了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他们没有更多的行李,除了一口藤条箱子里装了几件旧衣服,便只有两床被子了。他正要把被子也抱上车,佘刚却说: “咱们嵩山庄园,每一个庄客都可以领取两床棉被,你这床被子,还是留下做个纪念吧!” 因此,他便将柳条箱子搬上马车,之后,便安排他内人领着三个孩子也坐了上去。这时,吴双将一封刚刚写好的便笺,交给马车夫,并叮咛他说: “你到了落雁城嵩山庄园,把这张便签交给杜辉雄总管,他便会,将车费付给你!” 他又对阿莱说: “放心吧!嫂夫人和孩子们到了庄上,杜辉雄总管会安排好一切!” “真是太感激你了,吴庄主!” 孩子们坐在马车上非常激动,他们不像大人那样心事重重,更不会依依不舍,他们听说一路坐马车,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就万分激动;马车启动了,阿莱与他婆娘和孩子们依依惜别,转眼间便消失在寒门巷子的尽头。 “走吧!”吴双说,“我们现在就去金山桥刑部大院。” 于是,阿莱锁了房门,便跟随吴双和佘刚走出了寒门巷,他们在巷子口拦了一辆马车。这个车夫正当壮年,身材不高,但腰板结实,四肢有力。穿一领黑色棉袍,腰里系一根麻绳,汹汹的气势,看上去也是一条难得的汉子了。可是,他对待乘客却似乎很有耐心,笑嘻嘻地看着吴双三人,点头哈腰地问: “三位客官,要去哪儿?” 不等吴双回话,佘刚已经跨上了马车,并对阿莱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上车!又不教你付钱,你看什么!” 因此,阿莱满脸窘迫地跟在佘刚身后,跨上了马车。 这时,他们听见吴双在下面,与马车夫说: “去金山桥,刑部大院!” “哦!好哩!”马车夫笑嘻嘻地,有意无意顺带问了一句,“客官,你们这是要去告状,还是投案!” “去拜访一位朋友。”吴双微笑着说。 “好、好、好!”对方依然笑嘻嘻地说,眼睛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尴尬的神色,“那请客官上车,即刻便到!” 最后,吴双也跨上车去。 马车在街道上小跑着,车夫自由地吹起了口哨,车上的三个客人不发一言。很快,马车拐出了街道,驶上了通往刑部大院的大马路。这里路上的行人少了,路面也宽敞整洁,因此,马车夫扬起鞭子,并与后面的三位客人说一声: “三位客官,马车上道了,开始快起来,注意坐好了!”说着扬起鞭子一挥,吼一声说: “驾!” 立即,在鞭子噼啪一声响过后,马车陡然颠簸起来,马儿飞奔着,朝前驰去。马车里,吴双抱剑环臂看向车后,佘刚则扛刀在肩,看着对面的车棚出神,而阿莱却始终将双肘支在双腿上,耷拉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脚尖想问题。自始自终,阿莱似乎感到,吴双很理解他的心事,每当他那不安的目光探寻地看向他时,他都会朝他送去温婉的一笑!这使他,内心无比慰藉。 坐在车上,由于空间狭小,使人感到非常压抑!因此,很多人一上了车后,开始都会滔滔不绝地说话,以此忽略这狭小空间里,压抑的心情;然而,现在马车上,却有一个陌生人,并且还是一个让佘刚感觉到十分可恶的人,以他这样的个性,断然是不愿意和他谈话的了!因此,他除了闭目养神之外,偶尔,也想看看外面的光景。 于是,他就旋开马车前壁的遮蓬,想看一看这个吹着口哨驾着马车的车夫,是怎样施展他精彩绝伦的御车术的。棚壁被掀开了一个小角,立即,马车里灌进来呼呼的寒风,可就是这一瞥,却让他看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在劲风吹起的袍裾下,佘刚无意中看见车夫的身上裹着锁子甲,腰里插着一把匕首。而这时,吴双也刚好偏过头去,看了看佘刚,见他惊奇地指了指掀起的篷布一角处,吴双也暗暗地点了点头,因此俩人也都格外警觉! 看来,马车夫的确很兴奋,一路口哨悠扬,挥动鞭子的姿势,就像小姑娘迎风挥舞着手绢一样优美、可爱,把沿途在骄阳中渐融的雪景飞快地抛向车后。去刑部大院的路上,要经过状元桥,五子路,相国寺,平顶山和孺子街,尤其是平顶山有一段险路,此路绕着山腰盘旋,一边是大山耸立,一边是悬崖峭壁。这样的道路,往往天色一贪黑,就再也没有马车愿意行走的了。 好在,现在还是上午,并且太阳正烈,路也很干燥,所以这个时候马车过平顶山,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忽然,坐在车厢里的三个人,感觉车厢的前桥仰了起来,他们知道,这是马车在上山了。阿莱对这一带的路况非常清楚,马车一上到这道破上来,他也就禁不住说了一句: “大家坐好了,马车要上平顶山了!” “怎么啦?”吴双好奇地问。 “洛阳城里三道险,最险莫过平顶山!”阿莱抬起头来看着吴双说,“指的就是这一段路了!” 吴双点点头,表示: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佘刚,听了也不免相应地做了一些准备,他已经将扛在肩头的鬼头大刀拄在马车的底板上了。 没想到,山坡路上由于地势高,采光好,并且风也大,因此,这一段路异常干爽,马车行走起来也轻松快捷,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上坡,而力乏减速。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山顶,就在马车转弯,正要下坡的当儿,马车夫狠狠地朝马股抽了一鞭,马车的速度顿时飞了起来。就在这时,马车夫侧身一跃跳下了马车,同时,在空中他又向马股上挥了一鞭,骤然,那马便发烈了,嘶鸣着就往悬崖边上蹿去。 霎那间,马和车都滚下了悬崖,半晌才听到下面轰然一声,传来了回音;而那个马车夫却跑去悬崖边上,探着身子向下张望,很遗憾,他也只能看见一片雾霭袅绕,根本看不到什么。 就在他得意洋洋地直起身子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并且把他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也想下去!”(。) 第十章:空有宝刀一口 马车夫惊怪地回眸一看,只见,三个乘客正从路头上悠悠然然朝他走来,这使他万分惊诧,就像见了鬼一样惊悚万分。他嗫嚅着问他们: “你们是人是鬼?” 吴双与佘刚相视大笑,佘刚将手中鬼头刀一指,喝一声说: “恶贼,你想爷爷们死,哪有那么容易!” “不可能!”马车夫依然十分不信地断言说,“沿途,我并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你们怎么就会识破我的计划,你们明明就是鬼魂,阴魂不散的鬼魂!” “跟你这种脑残的人,说多了也没有用!”吴双笑一笑说,“现在,要不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戕害我们,要么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以此谢罪!” 马车夫听了,纵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很尽兴,就像勤劳的渔夫,看见被他打捞起来的金鱼在向他说话一样,兴奋激动,他最后止笑说: “看来你们还真的没有死!但,也不要急,你们离死期不远了!” 听他这么一说,可把个阿莱吓坏了,他哪里知道吴双和佘刚的手段,以为这下遇到这个人,难逃死劫了,因此,便股栗战抖不止。 佘刚见了却很气愤,他朝他愤愤地说: “他娘的,老子还没有开刀,你倒先抖起来,你这是作甚?” 阿莱可怜巴巴地说: “佘大爷,你有所不知啊!这个人他在平顶山很有来头!”他指着那个车夫说,“他可是平顶山上的三夫之一的马车夫啊!” “马车夫又咋的了?”佘刚瞪着一对怒火中烧的烈火眼问。 把个马车夫笑得前仰后合,得意洋洋地说: “你那莽汉子,原来你和这个穿白袍的汉子,也都是一些孤陋寡闻的人,爷爷不妨告诉你们,我正是‘平顶山上三夫之一的马车夫费全中’!” “哦!”吴双闻言依然笑一笑说,“你的名号这么响亮,却不知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要说本事,那绝对是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人,从来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的了!” “是嘛!说来听听。”吴双依然冷冷地笑着说。 “那好,你们听好了!”他说着摆出个持短刀博猛虎的武威架势说,“我就是平顶山上马车夫,一刀斫猛虎的费全中!” “什么,费……费什么种呀?”佘刚听他这么大势渲染地说,却故意要戏他一戏。 “费全中。” “哦!肺全肿了!” 顿时,把吴双也逗得笑了起来,见此,马车夫费全中更加恼怒,他跺一跺脚,喝一声说: “混蛋!竟敢取笑你大爷!” “是啊!我就是笑你大爷哩!”佘刚继而又说,这一次,就连惊恐万状的阿莱也捧腹大笑起来。 费全中本身就是一个,跌在地上断两截的汉子,哪里能受得了他这样的羞辱,于是哇哇大叫着挥着短匕首,就要朝二人刺来。 见此,佘刚又厉声暴喝一声: “站住!”他的嗓门一向嘹亮,这一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竟也把费全中镇住在半道上。 费全中应声立住,却懵里懵懂地问他: “咋啦?” “还没有问完话,你就开打,算什么好汉!”佘刚说。 吴双也感到有趣,便索性抱臂一旁,笑看佘刚怎么逗趣他。 果然,费全中就着了他的道,真的就顺着他的意思问: “臭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我只是,感到奇怪!”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一把这样平凡无奇的短刀,就敢朝我们长剑,大刀开战,想必一定有什么奇妙之处吧?” 对方听了,哈哈大笑,他说: “没错!问得好!我这把短刀,恐怕说出来会吓得你们尿裤子!” “啊!什么破铜烂铁,怎么就有这么牛叉?” 费全中再次哈哈大笑,他得意地扬起手中的匕首,神采飞扬地说: “听好了,不要吓破了你们的胆了!我这把短刀,就是东汉末年,大汉朝司徒大官人王允的七星宝刀,此刀削铁如泥,还怕你们的长剑大刀嘛!” 佘刚听了,吃惊倒是一点没有,羡慕确实暗暗在心,因此,他也就很想把他这柄宝刀弄到手了。才又哈哈大笑与他说: “你他奶奶的,唬谁来!七星宝刀早就让曹操送给董卓切西瓜了,你哪里就有这样的神兵利器!” “哼!你不信么?”费全中见对方不识货,很是失望,便恼羞成怒起来,叫一声,“那就,让你们尝尝爷爷七星宝刀的厉害!”说着,又要朝他们挥刀砍来。 “慢来!”立即又被佘刚喝住。 因此,他非常气愤,便哇哇大叫着说: “战又不战,信又不信,你们究竟奈何?” “既然你手中的是宝刀,那我问你,”佘刚故意装作气愤愤地说,“石头能不能砍开!” 费全中闻言哈哈大笑,就仿佛是听到一个小孩子这样跟他说,叔叔,白米饭是可以吃的东西!让他失笑不止。他说: “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砍石头不就跟菜刀砍瓜切菜一样容易么!” “好!那我现在丢一个石头给你,你若能砍开,那就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那有何难!”费全中说,“你就算丢十个、一百个石头过来,我也把它全数砍开!” “很好!”佘刚说着就去路边,找了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石头,转身就要朝他抛掷过去。 却听得费全中连忙说: “你不要对着人丢过来才好,不然即使被我砍开了,也要打到人了!” “一言为定,”佘刚说着,贯注全力一掷,石头便像炮弹一般呼啸而出,朝着费全中的脑袋砸去。 “哎呀!”费全中叫一声,挥刀一劈,偌大一块石头,果真就应声而裂,只是,一半打在他的面颊上,一半打在他的左胸上。 佘刚见此,绰刀赶上,叫一声: “二愣子,去死吧!” 说话间,一脚当胸把他踢倒在地,又赶上一步,踏住他的胸口,手中大刀一扫,就把他手中的七星宝刀打落路边,喝一声说: “受死吧!恶贼。” “哼!你言而无信,不算好汉。”费全中躺在地上嗷嗷大叫。 佘刚踏住他,举起鬼头刀便要照头砍去,却被吴双及时阻止。 “佘大哥,慢来!”(。) 第一章:扁担横扫长剑 因此,佘刚回过头来问吴双: “庄主,怎么弄?” 吴双去路边拾起地上那把七星宝刀,走过去与佘刚说: “让他起来!” 因此,费全中爬起身来,狼狈不堪地擦一擦脸上被石头打裂的血痕,捂着疼痛的胸口,凄凄惶惶地问: “你们想怎么样?” 吴双朝他抱一抱拳,略施一礼说: “费大侠,多有冒犯,请多见谅!” 费全中见他这样客客气气说话,反倒莫名其妙了,楞了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 “你这是啥意思啊?” “意思很简单,放你一条生路!”佘刚说。 “哼!放我一条生路?”费全中忽然就面露冷笑说,“我的生路还要你放吗?你们回头看看你们那个同伴再说吧!” 听他这么一说,吴双才猛地意识到,他们忽略了阿莱的安全处境了。当他和佘刚都转回头去的时候,阿莱已经在呼救了: “俩位大侠,救命则个!” 只见一个鹤发童年的老人,白髯飘飘,穿一身灰布棉袍,背一个采药篾篓,手中拿着一把两尺来长的药锄,只是此刻药锄已经架在了阿莱的脖颈之下了;看他那种狠烈的样子,随时都会一锄头下去,轻轻松松锄断阿莱的脖子。 因此,吴双也感到无奈,而佘刚的眼眶里却早已燃烧起了怒火,他低低地骂了一句: “他娘的!” 那人的嗓子很沙哑,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就像一刀没有斩断的鹅颈,还发出噶昂噶昂的呻吟声来,好在他的话还是可以听得清楚的: “乖乖地,把我的朋友放了!” 佘刚一听,扑哧就笑出声来,说: “你噶昂噶昂说些什么?” 吴双却连忙朝对方拱一拱手说: “朋友,听你这口音,莫非是广东方向来的吧!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却要为难我们呢?” 费全中听了却失笑,他说: “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是个聋子,他只看我的口型行事!” “哦!那他又是什么人?”吴双讶异地问。 “他是一个大夫,医术高超,从来都只是医好人不医病人,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只要上了他的手,保管马上就会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那这个人的确很可怕!”吴双说,“他是不是就是江湖上传闻的药锄白良专治健康!” “算你有点见识。” “那不对呀!”吴双说,“按理说,你们应该有三个人才对,还有一个铁扁担江大头呢!他怎么没有来?” “那不是他么?”费全中指着小路上,一个挑担的樵夫笑一笑说。 于是,吴双和佘刚循声看去,只见山路小道上正有一个,担柴的中年樵夫,他面黑须短,敦实的个头,身穿粗布衣裳,挑着一担柴薪,一摇一摆走了过来,并且,口中笑呵呵朝他们说: “真不赖,原来我江大力的名气也不小!” “你们的名气的确不小,”吴双笑一笑说,“可惜都是坏名气!” 江大力听了更加笑得欢,仿佛人家倒说他坏,他反而更高兴似的,他说: “难得,你们这样赞赏我,待会儿,动起手来,我的铁扁担也会对你们留点情面的!” “那就先谢谢了!”吴双也笑一笑说,“现在,你们抓了我的人,我们也抓了你的人,那现在咱们就将俩个人换一换怎么样?” “嗯!这样最好。”江大力丢下柴薪,抽出生铁扁担来说,“那就换一换。” “怎么换才最好?”吴双问。 “要不这样,我们都不插手,让他俩人打一架,生死定输赢!”江大力看着他们淫邪地笑着说。 立时,把个阿莱吓得面无人色,因为他清楚,自己跟这些江湖上的人动手,不等于就是送死嘛!正在他惶恐不安的时候,吴双笑着说: “这样的话,我们就输定了!” “那你想怎么样?”对方有些气恼地问。 “要不这样,我认为也是最公平合理的!”吴双说。 “怎样?” “你看,”吴双看一看大家,最后将目光落在铁扁担江大头的面上说,“现在,只有我们俩个是空闲的,要不,我们俩个人就当场比一比武艺,我赢了我把我的人带走,也把你的人放了!” “那要是我赢了呢?” “那你也把你的人带走,”吴双说,“把我的人放了!” 对方还要思索一下,仿佛一时半伙还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意,须臾,他冷哼一声说: “我才不干,这样等于上了你们的当了!” “喔!那里就上了我们的当了?”吴双问。 “照你这么说,输赢都是放人,”铁扁担江大头撇一撇嘴说,“这样多没意思!” “那要不就这样。”吴双又说。 “怎样?” “我赢了,我把我的人带走,也把你的人带走!” “那要是你输了呢?”对方冷冷地问。 “那你也把你的人带走,并且也把我的人带走!” 阿莱一听,目瞪口呆,他只听说过平顶三夫的厉害,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吴双有什么了得的本事;这样一来,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因此,叹息一声说: “我就说了!跟着你们就是来送死的。” “闭上你的鸟嘴!”佘刚气愤愤地瞪他一眼说。 “可以!”江大力满意地说,“那我们俩在哪儿打?” “你想在那儿打都行!” 于是,铁扁担江大头揎拳捋袖,扎紧衣裙,并在左右掌心里,也都唾了一口唾沫,拽起铁扁担,拉开一个花架式,唤作拨火烧天式,与吴双翘一翘扁担头说: “来!就在这里打。” “你准备好了吗?”吴双说。 “准备好了!”他说,“再拖长了时间,火候就老了!” “很好!”吴双说着,将剑柄往前一挑,说一声,“看招!” 铁扁担江大头还以为,他要用剑鞘打他的鼻子哩!连忙用扁担头一拨,身子向后一撤;不料,才刚融雪的地面滑不留足,稍微用力不妥,他便把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泥泞里,弄得满脸尴尬。 使阿莱见了,就禁不住兴奋地喝起倒彩来: “好耶!” 然而,这边刀斫猛虎的费全中一看,却哼一声说: “老江,你今天是怎么了,咋就这么不济事呢!” 他又向药锄白良动了动嘴,于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就向阿莱的脸上匡了两个巴掌,打得阿莱面如血泼,再也不敢乱说乱笑了。 “站起来!”吴双却郑重地与铁扁担江大头说,“泥泞路滑,这很正常,我们再打!” 这无疑给了对方很大的尊严,铁扁担江大头,立起身来,拖着满屁股的烂泥,向他抱拳行了一礼,说: “请!” 这一次,他也不作架势,抄起扁担,劈头盖脸,就向吴双打去,一来发泄前番的羞辱,二来也为自己涨涨气势,助助威风。 果然,他的扁担打得活,就像老虎的尾巴一般,一摇一摆,一剪一收,十分凌厉;又像黑天里的闪电,东边亮时西边闪,十分灵活得紧!威力也可怕得紧!(。) 第二章:不打不相识 见铁扁担江大头的铁扁担暴风骤雨般打来,吴双不慌不忙,朝左右闪了一闪,依然微笑着,就像与小孩子闹着玩一般,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可是,江大力却急了,他这个铁扁担总起十八式,有扫、有杵、有劈、有撩,有进有退,有攻有藏;可是,眼看着使到十五路了,自己也打出了一身热汗,路边的石头也被他劈开了三四个,可偏偏就没有挨着吴双的影儿,连他的衣服也都不曾碰一碰。 然而,在阿莱这个门外汉的眼里,铁扁担江大头雄武威猛,气势莫挡,一条生铁扁担就像狂风扫落叶,洋洋洒洒;又像老牛吃嫩草,不费吹灰之力!而吴双似乎,节节败退,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甚至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这也使阿莱的一颗心彻底凉透了,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 “今番我死定了!” 就在这时,江大力朝吴双使出了第十八式,唤作“二郎担山”。此招的妙处,看似将扁担收回,罢阵而走,实则意在逗狗上方,诱敌之计而已;不料,吴双还真的就挺着剑赶了进来,江大力心里窃喜,暗暗庆幸说: “乖乖,打了这一晌午,你剑也不拔,把我羞辱得就像个龟孙子一般难堪,今番你也着了我的道了;我却不会像你一样,留情面耍酷,老子得手便要一扁担送了你的终!” 说时迟,那时快,见吴双毫无防范地已经进入了他的攻击圈了,他心血来潮,激动不已,横过扁担,照准吴双的顶门用力劈下去。但是,就在他的扁担带着万钧之势,向吴双的顶门劈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就看见,对方漆黑的剑鞘,就像灵蛇一般快捷,一下子便蹿到了他握扁担的右手上!这一下,可不容迟疑,若不松手,恐怕自己的五个手指就要被他突如其来的剑柄,抵在铁扁担上抵断不可;因此,他别无选择,只好松手。但是,他又发现,吴双的黑剑鞘并未就此收回,而是顺着扁担直下,一眨眼的功夫,几乎又要劈在他的另一只手腕上去了;道理跟之前是一样的,他若不松手,对方来势凶猛的剑鞘,势必就要将他的手腕劈断了!迫不得已,他也只得松手。这样一来,他从未言败的扁担十八式就算全线崩溃了,今番他输得太彻底了,就像个小顽童,连底裤都没有了! 扁担从铁扁担江大头的双手中脱落下来,吴双身子略侧一侧,让扁担从他面前落下,接着他的左脚尖一钩,便将扁担勾在脚面上,再起腿向空中一踢,江大力的铁扁担,也就像一根烧火棍似的,飞在半空里转了十几个转身,最后咄的一声,插在路边的一块大顽石上,没入一尺来深。 这一场恶斗,把众人都看得呆了。 佘刚却爽朗地叫一声: “庄主,了得!” 而铁扁担江大头此时也心服口服,二话不说,就要倒身朝吴双下拜,却被吴双扶住双肩,用一脚托住双膝,感慨地说一声: “江大侠,当不起,确莫如此!” “那你想怎样处置我?”江大力抬起头问。 “四海之内皆兄弟,如果能做个朋友那是最好的了!”吴双郑重地说。 铁扁担江大头洒然一笑说: “求之不得!” 于是,他回头与刀斫猛虎费全中和药锄白良,喝一声说: “俩位兄弟还不过来拜见吴少侠!” 于是,大家也都放手言和,笑呵呵地聚到一处,佘刚说: “三位大侠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么?” “当然可以过去!”铁扁担江大头说,“并且,我们还要请三位贵友,去寒舍吃杯酒再走!” “三位大侠的高情心领了!”吴双说,“只是,眼下这身无头冤案,还必须尽快去了结了!” “噢!说的也是。”刀斫猛虎费全中说,“那这一路上还要多加小心!” 吴双见他们也都这样客客气气,便只好勉为其难地问了一句: “我想问三位一句,是谁有这么大能耐,就能够请动三位大驾,来干这一件事情!” 铁扁担江大头叹一声说: “嗨!不好说!那也是我们一个剖肝裂胆的朋友,只是眼下,这趟过关,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作难兄弟们的了!” “明白了!”吴双点点头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那我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彼此拱手施礼,作别而去。 看着他们三个作别而去,刀斫猛虎费全中说: “刚才吴少侠问起这幕后主使人,江大哥为何就不直言相告?” “人在江湖,都尊一个‘义’字,”铁扁担江大头说,“虽然,崔三爷为我们出了十万贯报酬,我们也是把性命攥在巴掌心里干这一趟险差,尽管是败了,也不当得就没有原则!把人家的老底就交出去!” “大哥真是重情重义的人了!”刀斫猛虎费全中说。 “我们这个算得什么!”铁扁担江大头说,“这个吴双才不简单哩!” “喔!何以见得?” “这个人的功夫深不可测,恐怕连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未必就敌得过他手中那一柄剑!”江大力说,“这样的人胜而不骄,得势不狂,行事有分寸,其心胸海阔天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是,无敌天下的人物了!” “是了!”刀斫猛虎费全中说,“就刚才,这一场打斗,要是遇了别人,恐怕我们三兄弟,现在就不是这样轻松地站在这里说话的了!” 铁扁担江大头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此时,阳光正盛,到处都是一片暖烘烘的感觉,沟壑里的冰雪也都融化了,密林里不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小鸟的鸣叫十分轻快,就像有个小姑娘在林子里欢笑,让人神清气爽。道路也已干爽了,他们走得飞快,佘刚却摸一摸肚皮,笑一声说: “庄主,肚子都咕咕叫了,我们该吃午饭了!” 吴双指着山下那个繁华的小镇说: “到了镇上,我们先吃中饭!”(。) 第三章:阮氏奇毒天下无匹 下了山,三人来到这个人流凑集的小镇,这里三街六市,七十二行,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当街花枝招展,挥手打千的是老鸨妓女头。肩头搭毛巾,嘴上抹了油,逢人三分笑,好话一车子,那是开酒馆招生意的小二;门庭若市,进门不问出身,出门不闻去向,那是送钱上门的大赌坊和小当铺!路边挤挤挨挨,有写字卖画,有摆台算卦,也有歇担买菜,哪些都是小商小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勾当。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虽是都城的小镇,却比别处大城市还要繁华热闹。 如今,正值中饭的时候了,吴双三人由于一路上遇到一连串不可预测的危险,现在也就不敢大意了,他们不得不小心在意,特别谨慎。 经过了几家冷冷清清的餐馆,他们都不敢冒然进去。路上吴双便问佘刚: “佘大哥,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人生地不熟,说不定,我们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了!” “那是肯定的!”佘刚苦笑一声说,“搞不准,迎面过路的,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了。” “既然是这样,”吴双说,“那我们最好还是去大客栈里吃饭!” “庄主有什么好注意?”佘刚问。 “你想,大客栈里,人多眼杂,那帮恶人就算是要找麻烦,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了!” “嗯!有道理。”佘刚说着,指指前面一家大客栈说,“那我们就进,这家再兴大客栈去,可好?” “看看去!”吴双说。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这家气派的再兴大客栈门口了。 “就这一家了!”见了这家客栈的气势派头,吴双果断地说。 二人正要抬脚进去,阿莱却在后面担惊受怕地说: “俩位大侠,区区一顿中饭而已,不吃也罢,何必就要冒这个险里!” 佘刚听了满肚子就来火,喝一声说: “又不教你付钱,有吃你还不乐意,我不吃饭,人家要来杀你,我们哪儿来的力气救你哩!” 阿莱被说得低头不语。 吴双却和风细雨地安慰他说: “老哥,不要担心,有我们俩个在身边,你把心放到肚子里,进去好好吃顿饭。” 尚未进门,眼明的店小二便热情洋溢地迎出来说: “春风吹,鼙鼓擂,三位贵客来相聚,吃点饭,喝点酒,营养美味又实惠!” 佘刚见他这一口巧嘴滑舌的话很有趣,便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二哥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他下穿紫棉裤,上罩土棉袄,头戴瓦楞帽,脚穿阔口鞋,年纪轻轻,阅历老练。因此,佘刚笑一声说: “小二哥,你们客栈里有什么好酒?” 他便掰着手指一数说: “透瓶香、竹叶青、老白干、杏花村、女儿红……” 不等他说完,佘刚便说: “十斤女儿红,不要开封,整坛拿来!” 说着,他们已跟随客栈小二,跨进了客栈的大门。 里面十几副座头,此时几乎都坐满了客人,唯独靠右面大窗下有一张席面,客人刚刚才走。于是,吴双领着他们径直就朝那张空桌走去。 身后的店小二却说: “客官,楼上还有空位!” 吴双不答话,直去面窗的凳子上坐下来。 佘刚却与那店小二说: “小啰嗦,快将这桌面上的残食收拾干净,先把好酒上上来,来一碟有壳的熟花生,另外,切五六斤熟牛肉来!” “米饭不要么?客官。”店小二问,“可是免费的!” 佘刚喝一声: “小啰嗦,没有叫的不要多问!” “好哩!三位客官,少坐片时,酒菜马上就来!”店小二说着旋风也似的走开了。 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碎花套裙,端着一个小木盆子,来将这桌面上的残食收拾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店小二,便又满面春风地,抱着一坛酒,托着一碟有壳的熟花生,笑盈盈地走过来说: “客官,你们要的酒和有壳的熟花生都来了!” 吴双看了看这满座的客人,却没有一个女客,因此,也十分留意了。见店小二将酒和花生摆上桌,佘刚伸手就去盘子里抓了几粒花生,交给店小二说: “小二哥,幸苦了,你也吃几颗尝尝!” “呦!客官你太客气了!”店小二推辞着说,“我们这里有规定,凡是客栈人员,不准随意吃客人赠送的东西!” 其实,佘刚哪里是要送店小二花生吃,他是担心这花生下了毒,所以才要他吃几粒看看,又怕酒里下毒,因此才要他整坛不开封的上上来。见店小二这样一说,他便灵机一动说: “我是说,你这花生没有入味,不好吃,不信你吃几粒看看!” 就在这时,从侧门里走出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双手端着一大盘切好了的熟牛肉走过来,朝三位客官笑嘻嘻地说一声: “三位客官好!” 说着就将牛肉盘子放在席桌中央,并且,朝那个店小二说一声: “你去忙,这里我来招呼!” 吴双见这老人慈眉善目的样子,便恭恭敬敬地笑一笑问: “老伯!你是客栈的掌柜么?” “是的!”老人依旧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刚才,听这位客官说,我们客店的花生没有入味,”他望着佘刚笑一笑说,“我来尝尝!”说着,便伸手去碟子里抓了几粒花生在手里,拨开来吃。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真是牙好胃口好,这把年纪了,还满口白牙,嚼起花生来,就像常人吃白菜一样轻轻松松。三人见此,方确信这碟花生可以放心食用的了。 这时,佘刚又问那老人: “掌柜的会喝酒么?” “怎么不会喝酒!”老人呵呵笑着说,“我从小就爱喝酒,现在七十多岁了,还每天饭前吃两斤酒!” 于是,佘刚抱起酒坛,拍开泥封,就把桌上的一个酒碗倒了满满一碗酒,双手客客气气地递与老汉说: “你这般鹤发童年的精神,真让晚生敬佩,来,晚生敬你一碗酒!” 见此,阿莱在肚子里说: “你个鬼精头,看你五大三粗的还有这么多小九九,自己不喝,却让人家老头子来试毒!还冠冕堂皇说什么晚生敬佩的鬼话!” 果然,老汉也就端着酒碗,一仰头,咕隆咕隆几口便将这酒喝得一滴不剩!佘刚心里乐开了花,闻着这芬芳的酒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他却还不急于一时,立即又抓起一双筷子来,夹了几片牛肉,就客客气气送到老人的口里说: “来,前辈,不要空腹吃酒,赶紧吃口牛肉压压酒。” 老人也不推辞,张口便吃了。 佘刚见这些东西他都吃过,便断定不会有毒的了,因此,便委婉地下了一道逐客令,他笑呵呵地与老者说: “前辈,要不,坐下来再喝碗酒?” 人家掌柜的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见他这么一说,就明白意思了,看着客人们高高兴兴在他的客栈里消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因此,他摇一摇手,笑一笑说: “谢谢三位客官的芹意,你们慢用,我不打扰!” 说着,转身就走了。 于是,佘刚与吴双说: “庄主,现在放心了,我们痛快吃些酒肉!” 说着便筛满三碗酒,递到各自面前,接着端起酒碗,便一齐干了一碗;之后又倒满酒,吃一会肉,喝一回酒。不多时,酒已喝尽半坛,肉也吃去半边。由于,佘刚酒瘾大,性子急,也就喝得多一些,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轰隆一声翻下了坐凳,而阿莱也迷迷糊糊地就倒在了席桌之上。此时,吴双的一对太阳穴也十分混沌了。 就在这时,客栈里的所有客人也都立起身来,他们看着三人,就像看猴戏一般,指着他们几个说: “阮大爷,倒了、倒了!” 因此,侧门里便走出俩个人来,一个年纪轻轻,穿着奢华,手指上戴着一个翠绿的大扳指,吴双认得他就是员外郎胡为的儿子----胡正;另一个,就是刚才佘刚让他喝酒吃肉的老者。 俩人呵呵大笑着走了出来,胡为则向老人称赞一声说: “果然,阮氏奇毒,天下无匹!” 老人则笑一声说: “雕虫小技而已!” 在这混沌中,吴双隐约听到阮氏奇毒,天下无匹几个字,吃了一惊!人的潜能有时候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吴双就在即将昏倒的时候,凭借自己顽强的精神意志,硬是用桌上的花生壳摆出了两个字!(。) 第四章:杀胡正 见三人倒在席桌上,胡正哈哈大笑说: “前辈,这些酒菜、花生我们见你也都吃了,怎么就单单他们三个中毒呢?” 阮雄也哈哈大笑说: “这就全在一个巧字!” “哦!” “你看我这指甲,”阮雄说着将小指上长长的指甲翘起来给他看,并笑一笑说,“只要我这个指甲轻轻地朝他们的席桌上一弹,上面的毒粉便像下雪一样,把整个席桌都下了一个遍;这时,他们只要吃到其中的一粒毒粉,就会立即昏迷不醒!而刚才,我在吃肉喝酒,吃花生的时候,那时菜里还没有下毒。” “那前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呢?” “就在我,离开他们席桌的时候,”阮雄说,“我只轻轻地朝他们的席桌上弹了两下!” “才两下!”胡正惊讶地说,“才弹两下,就有这样惊人的威力,前辈的用毒之奇果真举世无敌了!” 说着,他们来到了吴双三人的席桌前,只见,几个打手正在煞有介事地议论桌上用花生壳摆的两个字。 “我猜这两个字,一定会是他母亲的名字!” “我认为,那是他情人的名字!”另一个说。 “你们说的都不对,”又一个人说,“这个名字,一定会是,某个妓院里名媛的名字!” “哦!”另外俩个都很惊怪地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人煞有介事地说: “你们想,他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情人和母亲都不常陪伴在身边,然而,能让一个人在非常悠闲的时候,想起的人,并且还将它的名字摆成字,我以为一定会是昨晚,让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的味道了……”就在这时,他们看见阮雄和胡正走过来,有人迎头与他们说: “胡公子、阮前辈,这三个人都像死了的一般,一动不动了!” “那就赶紧用绳子把他们捆起来,我要将他们送去太师府请赏哩!” 另一个人说: “胡公子、阮大爷,你们说这个人好笑么,他竟在这桌子上,摆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来!” 于是,胡正和阮雄也不当一回事地走过去,都随意瞥了一眼,就因为这一瞥非同小可,也教吴双三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胡正见了那两个字,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而阮雄见了那两个字,却吃了一惊,心情也陡起波澜;因为,这两个字是他失踪多年的爱女的名字----玲儿。 当年,阮雄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人,只因与隔壁一个篾匠的婆娘有些暧昧的关系,后来,那个婆娘起了歹心,一包毒药害死了篾匠,说要跟阮雄过一辈子。那时阮玲儿也才十五岁,正值懂事叛逆的阶段,她对父亲要娶隔壁那个歹毒的女人之事,深恶痛绝,多次反对无效,最终,她选择了不辞而别,离家出走。 因此,阮雄与那婆娘之间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这些年来,为寻找爱女下落,他一直都在江湖飘泊;前些日子,他也才来到洛阳都城,因此,老朋友崔州平才把他介绍给了胡为,请他帮这样一个忙。 他并不知道吴双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老朋友崔州平如今在干些什么,更不清楚员外郎胡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今天的所为,纯粹是老朋友的请求,他也仅仅是为填一填朋友的情分,才去做这件事的。 可是,现在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他认为,这个叫吴双的年轻人,与她的女儿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他在心里估摸着:难道他会是他未来的女婿?想到这里他就抓起吴双的头发,提起他的头来,认真地看了看他的面容。见他五官标致,模样儿俊俏,身段也风流倜傥,因此,心中窃喜。便将胡为的嘱托置之一旁,一心只想着把这三人救活了。 他施救的方式与施毒的手段一样高明,旁人也根本无法察觉,他将三个人的头颅都抓起来看了看,冷笑了俩声,并用手指指了指他们说: “任你奸似鬼,也别想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前辈,今番辛苦了,”胡正说着指了指身边几个打手与阮雄说,“这里让他们来处理,我们去喝杯庆功酒!” “好!那我们就去喝杯庆功酒。”阮雄欣然而去。 于是,几个打手便拿着绳索,过来绑缚吴双三人。 一个身穿黄棉袍的汉子,拿住吴双垂在桌下的手臂,正想将它别到后背去绑缚起来,却哪里拿得动,因此他放下索子,用双手来拿,不料依然拿不动;因此,他就笑一笑说: “怪哉!都昏死了的人,臂力咋就这么大呢?” 而这时,另一个穿黑棉袍的汉子,去地上拉佘刚的手臂,也重逾千斤,别想拉得动分毫。因此,他也叫一声说: “这条死猪,咋就这么沉呢!” 不想,这句话触怒了佘刚,他睁开眼来,将那人吓了一跳,接着他翻身抓起地上的鬼头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便将那人砍翻在地,其余的人见了,惊呼一声: “啊呀!又活了耶!” 这时,吴双也挥剑而起。霎时间,偌大一个客栈大厅,人喊鬼叫,慌如蚁乱;四五十个打手,拿刀执剑,朝吴双三人蜂拥杀来。而吴双与佘刚,惯会沧海弄潮手,何惧浅洼起风波,只见吴双的利剑,急如迅雷,快似闪电,专刺人手腕,斫人腿股,痛得那些人,丢盔弃甲,满地打滚;而佘刚,不拣肥瘦,挥刀横砍,就像大娘的菜刀,不管箩卜白菜一刀过!顿时,伏尸喋血,惨不忍睹。 这时,有人夺门而来,惊叫一声: “胡公子,大事不好了,三个泼贼,兀地就醒转来,现在大厅里,虎啸杀人哩!” 胡为一听,面如土色,放下酒杯,愕然就问: “前辈,如此奈何?” 阮雄也假作惊讶之状,茫然失声地说: “我已尽力了!” 因此,胡正抓起桌上的铁剑,慌慌张张说一声: “那就赶紧逃吧!” 说着就要夺门而走。 “哪里去!”只见吴双已到了门口喝一声,吓得胡正六神无主,心惊肉跳,就连握剑的手也不由得打起抖来。可是,他已无路可逃了,便只得吼一声,朝吴双拼杀而来。 吴双毫不在意,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依然泰然自若走进客座里去,只是,他持剑的手飞快地做了一个动作,当的一声响喨的同时,胡正的喉咙就被割断了,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阮雄却惊叫一声: “好快的剑!”(。) 第五章:义无反顾 吴双,倒提宝剑,双拳一揖,朝阮雄说一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阮雄哈哈大笑说: “吴少侠,如何就认识爱女?” 于是,吴双便将落雁城百乐桥上,与东岭十里坡的那伙强盗械斗,后来又两次下河救人,从此结为朋友;并将裘得开与丁坤一道,带着阮玲儿和石青青,在落雁湖乌篷船上救人之事也都一一向他讲述了,又将他把西川一带的商号,交给裘得开等几位寨主去打理生意的事,也都说了一遍。 阮雄最后说: “那我的女儿玲儿,她现在和裘得开他们一起,在西川做生意嘛!” “是的。”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阮雄说,“我已有五年没有见到我的女儿了,我现在就去西川找她去!” 说着与吴双行了一礼,道声珍重,便出门而去。 须臾,佘刚带着满身的血污,与阿莱一起找到吴双。 “外面怎么样?”吴双问。 “跑了几个,”佘刚说,“其余的都给我砍死了!” “嗨!”吴双只好叹息一声说,“走吧!我们还是去刑部大院。” 过了金山桥,正对门就是当朝刑部大院了,沿着前面那条路,一直向右,依次过去便是户部、工部、礼部、兵部等重要衙门。这条河与皇家锦苑护城河相连,去左约七百步便是皇家锦苑的西门了。通常情况下,住在这一带的大臣们去上朝的时候,都是从西门进出,比从东边的正大门进去,他们至少省了十里路程。 眼下又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金色的晚霞拥抱了都城的大街小巷,落在护城河面上,把皇家锦苑的椒泥高墙映照得格外庄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仿佛带着冬天漫长日子的疲倦和滞重。此刻,护城河上有几只水鸟游弋,把平静的河面冲开了一道道尖锐的细浪,朝着两岸悠悠散去;将金色的霞辉,揉皱、打碎成无数闪烁的星光,刺得路人头晕目眩。同时,腊月的霜风就像一把凌厉的利刀,悠悠徐徐,冷冷飕飕,使人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拱起双肩,袖起双手,急急忙忙地赶着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吴双三人赶到了金山桥,当他们才走到这所大桥的一半,有一个身穿蓝布棉袍,脚蹬黄牛皮靴,头戴貂皮暖帽的汉子,匆匆地朝他们赶了过来。 吴双一看,认得是地煞双刀殷开山,因此,他拱一拱手问一声: “山哥,你这会儿还去哪儿公干么?” 地煞双刀殷开山慌慌张张拉着他们三人就往回走,嘴里一面低声说: “兄弟,快走!这里不是说话处,刑部大院里如今伏满了刀斧手,只等你们来下手!”说着,他们已下了桥,退到一个僻静的小路上。 “这是怎么回事?”吴双又问。 “唉!”地煞双刀殷开山叹一声说,“你们之前是不是在再兴大客栈,杀死了胡为的儿子胡正?” “是的。”吴双说。 “他罪有应得!”佘刚叫一声说,“是他们先用毒药害我们性命在先的!” “佘刚兄弟,这年头,不是谁有理,谁没理的问题!”地煞双刀殷开山,愁眉苦脸地说,“他老子跟朝廷的上下官员打得火热,去年才给他捐了一个知事的官职,如今你们杀死的也就算是朝廷六品命官,罪不可赦了;再加上上次赵恒这一条命案又推到你们的身上,如此一来,朝廷震怒,太师徐良已经发出罪不可赦,格杀勿论的口谕了!” 阿莱一听吓得面色惨白,目瞪口呆;佘刚怒气冲天,大骂狗贼当道,天理何在!而吴双则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吴庄主,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地煞双刀殷开山说,“回落雁城去算了!民不跟官斗,你是扭不过他们的!” 吴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紧紧地攥紧了双拳,看着河对面巍峨的皇城建筑,金色的晚霞从护城河面上映照着他严肃得几近苍白的脸上,他的神情肃杀,目光尖锐,话声悠悠,他说: “除非我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否则,我一定要把他们救出缧绁!” 地煞双刀殷开山见他心意决绝,也不便再说什么,因此问: “兄弟,眼下有何打算?” “既然来了,我还是要去走一趟!”吴双说,“我要见识、见识,这群贪官污吏的手段究竟有多高明!” “是的,怕他咋的,”佘刚情绪激愤地说,“我们倒要看看,他们是怎样对付爷爷的!” 地煞双刀殷开山深深地叹息一声说: “兄弟们,千万不要冲动!” 吴双却淡淡一笑说: “放心吧!山哥,我有分寸!”他又与佘刚说,“佘大哥,你带阿莱去张山哪里权且住一宿,我随后便来,告诉张山多准备点酒,我今晚想喝点酒了!” “绝不!”佘刚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刑部大院走一遭!” 吴双看着他,他却把头扭向河面,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因此吴双又与地煞双刀殷开山说: “山哥,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得了王巡抚父子俩的性命!” “那除非你们有办法,改变徐太师的看法!这样,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那我现在带阿莱去太师府,找太师当面把事情真相说清楚!” “谈何容易!”地煞双刀殷开山说,“这件案子,是我们刑部商尚书商宜一手接管的,只有向他才说得清楚,而徐太师他也只不过是听他这些手下汇报而已,并不知实情!而你们贸然就去找他,他又怎么会相信你们的话呢!”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商尚书!”吴双说着就走。 “吴兄弟!”地煞双刀殷开山神情凝重地叫着说,“请三思啊!” 吴双稍稍停了停步子,迟疑了一下,继而又决然迈步朝前走去,这时佘刚正要赶上去,却听见吴双丢下一句不容分辨的话: “去张山家等我!” 佘刚气得跺脚,哼一声,确实没有办法不听的了! 黄昏的寒风吹得紧了,护城河上已经看不到晚霞落下的影子,湖面上微波粼粼,惶惶凄凉;远山也已经吞噬在一片苍茫的暮色之中,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吴双被寒风吹着前行,袍袖在风中飘舞,就像有无数只惊惶的手,在试图将他拉住!可是,他依然走向了刑部大院。(。) 第六章:被蹂躏的正义 刑部尚书商宜,原本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当今皇帝也是因为他忠正耿直,才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并且,他在这个位置上,也确实主持过跟多公正的案件,赢得过人们不少赞许!然而,他又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愿意为朋友之难两内插刀。 由于,同朝为官,他与胡为的关系一向不错。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天性忠正的人,往往他的身边又有几个投机取巧,阿谀奉承的人。这也许就是,事物阴阳互补的原因吧! 他与胡为结识已有多年,彼此的感情也还不错;当然,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胡为等人的惊天大阴谋。但是,中午胡为的儿子胡正,被朝廷钦犯吴双和佘刚所杀,这件事震惊朝野,实在令他愤慨! 他当然不知道,胡为与吴双之间的恩怨关系,他知道的和太师徐良知道的情况一样----吴双和佘刚是盗窃国库帑银的朝廷钦犯;并且,他们将盗来的财物,全数偷偷赠送给了巡抚王植父子俩!而现在,他们又杀害了朝廷命官赵恒和胡正,这使他感到,吴双和佘刚罪大恶极,他应该为朝廷将这两个恶贼剿杀而后快! 就刚才,胡为还派人来到刑部,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情,说吴双和佘刚这俩个恶贼,正在赶往刑部大院的路上,他们要来找负责这件案的人主要人----商尚书算账。 这样一来,商宜就不得不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了,他当即交代三位得力的捕快----活阎王靳水良、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地煞双刀殷开山三人,全神做好戒备,防范吴双和佘刚俩个恶贼的贸然闯入;又立即写了一封求援书,派人去兵部尚书甘子铜那里投下,请求他调遣精兵强将保护刑部大院。 甘子铜接到来书,当然十分乐意帮他这个忙了!因为,他像胡为一样,都希望早点除去吴双和佘刚这俩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将徐太师羽翼之下的正义之士,一个一个剪除掉。最终,将徐太师扳倒,建立他们在朝廷的反叛势力!时机一旦成熟,便谋权篡位,把九王爷推上王位。 当即,兵部尚书甘子铜派遣了一百弓手,一百刀手和一百长枪手;另外,还派去了御林军中的十大高手。他们分别是:廖凡----此人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了得,人称刀枪不入铁罗汉,双手有千斤之力,拳头坚硬如铁,所向无敌;一个是林志豪,善使长枪,人称枪王,是禁军里面一个有名的教头;一个是赵奇,此人使一把大刀,马上马下能征善战,人称神威将军关云长;一个是毛金山,使一把锋利无比的开山斧,由于他是东北人,人们便称他为东北斧,他的斧子砍断过无数的马腿和无数颗敌人的头颅。临出发时,甘尚书还拍拍他的肩膀说: “去,把吴双的头砍下来,回头为你记一大功!” 一个是南正雄,使一方月牙铲,曾经在五台山当过和尚,后来投军当了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由于他的月牙铲威力莫当,人们都叫他移山太岁;一个是房刚,使一柄钩镰枪,由于他的钩镰枪飞快异常,人们都称他为杀人不眨眼房刚;一个叫张虎林,使一把朴刀,他的刀快如闪电,被他砍中的人,在那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像平常一般,接着便倒地冒血而死,因此,人们便说他这把快得让人感觉不到死亡来临的刀,称之为还魂刀;一个叫许清云,使双锤,人称恶雷公,是沙场上出了名的恶煞星;一个叫胡恒,使一把吴刚叉,猎户出身,在家狩猎,常常带一把吴刚叉独来独往。但是,人们却多次看见他,扛着大虎雄赳赳走下山来;一个是李龙飞,他使一把单刀,刀法奇绝,神出鬼没,人称一刀断魂。 现在这些人,已经在刑部大院里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说,当前这个大院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迅速出击。尤其是,刑部大门口,和大院的两廊之下,弓箭手们,都已拈弓搭箭了! 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活阎王靳水良,更是心烦意乱,六神无主,他们不知道地煞双刀殷开山,有没有遇上吴双他们,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他的劝告!倘若,这三个人真的贸然就闯了进来,那么眼下院子里这样严密的把守,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么!他们,甚至想救都有心无力了! 当然,他们也想过,去找商尚书说明吴双的人格,和他被诬陷的事实。可是,这样风险很大,成功的几率也很小;因为,他们知道,商尚书是一个凭证据下结论的人,任何口说无凭的事情,要想让他这个死脑筋相信都很难。所以,如果他们去说了,而他又不相信,那么他们就暴露了自己与贼党有染的罪过。那样的话,恐怕他们也要惹火上身了! 他们就是这样,心情烦躁透顶。 当时,晚霞已经褪尽,大地正笼罩着一派苍茫的暮色,寒冷的霜风无情地吹来,一向人来人往的金山桥,此刻也形只影单;天上已经悬挂着一张淡如白纸的月亮,大地苍然无声,天空也死寂不闻。仿佛这一切,都只为等待着那三个向死亡走进的人! 就在这时,立在刑部大院走廊柱子下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远远就看见金山桥上,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袍汉子,他手中提着一柄黑鞘长剑,神情庄重地毅然决然朝刑部大院门口走来。 神探狄仁杰郝振强陡然一惊,来人正是吴双,周围埋伏了很多人,他想打手势,示意对方止步回头。可是,又会被旁边的人发现;然而,隔得这么远,他的细微的眼神和面部的神情变化,对方又怎能看得清楚!因此,无奈之中他也只好,率先失惊打怪,惊叫起来,以便敲砖震壁让对方知难而返;他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大喊一声: “啊呀!大家注意了,桥上来了个人!” 谁知,吴双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依然走了过来;并且,他已经将利剑拔出了剑鞘!寒光闪闪的利剑,高高地举在了他的手中,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了!(。) 第七章:气贯长虹 弓手们见吴双提剑走来,又听里面有人失惊打怪地叫一声,都更加慌了;尤其是伏在院门后的几个弓手,自认为距目标最近,危险也就最大,手中的箭不等后面弓长的号令,被那惊怪声一吓,便失手放了出去。而后面的弓手,也都十分紧张,忽然看见有人把箭射了出去,他们还以为是弓长发了令,而自己没有听见,一下子一传十、十传百,所有弓手都拼命地朝目标射箭! 身后,的弓长见了,怒气冲天,喝一声: “都给我停下!你们得了谁的令,就敢擅自发箭!” 一霎时,众弓手面面相觑,都停了下来,谁也不敢承认是自己带头发的箭! 而这时,吴双迈开健步,飞纵而来,有在院内廊檐下看见的,却惊叫一声: “来了、来了!你们怎么倒不发箭!” 见此,弓长只得憋着满肚子火,吼一声: “还愣着干么,放箭!” 当弓手们迅速拈弓搭箭的时候,吴双已经奔到他们的面前,他的剑如电闪,左刺右挑,前削后砍,一霎时就削断了十几把弓,刺伤了七八条持弓的臂膊。弓手们又惊又怕,加之有的已负伤,因此都叫一声啊呀!回头就跑! 所谓,兵败如山倒!虽然,这里也才五六十个弓手,但是,一齐溃退的时候,还是蛮有气势的。一下子便造成了混乱,使埋伏在院子里的刀手和长枪手也都跟着惊慌失措,大家就像腐肉上的无头的苍蝇四散惊溃!很多兵士并不知道敌从何来,又来了多少人!但是,他们听了外围的慌乱与惊叫,也就惊恐万状,六神无主了! 顿时,偌大一个院落,众多军士齐乱,就变成了沸腾的汤锅,杂乱无章,沸沸扬扬;又像是闯进了狐狸的鸡埘,鸡飞蛋打,东躲西藏。而吴双剑在手,气定神闲,迅步如风,所到之处望风即倒。然而,他却没有妄杀一人,都是刺臂砍股,点到即止。但那些人,并未在意,只当他的剑法如此而已! 这时,长枪队自认为沙场上百战不殆,经验丰富,并且也自成一格,都排成了长枪阵,从四面八方朝吴双,步步为营,包围过来! 见这阵势,左右相连,前后呼应,有进有退,可散可聚,也的确不容易对付。好在,眼下人多混杂,弓手不便排射,要不然形势就更加危机了。但是,吴双的反应异常敏捷,但有枪来,不到尺许他就躲过。看看前头一排铁枪齐齐刺来,吴双纵身一跳,便落在了一排枪头上,不等众军士把枪抽回,他的剑出如风,一扫而过,就将这一排枪手的手腕上都挑开了一道血口子!陡然,长枪手负痛坠枪,返身便跑。 长枪阵一破,紧随而来的又是刀手队,他们也有自己的列阵打法。都排起了人墙,下面的刀手身强力壮,肩头上跨坐着一个身轻如燕的刀手,他们上下配合,左右相连,迅速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个阵势果然还比刚才的长枪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了,他们上下周围都是钢刀,就像把吴双丢尽了一口四壁排刀的深井。欲起身时头上刀如密雨,想要退时,身后乱刀如刺,举手投足不得其便,看这情势,今番吴双死劫难逃了! 围困多时,任吴双左冲右突都不得突围,难就难在他只伤其人不伤其命,而这些人却自以为了得,根本就不知好歹。危急之下,吴双忽然就将利剑朝地上一挑,顿时,挑起地上一坯泥沙,就往前面几个刀手的面前一扬。顿时,那几个人开不得眼,装了满眶泥沙,哀声惨叫!开始晕头转向,刀盾也就此溃不成军了!见此机会,吴双喝一声,大步一纵,跳了出来! 走廊上,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活阎王靳水良见了,喟叹一声说: “好了!总算出了虎窟!” 话音未落,他们又见一刀断魂李飞龙和胡夜叉胡恒,一个挺着吴刚叉,一个挥着钢刀,朝吴双正面砍杀而去;吴刚叉之狠烈,就像鳄鱼的血盆大口。李飞龙钢刀之锋芒,一如迅口吹灯,风过灯灭!但是,吴双的利剑却走了偏锋,从吴刚叉和钢刀之间穿过,并且,顺势将二人的臂膊上划了一道血痕!惊得俩人,反身扑倒,叫一声: “啊呀!好快的剑。” 这时吴双已经越过了中央花池,看看距屋梁下的石阶还有十几步远,但是埋伏的军士,三亭已战倒了两亭了!见吴双继续朝刑部大楼逼进,还魂刀张虎林挺着朴刀,杀人不见血房刚撚着钩镰枪,移山太岁南正雄挥着月牙铲,恶雷公许清云挽着双锤,都朝吴双前后左右,四面夹击而来。只见吴双全然不惧,也全然不退,他喝一声,挥剑而上,挡开张虎林迎面砍来的朴刀,闪过许清云的侧面一锤,就地一滚将利剑在四人的下盘横扫了一圈,顿时就痛得他们哇哇大叫!原来,他这就地一扫,把每一个人的脚背都刺了一下,一时间他们负痛难禁,都拖了兵器就走。 不等吴双站起身来,东北斧毛金山便举着开山大斧,朝地上的吴双仰面劈下一斧;看他那绝情的气势,活像老爹劈柴,势在必成。廊檐上的地煞双刀殷开山见了一惊,脱口叫一声: “小心!” 话音未落,吴双早已滚到毛金山的脚尖前去了,接着听得轰隆一声,却是毛金山这一斧,如山崩地裂砍在吴双身后的地上,深入斧背。而吴双此时,趁机一剑,在他的右腿上斜刺了一下;接着左手在地上一拍,人便一跃而起,同时借助跳起的一脚,在他的脸上反踢过去。霍地,毛金山便仰面倒在地上,面门上便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红黄白黑一齐流了出来,开山斧也依然砍在地上尚未来得及拔起。 转眼间,人称神威将军关云长的大刀手赵奇,手绰大刀,朝吴双一连横砍了九刀,吴双被逼得连退了九步。只因他的刀身阔,刀柄一丈来长,面对这样的兵器,吴双的短剑还确实难以迎其锋;但是吴双的身法却异常灵巧,他的大刀柄长面阔,无论如何也就显得有些大而无当!每一次,都砍在空处,都被吴双躲过。 就在这时,铁罗汉廖凡,夺过身边一个军士的弓箭来,搭上箭,拽满弓,便要从背后暗射吴双;却被活阎王靳水良瞧见,他想都没想,伸手过去就抓住他的羽箭杆,喝一声说: “无礼!人家一人一剑,抵挡我们几百人,几百件兵器,你却从后面放冷箭,你算什么人!” 一席话说得廖凡羞惭满面,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说: “靳捕头,你怎么为他说话!你帮谁哩!” 活阎王靳水良圆睁怪眼,吼一声: “你管老子帮谁,放冷箭你就无耻!” 说着,便将他的箭矢一扯,折为两段,往地上一掷,也随时做好了应战准备!(。) 第八章:肝胆相照 就在这时,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与靳水良说一声: “你在这里照护一会儿,我去找尚书说理去!” “那就快去!”活阎王靳水良说,“这里有我你放心,火了老子就要大开杀戒!” 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这情形,他认为是该向商尚书当面说理去的时候了。 当时,廖凡见活阎王靳水良放出狠话来,心里犹豫不决,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了! 商宜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穿朝鞋,着朝服,戴官帽,正在刑堂上来回踱着步子,见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走进来,便急忙迎着问: “怎么样!恶贼擒获了么?” “恩相真的认为,吴双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嘛?”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朝他拱手一揖说。 “那依郝捕头之见,他会是个什么人呢?”尚书商宜见他神情如此凝重,知道必有异议,所以才反问他一声,以探其情。 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其实也明白尚书的言外之意,他似乎已镇定主意,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于是,便毫不迟疑地拱手施礼说: “卑职以为,吴双到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罪大恶极,心狠手辣!” “哦!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商尚书冷笑着看了看他问。 此时吴双在廊下力战三员高手,枪王林志豪、铁罗汉廖凡和大刀手赵奇;一柄大刀,一杆长枪,一前一后将吴双困在中间,而铁罗汉廖凡却使出少林长拳,打入里面,与他贴身近战。斗经多时,始终不能伤到吴双。就在这时,赵奇的大刀看得准确,从背后瞄准吴双的后心窝一搠;谁知吴双听得刀声传来,将身体一侧,便躲过了。而这时,铁罗汉廖凡,正好一个就地滚龙式,抢进吴双的跨下,企图双拳从下而上去捣他的丹田气海,不料却被他一侧身闪过。可是,对面赵奇的大刀来得太突然,以使铁罗汉廖凡防不胜防,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大刀上,被迎面砍死在地。 而刑堂上,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却直言不讳地与商尚书说: “恩相,你去看看外面的血腥恶斗,便一目了然。我们密布弓手、刀手、长枪手和军伍中高手十人,一共三百多人的军力,就为对付一个人、一柄剑!而人家,从门口斗经廊檐下,却未伤一人性命,有的也是迫不得已受了剑锋,就凭这一点,足以证明人家不是来与我们打斗的……” “那他来作甚?”不等他说完,商宜厉声喝问。 “他必定是来寻求公道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凛然说。 “哼!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尚书商宜忽然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好像对他很了解,莫非你们认识?” “恩相明察!”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卑职前两天的确与吴双有过一面之缘,并且也了解到这件案子的真实情况。”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商宜问。 “没有真凭实据,就算与你说了,也难让你信服!” “那么,今天你又有什么真凭实据了呢?” “尚未查出!”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不过,就眼前这场打斗的情形来看,吴双绝对不像是乱杀无辜的人!” “你这叫妄下结论!”商尚书说,“还不给我退下,速去捉拿钦犯!” 而此刻,吴双已经踏上了刑部的石级。顿时,军中的五六位高手,挺着兵器把他阻在廊下。由于人多手杂,加之身体也渐渐力乏,不经意背后就被李飞龙的单刀搠了一刀,吴双一个踉跄,撞在了刑部的大门上。轰隆一声!门被撞开来,于是,身后又有张虎林挺着朴刀、胡恒挺着吴刚叉、许清云挽着双锤……十几个人趁机而上,都要争抢头功,妄图将受了刀伤的吴双拿获。 忽然,面前闪过一对流星锤,就像闪电一般,轰隆一声,将迎面扑来的许清云和房刚当胸打翻。众人见了一惊,便指着使流星锤的活阎王靳水良喝叫: “靳捕头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会打我们自己人哩?” 活阎王靳水良圆眼环睁,盯着大家怒吼一声,说: “你们一个个也太没点汉子气概了,人家一个人,一把剑,打我们这几百人,还招招留情,不伤我们性命,而我们呢!恬不知耻,一味穷追不舍,试问,你们谁没有在他的剑下捡回一条性命的?没有的请站出来,我让他过去,与吴双单打独斗!” 一伙人被他这么一说,也都在理,没有一个敢应声的!都目瞪口呆愣在廊檐的石阶下。 此刻,里面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见吴双突然撞门而入,身披重伤,满身是血,惊问一声: “兄弟,还挺得住么?” 吴双勉强笑一笑,忍着疼痛问一声: “郝捕头,商尚书他人哩?” “这不是么!”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指着刑堂上面,案桌里面站着惊惧万分的商尚书说。 吴双抬头一看,却见商尚书也正从案桌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吴双拖着血印的脚步,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之后,立在距案桌前五六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朝上面拱一拱手,略施一礼说: “尚书大人,草民有冤要申!”一句话才说完,人已昏倒在公堂之上。 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见此,叫一声: “兄弟!”跑过去将他扶起。 吴双醒转来,毅然抬起苍白的脸,看向上面的尚书商宜,嗫嚅着说: “尚书大人,你今天在公堂埋伏兵甲,难道就是要阻止一个含冤受屈的人,来申冤雪耻嘛?” “哼!”商尚书见他奄奄一息,胆子便壮起来说,“吴双狂贼,你还有何说,盗窃国库,擅杀朝廷命官,罪不容诛,你认罪伏法吧!” 说着,他就吩咐神探狄仁杰郝振强: “郝捕头!” “在!”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刚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心情十分沉闷,便压着心头怒火低声应了一句。 但,商宜到没在意,继续吩咐他说: “把恶贼吴双押入大牢,听候审讯!” “卑职明白!”于是他扛起昏倒的吴双,抓起了他满是血污的黑鞘长剑,毅然走出刑部大门。来到门口,他与活阎王靳水良说一声: “靳老弟我们走!” 活阎王靳水良擎着一对流星锤,在前开路,众军士见了,洋洋闪避,让出一条路来。而吴双的伤口依然在不住地流血,沿着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的后衣下摆,一路滴到门口。 商尚书此时也走出刑部大门来,见他们俩个将吴双背出院门,深感纳闷,便问立在门外的几个军士: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老爷话,”一个军士说,“不知道!” “他们是不是反了?” “不知道!” 暮色正浓,天上已乌云密布,刑部大院一派静寂,林立的枪尖,在朦胧的黄昏里,就像枯草败叶,没有丝毫锋芒;金山桥上背影孤独,护城河岸灯火阑珊,一切都在寒风中不言不语,无声无息,仿佛世界沉入了死寂。(。) 第九章:求医无门 就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住在护城河对岸的百姓,看见一辆漆黑的篷车,在晚风中飞奔。看那急速的样子,一定是因为马车里装着十分重要的人,间或是遇上了十分紧急的事;马车夫的鞭子几乎没有停止过挥动,而烈马的四蹄却扬得非常激烈,得得的声响仿佛都要将铺石路面踏破,使见者疑惧不已。 今晚佘刚口酒未沾,他也不让张山点灯,狗肉坊的铺门却敞开着;冬夜的寒风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桌旁。虽然寒风彻骨,可没有一个人觉得冷,仿佛他们已成了千年的冰雕。街面上不时的走过一两个摸黑行路的人,也不时的奔过一辆疾驰的马车;惹得沿街的狗吠时时响起,好像是在告诉主人: “过去了一个人,又过去了一辆车……”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夜深几许,忽然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张山的狗肉坊门前。紧接着有人付了车费,马车又驰入了黑夜,去兜搭它来之不易的生意。 这时,屋里的三个人都赶了出去。于是,他们便看见,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背着奄奄一息的吴双跨进了店门,活阎王靳水良则提了他们的兵器随后走了进来。 直到此刻,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才急忙低声地说了一句话: “快!把门关起来。” 佘刚惊慌失措,连忙从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的背上,抱下毫无知觉的吴双,沙哑地叫了一声: “庄主!” 回答他的只有沉静。 屋子里亮起了灯,吴双背部的刀伤很深,只能将他侧身斜躺着;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木讷如死。佘刚便坐在床边扶着他的身子,不使他仰着或是伏着。吴双的面色苍白异常,鼻子下的气息也十分微弱,并且,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这样不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沉重地说,“得赶紧找大夫医治,要不然时间久了,恐怕就没有希望了!” “这条街上有一个好大夫!我现在就去请他来。”张山说着就走。 却被活阎王靳水良一把拉住,说: “兄弟,草率不得!” 张山惊愕地望着他,茫然地问: “怎样?” “眼下到处都是官兵,我们怎么去请大夫!” 顿时,整个房里的人都愕然了。 “那怎么办?”佘刚焦急地问。 大家都不说话。 佘刚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床上苍白如死的吴双,忽然他与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 “郝捕头,你来帮我扶一把,我去找个大夫来!” 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走了过去,替他扶着吴双的臂膊,并问他: “佘刚兄弟,你上哪儿去找大夫?” “就去找张山刚才说的那个大夫!” “这样,恐怕暴露目标!” “我跟他约法三章,”佘刚说,“如果,他敢说出去,我必然取他一家人的性命!” “那你去试一试,千万谨慎了!” 于是,佘刚与张山说一声: “山哥,我们走吧!” 此时的街道,有一些忽明忽暗的灯光,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北风在大街上肆虐,看门的狗却忽然叫得更凶了;突然,马大夫的门被一顿拳头打得山响,并传来了一阵耀武扬威的吆喝声。 “开门,快开门!” 马大夫惊恐地点燃油灯,披着棉衣,用手掌遮挡着吹来的夜风,战战兢兢抽开门闩,打开门一看,吃了一惊!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挺枪执刀,冲进他的家中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满屋子搜查。把大夫婆娘吓得在床上大哭嚎天,还以为自家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哩! 一顿搜查后,并未发现任何情况,于是,一个伍长走过来与马大夫说: “刚刚有没有,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找你治疗?” “没有!”马大夫说。 “那如果待会儿来了怎么办?” “我,去衙门禀告!” “很好!” 临走时,那个伍长再次叮咛他: “记住,有人来治伤,马上禀告,要不然就算你们窝藏朝廷钦犯!罪不可恕。” 马大夫连忙答是,之后瑟瑟发抖地关上大门。 忽然,一只大手扳住了门扇,他惊恐抬头,看见一个黑面汉子立在他面前,他战战兢兢地问: “你是谁?干什么?” “我家有人受伤,想请你去医治!” 马大夫看看尚未行走远的官兵,又看看面前那汉子,犹豫了半晌,最后低声说: “朋友,刚才官兵来过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对方说,“我刚才就在你对面的大树后面,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得很清楚,可是,我家的伤员非常严重!” “请原谅,朋友!”马大夫郑重地说,“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为什么?” “为了我一家人的平安!” 对方,怀着悲苦的神情看着马大夫良久,最后,叹息一声走了!在朦脓的夜色中,马大夫好像看见他在伤心啜泣,肩膀耸得厉害。 马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静静地关上了大门。 佘刚和张山垂头丧气回到狗肉坊,他们走到吴双的卧榻边,发现他的面色更加惨白了,仿佛还带着死灰色;见他们的样子,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俩人也知道,他们的计划一定是没有成功,也都没有多问。 “兄弟,我们给吴庄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活阎王靳水良拍着佘刚的肩头,沉重地说。言下之意,给他准备后事,我们只得接受这个悲恸的现实了。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佘刚用忧郁的眼光看着每一个人问。 大家都没有回答!这样的时候,沉默是最无奈的回答。 忽然,他发现阿莱不在其中,便问活阎王靳水良他们: “靳捕头,阿莱呢?” “你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活阎王靳水良说,“也没有告诉我们他要去干什么!我们还以为,他是找你们去了呢!” 而张山却叹息一声说: “他准是见我们势穷力孤跑了!” 佘刚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怒不可遏地说: “这个畜生,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现在他却跑掉了!” 话声未落,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轻微的敲门声。他们十分警觉,一个个面面相觑,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摆了一下头,示意张山过去扶着吴双的身子;当张山静静走过去扶住吴双的身子,他便迅速走到床榻边的桌子上,抓起自己的那柄阔叶长剑,佘刚握紧了鬼头刀,活阎王靳水良也挽起了流星锤,他们已作好了同敌人决一死战的准备。 敲门声停顿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佘刚慢慢抽开门闩,忽然将大门一拉,举起鬼头刀便朝门外砍去。只听对方叫一声: “佘大侠,是我!”(。) 第十章:妙手回春 于是,他们便看见,阿莱身后依次站着刀斫猛虎费全中、铁扁担江大头----江大力和药锄白良。 “怎么是你们?”佘刚收起鬼头刀问。 “吴庄主怎么样了!”刀斫猛虎费全中急迫地问。 “危急得很!” “那就快让药锄看看!” 说着一行人跑进了房间,而阿莱在转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佘刚第一次用十分温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哪一刻,他竟也觉得,这个一向凶神恶煞的汉子,和善的时候原来也是那么可爱。 药锄白良走到吴双的卧榻边,摸了摸他的脉搏,探了探他的鼻息,翻了翻他的眼睑,最后又看了看他后背的刀伤。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丝淡定的神情,佘刚抢先问: “怎样!” 因此,刀斫猛虎费全中立即向他用嘴型,解释佘刚的问话。 “我尽力试一试!”药锄白良说。 大家都感到惊愕不已,佘刚问刀斫猛虎费全中: “白良前辈,治过刀伤么?” “他的医术兄弟们尽可放心!”刀斫猛虎费全中说,“虽然,他第一次救人,他的医术其实早就可以与医圣华佗并驾齐驱的了!” “拿酒来!”药锄忽然说。 于是,张山立即去抱了一坛好酒来。 佘刚却将信将疑,自言自语嘀咕着: “人都快死了,还喝酒吗!” 药锄白良接过酒,吩咐张山端着碗,他却去挂在腋下的药囊里,取出一粒朱红色丹丸放进碗里,随后倒上一大碗酒。立即,丹丸在酒里自动化开,将一碗白酒变成了一碗朱红色的药汤;见他有条不紊地展开眼前的事情,佘刚也慢慢有点相信他的医术了。 之后,他又吩咐佘刚和刀斫猛虎费全中说: “你们俩个,把他扶起身来坐着!” 俩人立即遵照执行。吴双被扶着坐起来后,药锄白良又去药囊里取出一把剪刀,将吴双的血衣全部剪开,光秃秃地裸露着上体。之后,他便端起酒坛喝了一口酒,在口中漱了漱口,咕隆一声就吞了下去。 佘刚感到莫名其妙,在心里说: “老兄,你想喝酒还要这样拿班做势嘛!” 接着他又满满地喝了一口,这一次他没有漱口,也没有吞掉,他去吴双后背的刀伤处喷了一口。 立即,吴双刺痛得闷哼了一声,于是他接着又再喷一口,这一次,吴双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整个过程,佘刚看得非常仔细,就像小时候看着父亲用刀撚筷子一样认真专注。 这时,他将酒坛交给铁扁担江大头接着,又去药囊里取出一个七寸来长,玉米棒子粗细的一管小竹筒来。拔开竹筒上面的棉布塞子,将里面青灰色的药粉,倒在吴双后背的伤口上,并吩咐端酒碗的张山说: “现在,把碗里的酒,给他喝下去!” 大家七手八脚扶着吴双喝完碗里的酒后,便见他慢慢苏醒过来。见他睁开眼睛,佘刚忽然就热泪盈眶叫了声: “庄主!” 一时间,大家也都悲喜交集。 “是白前辈,救了你的性命!”佘刚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药锄白良竟也看懂了佘刚的口型,因此,他立即回答一声说: “是,众位兄弟救了庄主!” 吴双疲弱的眼神,将众位环视了一遍,却也说不出话来,笑了笑,眼睛里竟也闪烁着晶莹的热泪!于是,大家也都相互激动地拍了拍肩膀,相视一笑。 有时候,心照不宣的微笑,在人们心中传递的不仅是快乐,更有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这一次的敲门声,还似乎显得有些急骤;大家立即互看一眼,都没作声。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朝张山摆了摆头,示意他出去应付应付。阿莱,却比兔子还要迅速,吹灭了灯。 张山举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故意装着睡意朦胧的样子,打着呵欠朝外面问: “谁呀!这么晚了!” “山哥是我!”张山隐约听得这个声音耳熟,略想一想,忽然惊讶起来,没错,他想起来了!来人正是太师府骑都尉莫四江。 他打开门,只见太师府骑都尉莫四江和地煞双刀殷开山焦急地站在门外。他们一见张山便问: “吴庄主怎么样了?” “好多了!”张山说,“多亏药锄白良妙手回春,这会儿吴双已经醒转来了!” 俩人听闻,转悲为喜,激动地说: “快,引我们去看看!” 走进房间,见大家都在,又添了三张新面孔,骑都尉莫四江连忙跑去吴双的卧榻前,悲喜交集地叫一声: “哥哥,平安就好啊!” 地煞双刀殷开山也走过来与吴双说: “兄弟,好好躺着养伤,我们会想办法替你讨回公道!” 过了一会儿,药锄白良劝大家说: “兄弟们,我们还是出去坐坐,吴庄主需要静心地养养神!” “是了!我们都出去说话。”于是,大家都与吴双说一声安心养伤,便走到外面来。 张山知道大家也都没有吃晚饭,就去煮了一大盆狗肉,去酒窖里提了几十斤好酒来,大家围坐一桌,边吃边聊。 骑都尉莫四江喝了一碗酒放下酒碗时说: “兄弟们这些日子可都要谨慎在意了,太师府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捉拿你们四位。另外,胡为还纠集了江湖上三山五岳的八大高手来洛阳都城,专门对付几位兄弟。” “啊呀!这可怎么好!”佘刚看着活阎王靳水良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俩人说,“我们把俩位大哥的前途也都给断送了!” “兄弟千万别这么说!”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昂然说,“公道自在人心,当官不能为民申冤,我还不如去做个草莽英雄来得痛快!” “是啊!”活阎王靳水良也说,“当不当官不要紧,关键是,人能不能理直气壮地活一回!” “来,众位兄长喝酒,”骑都尉莫四江也激昂地说,“让我们团结一心,尽快帮助吴双哥哥救出王巡抚父子俩来!” 大家也都表示全力以赴。 此时,东方已破晓,大家也有七八分酒意,神探狄仁杰郝振强最后与大家说: “兄弟们,时候不早,这里就交给我们,你们都还有公务在身,不要因小失大,今天就聚到这里,我们改日再聚!” 于是,骑都尉莫四江和地煞双刀殷开山,各自回衙门里去,而铁扁担江大头----江大力、药锄白良和刀斫猛虎费全中依然回平顶山去。 临行,药锄白良将吴双需要替换的药丸,都交付张山收着,并再三叮嘱,不能让他吃过于辛辣的食物,恐不利于伤口愈合。 天渐渐亮了,街上杳无人迹,只是树上的鸟儿,已经在开始欢快地鸣叫了。(。) 第一章:佛心禅语 随着吴双重伤在逃的消息传开,全洛阳都城的百姓都轰动了,他们为这样一个浑身是胆的英雄,感到振奋激动;为他不惧豪强,敢于挺身而出的英勇气概所折服。他们认为吴双的正义,也正是多数被压迫的苦难大众所向往的正义和勇敢。因此,吴双、佘刚、靳水良和郝振强这四个人,很快便成为了洛阳都城,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茶余饭后,人们谈兴正浓! 这个消息当然也在洛阳都城,每一个朝廷大臣的家中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们四个是英雄,有人说他们是个是江洋大盗;并且还有俩个,是被当今皇上钦敕过京城捕快的俩个捕头!因此,人们就这样理解,这俩个捕头其实就是潜伏在官府多年的俩个江洋大盗;也真佩服他们的能耐,就连当今皇上都骗过了! 然而,这个消息传到太师府的时候,却使太师府上的三小姐徐紫萱愁肠百结,寝食难安了。当她了解到,这份捉拿吴双四人的海捕文书,还是她父亲徐良太师批准的,她的心情就更加抑怏不安。当然,她自己说不出为什么,会对这个救过一命的男子这么关心备至,为他的安危寝食难安;她从来就没敢去正视自己内心迸发出来的这股涌动的力量----她也不知道,原来这股力量就叫爱情! 为了说服父亲赦免吴双四人的罪过,她绞尽脑汁,苦思幂想。最后,她决定联合母亲的力量,去迫使父亲接受她们的劝解。毕竟,回朝那天,在黑风林相遇山贼,被吴双搭救时母亲也亲身经历了,这对她说服父亲的决定无疑是一个有利条件。 于是,她便一大早兴冲冲跑去母亲的卧室,找她商量此事。 她母亲是一个虔诚朝佛的老妇人,雍容平和,温良恭俭,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女人。此刻,她正在房间里修早课,捻着数珠静坐默祷。 徐紫萱便悄悄推开母亲的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不料,却逃不过母亲敏捷的耳朵。 “萱儿,这一大早,你不去园子里走动走动,跑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吗?”她母亲盘坐在绣墩上,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说。 徐紫萱嘻嘻一笑,就跑去偎在母亲怀里,激动地说: “娘,那个吴双你还记得吗?” “吴双----哪个吴双?”老夫人睁开眼睛,带着慈爱的微笑看着女儿问。 “就是我们回朝时,在黑风林……” “哦!我想起来了,”不等她说完,老夫人便说,“那个穿白袍的救命恩人!” 见母亲一下子便想起此事,徐紫萱激动地拍起手来,说: “我娘记性真好!” “怎么啦!”老夫人问,“你怎么会突然向我提起他的名字来!” 徐紫萱见母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问,便像做了贼被当场逮到了一般,登时羞红了脸;于是,她便想在母亲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的言语还是依然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说: “娘,吴双他被我父亲当成江洋大盗,并且发出海捕文书,天下通缉了呢!” “哦!竟会有这样的事!”老妇人依然带着慈爱的微笑看着女儿说,“你怎么会知道他叫吴双?我记得那天黑风林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们姓名!” “我,我……”她被母亲的问话难住了,好在急中生智,她又想起这样的解释来,“我是,昨天看了父亲发布的海捕文书上的画像,才知道的嘛!” “莫非,是个形貌相似的人!” “哪儿会啊!,娘!”徐紫萱对母亲的质疑很是焦急,她摇着母亲的臂膀说,“前番在爹爹的书房里刺死那个刺客的人就是他呢!” 老夫人看着女儿,眼神中忽然带着一种疑问的神色,正探寻着她的心中秘密。之后,才又微笑着与女儿说: “你父亲不是说,那个人的行踪也很古怪吗?” “一点都不古怪!”徐紫萱冲口就说了出来,“他是来告诉我爹一件重要的机密事的!” “哦!”老夫人很明智地发现了女儿话中的破绽,但是她为了顾全女儿的面子,便也装作毫无察觉似的说,“他要告诉你爹一件什么事呢?” “告诉我爹,他的处境很危险,甘尚书和胡员外与九王爷密谋造反,正在对父亲构成威胁!” “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夫人突然神情严肃地看着女儿说,“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我们随便就相信了,这样只会影响你爹在朝与同僚之间的友好!” 徐紫萱见母亲义正辞严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这使她既焦急,又屈辱。她几乎急得跺起脚来: “娘!你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吗?” “我相信你爹处理的事情不会有错!”老夫人又合起眼睛来,捻着手中的念珠说,“那俩个恩人有机会我们会报答他们的!” 徐紫萱见母亲这种态度,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知该如何使她相信,一味地扭着母亲的胳膊哀求说,“娘!这都是真的。” “萱儿,听为娘的话孩子,”老夫人再次睁开眼睛来,看着她严肃地说,“你还小,不会理解你爹在朝中做官的那档子事情!乖了,听话就是好孩子知道嘛!至于那个吴双……”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女儿说,“他只是一个江湖游士,没必要念念不忘!” 她的话很明显,旨在告诉女儿不要为这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子,让费感情和时间,我和你爹是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时候,往往听弦辨音,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见母亲如此说,她意识到此路是走不通的了!她也只好怀着满身委屈回到自己的闺房里。丫鬟香儿见她无精打采地走进房间,便猜着事与愿违了,于是便也忧愁满腹。忽然,她又给她想了一个主意,见她懒意洋洋地斜坐在床沿上,香儿便笑一笑说: “小姐!你不妨去探探太师大人的口气,之后再见机行事嘛!” 徐紫萱抬起忧愁的面容来,看着香儿说: “也是!我应该去问问我父亲的意思。” 太师府的饮食是极讲究的了,饭食品类丰富,菜蔬繁多,且都是精选佳肴。原来徐紫萱的俩个姐姐尚未出嫁时,家里人多热闹,每顿饭就像会客一样。现在,哥哥也调任边庭去了,只有嫂子和侄儿在家。因此,在家中没有来客的情况下,都是太师和太师夫人坐上首,她嫂子带着小侄儿坐左边,自己则与嫂子侄儿对面而坐。 进餐时也都有众丫鬟婆子服侍,盛汤装饭,端茶递水,一一齐备;进餐时的气氛却很严肃,太师历来主张,吃饭要静、要雅,就像读书一样清心品味,这样吃进去的食物才营养味甘。(。) 第二章:三小姐的烦恼 美味佳肴已经上了桌,一切也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都落座了,太师便说一声: “吃饭吧!” 随即,大家端起桌上已盛好的野山菌炖乳鸽汤,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细细品咂着。 徐紫萱却满腹心事,比起往常也要沉静许多,她漫不经心地跟着大家低头喝汤,由于食不甘味,品尝不出野山菌炖乳鸽的鲜美。 这时,坐在她对面,年仅五岁的侄子徐勤业,倒有板有眼,吃饭的动作与神态活像个大人。他见徐紫萱的神情恍惚,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说: “小姑姑你有心事吗?怎么吃饭没有精神呢?” 孩子的话一出口,一家人都抬起头来,大家看了看徐紫萱,又看了看小勤业;他的这句话,老夫人倒是多多少少理会一点意思,因此她抬起忧虑的眼神看着女儿徐紫萱,关切地说: “萱儿,快吃饭吧孩子!” 而她的父亲和嫂子都毫不知情。这时,太师笑一笑,先赞扬小孙子一番,说: “勤业,那你就给姑姑做个榜样,认真吃饭喽!” 说着又看了看爱女,怜爱地问: “萱儿,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父亲,我的身体很好!”徐紫萱勉强一笑说,“不过,也有件小事,想与父亲说一声!” “哦!什么事?” “父亲,上次在您书房,诛杀刺客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正在追捕!”太师感到很奇怪,便放下汤碗专注地看着女儿问,“怎么啦!萱儿,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来?” 一家人都等待着她的回答。 因此,她的母亲太师夫人,便叹息一声放下筷子说: “老爷,你那通缉文书上画的俩个人,倒和我们回京时在黑风林遇到的两个英雄十分相像,会不会就是她们俩个人哩?”见母亲这样说,徐紫萱立即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哦!有这样的事?”徐太师有些惊讶,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当时他们也都不愿留下姓名”老夫人说,“并且,我们当时,还给他们赠送五百两金银相酬,而他们却都委婉谢绝了!” “哦!原来是这样。”太师点点头,带着思索的神情说,“看来他们还都是一身正气的江湖人!一心救人,且并不图回报!” “可不是啊!父亲。”徐紫萱听父亲这样一说,便顺着他的口气说,“上次在你书房,截杀刺客的那个人,和后来被沈括带人抓住的那个汉子,就是黑风林搭救我和母亲性命的俩个恩人!” 太师听女儿这么一说,却皱起眉头来,他似乎意识到女儿是有意在为这俩个人辩解。而老夫人却看了看女儿满面忧愁的样子,又看了看她丈夫眉头微锁的神态,便接过话茬说: “老爷,那天那个在你书房击杀刺客的青年人,他就没有告诉你他的来意吗?” “刺客先来了,他后到!”太师说,“我只是听得那刺客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吴双,以此我才论断他的名字就叫吴双;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厮杀,到最后他逃走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说过一句话。” “那你批准的海捕文书上的画像,可是那晚那个截杀刺客的人吗?” “这我倒没注意看!”太师说,“这一次,他们又大闹了刑部衙门,其中还有俩个是当今圣上钦敕的捕快,他们也跟着大闹了刑部。” “父亲,这个人也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啊!”徐紫萱激动地看着父亲说,希望他能收回成命,还吴双一个公道。“并且……”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认为,此时把吴双对她说的那些话告诉父亲,不但不能让父亲对胡为和甘尚书等人提高警惕,反而会让父亲觉得,她这个消息得来蹊跷,有诬陷好人的嫌疑。 可是,太师紧接着反问了她: “并且怎么了,萱儿?” “并且……”她一时半伙还找不到更好搪塞这句问话的理由,支吾了老半天,才灵光一闪说,“并且,莫将军也知道此事的!” “骑都尉莫四江?”太师问。 “是的。就是他!”徐紫萱说,此刻她已镇定了主意,回头她就去找这个人,教他怎么去应答父亲将要问到他的话。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好吧!那我回头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太师说,“现在一家人好好吃饭,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 说着,太师夹了一块鳝鱼片在她碗里,并告诉她: “萱儿,不用操心,为父会秉公决断!” 徐紫萱生怕父亲一吃完饭,就去找骑都尉莫四江了解情况,那样的话,她很担心他的回答会对吴双更加不利。因此,她匆匆吃完饭,与大家说一声,便先行离开了饭厅。 走过一个院子,隔壁就到了军士们的饭厅,刚好骑都尉莫四江吃好了饭,正从饭厅里走了出来。忽然就听得有人喊: “莫将军!” 莫四江应声回头,就看见三小姐的丫鬟香儿,如一弯细月也似的,站在圆形的院门口,朝他莞尔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莫四江激动不已,毕竟这次护送太师家眷回乡省亲,一路上他有幸和这个长得娇俏迷人的丫鬟,频频接触。俩人也正值青春年少,彼此又都品貌非俗,无形之中便也都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了。 “香儿!”骑都尉莫四江兴冲冲跑过去,见旁边无人,便心花怒放地说一句,“正盼着这两天没见着你,心里乱得慌,可巧你就自个儿就来了!” 说得香儿脸颊绯红起来,羞羞答答地低了头说: “你真要是稀罕我,就去向我家小姐说明了,总比这样隔海望月的好!” “那是,那是!”莫四江的心头都快要被情火烧熟了,却也正愁着,望月兴叹不知该如何够得着,而现在她却主动给他出谋划策,这不是锦上添花的美事么。他说,“这回,只要一见了你家三小姐,我就向她提起这事!” “那好吧!现在我就带你去找我家三小姐去!” 莫四江还以为她说着好玩的,便也笑着说: “那我还真敢去!” 因此,香儿就在前面走着,说一声: “走吧!” 莫四江见她真就迈步往回走,才意识到她真说真做,这样一来反叫他有些怯场,因此再郑重地问一声: “香儿,你是真的让我去找你家三小姐嘛?” 香儿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愣愣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笑,顿时红晕满脸,花容娇艳,她拿玉手轻遮着粉脸说: “敢情你是在与我耍嘴皮子的呀!” 倒羞得莫四江满脸通红,他惶恐地壮起胆子说一声: “你以为我怕什么,人家只不过是因为突然,才没有心理准备而已!就算是太师和夫人面前,我也敢去直言不讳的了!” 于是,他就不等香儿,径直向三小姐的香闺宝阁走去。(。) 第三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给我站住!”骑都尉莫四江没走几步,就听见香儿在身后叫住他。 他应声止步,回头问他说: “又怎么啦!大美人?” 香儿吃吃地笑着说: “你好大胆子!三小姐的闺阁也是胡乱进去的吗?” “那,要不怎样!”莫四江呆怔地问。 香儿嘻嘻一笑说: “怎样!听我的指挥呗!” “卑职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骑都尉莫四江装作恭顺部下的样子,在她面前抱拳侍立。 顿时,把香儿逗笑得花枝乱颤。 因此,香儿便在前面走着,他在身后跟着,俩人穿花拂柳朝望春亭而来!活像一对鱼儿,在水草珊瑚间随情游弋。 此时的望春亭上,暖阳铺地,大地无风,天空无云,虽说花草树木都尽显着严冬的萧条况味!可有这温馨的暖阳,也叫人感受到冬趣的别样风采了。远处一带山峦,高低起伏,绵延千里,给这片精致的庭院,增添了宏阔的背景。 在亭上,太师府三小姐徐紫萱的心情并不太好,她根本没有闲情去关注周围的景致,仿佛除了吴双她想不到其它的事情了。 见骑都尉莫四江跟着丫鬟香儿走来,她的心里一下子便有了主意;她想,莫将军天天在外面带兵巡哨,必然知道,关于吴双的很多事情,待我细细地打听打听。 骑都尉莫四江走上亭来,拱手略施一礼,叫一声: “三小姐!” 徐紫萱愁眉微锁,淡然一笑说: “莫将军一向可好!” “承蒙小姐关照,卑职一向都好!”莫四江恭敬地侍立在她面前三步位置说,心下却想:如果她要是问我来干什么,我就直接告诉她,我与香儿真心相爱,希望小姐成全,让我们结为夫妻。 “我却问你一件事!” “小姐尽管问,”莫四江心下窃喜,以为她问的正是他与香儿之间的事哩!因此说,“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接着,他还在心里默念了这样一句话:关于我和香儿的事情,今天就算你不问,我也必定要告诉你的了! “黑风林里,搭救了我们性命的俩个恩人,想必莫将军应该印象很深刻吧!” 听她这么一说,莫四江暗暗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和吴双他们之间的事情,全被她知道了!眼下吴双几个人的事情,震动都城,令太师焦头烂额。难道,今天她是帮她父亲徐太师,来盘问我的事情?这样一想,他又感到更加担心,因为三小姐从来都是和和气气,很少关心公堂上的事情!看来来者不善哩!难怪,她要将与我感情最好的香儿派来诱使我,让我失去应有的警觉,最后把吴双他们的下落全数告诉她。这样想着,他便心惊胆颤起来。因此,他就这样装起憨来回答说: “哦!印象倒是很深刻,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徐紫萱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觉得这个人太冷漠了,好歹人家也是救过他性命,怎么就这样不闻不问!更何况,眼下整个洛阳都城,都快要被这俩个人闹翻了天;海捕文书大街小巷也不知张贴了多少,而他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这俩个恩人就叫吴双和佘刚,这真是忘恩负义的人!还亏香儿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他,有多好,多正派。从这一件事上,足见这个人是虚有其表,华而不实的人。看来,我真应该为香儿的未来,好好把把关了!因此,她就这样冷冷地与他说: “是嘛!难道洛阳城里,如今被吴双和佘刚俩人闹得沸沸扬扬,那么大动静,你就没有听到一点儿消息么!再说了,上次沈括抓捕佘刚的时候,我听军士们说,你还叫他们不要放箭,有话好好说,难道现在就一切都忘记了吗?” “这些事情我倒是记得!”莫四江说,“可是,这跟吴双和佘刚俩个江洋大盗的名字,又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是嘛。”徐紫萱几乎带着愤怒说,“但是,他们俩个人,就是上次在黑风林救过我们性命的俩位恩人!” “啊!不会吧!怎么可能!”莫四江故意表现得很惊讶的样子说。心里却说,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丝毫,关于他们俩人的消息。 徐紫萱正想说,睁大你的狗眼,去街头巷尾看一看那些张贴的告示!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眼下她还是有求于他的,因此,她只是冷笑一声说: “莫将军公务繁忙,哪会有闲工夫照护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莫四江也明白她是在有意奚落他,但他也只得曲意逢迎了,以此他也只得这样对答: “三小姐过奖了,卑职实在惭愧!” 徐紫萱静静地审视他良久,之后,忽然又朝他微笑着说: “如果,待会儿,要是我父亲问起你这些事,你如何回答?” 莫四江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更加惊悸,也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疑虑。没错,她果然就是帮她父亲来刺探消息的,他想,我应该意志坚定,谁来问我都是这样回答。因此,他就说: “三小姐,我所说的都是实话,谁来问,我也都是这样回答!” 见他这样斩钉截铁的样子,徐紫萱感觉到心头正涌起一股莫名之火!可是,为了她的计划,她必须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并且,还要好言抚慰,把他安顿好。于是,她又朝他笑一笑说: “你这样说,倒也不妨,只是却没有达到我特意让香儿请你来的目的!” “那卑职又该怎样回答?” “你就说,黑风林救了我们性命的俩个恩人,”徐紫萱说,“就是太师您批准正在海捕通缉的吴双和佘刚俩人,并且,他们都是被别有用心的歹人们陷害的。他们这次来洛阳都城,纯粹是给被诬陷入狱的巡抚王植父子俩,求讨公道而来的!而这些陷害忠良的恶人,就是员外郎胡为、兵部尚书甘子铜和九王爷曹坤;他们陷害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一步一步削弱朝廷忠良之臣的实力,以便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反叛朝廷,谋权篡位,推举九王爷曹坤为新君!” 骑都尉莫四江听她这么一说,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来,这无疑跟他在吴双哪里听到的消息一字不差!他想,她这样说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我,我的事情她了如指掌!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不妨再试探她一下,看她是在哪里看见我与吴双在一起的。因此,他便这样说: “那要是太师大人问起,我是在哪儿再次遇见俩位恩人的,我又该如何对答呢?” “你就说,”徐紫萱想了想说,“你就说是在一家饭馆吃饭时碰见的!” 听到这里,骑都尉莫四江的脸色苍白如纸。 因为,这一切都被她言中了!(。) 第四章:不辞而别 见她所说的也都是自己近期所遇见的,这样一来,莫四江的心情一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再次确定,三小姐对他与吴双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他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毕竟,三小姐对自己一向挺好,我何不请教她一下,给我出出主意呢!因此,她忽然又朝三小姐拱手施礼说: “三小姐,你果真请末将来有何指教?” “谈不上指教!”徐紫萱说,“就是想请莫将军帮帮忙,在家父面前,为我们的恩人吴双说几句好话,以使家父改变对他们错误的看法!” “原来是这样!”莫四江喃喃地说,心下却轻松了许多,但是,刚才三小姐说的这些话,可又都是他所知道的,这是怎么回事呢?真教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三小姐你刚才说的这些事,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呢?” “这是吴大侠亲自告诉小姐的!”一旁的丫鬟香儿终于忍不住,插上一句说。 “哦!”莫四江迅疾看了她一眼,那种神情仿佛在问,是不是真的。他又回过头去看着三小姐,问,“那三小姐想必一定知道吴双现在的处境喽?”他说这句话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香儿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不料,三小姐却直言不讳,她说: “告诉你也不妨!那天吴双在我父亲书房击杀刺客后,我请他到我房里喝了杯茶,因此他把这些事情都尽数对我说了;只是,我父亲眼下还认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盗贼。”她的这句话的确很高明,将吴双昏倒在她闺阁门前的事情,掩饰得一干二净。 她最后,满面忧戚地说: “只不过,那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见她说出了全部详情来,莫四江如释重负,笑一声说: “原来如此,我刚才还以为,三小姐看见我做了这些事情,要帮太师大人审问罪过哩!” 一旁的香儿听他这么说,噗嗤一声就笑起来,说: “难怪!看你今天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倒没了一点昔日将军的风采了,原来你是怕我家小姐查问你的过失呵!” 莫四江尴尬一笑。 “刚才这件事情,莫将军认为有困难吗?”徐紫萱忧心忡忡地问。 “困难倒是没有!”莫四江说,“只是,太师要是顺藤摸瓜地问下去,我又该如何作答呢?” “你就说在某某饭馆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那好,也只能这样回答了!”莫四江说,他忽然又想,三小姐既然这样关心吴大哥,想必她也一定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了,因问,“三小姐也可知道,当前我们的大恩人吴双的境况么?” “听说他们大闹了刑部衙门,却不知结果怎样?” 莫四江在心里想,这么说三小姐还是不知道吴大哥当前的危难处境了!看她这么关心他,不如我就将吴大哥当前的状况告诉她,让她急一急,也好去太师面前说说情面。他说: “我听说,我们的恩人吴大侠,在刑部衙门受了危重的刀伤,眼下生死未卜呢!” 不料,徐紫萱一听花容失色,突然就泪流雨下起来,把个骑都尉莫四江和丫鬟香儿都吓一大跳,香儿连忙劝慰说: “小姐,不用担心,想必吴大侠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了!” 徐紫萱哪里听得见安慰的话,只恍恍惚惚地说了一个字: “走!” “去哪儿小姐?”香儿焦心地问。 “去找吴双!”三小姐徐紫萱说着便走下亭子去。 莫四江自知失言闯了大祸,把个三小姐急成这样,要是太师问起来,那可真要大发雷霆了!正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香儿在亭子下面叫他: “呆子,还愣着干么,劝劝小姐不要焦急啊!” “三小姐,茫茫人海你上哪儿去找得到他!”莫四江跑到她面前说。 “只要他在洛阳,我就能找得到他!”她坚定的说。 “就算是要去找,我们也得从长计议!”丫鬟香儿说,“路上饥餐渴饮,总也得带些盘缠吧!” 而莫四江却立在原地,左思右想,该不该将吴双的藏身之所告诉她。可是,等他一抬头,俩位姑娘已经离开了花园。他心想,三小姐也是一时冲动,待香儿跟着劝解劝解也就会慢慢平息,打消这个草率的决定了。这样一想,便也不以为意。 可是,到了晚饭的时候,一家人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女儿来吃饭。因此,太师夫妇便叫一个女仆,去女儿房间里找。不一会儿,女仆慌慌张张跑来禀告,并将一张写着字的便签交给徐太师手中说: “老爷,小姐不在房间,这是我刚才在小姐关着的房门上看到的一张字笺!” 太师接过一看,只见这些字,字迹纤秀、洁净,的确是女儿的手笔,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父亲、母亲:当你们看见这张字笺的时候,我已经和丫鬟香儿踏上了去寻找,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吴双他们去了!父亲,您从小就告诉女儿,人要知恩图报,通情达理。如今,救命恩人就在我们面前,而我们却恩将仇报,将他反诬成罪,处处迫害。我听说,他在刑部衙门,以一人之力,威武不屈,同三百多名刀斧手展开厮杀,而他处处留情,并未妄杀一人,目的就是要向公正威严的刑部衙门,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最终,他力不从心,身披重伤,却被俩个凌然大义的捕快看不过去,出手相救!如今恩人亡命天涯,重伤在逃,生死未卜,这真教女儿,忧心如焚!为了,报答恩人的大义,女儿决定,寻找恩人的下落,以报万一!” 太师看完字笺后,神色大变,一屁股跌坐在高背椅上;老夫人见此大吃一惊,连忙从太师手中接过字笺,看完字笺后便抑制不住,失声啜泣起来说: “啊呀!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这么任性,说走就走了,也不与为娘说一声。” 他又转回头来,看着太师埋怨说: “老爷,这都怨你,中饭时她不是跟你提起过这件事嘛!你怎么就不上心啊!现在可好,这天寒地冻的,她们俩个小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是遇上了歹人,可怎么了得!” 太师叹息一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说: “我又怎么会知道,她这孩子,就这么当真了呢!” 见公婆都急得团团转,儿媳妇卢氏便劝解说: “公公婆婆也不要过于担心,毕竟三姑姑也长大了,在外面也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了!眼下我们赶紧派人去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一席话提醒了徐太师,因此,他急忙吩咐一声: “快去叫骑都尉莫四江来!” 话一出口,众丫鬟婆子便飞也似的去了几个。(。) 第五章:不差钱 主仆俩来到房间,每人准备了两套换洗的干净衣服,又准备了几百两银票和一些零碎银子,都做一个花布包袱打叠整齐了!就叫香儿背着,临出门时才又想到,这一别恐怕要个三天五日,因此,又迅速取来笔砚宣纸,匆匆留了一言与父母知道。关上门,便将字笺插在门环上,与丫鬟云儿偷偷地从行人冷清的太师府西门出去了。 两个门卫,那里知道她们这是要不辞而别,还以为像往常一样,出门随便逛街去了呢!直到,傍晚骑都尉莫四江带人来查问,几个门卫这才大惊失色。 主仆俩人出了西门,就沿着南北向的大路,一直朝北走,刚好走上了,上回都护沈括押送佘刚去都城大牢的路。只不过她们在拐进第三个路口的时候,与去都城大牢方向的路刚好相反。而她们沿着脚下那条路一直向东走,就到了阿莱租房的寒门巷一带了。 这里的大街小巷,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破衣烂衫的乞丐多,愁眉苦脸的路人多,穷困潦倒的酸气重。而她们主仆俩个衣着奢华,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地走在这样穷困的地方,显然是十分抢眼的!活像鸡群里来了两只凤凰,引人注目。同时,早被一群眼尖的小乞丐发现了目标。 于是,一个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小女孩,她手里端着一个从富人家附近捡到的破碗,跑上前去,央告说: “俩位大小姐,行行好吧,给点钱让我去吃顿饭吧!我已三天没有吃饭了!” 徐紫萱哪里知道乞丐的手段,把自己打扮得落魄不堪,又把自己的身世和家庭说得灾难重重,命途多舛,最后使闻者伤心,见者流涕,掏钱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但,事实真相却往往又绝然相反。只是,这样的人大都是好吃懒做,又贪图享乐,专门想着不劳而获的事情。见眼前这个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徐紫萱主仆俩实在心酸难过,因此,就与掮包袱的丫鬟香儿说: “香儿,你看这小妹妹多可怜,快点给她一点银子,让她去吃顿饭吧!” 香儿也是从小就在大师府长大的,也从来就没有去到外面这缤纷多彩的世界花过钱,经历过生活。因此,她也与小姐主子一样,不知该给面前这位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多少钱才合适。她蹲下来打开包袱,就从那三五百两银票和十几个金银锞子中间,挑了最小一个五两的银锞子给她。 那小乞丐,可是个江湖老手,眼尖得很,滴溜一下便将她包袱里面的情况看了一清二楚。于是,暗暗记在心里,说了几声感激的话,便一溜烟跑了回去。 谁会想到,这个小乞丐大有来头!她是崔三爷客栈里一个妓女的私生女。这个女孩一生下来后,她母亲坐完月子,又继续在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打拼生活,因此,就把她交给一个相好的扒手照看,每月都定期给这个扒手十几两银子的生活费。并且她在生意空闲的时候,也常常满足扒手那难以安放的****。就这样妓女和扒手走到一起,又为当时社会创造了一个乞丐的下一代。 小乞丐激动万分跑回家,将那个从徐紫萱主仆手里,讨来的五两重的银锞子,交到扒手的手里,并将俩位施主的情况,详细地向扒手作了一番添油加醋的汇报。立即,就把这个扒手的热情调动起来了。他贪婪地将小乞丐交给他的银锞子揣进兜里,从墙上取下他那件在一个寒冬的夜晚,从一家客栈的客房里头,偷来的一件锦缎灰面大氅,披在身上,与小乞丐说一声: “走!带我去把那只猎物收拾了!” 俩人兴冲冲往街上走去。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天空就现出了夜色的朦胧。在这繁华的洛阳都城,夜是她迷人的又一种姿态,转眼间满街的灯火便照得街心里亮如白昼,但却比白昼更眩人眼目,迷人心窍。 俩个从未独自走出家门的姑娘,就这样并肩随行,走过了一街又一巷,见夜色晚来,华灯初上,因此丫鬟香儿说一声: “小姐,这样一路上寻找,茫茫人海还真难遇到俩位恩人,眼见天黑了,我们该找一家客栈住宿了!” “说的是!”徐紫萱说,“我们赶紧找一家客栈住下要紧。” 一路上俩人也看过十几家客栈,终是因为里面的陈设不合意,后来她们东游西逛,乱蹿倒了崔三爷的圆月客栈里,见客栈那富丽堂皇的气势,徐紫萱说: “就这家!想必里面的陈设也不至于让我们扫兴的了。” 见两位姑娘走了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招待笑盈盈走出来,招呼一声说: “两位小姐,是来吃饭,还是住宿!” 话一说出口,大厅里的客人和伙计们都惊讶回头,因为,向来很少有这么晚的时候,还有俩个姑娘到这样繁华的客栈里来住宿和吃饭的。这让人们感到,异乎寻常,不可思议。 并且大家还听这俩个姑娘说: “吃饭,也住宿!” 人们更加惊讶了,因此,两位各人跟随着女招待走进大厅,才会吸引一路好奇的眼光。 女招待将俩位姑娘引到一张空桌前,请她们坐下后,又问: “两位小姐,吃点什么菜呢!” “先上一碗龙须汤,再来一份水捞河豚翅,一份冬笋炖山鸡,一份野山菌焖羊驼……”徐紫萱还要说时,早被招待打断了她的话,对方温婉一笑说: “这些菜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想是我们这客栈里,都没有的了!” 徐紫萱一愣,好生奇怪,便问她: “那你们这里又有些什么菜式?” “我们这里煎、炒、焖、炖、炸、蒸、烧都有,”女招待说着,报了十几道菜名与她们。而这些菜名也是徐紫萱主仆俩闻所未闻的,因此,她们也就感到好奇,也就想尝一尝这些菜的美味。 于是,徐紫萱眉头也不皱一皱地说一句: “好吧!那就把你刚才说的这些菜都上上来!” 女招待认为她们是跟她开玩笑,因此说: “敢情,两位小姐这是要请大客呀!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多菜!” 而徐紫萱说出来的话,就更让她感到惊讶了,她说: “也不请大客,只是,你刚才说的这些菜,我都没吃过而已;因此,今晚我们姐妹俩,也就只想品味一下你们这里的这些好菜!” 当时女招待心下想,这俩位姑娘,不但人长得水灵灵的,也穿得光鲜体面,就连使起钱来也挥金如土,看来她们的来头还真不小!(。) 第六章:狼狈为奸分财劫色 那名小女乞丐领着养父扒手,追了两条街,便看见徐紫萱主仆俩,东张西望在街上走着!此刻,夜色晚来,她们开始寻找客栈。扒手和小女乞丐父女两,也远远跟着她们寻访了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客栈,就是没有一家中意的。 由于,这一带人流凑集,不容易下手,那扒手便埋怨说: “王八糕子下油锅----还扭扭捏捏!” 忽然,有一只手在他肩头一拍,喝一声: “方亮,又在相脚头啊!” “啊呀!”方亮吃惊地回身抬头,就看见一个黄脸汉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因此他才嗔责一声说,“闵老弟,大惊小怪吓死人了!” 想必大家也都猜到,这个闵老弟是谁了!不错,他就是邙山五岳里的老三、人称采花盗的闵忠。他见这对父女俩尾随着前面俩个女子,穿街走巷转了好久,又都是老朋友,因此便过来开个玩笑,打声招呼。 “你个老贼,谁能吓得到你,”采花盗闵忠说,“从来都是你吓人!你快如实说来,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方亮知道他们五个人来头不小,又常在崔三爷的客栈里进进出出混熟了,如今也都有些交情,便努努嘴,指着前面俩个姑娘,笑一声说: “老弟你看,前面那两个雏儿!” “怎么?” 方亮知道他好色,便故意说: “国色天香的两个嫩雏儿!” 闵忠眼睛一亮,讶异的说: “真的!我到要上去瞧瞧。” 说着便要走,却被方亮一把拉住说: “老弟,莫要性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确莫东瞧西看,打草惊蛇,反坏了好事!” “那是!”闵忠说,“从身后看这两个嫩雏儿的身形体态,也是个馋死人不眨眼的妖精了,可我们却怎么能够得手?” 对方见他的色劲上来了,便也在心里盘算着:我何不巧借东风,借他的力量去办成了这件事!于是,便向他说一声: “闵老弟,眼前这俩个雏儿,我们应该合计合计,怎么下手才成!” “方老哥说得有道理!”闵忠问,“怎么个合计法?” “老弟你成天跟着崔三爷,吃香的喝辣的,坏钱如流水,当然不会瞧上她们包袱里的那点盘缠了!”方亮故意把他吹捧一番。 当真就把个闵忠说得有些飘飘然起来,他慨然应诺一声说: “那是!一点不假。” 方亮见他顺着杆子爬了上来,便趁热打铁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说: “那就这样兄弟,待会儿我们看她们在哪家客栈住下,我让小女去俩个雏儿的客房里下迷药,”他指了指身边的小乞丐,接着又说,“然后你就大大方方进去干你的美事;但是,你在干好事之前,先得把她们的包袱从窗口给我扔下来……” “也就是说,你劫财,我劫色!”闵忠打断他的话说。 “就是这意思!”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阵寒风吹来,他们抬头一看,只见徐紫萱主仆俩又从一家客栈里,摇着头走了出来。最后,他们尾随着俩位姑娘,来到了崔三爷的圆月客栈。 不一会儿,上了一大桌子菜,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女招待再次来到俩位姑娘的席桌前,问一声: “俩位客官,这只是本客栈一部分菜肴,请问还要再上点什么?” 徐紫萱笑一声说: “暂时不要了,待我们尝尝味道后再说!” “有这么多好菜,可还要上点酒么?”女招待又问。 “当然要上一点!”徐紫萱说,“那就来两斤梨花春吧!” 这种梨花春只有宫廷才有,并且朝廷一品官员也都可以享用。徐紫萱哪里知道,还以为这样的宫廷御酒,普天之下的百姓也都有的。 对方笑一声说: “客官这样的好酒,我们这里实在没有!” “那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酒?” “有五福头曲、竹叶青、西子酿、女儿红……” 徐紫萱也懒得听她啰嗦一大堆,就点了女儿红说: “女儿红,来两斤!用酒旋子烫热了,再拿两个西王母酒樽!” 女招待又愣住了,她越来越感觉到,这俩个姑娘来头可怕,便也只得勉强笑一声说: “俩位贵客,我们这里着实没有西王母酒樽!” “那有什么好用的酒具?”丫鬟香儿问。 “陶瓷杯,粗瓷碗尽有!” 因此,徐紫萱只得摇摇头说: “那就来两个精致一点的陶瓷杯吧!” 俩位姑娘面对着一桌子菜,从容不迫,一会儿吃菜,一会儿喝酒,悠哉悠哉。不一会儿,女招待再次来到,告诉她们,客房以备下,还特意问了一句: “要不要安排两个标志的侍寝?” 丫鬟香儿笑一声问: “有什么样的侍寝?” “什么样儿的都有,”女招待说,“男的女的,瘦的胖的,高的矮的……” “罢、罢、罢!我们都不需要的了!”徐紫萱笑一声说,“让我们安稳地睡个好觉吧!” 不多时,俩人酒足饭饱,也有七八分酒意了。俩人趔趄起身,花枝乱颤地来到了客房;由于,走了一下午的路,也都神疲力倦,加之喝了一点热酒,便觉得十分困乏,主仆俩正要和衣倒身去床榻上睡觉,忽然听得一声敲门。 丫鬟香儿惊醒地走过去问一声: “谁!” 只听外面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 “俩位恩人,我是下午你们施舍的小乞丐,听说俩位恩人在此住宿,为了感激二位恩人的高情,我父亲特意让我送一壶好茶来与二位恩人醒酒!” 丫鬟香儿听她这么说,开了门,接过小乞丐手中的茶壶,说: “这么冷的天,你小小年纪,也真难为你还惦记着这些小事!来,我再给你点碎银子买东西吃!” 正好,小乞丐的眼睛在滴溜溜地搜寻她们的包袱,不想,她就提起这事来。 小乞丐跟了进去,香儿又从包袱里取了一个五两重的银锞子给她。小乞丐双手接了银子,再看了看房间里的物什摆放,和方向位置后,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香儿关好房门,感叹一声,与躺在床上的徐紫萱说: “好一个懂事的小姑娘,还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这样有心,特意送一壶茶来与我们醒酒!” 谁想,由于身体劳乏,徐紫萱已经齁齁睡着了。(。) 第七章:欲罢不能——催情散 几个丫鬟婆子找到正在门口带队巡哨的骑都尉莫四江,慌慌张张地说: “莫将军,大事不好了!太师大人让你速去!” 听得这一说,莫四江大吃一惊,心下说: “这一定是,太师大人要问我的话了!我该如何回答,究竟三小姐和香儿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不要懵里懵懂就让他们把我的话给套了出去,那样的话,我见了恩人吴双哥哥就真的无地自容了。”他心中这么一想,也就多了一层防范意识,最后又转念一想,“没办法,谁叫我是太师手下一员将哩!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太师大人的赏识,凭我自己这点本事,哪里就能做到现在的太师府骑都尉一职!但是,两位都是恩人,他们的情谊说什么也不能厚此薄彼,大不了今天我以死谢罪,报答俩位的大恩了!”这样一想,他心中也就顿时显得泰然自若,做好了见机行事的准备。 没想到,太师家早已鸡飞狗跳了,上上下下乱作一团,骑都尉莫四江才一跨进他们家餐室的门,太师劈头盖脸就问: “莫将军!” “卑职在!”莫四江连忙向前抱拳施礼,并且在他面前躬身侍立,等待太师大发雷霆。 “眼下满城通缉的朝廷钦犯吴双和佘刚,就是那天在黑风林搭救夫人和小姐的恩人吗?”太师几乎一口气说完了上面的话。 莫四江不知太师这一问,到底是要他一步一步提供俩位恩人的线索,还是别有用心,因此,心下犹豫不决。 太师正在焦急中,哪里有耐心看他支支吾吾,便喝一声: “快点据实说来!” 莫四江一惊,满头大汗,只得勉强说一声: “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太师大光其火,吼道,“你快如实告诉我,三小姐与吴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因太师这一吼,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便将心中曾经设想过的一个情景,冲口说了出来,他说: “他们相爱了!” 这句话就像一场雷击,将太师夫妇无情地击倒在身后的高背椅里,在场的人都万分惊诧,尤其太师脸色发白,嗫嚅着说: “难怪萱儿会这样焦躁,原来如此!” 他又问骑都尉莫四江: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末将实在不清楚!”莫四江战战兢兢地说。 “记住,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太师茫然地摇摇头说。 “末将谨记!” “你赶快带人全城去找,”太师声音颤抖地激动说,“务必要将我萱儿找回来!” “末将明白!”莫四江说着匆匆出门,带着人马,先将太师府四门进行查问。 正好就问到西门,那俩个知情的军士说: “下午的确看见三小姐和丫鬟香儿,背着一个碎花布包袱从这里出去了!” 因此,骑都尉莫四江一挥手说: “去俩个人,把他们替换下来,跟我走!” 说罢,骑都尉莫四江带上几十个军士,沿大街小巷四下里寻找。此时,户外已沉入了夜色的苍茫之中,沿街的灯光也渐渐亮起来,可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三小姐主仆俩的踪影。 却说丫鬟香儿见小姐已经睡着,也知道她浑身疲劳,便不忍心去惊动她,自己喝了两盅热茶,也正准备去睡;不料,这热茶里面,是闵忠下过催情散的。一个青春正少的姑娘,本身就激情似火,受了这药力的催发后,便更显得激情澎湃了。一霎时,她便神志不清,全身燥热难耐,更兼****焚身,脑子里只想着如火如荼大干一场了。 而采花盗闵忠在外面盘算着,药力应该发作了!便悄悄推门而进,只见,席桌旁坐着一个满脸红晕,饥渴难耐的姑娘,正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摸;另一个,却躺在床上倒头大睡。喜得他激动叫起来说: “啊哟!看来今天我的艳福不浅,好吧!我就先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把包袱给方亮先扔下去,然后,再来收拾这俩个嫩雏儿!” 房门一开,一股寒风涌来,顿时让香儿浑身打了个激灵,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越发让她****难禁了。那一刻,她就像在梦里,昏昏沉沉,模模糊糊,一把抱住闵忠就要干那事。闵忠乐开了花,贼笑着说: “宝贝,不要急,忍耐一会儿!马上就让你心满意足了!” 一面说着,一面就去四下搜寻那花布包袱的下落。终于,他发现她们的包袱就在床榻畔的一张小四方桌上搁着,急忙走过去夺那包袱。 而此刻,香儿正缠住他,撕扯他的衣服,迫切要同他行苟合之欢,就连闵忠抓起她们的包袱,她也事不关己了!一味地拉住他的衣服,要脱他的裤子。乐得闵忠咯咯大笑,他们俩拖拖沓沓走向窗口,一不小心,撞翻了一个圆木凳子,发出轰隆一声,将徐紫萱惊醒了。 而这时,闵忠已经将她们的包袱扔下了窗户,他翻过身来搂住香儿,就与她疯狂地扯衣服亲嘴。见此,徐紫萱尖叫一声,喊: “啊!救命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汉子,领着俩个身强力壮的帮手,闯了进来,并喝止对方: “闵忠,快放开她,不得无礼!” 虽说,闵忠此刻也激情如火,但毕竟,他没有吃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见他们三人走进来,闷闷不乐地放开香儿,并不情不愿地去她粉嫩的两个****上捏一把说: “唉!吃到嘴的人参果,跑了。” 他又看着刚刚走进来,头发花白的中年汉子笑一声说: “三爷,玩玩而已,怎么就惊动了你!” 说着,就一面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而这时,香儿依然****焚身,饥渴难耐;徐紫萱见她神智模糊,疯疯癫癫的样子,拼命地拉住她,就吓得哭起来,撕心裂肺地叫着: “香儿,你醒醒,你醒醒,你这是怎么啦?” 眼前这个被闵忠称为三爷的人,正是此间客栈掌柜的崔州平----崔三爷。他听客栈伙计说,来了俩个好生奇怪的姑娘,狮子大开口,叫把客栈的菜全部上齐了,又说要西王母酒樽喝酒,还要喝宫廷里的御酒梨花春…… 因此,崔三爷十分警觉,他当即就过来拜访这俩个奇怪的客人。毕竟他也担心,惹上了官家的人,怕不好收场,尤其还是来头这么大的俩个姑娘。(。) 第八章:不知去向 徐紫萱见来人喝退了淫贼,便以为他们是好人,叫一声: “大叔,快把这个恶贼赶走,救救我们香儿吧!”说着,连忙为香儿整理好衣服。 “姑娘,你们是那个府上的大小姐?”崔州平恭敬地问。 不待徐紫萱回答,闵忠先说了: “她就是徐太师的三小姐,”他又指着神思迷乱的香儿说,“这个女子便是她的丫鬟。” 崔三爷一听面色大变,心下想:上回在黑风林,没想半路撞上吴双,被他们坏了我们的计划,今天你到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了!他又问闵忠: “你是怎么知道她们在这儿的?” “一路跟踪来的!”因此,闵忠将一路上跟踪她们主仆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听他这么一说,崔州平带着思索的神情,点了点头说: “你确定,她们两没有兵甲随从吗?” “确定没有。” 于是,他又与徐紫萱说: “徐大小姐,你放心,来到我这里,你们绝对安全!不过,还是要换一个地方比较好。” 见他们言来语去,徐紫萱也知道他们是一丘之貉,便哼一声说: “谢谢你的好意了,香儿我们走!” 此时,香儿多少清醒了点,便勉强跟着三小姐向房门外走去。崔州平眯缝着眼睛笑一笑,与那俩个随行的帮手努了努嘴;因此,俩个帮手立即会意,一人抱起一个,转身就走。任她们主仆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最后,崔州平郑重地说: “闵忠老弟,这俩个姑娘说什么,你都不能再打她们的注意了。这俩个人,将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王牌!再说了,客栈里有这么多女人,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你要哪一个都可以!” 骑都尉莫四江带着一群军士穿街走巷,寻找了十几里路,依然没有发现三小姐俩人的踪影。严冬的寒意越到夜深时刻越重,此时,路上已刮起了霜风,地面也冻得硬邦邦的,走起来咳咳作响,沿街的人们正在陆续关门睡觉。 就在这时,忽然巷子口,窜出来一大一小俩个人;大人身披鹤氅,手里拧着一个包袱,小女孩破衣烂衫,仿佛是个乞丐。但她的步伐迅速,完全跟得上大人的步骤。他们就那样,行色匆匆地从一伙军士的队伍旁走了过去。正好,那时对面一家面馆的门还没有关门,从里面射出来的灯光,将两个行色匆匆的人照了一下,也照见了大人手中的碎花布包袱。 “站住!”忽然,从太师府西门口替换过来的军士,朝那俩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路人喝了一声。 对方应声止步,在那年头,民怕官是普天皆知的事情。俩个路人哪里敢动,只得停下来,按照军爷们说的去做。 “转过身来!” 于是,俩个人就转过身来。 此时,骑都尉莫四江和众军士都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军士盘问路人。 “你手上的包袱是谁的?” “我自己的军爷。” “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几件衣服和一些路上用的盘缠。” “几件衣服,几多盘缠?” “四五件衣服,几十两银子。” “打开来看看!” “军爷不要吧!这有什么好看的,”对方惶惶不安地说,“几件烂衣服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 “少啰嗦,叫你打开就打开!”他忽然惊恐地应声抬头,便看见马上的那个官爷冷冷地命令他。 那汉子只得照做了,他就半蹲着身子,在膝盖上打开包袱。包袱才一解开,里面便咯啦一声,滚出一个银锞子来。因此,那汉子便战抖起来,抛开包袱,撒腿就跑。 毕竟,军士们都是受过训练的,还都提高了警惕。见他扭头就跑,立即就有三个军士,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不到五十步,就将那人一把按翻在地。揪起来,还依然拖过灯光里来审问他: “说,这个包袱你是在哪儿偷的!” 开始,他还一口咬定是在路上捡的,以为敷衍得过;向后,才越来越觉得这群军士,不是一般的巡夜军士,仿佛就是专为寻找俩位姑娘而来的一般。口口声声都在逼问他,在哪里看到俩位姑娘的?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若不从实招来,我们便要扒了你的披! 见军士们都凶神恶煞,又惊动了沿街的街坊,扒手方亮也情知逃不脱的了,逼不得已,便只得和小乞丐招认了全部事实。 于是,骑都尉莫四江立即将他押往崔三爷的圆月客栈,他们听这个扒手说,还与另外一个人,同谋俩位姑娘,便吃了一惊,妄图赶去救援。 骑都尉莫四江与崔三爷一向交情不错,带着人马来到圆月客栈并没有耀武扬威,而是先叫客栈里的招待,去通报掌柜的一声,下来说话。 却一面吩咐五六个军士,将小女孩和扒手,带到徐紫萱主仆俩的客房里去。而,客栈招待去够多时,也不见崔三爷下来,骑都尉莫四江正在一楼大厅里等的着急。 忽然就听见上面一个军士慌慌张张跑下来说: “大事不好了,将军!大事不好了,将军!” 莫四江见此,便知道上面出了情况,拔刀在手,喝一声: “都给我上去看看!”又问那慌慌张张赶下来的军士,“怎么回事?” “启禀将军!”那军士惊恐万状地说,“我们,才推开房门,便窜出来一个蒙面刀客,他的刀法异常了得,三两下功夫,便将那个扒手和小乞丐杀死了,我们几个也挡不住他!” “那人还在上面吗!” “没有,他已经从客房的窗户里跳出去了!” 莫四江一听,飞身一纵,便跃上了二楼的过道栏杆。当他赶到,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徐紫萱主仆俩的影踪,扒手和小乞丐一大一小,已倒在门口的血泊之中,死了。他又问几个军士: “你们推开房门的时候,可曾见到三小姐主仆两人吗?” “不曾见到!”军士们都说。 就在这时,崔三爷踏着木梯嗵嗵作响,惊慌失措跑了上来,他见了莫四江恭顺地拱一拱手,讶异地说: “莫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脸上的表情极尽恭维。 “崔三爷打搅了!”莫四江因未能找到三小姐主仆俩,心下非常怨愤,因此,在与他说话时,也不免有些眉头不展。他说,“崔三爷,刚才有俩个姑娘在你们客栈歇宿,可是,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噢!有这样的事!俩位姑娘什么时候住进本客栈的?”崔州平气定神闲地问,随即又朝楼下一个女招待叫一声,“阿秀,快上来,问你一件事情!”(。) 第九章:夜战群贼 “就是,傍晚的时候住进来的!”骑都尉莫四江说。 这时,楼下那个长得体态丰盈的女招待跑上楼来问一声: “三爷叫我有事?” “傍晚的时候,可有俩个姑娘住进我们客栈吗?”崔州平非常严肃的问她。 “有啊!有,有。”女招待坦然说。 骑都尉莫四江一脸惊喜,脱口说: “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怎么,莫将军这样着急!”崔州平朝他笑一笑,以此冲淡严肃的气氛,他说,“莫非这两位女子中,还有一位将军夫人?” 现在莫四江的紧张心情消除了许多,他便也报以一笑说: “托三爷吉言,但愿我能与其中一位终成眷属。” 说着就要女招待带他去看。 临别,崔州平向他拱手施礼说: “那我就不打扰将军的雅兴,如果待会儿将军方便的话,请赏个脸,我们略饮几杯小酒!” “讨扰,讨扰!” 莫四江带着一伙军士,跟着女招待下了楼,崔州平立在他们身后,阴恻恻地笑了笑。之后,他将地上的尸首踢了一脚,便快速沿着过道朝前走去。 骑都尉莫四江跟着女招待下了楼梯,穿过一扇通往后院的门,又沿着一条穿山游廊,来到一排客房的走廊上。走到第五间房门,女招待敲了敲门,说一声: “俩位客官,你们的朋友找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俩个身穿睡袍的女客笑吟吟地走出来,问女招待: “我们的朋友在哪儿呢?” 俩位女客也都十**岁,一个圆脸,一个锥子脸,但都不是莫四江要找的人。 “莫将军,是这两位女客吗?”女招待故意问他。 莫四江的脸色顿时大变,怨愤地自言自语的说: “老东西,竟敢戏弄我!” 他又朝军士们喝一声说: “把客栈给我搜个底朝天,务必要将三小姐和香儿俩人找到!” 一时间,军士们四散开来,就像忙碌的蚁群涌进了每一栋楼层的每一个房间。把满客栈的客人,闹得鸡飞狗跳,有的从梦想里被吵醒,有的正在浴桶里泡澡被赶了出来,也有的正在和妓女云翻覆雨让军士们给揪了出来;客人们怨声载道,都在抱怨客栈里的态度太差,并且都喧闹着向客栈招待们要求退房,退钱。 而此时,崔州平就站在客栈三楼会客厅的雕花窗格边上,看着院子里骑都尉莫四江幺三喝六地东西指挥他的那些部下。崔州平的脸色非常难看,怒火中烧,他忽然头也不回地与立在他身后的邙山五岳----五兄弟说: “这小子不上当,看来得将那俩个丫头转移到别处去才成!” “转移倒哪里!三爷?”杨鑫问。 “先离开客栈再说,”崔州平说,“必要的话,就藏到胡二哥的府上去!” “那必须用一辆马车!” “可以。”崔州平果断地说,“抓紧时间!” 于是,杨鑫带着四个兄弟飞奔而去。 将约一盏茶的功夫,军士们几乎搜遍了所有客房,都不曾见到徐紫萱主仆俩的踪影。莫四江又问那些军士们: “后院搜了吗?地下室搜了吗?” 一个军士说: “莫将军,现在只剩后院一栋房子没有搜!” “为什么?” “那里面的人说,屋里都是崔三爷的家眷,并无外人,所以我们就没有进去!” 莫四江眼睛一扫,目光如刀,严厉地看向他说: “少屁话!给我搜!” 因此,军士们都一窝蜂地涌向后院去。 而邙山五岳也正从后院的一个房间里,将俩位姑娘扭出大门,正准备弄上马车,军士们就来了。军士们见他们扭着俩位姑娘正好出门,马车也就停在路边。大家都发一声喊,叫嚣着说: “恶贼,哪里去,快把三小姐主仆俩留下!” 莫四江听得说,骤马横枪就冲了过去,只见邙山五岳已经和军士们拼杀起来了!他知道这帮恶贼都不是善类;因此,叫住一个军士吩咐说: “你去海王街,狗肉坊告诉老板张山,我在这里与人厮杀!” 军士领命仓皇奔去。 莫四江吼一声我来也,向着邙山五岳之首杨鑫捻枪便刺。 杨鑫正砍得起劲,哪里想到后面更有强敌,听得破风声响,叫一声,啊呀!就地一滚,滚到石级边上,翻身一看,却原来见过的。因此,便笑一声说: “老朋友,许久不见,原来你还健在!”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莫四江更不打话,挥枪便刺,并咒骂着说: “去死吧!”转瞬间朝杨鑫刺出了七枪。而杨鑫也只有闪避逃窜的分了。毕竟这里不像在黑风林,树多林茂,几个人左躲右闪,前冲后突,就把个莫四江折腾得筋疲力尽。而在这里,地势开阔,闪避物少,加之莫四江枪急马快,一时间也把他们几个逼得节节败退了。 只是军士们都不经挨,一个个相继伤的伤,死的死!而客栈里的打手,也纷纷涌来,看这形势,久斗下去,莫四江又是一场惨败了。 莫四江心急如焚,一心只要救出三小姐和香儿,却又近不了她们的身。徐紫萱主仆俩此时,都被绳子反绑着双手,口中用白布堵住,不能说话。但是,莫四江从她们惊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痛苦和折磨。 却说,张山正准备关门打烊,忽然看见一个军士,火急火燎跑过来,喘着粗气问: “这里可是狗肉坊?” “是的。”张山胆战心惊打量着面前那位军士,问,“军爷有何指教?” “你们掌柜的张山在家吗?我要见他!”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十万火急的事情!” “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我不能告诉你!”军士说,“这件事情,只能当面告诉张山!” “我就是张山。” “你是张山!”军士怀着十分犹疑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他,继而又问,“那你认识莫四江吗?” “骑都尉莫四江?” 对方点点头。 “认识。”张山说。 “那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们是兄弟!” “那就快点!”军士说,“骑都尉莫四江在圆月客栈与人厮杀,请你速去援助!” “明白了!”张山说,“你先去,我们随后便来!” 临别,那军士还催促了一句: “张老板,要快!”(。) 第十章:一怒为红颜 “一定是遇上了十分棘手的强敌了,要不然以他的个性,不会轻易搬救兵。”军士走后,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自房门里走出来说。 “那怎么办?”张山焦急地问。 “兄弟有难,岂能坐视!”佘刚也走出来说。 “成,我们现在就去!”活阎王靳水良说。 “山哥!”佘刚与张山说,“你还与阿莱兄弟在家照顾好我庄主,我们去去就来!” “放心吧!”阿莱早已感受到这伙人的豪情,激动地说,“诸位大侠,我们会尽力照顾好吴庄主的伤势!” 三个人说一声,告辞了!绰着各自的兵器就走。 此时,街上的霜风更紧了,仿佛都要把人的皮肉吹裂开来;但是,三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不发一言,健步如飞,就像三匹骏马驰过了空街。 外面的对话吴双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他又怎能安心得下,当阿莱与张山走进房里来时,他们俩吃了一惊。吴双已坐了起来,并且,他用床上的白床单将他背部的伤口,也已经裹好了。 张山惊讶地问一声: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吴双淡然一笑说: “兄弟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你的伤还很严重!”阿莱说。 “不碍事!”吴双说,“药锄白良的药果然名不虚传,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了!” “不行!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你走。”张山用身子把门抵起来,说,“三位兄弟临出门时有交代,要我们在家照顾好你的伤势!” 吴双已经握起了剑,他为了让俩位兄长放心,证明他可以应敌,他就抓着剑随意耍了几个招式,顿时,剑光电闪,满室风生。之后吴双又问他们俩: “两位大哥,还认为我不能参加战斗吗?” 俩人彼此互望了一眼,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听见吴双说: “圆月客栈有事,绝非小事,该客栈的老板崔州平是个震惊过江湖的人物,他的绝命双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响震武林,也许多一个人,我们就多一分胜算的把握!” 俩人听他说着,怔怔地看着他,最后,也都有通融的意思了。还是张山先开了口,仿佛他先认识吴双,就应该有这个优先权似的,他说: “那你要多加小心了!” 说着,他就主动为他把门打开了。 街上很黑,吴双的背影却显得异常坚定高大,他的步子不疾不徐,但每走一步,都显得很有力度;也就像一匹脚力矫健的马一样,看它走路的气势,便知道它是一匹驰骋千里的神驹。 人世间的所有战斗都是惨烈的,但是,今晚却显得格外悲壮。骑都尉莫四江带的几十个军士,如今只剩下十来个人了!他们并不是不堪一击,只不过,他们今晚遇到的都是江湖上身手不凡的人物了。其实,军士们今晚的表现非常勇敢,用视死如归一点都不为过。他们感觉跟着骑都尉并肩战斗,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也特别有斗志。们都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为他们敬佩的骑都尉做出更大的贡献。为此,他们只有已死相酬! 邙山五岳今天没有像那天在黑风林里那样,同快淋漓,唱着歌谣杀着人。今天他们,捉襟见肘,处处被骑都尉莫四江的铁枪逼得险象环生。并且,拿生铁锏的花豹子霍进谷,还被他刺穿了右腿;不仅如此,他还被骑都尉莫四江就像挑青蛙一样,用铁枪挑在空中一摔,他就跌进了路旁的一条填满枯树叶子的深沟里。而另外几个同伙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自己清楚得很,他是感觉到铺上枯叶的深沟,睡起来要比床上感觉还妙。 但是,今晚崔三爷客栈里的这些打手,莫四江算是充分领教到他们的厉害了。他们都不怕死,就像他的军士一样勇敢,并且出手比他的军士们还要狠烈、还要狡黠。他们三五个人一排,同时出刀,同时挥砍,有时候也同时倒下;间或,他们也会逼得敌人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就这样,当最后一个军士倒下的时候,骑都尉莫四江就成了一条落单的苍狼了。敌人从四面八方围住他,他左冲右突,前遮后挡,渐渐地感觉到有些应接不暇了。 于是,躺在旱沟里的花豹子霍进谷看准了时机,是该轮到他报一枪之仇的时候了!他忽然从旱沟里爬了起来,人们也都吃了一惊,施举山还惊叫了一声: “老四又活过来了!” 而他,却一拐一瘸,手中紧握着生铁锏,径直走向被困在垓心里的骑都尉莫四江,眼中迸发着复仇的怒火,吼一声说: “臭军头,去死吧!” 说着就要用铁锏去敲他的马腿,不料,久经战阵的马也极有灵性的了,听得后面有动静,就跳蹋一下,向后一蹬,可好就蹬在他的腹部!马腿的力量何其之大,这一蹬就把他蹬退了十几步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采花盗闵忠侧身一甩,手中已飞出了两支飞镖,朝着骑都尉莫四江人和马射去。咣当一声,一支飞镖被他用铁枪拨开了,可另一支却打在马眼上。那马负痛嘶鸣一声,挣立起来,就把他掀下马背来。众人见此,一拥而上,刀砍剑削,蜂拥而来。 那一刻,廊沿上的徐紫萱主仆俩看得心惊肉跳,可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大喝一声: “闪开!” 紧接着,人们便看见三条大汉,三般兵器,加入了战圈。骑都尉莫四江见救兵来到,抖起精神,将铁枪捏在双手中,来个八面旋转,一时间谁都近不了他的身!为此,借助这个间隙,他一跃而起,与三位说一声: “三位哥哥,你们总算来了!” “没有伤到么?”佘刚问。 “就这几个毛贼,那能伤到我哩!”莫四江说着,枪起梨花,就把个单刀剖蚊子段正义一连逼退了好几步远。佘刚的鬼头刀,可谓威风八面,威力莫当,他就像大风拂柳,横吹乱摇,一眨眼就砍翻了三个黑衣打手。而,活阎王靳水良的流星锤,真的像流星划破长空,稍从即逝,当有人看见他的流星锤朝自己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打在身上了;那一锤,不是断臂,便是丧命!也就在眨眼功夫,打死打伤的打手已有七八个了。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的阔叶长剑,有大刀的威力,也有利剑的诡异;速度之快,剑法之烈,似乎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同样不到一盏茶功夫,已经刺死了十几个黑衣人了。 他们的到来,使战局立即改观,眼看着邙山五岳和众黑衣打手,就要支持不住了。(。) 第一章:永别了骑都尉 就在这时候,空中传来一道炫铃也似的嘤嘤声响,继而当的一声响喨,就把骑都尉莫四江握着铁枪一道,震退了十几步远!大家惊愕抬头,只见,那在空中旋转的原来竟是一个银光闪闪的银环。 “绝命双环!”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脱口叫一声说,“老贼,终于出来了!” “郝捕头,这个发银环的贼是谁?”佘刚一刀砍翻一个迎面之敌,一面问他。 “就是此间客栈的掌柜----崔州平!”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着,让过一边,将一个黑衣打手拦腰刺倒。 “哦!莫非,早年江湖上传说的绝命双环就是这个人!”佘刚说着,刀出如风,就要砍在杨鑫的肩膊上。杨鑫向后一跳,叫一声说,“佘大侠,怎么又是你?” “那要问问你自己,”佘刚说,“三番五次作恶多端,今番我们是不会饶你的了!” 见此,杨鑫有些胆怯,已有溜号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银环声再次破空而来,佘刚连忙回头,举刀一挡,当的一声!打在他的刀面上,把他震得一个趔趄,险些被一个黑衣汉子的钢刀,砍中了左胸;他顺势一侧身,对方的钢刀就从他的面门处掠过。可是,他的刀却立即赶了上去,一劈就将对方挥为两段。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人们都沉入了梦乡,而他们却正打得热火朝天!这些人,也都是旗鼓相当的劲敌,你一来,我一往,都是生死无情的较量。可是,眼下从对面阁楼里射出来的一对银环,却让佘刚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他们四人感到防不胜防。这对银环,就像穿梭在人群中的一对大黄蜂,忽左忽右,时高时低,让人惶惶不安! 本来佘刚四个人,对付邙山五岳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加上这些不断涌来的黑衣打手,如今又有崔州平的一对银环,他们的局势也就险象环生了。 正当活阎王靳水良的流星锤,瞄准了采花盗闵忠的脑袋飞掷过去时,崔州平的银环早到了;又是当的一声!他的流星锤竟被银环击落在沟里去了!同时,就有五六个打手,挥着钢刀朝他迎面砍去。 骑都尉莫四江见了一惊,喝一声: “看枪!”接着铁枪如雨点般刺去,将那几个扑向靳水良的刀手全数挑开。虽然,活阎王靳水良的危险一时间是排除了,可是骑都尉莫四江的危险又来了。银环又一次瞄准了他,只听夺的一声响喨,竟打在了他的背脊上。立即,他发出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香儿一见,撕心裂肺,呜咽痛哭起来。 眼看着,场上佘刚三人,被那对银环弄得应接不暇,晕头转向。忽然从对面的屋脊上,射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来。他的身形就像一只白鸽俯冲而下,又像一只雄鹰展翅翱翔;并且,他的手上还擎握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他就那样,朝银环飞出的窗户里一纵,嘭的一声,已经掠进了那扇窗子。 于是,场上响起了佘刚的惊呼声: “我庄主来了!” 杨鑫几个听了一惊,仿佛吴双的剑就在他们的背后闪烁!那一刻,他们再也没有信心厮杀了;最后,杨鑫就地一滚,抱起地上的花豹子霍进谷就走,并向大家说一声: “走!” 于是,几个人一溜烟从后院门跑掉了。 佘刚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他们,当然不想放过这几个恶人,然而,难缠的黑衣打手们,都不要命地朝他们扑来,因此他们有心无力,也都抽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恶人逃脱! 愤怒有时也会让手中的武器变得更加可怕,佘刚和俩个铺头见骑都尉莫四江倒下,已怒气冲天了!他们现在就像三只迅捷的豹子,疯狂扑向敌人。一霎时,面前的黑衣打手们,被纷纷击倒在地。瞬间,院子里血流成河,尸横交错。 与此同时,他们也听到身后阁楼上,银环蜂鸣,剑击叮当,就像里面正有两个铁匠师傅,在敲砧打铁;又像是,有一串风铃,正在后面的阁楼上,迎风摆动,发出节奏很不规则的声响。 转眼间黑衣刀手们,就像镰刀下的禾稻,纷纷到在了佘刚三人的刀剑之下。最后几个,见势不妙,便也一窝蜂地,落荒而逃。 于是,活阎王靳水良将刀一掷,丢在地上,急忙跑过去,抱起被银环击倒的骑都尉莫四江,叫一声说: “兄弟,是哥哥害了你的性命!”说着嚎啕大哭。 天底下的悲怆,莫过于男人的哭声了!如狼嚎、似虎啸,似猿啼!声碎人心,裂肺断肠。 而,佘刚和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则连忙跑过去,解开被绳索绑缚着的徐紫萱主仆俩。香儿此时完全清醒了,才一松了绑,便朝地上的骑都尉莫四江跑去,她搬着他沉静的脸,伤心欲绝地哭着,喊着!可是,莫四江侧躺在靳水良的怀里一动不动。 大家的心情异常沉重,也都默默地留下了眼泪!骑都尉莫四江已经死去了,他被崔州平的银环击中了后心,当场毙命!他与众位兄弟的情谊到此结束,与香儿的恩爱到此结束,他在人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这一刻都结束了! 场上一派凄静,只有冷彻心扉的夜风在作,幽怨的低吟!可是,阁楼上的厮杀却依然非常激烈!剑声怒吼,银环嘶鸣,见此,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和佘刚俩人,再一次抓起了各自的兵器,他们正准备上去帮忙。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从阁楼的窗户上掉下来一只银环;这是没有任何力度的银环,就像石头一样坠落在地上,并且自然地滚动着,一直滚到了佘刚的脚前,他愤怒地一脚将它踏住。 没过多久,又一只银环也从窗户里掉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滚动,直接掉在地上就一动没动。紧接着,大家又听见窗户嘭的一声响亮!一个人从上面倒栽下来,大家抄起兵器,跑去一看,只见崔州平的喉管已被割断,鲜血正像箭一样射向空中。 大家一抬头,便看见吴双提着滴血的长剑站在窗口。 此时,夜已深沉,寒风如刀,刮得每一个人的面皮生痛;大地沉寂如死,流向沟边的鲜血已经干涸,只是,寒风中的血腥依旧可闻!这时,东天已现白光,朝阳就要从那地方升起来了!(。) 第二章:挟持马车里的人 这是一个云低风急的日子,没有阳光,世界一片灰暗,寒冷是这个季节最鲜明的特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一官半职总是好,总不至于饥荒时挨饿,寒冷时受冻,户部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就常常这样感叹。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清平无事的日子,”他站在户部门前,仰起头看了看愁云惨淡的天幕,在心里说,“既然,没事何不关了库门,回家喝酒吃肉去!”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户部大门里去。 不一会儿,他关好了库门出来了。他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下户部的石阶,想着家中的美酒和爱妾的欢声笑语,他心里扬扬得意,脚步也显得无比欢谑。在院子里,他遇见了三个同僚,他们也都裹着貂裘,带着暖帽,可是依然感觉到寒冷难禁。于是,大家都袖着手,缩着脖子,像乌龟那样,尽让不让肌肤裸露。与三个同僚寒暄了几句,他便迈步走出了院门;刚好,对面路边停着一辆马车,尽管离家也仅有几步路,但是他是管国库帑银的人,从来就不差钱。所以,能够享受的,他就不会为难自己。 “老爷去哪儿?”马车夫问。这是车夫的经验,但凡从这几个大院里出来的人,都是官位大得吓人的人,叫老爷准没错。 “侍郎府!”他看都不看马车夫一眼,丢下一句话,自顾钻进车里去。 马车夫一听,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但马车夫仅仅是看到他的侧脸,并且看见他耳朵上长着一支小肉柱,还嗅到他身上散发着荷花馨香的味道。那一瞬间,马车夫的表情非常复杂,有厌恶,也有羡慕的成份。马车夫也只回答了两个字: “好哩!”只不过,他这两个字的语调,说得有妓院里的老鸨子在招揽嫖客时的声调那么悠扬欢畅。 忽然,马车里又钻进来一个人!车夫毫无知觉,但是黎侍郎吃了一惊,可是他不敢叫,因为来人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贴在了他的鼻尖上;冰冷的刀刃,一直凉彻了他的心。 定下神来,他才看清,对方长着一对剑眉,有一双温馨得好像会说话的眼睛,他的相貌俊秀,用玉树临风来形容并不为过;这样的人似乎不应该是拦路抢劫的人,他的白袍干净利落,天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高贵。其实,这一刻黎侍郎也已猜出了来人是谁了!因为,他做贼心虚,尤其是近几天,当他听说了吴双的种种行为,他也就隐隐感到,这个叫吴双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他的!以此,他也就预先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阁下就是吴双?”他认为主动出击,会让自己说的话更使人信服。 “没错。”对方冷冷地说。 “吴少侠,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他用兴奋激动的口气说,就像久别故里的孩子,见到了亲爹时的激动口吻。 吴双很纳闷,脸上出现了犹疑不定的神色,黎春生看见之后很高兴,证明自己的话在对方心中,产生的作用非同小可。因此,他趁热打铁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到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双不解地问。 马车已经越过了金山桥,由于,里面坐的是大人物,车夫不敢过问里面的任何情况----驾好车才是他的本分。 “就是说,我要把盗窃国库帑银的全部真相告诉你!” “怎样的真相!”吴双依然冷冷地问他。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让我这么做的呢?” “是谁?” “兵部尚书甘子铜。” “他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八月十日傍晚,甘子铜和员外郎胡为找到我,要我配合他们的行动;不然的话,他会派人杀害我全家人!迫不得已,我只好顺从他们的要求。因此,他派了一辆马车,趁傍晚衙门退堂无人,我便打开国库帑银的库门,让他们搬走了五十万两金银。他们走后,又让我去太师府向徐太师禀告,说刚才一个叫吴双和佘刚的人,突然闯入国库,掳走了五十万两帑银!” “原来是这样!”吴双喃喃自语,他又问他,“那你,等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等你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黎春生说,“之后,我们俩再一起去太师府澄清事实,把甘子铜和胡为这俩个恶贼揪出来,并且,也要还巡抚大人----王植父子一个清白!” 听他言之灼灼,吴双认为他说的都是真话。因此他便将匕首从他的鼻子上移开,并与他说: “原来,黎大人也是逼不得已,刚才多有冒犯,请恕罪!”说着便将匕首倒提着,与他拱手施礼。 黎春生却慨然叹息一声说: “请求饶恕的人应该是我!不是因为老夫软弱无能,又怎么会连累吴少侠,你受这么多的冤枉罪呢!” 吴双温然一笑,看了看窗外迅速飞逝的街景,悠悠地说: “也许,这都是我们应该经受的一个磨难!” “唉!”黎春生感叹一声说,“要不是,今天太师府在为他一个爱将送葬,我们现在去找徐太师,正当时!”说着,他用审慎的眼光试探着,看了看吴双的反应。 吴双当然知道今天太师府,为骑都尉莫四江举行葬礼,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贸然出现,并不合适。因此,他就默默地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见此,黎春生立即说: “要不等明天,退朝之后,那时丧礼也办完了,太师也退朝在家;这个时候,我们再一同前往,想必更妥当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吴双说,“我们明天,等太师退朝回家后再去,只是,到时我去哪里等你?” “哦!这个好办。”黎春生说,“你在太师府东门等着我就成,到时,一退完朝,我便赶过来。” “那好!”吴双说,“我就从这里下车,我们明天见!” 黎春生立即叫马车停了下来,吴双与他抱拳一揖,便转身跨下了马车。马车继续沿着街道前行,在路面上发出辚辚声响!那一刻,吴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落地了,仿佛世界忽然变得比想象的还要美好!可是,他忽然也想起了好兄弟骑都尉莫四江的葬礼,心头一沉,顿时涌起万分悲痛,不禁黯然落泪!(。) 第三章:笼罩着悲伤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沿街的铺门都还是关着的,清冷的晨风在街上拂过,将烧酒铺的酒旗吹得东飘西荡;就连看门的狗也因寒冷,蜷缩进了主人放杂物的柜板下安然入梦。空旷的街上静得可怕,但是,有一辆匆忙的马车冲破了这里的宁静,车声辚辚,在寂静的街心里激荡着巨大的回音,仿佛有打雷那么响亮。 马车上有四个人,俩个女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斜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确切地说,这个躺着的男人是一个死人----他就是太师府骑都尉莫四江!从圆月客栈出来,吴双让佘刚去路上拦了一辆马车,他要把俩位姑娘和骑都尉莫四江----他们的好兄弟的尸首送回太师府。 此时的马车内异常安静,他们的神情都显得异常木讷,一个个哭丧着脸,都沉浸在为死者的悲伤之中。尤其是丫鬟香儿,她的精神涣散,面色苍白如死,凌乱的头发遮盖了她的半张脸,使人看不见她一向洁净明亮的右眼和额角,似乎,他眼眶的泪水也早已流干!她就那样,像在某个晚上,与莫四江坐在太师府花园的亭子里那样,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依偎在他身旁,窃窃私语。这一刻,他们也在私语----他们在默默地用心私语----说着山盟海誓的情话! 徐紫萱的脸色也同样苍白如纸,只不过她忧愁的眉宇之间,好像还带着隐隐的懊悔。她感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一时任性,引起的风波,酿成的灾难;她感到自己的过失不可原谅,她现在有一种想以死谢罪的渴望。可是,当她看见吴双的时候,她又忽然燃起了希望,她希望自己将来能够跟随吴双,白头到老,一辈子为遇难的莫将军照顾他的父母双亲。 而吴双木然的神情,正在追忆往事的路上,他回忆了与骑都尉莫四江从相遇到相识,再到成为生死好兄弟的点点滴滴。他为死者生前的重情重义所感动,为他洒脱乐天的性情所惋惜。他感觉得到,自己早已真心地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了! 可是,现在他们却天人永隔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太师府西门外,吴双突然叫马车停了下来,徐紫萱惊愕地看着他问: “你要走吗?” 吴双静静地看着她,悠悠地说: “我相信,很快就可以向你父亲解释清楚了!” “保重!”他最后说。 他正要跨下马车,徐紫萱却又突然叫住他: “请等一等!” 吴双停了下来,可是他没有回头;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徐紫萱泪流满面,伤心啜泣了。他怕他的迟疑,只会让她更难过,他听见她带着呜咽的声调与他说: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吧!” “刚才香儿被那个黄连男人羞辱了,这样的人不应该让他继续活在世上……” “我保证他活不过今天!”吴双说着,跳下了马车。他与马车夫说了一声: “走!” 马车动起来了,朝着太师府西门缓缓走去,而徐紫萱最终还是忍不住,掀起了马车的后窗帘;她看见吴双在往回走,用背影朝着她们踽踽独行,寒风牵动着他的衣袂,他的头巾在寒风中飘扬,他的背脊心里有一条鲜明的血痕----那是他的伤口在厮杀的过程中坼裂了,此刻正有一条血迹,沿着他的袍裾滴落在地。他就那样,孑然一身,在寒风中渐行渐远。 昨晚,徐太师夫妇俩一宿没睡,他们在客厅里焦急等待着,他连坐下的耐心都没有了,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他在反复思索着,该如何对待三女儿与吴双这个朝廷钦犯这件事情。当他想到天一亮,满朝文武就会知道,他的第三个女儿,私自跑出家门去找朝廷钦犯吴双去了,这将是多么巨大的羞辱。这给他受人尊敬的世代名门之家,带来多么巨大的耻辱。想到这里,他真狠这个叫吴双的人。他想,他应该尽快调集精兵强将,将这个人早日缉拿归案。只要,将他抓住了,就地正法,以后再慢慢开导女儿,相信也慢慢就会回心转意了! 主意已定,他认为当前最好的措施就是,尽快除掉这个叫吴双的盗贼。 不知不觉,天已经透亮,忽然他们夫妇俩听到门外院子里,人声哗然;他正要派人去问究竟,可巧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说: “老爷,小姐他们回来了!” 太师夫妇俩一听,喜出望外。老夫人连声不迭地念着阿弥陀佛,而太师早已三步并作两步跨出了门槛。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厮,继而又说: “莫将军----他……” “他怎么啦!”太师说着已经在用碎步迅速地跨下石阶,于是,他就看见了前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女儿和她的丫鬟神情沮丧地立在马车旁,正有三个家仆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抬下一具尸体。 徐太师见此,大惊失色,问: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将军英勇殉职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厮低声说。 “莫将军!”太师已经老泪纵横了,这是他近年来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名爱将。骑都尉莫四江在他心目中,机智勇敢,敏捷果断,赤胆忠心,是个百年不遇的将才;这么多年来,他们名誉上是上下级关系,其实他早已视他为子侄了。而今见他活蹦乱跳地出去,回来时却变成眼前这副凄凉景象,怎叫他不悲痛万分。 他一把抱住他的尸身,大恸悲伤,反复喊着莫将军的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已死的人唤醒来,那一刻,他甚至没有顾得上问候一声爱女的安危状况。 老夫人跑了出来,她抱住女儿和香儿,失声流涕,不断连声地问: “孩子,你们快告诉为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紫萱和香儿此刻也不知所措,她们满心的惊恐和悲愤直到此刻才真正宣泄出来。就像山洪暴发,汹涌澎湃,浊浪排空。她们既是在为莫将军的死悲痛万分,也是为自己所受的惊吓与屈辱悲痛万分,那一刻她们伤心欲绝。 这是一个悲伤的日子,太师徐良为失去爱将而悲痛万分,香儿为失去心爱的人而伤心欲绝,徐紫萱为自己的过失悔不当初…… 这一天,太师府沉浸在悲伤里。(。) 第四章:绝不饶恕 谁会想到这样的天气,偶尔也会露出一丝阳光,于是,街上便出现了一片云天一线阳的特殊景观。正好王老三的杂货铺里来了俩个相熟的客人,他们惊叹这种天气,都看了看天,一副老学究的神情说: “三九一线阳,来春暖洋洋!” 另一个留着一绺三羊胡须的老者说: “只怕,来年的洪水泛涨,又是灾难深重的年头了!” 就在这时,从哪一线阳光落下的街面上,正有四个相貌凶悍的汉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走在前面第一个矮墩墩的汉子,黑黑的面上有些短髭,身上罩着一领半旧的黑棉袍,腰间悬着一柄阔叶屠刀;他一路走来东张西望,就像在草地上寻找虫子的老公鸡,东看看西瞧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黄脸汉子,他手上没有拿兵器,背上却背着一个人,那人好像快要死了,两只手垂在他背后,就像牛尾巴似的耷拉着,随着黄脸汉子的身体晃动而晃动。后面俩个汉子,一左一右用手扶着哪个伏在黄脸汉子背上的人,要不然他随时都会从那人的背上翻下来。 终于,他们看见了杂货铺的旁边,挑着一面被日晒雨淋得苍白了的绣旗,上面用黑线绣着两个字“医社”。走在前面那人见了,眼睛一亮,说一声: “到了!”于是,率先走了进去。 这个大夫年纪有点多,佝偻的身躯,瘦得仿佛剩下一把骨头,不过面色倒很红润,气色也不错;见几个汉子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走进来,他并不慌张,只是随意说了句: “把他放在躺椅上!”他指着进门的右边,一张竹制的摇椅说。 于是,几个汉子七脚八手就将那背上的人放下来,抬到摇椅上躺好。可是,病人毫无知觉,总是顺着椅子头高脚低的姿势往下溜。见此,那个身后背着一包鼓鼓的东西的矮汉子,便站在摇椅的背后,拉住病人两肩上的衣服,不让他顺着摇椅下滑。 老大夫并不在意四个模样凶悍的汉子们的神情,只是打量了一下躺在摇椅上,死气沉沉的病人,会诊之前问了一些情况: “他怎么啦?” 这时,那个腰挎阔叶屠刀,第一个进门的汉子正在浏览大夫家中的陈设。这是一间长方形的铺面,进门的左面靠墙依次摆着一张长方形木桌,上面排列着一些医用的剪子和小刀,还有一个前后开口的麻布褡裢药囊。墙上张挂着一块自画的白布画,画着的人,仿佛是大夫参照自己那副让人惊怖的形骸描绘的画像。只是下面为画像上的人署的名,让人看了大吃一惊:神医张仲景。 长方桌子再过去,便是一个大药柜,里面有很多小抽屉,上面都分门别类标识着该药品的名字,林林总总也该有三四十种药名了。再过里面便是大夫家的生活设施,有餐桌和几条凳子,还有两个箩筐,里面放了一些晒干的草药。很显然,大夫家的生活井井有条,这些东西也都摆放整齐,给人的感觉利利索索。就在这时,那汉子听到了大夫的问话,连忙回过头来,应答他说: “刚才被马踢了!” 大夫没有说话,又看了看摇椅上的病人,发现他腿部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面的肉都翻出来了,好不瘆人。而大夫却见惯不怪,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腿上又是怎么回事?” “被铁枪刺穿了!”腰悬阔叶屠刀的汉子依然说。 这时,老大夫才漫不经心地提起病人的左手,号了一会儿脉,又用手背去病人的鼻息下测试了一下,又将手伸进病人的衣领子里去,摸了摸他心脏的位置,最后摇了摇头说: “来晚了!” “晚了!”腰悬阔叶屠刀的汉子哑然问。 其他三个汉子也都惊愕地看着大夫,他点了点头,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 “已经断气了!” “你会不会看病啊!”忽然,那个站在摇椅后面,拉着病人双肩的汉子,怒喝一声说。他的神情非常凶暴,仿佛带着要将大夫狠揍一顿而后快的冲动。 “老五别放肆!”腰悬阔叶屠刀的汉子,立即用非常严厉的口吻阻止对方的暴躁。 可是老大夫并不害怕,他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走开了。 “还有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大夫?”腰悬阔叶屠刀的汉子,好声好气地问他。 老大夫依然摇了摇头说: “就算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了!病人已经归天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为他料理后事吧!”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最后,那带头的汉子失望地说了一句: “打搅了,大夫。” 于是,他又率先走了出去,身后三个人则像来时一样,依旧将摇椅上的死人背起就走。就这样,他们挤过人潮拥挤的街道,穿过狭小的巷子,顺着街角向右转,准备踏上状元桥。 此时,桥上人行渐少,可是风却比街上要猛烈得多,仿佛都要将人刮下桥去喽!忽然,他们戛然止步,惶恐地抬头注视着站在桥上的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袍,手持黑鞘长剑的青年汉子。 他们的神情非常难看,就像财狼当头遇上了豹子,四目相遇分外眼红。那一刻,他们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带头的汉子,已率先将手移向腰间的阔叶屠刀的刀柄。他身后的三个同伙,也一言不发,将背上的死人,小心翼翼地靠石桥的护栏斜躺着。他们立起身来,背上背着包袱的汉子,卸下包袱,取出一副铸铁骨朵来;黄脸汉子则从腰里摸出了四把飞镖,另一个汉子也已抽出了单刀。他们的神情都异常凝重,俨然一副背水一战的心情。 拿长剑的白袍青年则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从他冷峻的面容告诉人们,眼前这几个人,他非杀不可的了!当时的寒风正刮得紧,可是,他好像感觉不到寒冷,就像一尊铁塔,矗立在桥上,让寒风也感到无能为力! 一时间桥上的人们都被阻断在桥头两边,谁都不敢这个时候过桥,就连马车夫见了,也只得远远地掉头绕道。 忽然,凛冽的寒风中传来了数点,嗖嗖的破风声响;立即,围观的人们看见,数点星光一闪,朝着持剑的白袍青年打来。 紧接着人们就看见,那白袍青年,突然回身一掠,就像一只俯冲而下的鹞鹰,冲着桥头四个汉子和他们投掷而来的飞镖直冲而去。(。) 第五章:被出卖的信任 第二天,申酉之时,吴双来到了太师府东门。这里对面就是一条热闹非凡的街市,绸缎铺人来人往,米面行三三两两,包子店的蒸笼正冒着腾腾热气,使过往的路人闻到阵阵香味;它的旁边是一个猪肉铺,屠案上摆着半边刚刚开破的猪肉,吸引着三四个挎着篮子买肉的顾客;其中有一个围着头巾的妇人,她的篮子放了一些刚刚买来的西芹和大蒜苗。他们都在看着那个年轻的屠夫,低头拖刀,割下自己中意的那块猪肉。吴双静静地浏览着街上的一切,他忽然感到生活原来是这样美好! 就在这时,背面街心里正有一队官兵,他们持枪悬刀在前开道,队伍后面徐徐跟随着一乘华丽轿子。满街的百姓见了,既惊讶、又紧张、又害怕,都纷纷闪到街道两边让路。 吴双心想,这么大派头,一定是徐太师退朝回府了!因此,他也做好了准备----进去拜访徐太师。可是,黎侍郎还没有来,他必须等他一去进去,才能使徐太师信服他们说的话。他回头仰望了一下南北街道,都没见到有轿子或马车来到的影子,他只得继续等待! 时间冉冉过去,可是吴双依然没有等到黎春生的到来,他开始有些焦躁了,他开始在心里反问自己:这会不会是黎春生的一句谎话呢?应该不会!他又给自己解释说,昨天黎侍郎的话说得那么诚恳,根本就不像说谎的人。 就在这时,街心里有一辆马车匆匆驰来,吴双心想,这回应该就是黎侍郎来了!果然,马车在他面前戛然停止,黎侍郎揭起窗帘,与他说: “吴少侠,让你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太师说明原因!”说着,他放下窗帘,推开车门跨下了马车。 彼此也都很客气地拱手施礼,吴双说: “毕竟,黎大人有公务在身,草民多等一会儿,并不妨!”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谒见太师大人。”黎春生说着,率先走向太师府东门。 来到东门口,黎侍郎忽又停下来,朝吴双略施一礼说: “吴少侠,毕竟你和徐太师还没有接触过,这样贸然进去恐有些不妥,要不暂时委屈你在门口稍等片时,待我先进去与徐太师打声招呼,说明情况,之后再来相请,不知尊意若何?” 吴双举手还礼,说: “黎大人思虑周全,草民等着便是!”于是,与门卫说明来意之后,他目送黎侍郎急匆匆走进了太师府。 太师府果然气派非凡,一条宽阔的石板大路直通府邸门前的石级之下,大路两旁百花丛集,假山掩映,鱼池亭榭相间;树木成行,凉亭与假山成趣,鱼池同花卉呼应,高楼与大厦相连,到处整整齐齐,构成了一所气势非凡的府邸庄园。 就在这时,一个戴帽子穿青衣的中年家仆,跑到门前,见了大门外那个穿白袍,提黑鞘长剑的青年人,恭敬地施礼问: “阁下,可是吴双吴少侠?” 吴双提剑抱拳还礼说: “正是在下,不知老哥有何指教?” “我家太师请你里面说话!” “烦请老哥带路!” 于是,吴双跟着这位仆人径直走向太师府石级下,仆人却不上石级,而是沿着石级右面的一条石板小路,穿过一个小花园,带着吴双进到一扇环形的院门里去;这里也有几栋宅子,只是没有前面的轩昂,但比寻常人家的住宅要气派豪华得多。他们依然没有进入这个小院子里的正房,而是走过一道曲径通幽的假山小径,来到一排翠竹前的几间小抱厦里。那奴仆径直推开中间一间抱厦的们,与吴双说: “吴少侠,先在里面喝杯茶,略坐一坐,我们太师和黎大人稍后便来!”说着,他抓起桌上刚刚准备好的一壶热茶,为吴双倒了一杯热茶,便退了出去。 吴双一边品味着香茶,一面将这间小客厅里的陈设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小客厅呈四方形,东面是正面,上面有一副桌案,摆着一些画卷,笔砚和一尊装嵌了的蓝田玉石。桌案对面的雕花高背木椅,光泽柔和,显然是有人经常在上面坐着阅读、书写了!椅子背后并排摆放着,两个相距约有五步的大花瓶,瓶身上画着几竿翠竹,一条小溪流过一丛石头,空闲的地方写着一句话:平安是福;另一个瓶身上,画着几尾栩栩如生的金鱼,空白处也写着一句话:太平盛世。 再后面,便是一副雕花大插屏,想必后面是有一道进出的后门了。在此客厅的南窗下,一路排列着两把大高背椅,中间放了一张小搁几,前面是一张长方形的红木大茶几。小小客厅陈设精简利落,体现了此间屋主生活简洁、沉静的习惯。他想,这里应该是太师闲暇时的一处养心阁了。 就在这时,他隐隐感到头脑有些朦胧,眼前也有些昏花,可是他心里十分清醒,他意识到,这一定是刚才喝的茶里有文章!想到这里,他大惊失色,在心里问:怎么连一向德高望重的徐太师,也会用这么卑劣无耻的手段?他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说话,并沿着走廊渐渐走来了一阵脚步声,于是,他试着去抓握桌面上的长剑;可是,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无力了! 陡然,门被轰然一声推开来,吴双便看见徐太师和黎侍郎站在门口,并且他们的身后还跟随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军士。吴双勉强提起剑,指一指他们说: “卑鄙,原来你们在茶水里下毒!” “这就叫兵不厌诈!”黎春生说,“恶贼受死吧!” 说着他又毕恭毕敬地问徐太师: “恩相,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恶贼?” “明天午时西门斩首!” “卑职领命!” 吴双再也支持不住,轰然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几个军士,迅速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挟着就往门外走。 看着吴双被几个军士挟着拖出了院子,徐太师悠悠地说: “臭小子,竟敢上门来提亲!真是胆大妄为。” 原来,这都是黎春生的诡计。 刚才他一进门找到徐太师,这样说: “太师大人请恕罪!” “什么事?” “卑职,刚才散朝回家,路上被吴双挟持!” “怎样!”太师吃惊地问。 “他要我上恩相家提亲,说已经和府上三小姐商量好了,只等一个月老提亲,这事就成了!” “因此,卑职只得前来寻求恩相的示下了!” “那吴双现在何处?”太师怒气冲天。 “他就在门外!” “臭小子,竟敢羞辱本府!” 黎春生低头抬眼,密切留意太师的神情变化,见时机成熟,便试探着问: “请恩相,息怒!卑职该如何是好?” “怎样才能将这个恶贼抓获?”太师反问他。 “卑职到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于是,他便向太师献了这个好主意。(。) 第六章:又说长生刀 再没有比寒冬的黄昏更使人沉闷的了,灰暗的天幕下一切都显得老气横秋、死气沉沉,就连秃枝上的麻雀,也在凌厉的北风中昏昏欲睡,瑟瑟战抖。尤其生活在洛阳都城的人们,更加感到街头巷尾,阴风愁惨,寒意侵人,仿佛难耐凄凉的地狱提前搬到了人间。这样的天气,就连执掌洛阳都城长生刀的农先生----农妙生也感到了世界的无情! 好久没有出刀了!这都让他感到有些闲得慌。像他这样的职业,越是在太平无为的时候,越显现不出他的价值;越是在天下纷乱,盗贼蜂起的日子,他的工作就越显得尤为重要----官家找他********,百姓求他刀口留情! 长生刀----一刀人长生! 对,他就是都城头号刽子手,专靠杀人为业的人,他的长生刀奇特无比,锋利异常;没有血槽,形似菜刀,却比大刀还长,还宽,三寸长的锋刃,刀落人头断! 都说这样的人火焰奇高,纵使夜宿乱葬岗的鬼域之都,他也浑然不惧,因为活人怕他,厉鬼更怕他;可是,眼前阴风怒吼的黄昏天气,却让他望而却步了!他本想沿着街头巷尾四处走走看看,已打发他近来百无聊奈的空落心情,可是看了看外面这样愁云惨淡的天气,他也一脸抑怏地摇了摇头,关起了院门了。 正当他要走进屋子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急躁的敲门声,传递给他的却是一条喜讯----一条生意兴隆的喜讯!历来一般的人是不会去敲刽子手的门的,通常情况下,敲刽子手的门的人,只会是两种;一种是官府传达差遣的人,他来告诉他几时几刻将要执行一次,处决犯人的事情。另一种是将要被行刑的人的亲属,找到他,求他把刀磨快一些,使祈求者的亲人,在受刑的时候,不至于太痛苦! 但是,不管是官府的差遣,还是将要受刑者的亲属敲门,对于他来说,都是好事,都是喜讯!于是,他在走廊上停下了步子,将正要推开大门的手缩了回来。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不平静的笑容,他看了看昏蒙蒙的天,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蛮有情调的嘛!他轻快地走下石级,愉快地穿过空旷的院子,激动地打开院子的门。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人----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张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院门外的面孔。来人留着一撇三羊胡须,细眼瘦脸,仿佛两颊的肉都被自己咬在口里,显得凹痕极深。只不过他的神情显得非常愉快,使人感觉到,这张瘦脸虽然处在寒冬腊月的季节,却呈现着春暖花开的欢畅。 农妙生不禁脱口叫了一声: “胡员外!” 对方主动向他举手施礼,这证明来者有事求他,胡为说: “农先生,好久没见!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农妙生热情地说,“胡大人里面请!” 于是他把胡为让进院子里,随后便关上院门,挥手说: “请!”便自己率先走在前面引路,朝着宅子走去。他与胡为的交情一向不错,但是,此刻他却想不到他此来的目的。 刽子手在当时都是鳏居,因为传统的说法,都认为娶妻会破坏他的阳火,会使他遭受怨鬼阴魂的摧折;所以,这间空落的大宅子,只有他一人、一把刀----一把专斩人头的长生刀。 走进门来,胡为立即去袖兜里,取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放,看了看他家空荡冷清的气氛,感到格格不入,便想早点抽身而去了。因此,他就连忙一把拖住农妙生的衣袖,不让他去倒茶,一面说: “不麻烦,农先生!我还有事,赶着回去处理。”其实,他一个员外郎每天都是吃闲饭的人,哪里会有事;只不过,是他想早点离开此地的一句托词罢了。 “胡大人,你难得来一回,总不能一口水都不喝就走了!”农妙生说,“这叫我如何甘心。” “唉!咱们老朋友了,再客气就见外了!” 见他如此说,农妙生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因指着桌上的银票问: “胡大人,这……” 不等他说完,胡为笑一声说: “是这样的!明天洛阳城西门外,午时三刻的那场差事,恳请农先生施展补天巧手,让那厮多受点人间罪过,以解我深仇大恨!” 农妙生一听,云里雾里,因为迄今为此他还没有接到官府差遣的任何消息,因此他便试探着问: “胡大人,想必是弄错了吧!鄙人至今并未得到衙门的任何差派,又何来明日午时三刻,都城西门出差一说?” 于是,胡为笑一声说: “也难怪农先生不知情由,想必在天黑之前,就会有差遣到来的了!”说到这里,他激动地捋起胡须说,“事情是这样的,上午恶贼吴双在太师府落网,太师为报她三女儿徐紫萱与他私通的那口恶气,特令监斩官开封府尹宋希文,明日午时三刻速斩钦犯吴双……” “吴双落网了!”农妙生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愕然一惊。 “是啊!”胡为忍禁不住内心的喜悦说,“终于了却了我们的一桩心愿了!” 然而,开封府自有他们的刽子手,农妙生想不明白这件差事,怎么又会落到他的手里,因此问: “既然是开封府尹宋希文监斩,那胡大人不去请他们的人帮忙,找我又有何用呢?” 胡为哈哈大笑说: “这趟差事说起来,农先生还真要感谢我!” “哦!” “是我亲自去太师府,向徐太师请求的这个特权!”胡为说,“毕竟,自己人好办事嘛!”他乐不可支地向农妙生手舞足蹈地说。 农妙生恍然大悟,点点头说: “原来如此,还真要感谢胡大人的关照了!” “关照到谈不上,”胡为说,“到时,还请农先生为我解除心头大恨才好!”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农妙生又问,“到时,胡大人一定也会,亲自去法场观赏吗?” “必然前往,风雨无阻!”胡为说,“我还专门交代了家奴,带了盆去盛血,我要喝他的血,吃他的心,为我正儿和义弟崔州平报仇雪恨!” “成!”农妙生慨然问,“胡大人打算要我给他几刀?” “能够做到千刀万剐那是最好!” 农妙生看了他得意洋洋的神情,慨然应诺: “成!鄙人一定不负所托。” 胡为走了,带着心满意足的愿望笑着离去。农妙生就站在自家的院门口,看着他高高兴兴地走出巷子口,并拐进了大街。之后,他才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夜色正浓!(。) 第七章:绝不低头 听到吴双被捕的消息,这一天员外郎胡为的心情特别兴奋,他就像渔夫捕到了大鲨鱼一样激动。他除了请求徐太师,把斩杀罪囚的权利交给农妙生以外,他又亲自登门拜访了这个执掌都城长生刀的人物----农妙生,与他愉快交谈之后,他便马不停蹄赶到了牢房,他要亲自看一看,这个讨厌的阶下囚的凄惨模样。 来到都城监牢已是掌灯时分,两边高墙的雉堞上均挑着一盏随风摇曳的灯笼,给这阴森的的牢门加重了诡异的气氛。来到高大的牢门下,便有一个军士,举着灯笼,从女墙边探下身子,问下面的来人: “你是谁,摸黑到此?” 胡为笑一声说: “军哥,员外郎胡为认识么?” 因此,军士小声地回头与身边一个同伴商量:、 “下面这人说,他是员外郎胡为,你认识他吗?” 于是,另一个军士也探下身子看了看,并且把灯笼举过头顶,让灯笼自身投下的暗影笼罩自己,这样他便把下面的情况看得清楚许多。 察看良久,他才挺起身来与那军士说: “没错,他是胡员外郎!” “胡大人,天已经黑了,不知有何指教?”那军士又俯下身子问。 “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胡为说,“上午是不是关进来一个叫吴双的死囚,我去看看他!” 于是,军士又与同伴轻声说: “胡大人要看死囚犯,你看妥不妥?” “那你问他有没有监斩官的探监文书!”对方问。 “倘若没有呢?”前一个军士又问。 对方愣了一下,问: “那你认为怎么办好?” 军士说: “这些当官的,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官官相护,他要去监斩官哪儿弄个文书还不简单,我们犯得着就去做这样的黑脸人吗?” “也是!”对方说,“那我就再问问他想怎么样?如果,他真要想进去看,就让他进去得了!” “胡大人,你可有监斩官的探监文书么?” “不曾讨得!” “那这真叫我俩有些为难了,大人!”军士随即又说,“要是,不让你进去,你摸黑赶来却不扫兴,这样也让我们兄弟俩心里耿耿于怀!”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 “今天我们兄弟俩,就斗胆为胡大人开了这方便之门,但还请胡大人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此时,不然被监斩官听到了,恐怕我们的肩膀太小,扛不住事!” “一定,一定!”互为不迭连声说,“你们放心,我也不会去说。” 于是,军士跑下去为他开了方便之门。 院门一开,他走进去便信手将抓在手的两个小锞子----十两银子,交到那军士手中说: “请兄弟吃碗酒!” 军士收了银子,立即喜气洋洋地说: “大人请从这边走,我带你去找那个看守!” 胡为跟着他上了石级,走进一条圆拱形石砌隧道,沿着两边石孔里点着的微弱灯光的光线朝前走,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扇,由粗大的原木圈成栅栏的牢门前。哪里正有俩个牢头,佩着腰刀,一个把双脚搁在桌子上,一个将一只脚曲抱在椅子上,另一只脚随意地踏在地面上。他们正在就着桌子上一碟花生米喝酒。当听见过道里咣啷咣啷有人走来,他们迅速将桌上残存的花生米,连碟子一齐藏进抽屉里,把酒囊也迅速藏到墙角的砖缝里去。 胡为跟着那军士走过去,俩个牢头并不认识他,只听军士说: “这是员外郎胡为大人,要看一看上午关进来的死囚吴双!” 俩个牢头哪里知道他是私探,还以为他是带着差遣来的哩!因此,也都毕恭毕敬,战战兢兢。 军士说着就走了。 于是,胡为又丢了一些碎银子与俩个牢头,说: “买碗酒吃!” 两人一看惊喜万分,激动地说: “大人,你是要看上午关进来的那个吴双么!” 胡为点点头。 于是,牢头去抽屉里取了钥匙,打开了这个过道里的最后一道牢门。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石牢,四面的墙壁上淌着水珠,与牢门齐平的那堵墙壁上嵌着一碗油灯,火光在这潮湿霉臭的空气里燃烧得十分艰难,迸发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像身患肺痨的病人那样,不住地咳嗽!吴双正被绳捆索绑在对面的墙壁上,他的脖颈被一条链子缚住嵌在墙壁上,使他的脑袋活动空间,只能左右摇摆,不能低头或仰头;他的手脚张开着,也像脖子一样,被粗大的铁链嵌在墙壁里,动弹不得。 地上放着一盆焦黑的碎米饭,上面有几片烂菜叶子,还有一竹筒清水;这便是今晚吴双的第一顿牢饭了。但是,却没有人给他喂食! 见胡为和俩个牢头突然走了进来,吴双扭头看了一眼,神情平静,没有惊惶,也没有鄙夷之色。随即他又回过头去,看着油灯噼里啪啦燃烧着。 胡为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 “狗杂种,原来你也有今天!” 他见吴双头颈手脚都被铁链缚住了,相信已经毫无危险了,以此,他便走到吴双的对面来,看着他的脸,盯着他漠然而视的双眼,狞笑说: “你不是人中吴双剑中无双嘛!怎么今天会变成了这样一副狗样子!” 听到这里,吴双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 “胡为,坏事做多了,天也会诛杀你!” 胡为一听哈哈大笑,突然一挥手,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吴双的脸上,并破口大骂: “死囚,怎么跟你胡大爷说话的!” 吴双没有怒吼,也没有大吵大闹,他只是静静地笑了笑,任由嘴角的血,滴在他胸前洁白的衣袍上----就像往常那样静静地笑了笑。这教胡为万分气恼,他以为吴双受了他的羞怒后,应该是怒不可遏的,因此,他很失望! 他见吴双身上并没有受刑,衣袍干干净净,因此又阴恻恻地笑了笑说: “好,那我就让你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又与身后的两个牢头说: “怎么不给他用刑?” “执刑官没有叫用刑!” “执刑官是谁?” “郑安泰、郑大人!” “现在他人在哪里?” “已经回府了!” “除此之外,要怎样才可以用刑?” “这个……”那牢头看了看旁边的同伴,掂了掂刚才胡为给他的碎银子,说,“其实,也很简单。” 胡为何其精明的人,立时会意,便从衣袖里取出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摔到对方的手上说: “我要让他,跪下来求我饶恕!”他指着吴双。 吴双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依然只是冷笑了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吴双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寸好肉,也根本找不到着刑的地方了,浑身血肉模糊,人已经奄奄一息,就像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吊在墙壁的铁链上。这个煎熬的过程,他始终没有吭一气,也没有呻吟一声,更没有向胡为求饶。仿佛,他生来就是一具铁人! 见此,胡为暴跳怒雷,吼叫着: “再给我打,打到他跪地求饶为止!” 可是,俩个老头已经精疲力尽了,再说见对方已成这样子,他们也不敢再加刑了!万一弄不好一口气上不来,打死了,他们可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这个死囚还要等着明天示众斩首呢! 因此,他们都说: “大人,不能再打了,打死了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最后,胡为怒吼着愤愤离去。(。) 第八章:爱你绝不回头 那天下午,结束了骑都尉莫四江的丧事,徐太师找女儿徐紫萱谈了一次话。当时,徐紫萱的情绪基本稳定,太师就来到女儿房里,见她怔怔地立在窗前,看着外面萧瑟的园景。 “萱儿,一切都会过去的孩子,”太师走向她说,“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徐紫萱感到一股力量,她应声回头,便泪流满面地一把扎进父亲的怀抱,抽噎着说: “父亲,是女儿害死了莫将军!” 太师抱住女儿,怜惜地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说: “孩子,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太师深深地叹息一声说,“把一切烦恼都忘掉它吧!” 听父亲这语气,仿佛另有所指,因此,她抬起头来,看着父亲身后房门口外的远景,心里却在想: “父亲,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能以平常之心,来对待吴双哥哥呢?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个受人尊敬的英雄!这样怎么成!我一定要让你彻底地认识吴双哥哥,并且,我还要让你同意我对他的一片真情。”因此,她仰起头来看着父亲的脸说: “父亲,这次要不是吴双哥哥带着他的几个结义兄弟及时赶到,恐怕女儿和香儿也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师一听到吴双两个字,就像触了电一般,浑身战抖了一下,他不否认这个青年人有一些英雄气概!但那又能怎样,他毕竟是一个游荡江湖的人,这样的人就算他英雄盖世,又怎能配得上我堂堂朝廷的太师门第,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松口,这将关系到我们徐家的世代声誉。因此,他就这样开导女儿: “萱儿,我的好孩子,他现在是朝廷的通缉要犯,我们家又是朝廷重臣之家,你为了我们徐家世代的声誉,也应该抛下儿女私情,以顾全大局为重呀!” “父亲!”徐紫萱见父亲这样说,为自己和吴双被人误解感到冤屈不平,却又不知该怎样才能改变父亲的这种观念;因此,她焦急地说,“父亲,吴双哥哥根本就不是朝廷钦犯,你误会他了,他和河南巡抚----王大人父子俩,都是被胡为和甘尚书陷害的!” “萱儿!”太师听了女儿这句话,突然激动起来,语气也显得较为严厉,他断然说,“你千万不要胡言乱语,这样的话传出去,可是要弄出人命的!” 徐紫萱见父亲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心里十分委屈,她焦急地流出了眼泪,抽抽噎噎地说: “父亲,你怎么就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孩子!”徐太师说,“我是,不相信那小子的话。你想想,他是朝廷钦犯,他也必然清楚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在关注着!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接近我的家人,妄图寻求我们的权势来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因此,才会有他们在黑风林搭救你和你母亲一事;并且,他们还做得很慷慨,就连送他五百金银酬谢都不要。这一切,都充分证明了他们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为,只不过,是我们被蒙在鼓里罢了!” “父亲……” “你不要再提起他了!”太师摇着手,愤然地打断女儿的话说。 徐紫萱听父亲这么说,愕然无语了,她清醒地意识到,父亲对吴双哥哥的看法,不是凭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得了的。但是,她始终坚信不渝,吴双绝对不会是父亲想象的那样,工于心计的人;他光明磊落,英雄豪迈,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她最后在心里说: “不管别人对他怎么看,我始终不渝相信他,爱他!” 父亲走后,她来到丫鬟香儿的房里,见她戚容满面,便拉着她的手说: “好妹妹,不要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去者已去了,我们活着的人更要坚强地活着!” 香儿只是感到心头痛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她们俩正在后花园里散心,偶然瞥见对面翠竹林里的小径上,正有己个人急匆匆,抬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仿佛是一个醉汉,慌慌张张出了院门。之后,他们又看见父亲和老仆人肖华,以及一个胖脸大腹的官员,说说笑笑走了过去。 这让近日来,遭遇了种种奇怪事情的两个姑娘,感到十分好奇;因此,她们便沿着刚才这些人,走过的那条小径的相反方向,一直找到了哪几间抱厦里。俩人一扇一扇窗户挨着去看究竟,却均未发现有人喝过酒的迹象。当她们俩来到中间的那间抱厦的窗外一看,结果他们看见了桌子上横放着一柄黑鞘长剑----熟悉的黑鞘长剑。 见此,两个姑娘二话没说,推开抱厦的门走了进去,徐紫萱冲进屋子,抓过桌上那柄熟悉的黑鞘长剑,讶异地惊叫一声说: “刚才,他们抬着的人,一定就是吴双哥哥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香儿惊惧地问。 “一定有原因!”徐紫萱说。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俩位姑娘惊觉回头,就见老仆人肖华笑憨憨地朝徐紫萱走过来说: “三小姐,请把你手中的这柄剑给我!”这是他们走到半路上,才想起的事情----刚才他们一时匆忙,将吴双的黑鞘长剑,撇在桌子上忘记了带走。徐太师担心会被女儿徐紫萱发现,于是,才急忙吩咐老奴肖华赶回去取。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把剑给你!”徐紫萱一听,再也不比往日那样对他客客气气叫他一声华叔了,她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怒不可遏地喝问一声说,“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把吴双怎么啦?” 肖华当然不能说,他怎么能将太师老爷的事情,泄漏给他的女儿呢!因此,他很痛苦,脸上现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嗫嚅着说: “小、小、小姐,请把剑给我吧!” 徐紫萱知道,一个老奴仆他既然有难言之言,你就是敲掉他满口的牙齿,他也未必会说出口的。因此,她朝他冷哼了一声。 随即,俩人不假思索,提着吴双的黑鞘长剑冲了出去。当她们追到前院,那个大腹翩翩的官员,正坐着马车载着吴双,驰出了大师府东门。 这个官员正是户部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他这会儿按照太师大人的吩咐,将吴双送去都城大牢里。(。) 第九章:磨刀声寒 农妙生的长生刀好久没用过了,刀刃都有些钝了,为了圆满完成,明天午时三刻的重要任务,他今晚必须把长生刀好好地磨一磨。 于是,他点起灯笼,端起装着半盆清水的木盆,用口横咬着心爱的长生刀,来到了磨刀石前。并且,他还特意去房里把酒囊带在身边,因为,做这样的事情,喝点酒感觉会更好! 寒夜风劲,寂静无眠,农妙生的院子东面,有一株枣树,此时枣树只剩下光杆秃枝了,可是枣树下的那块磨刀石,风采依旧;它不问春温秋肃,夏尽冬来,依旧在哪里孤独地傲立着。仿佛在说:我的使命就是等待----等待着生锈的钝刀来疯狂的吻我,于是,我就还它一口锋利的刀刃! 光秃的磨刀石,孑然独立的枣树,怡然自得的磨刀姿势,风声鹤唳的黑夜,加上悬挂在树桠上迎风摇曳的灯笼,尤其是在灯笼昏暗的微光下,被夸张放大的人和枣树交织着光怪陆离的影子,无不增添了这个院子里的萧杀气氛,也让农先生和他的长生刀,变得更加神秘、诡谲!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磨刀石上磨了多少刀,当农妙生举起长生刀在灯笼下一照,那刀光耀目,沁人心寒。他静看良久,就像先生怡然自得地欣赏,得意门生的获奖作品一样愉快;又像年轻的母亲,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一样骄傲、兴奋。他激动地抓起磨刀石旁的一个黄牛皮酒囊,拔开塞子,仰头大喝了几口,咕哝一声吞下烈酒之后,接着又喝了一大口。这一次他要同他最亲密的朋友,或者说是最知心的爱人,一起分享这美酒的滋味;于是,他呼哧一声,将满口的烈酒喷洒在长生刀上。顿时刀光夺目,悠悠生寒,好像洒过酒之后,它也变得更加锋芒毕露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寂寥的夜,突兀的敲门声,仿佛来自地狱的问候,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可是,农妙生却不以为然,他就像听到普通的敲门声一样平静、淡定! 他立起身来,一手抓起酒囊,一手倒提着长生刀,不急不慢的走向院门,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谁!” “衙门差拔” “哦!”于是他走过去,用刀尖挑开门闩,门“咣当”一声,伴着深夜的寒风一起敞开来。 “啊呀!”立即把门外的差拨吓了一跳,本来给他传达任务,官差都隐隐感到特不吉利,心里忐忑不安,又加之黑夜风高,更兼那盏悬挂在枣树矮枝上的灯笼,照得他持刀的凶恶模样;那一刻,官差几乎魂飞魄散了! 而农妙生却失声大笑,他将长生刀扛在肩上问来人: “是不是明天午时三刻,洛阳城西门的那场红差?” “是的,农先生怎么知道了?”对方问 “我当然知道!”农妙生悠悠地说,“因为,每次有红差要来,我的这把长生刀都会震壁龙吟。而这一次,它却震得特别厉害!” 对方听了深信不疑,越加惊惧,对他的人和刀也更加敬畏。他将衙门的红帖,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非常客气地说: “请农先生收帖!” 农妙生将拿着酒囊的左手伸过去,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官帖,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了!” “不必客气!”对方说,并向他拱手施礼,“小吏告辞了!”之后,转身而去,几乎三步并作两步,跨出了农妙生院门前的那段,阴风怒号的昏暗小胡同。 刀已磨好,夜已深,可是农妙生仍然很兴奋,他似乎没有丝毫睡意;他的心情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亢奋?知道情况的人,都会说: “他的心情当然会很激动、很兴奋!” 因为,只要一想到吴双就要丧魂在他的这把长生刀下,他就有说不出的兴奋、激动和快乐!那是因为,他曾经被吴双的利剑羞辱过。那也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失败,对于一个从不言败的人来说,失败要比死更痛苦一千倍!但是,吴双却放了他一条生路,饶了他一命。这就让他更加羞愧万分了----就因为吴双的原谅,他羞愧难当,痛苦不堪,甚至比死在他的剑下,还要让他感到耻辱!毕竟,对于一个从不言败的人来说,失败本身比死还要痛苦,尤其是,还要忍受别人强加给他生命的宽容,这是奇耻大辱,是比死更让他蒙羞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明天午时三刻的那趟红差,可以让他重拾被人践踏的尊严,可以让他在羞辱过他的敌人面前,重新站起来,傲然挺立,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他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坐不住了,就只好站起身来,在桌子前来回地踱着激动的步子;他时而停下来,盯着桌上刚刚由差拨送来的衙门红帖,并且,会心地笑一笑,仿佛在说: “多么鲜红的红帖啊!你就像鲜血一样鲜红!我太喜欢你这种颜色了!” 时而他又会停下来,爱不释手地抓起桌上的长生刀,就着昏黄的灯光,就像欣赏少女迷人的**一样,神情专注,满怀激动,将泛着幽暗光泽的刀身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并且从内心深处发出了一阵狂笑!笑声凄厉,穿透门缝,随着鹤唳的风声一道,飘向远方,响彻苍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窗缝里射进来黎明的曙光,这让农妙生第一次发现,黎明的脚步原来这样神奇!于是,他推开房门,便吃惊地看到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他忽然在心里感叹: “这个世界,你永远琢摸不透,永远都不知道它有什么变化,会在什么时候下雪!” 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空湛蓝一片,今天是个好日子----雪晴风清的好日子,也是抽刀杀人的好日子! 他又穿起了黑面料红滚边的绸袍,戴上了黑筒子红滚边的帽子,穿上了乌面料白皮底的靴子;左手拿着黄牛皮酒囊,右肩扛着长生刀;用后脚跟带拢院门,踩着松软的白雪,扑哧扑哧走出了巷子,留下长长的一串通往都城西门外杀人的脚印!(。) 第十章:人生聚散 有鲜花的地方,向来都很美好! 如果,要是住在窗外种满花卉的房子里,那这个人的运气就真的实在是太好了,那样的话,他的日子想不美都不可能了!这个早上,吴双就是在这样的一间从窗口飘来花香的屋子里醒来的,醒来的时候他才吃惊地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死,还活着!并且,还活得这么潇洒、幸福----因为他的房间里不但有花香,还有一个长得比花还要好看,比花还要芬芳的女子陪在他身旁。 她的面庞像新月一样清雅,像桃花一样动人,她的微笑就像春风里的花香,可以从鼻子里吸到心里的深处,在哪里依然温馨、柔美、芬芳;她的牙齿洁净如玉,清香阵阵,从她的口中呼出的气息,不但清香,而且甜美,还很容易醉人!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依然是三天前怒气冲冲从家里跑出来时的那身----粉红色的丝绒裙子。看她这种神情,是不打算再回去的了,她应该是已经坚定了----跟着吴双过一辈子的决心了!她现在,俨然已经把吴双看成了自己的丈夫,她对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怀着绝对的信任和幸福。她是谁?----除了徐紫萱,我想不到还会有谁! 她见吴双醒来,嫣然一笑,朝他的卧榻走过去,在他的床沿上坐下来,用温情的目光脉脉看着他,温柔地问: “身上的伤口还很疼吗?” 吴双还未说话,就已经先朝她抿着唇笑了笑,那种微笑的神情里,有爱、又激动、有感动、也有对未来幸福的十足信心。 “好多了!”他说。 她就坐在他的床沿上,她的玉手也就搭在他床沿被衿的边沿上;近在咫尺,可是吴双却没有勇气去抓----因为,他的嵩山庄园里还有三个可爱的老婆。 徐紫萱仿佛看见了他脸上的犹豫,因此,她勇敢地把自己春葱般的玉手,朝他的大手伸过去。于是他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那一刻,俩个人的手心里,传递的绝非是寻常的言语,所能表达的情感!在那一刻,所有的语言,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他们一齐看向鲜花满园的窗外。 香儿正在窗后的花卉间,拿着一个莲蓬喷水壶浇花。满园的梅花、冬菊,营造着初春般的气氛,她就像一只娇俏迷人的蜜蜂,在花间忙碌地飞舞、采蜜,以此来忘却,那段埋藏在心头的悲情。她在花卉间忙碌得那么认真,根本没有主意到,她的主子和吴双正在透过窗户看她。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吴双也刚好穿戴整齐,于是他信步走上前去,拉开房门,便看见农妙生微笑地站在他面前,他用唇线鲜明的四方口说: “看来,你今天的精神很好,气色不错!” “有这么多好朋友的关心,心情想不好都不行!”吴双也微笑着说。 于是,俩个人又相视而笑起来。那种微笑,只有心照不宣的好朋友才会有!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告诉我什么好事情?”吴双问。 “我要走了!” 吴双听了,笑容也顿时消逝了,因为他已感觉到了离愁! 他淡淡地问: “现在,你的工作也没有了,你准备上哪儿去呢?” 农妙生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广阔的世界,忽然悠悠地说: “世界这么大,我要四处去走一走!” “很好!”吴双说,“刚好,我的商行遍布天下每一个城镇,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走进这些商行,只要告诉掌柜的你是农先生,他就会为你提供你所需的盘缠!” “这一点很及时!”农妙生说,“也是我正在考虑的事情。不过,这次走遍天下,我还要去做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像你一样,去改变更多,可以回头的坏人!” “应该是,去影响更多可以回头的好人!”吴双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吴双笑一笑,他也笑一笑,之后,他便转身走出了花园的门,径直朝着大路----朝着遥远而漫长的大路,左右拿着酒囊,右肩扛着长生刀踽踽独行。 这时,护花使者南平、只闻刀声不见刀佘刚、神探狄仁杰郝振强、唐刀客钟勇、活阎王靳水良、铁扁担江大头----江大力、药锄白良和刀斫猛虎费全中等人,也都走了过来;他们看着农妙生扛刀携酒,渐行渐远,于是问吴双: “他这是去哪儿?” “去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吴双说,“从今天起,农妙生----农先生,在人们的眼里,将不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他不当刽子手,又去做什么?”佘刚突然说。 “他也可以向南少侠这样,养养花,种种草啊!”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干么非要携酒扛刀走江湖,这样多辛苦!” “不幸苦!”吴双悠悠地说,“一个人要是悟透了自己活着的真正意义,就算移山填海,他也会感到无比幸福和快乐的!” “有道理!”那一刻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也仿佛悟到了很多很多,他说,“看来,我也应该走了!” 大家都讶异地看向他,铁扁担江大头----江大力忽然问: “郝捕头又要去哪里?” “我也要走遍天下!”神探狄仁杰郝振强,看着农妙生慢慢消失的背影,悠悠地说,“我要为天下含冤受屈的人,伸张正义,把他们的冤情,洞察明白,让天下的恶人无处藏身!” “很好!”活阎王靳水良也说,“这个主意的确不错,看来我们俩还可以继续合作!” “那好!我们也就此,与众位兄弟们告辞了!”俩人说着迈步而去。 大家都走了,去寻找新的生活! 吴双却悠悠地收回远眺的眼神,看着护花使者南平问: “兄弟,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都城洛阳开花店?” 南平看了看满园的花卉,欣慰地说: “人的一辈子,有很多选择,也都尝试过很多选择,但是转来转去,到最后,很多人都发现,能够真正带给自己快乐的事情,就是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了!所以,自从我那天与你比武失败之后,我就忽然发觉到;我之所以会失败,那是因为我没有你更懂得用剑!因此,我就在想,用剑根本不是我的强项!” “说得好!”佘刚说,“也的确如此,兄弟种的花卉,是我见过天底下最美的花卉!” “这么美丽的花园,”这时,香儿拿着莲蓬喷水壶,推开后院的柴门,像个家庭主妇似的走出来说,“我真的太喜欢这里了!” 吴双和徐紫萱听她这么一说,禁不住互看了一眼,之后又看向护花使者南平,见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香儿走出柴门,仿佛正在担心柴门上的枝枝丫丫,会不小心碰伤她,而正担着心似的,因此他们俩才笑一声说: “那你就留下呗!” 香儿一听,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语,一下子羞红了耳根子。 南平的脸也羞红了。(。) 第一章:携剑出走 见黎春生用马车载着昏迷的吴双而去,徐紫萱悲愤交加,并向站在石级下,看着马车驶出太师府东门的父亲,问: “父亲,你们把吴双怎么了?” 太师见女儿携着吴双的黑鞘长剑跑来,本就火冒三丈,现在女儿又冲他大声质问,这使他既气恼又羞惭,因此厉声喝止女儿: “放肆,快把剑交给华叔!”这时老仆肖华也已经赶到跟前了。太师也想用这种以暴制怒的方式,击退女儿对吴双的疯狂迷恋;可是,他的算盘打空了! 徐紫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哽咽着说: “父亲,你对女儿太冷漠了,你对吴双太无情了!你只在乎自己的名誉和别人的看法,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在乎过女儿的心情,如果你今天无端地把吴双害死了,你也就把女儿害死了!”说着她便向门外冲去。 太师惊慌失措,他没有想到女儿对这个吴双如此情深意重,没有想到两者权衡,他在女儿心目中倒显得轻无一物了,这教他如何不气、不恼、不怒、不恨呢!见女儿提着吴双的黑鞘长剑追出门外,太师全身颤栗,面色苍白如死,瞠目结舌地说: “快、快、快把她,拦拦住!” 于是,老仆肖华带着几个军士冲了出去,但是,他们也毫无办法!徐紫萱拔出了剑,虽然她不会使剑,可是三尺青锋,更兼锋利异常,又不是真正的拼杀,谁能近得了身!更何况,被她伤着就活该倒霉,万一不小心伤到了她,却又是死罪难逃。因此,也就没有一个人敢冒险蛮干的了。 太师早已气得昏厥于地,徐紫萱的母亲闻讯赶到,早已声泪交加,她的劝慰也丝毫不能让女儿回心转意;满府上下都被徐紫萱弄得鸡犬不宁,仆人们慌慌张张都不知所措。倏尔,太师在仆人们搬来的高背椅上,渐渐苏醒来,他看了看门外,已经没有女儿的身影了,因此他长叹一声问: “萱儿呢?” 老夫人啜泣着说: “老爷,萱儿执意不肯回来!她走了!” 徐太师无声地流淌着泪水,他看了看乌云滚滚的天幕,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说: “肖华呢?” “老爷,我在这儿!”老仆肖华恭立在他身旁。 “你快去,跟着她们,不要再违拗她,只要她平安就成!” 于是,老仆人肖华带着几个军士,追赶而去。 徐紫萱很伤心,一路抽泣,香儿始终默默地跟着她,马车飞快,早已不知所踪,她们也只能是走到哪里算哪里了!可是,她们却看见肖华带着六个军士追了过来。她们哪里知道,他们此来是奉了她父亲的命,前来保护她们的安全!可是她们却以为,他们是来捉她回家的。因此她和丫鬟香儿慌不择路,急急忙忙一路逃窜,竟跑出了洛阳城外。 穿过一条寥落的大街,她们发现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门前摆满了花卉,里面也种满了花草,她们想:走投无路了,这些花草也许可以,暂时为她们遮挡一下! 于是,她们看着门口没人,便偷偷地跑进院子,在几颗冬青树下藏了起来。老仆人肖华带着军士们随后赶来,他们不知道俩位姑娘躲在什么地方,但都认为藏进了这家花店。 他们正准备进去搜查,只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走出来,与肖华说一声: “几位军爷,是要找刚才从这里跑过去的俩位姑娘么?” “正是。”肖华说,“公子可也看见?” “我见她们,从前面哪个小胡同里拐进去了!”那公子指着,路对面的一个小胡同说。 因此,肖华信以为真,带着军士们说了声多谢,便急忙追了过去。 徐紫萱主仆俩见他们离开了院门,暗自庆幸,忽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问: “姑娘,你手中的这柄剑是谁给你的?” 俩人惊愕回头,便看见刚才在门口支开军士的那个公子哥儿,立在她们的身后。他长着一张俊俏的面庞,白净的面皮,眉毛挺秀,眼似寒星;嘴唇薄薄,下颏尖尖,似乎还有一点女子相;中等个头,偏瘦身材,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得体,颇有君子之风。 “公子为什么要这样问?”连日来的经历,也使徐紫萱多了一份警惕。 对方满面春风地说: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剑和姑娘手中的这柄剑,一模一样!” “那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吴双。” 听对方说出了吴双的名字,徐紫萱惊诧万分,同时,也很紧张,她惊惶地问: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问这个问题,纯粹是为了恫吓对方,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吴双有多少朋友、都叫什么名字。 结果,对方以为她很熟悉吴双,也知道吴双有些什么朋友,因此,他也就很诚恳地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我叫南平,吴双跟你提起过我吗?” 徐紫萱见对方说得有根有据,便不能再蒙混过关了,又见对方和和气气,料想一定会是吴双的一个好朋友了。因此她又试探着反问他: “你和吴双是很好的朋友?” “也许吧!”对方说,“他胸襟开阔,豪情万丈,朋友众多,在我心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我能不能算个好朋友!” “哦!原来如此。”听他这么一说,俩位姑娘才意识到,他不是敌人,有可能还会成为自己的朋友,以此说,“那你在吴双的心目中,也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 “真的!他这样跟你说过吗?”护花使者南平很激动地问。 见他这样在意吴双的认可,徐紫萱当然不能瞎编乱造,因此,她讷讷地说: “很抱歉,我也认识他不久!但我相信,每一位朋友在他的心目中,都十分崇高!” 对方笑了笑说: “没错,我也赞成这个说法!” 他又问: “那吴双他现在在哪里?” 问到伤心处,无情自落泪。 于是,徐紫萱黯然流泪,将刚才吴双的情况说了一遍。 “三小姐,天黑了,跟我们回去吧!”就在这时,老仆人肖华,带着军士们又回到了院门外,并且站在院门外看着他们说。 护花使者南平看了看门外的几个军士,想到刚才徐紫萱所说的吴双现在的遭遇,心头十分沉重。因此,他与徐紫萱说: “姑娘!请把剑借我一用。”说话间,他的手已经飞快地抓住了徐紫萱手中的剑柄,整个人也像一只燕子,向着院门外穿了过去;并且,噌楞一声龙吟,剑如飞虹,朝着肖华和几个军士飞掠而去。(。) 第二章:劫法场的前夜 见此,徐紫萱惊叫一声: “南大侠,不要!” 于是,锋利的剑刃便停在离老仆人肖华的脖子,一寸的地方!他吓坏了,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以为脖子已经断了,面无人色。几个军士也都战战兢兢,如芒在背。 徐紫萱和丫鬟香儿赶了过来,与南平说: “这是家仆肖华,他们只是想抓我回去,并无恶意!” “那姑娘的意思!”南平问。 于是,徐紫萱与肖华说: “华叔,你从小看着萱儿长大,你就帮帮萱儿的忙,告诉萱儿,刚才和家父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他们要把吴双送去哪儿?” “快说!”南平喝一声说。 肖华又惊又惧,嗫嚅着说: “小姐,这都怪吴双自己,他冒昧向老爷提亲,又逼着黎侍郎做媒人;因此,老爷才十分生气,便与黎侍郎合计着将他请进后院的抱厦里,把蒙汗药放在茶水里,将他蒙翻,并送去都城大牢里去,着令开封府尹宋希文明天午时三刻,在洛阳城西门外……”肖华不敢再说下去了。 “去西城门外干嘛?”徐紫萱焦急地问。 “快说!”南平又在催他。 “西门外处斩!”肖华咬咬牙说,他已惶恐得汗流满面,浑身打抖了。 可是,徐紫萱听了他的话后,突然昏倒了。 护花使者南平也吃了一惊,弃了肖华,连忙与香儿扶起徐紫萱,并且将她搀扶到屋子里的床榻上躺下;肖华带着六个军士也跟了进来,他们也同样焦急万分。 南平打来半碗凉茶,让香儿扶着徐紫萱喝下,慢慢地徐紫萱醒转来,睁开眼睛一看,大家也都还在面前。因此,她便与肖华说: “华叔,你不必等我了,你们自己回去吧!告诉家父,这个家我是再也不会回去的了!” “小姐……”肖华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南平已经举起了剑,并向他喝止说: “快走!不然,我教你们一个都别想回去。” 肖华看这形势,不走是不行的了,因此,留下一包银子说: “小姐,这是盘缠,用完了老奴再给你送来!”说着洒泪而别。 肖华带着六个军士走后,护花使者南平说: “徐小姐,眼下我们得想办法把吴双救出来才成!” “是了!”徐紫萱问,“南大侠可有什么好主意?” “唉!都城大牢墙高院深,防卫森严,要想从里面救出一个人来,简直比通天还难!”南平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说,“看来,我们只有在明天西门外的法场上试一试了!只可惜……”他愁容满面没有说下去。 “只可惜什么,南大侠?”徐紫萱问。 “只可惜,恨力不足,我一个人孤掌难鸣!” “那我们何不找吴双的几个好朋友帮忙?” “他们在哪里?” “就在洛阳都城里面!” “那是最好的了!”护花使者南平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于是,南平与母亲说一声,便同徐紫萱主仆俩一起去找佘刚他们。 那天佘刚一起床就没看见吴双,他知道庄主一向都是有事一个人悄悄干的;因此,他只好问狗肉坊老板张山。张山也不知道吴双一大早干什么去了,他只看见他携剑出门,那时张山还正在摆放客厅的桌凳;因为,每天打烊,他都要把大厅里的卫生彻底打扫一遍后,再将凳子放到桌面上搁起来。等到第二天开门营业,又把凳子放下来。当时,吴双出门的时候,他就是正在做这些事情。 最先,佘刚也不大在意,认为庄主他是去了附近转一转,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应该就会回来的!可是,他们吃完了早饭,依然不见吴双回来。这时,佘刚便有些着急了,他回想起昨夜与庄主的谈话,却也没有说他今天要去干什么很急的事情。他们只是商量,万一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不协助他们澄清事实,还他们一个清白,他们便只有召集一帮弟兄,去监牢里救出王彪和他的父亲了。想来想去,佘刚就是想不明白,庄主会去哪儿。 早饭后,他再也静不下心来,于是提了鬼头刀,就到附近去转悠寻找。然而,他转了一个上午,几乎转变了附近的每一条街道和胡同巷子,却依然没有遇见庄主。这使他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于是他只得回去吃中饭。 直至中饭结束,吴双仍没有回来,大家的心里也都开始焦虑不安了。可是,洛阳都城这么大,又教他们去哪儿寻找。为此,他们除了等待,便只有等待了! 时间无声,转眼夜幕降临了,吴双依然没有回来,大家已经强烈地预感到,一定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这样说,都在极力规避着这个很不吉祥的话题。 就在这时,佘刚看见徐紫萱和香儿,带着护花使者南平匆匆忙忙从街上赶来,他们一见了佘刚便说: “佘大侠,大事不好了,吴庄主他被家父关进洛阳都城大牢里去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佘刚惊叫着问。 因此,徐紫萱将吴双在她家中遭遇的经过说了一遍。 佘刚听后,用拳头捶打着掌心,嗟呀地叫一声: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佘大哥不要急,我们此来正是要和大家商量此事。 “兄弟,有什么好主意?”佘刚问护花使者南平。 “眼下,事情紧急,我看最好的施救措施,莫过于明天在法场施救了;毕竟,哪里地势开阔,事成之后,脱逃的路由也比较容易找到。只是有一点,却不好弄……” “那一点?”佘刚急忙问。 “人手!”南平说,“劫法场,没有一群身手了得的人,干不成功。” “大概要多少人才成?”佘刚焦急地问。 “至少像我们这样身手的人,要七八人才成!”护花使者南平说,“另外,驾驭马车的人需要两个!这样我们的计划才有可能成功。” “还好!”佘刚惊喜地叫着说,“这些人,我们也都有了。” “驾车的人也有吗?” “我就是一个,难得的好驭手!”阿莱听到这里,忽然忍不住毛遂自荐说。 “那还要一个!”南平说。 “又会驾车,又会功夫,这样的行不行!”阿莱又问。 “那最好了!”护花使者南平说。 “成!我现在就去,把‘平顶三夫’叫来。”阿莱说,“其中,里面的马车夫费全中就是一个,又会驭车又会功夫的多面手。” “很好!”护花使者南平说,“那就快点去请他们来,如果能够带一辆马车来,那就更好了。” 于是,阿莱飞奔前去。(。) 第三章:樱花社留人醉 要说洛阳都城最吸引人的场所,除了崔三爷的圆月客栈外,应该非樱花社莫属了!樱花社是个啥?是个妓院,是个由扶桑丽人英子贞贤开办的妓院。这个妓院里的姑娘,均由英子贞贤从扶桑召集而来,她们一个个长得花枝招展,温柔娴静,尤其都有一套侍奉男人的秘诀;她们的作战平台就是打地铺,只要男人们情愿,她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满足他们内心焦渴的**。在这方面的能耐,只有男人们想不到的,没有樱花社的姑娘们做不到的。可以说,她们在这方面的能耐,完全可以骄傲地称得上,屈指可数,天下无匹了! 而这家妓院的真正老板,其实另有其人,这个人就是把英子贞贤从扶桑带到中原的那个人,他就叫----钟勇。他在扶桑一刀砍杀哪里的一个声名卓著的武士----桥本龙太郎后,便伸手牵羊将他的爱人,英子贞贤也顺便带回了中原。并且,在洛阳都城,成立了这家樱花社,专为弘扬扶桑女人侍奉男人的高超绝活。 被这种绝活吸引的男人,上至王候将相,下至乞丐粪匠比比皆是,樱花社的生意不分昼夜,不分春暖冬寒,四季如春,财源滚滚。 然而,开封府尹宋希文接到徐太师,关于明天午时三刻监斩朝廷重犯的命令后,激动万分,立即马不停蹄赶到洛阳城;由于前年,他在都城的圆月客栈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至今激动萦怀。因此,这次来洛阳城他也就直奔圆月客栈而去。不料,两天前客栈的老板与人斗殴至死,因此,客栈里的生意也就关门大吉,人去床空了。让傍晚兴冲冲赶到的宋大官人,大失所望,吃了闭门羹,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知趣的随从,便及时献言献策,说: “大人,有一个地方,它的消费不高,既经济又实惠,里面的各种服务,在当今的洛阳都城来说,都是无以伦比、绝无仅有的;尤其是他们哪里的姑娘,还都是漂洋过海从扶桑岛精挑细选而来的佳品。据说个个温柔貌美,更兼武艺绝伦,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上品!” “好!要真如你说的这么出色,本大人明天就提拔你,干个赞军校尉!”宋希文说着,大手一挥,说,“出发!” 寒夜风高,神京路遥,将军征途困苦,觅一宿,实在不易;前有樱花社,夜以继日,方便流浪人,留一晚,**阑珊,只是意未甘!樱花泪,为几两银子纷飞,流不尽,堪憔悴! 黑夜中一队人马闯入了樱花社,喜得姑娘们碎步出迎,都列队向官爷们屈膝致敬。至于,她们说的欢迎的话,来人那里听得懂,只感到语气顺溜,节奏分明,自有**荡魄之功效;又仿佛是一股清流自耳鼓流入心间,让人酥麻欲倒。更兼一个惊咋的军士,脱口叫一声说: “乖乖,果然都是惯于打地铺的熟手,一个个娇滴滴,香喷喷,甜滋滋的,背个枕头就出来了!” 另一个说: “这么寒冷的天,打地铺,跪枕头,也真有创意,实在不赖,就冲这凌空一绝的设想,已经让人心醉神迷了!” 宋希文听闻此言,更是聊发少年狂,哈哈大笑着,纵下马来说: “难怪乎,同僚经常跟我说起,土豆好久挖,一挖一麻袋,竟是这意思!” “你说什么,大人?”随从不解地问。 “说的是奶!”宋希文学着扶桑腔调,信口胡诌了一句,并大踏步跨进了樱花社的大门。 毫无疑问,樱花社的服务别具一格,使每一个跨进它门槛的人,都不想再迈出门槛了;可是,宋大人明天确实有事啊!并且,还是太师大人钦点的重要任务,这可不能马虎,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认认真真对待。于是,他也不忘临别时,在几个姑娘面前,大胆地炫耀一番自家的权势和地位,他说: “美人儿,我真的不能留啊!太师大人还等着召见我呢?” 一个会汉语的姑娘却说: “宋大人,深更半夜能有什么大事,你们的徐太师可不也是我们枕边的常客嘛!” 宋希文哈哈大笑说: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平时一本正经,真没想到,比我更富情调!” “那你就说说看,有什么急事,要不然,本姑娘绝不放人!”那姑娘扯着他的胡须,搂着他的大肚腩,爹声爹气地说。 “好!跟你说也不妨。”宋希文说,“受太师大人的器重,着本官明日午时三刻,在洛阳城西门外,监斩朝廷一等钦犯吴双的人头。” “哦!原来如此,不也就是杀个人吗!”那姑娘说,“对于你们这些大官老爷来说,能算什么稀奇的大事情!” “话虽如此!”宋希文起身整衣说,“可毕竟,这个吴双是当今圣上盯着的人,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巧他们说话的时候,钟勇正和英子贞贤正在隔壁房里喝茶闲聊;忽然听见他们说起吴双两个字,钟勇的脸都白了。英子贞贤是何等敏感的女人,见对方神色不对,便立即关切地问: “钟郎,怎么啦!” 钟勇悠悠地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燃藜图神色庄重地说: “你还记不记得,今年中秋节前,我去过一次落雁城!” “当然记得!”英子贞贤说,“你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回来一件好看的胸褡子,我怎么会忘了呢!” “你知道,我那次去落雁城做什么吗?” “不知道!”英子贞贤说,“但我知道,钟郎做的都是大事,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事!” “那一次,我本来是回不来的!”钟勇悠悠地说。 “可是,你最终战胜了敌人,回来了!”英子贞贤说,“就像当年,你漂洋过海把我带回中原一样,血满征袍,满载而归!” 钟勇静静地摇了摇头,一向敞亮的眉心,此时也忧愁地牵起了一抹皱纹,他喃喃地说: “这个人,没有人可以战胜他,他永远都是无败于天下的人物!” “那这个人是谁?” “吴双。”(。) 第四章:杀人的那个早上 那天早上雪晴天高,世界变成了晶莹的雪国,万里冰封,银装素裹;洛阳西城门外,雪景迷人,妖娆万象。原野如玉,山岗莽莽,大河无声,碧天无痕,安安静静,明明白白。 出西门,往右五百步远,有一片空地,此时,人如潮,朝阳如血;今天,这个一向安静的地方,忽然引起了人们的关注,那是因为即将要在这里斩杀一个朝廷钦犯。这个朝廷钦犯有人说他顶天立地,有人说他十恶不赦,也有人说他义薄云天……如此种种,各人各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个朝廷钦犯,他就叫----吴双。 任何热门的活动,观众总是比演员先到。此时,死刑犯还在大牢,监斩官也正在赶往大牢的路上,可是布置场地的兵工,早已拿班做势,把即将要展开杀人的事情,铺排得像庆功会一样热闹、风光。法场周围插着各色旗枪,五颜六色的旌旗,就像蝴蝶在法场周围飘飞,让人眼花缭乱,心情激动。法场前面开着一条足够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对面便是观众的看台。想必,待会儿,死囚必定从西门里出来,就要经由这条道路拉进法场了。 法场的侧面摆着一张丝绒垫子的楠木雕花椅子和一张铺着红绸布的长方形桌子,桌子上安静地摆放着一个,绘着岁寒三友青花图案的白陶杯子;围观的人们用鼻子也能想到,这就是监斩官的坐席了。 尽管,离午时三刻还有不短一段时间,可热情的观众总怕错过精彩环节,于是早早赶来,希望能够占据一个好位置。但是,当自己赶到法场时,才又大吃一惊,原来有这么多人都比自己来得更早。并且,他们的准备也都很充分,带来的早饭也都是热气腾腾的。这个时候他们席地吃饭,不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反而会让人们暗暗佩服他们智高一筹! 然而,这些围观的人群中,也不乏权贵老爷们,他们的派头总有些与众不同,总会引起一些羡慕好奇的眼光;尤其是,他们的马车,骏马雄壮,车乘华美,让人滴血称羡。其中,在观众的右面那几辆并排停着的马车里,也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这辆马车的车篷苫盖得严严实实,就连窗户也关得严丝合缝,但是那个车夫却吊儿郎当地坐在驭座上,翘着二郎腿,眯缝着双眼,漫不经心地斜视着空旷无人的法场;仿佛,他在思量,又仿佛他在元神出窍,异想天开。只是,如果有人要是以为他是载客马车,走过去问一声,必然又要兜一肚子气了: “滚蛋!” 同样,在观众左面停着的十几辆马车里,也有一辆像载客马车一样的情形,只不过,坐在驾驭座上的车夫,不比右面那个车上的车夫那样性格暴躁,他的性格要温和得多;当有人问他去不去什么地方时,也和和气气地说: “客官,对不起,我的车子早有人订下了!” 因此,对方带着有点失望,却很理解的态度走开了。 要是,有人认识这俩个车夫,便知道,其中一个、并且是那个性情暴躁的车夫,就是平顶三夫中的马车夫、刀斫猛虎费全中;而那个说话和和气气的车夫,也就是王巡抚家的车把式阿莱。他的马车也像费全中的马车一样,苫盖得严严实实,就像是里面放了神兵利器,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而站在观众前面第一排的人里面,竟然有几张大家熟悉的面孔。当中正对着法场,也就是待会儿犯人被砍头的正面,站着一个穿紫袍,裹灰色头巾,着黑色牛皮靴子的一个大汉,他的面皮呈古铜色,两眼也像熟铜一样,泛着炎炎血光,仿佛一只黄狼山的犀牛,分分钟可以把一辆马车拱进大江里去----这个人就是只闻刀声不见刀的佘刚。他的刀你现在当然看不见,但要用时,自然又会出现! 他们也是来得顶早的观众,他们来时天上还在飘雪,道路还看不太清楚,整治法场的几个官兵也才漫不经心地围绕着法场周围插旗枪。并且,他们还与军士们说了几句话。 “啊!乡亲们,你们来这么早,还早得很哩,回去睡一觉都来得及!”军士们见他们从马车里纷纷走出来说。 “哈哈!这么精彩的事情,我们当然要早点来,占个好位置!”佘刚笑呵呵地说。 “那就,站路边第一排,那绝对是好位置,哪里是前排!”军士一面插着旗枪,一面看了看他们说。 于是,他们就按照军士说的去做,都站到第一排去。 站在佘刚右面的是个蓄着八字胡须,脸显得有些稍长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他全身都穿着黑色的旧棉袍,腰杆挺得比峭壁还直,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他挺立的脊背,一直顶到了天;在他的右面是活阎王靳水良,他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背,鲜明地把衣服撑得鼓了起来,让人感觉到他的臂膊负有千斤之力,似乎要举起一个军士,不费吹灰之力。在他的右面却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只是他的眼睛里却又神奇地流露着年轻人的神采和锋芒,并且他的腰杆也像神探狄仁杰郝振强那样,挺得笔直----他就是药锄白良。 立在佘刚左边第一个是铁扁担江大头----江大力,他的头比平常人的头颅似乎显得大许多,就从他自己的整个身体而言,也占据着十分鲜明的比重;仿佛是一个带着铜头头盔的人似的。因此,尽管他的身体和四肢非常结实孔武有力,可由于这个大头的原因,这些优点都被人家忽略了,人们看见的仿佛只有一颗大头!这也对他特殊的身份,提供了天然的遮掩,谁都不会想到,拥有一个硕大头颅的人,竟然也是个武林高手!并且,他的武器还那么特别----五十斤重的铸铁扁担。在他的左边立着一个,一脸笑相的生意人,他那种笑容仿佛在告诉你: “朋友,放心吃吧!我的狗肉没有毒,在我的店里永远不存在毒狗肉事件!”对,他就是狗肉坊老板张山。 他们今天出现在法场的目的很明确,就像嫖客走进妓院的目的一样,昭然若揭!但是,官府采取的有力防范措施,却教他们心忧得紧!(。) 第五章:三山五岳都到齐了 想起明天午时三刻,吴双在洛阳城西门处斩,员外郎胡为激动得一宿没有合眼。他想到,农妙生用长生刀要死不活地折磨着吴双的场景,心里就非常兴奋、激动;想到吴双疼痛得在地上打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他就心花怒放,激动得无可不可。但是,他也想到,这个可恨的人一向都有很多猪朋狗友,明天的法场上,他的那些猪朋狗友会不会去捣乱呢?想到这里,他腾地从床上爬起来,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他在想应该怎样做到万无一失?保证,他的那些朋友不能在法场上捣乱!对,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出精兵强将,将法场严加看管,一旦发现异常情况,这些精兵强将便可以及时阻止;甚至,有可能的话,再抓几个他的同党一齐就地正法。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开始激动起来!因此,他便开始焦急地盼望着黎明的到来。 天一透亮,他便带着三山五岳的八个武林高手出了门。 这八个人并不简单,也都是在江湖上威名远扬的人物。西岳华山的乔远山,人称“断魂刀”,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的刀下断了魂!他身材魁梧,却显得很瘦,面颊上颧骨高耸,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他成天都是处于饥饿状态,因此他的眼神中始终透着一股饥渴的神情。但是,知情的人就知道,那种饥渴的神情不是食欲,也不是****,它是恶欲----是嗜血成性的杀人的恶欲;他的钢刀提在他的大手中,就像常人捏根稻草那样稀松平常。 西岳华山的张永康,世代剑术名家,你别看他身宽体胖,就以为他笨笨的,他行动起来绝不会比兔子更慢;尤其是手里握着他们家祖传的那柄,松纹古剑的时候,他的剑法是那样灵动,步法是那样迅捷!仿佛,他那肥胖的身躯,纯粹是为了要掩饰他这一奇特的本领而有意为之。 北岳恒山慕容枫素有棍王之称,据说,他的一条棍子曾经从长安城的五里街头打到街尾,一路望风披靡,而自己却毫发无损;但是,满街十八个门派的徒子徒孙们,却死的死,伤的伤,场面异常凄惨。 南岳衡山的铁龙,其铁掌如刀,杀人如麻,江湖人都叫他“铁掌龙”。 中岳嵩山谭瑞文的鹰爪功独步武林,被江湖誉为“神鹰谭瑞文”。有人说,嵩山少林寺进门右面的大石狮子的右脸上的那道爪狠,就是他留下的光辉战绩!据说,那一次也是少林寺十八罗汉,打群架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败绩。 除此之外,三山的三位高手,就更显得逸世超群了!黄山的李静剑法超群,人们都说,他从来都不是用手剥鸡蛋壳----他用剑!把鸡蛋向空中一抛,剑如电闪,声如龙吟;须臾,蛋壳分离,香气无损,口感依旧。 庐山付海洋,人称“神来双拐”,这个人长得细眼长眉,似笑非笑,他的性情,似乎和他手中的双拐一样诡异莫测,凶险莫测;拐,本身就是一门非常难以驾驭的兵器,如果,要做到双拐齐驱,里应外合,相得益彰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只要人们看他戏耍一通之后,才又感慨叫绝: “真是,奇人奇艺!” 最后一个,雁荡山的曹云齐,他的兵器是一对短戟,运使起来天愁地惨;加之他面黑如碳,暴躁如雷,人们都叫他黑面恶煞。 这些人既是江湖的大腕名人,也都非常务实,在他们的眼里从来只认钱不认人,谁出钱----谁出的钱多,就为谁卖命,就为谁杀人!至于,江湖豪情和义气,他们才不相信这玩意儿呢! 现在,胡为能请到他们,当然不是因为他具有神奇的魅力,而是因为他的银子给得超级大方,每个人每一天除了吃喝不算,光是纯拿的银子就比一个落雁城的知县还要高出五十两! 胡为何以如此有钱?他当然会有钱。从当官的第一天起,人家多多少少都在想,一方父母造福一方百姓!而他,还没有当官就在想着大捞一把。当了官之后,成天想着应该怎样捞得更多,让钱来得更容易。因此,他除了当官受贿,参与买官卖官,搜刮民脂民膏以外,还兼着贩卖人口,拐卖妇女儿童,做一些来钱如水的商业买卖。倒了现在,他的钱财几乎快要抵得上半个国库的数量了。他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这个早上,用胡为的话来说,就叫“美丽如画”!他有这样的感叹,多半是因为他内心十分快乐的原因,因为心情影响外部世界的美与丑。当他带着八个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走出自家的大院正要踏上满是白雪的街道时,正有一抹朝阳射到了他门前的石阶上;那鲜红的朝阳,在洁白的白雪的辉映下,显得金光灿灿,纤尘不染,使人见了心情无比舒畅。于是,他便指着朝阳,与八个武林高手说: “你们看,多么迷人的朝阳,鲜红鲜红的,想必待会儿吴双人头落地时,颈血纷飞,在白雪的映照下,也有这么迷人好看了!” “或许会更好看!”那个身宽体胖的张永康大笑着说。 于是,他们踩着晶莹的白雪,向都城大牢走去!九个人十八条腿,十八个脚印,在雪地上扑哧扑哧地快速移动着,发出的声音,就像古琴弹奏出来的将军令一样,紧张激烈,催人奋进! 才到都城大门,他们便碰到了,朝气蓬勃的开封府尹宋希文,他四平八稳地乘着官轿,由一个骑都尉领着两百个马步军人,持刀携枪,浩浩荡荡赶到都城大牢门前;忽然,队伍停了下来,一个军士飞奔前来,宋希文揭开轿帘问: “什么事,慌慌张张!” “启禀,府尹大人,前面胡大人候见!” “胡大人,那个胡大人?”宋希文深感纳闷。 “员外郎胡为!”忽然,宋希文听到一个人踏雪而来,并且高声说。于是他一抬眼皮,便看见胡为那张瘦脸庞正向他展示着无法分辨的佯笑。宋希文顿时在心里想: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不就是一个从四品的闲官嘛!这一大早也来挡我堂堂开封府尹二品正员的轿,成何体统!” 他正要发作,不意胡为走上前来,趁人不备,就先向他的轿帘里递了一张面额惊人的银票来,宋希文接过一看,吃了一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纹银五千两!” 宋希文的手抖了一抖,随即连忙揣进袖兜里,并且回嗔作喜地眉开眼笑着,急忙打起轿帘,走下轿子来,并且与对方作揖打拱说: “胡大人,久仰久仰!”(。) 第六章:刽子手同死刑犯喝酒 天刚蒙蒙亮,看守都城大牢----大门的两个军士,便看见农妙生携酒扛刀走过来。待他走近来,他们才又发现他提酒囊的手上,还有一个荷叶包着的东西。但是,军士们不敢多问,见他闷声不响走过来,急忙跑去开门,甚至连话都不敢与他说一句。 “今天执刑的那个犯人在哪儿!”他们听见农先生冷冷地问。两个军士吓了一跳,就像看见死人突然开口说话一样,让他们吃了一惊。俩人讷讷地说: “在地牢里!” 农妙生不再说话,表情木讷地走上石级,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向着两棵被雪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松柏之间的那个地牢洞门口走去。 当他从俩个军士身边走过的时候,两个军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仿佛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索命的无常。他们在想,待会儿回到军营,哪怕是冒着被冻死的危险,他们俩人也要赶紧洗个澡,冲一冲身上的晦气;要不然,他们就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大祸临头了! 来到地牢门前,农妙生看了看这由一根根圆木组成的坚固牢门,便将扛在肩头上的长生刀的刀柄,敲了敲木门,顿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咚!” “谁!” “刽子手!”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但农妙生没有看见开门的人,他知道,开门的牢头躲到门背后去了;于是,农妙生冷冷地问了一句: “午时三刻的死刑犯在哪里?” “我带你去!”那人在门背后说着,却又一阵风似的跑到他的前面去了。牢头的步伐走得飞快,仿佛鬼都撵不上,并且他走到最后一间牢门前,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打开了牢门,接着他便退到过道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去靠着,与农妙生好声好气地说: “就在里面!” 农妙生走了进去,他用后脚跟反扣上了牢门,力度不轻,发出了嘭的一声!将那个靠在墙角里的牢头,吓了一跌,脚一软险些撞在对面的墙壁上。 忽然,他听到牢门呀的一声,打开来,这一下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仿佛都要跳出胸腔来似的。突然他又猛地听到里面那个冷冰冰的刽子手,操着洪钟也似的嗓音问: “是谁让犯人受的笞刑?” “胡大人!”对方回答得有些匆忙,简直就是抢答。 “他有这个权利吗?” 牢头不敢吱声。 “下次,你再敢私自对我的犯人用刑,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对方一听,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他那锋利的长生刀真的就割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了,并且还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楚!那一刻,牢头满头淌着豆大的白汗,身体颤抖得就像是正在抽风的病人,嘴里却拼命地应着: “记住了,记住了!” “你进来!”牢头又听到农妙生冷冷地说。 于是,他硬着头皮,强打精神,战战兢兢走了进去。 “把他解下来!” 牢头便慌忙从袍襟下面取出,挂在裤腰里的钥匙,就要慌慌张张去打开吴双身上的枷锁;此时,吴双正昏迷,贴在墙壁的刑具上,鼻青脸肿,浑身血肉模糊。可是,当牢头的手触着锁头的时候,牢头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想到,开锁提人只有监斩官有这个权力,而刽子手只有探看他将要施行的死刑犯的权力。想到这里,牢头便停住了,并且嗫嚅着说: “先生,不大好吧!” “嗯!”农先生从鼻子里发出一串悠长的质问声,牢头听了不寒而栗;但是,牢头也只得张着惊恐万状的眼睛看着他,手却始终捏着钥匙不去开锁。 “你现在就想尝一尝这口刀的滋味吗?”农妙生说着将长生刀缓缓地从肩头举了起来;可是,不等他的长生刀举到对方面前,牢头已经打开了锁在吴双身上的五把大锁,其速度之快,无法形容。 只听轰隆一声,吴双就要从墙壁的刑具上扑面倒下来,却被农妙生携酒的那只手臂挡住了,他又与牢头说: “把他扶到柴草上!” 于是,牢头也只得胆颤心惊地照着做了。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吴双看见父亲灰头土脸,像个乞丐,他拉着吴双的手说: “双儿,你要坚强,这个世界充满艰辛,你只有不断地同邪恶斗争,用你的善良和正义去影响更多的人,这样你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救出王大人父子俩……”就在这时,吴双陡然感觉到,面上一阵清凉,睁开眼,却发现原来自己仍身陷大牢,而刚才与父亲相遇的场景,也只是南柯一梦。 他感觉到面上清凉,那既不是雨也不是雪,那是农妙生在他脸上撒的酒。当时,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只看见了农妙生那种严肃得像石头一样的脸,好在他的眼珠子还是会转动的,要不然吴双就会说: “这是一尊石雕!” 农妙生看着他,他仰望着农妙生,四目相对,谁也琢摸不透这俩个人,在那凝望的一刹那,交换了怎样的一种言语!他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早上好都没有互问一声。就这样静静地,对望了一阵子,之后,农妙生突然就坐了下来,他将长生刀插在身旁,仿佛在告诉吴双: “待会儿,就是用这把刀砍你的头!” 但是,谁都不清楚,当时吴双有没有在心里说过这样的豪言壮语: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农妙生已经打开了荷叶包着的东西,那是一只刚刚离开烤炉的肥鹅;热气腾腾,焦黄的鹅皮,香甜的鹅肉,又有一囊好酒,这是神仙也要流口水的事情!吴双向来就是一个酒鬼,更何况还有这样香喷喷的烤鹅,他没有迟疑,伸手就去扯了一只鹅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因为,他从入狱后,已经是第四顿没有吃东西了!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鹅肉上有毒!”吴双突然听见农妙生喝了一口酒之后说。 他看了农妙生一眼,似乎迟疑了一下,接着他的胃口更好,吃得更香,仿佛在说: “总比饿死强!” 不到一会儿,一只肥鹅就变成了一堆骨头,一囊好酒也变成了一个干瘪的空酒囊;忽然,吴双感到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于是,他就只好站起身来。因为,这样可以将胃部伸展,不至于被焦急吃下的食物胀得生痛。 这也是吴双有史以来,第一次吃撑了!(。) 第七章:押往刑场的路上 忽然,监牢的过道里,传来了一阵错综的脚步声,农妙生立即与那个牢头叫一声: “牢头!” “有!”对方声叫声应。 “把这个囚犯枷起来!”农妙生说着站起身来,提着空酒囊和长生刀回身看了吴双一眼。 于是,俩个牢头拿着一副二十斤重的长枷走过来,往吴双的脖子上一扣,又将他双手上的链环从枷板前的两个圆孔里穿过,并把他的双手从里面拉出来后,又将两根链条锁在他的脚镣之上。这样一来,吴双的双手、双脚和脖子就被枷锁、链条和脚镣联系在一起了。 吴双见农妙生看了自己一眼,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只是,现在他脸上还有些青瘀,有些浮肿,笑容不比往日那样灿烂。 农妙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微笑,就像过道里左边的墙壁望着右面的墙壁那样静穆。这时,过道里错综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农妙生走了出去;于是,他便顶头撞见前来提取犯人的监斩官宋希文和胡为带着的八个江湖高手。 大家看见一个刽子手,扛刀携酒突然从牢房里走出来,都吃了一惊;戛然停住步子,尤其宋希文满面惊惶地看着农妙生,正不知所措;于是,胡为便急忙走到他面前,笑一声,说: “宋大人,这也都是自己人,就是今天办这趟红事的当差!” 宋希文一听,恐惧有增无减,只是,心里稍稍宽松了一点点。为了显示他在这件事情上,具有绝对的驾驭权,他壮着胆子问了对方一句话: “农先生,看过犯人了?” 农妙生瞄了他一眼,不屑之意显而易见,可是他还是冷冷地回答了他两个字: “看了!” “那就好!”宋希文为他愿意回答自己的问话心存感激,毕竟,这样不至于使他在胡为面前太难堪,因此他牵强地挤出一抹笑容说,“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把犯人带上法场吧!” 一提起犯人,胡为便来了精神,他与俩个牢头吼一声: “把死囚带出来!” 于是,俩个牢头在后面跟着,吴双拖着沉重的枷锁走出了牢门。胡为见了很是纳闷,昨晚他被牢头打得要死不活,怎么现在倒可以自己拖着沉重的枷锁走出来了;并且气色也相当不错,只是被抽打的脸颊上还有些青瘀。当吴双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又开始洋溢着无法形容的快感,他忍禁不住大笑着说: “怎么样吴大侠,这就叫死到临头,知道么!” 立即,跟他一起来的八个江湖高手,为了附和东家的好心情,也都冷嘲热讽地,有说有笑: “兄弟,见阎王去喽!” “待我向阎王问声好,兄弟!” “死的时候,不要看地,要看天,这样你死后就可以上天去!” 胡为为这些好汉们的大胆感到由衷的钦佩,他认为敢于当面嘲笑一个,行将就死的囚犯,这需要多大的胆识啊!以此,他坚信这帮人的确不错,没有白花银子,一个个都是敢于向鬼神嘲笑的壮士。 吴双看着脚下的路,毅然朝前走,他的表情是那样平静,以至于这些冷嘲热讽的人都感到,是自己自找没趣。他们看着吴双决然前行,脚镣在阴暗的过道里咣当咣当发出凄怆的回响,那一刻,他们都感觉到,自己跟在身后反倒显得鄙陋低贱了,仿佛成了吴双的跟班随从,抑或是婢仆!可是,又谁都没有勇气敢于走到他的前面去,把他甩到后面。 就这样,吴双走出了地牢的过道,踏上石级,穿过两棵松柏树下的地牢大门,走过一块小小的监牢花池,来到一条通到下面大路的石级上----因为,下面停着一辆陈旧的囚车。 那个早上,虽然天气晴朗,可比下雪天还要寒冷;当吴双从地牢大门,走到石级下面停着的囚车,所有大牢里遇见这一幕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为吴双这样坦然地迎接死亡的到来,感到吃惊,深感钦佩! 上了囚车,一个伛偻的老人在前面缓慢地赶着牛车,他那庄重的样子仿佛在告诉人们: “跟谁作对,都不要跟官府作对,不然的话,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押囚队伍拖得很长,显得很悲怆,也很有气势!走在最前面的是开封府尹宋希文从开封带来的两百名步弓手和马弓手,军士们都很有气势,一个个精神抖擞,神情庄严。他们的铁枪和头盔在艳红的晨曦中闪闪泛光;他们走过大街的脚步声,惊醒了沿街的每一户人家,于是人们都推开窗户朝街上眺望。 在大队人马的后面跟着一乘官轿,由八个轿夫悠然地抬着,完全展示出了官爷和阶下囚的鲜明区别;因为,官桥的后面,紧跟着一辆老牛拉着的死囚之车!上面的死囚蓬头垢面,显得可怜巴巴的样子,使沿街的观众看了,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怆感。再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便是一些胡为之流的热心观众,也都是一些幸灾惹祸,看热闹的人。 “娘他们这是要干嘛?”忽然从一个窗户里传来了一个清甜的小女孩的声音问。 “他们这是要去杀人!” “是不是那个被关在木头车里的人啊?” “是的。” “他们为什么要去杀他?” “因为,他是强盗!” “强盗是做什么的?” “强盗是杀人放火的!” “那他为什么要去杀人放火呀?” 母亲没有回答,因为她也回答不出来! 吴双抬头看了窗户一眼,又看了看柔和的太阳,于是,他会心地笑了一下! 就在押囚的队伍将要通过洛阳城西门的时候,吴双忽然看见人群中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女孩子的面孔。一个粉脸香腮,眼眸如黛;唇红齿白,娇俏动人。一个翠眉如画,娇羞含嗔,机巧灵动人人夸,忠诚护主都赞她。这俩个姑娘正是徐紫萱和香儿主仆俩,只不过她们今天都打扮得像个农家姐妹,穿花衣,着花鞋,揩花巾,手里还都挎个花篮,俨然就是一对卖花姑娘! 可是,吴双一眼就认出了她们。她看见徐紫萱悄悄落泪,香儿却在不住地安慰她;见此,吴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忽然在心里说: “天意弄人,为何偏要让我遇上了她!” 囚车转眼出了西门,徐紫萱主仆俩也落在了身后的人群中看不见了!此时,吴双的眼里只看见白茫茫一片雪地。(。) 第八章:唐刀客踏雪而来 等待的时间要比冰雪的融化慢得多,法场后面的城墙上,在阳光照射下的冰雪已开始融化了,一块一块坚硬的冰凌,哗啦啦地崩坍下来,渐渐地露出了城墙方砖青石的原貌;可是,巳时即将过去,佘刚望眼欲穿,依然没有见到庄主被押上刑场。他的心里焦得慌,真恨不得绰了鬼头刀直奔大牢里去抢人!他想,眼下庄主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那些贪官污吏没有一个不憎恨他和庄主的,如今落到他们的手上,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这时,身后看热闹的人们也越来越多,场上已显得十分拥挤了;他们议论纷纷,一个比一个说话的声音都大,就像有数以万计的蜜蜂,在不停地飞舞,让佘刚原本烦躁透顶的心情,变得不堪忍受。 而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他满脸长着一铺络腮胡须,穿着一领破旧的土布棉袄,看样子也是当地一霸了!在佘刚的身后挤挤挨挨;佘刚回头一看,见是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似乎有叫佘刚退位让贤----把这第一排好位置让出来的意思。佘刚想到待会还有事要干,不要因小失大,也就干憋着怒火忍一忍。谁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见佘刚不吱声,那汉子以为他害怕了,也就格外弄精神,暗暗地用双手去推佘刚的背,看那样子,纯粹是要把佘刚挤出第一排队伍去了! 于是,佘刚就暗暗地站稳脚,用背使劲地抵着;他清楚,身后挤满了人,即便那汉子要放他的空,他最多也就是撞一下后面的人,大不了向人家陪个不是,说声对不起!他的暗劲用得很匀很稳,渐渐地就把身后那汉子抵了回去。但是,佘刚是什么人?不占上风怎甘休!他感觉着对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推他的背,他看准了这个时机,一个则身,接着脚下轻巧地一勾。那汉子也就顺其自然地扑了出去,由于自身用力过猛,那一刻他哪里收得住,就像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又加之脚下被佘刚起了暗勾,整个人也就像山坡上的一块石头,滚了出去。一直冲到了刑场边上,在一排挺枪悬刀的军士们的脚下,才扑地倒了!加之,满地的雪水和泥泞混合在一起,那汉子扑了一身的烂泥不要紧,倒把几个军士吓了一跳,都以为他是个劫法场的好汉。 试想,在哪剑拔弩张的时刻,各自的心弦都绷得铁紧的时候,这样一个突然袭击,教军士们如何安心!因此,立即就有七八个军士,一窝蜂冲过去,将铁枪抵住那汉子惶恐地抬起的头颅,争相吼叫着: “趴着,别乱动,要不然一枪刺死你!” 那还了得!那汉子惊恐万状,自知有理说不清了,一脸悲苦相,也只得趴在冰冷的雪水里,等待着军士们的发落了,嘴里却不迭连声地辩解: “不是故意的,我是被挤出来的!” 身后的佘刚却暗暗发笑,在心里说: “他娘哩!就凭你胡子多就可以欺行霸市胡来的么!今天爷爷就要让你学一学乖!” 几个军士,取来一条绳索,不由分说便将地上那汉子,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接着被俩个军士带走了!这一下佘刚倒有些后悔,他与旁边的神探狄仁杰郝振强说: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多忍一忍好了!你看,这老兄不被我害苦了么!” “想必,待会儿带到公堂上把话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郝振强笑着说,“只是这样的人,生来可恶,不到黄河不心死!教训一回也好,省得他去横行乡里,欺侮别人。” 俩人正在说话间,猛可里听得人声如潮,纷纷激动地大叫着: “来了,来了!” 佘刚应声转头,便看见左面道上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队挺枪悬刀的军士,他们头戴盔甲,身披甲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军士们渐渐走了过来,随即人们便看见在队伍的后门紧跟着一乘轿子,一辆囚车和一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人。当佘刚看见囚车上蓬头垢面的庄主,心里陡然一阵心酸,愤怒的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囚车缓慢地拐进了刑场,一个骑马的督军,大喝一声: “散开!” 立即,军士们在法场前面围出了一道警戒线,勒令观众不准越过前面的横道,否则格杀勿论!并且在法场的周围也密排刀枪,防卫森严,似乎一只蚂蚁也别想穿过防卫进入法场。 监斩官宋希文已下了轿,他看了看等着有些焦急的观众,自感高人一等,不知与身旁的那个骑都尉说了句什么,只见对方连连点头应承;随即,他便习惯性地用双手弹了弹身上靓丽的官袍。如果人们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他并不是因为衣袍上有灰尘,而是要以此来刻意提示众人的眼球,看我身上的官服多么气派好看!之后,他便迈着四方步施施然走到早已为他备下的监斩官座位上坐下。 那时,胡为带着八个高手也自豪地走进法场,军士们都积极地为他让道,并且还有一个军士,去路对面的一辆马车里搬来一张靠背椅子,与监斩官宋希文的椅子并排隔着一点距离放着,胡为被荣幸地邀请到上面去落座。俩个官员立即煞有介事地低头交谈着,在老百姓看来这俩个官员谈得那么严肃认真,一定是关于国家的大事情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胡为正在给宋希文介绍,洛阳城的名胜古迹和那些最具吸引人的好玩地方。 就在这时,有一个看管沙漏计时器的军士,跑过来说: “启禀大人,午时已到!” “好!”宋希文撇过头去,与那位军士说,“把犯人吴双,解下囚车,准备行刑!” 立即,就有十来个军士,七手八脚走过去,打开囚车,解下锁链,除开木枷,将吴双押解到将要斩头的铺着一块青石板的上面立着。也就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注意到,法场的后侧,那个扛着长生刀,腰间悬着一个黄牛皮酒囊的刽子手农妙生。他见死囚已经被押到了行刑的指定场所,想想时间应该是差不多快到了,因此,他就抬头看了看碧蓝无云的天空,扛着刀朝着行刑的目标走过去。 忽然,观众中发出了一阵惊呼,立即有几个军士,慌慌张张跑到监斩官宋希文的坐台前,禀告说: “大人,不好了!那边路上来了一个提刀的汉子!” 于是,大家惊讶回头,就见北面路头上,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提着一柄锋利的唐刀,踏着正在融化的残雪,庄严地走了过来。(。) 第九章:刑场上刀光剑影 宋希文一见大吃一惊,便喝令立在身后的那个都尉说: “快!把他截下。” 同时,胡为也朝站在身后的那八个高手,摆了一下头,示意他们也去帮忙。 立即四个军士率先,冲了过去,并高声呵斥: “你是干什么的,快停下!” 来人穿一身黑衣,头扎黑巾,脚穿一双黑靴,神情庄严,气势莫挡;唐刀紧握在手,从他握刀的手背毕现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有备而来,并且带着冲天的怒火。此刻,他的一向深黑的眸子里,已经有火在烧,愤怒的火苗似有烧毁一切的冲动----他就是唐刀客钟勇。 当几个军士走近去问他话的时候,他回答他们的只有刀声!----可怕的刀声,杀人的刀声!刀声响,寒风拂过,血腥飘飞,刀光孤寒,人已断,鲜血满地,雪染红! 众人见此,惊得魂飞魄散,都叫一声: “啊呀!有人劫法场了!” 顿时,上千人的观众场一下子惊散开来,军士们哪里招架得住;不仅如此,城墙上忽然有一个左手举着一束鲜花,右手挥着一柄利剑的白袍汉子飞身而下,吓得法场上的军士们连忙张弓搭箭去射。但终究还是太慢了,对方就像一只白鸽,眨眼功夫就到了军士们的面前,他的剑恰似天上的流星,带着悠悠的寒光,一连割断了十几个军士的喉咙。这个人,想必大家也知道,他就是护花使者南平。 见此,佘刚热血沸腾,朝马车夫费全中叫一声: “老费,马车赶过来!” 立即,骏马嘶鸣,马车如飞,从左边的道上飞奔而来,当马车驰过佘刚的面前时,费全中从座位下,扯出一捆兵器,咣当一声往佘刚的脚前掷去。佘刚也振臂一呼,喊一声: “兄弟们抄家伙!” 等军士们躲开马车,反应过来时,前排的好汉们早已抓起了兵器。他们呼吼着,挥刀冲上法场!可是,军士们死命相抗,一时半伙也难以突破。 倒是,费全中的马车效果很好,他左手扯着缰绳,右手挥着利刀,有人阻挡便砍瓜切菜一般将敌人砍倒;更兼,铁扁担江大头----江大力,他一手攀着马车的中梁,一手拿着铸铁扁担,就像鞭子一样,一路打将过去。别说是一根五十斤重的铸铁扁担,就算平常的一根棍子,打着人也要裂骨断筋;可是他的铸铁扁担就更可怕了,当着的脑浆迸流,挨着的也要皮开肉绽。一时间,打得军士们鬼哭神嚎,叫天喊地。 这边,佘刚的一杆鬼头刀与神探狄仁杰的那柄阔叶长剑,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配合,一个前遮一个后挡,一个挥刀横砍,一个长剑直刺;军士们哪里抵挡得住,都纷纷溃退!有那撤得慢的,不是被砍伤,便是被刺倒,一时间都痛得在地上打滚,呻吟哀号。 活阎王靳水良的流星锤,这一刻也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军士们别想近得了他,他的一对流星锤左冲右突,忽东忽西,忽前忽后,诡异莫测,十分灵巧;被打中的当场毙命,被打伤的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那种阵势就像是,终南山上的风车,迎风飞转,惊天动地。 再加之围观的人众乱闯乱嚷,军士们哪里分辨得清,敌我好坏,但有冲到面前来的,不问青红皂白,举枪乱刺,挥刀乱砍,一霎时,被砍伤砍死的观众也有三五十人之多。场上混乱如麻,喊杀声、呻吟声,器械的挥砍格挡声,人们在雪地上奔跑逃窜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战场! 监斩官宋希文见此,叫一声: “保护本大人安全!不要跑了钦犯,开始行刑!”说着,将桌上的那块刻有斩字的令牌,往刑场上一丢。农妙生一伸手便把它接在手中,他看了看令牌,冷笑了一声,又将它回掷给监斩官宋希文;并且,夺的一声钉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吓得宋希文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随即,农妙生扯过吴双身上的锁链,拿出从牢头身上拿来的钥匙,不慌不忙将他手上、脚上的枷锁统统打开来;这期间,有从后面突入而来的军士,吴双就急忙喊他: “小心,后面!” 农妙生应声回头,挥刀而过,立即那几个妄想偷袭的军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胡为见此情景,愤怒交加,他指着农妙生厉声喝问: “农先生,你怎么违背朝廷,反倒助纣为逆!” 农妙生斜乜他一眼,冷笑一声,却并不理睬,只顾将吴双身上的枷锁打开;就在这时,另外六个胡为请来的高手,一窝蜂地朝农妙生蜂拥而来。 这时,吴双身上的最后一道锁具也刚好打开,他见乔远山和张永康在农妙生的背后,一个提刀,一个携剑而来,叫一声: “兄弟,后面有人!”说着,自己早已踊跃而起,抓住地上刚刚解下的链条,横空扫去,立即,咣当一声!就把二人手中的兵器震得脱手坠地。 他们,啊呀惊叫一声,都朝两边撒腿就跑,胡为见了气愤填膺说: “脓包,太不经事了,什么三山五岳,都是狗屁!”说着,也自顾抱头鼠窜奔避。 与此同时,农妙生大挥长生刀力战“三山”,把黄山李静的松纹古剑逼得走投无路,节节败退;一边又要应付庐山付海洋的双拐,又要招架雁荡山曹云齐的一双短戟。但是,他的长生刀,威风八面,横砍竖劈,左撩斜挥,将三个人、三般兵器竟逼得只有招架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可是,就在这时,佘刚切开了军士的防卫冲了进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准农妙生的后心就是一刀搠去。农妙生听得身后风响,慌忙一侧,让过佘刚的鬼头刀,气愤交加翻身便要砍杀佘刚。却被吴双看见,连忙赶上去叫一声: “二位哥哥,误会了,都是自己人!” 二人听的说,也都笑一声说: “原来如此!”说着,掉转身,一同截杀“三山”! 三山见他们俩个合力一处,更加胆怯了!就在这时,佘刚让过庐山付海洋迎面一拐,跳到侧面,将鬼头刀朝对方拦腰一砍。付海洋眼见刀来,慌忙拿双拐去挡,却没料到,对方刀力摧山,加之雪地打滑,一下将他震倒!见此,佘刚赶上一刀,便将付海洋砍死在地!(。) 第十章:大获胜捷 而,黄山李静见同伴付海洋被砍死在地,吓了一跳!措手不及,被农妙生的长生刀削去了半个脑袋,当场毙命! 雁荡山曹云齐,自负双戟无敌,又欺吴双铁链无甚作为,因此,挺着双戟便来抢战吴双;吴双虽说在监牢里受了些皮肉之苦,可是刚才临行前与农妙生吃了一顿烤鹅,更兼喝了很多好酒。此时,也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刻,加上心头怨火正炙!于是,他双手高举,铁链如潮,挥打时风卷残云,如龙腾九霄,似猛虎下山,才七八个回合,就把曹云齐的一双铁戟,卷飞了出去;嚓嚓两声,都钉入了城墙之中!曹云齐见此,魂飞魄散,正准备逃窜,却被吴双厉声喝住: “曹云齐,你自恃三山之首,今天却帮着这帮贪官污吏,为虎作伥;本当要一铁链打死你,却念你炼就一身武艺不易,你今后再要为非作歹,定不饶恕!” 曹云齐战战兢兢,不迭连声地说: “曹某谨记,多谢吴大侠不杀之恩!今后,必定痛改前非,诚实做人!” “走!” 于是,曹云齐抱头鼠窜而去。 神鹰谭瑞文,以为自己的鹰爪曾经击败过少林寺十八罗汉,就真的可以挡住钟勇的唐刀了!他哪里会想到,原来也只是螳臂挡车。他见钟勇的唐刀立杀数人,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 “乖乖,我就喜欢你这个狠烈劲儿!” 说着,鹰爪双分,纵步如飞,朝着钟勇扑面而来!钟勇一看,似乎还愣了一下,仿佛在疑问: “这个人,疯子么?他凭什么就可以,赤手空拳来战我的唐刀?” 也就在谭瑞文的一双鹰爪手,快要抓到他的面门时,钟勇迅捷地在面前挥了一刀,接着人们便看见,神鹰谭瑞文捂着被砍断的双手,在地上哀嚎打滚!可是,钟勇毫不心软,他看也没看一眼,就朝地上补了一刀,并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样,你会舒服很多!”于是血箭飞空,飘洒落地,将白雪染红,谭瑞文也就此绝命。 当护花使者南平,从城墙上飞身跃下,迅疾剑杀几个迎面扑来的军士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铁掌龙----铁龙的双掌,他挥舞双掌,朝护花使者南平分筋错骨劈来。南平剑如秋雨,纷纷扬扬,淅淅沥沥,数个回合就把铁掌龙浑身的衣服削得千疮百孔,变成了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了;但是,他全身的皮肉却没有一处伤损,几乎可以称得上----毫发无损了!几十个回合下来,铁龙却始终没有挨到南平的一丝衣袂,因此他幡然醒悟!他停下铁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对方抱拳一揖,说一声: “感谢,少侠不杀之恩!” 护花使者南平却平静地说: “身为江湖人,不去除暴安良,却成天围着贪官污吏,追腥逐臭,我真为你深感羞耻!” “铁龙,深悔前罪!”铁龙说着,转身而去。 “不好了!兄弟们,有大队军马来了!”突然,大家听到阿莱飞驰着马车,一路高呼而来。见此,佘刚回头一看,只见南面的路头上刀枪映日,旗帜铺天,军马涌雪而来;因此,他朝全场的兄弟们高呼一声: “兄弟们,赶紧上车走了!” 于是大家纷纷登上马车,而这时徐紫萱主仆俩早已钻进了阿莱的马车了,他们也跟着招呼着大家: “众位大哥,赶紧上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家也都听到了,可是,那些军士们哪里肯舍,他们牺牲了那么多弟兄,眼看着甘尚书正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他们便要与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因此,一个个如狼似虎,精神倍涨,勇力倍增,将这些好汉们死死地缠住。 见此,吴双也愤怒冲天,他接过徐紫萱抛来的长剑,拔剑出鞘,厉喝一声,就如狂风卷地而来,将军士们的手脚腿股刺得鲜血淋漓。一时间,使见者惊心,闻者丧胆,军士们也都不敢穷追,只得向后溃逃。 于是,吴双叫一声: “上车!” 大家便都赶紧上车去,就在这时,药锄白良和张山俩个抓住了监斩官宋希文,白良将药锄架在他的脖颈上,一手推着他走到马车旁,张山便问吴双: “兄弟,这个狗官杀不杀?” 吴双一手揪着宋希文的衣领,一扯,却先与白良和张山说: “白前辈、山哥你们幸苦了,先上车,让我来处置他!” 吴双静静地看着他,拔出了剑,宋希文吓得面无人色,苦苦哀告: “吴大侠,饶命!吴大侠,饶命!我今后一定会,做一个好官!” 甘子铜带来的大队人马,越来越近了!吴双冷冷地说; “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说着,长剑一抖,一道冷风从宋希文的脸颊处拂过,一股血箭迸飞而出,伴着宋希文的一只耳朵坠落在他身畔的雪地上! 吴双一跃,便跳上了马车,阿莱和费全中疯狂地挥舞着鞭子,马车在雪地上驰骋如飞,转眼便消失在广漠的原野上;再回首,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辙印,在蓝天、苍山、清风之间低语! 宋希文痛得在地上打滚,一刻钟后甘子铜率领的大队人马赶到。可是,一切都结束了!场上伏尸喋血,满目疮痍,几个军士扶起满面血污的监斩官宋希文,甘尚书问明情况,愤恨地说了一句: “这帮强盗,本府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以解我心头之恨!” 此时,艳阳高照,雪融冰消,在迷人的乡村道上,人们看见,正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悠然地行驶着;马车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仿佛就像一家人一样,有说有笑,忽然有一个粗犷的嗓子还唱起了歌: 山川如画,旷原如海, 人世间,邪恶奸佞如狼似虎! 我何惧哉! 英雄赤胆,携酒仗剑,豪情上云霄! 纵使刀山火海,哪怕虎穴狼窝, 我又何惧哉! 英雄天地心,豪情昭日月, ********平生愿,撒血终不悔! 天地心,男儿情!” 其词豪迈,歌声激越,在众人的附和下更显干云气势;歌声在群山之间回荡,与溪流互闻,与鸣鸟呼应,与掠过大地的清风相随!把人间的正义与豪情,传遍天地,播撒江湖,使风儿欢笑,彩云舞蹈,使人间永远激荡着一股英雄气!(。) 第一章:十年后 春暖花开的时候,阳光下的世界美不胜收!蝴蝶和百花一起舞蹈,蜜蜂便像个调皮的孩子,来回捣乱,不停地欢笑;于是,母亲的鬓边开始簪花,开始对镜梳妆,开始在清凉的溪水里,浆洗一家人的衣服。并且,她还一边唱着青春的恋歌,忆起迷人的往事! 这样的季节,父亲的笑容更像一朵花!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就像鲜花面对世界一样善良,有了阳光他便灿烂,迎着春风他便欢笑,遇着狂风暴雨他便不言不语,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名字叫南平,跟他讲给我听的一个精彩的故事里的一个人的名字,十分相似;很多时候,我怀疑那个人就是他----就是我伟大的父亲----护花使者南平。 父亲讲的这个故事,我听了十年了!听父亲说,我还在娘的肚子里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对我讲这个精彩的故事!还听他们说,那时的我一听到吴双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就会非常激动,就会手舞足蹈,用力地踢打妈妈的肚子,仿佛在说: “哇!吴双真棒,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是的,他不仅在我父母亲的眼里了不起,他在我心里也非常了不起!虽然,他已经成为过往的人了,但是,他在我们全家人的心目中,永远都活着,永远都伟大,永远都受人们的尊敬! 昨天,我父亲不知他从哪里,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 “在都城洛阳的北面一带山麓,有一座九天岭,岭上有一座祠堂,上面供奉着一个伟大的人,这个人是当世的一个英雄,他的名字就叫----吴双。” 于是,父母亲激动得一宿没睡,并且,当晚我父亲就去街上的老车夫王久功家,租赁了一辆马车;我们一家人准备一早出发,去九天岭祭扫这个英雄人物。 很奇怪,今天早上父母亲的装束都很特别!父亲穿上了陈旧的白袍,头上裹着白巾,脚下穿着黑靴,并且手中拿着一柄没有剑穗的长剑。看上去,虽然袍子旧了些,虽然他的面容憔悴了一些,虽然他的脊背不再像青年时那么挺拔,但是,依然很有侠士风度!与他们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的护花使者南平的形象,完全吻合! 而母亲,今天也打扮得格外高贵,耀眼!她一向梳着垂髫的黑发,今天竟也结起了一股一股的小辫子,并且插上了金钗,戴上了宫花,穿上了罗裙和锦缎绣绵靴;看上去娇艳迷人,风采依旧,完全像个昔日大小姐贴身的丫鬟----对了,我母亲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她和故事中太师府三小姐徐紫萱身边的丫鬟----香儿的名字一样----她们都叫香儿! 而我,穿的是平日一样的衣服,将要磨破膝盖的裤子,和袖口上揩满鼻涕的黄布长衫;但是,我并不介意,只要是去陌生的地方我就高兴,尤其是去吴双祠,我更希望看到我心目中的英雄! 马车出发了,沿着我每天戏耍的那条人来人往的巷子前行,我闭着眼睛就能感觉到,马车爬上了我们镇上的石拱桥;因为,上了石拱桥我便听到车轮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并且我还听到了,石桥下淙淙的流水声。这时,母亲突然紧紧地搂着我,并且留下了眼泪,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窗外,激动不已地说: “太原,再见了!” 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再也不回来了!要早知道是这样,我真的不稀罕坐这趟马车哩!毕竟,这里有我可爱的小伙伴,有我们一起在石拱桥下面捉鱼的好玩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去了洛阳,又找谁去玩呢!嗨!这个吴双祠,害得我失去了那么多玩伴! 去洛阳的路上真的不简单,我们风餐露宿,已经五天了。这天傍晚,我们终于抵达了洛阳都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我们的马车,在一所陈旧的宅子门前停下来。父亲把我抱下车,之后又把肩膀给母亲当扶手,撑着跨下车来。 这一天母亲好像变得特别容易落泪,她一看见那所房子陈旧破败的景象,便潸然落泪;而父亲的神情也格外庄重,他们的思绪,在那一刻仿佛都进入到了遥远的过去,仿佛看见了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一切事情! 良久之后,父亲推开了宅子的门,大门发出了吱嘎的声响!屋子里空无一物,到处都是蜘蛛结的网,我们穿过堂屋,来到后院。在后院里,有些种过花草的破瓦盆,如今也都变成了断壁残垣,一派荒凉景象了。倒是,后院门墙的夹缝里,长着一株蔷薇,如今在温暖的春风中花开正盛。母亲见了,激动地蹲下身子,破涕为笑着说: “平哥,你看这里还有一株蔷薇!” “它是这里唯一的主人!”父亲悠悠地说。 “希望她把整个院子都开满鲜花!”母亲说。 于是,我们又走出了这栋宅子,并且关好了房门,重新登车朝着吴双祠驶去。 来到九天岭,吴双祠已仰首可望。它就坐落在九天岭半山腰的林荫深处;站在通往吴双祠的石级下,我们看到了秃露在树木之上的琉璃屋角,听到了上祠堂上传来悠远的暮鼓声,嗅到了晚风中,从祠堂里飘来的信香的味道。于是,我们一家人,在血红的晚霞中朝吴双祠拾级而上。 来到吴双祠门前的地坪上,我们感受到了祠堂的雄伟,也感受到了晚风的妩媚,可是,父母亲却早已泪痕重重!就在这时,有一个黄脸和尚从祠堂里走了出来,母亲见了脸上陡然露出一抹惊恐的神色。可是,对方心静如水,无波无澜,只是平静地起手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施主一定是来敬香的吧?里面请!”说着和尚摆手请我们一家人走进去。 走进祠堂,迎面正厅上用彩泥塑着一座二丈来高的金身。那金身手握一柄黑鞘长剑,身穿白袍,神采奕奕,像个真人似的栩栩如生。注视良久,父母亲泪湿衣襟,非常伤感。这时,又走出来一个黑面矮挫的和尚,他的面貌原本应该是十分凶恶的,但是,我们只感受到他的满面慈祥和善良。他手里拿着三个蒲墩,依次摆在塑像的前面,之后又去塑像身后的高几上,取下一把信香,并且将信香在高几燃着的蜡烛上点燃,之后分成三股,交到我们手中说: “三位施主,请向吴庄主敬香!” 母亲接过和尚递来的信香,看了他一眼,和尚却依然心平如镜,无喜无悲,不嗔不恼,静静地将目光移开,并稽首合十,说了一声: “阿弥陀佛!” 于是,我们一家人拜了吴双金身,并且将信香插在金身前的香炉里。走出祠堂时,母亲又看见石阶下,有一个瘦脸和尚正在专心致志地扫地,就连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他也不会抬头望一眼! 当我们离开吴双祠的时候,太阳已经没入了西山,天空中只剩下一道,殷红如血的晚霞;然而,吴双祠暮鼓依旧,清风悄然,也渐渐地沉入了夜幕的清幽之中。 走下石级时,父亲问母亲: “刚才几个和尚你认识?” “是的,他们就是邙山五岳的四个人!”(。) 第二章:还是那间狗肉坊 那是一个月色迷人的夜晚,马车悠闲地溜达着,一阵阵带着山野花香的清风,从马车的窗口飘进来,让人心情舒畅,心旷神怡;从吴双祠下来之后,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于是,我问了母亲两个问题: “娘,和尚都是邙山五岳吗?” 当时,我完全能感觉到母亲激动的心情,她还没有说话,就已经流泪了,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嗫嚅着说: “邙山五岳开始是一群坏人,后来他们又变成了不坏的人了!” 我似懂非懂,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 “娘,吴双他死了吗?” 母亲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马车停下来了,紧接我们听见父亲说: “到了,下车吧!” “山哥,一向可好啊!”还没有下车,我就先听得父亲与一个人打招呼。 母亲先跨下马车,我从拨开的车门看到,从一家亮灯的铺子里快步走出来,一位约莫知命之年的男人,他留着花白的山羊胡须,穿着一领紫衫,激动地跑出门来。他双手搬着我父亲的双肩,不迭连声地问: “南平老弟,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一家人特意过来看看!”父亲也非常激动, 这时,我们已经下了车,母亲牵着我的手,也走了过去,并且母亲也向那人叫了一声: “山哥!” 他将双手从我父亲的双肩上移开,转过身来,向着我和母亲,并将一只粗糙的大手像一顶帽子似的温柔地扣到我的头上来,笑呵呵地与我母亲说: “香儿,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又看向我,用慈祥的目光打量我的心思,并问我: “孩子,几岁了?” 虽然我平时很勇敢,可到了真处,面对着他这张山羊胡子脸,我多少还是感到有些犹疑;没想到,一犹豫,回答问题的最佳时间就错过了。一旁的父母亲感到很意外,也很没面子,因此不约而同地与我说: “志儿,快叫伯父!” “快告诉伯父,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本来我都想好了的,可是,经父母亲这样一惊一乍,反倒让我真的紧张起来了!哪一刻,我忽然感觉到,对方盖在我头上的打手已经不像一顶舒适的帽子了,更像一个铁箍,夹得我晕头转向,心焦躁闷;到最后,我就睁圆了两只眼睛瞪着他,像只气鼓鼓的蛤蟆,什么话也不跟他说。 对方见此,有些尴尬了!但是嘴里却笑着说: “不要吓着孩子!这千里迢迢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忽然看到我这个从未见过的伯伯,那里就立即敢叫!来、来、来!进来,先带孩子进来!” 就冲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当时,我的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我觉得这个老伯伯真的很慈祥!于是,在走进他家狗肉坊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待会儿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叫他一声伯父,让他高兴高兴。 “大娘,快带着孩子出来瞧瞧,我南平兄弟一家人来了!”张伯父朝着里屋大声喊着。立即,我们听到一阵木门开关的咿呀声,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我们便看见了一位胖大娘和一个和我一般大的高高瘦瘦的小丫头。 见她们走出来,我父母亲讶异地互看了一眼,张伯父便呵呵一笑说: “你们都没有见过!这是你嫂嫂和侄女!”他指着胖妇人和小丫头说。 父母亲一听,惊喜望外,母亲更是热情有加地,走上一步,蹲下身子,拉着小丫头的手问: “告诉婶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张靓颖,九岁了!”很显然,小丫头在自己家里比我显得有胆识。 她的母亲,那个胖妇人,便连声催促着她说: “快叫叔父、婶子、兄弟!” 于是,她又从容不迫地叫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并且礼貌地叫了我一声: “兄弟!” “叫我哥哥吧!”我这样与她说,“我也九岁,但我是男子汉,你叫我哥哥正好!” 我这一句很平常的话说出来,不知问什么,就使四个大人都惊讶了,那一刻我感到在他们面前忽然显得高大起来了;于是,母亲又在一个劲地催促着我叫人。 “伯父”之后,我又转过身去叫了那个胖妇人一声,“嫂子!” 陡然,大人们哄堂大笑,母亲连忙纠正我: “志儿,应该叫伯母,嫂子只有我和你父亲才可以叫的!” 可是,我的脸已被大家羞红了,再要我开口,实在很难! 倒是,张靓颖很善解人意,她连忙拉着我的手,一副热情好客的神情说: “走,我带你去后院看杀狗!” 于是,我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开了这个让我羞愧难当的地方。 后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只有井台边,月光下,躺着一头,剔净了毛的白白的死狗;可是,我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会当成有趣的事情。我倒是很佩服她,小小年纪,面对后院外面,茫茫无际的苍茫夜色,竟也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好在,这时里面已经传出来,大人叫我们吃晚饭的声音,要不然我自己也要跑进去了。 喷香的狗肉已端上了桌,我们两家人都坐到了桌子上,大人们继续交谈着关于吴双的事情。父亲问张伯父: “王巡抚父子俩现在怎样了?” “王巡抚已升任了王太尉了!”张伯父说,“只是王彪兄弟带着他的婆娘孙湘云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现在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唉!想必,吴双大哥的死,对王彪兄弟也是很大的打击。” “可不是!”张伯父夹着一块狗肉送进我的碗里来,一面与我父母亲说,“吴双兄弟死后的三年,王彪成天喝酒解闷,人也变得十分落拓,倒是当今圣上听闻此言过意不去,便封他一个‘紫宸卫公’让他游山玩水,聊以解忧!” “原来如此!”父亲又问,“不知徐太师现如今境况如何?” “唉!”张伯父再次叹息说,“自从吴双被害,他女儿徐紫萱伤心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因此,徐太师受了失女之痛的长期忧患,两年前身患中风,如今已危在旦夕!” “人啦!真的是生死两茫茫啊!”父亲感慨地说,“那现在,甘子铜----甘尚书怎么样了?” “他也还在天牢里关着,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世事难料啊!” 大人们在说话,我专心致志地埋头吃狗肉,我忽然发觉张伯父的手艺真棒,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狗肉! 各位亲,我的故事在接下来的《南剑啸江湖》向您精彩呈现,这里还是先让我们把吴双大英雄的故事讲完吧!记住了我叫南志远,是护花使者南平的儿子,下一个精彩故事中将由我手执南剑,呼啸江湖!(。) 第三章:斩立决 当日吴双在法场被劫,朝廷震怒,满朝文武百官悚惧,九王爷曹坤借机向皇上弹劾太师徐良。说他庇护奸党,怂恿女儿徐紫萱与盗贼吴双勾搭相爱;又说他有意为河南巡抚王植和他儿子京城捕快王彪,父子俩巨贪受贿开脱,故此,迟迟不肯量刑定罪。 皇上一听,哪里知道是非曲直,便雷霆震怒,立即与传讯官说: “宣召太师徐良上朝觐见!” 当时,徐太师正在家里询问老仆人肖华,关于女儿徐紫萱的下落和一些情况,忽然宫中传讯官赶来,说皇上有要事召见。徐太师大吃一惊,皇上这样惶急召见他上朝议事,还是头一回!由不得他多想,匆匆穿好朝服,便乘马车赶往宣政殿面君。 皇上高坐龙椅,见徐太师慌慌张张跑来,冷笑一声问: “老太师,安好!” 徐太师听了皇上这语气,知道必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了,因此,躬身侍立,拱手朝拜说: “老臣感恩陛下盛德巍巍,一向安好,只是才刚西城门外劫囚一事,尚未来得及向圣主禀告!” 皇上欲待发作,见他主动说出此事,便只好忍住脾气,试问一问他对这件事又是怎样处置的。 “老太师对这件事将作何裁决!” “此等恶贼,藐视法场,罪大恶极!”徐太师从容说,“老臣以为,当前应该遍告天下,捉拿群贼,以示朝廷法纪威严!”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上接着问,“河南巡抚王植和他儿子京城捕快王彪,父子俩巨贪案老太师调查得怎样了!” “尚未查出他们父子俩贪污受贿之赃款来源!”徐太师战战兢兢地说。 皇上一听,洒然发笑,忽然龙颜震怒: “你是查不清楚,还是不想查清楚?” 徐太师一听,怵然一惊,胆颤心惊地说: “老臣无能,老臣该死!” “行啦!”皇上最后冷笑一声说,“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什么无法查清楚的,我不想再听到有人提起这件事了!” 最后,皇上说了三个字: “斩立决!” 接着皇上疲乏地朝他摆了摆手,说: “下去吧!”说完,转身走入了内殿。 徐太师一听惊悚万分,他深知王植父子的为人,必定不会是贪赃枉法之人;可是,眼下又找不到可以为他们父子俩洗刷冤屈的有力证据!而今,皇上震怒,死罪难逃,这将如何是好! 带着如此沉重的心情,徐太师回到太师府。他立即召集礼部、刑部和户部,再次商讨了王植父子的巨贪案;但是,各层各级的官员们,依然没有调查出可以推翻上述罪证的有利佐证。最后他们也别无选择,只得遵照皇上的圣旨,着刑部定在两天后的申时,准时处斩王植父子;又勒令户部全城搜查吴双一干贼党的藏身之所,并且通缉天下! 之后,徐太师又立即乘轿,去都城死囚大牢探看王植父子俩;毕竟,王植还是他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下级臣僚,感情深厚啊! 数十天的牢狱之灾,以使王植父子俩焦头烂额脱了原形。他们父子俩廉政慷慨,深受洛阳百姓敬重;就连监牢里的牢头,也对他们十分关照。每顿饮食和饮水,都及时送到,并且,也特意壮着胆子,为他们父子俩除去了枷锁,让他们父子俩自由自在地待在监牢里。可是,半个月前,员外郎胡为探过一次监牢,见王植父子俩不戴枷锁,在监牢里自由自在;并且那些牢头狱卒们,也都对他们父子俩恭恭敬敬,这使胡为大为不快,怨恨不平。因此,他找到监狱执刑官郑安泰,要求他调换狱卒牢头,把他俩个心腹的狱吏调去监管王植父子。而郑安泰得了胡为的好处,也乐得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因此,这半月来,王彪父子俩几乎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现在这个新来的狱卒,牢饭也不给他们父子及时吃,就是吃也要在里面,吐上唾沫,抓一把泥灰之类的脏东西;并且,三天给他们父子喝一竹筒水,又将沉重的枷锁一天到晚枷着他们;使他们痛苦不堪,几乎生不如死!仅短短半月时间,人已面目全非,身体羸弱不堪了! 这天中午,狱卒又在他们父子俩的牢饭里吐了两口唾沫、抓了一把泥灰,便从牢门的底沿下将饭碗一推,说一声: “吃饭吧死囚!” “你怎么在人家的饭里吐口水?”忽然牢头听见身后一个愤怒的声音问。 他顺口就说: “对待这种人,有什么关系!”说着,他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官服,在一群大臣的陪同下,正威风凛凛看着他;其中,这些大臣里面他就认识最小的一个大牢执刑吏郑安泰。可是,他发现郑安泰在这个老人面前头也不敢抬。好像他们都很害怕的样子,都默默地跟着这个身穿官服的老人走进监牢。也难怪,众人的步子都很谨慎,以至于,这个倒霉的牢头根本就没有听到丝毫动静。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老人就是当朝太师徐良,可是凭他这种威势,牢头知道他应该是一个大得吓人的朝廷大臣了。 想起自己刚才冒昧的话,牢头吓得腿软,顺势就跪了下去,不迭连声地说: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这里面拘押的可是河南巡抚王植父子?” “是的,大人!”牢头磕头如捣蒜也似地一边说。 “打开牢门!” 牢门一开,白光便像闪电一般射了进来,立即就有四五只肥大的老鼠四处逃窜,把老太师吓了一跳!而王植父子许久没有见到天光,乍一见到牢门口照进来的日光,哪里能睁得开眼,更别说看清外面走进来的人了。可是,太师看了他们却更加心酸胆寒。见王植父子俩又是脚镣,又是枷锁,刑具沉重,身上的囚服,不堪入目,臭不堪闻;头发、胡须乱糟糟的像一把乱草,口干舌燥,面目如死。见此,太师的心情十分难受,他便蹲下身子拉着王植的手悠悠地说: “王大人,受苦了!” 王植睁开眼来,见是太师徐良,又见他身后威风凛凛带着那么多官员陪同,便想起过去的是是非非,因此叹息一声说: “这点苦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含冤受屈,那才叫人可怕!” 王彪依然倒在父亲身后的石板上闭目而睡,这些痛苦的日子里,让他更加厌倦了官僚们的嘴脸!他认为,要死也不过就是头点地,犯不着去搭理这些乌七八糟的贪官污吏。(。) 第四章:在狱中 “可是,怎样才能证明你是冤屈的呢?”太师问。 王植侧过脸看了看牢门外罗列的官员,又淡然地拉回目光,与太师冷笑一声说: “恩相今天来,是要带领这些蝇营狗苟,来看一看我此时的狼狈吗?” 这倒是太师一时疏忽了,因此,他连忙向站在牢门外的一群官员说: “诸位请到外面稍等一等。” 众人退出去后,太师又问: “王巡抚现在你有话尽管直说吧!” “也没有什么要说的!”王植叹息一声说,“感谢恩相的错爱,这些年来一直激励着我,只是眼前这件事,也连累你受了不少牵连!” “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徐太师说,“如何才能澄清是非曲直,才是当务之急!今天,我也不遮遮掩掩,一直有几个疑点,我总想当面问问你?” “恩相,请问!” “你府上那五十万两金银,当真是怎么来的?” 王植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 “其实,这五十万两金银,我们父子俩也不清楚!当时,我们正在落雁城,追查二十年前乌鸦帮,洗劫当地一位巨商----吴大海家嵩山庄园,致使吴大海夫妇和庄上共计三百七十口人命血案一事。就在我们,里应外合,配合吴大海逃难江湖多年的儿子吴双,将潜伏在太原城,担任城主的呼延无疆,也就是原乌鸦帮帮主延虎的身份揭穿,并缉拿归案。不料,在将这头惊天大鳄,押回洛阳的途中,却遇到了这样的天灾**。而现在,叫我们怎么说得清楚,这五十万两金银的来历呢!” “吴双、吴大海的儿子!”太师一听惊愕地问,“是不是黎侍郎黎春生,指控盗窃国库帑银的吴双?” “我们成天关在这暗无天日地方,并不知道哪里有个盗窃国库帑银的吴双!”王植说,“我只认识落雁城嵩山庄园的少庄主吴双,并且我知道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是个大义凛然的英雄。” “他是不是长得高挑英俊,拿一把黑鞘长剑的青年人?” 王植讶异地看着徐太师,错愕地问: “原来恩相也见过他!” “见过,何止是见过!”徐太师说,“我的家都被他闹得鸡犬不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徐太师将黑风林吴双和佘刚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之后又突然出现在他的书房与刺客厮杀,以及女儿徐紫萱去找他险些遇害的经过,和他逼着黎侍郎去他家提亲,直至昨天法场逃生一事,都与王植说了一遍。 王植听罢激动地问: “恩相,你确定当时吴双和刺客在书房里厮杀时,吴双指出了刺客就是延虎吗?” “是的!”太师带着搜寻记忆的神情说,“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用长剑指着蒙面刺客说,延虎你今天受死吧!” “这个延虎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乌鸦帮帮主延虎,”王植悠悠地说,“也就是,近年来天下知名的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 “没错!当时刺客绝命在地,撕开他蒙在面上的黑罩,的确有人说,这个刺客有点像太原城主呼延无疆。但是,我近日却听到消息,太原城城主呼延无疆在家暴病身故。” “这怎么可能!”王植说,“他早不暴病,晚不暴病,偏偏在我们击杀刺客,就出现了这样错巧的事情呢?” 太师捋起胡须,带着深思的神情点点头说: “那会是谁让他来刺杀我的呢?” “我认为,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哦!”太师问,“王巡抚以为如何?” “你想啊,恩相!”王植说,“如果我以前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而后来你却让我脱胎换骨,并且还堂而皇之地当上了太原城之主;这样的恩情如同再造,我也愿意为恩相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也就是说,派他来刺杀我的人,就是提拔他做太原城城主的人?”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指使他刺杀恩相你了!” 徐太师点点头,说: “待会儿,我回头去查一查,是谁举荐呼延无疆担任太原城城主一职,不就非常清楚了!” “只怕,幕后主使人早有防备,也已经做过手脚,”王植说,“恩相就算要查,也未必就能查得清楚了!” “还有一件事情,请王巡抚据实相告!” “恩相但言无妨!” “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口口声声说,八月十日傍晚,是吴双和一个叫佘刚的人,一同逼迫他打开库门,用马车劫走了五十万两国库金银,并且当时的门岗军士也都一致说的确是看见了。而现在,在你府上搜出的那五十万两金银,也正是国库被盗的金银!” “吴双和佘刚去偷国库帑银?”王植听了发笑说,“就算他脑瓜子有病,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哦!王巡抚为何如此说?”太师讶异地问他。 “因为,他还不屑于去做这样无聊的事情!”这时,王彪忽然翻身坐起来,并朝徐太师拱手一揖说,“太师大人,卑职有礼了!” “贤侄为何这样说?”徐太师又问。 王彪不答却反问: “太师大人,可听说过,嵩山庄园富可敌国这个说法吗?” “这是天下妇孺皆知的事情,老夫又怎么会没有听过呢!” “那身为嵩山庄园的庄主,吴双还有必要去做一个江洋大盗,就为盗窃国库帑银五十万两金银吗?” 听到这里,太师也才恍然大悟,他依然错愕地问: “可是,黎侍郎、黎春生和守门的军士们为什么都一口认定,就是吴双和佘刚俩人做的呢?” “那这个黎春生一定有问题!” “很可能,他与那个主使延虎刺杀恩相的人,一起图谋不轨!”王植接过话茬说。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应当尽快查清楚,从你府上搜查出来的那五十万两金银的来龙去脉才好!”徐太师说。 “恩相当时接到谁的冤告,竟说我府上有这五十万两金银?”王植问。 “就是你们府上的马车夫,阿莱呀!” “阿莱!”王植苦笑一声说,“原来是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好高骛远,贪心不足,但我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恶毒,恩将仇报,昧着良心说话!” “当时太师可是派了府上都护沈括,去我家查抄的么?”王彪问。 徐太师点点头说: “是的!” “这个人,在卑职看来,也是个不地道的人!”王彪说,“那天,他在半道上将我和家父截获,当时我们说要面见太师,当面有话说;可是他却毫不通融,这足以看出,他是在有意阻扰我们见到太师!”(。) 第五章:胶着状态 “这些事情,我待会儿回府都要将它调查清楚!”徐太师说,“一定要将是非曲直弄明白,还你们父子俩一个清白!” 他并没有将皇上钦定“斩立决”一事,告诉他们父子俩,只是宽慰他们耐心等待时日,一定会还他们清白之身。临行,他又交待狱丞,把那个丧尽天良的牢头杖击五十,解雇回乡;另外,派一个有责任心的牢头看守。 回到太师府,他马不停蹄召集负责本案的相关官员,与他们一起,重新审理案情;可是,军士们回报,找不到原告阿莱。见此,黎侍郎、黎春生也就格外踏实了,不管太师怎么勘问、审究,他就是一口咬定,是吴双和佘刚两人盗走了国库五十万两金银。 同时,派人去吏部调查太原城主呼延无疆,是由谁举荐任职一节,竟没有记载;上面只笼统地介绍了某年某月,呼延无疆被任命为太原城城主。这一切朦朦胧胧的事情,越来越让徐太师感到,其中必定有重大隐情,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必定是受人诬陷无疑的了。 据此,徐太师镇定注意,明天早朝,一定要当面向皇上澄清这件事情的可疑之处。可就在这时,门吏通报九王爷曹坤来访。 徐太师一听,不以为意。他在心里想,你曹坤贵为王爷,终究是没有实权的人,我作为当朝太师,眼下正在公堂审理公案,没有必要搭理你!因此,与门吏说: “请他,大堂拜茶,待我处理完公务便来!” 门吏去未多时,又跑了回来,正要向徐太师禀告,却不想九王爷曹坤竟自己闯了进来。各位官员见九王爷气势汹汹,带着几个身披甲胄,腰悬利刀的军士闯了进来,都吃了一惊! 徐太师当时也吃了一惊,只不过他暗暗放在心里,表面上却热情有加,赶到门口与他拱手施礼说: “九王爷远道而来,卑职徐良有失远迎!” “哼!”没想到九王爷曹坤礼也不回,冷笑一声说,“区区一个九王爷,在你太师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哪里敢烦劳你来迎接!” 太师一听哈哈大笑说: “九王爷真会说笑,你这是怜惜卑职啊!” “哼!”曹坤却依旧面露冷意之色,说,“我来的目的很明确,刚才宣政殿上皇上怒批的‘斩立决’,我特意来看看太师执行得怎么样了!” 徐太师听他这么一说,倒掐住了自己的七寸了,毕竟“斩立决”是要求当即处置的一种严厉刑法;除非,是对本案及时发现了新的案情,并且及时向皇上提出,才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对这件案子重新发落。 可是,目前徐太师不但没有发现本案的新案情,甚至,连与本案直接关联的原告也尚未找到。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里,恐怕要招来雷霆之怒了!想到这里,徐太师也是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因此他也只好说: “这件事情不劳王爷多心,卑职两个时辰前已经吩咐刑部,于明天申时准时处决朝廷重犯王植父子俩!” “那我倒要问一问,你有什么理由,将皇上金口批准的‘斩立决’拖到明天申时执刑,难道徐太师还想为两名钦犯开脱罪行吗?”曹坤瞪着眼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这一点,原来王爷也有所不知!”徐太师笑一笑说。 众位官员,见徐太师与一向耀武扬威的九王爷,枪唇舌剑,明火执仗,也都心有余悸,坐立不安。 九王爷曹坤倒是没有料到,徐太师会有此一说,因此,也不得不反问一句: “敢问太师,那是什么原因使你胆敢抗旨不尊?” “哼!”徐太师又是一声冷笑说,“王爷的话,当真比刀子还锋利啊!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朝历来有‘十不犯刑’!” “那十不犯刑?” “一,原告无人不准用刑!” “那原告呢?” “我们正在极力寻找!” “第二又是什么?” “案由不明,不得用刑!” “案由如何不明?” “很明显,一个没有原告的案情,他又怎么能说是真凭实据呢?” “哼!”不等徐太师说出第三个理由,九王爷自知说不过他,便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九王爷曹坤一路怒气冲冲,胡为却小心翼翼与他出主意说: “王爷,你刚才是否发现,徐良好像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 “这还用说,”曹坤气呼呼地说,“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那我们就应该赶紧采取措施!” 一语惊醒梦中人,九王爷曹坤立即勒住马,好声好气地看着他问: “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你想啊王爷,”胡为低声下气地说,“要是这件事情真的被徐良查出个真相大白来,我们的计划和目标,不就等于公布于众了吗?这样一来……” 不等他说完,九王爷曹坤便焦急地问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赶快说?” “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胡为说着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九王爷一听,手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说: “嗯!很好,那我们又该怎样先下手为强呢?” “那就要看望王爷你怎么用人了?” “唉!你又在跟我兜圈子,拐弯抹角。”九王爷曹坤吼一声说,“有话快说!” “对付一个犯人,一名狱吏足矣!” 九王爷曹坤闻言,两眼放光,神采飞扬地说: “好主意,就这么办,今晚我就要结果!” 说着,兴冲冲地扬鞭拍马驰骋而去。 晚饭,太师的饭厅自女儿走后,再也找不到像往常那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了;围着满桌子的菜,大家的胃口却始终提不起来。因此,太师叹息一声放下筷子,与身边的老仆人肖华吩咐说: “肖管家,你把这些野参汤,盛一罐给大牢里的王植父子送去;另外,你再去城外那家花店,看看萱儿主仆俩还在不在那里,也给她们送些银两过去;如果看见吴双,就请他和萱儿他们一起回来,我想跟他们谈一谈。” 老仆人肖华走了,提着汤罐,带着银两,乘着马车,带着主人的旨意出发了。(。) 第六章:替死鬼 刚刚替换来的牢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瘦脸男人,他一来,便将王植父子的牢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把牢房里朝着过道墙壁上的一扇小四方窗洞打开来;这样一来,王植父子俩便可以在白天的时候,也能看见外面照进来的一束白光! 之后,牢头又将他们父子俩的牢房清扫了一遍,并且换了两张干爽的草席;两者对比,使王植父子俩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温暖。这时,牢房的晚饭铃响起来了,牢头便立即将王植父子俩的饭碗拿去洗干净,放在牢门口,准备给他们父子俩盛饭。 晚饭铃声响过,监牢里的火头便用扁担,一头挑着饭,一头挑着菜,走进牢门;沿着昏暗悠长的监牢过道,依次将摆在牢门口的粗瓷饭碗,舀上一勺饭和一勺菜。这便是囚犯们的晚饭了!火头挑着囚犯们的饭菜,依次分派过来,牢头则自己另外去统一的狱吏饭厅里吃饭;因此,也就任由火头给囚犯们分派晚饭了。 不料,这个火头来到王植父子俩的牢门前,也像对待其他囚犯一样给他们一勺饭和一勺菜;这时他迅速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半个其他人在场。于是,自围裙的布兜里,快速取出一包药粉,迅速扯开撒在他们父子俩的饭菜面上。一切做好,便将饭碗朝牢门下面的缝隙里一推,说一声: “开饭了!” 做完这些事情,火头正准备扭头就走,却听得牢头恭恭敬敬地领着太师府老管家肖华走进了过道,正朝着这边走来。火头看见来者穿着体面,举止高贵,手里提着一个瓦罐,知道必定是个很有来头的人了。因此,他做贼心虚,挑着食担慌里慌张就往外走;在照面的时候,火头后面的饭桶还险些撞到了肖华身上。牢头便狐假虎威呵斥一声说: “当心点,看你,急脚鬼似的!” 可是,对方依然头也不回,一溜烟快步走出了监牢阴暗的过道。 尚未走到王植父子俩的牢门,牢头便高叫了一声: “王大人,太师大人的管家来探望你们了!” 王植父子俩正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哩!听得牢头在门外大声叫唤,便以为是太师府有好消息叫老管家特意来传报一声;因此,父子俩激动不已,便放下饭碗,等着太师府老管家来传达好消息。 稍候,牢门咣啷一声被打开来,肖管家叫了一声: “两位大人,我们家老爷惦记着二位,监牢凄苦,特意令老奴送一罐野参汤来与二位大人补一补身体!” 说着便捧着汤罐走了进去,在上面有窗洞的墙根下,选了一块平坦干燥的地方;将汤罐放下,又取出准备好的干净白陶碗和舀汤的木勺,为他们父子俩盛好参汤,端到各自的手中。 王植早已感慨涕零,端着热气腾腾的野参汤,激动地说: “恩相如此错爱,教我们父子俩何以为报!” 王彪接过汤碗也说: “老管家,费心了!” “王大人,你们父子俩一向清正廉洁,大公无私,”肖华感慨地说,“今天,蒙受这不白之冤,实在令天下百姓寒心。也使我们老爷寝食难安,眼下他也正在想方设法稽查此案,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清白与两位大人,将奸恶之徒绳之于法!”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监狱里大胆的老鼠,已经将王植父子放在墙根下的牢饭偷吃了;并且,结果很惨烈----吃过牢饭的三只大老鼠,当即七窍流血,死在饭碗边! 王植无意一瞥,看见了,吃了一惊,以至于手里端着的汤碗,也咣啷一声打碎在地。大家见了这一幕,也都触目惊心,牢头不待众人问话便主动声明说: “各位大人,小吏真的毫不知情,这一定是刚才那个火头干的!” 肖华怒气冲天,喝一声: “快去,把刚才的火头给我抓起来,这要让太师知道了,你们通通都要遭罪!” “看来有人要对我父子俩下毒手了!”王植喃喃地说。 “王大人免忧,我这就去告知太师老爷,让他加派得力军士,保护两位大人的人身安全!”肖华说。 当牢头赶到监牢厨房,里面的人说,刚才那个火头已经跑了,不知去向。 狱丞闻讯赶来,肖华与他和牢头说: “希望你们引以为戒,照顾好王大人父子俩的生活起居,再要有什么闪失,太师大人一震怒,定然不会饶恕的了!” 狱丞和牢头连声答是,并口口声声说: “肖管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 临别,肖华又与王植说: “两位大人,请宽心再待几日,相信我们太师大人,很快就可以查清楚事情真相了!” 肖华走出都城大牢已是掌灯时分,马车夫已经亮起了马灯,他跨上马车的同时,与车夫说: “去东门外,阳山胡同那家花店!” 马车夫吆喝着挥出鞭子,马车便飞驰而去。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了南平的花店门外,肖华跨下马车,却发现花店正关着门。这里不像城里那么热闹,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早早去睡了,因此,到处显得漆黑一片、凄清一片! 肖华看了看那宅子的四周,发现几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冬菊,方才断定就是这一家了。于是,提着一包准备好的银子,走上石级,敲了敲房门。 没过多久,只听见里面一个清脆的男子的声音问: “谁!” “我找吴双!” 对方顿了一下说: “这里没有什么吴双,你找错地方了!” “那我就找花店老板!”肖华又说。 “你找花店老板做什么?”对方依然冷冷地问。 肖华没有办法只得以实相告了,他说: “老板,我是徐紫萱小姐家的管家肖华,上次我来过你这里,也见过你;我今晚来,是奉了我家太师老爷的命,来看一看三小姐是否安好,并且给她们主仆俩送些银两花销过来。另外,我们老爷还交代,要是遇上吴双就告诉他一声,我们太师老爷想找他当面谈谈……” 门吱呀一声开了,上次那个眉清目秀的公子,与他说一声: “进来吧!” 于是,肖华携着那包银子走了进去。(。) 第七章:最好的消息 寒冬的夜晚,几个人围着一盏油灯,商讨一件头等大事,这样的时候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也都完全忽略了户外凛冽的北风。这是双刑场被救的第二个晚上,有一部分好汉已经分道扬镳远走江湖了;那个晚上,围在油灯下的只有吴双、护花使者南平、只闻刀声不见刀佘刚、徐紫萱、香儿和阿莱。大家听太师府老管家肖华,把太师如何谨慎断案,如何与九王爷曹坤枪唇舌剑对仗,以及太师去监牢探望河南巡抚王植父子的情况,之后太师又让他来找他们的目的,都说了一遍。大家听了很振奋,尤其是徐紫萱率先拍手叫着说: “真好,我父亲终于想通了!”她又激动地转过脸去,望着吴双说,“吴大哥,你们所蒙受的不白之冤,终于可以昭雪了!” 吴双微笑着,看着徐紫萱;哪一刻,他的心头百感交集!连累这么多好兄弟为他出生入死,也把眼前这个好姑娘的烂漫时光,变成现在如此平凡、寡淡的日子,这都是因为我啊!他想着这样的心事,不免心头一阵感慨,他悠然站起身来,看着对面昏暗的墙壁,喃喃地说: “世上的正义总是姗姗来迟,它就像彩虹,总是在狂风暴雨之后出现!可是,当它出现的时候,我却并不觉得它有什么吸引人的风景。相反,我的心里更沉重!因为,死去的骑都尉莫四江兄弟,再也不能因为这个迟来的正义,而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了;靳水良和郝振强俩位大哥、还有农妙生大哥,他们已经漂泊江湖,当证明我们的正义姗姗来迟的时候,他们的损失都已一去不复返了!这样的正义,真叫人沉重啊!” 大家听他这样说着,都默然无语,尤其,香儿想起了与骑都尉莫四江过去的恩恩爱爱的点点滴滴,她的眼泪就像涌动在山涧里的洪流,虽然然汹涌激烈,却听不到丝毫声音!那一刻,阿莱也已经涕泪纵横了,他为自己过去的贪婪和自私痛悔莫及;他捶胸顿足,大喊自己该死! 见此,吴双拍了拍他的肩头,忽然用振奋的语气说: “各位兄弟们,我们当然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就是人生,这也就是江湖,它的每一次胜利和成功,都来之不易,都是凝结着无尽的艰难困苦换来的果实!这份喜悦,我们的骑都尉莫四江兄弟泉下有知,必定含笑九泉;三位远走江湖的大哥听到了,定会欢欣鼓舞,满心喜悦的!” “是啊!兄弟们,庄主说得对!”佘刚洒然一笑说,“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没错,大家应该高兴!”老管家肖华也激动地说。 第二天清晨,有一辆马车迎着朝阳,在清冽的晨风里穿过阳山胡同,沿着环城大路,进入了洛阳城东门;接着,又顺着右面的街道,径直驶向了太师府。 女儿回来了,太师府上上下下的人们,就像过节一样激动愉快,仆人们忙忙碌碌准备一顿好饭;小侄子徐建业蹦蹦跳跳在门口迎接小姑的回来。太师和夫人则激动不已,在大门口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地举头回望;那一刻,似乎望眼欲穿! 当他们看见马车愉快地奔向他们的时候,大家激动地叫出了声! “来了,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太师夫人更是涕泪交流,她把持不住自己的激动,一头扎进了丈夫的怀里,呜咽失声!人们见了,也都纷纷落泪。 马车停下了,随着喀啦一声车门打开来!太师夫人几乎要扑倒车门口去,却被太师拿住了;徐紫萱和香儿也早已涕泪纵横,他们扑下马车,与老夫人拥抱而泣。一个喊着: “萱儿、香儿!” 一个喊着:“母亲!” 一个也像喊着母亲一样深情地喊着: “老夫人!” 而几个男人相见,就显得过于庄重种了一些;吴双静静地看着徐太师,虽然面带微笑,但却是太师见过的最与众不同召见方式;因为,以往与太师见面的朋友,一见到他早已作揖打拱,激动万分了。这也使徐太师感到特别新奇,他仿佛在心里说: “你这小伙子,把我的女儿都拐跑了,见了老丈人就不知道先行个礼问候一声吗!” 当他,正准备向对方举手施礼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年轻人的动作更快,向他抱拳一揖,并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太师大人!” “吴少侠!” 大家见他们也都相互行礼问候了,松了一口气,尤其佘刚,哈哈大笑,声音几乎震动了对面的荷花亭;于是,老管家肖华便赶紧招呼大家: “老爷、吴少侠,大家都别站着,我们屋里坐!” 老太师因此也笑着说; “对、对、对!我们光顾着说话了,俩位恩公快请大厅拜茶!” 太师家的客厅宽敞明亮,陈设丰富典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太师高坐主位,吴双、佘刚分坐在他的左右两旁。 他们开始喝茶,也开始商议正事。 太师说: “连日来曲曲折折的事情,使俩位恩公受了不少委屈和折磨!老夫实在于心不安。” “太师大人却莫如此!”吴双说,“事情往往都是这样,不经一番寒霜苦,那得梅花放清香!” “是啊!”佘刚将茶盅放到手边的小搁几上,洒然一笑说,“太师大人确莫自责,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提它!”见他言语率性,口无遮拦,太师越发欣赏。 因此说: “佘大侠,快人快语,不愧为一条好汉!老夫能够结识二位英雄,深感荣耀!” “眼下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太师大人?”吴双问。 “好,问得好!”徐太师说,“待会儿,我们准时召集负责本案的相关官员,巳时,准时把王巡抚家的马车夫阿莱提供的真实情况,当场公布于众!这样一来,那五十万两来路不明的金银,便名花有主了;并且,我们还要将九王爷曹坤、兵部尚书甘子铜和员外郎胡为等人,结党营私,谋权篡位的事情,掘开面纱,让皇上尽知,让天下百姓尽知!” “啊!这样一来,王巡抚一家人的冤案也终于,沉冤得雪了!”吴双感概地说。 “那这些害人贼!又该怎样处置?”佘刚忍不住问。 就在这时,老仆人肖华慌慌张张跑来禀告说: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徐太师连忙惊惶地问: “何事慌慌张张?” “刚才,跟随吴少侠一起来的那个原告阿莱,被人刺杀了!” 大家一听,惊愕当场。(。) 第八章:狭路相逢 阿莱自感低微卑贱,便没有跟随吴双进太师府。当大家下车后,他依然留在马车上,待大家散开之后,他便将马车停在太师府门前的路边,坐在驾座上打盹。 没过多久,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猛然回头,那人二话没说,一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立即,阿莱睁着惊慌的眼睛,已叫不出声来,抽搐着翻下了驾座,绝气而死! 可是,满府的人都沉浸在三小姐回府的喜庆之中,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场人命关天的大事情。 凶手很老练,也很淡定,就像平常人一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杀人现场;甚至,一路上有好几个奴仆家丁迎头撞见了这个凶犯,由于他的镇静,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盘问。因为,大家都知道,刚才府上的确来了几个陌生的客人!凶手就这样扬长而去,并且是从门卫的眼皮地下,大摇大摆走出了太师府的东大门。 这时,一个从后院出来,正要去北院干事的奴仆,他经过马车时,不经意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阿莱;他惊慌失措找到管家肖华,急急巴巴地将自己刚才经过马车时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大家跑过去看时,阿莱已经气绝丧命。当即,肖华一面派人询问四门的门卫,一面派人遍搜全府,加强警戒;自己便急忙跑去会客厅,向太师禀告此事。 徐太师和吴双、佘刚及时赶到现场,可是,都不知情! 见此,吴双便在心里想: “你骗我们好心好意进府,却趁我们不备杀死证人,这不是分明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吗?”想到这里,悲愤难抑,便紧紧地握着长剑,低头弯腰将阿莱的尸身抱起,与佘刚说一声: “佘大哥,你来驾车,我们走!” 徐太师自知,眼前的误会,百口莫辩,但沉默更不是办法。因此,他拉住吴双的右臂,郑重的说: “吴少侠,你千万要相信老夫的真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凶手找到……” 吴双却冷冷地说: “不必麻烦了太师大人,他是我带过来的人,我会给阿莱一个公道!”说着,他就要跨上马车。 可是,徐紫萱和香儿闻声赶到了。 徐紫萱见此连忙问大家: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又问吴双,吴双没有看她,也没有理她!径自抱着阿莱的尸身登上马车;她又去问佘刚,佘刚却冷哼一声说: “问你的父亲吧!” 此时,各门的卫兵都被叫来了,太师亲自审问他们: “你们刚才在门外守卫,就没看见有陌生人进来吗?” 东门的两个卫士胆战心惊地说: “启禀太师,刚才我们到看见一个,三十几岁的青衣男仆从东门出去,会不会是这个人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截住他盘问?”太师怒气冲天地问。 “老爷!刚才吴大侠带来了一帮子客人,我们还以为那也是才来的客人啊;再加上,又是从府里出去,我们就没有过多的盘查!” “真是岂有此理!”徐太师怒冲冲地说,“这样,还要你们这些门卫何用!” 管家肖华见此,连忙干趁着说: “老爷,刺客要行凶杀人,必定都是身手不凡的人,这几个门卫哪里能发现得了!我们现在应该想一想,是谁会做这样狠毒的事情!” 这时,佘刚已经,抖动缰绳,催动马车,准备要走了!徐太师却再次拉住车门,与吴双恳切地说: “吴少侠,这件事情你信老夫也好,不信老夫也好,但是我们都应该看到一个现实;真正的杀人者,就是要阻止证人阿莱说出事情真相的人,也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人;很显然,这个杀人的幕后主使人,因为他们才不愿看到,这件事情被证实、被揭穿!所以,他们才要派人刺杀阿莱……” 可是吴双一时半伙哪里冷静得下来,他依然冷冷地说: “你现在什么都不必解释了,我会去弄清楚结果的!” 于是,他又与佘刚说: “我们走!” 管家肖华见此,挡在马车前大声与吴双和佘刚说: “俩位恩公请听我说,我们家老爷这次真的是一片真诚;眼前,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都是个灾难。更何况,河南巡抚王植----王大人父子俩,在狱中还遭到了坏人的迫害!这充分说明,那些坏人已经时刻都在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现在,要是我们还不能团结互信,一致对敌,恐怕眼下我们都会很危险,尤其是王巡抚父子俩!” “不要理他!”吴双最后说,“走!” 于是,佘刚挥动着鞭子,狠命地将马股一抽,那马负痛难禁,嘶鸣着噌地一声!便跑了出去,险些就将老管家肖华撞上了。 才到东门,他们老远便看见,有一队雄壮的军马,迤逦而来;为首一个头戴金盔,身披金甲,腰悬宝剑的大将军----他正是九王爷曹坤。在他的身后,依次排例着十员猛将,他们分别是:前军校尉屈举功,此人使双锤,有常胜将军之称;禁军教头尉彪,使一根铁鞭,被军士们称为最厉害的教师;都护沈括,使铁枪,在军士们心目中素有枪王之称;左军指挥使李海,使双锏,由于他性子烈,战斗勇猛,被军士们称之为:马上张飞;牙门将张雄,使一柄铁戟,尤其箭法卓绝,被军士们呼为神射将军;督军冯兆辉,使一柄开山大斧,曾经在沙场上,仅用半天的时间,斩杀了敌阵中的十八圆猛将;骑都尉司徒霸,使一杆大刀,是军中很有威望的一员老将;偏将军卢勋,使一把朴刀,是个厮杀不要命的人,都叫他拼命三郎;中军护卫刘定,使一柄大板斧,勇力过人,气势莫挡;骑兵先锋秦玉石,使一柄吴刚叉,性子急,行动快,素有急先锋之称。这些人跟着九王爷曹坤,浩浩荡荡,气势汹汹来到,堵在门口,有意要将吴双挡回太师府。 佘刚见此,信手绰起鬼头刀,将马车勒住,停在门口问车厢里的吴双: “庄主,门外有一伙官兵,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怎么办?” “多少人?”吴双问。 “看他旗枪蔽日,纵有几十人喔!” 于是,吴双揭开车帘,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军马嘶鸣,挤挤挨挨,哪里止几十人,少说也有两百人。吴双问: “怎么办?” “冲过去得了!” “这哪里成!”吴双说,“他们那么多人,又都骑马持枪,马车冲过去,只会被他们砍成稀巴烂,也不中用了!” “那我就让他们尝尝,我这把鬼头刀的厉害!”说着他就要提刀跳下车,而吴双却早已跨下了马车,并与他说: “佘大哥你的马车一向驾得好,还是我先上,等我打开一条活路,你就将马车撞过去,那时没有不成功的了!” “好!我听你的。”(。) 第九章:九王爷又输了 就在这时,徐太师赶了过来,他走到门口挡住吴双不准他向前冒险,并与九王爷曹坤说: “王爷,这又是何意?” 九王爷曹坤在马上笑一笑,惬意地在手上轻敲着马鞭,说: “我今天专程来,看望看望老太师,真没想到,还未进门就碰到了吴双和佘刚这俩个朝廷钦犯,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俩个竟会从你家中走出来?” “要想知道原因吗?”徐太师冷冷地问。 “当然想!”九王爷曹坤哈哈大笑,就像是发现徐太师的衣服破了,被他无意间瞥见了屁股一般,他说,“那是太想了!” “吴少侠今天来,主要是来告诉我,谁才是杀死都统赵恒的真凶!”徐太师现在已完全相信了吴双,他说,“并且,他也告诉了我,那个图谋不轨的人又是谁了!” 九王爷曹坤一听,一时间也不免有些惊惧,毕竟戳到了他心里真实的秘密,这也是他不愿向人透露的秘密;然而,对方却好像证据确凿,这又怎能让他不感到害怕呢!九王爷曹坤稍稍迟疑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说: “徐良,你今天就不要再在本王面前耍嘴皮子了!你要知道,身为一个朝廷重臣,窝藏钦犯,也同样是要株连九族的!” 徐太师深知,就凭这一点,对方完全可以将自己击败;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吴双和佘刚是有罪的。他必须铤而走险,冒险一试了!因此,他又说: “九王爷,屁可以乱放,话可千万不要乱讲?否则的话,传到圣上的耳里,就成了欺君犯上了!” “我怎么乱说话了?” “吴双和佘刚俩位少侠,前段时间的确被本府错认为是盗窃国库帑银的大盗,”徐太师从容不迫地说,“可是,今天他们带着原告阿莱一起来到本府,澄清事实,并且将幕后主使供认不讳!所以,现在,我提醒王爷说话要注意措辞了!”见对方面有惶恐之色,徐太师面不改色地轻声与身后的吴双说,“吴少侠,待会儿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阿莱已经死了!” 到这一步,吴双也终于认识到太师的真诚实意了。因此,他小声地嗯了一声,表示明白意思。 就在这时,九王爷曹坤身后的前军校尉屈举功,在他后面小声地说: “王爷,你就问他原告人在哪里?”因为,刚才的刺客就是屈举功指使的。 九王爷曹坤一听,便真的大声质问太师: “那原告阿莱他人呢?” “哦!你要问我原告阿莱在哪里!”徐太师笑一笑,心里想你竟然指名道姓,问我原告在哪里,这足以证明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一面从容地说,“那我要问一问,你有什么权利问这个问题?” 九王爷曹坤一时语塞,事实,他也的确没有权利过问此事!一来他不是负责本案的相关人员,二来他也没有这个实际权力去过问当朝一品官员太师的事务,除非是得到皇上认可,那又另当别论! 为此,九王爷曹坤也只得说一声: “问一声不可以嘛!” 随即,他又补充一句: “你不肯说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已经是九王爷曹坤认输的话了,太师徐良是何等英明的人,他当然知道适时而退了!因此他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只不过在这里人多嘴杂,我怕被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听了,反倒把好事说成了坏事,那样就不好了!” “那是!”九王爷曹坤也只得假意大笑着说,“毕竟,这等案子,事关重大,一般的场合下是不能公开说的!” 之后,他又问: “那太师,对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巨贪案,几天是不是应该问罪处斩了?” “这件事情也不劳王爷下问!”太师说,“我正要上朝面君,与圣上当面澄清是非曲直!” “哦!原来如此。”九王爷曹坤见此来讨不到半点便宜,心头早已怒火中烧,只是面上不露声色,他又说,“既然这样,本王就不打搅了,告辞!”说罢与徐太师拱手一揖,拨转马头,气愤一鞭,疾驰而去。 来到半路上,他忽然勒住马,扬起鞭子,气不打一处来,追着军前校尉屈举功就打,并且一面破口大骂: “你个混蛋!干点事情这么不济事,还骗我说,万无一失,大功告成!” 屈举功被打得抱头鼠窜,绕树而跑,一面哀告: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在众人的劝阻下,九王爷曹坤也慢慢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而屈举功却像一只被主人打怕了的狗,远远地立着不敢近前,王爷一见又来气了,因此用鞭子指着他厉声说: “去,把那个刺客给我找来!” 其实,刚才那个刺客就跟随在队伍里,他见王爷愤怒抽打军前校尉屈举功,便害怕了;因此,趁人不备,偷偷地溜走了! 稍候,一个传讯官跑到九王爷面前禀告说,刚才那个刺客畏罪逃跑了! 九王爷曹坤一听,又喝一声: “屈举功呢?他人呢?他怎么不过来跟我说!快去叫他过来!” “他不敢过来王爷!”传讯官说。 于是,曹坤回头便看见屈举功在队伍边上,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看着他。他又气愤愤地用鞭子指着他说: “你要是找不到那个刺客,提头来见我!” 说罢,带着人马怨愤而去。 见他们走远了,徐太师才转过身来与吴双说: “吴少侠,刚才你也看见了,九王爷曹坤大势压境啊!” “这个九王爷曹坤气焰嚣张,好像是有备而来,”吴双说,“莫非,他们知道刚才阿莱被刺的事情?” “没错!”徐太师说,“很有可能,刺客就是受他们的指使!” “那这样,我们不也只能是权宜一时啊!”吴双说。 “所以,我现在才更需要你们的帮忙!” 吴双已深知太师的真诚之意了,便慷慨地抱拳施礼说: “愿听大人吩咐!” 徐大师悠悠地说: “我担心,接下来原告阿莱一死,由于证据不足,便无法将王巡抚父子俩救出牢狱;这样一来,他们就会逼着我执刑皇上怒批的‘斩立决’,并且迫害也会层出不穷!到时候,他们父子俩的安危,恐怕就要更加凶多吉少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太师尽管吩咐!”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只有劫狱了!” 佘刚一听,激动地说: “好啊!什么时候动手?” “待我将都城大牢换防后,你们立即动手;相关,进出入情况,到时我会安排肖管家一并送到!” “请太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救出王大人父子俩!”吴双最后说。 说罢,俩人驾着马车,带着阿莱的尸首,离开了太师府。 吴双、佘刚走后,徐太师火速派人将心腹将----洛阳令樊尚武,秘密招到太师府;把他施救河南巡抚王植父子的想法告诉了他。 樊尚武听后立即说: “那下官先去将都城大牢里的防守换了,之后,告诉吴双从那一路门进,走哪一路门出;并且,将把门的看守也调换成自己人,这样才万无一失!” “很好,就照你的计划办!”徐太师果断的说,“你赶紧把行动步骤,和进出路由,绘制成册,我好派人给吴双他们送去!” 洛阳令樊尚武别了徐太师,便立即赶往府衙,升堂调度人员。 此时,已近午时,距昨天太师发出的命令:申时准时问罪处斩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仅有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要完成监牢的全部换防,并且,还要安排好相关策应人员,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仅如此,九王爷曹坤在回去的路上,已经制定了计划;他与那十个随行的将军说: “待会儿,不管徐良对王植父子怎么处置,我们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监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的计划必将全盘皆输!” 为此,九王爷曹坤也派出了人手,去监牢谋害王植父子俩。(。) 第十章:行刑 在洛阳城西门外的五里山下,哪里树木参天,溪涧淙淙,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安静地方;此时,午时刚过,正有一束阳光,从高大的树桠之间,照射到大树下的那座----刚刚由吴双、佘刚、张山和护花使者南平堆积起来的新坟。 新坟前的木刻墓碑上,是吴双用手中黑鞘长剑刻下的四个字:阿莱之墓! 在这沉重的时刻,大家的心情被悲愤充斥着,谁都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临别,他们依次在死者坟前留下一句话。 “你是好样的兄弟!”佘刚说。 “阿莱,你虽然胆子小,可有时候却很勇敢!”张山说。 “兄弟,一路走好!”护花使者南平说。 “兄弟,一路走好!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吴双最后说。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树林,朝着马车走去;登上马车时,也没有一个人说话。马车行走在僻静的山路上时,依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林子里只留下一片寂静! 都护沈括奉九王爷曹坤懿旨,去都城大牢监视,即将斩杀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一事。而沈括与大牢驿丞胡峰和执刑官郑安泰都是旧交,因此他便想到先与他们俩个沟通一番。 在都城大牢的门口,有一家酒馆,寻常也都是一些囚犯的家人亲戚,为了牢里的家人和亲戚过得好些,在这里宴请狱吏。 沈括带了俩个军士,挑了一担好酒,晃晃荡荡撞进了酒馆;在二楼面向大牢的方向,要了一副客座,并与酒馆小二吩咐,弄一桌像样的野味,多少酒钱不在话下。 店小二见此,乐不可支,连声说: “军爷放心,一定让你满意!” 酒馆小二走后,他随即从袖兜里取出两张请帖,派两个军士,分别送给大牢里的狱丞胡峰和执刑官郑安泰。军士去未多时,俩个狱吏都来了。走进门一看,见是老朋友都护沈括,便都热情施礼,相互问候。 郑安泰说: “什么风把沈都护吹来了?” “得意春风!”沈括笑着与二人说,一面自袖兜里取出两张,纹银各一千两的银票,交到二位的桌面前,“一点心意,望二位大哥笑纳!” 二人见此,知道必有来意;可白花花的银子惹眼,他们难以把持,不等对方说出情由,便都迫不及待揣进各自的袖兜里去了。 狱丞胡峰便问: “沈都护,为何如此错敬!” 沈括笑一声说: “我的敬重抵不得什么,倒是九王爷曹坤的敬重,那就让人受宠若惊喽!” 胡峰见如此说,捋了捋袖子,端起茶来浅呷了一口说: “九王爷,莫非也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们兄弟俩!” “胡大哥果然快人快语!”沈括说,“眼下的确有件小事,需要麻烦两位大哥!” “说来听听!”郑安泰一面剥开花生送到嘴里,一面说。 “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的巨贪案,今天申时问斩,”沈括说,“不管怎样,这两颗人头准时落地,就是二位的功劳!” 二人听得如此说,互看一眼,也都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都说: “那就情沈都护回禀九王爷,坐等好消息!” 申时到,王彪父子俩突然听到监牢过道的门,轰隆一声被打开来,继而,他们又听到一阵急骤的脚步声愈走愈近。脚步声在他们的牢门外停了下来,立即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牢门被打开了!有八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穿黑底红滚边的衣服走了进来,二话没说,便将他们父子俩,连同戴在身上的刑具一并,拖着架起就走。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走出牢门时王植气愤愤地问。 但是,没有一个人应声,他们只顾架着他们父子俩往外走;王彪在心里想,看这势头,他们是要将我父子俩秘密处决了。奈何,现在浑身套着刑具,别想动弹一下了,难道真就这样等死吗? 就这样,他们父子俩被架出了过道,踏上了通往地面的石级,穿过地牢木栅门;最后,八个大汉把他们父子俩带到了大牢的后院。 这里是一贯处置特殊犯人的地方,身后高耸的院墙,让人感觉自己像一只井底之蛙;八棵高大参天的白杨树,伫立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就像八个巨人,见证过无数冤屈的亡魂,也吮吸过血流的滋味!在其中两棵大树的中间,八个人将王彪父子俩摁在地上,其中有一个人严厉地喝了一声: “老实点,跪下!” “你们要干什么?”王植又问。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面向院墙,仿佛正在思考的一个身材高挑的汉子,忽然转过身来----他就是,执刑官郑安泰。他的脸上就像福桔皮一样,坑洼不平,鲜明的眼袋仿佛是他的另一双眼睛;脸上刮得干干净净,好像是有意要展示他这张,坑坑洼洼的脸。 他静静地与王植父子俩说: “斩立决----皇上的旨意,现在时辰已到,我们只是奉命办事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慢慢地将目光移向王植父子俩的脸上,带着些许同情的神色,淡淡地说: “王大人,祝你们父子俩来生官运亨通,走好!” 说着,他与立在墙根下,那俩个抱臂捧刀的刽子手,摆了一下手,作出了一个开始行刑的手势! 于是,俩个刽子手,神情庄严,步履沉重,朝着王植父子俩走去。王植也是身在官家的人,岂能不懂,因问: “你们既然是执行皇上的斩立决,那执行文凭又在何处?你们又凭什么,在这里将犯人私自用刑?” 郑安泰只是冷笑,不再说话,那神情仿佛在说: “你我都是当官的人,难道冤假错案这样历见不鲜的事情,你还要我专门给你们解释它的意义吗?” 这时,身后摁着他们父子俩的一个人又喝一声: “少啰嗦,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好说的!” “混蛋,你们这是私自对犯人用刑!”忽然,王彪吼一声说。 他们哪里理睬!只顾将王植父子俩反剪着双手,把长枷往前一推;中间走过来,俩个刽子手,他们将刀拄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搂起袖子,庄严地缓缓举起了大砍刀,喝一声: “走!” 说着,用力挥下。(。) 第一章:都有准备 未时左右,洛阳令樊尚武已经商定了营救方案,也将替防都城大牢的官员拟选好了,于是一边派人去通报太师徐良,让他准时派人接应,一边带着替防的大队人马朝都城大牢赶去。 此时,离前天徐太师颁布的申时处斩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仅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说长它非常短,说短它又能干一些事情!至少,在洛阳令樊尚武看来,要完成都城大牢的换防,成功救出王植父子俩,以报太师徐良的知遇之恩,那是绰绰有余了! 天空,忽然阴暗下来,从遥远的地方刮来了寒冷的风,眼前飞沙走石,仿佛一场暴雨即将来临;樊尚武在马上看了看这阴风愁惨的天,在心里想: “怪道,这寒冬腊月天气,怎么也像春夏时节的天,说变就变了呢!”于是,他与众军士们说: “加快速度,赶去都城大牢避雨!” 军士们闻令而动,群情激昂,健步如飞,都纷纷朝都城大牢赶去。不多时,抵达都城牢门,守门的军士见大队人马兵临城下,喝问一声: “来者何人,何方军马?” “洛阳令,樊尚武带队换防!”樊尚武在马上朝军士大声说。 军士,犹豫不决,摇头晃脑,东张西看;因此,樊尚武傍边的随军参赞及时说: “大人,我看有鬼!” “好像是!”樊尚武自己也觉察到了,他说,“那俩个军事背后好像有人在指使他们说话似的!” 故此,他又朝那两个军士喝一声: “你们干什么呢?本大人的话,没听到吗?” “听到了大人!”其中一个军士说,“你可有换访文书吗?” “我自己管辖的防区内,带队换防要什么换防文书!”樊尚武又喝一声说,“你一个小兵,胆敢盘诘大人的话,阻扰大军,该当何罪!还不速开牢门!” “来啦、来啦!”其中一个军士叫着,便咚咚地跑下岗亭来开牢门。 吱呀一声监牢大门打开来,樊尚武率先带着大队人马跨了进去,才出瓮城他便陡然发现,前面原来也有一支军马迎住了他们。樊尚武愕然一惊,与身边的将佐们说: “这是谁的军马,竟已先到了?” “大人,可能情况很复杂,我们应该小心了!”他边上的那个参赞说。 樊尚武点点头,一面大声朝对方的军马喝问一声: “前面是谁的军马,怎么停扎在大牢里?” “樊大人,难道连本王也不认得吗?”只见对面中军,九王爷曹坤金盔金甲骑马走出来说。 樊尚武大惊失色,低声与参赞说: “不好了,我们的计划难产了!你速去通报徐太师!”对方说一声: “喏!”便回马调头而去。 这边,洛阳令樊尚武,翻身下马,趋步赶过去,与九王爷曹坤见礼。 九王爷曹坤见他走近来,二话没说,便喝一声: “拿下!”迅疾四五个彪悍的军士,奋勇当先便将樊尚武摁倒在地。樊尚武杀猪般嚎叫着说: “王爷,下官无罪,下官无罪!” “少啰嗦!先押起来再说!”九王爷曹坤盛气凌人地说,又一面指着前面的军马,喝一声,“尔等,还不下马受降,难道非要本王大开杀戒吗?” 其余军将一听六神无主,进退维谷,便也只得纷纷下马伏道,等待九王爷曹坤发落了! 这时,一旁的员外郎胡为,走马上前,与九王爷曹坤低声细气地说: “王爷真是智勇双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徐太师的阴谋诡计挫败!” 九王爷曹坤在马上哈哈大笑说: “这一回,我看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他忽又转过身来,问胡为: “现在几时几分了!” “未时三刻!”军马中立即有个军士高声通报时辰。 “王爷,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行刑了!”员外郎胡为建议说。 九王爷曹坤再次哈哈大笑说: “急什么!掌心里的肉,还怕他跑了不成!我们今天更要按时辰节点办事,好教他们知道我九王爷曹坤是个极守规矩的人!” “王爷英明!”员外郎胡为毕恭毕敬地说。 未时,吴双、佘刚、南平和狗肉坊张山正在南平的花店,等待太师派人来联络;他们的刀剑已经磨亮,充分做好了出发准备。这一回,就连张山也带上了两把锋利的屠狗刀!他说: “我杀了一辈子的狗,其实,今天要杀的才是真正的狗!”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只见太师府老管家肖华跨下马车,急匆匆跑进门来,与大家说: “各位好汉,洛阳令樊尚武已经行动了,他让我们从都城大牢的西门进,直接从大牢的后院,将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劫走;之后顺着院墙往北走,从北门出去要更快、更直接!” “很好!我们现在就走!”吴双说。 大家带上兵器,登上马车,朝着洛阳都城大牢飞奔而来。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王彪父子俩,吴双的心情很激动,他与张山说: “山哥,你还记得我们与王彪最近的一次,是在那里喝酒吗?” “当然记得!”张山说,“就是在我家狗肉坊,那天晚上你们俩个,喝掉了我三十斤美酒,吃掉了一整头狗肉,基本上去了这个数!”他说着,向吴双伸出六这个数字,表示那晚花费了他六十两银子! “现在,我总共欠你多少酒肉钱了?”吴双笑着说。 “哪里还记得清!”张山也笑着说,“恐怕你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一席话,说得马车里的人哄堂大笑。 不多时,一骑马飞驰而来。 那马上的青衣汉子正是太师府的奴仆李卫,他迎面见了府上的马车,便调转马头赶了上来,高叫着: “吴少侠,赶紧停车,太师有紧急情报!” 马车一停,老管家肖华便率先跳下了马车,见李卫火急火燎跳下马,跑过来,便问一声: “李卫何事惊慌!” 于是,他便将监牢的情况与大家说了一遍! 吴双听罢,眉头深皱,仰天长叹,叫一声说: “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他父子俩救出来!” “对,刀山火海,风雨无阻!”大家群情激昂。 于是,他们登上马车,朝着都城大牢继续飞奔而来。 在车上,大家怒气汹汹,佘刚问吴双: “庄主,待会儿怎么打?” 吴双肃杀的面容上腾起无限愤怒,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沿途光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三个字: “杀无赦!”(。) 第二章:愤怒的拳头 大牢后院,杀人的老地方!此时,刽子手的屠刀已经,朝着王植父子俩,挥砍而下。突然,当的一声龙吟声响,俩位刽子手同时看到眼前有一道白光一闪,紧接着他们便感到脖子上一阵清凉刺痛,之后他们又看见自己的喉咙里喷洒出来的血雨,弥漫了天空,染红了苍穹!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俩个挥刀而出的刽子手,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个人他就叫----吴双! 营救的时间把握得非常及时,晚一丝一毫都不行,刽子手的钢刀就在王彪父子的面前落下,并且深深地扎进了土里。王彪,见头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惊喜望外,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吴双,他们俩相视一笑,这一笑胜于千言万语! 于是,吴双双手扶起他们两父子俩,感慨地与王植说一声: “叔父大人,侄儿来迟了!” 王植哈哈大笑说: “头还在脖子上,何谓迟耶!” 执刑官郑安泰见此,吼一声: “快!把这个人劫住!” 立即,就有三个汉子,手绰钢刀,挥砍而来;吴双没有回头,只是他手中的利剑朝身后,就像写字那样,横七竖八划了几下,结果那三个汉子便倒了!一个割断了喉管,一个刺穿了心脏,一个人头已经像蹴球一样在地上滚动。 吴双,抓起刽子手的钢刀,三两下便将王植父子身上的枷板砍碎,脚链砍断。可是,王植的双脚因长时间受脚镣之苦,已经腐烂不能行走了。而他的儿子王彪的双脚也伤情严重,只不过年轻人抵抗力要更强很多。 见此,吴双二话不说,拍一拍自己的肩膀,与王植说: “叔父,上来,侄儿背着你!” “那怎么成!”王植说,“眼下敌人如潮,你背着我如何厮杀!万万不行,走不了,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 那当儿,另外五个大汉,挥着钢刀围了上来。王彪愤怒交加,转开双拳,咬牙切齿地说: “去死吧!” 话声急,拳头已到,第一个迎上来的汉子,他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并且满脸是血,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下了;第二个汉子的胸骨被他一拳打穿,咔嚓一声所有的肋骨都碎了,脸色变成了猪肝,整个人像一头死狗倒在了地上;第三个被王彪弄断了脖子,声音很清脆,就像掰断一条黄瓜一样,噗嗤一声! 另外俩个见了害怕,准备逃跑,被王彪赶上,一拳一个,打飞到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执刑官郑安泰见此,吓得尿裤子,双脚却载不起自身的重量,想逃----走不动了!王彪一个箭步跨过去,拳头如电,可是不等他的拳头打到,郑安泰已经死了,像一条死鱼一样僵直地挺在地上----他被吓死了! 后院里有三道门,正面一道和两侧各一道门;当时,外面的喊杀声此起彼伏,那是护花使者南平和只闻刀声不见刀佘刚俩人,正在左面的道上对敌厮杀。情况十分危急,三路大门都传来喧嚣的人声和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吴双不由分说,一手拉起王植往背上一拽,背起就走,并与王彪说: “走北门,那边近!” 王彪一听,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北门,顺手抱起地上一块大石,就像黄花闺女甩绣球一般,轻而易举地掷向大门;立即,嘭的一声,大门倒了!就有十几个军士,挺着长枪从对面刺来。 王彪悍然无惧,咬一咬牙,飞奔前去,在距对方枪尖尚有一尺的时候;他忽然纵身跃起,双拳如风、如电、如天崩地裂,啪啪啪数声!将前面一排军士的脸瞬间打成烂冬瓜。旋即,吴双赶上,剑出如虹、如龙、如海啸九天;霎时间,将几十个军士刺死在地。那灵巧迅捷的身手,谁也感觉不到他是在背着一个身体羸弱的人战斗。 在一条五尺来宽的夹道里,左边是院墙,右边是牢房的山墙,能够移动的出路,只有前进或者后退;但是,在这样狭窄的一条夹道里,却涌入了至少有三百人的武装队伍;并且,还有十位受到九王爷曹坤赞许的军中高手。因此,佘刚和南平并肩而战将近半个时辰,竟没有移动三尺。可是,南平的白袍已经成了鲜红的血袍;佘刚的宝蓝色长袍,也同样变成了鲜红的血袍。不仅如此,他们脚下的尸体也已经叠起了三层。 就在这时,人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喊杀声,佘刚俩人相视一笑: “他们终于出来了!”佘刚说。 “那就赶快打出一条血路来!”南平说着,侧身一翻,整个人像一只燕子也似,双脚在墙上连续点了十几下;同时他手上的利剑就像农民伯伯的镰刀一样,不停地挥砍,一路走过,一路哀嚎声碎!倒下的军士,也像农民伯伯镰刀下的稻草一样鳞次栉比。 而佘刚虽然轻功略微逊色,但是,他扬长避短,充分发挥自己步伐灵巧,刀法凌厉的特点;他纵身一跃,跳过前面一排死尸,将鬼头刀在前面,左砍右挡。顿时,把军士们逼得节节败退。有那被退倒的当场踩死,动作迟缓的又被佘刚砍死。 此时,九王爷曹坤与军中十虎立马北门下,看着军士们纷纷倒在对方的刀剑下,面色越来越难看了;他与那十个人说: “这四个人,只要杀死其中一个,事成之日,赏千金封万户侯!” 听闻此言,军中十虎发一声喊,挥枪舞剑冲了过去。 所有的军士已经摆平了,死的死、伤的伤,吴双四人背着河南巡抚王植,继续朝着监牢北门前进。第一个率先冲到面前的是骑兵先锋秦玉石,他的马一到面前就被佘刚就地一滚,赶上去一刀砍断了前蹄。几乎同一时间,王彪怒喝一声,飞身扑了上去;他绰住对方刺来的吴刚叉,当胸一脚踢出。嘭的一声巨响!秦玉石便像纸人一样,被踢飞出去,撞在右面的墙壁上,当场气绝! 那些军中高手见他们如此凶悍,也都不敢大意,便一齐冲了过来;护花使者南平就像一只游弋在溪涧的小鱼,在迎面扑来的刀枪剑戟中巧妙地游走,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王彪的双拳专打人的头颅,迎着的当场开花,挨着的鼻青脸肿;佘刚就像一头狂怒的野牛,钢刀过处,佛挡杀佛、人挡杀人,有时候就算遇上马腿,也一刀平过! 吴双背着王植,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但有敌来,毫不客气,也都是有来无回! 不一会儿,场上安静下来了,几声要死不活的呻吟声,使战场显得更加凄清,苍凉!九王爷曹坤拨转马头,挥鞭逃窜,亡命而去。 大家奔出大牢北门,只见路边树下,张山立在马车旁挥舞着屠狗刀,高叫着: “马车在此,快上车!” 推开马车门,大家惊讶地发现,胡为竟被绳捆索绑丢在车厢中。吴双惊讶地问: “山哥,这是怎么回事!” 张山笑一声摇着屠狗刀说: “这个狗官,以为我的马车是载客车,想乘机开溜,结果就被我逮了个正着!” 大家一听哈哈大笑,佘刚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拖下去宰了,却被河南巡抚王植及时拦住,他说: “这个狗贼身上冤案太多了,暂时留着他的狗命,待他承认一切罪过在处!” 于是,胡为的命暂时保留着。 大家登上马车,凯旋而归!(。) 第三章:酒逢知己千杯少 那天张山很激动,于是,他从六畜市场买回了一头大黄狗;现在,大黄狗已经挂在他后院----井沿边上的那棵枣树上,工序也已进入到了剃毛的环节了。这是张山的拿手好戏,他右手拿刀,左手就像握住情人的手那样,轻柔地牵起其中的一条狗腿;半蹲着身体,摇着头、晃着脑,任凭刮刀在狗皮上纵横驰骋。很显然,在干这样的事情上,佘刚就像一个蹩脚的戏子唱主角----窘态百出。他作为屠狗师的助手,除了打水很称职外,便只好歪着脑袋,在一旁观看了。 “老张,你真厉害,杀狗就像人家弹琴一样漂亮!”佘刚看着精彩处,禁不住向他伸出大拇指赞赏地说。 “行行出状元!”张山一边忙活着,一边说,“就像你高超的武艺,看着我热血沸腾!”说着,他顺手从身旁的木桶里舀出一瓢清水,从吊在上面的狗头往下一淋。立即奇迹出现,浑身的狗毛顺流而下,一头大黄狗立时变成了一头肥嘟嘟的白肉狗了。 “好刀法!”河南巡抚王植正从后门里走出来时,看见了不胜惊讶地说。 “大人笑话了!”张山转过身来说,“混口饭吃罢了!” “王侯将相,三教九流,”王植笑着说,“像先生一样,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一席话引起大家发笑。 这样胜利的日子,徐紫萱主仆俩必定也要到场了,她一大早便央告着老仆人肖华,用马车将她们俩送到了张山的狗肉坊。 爱,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让徐紫萱感到,什么事都不再重要,什么风景也不再具有让她惊讶的吸引力,只要让她陪伴在吴双的身边,那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也是最美的风景!她不知道吴双对她的感觉是否也像她对他一样,她每次与吴双在一起的时候,从他那温柔的笑容里体会到一种忽远忽近的幸福;这种幸福,也叫她担忧得紧!似乎,风吹即散,见光便死!因此,她的心也就更急切了。因此,她也就当这是吴双对她的一片深情! 刚到张山的狗肉坊,大家听说她们来了,都赶到门口来迎接,王植见了,向她拱手施礼说: “卑职,见过三小姐,不知太师大人一向可好?” “都好!”徐紫萱蹦蹦跳跳就走了进来,见了大家嘻嘻一笑说,“家父,特意让我过来问候王大人父子俩安康情况!” “深感太师大人错爱!”王植说,“昨天刚出缧绁时,只是被脚镣磨伤的地方溃烂难行,敷过药之后,好多了!感谢,三小姐和太师大人记挂!” “不谢!家父说,大人受苦了!他一定会极力向皇上澄清是非曲直,还大人父子俩清白公道。”徐紫萱说。 “他娘哩!原来做官也有这么多苦恼。”佘刚呵呵笑着说。 王植也笑着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晚上,他们要大摆筵席,庆祝王植父子俩逃出牢狱之灾;现在,大家三三两两都在忙碌。王植是个非常喜好读书的人,以往每天都要挑灯夜读。自身陷囹圄后,这几个月来他都没见过一片纸,一走出牢狱,便非常渴望找一本书读一读,已解决他这读书之渴。但是,张山是个目不识丁的生意人,家里从来就没有过典籍书册。可是,他却发现了张山这生意人家,还有一本“经典藏书”----那便是挂在张山狗肉坊柱子上,供客人们参看时间日程的万年历。于是,他便捧了这本万年历,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专心致志地研读起来。 而佘刚,完全被张山的杀狗绝技所折服,跟随在他鞍前马后,不离左右,似乎有拜师学艺的企图;护花使者南平则与香儿俩个,鲜花蝴蝶----相互成趣。徐紫萱却很善解人意,她知道吴双和王彪俩个好朋友,数月不见,定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了!因此,她也不去打扰吴双,却像个贤惠的家庭主妇和老管家肖华一起,忙碌着端盘摆碗,打理着晚饭的事情。 吴双和王彪俩个老朋友,站在张山后院的矮篱笆下,远眺着面前一带辽阔的原野,感慨良多。 王彪率先感慨地说: “真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吴双看着远方阡陌小路上,一个踽踽独行的人,悠悠地说: “人生如梦,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都让人意想不到!” 听他这么说,王彪拉回远眺的目光,看着他笑了笑问: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还有两件事,我一定要去做!” “哦!” “我要告诉天下人,我不是盗窃国库帑银的大盗;第二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明白,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黎春生,他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这也是我,接下来想去弄明白的事情!”王彪说。 “那这样看来,我们俩兄弟又有并肩战斗的机会了!”吴双笑一笑说。 酒席准备就绪,大家都坐到了桌席上。 待大家的碗里都倒上了酒,王植父子俩率先端起酒碗站起身来,与大家说: “感谢,诸位患难兄弟们舍命相救,使我父子俩得以重见天日。我坚信,公道不灭,正义永在,今后我更要带着众位患难兄弟的满怀豪情,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鞠躬尽瘁,任劳任怨!” 众人应声而起,都说: “恭喜王大人父子,洪福齐天,平安无事!” 说着,一齐痛饮。 “好酒,好酒!”佘刚放下酒碗说。 那晚的氛围非常好,大家都很有酒兴,也有很多豪言壮语;他们有时候像朋友一样,客客气气,有时候又像兄弟一样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不分贵贱,和和气气,热火朝天,谁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谁也不经意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每一个人都很开心,都很尽兴! 月上枝头,夜如洗,风很凉,夜很静,照无眠,心思如潮涌!俩个人、两颗心,窃窃私语,无限温柔。情郎对玉女,温存无比,只是相逢时难别亦难! 吴双把徐紫萱送出门外,老仆人肖华和马车夫已经等候多时;护花使者南平也和香儿依依惜别,他们都恨这时间过得太快,仿佛真正的心里话还没有开始说出来,都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 可是,徐老太师夫妇俩,早在家里倚门伫望了! 青春儿女,情悠长,堪教父母费思量!多情总怕无情伤,女儿泪,流不尽,慈父良母多憔悴;人生重,重在情关,难持度!(。) 第四章:捉奸在床 腊八节的两天前,洛阳都城,阴云密布,寒风彻骨,但是皇帝的圣旨已经颁布----腊八节辰时三刻,准时率领满朝文武百官,南郊外天坛祭祀天地、祖先;这也是当时朝廷每年一度的祭祀活动,从皇帝到臣民都十分重视,祭祀活动浩大,万民瞩目。这也是每年一度御林军最紧张,防御任务最重的时刻。早朝一结束,太师徐良召集御林军将佐,在太师府商议后天将要展开的祭祀守御任务。参加这次紧急会议的大臣将佐,有御林军总统领方舟、左统领罗雄杰、右统领施信谊、兵部尚书甘子铜等几十员大臣将佐。 根据任务安排,他们最终作出了这样的部署;祭祀活动当天,由御林军总统领方舟,率领两千御林军驻守皇宫内院,由左统领罗雄杰,率领都城常备军一千人马,固守都城四门的防御,监管都城安防巡查;由右统领施信谊率领二千人马,在南郊天坛外方圆五里的要道上防备;由带刀护卫任涛,率领一千御林军,紧随皇帝大臣们左右护卫。其余将佐,原地待命。分拨已定,大家分头行动,作好充分准备,确保祭祀活动万无一失。 一个时辰后,九王爷府有一骑快马,从王府东门飞驰而出,沿着同和大街,径直朝洛阳都城北门驶去。守门军士拦住盘查情况,那人手举九王府令牌,高声说: “九王爷差遣!” 军士一看,二话没说,并且笑嘻嘻地说: “兄弟,好走!” 那人头也不回,纵辔加鞭而去。出了城门,沿着通向孟州城的大路,飞驰而去。此地,离孟州城也就七八十里路,快马加鞭有两三个时辰便到了。大约申时左右,那骑快马已经抵达了孟州城,南门下,守门军士问明来意: “有紧急军情,向孟州府兵马都监贾文通通报!”来人说。 军士问: “天使,可有通行证!” 对方将九王府令牌一举,对方见了立即卓然变色,慌忙说一声: “天使请进!” 那人进了孟州城,一路询问,直奔兵马都监府。 门吏接住,问明来意,对方将九王府的令牌一亮,并且说: “找兵马都监贾文通,有紧急军情通禀!” 于是,对方立即将来人带到兵马都监贾文通的会客厅。 贾文通武举人出身,亏得九王爷曹坤一手栽培,才有今天的官运亨通;九王爷曹坤这次的惊天大密谋,他早已知悉,并且,九王爷也早已为他拟定了兵马大元帅一职。只因,他离洛阳最近,手上又掌管了二万军马。九王爷曹坤,把他视作军事政变的中坚力量。 兵马都监贾文通,见过来使,接过令函----由九王爷曹坤拟就的举事通令: “盖大事者,善断计谋,曩日与尔等运筹帷幄,八年之久;今夕,昏君乱政,朝纲凌迟,忠臣受殃,万民涂炭;天下晦暗之时,英雄崛起之日,皇天有意,机不可失。特令,孟州城兵马大元帅贾文通,尽驱虎狼之师,于腊八节巳时两刻,抵达洛阳南郊十里山天坛;协同新君曹坤,斩恶诛邪,正君位,安黎庶,造福苍生,万民幸甚,天下幸甚。钦此!” 贾文通看完来旨,拍案而起,便立即召集将佐军兵,铺排军事;大家听了,心情顿时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都是部下,谁也没有当面抵触,只能奉命行事! 贾文通的婆娘长得十分标致,是个**蚀魄的荡妇,至于床上的那一套功夫,早已出神入化;她本是一个戏子出身,在红尘中久经沙场,各样男人的雄峻与豪迈都体念过,就是欲壑难平。她那无穷无尽的**,就像大海一样壮阔,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刚把她讨进门时,贾文通必要与她每日七次鏖战,之后她还说: “今天,勉强应付!” 半年下来,贾文通渐渐怯阵了,感觉到她就是个销精蚀骨的荡妇**;可是,她那荡魂失魄的迷人姿态,又叫他欲罢不能。于是,他就遍寻良医,求金枪不倒之术!果然,有一个郎中给他开了个药方,几服药下肚,立竿见影,凸显神威。那一段日子,两情欢洽,她的婆娘竟也被折腾得偃旗息鼓,跪地求饶了。 但是,他却依然高歌猛进,雄风莫当。持续了十几天后,情况突然大变,命根子在某一天竟然一蹶不振,再也挺不起雄壮的胸膛了!从此,只得低头做人,谨慎行事。 可是,他那婆娘淫威复起,不仅如此,似乎比以前威势更大,使他深感大军压境之窘迫!无奈,他只能紧闭城门,深沟高垒,以待天时,却也时常仰天长啸: “大势去矣!” 当晚,月明星稀,贾文通从兵营与一班下级官僚吃了酒回来;踉踉跄跄,扶醉推门,却忽然听到厢房里传来一波,**蚀魄的淫床之声。他心头一惊,想起这****无礼之甚,气愤填膺。 于是,拔刀在手,将房门一推,眼前一幕叫他羞愧难当;只见,那****正与他手下参军李海波在床上,颠鸾倒凤大秀恩爱。真教他忍无可忍,气急之下,大喝一声: “淫贼,找死!” 俩人正在云山雾海之间,忽听得这晴天霹雳一吼,李海波拔寨便逃;毕竟形势紧迫,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裸身光腚,往窗户一纵,砰的一声巨响,就像一只野猫跳出外面去了! 贾文通追上一看,月光下李海波光身如玉,越过花池,穿过矮篱笆,纵身一跳,仿佛一只癞狗,射上院墙,两手一撑、一翻,便逾墙而去。 贾文通正要攀窗跃下,却被他婆娘扯住,假惺惺号啕大哭说: “官人,你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人原来是个禽兽!”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贾文通见她悲恸欲绝,便用刀一指,吼一声说: “你这个贱人,竟敢羞辱本官……” “官人!你也这么认为啊!”他婆娘更加大哭嚎天,捶胸顿足,装作跳窗自尽,“这等冤屈,还不如死了!” 因此,贾文通信以为真,一把抱住问: “娘子!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那婆娘一行哭,一行哽咽着说: “这个畜生,趁你不在家,推开房门,说有要事通报将军!因此,我便请他屋里坐等一会儿,倒了一杯茶与他喝;不料,那淫贼陡起歹心,顺手拉住我,一把拖到怀里,就行起这丧尽天良的事来!” “原来如此,”贾文通气得颤抖不住地说,“我誓杀此贼不可!” 他婆娘见巧妙骗过,心里喜滋滋地说: “好刺激,有惊无险!” 于是,贾文通立即赶回军营,派人到处捉拿黎海波;守城的军士汇报,李海波刚刚一骑快马,谎称将军有令,出城去了! 贾文通恨声未绝!(。) 第五章:欺人太甚 傍晚,残阳映红了天,街上也一片通红,虹光映照着人们的脸,分不清是醉还是醒,亦或是老天醉了!亦或是人憔悴了! 当残阳渐渐变成了,灰暗的薄暮,正有五个人牵着五匹马,每匹马上都拖着两个大布袋,每个布袋里都装着满满的核桃;他们仿佛走了很多路,都显得很疲惫。走在第一个身高体健,浓眉细眼,阔脸黄须,穿着一身灰布棉袍,行走间,他昂首挺胸,看得出来是个行事很果断的人;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粗壮的矮个子,此人偃鼻环眼,面皮黝黑短狭,唇厚嘴阔,仿佛还有点驼背,行走间隐隐带着思虑的神色,好像正在想着心事;他身后是一个尖脸扁额的中年汉子,脸膛中间挂着一个蒜头鼻子,两角的眉毛朝天翘着,使他这张面孔看起来,给人以天生的威严感;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圆脸小嘴的青年,他的眉毛两梢弯弯,与长寿仙翁的眉毛相似,只不过那对三角眼让人觉得,就像美女的脸上长了一颗肉瘤似的大煞风景!最后一个,身穿土布长褂,腰间系着一条褐色的绦子,肩膀又阔又高,仿佛像个撑起的木偶,但是他的大脚每走一步,都可以跟得上身边那匹高头大马的步伐,他的手掌也很大,仿佛有一般人的两个手掌那么大----他是一个典型的巨人。他们就那样拖着疲乏的步子,牵着马一路从街上走过。 沿街的人们见了,都感到好奇,绝大多数的人,也都会判断他们是一群贩卖的生意人;尤其,走在最后一个高大的巨人,也许在人们的心目中,他是有史以来走过这条落寞的街道最高的一个人了。因此,看客们的目光也就会一直跟着这群人走出很远,好像要看看他们到底从何而来,去往何方。但是,人们很快就看见他们,走进了张山的狗肉坊,并且将马匹都系在他店门口路边的三棵柳树上。 走进狗肉坊,他们在进门的左边第一张空桌上围着坐下来。矮个子和三角眼共坐一条凳子,其余三人各坐一面;但是,最后一个进门的那个高大的巨人落座时,张山刚好走过去,他听到凳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喳喳声响! 张山吃了一惊,走近了才知道,原来这人真的高得吓人!他坐着,竟也比身高一般的张山高出一头。因此,张山带着敬畏的神色,匆促地打量了他一下,心不由己地说了一句: “客官,好高!” “见过比我更高的人没有!”不料,对方竟愿意回答他的话,只不过,他的嗓音听起来比牛叫更要低沉、更洪亮了。 “没有,没有!”张山连忙摇头说,那样子,仿佛说慢了还怕人怪似的。之后,他接着便问: “五位贵客,吃点什么?” “你门前招牌上打着‘狗肉坊’,难道除了狗肉还有其他的吗?”最先进门的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留着一脸黄胡须的汉子说。 “有的,客官!”张山带着微笑说,“时常的饭菜,如果贵客们有需要,我也会做几道!” “哦!原来是这样。”对方看了看他,又将目光移开,把他的客店内部光景打量着,一面说,“那就来半腔狗肉,另外,有老母鸡炖一只来,暖暖胃也好!” “好!五位贵客稍坐一坐,马上就好。”张山微笑着说,一不留神,却看见身旁那个高大的巨人,正伸过手去,抓盘子里的花生;那一刻,张山发现,自家的盘子是那么小,里面的花生也是那样不经抓;竟然,一把就被他抓得一个不剩。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忽然听得对方说: “这样的花生,再给我们每人来一碟,另外,上五十斤烧刀子来!” “好哩!马上就来。” 不多时,半腔狗肉和一只炖母鸡都上了桌;这些人,仿佛都很饿,只顾着埋头吃肉喝酒,竟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俩个人,一个肚腹翩翩,肥头大耳,一个尖嘴猴腮,瘦骨嶙峋。但是,两个都是衙门做公的人,手里都捧着一把公门快刀。他们一跨进门,望了望里面的陈设,见也只有一桌人吃饭,便走过去挨着那群人坐下,仿佛,他们天生喜欢凑热闹。看他们的神情,很有官高一等的气势,就连走起路来,都是甩着膀子,迈着方步。 他们在高大的巨人背后落座,却有意把公门快刀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陡然弄得咔嚓一声!那五个客人一听,也都面有愠色;可是,他们出外求财,也都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 就在这时,张山赶了出来,热情地招呼着说: “官爷,要吃点什么?” “两腿狗肉,一个烤鸡,十斤竹叶青!”那个肚腹翩翩的公人,撅着嘴皮子说。 “好,俩位官爷稍等,一会儿就来!”张山激动地跑进了厨房。 这时,那个瘦脸高个子公人,忽然不怀好意地朝着五个人,与同伴努了努嘴,递了一个眼色;可是,对方还是不大明白意思,因此,他就向肚腹翩翩的公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侧过脸去。对方及时将耳朵贴过去,听他说话。那人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仿佛在说: “很好,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之后,他们俩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五位顾客面前冷冷地说: “喂!你们从哪里来的?” 五个汉子正吃得津津有味,满手满嘴都是油,看样子也吃得七分饱了;忽然,听得身旁有人这么一问,也都停下手来,回头一瞥。好像都吃了一惊,仿佛,他们到现在才发现,客店里原来走进来了俩个做公的人。 “军爷,有何指教?”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的黄须汉子问。 “回答我的话!”那个肚腹翩翩的公人盛气凌人地说。 五个客人立即互看了一眼,面色都沉了下来,那样子都很屈辱,但又显得有怒不敢言的样子。良久,依然是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的黄须汉子,他看着门外漆黑的街上,冷冷地说: “西京来的!” “西京来的嘛!”立即对方带着质疑的口气问,“干什么的呢?” “贩核桃的!” “核桃!什么核桃?”对方依然带着挑衅的态度问,“拿来我看看!” 此时,吴双、王彪、佘刚和大家都在里面小格子间里喝酒吃肉,见了官差走近来,也都警觉起来;大家都凑到窗缝里,张看俩个公人的行为,见他盛气凌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诘问五个客人;佘刚非常恼怒,他绰了刀,正要出去教训教训俩个公人,却被吴双一把拉住。回头时,他看见吴双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第六章:拘捕刁民 这时,他们又听得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的黄须汉子,几乎央求着说: “军爷,没有必要吧!核桃就在马背上的袋子里,这会儿去拿很不方便。” “哼!叫你去,你就去,”对方依然冷冷地说,“啰嗦什么!“ 那人见俩个公人趾高气昂,无奈地看了看同伴们,一声不发跨过凳子走出门去,其他几个同伙,呆若木鸡,坐在原位。须臾,那人用双掌捧着满满的核桃,走进门来,向俩个公人满脸堆笑着说: “官爷,你们看,我们就是贩卖这些核桃的生意人!” 那个胖胖的公人,见他果真捧着核桃走到面前来,并且还递给他们看;陡然,胖公人的面色不好看了,好像对方能够拿出核桃来,对他们是一种很大的嘲弄,因为事实面前让他们无话可说。然而,衙门公人,毕竟是掌握大权的人!他们认为这帮人行踪诡异,那就一定有问题,过多的辩解,所有的证明,不但徒劳,反而会激怒官爷的羞愤。因此,那个胖公人,将手一格,哗啦一声!把对方托在手里的核桃便撒了一地。同时,向他们吼着: “放肆!都给我站起来,本官现在怀疑你们与大盗吴双勾结,图谋不轨,都跟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说着,拔刀出鞘,霍霍相向。 五个客人满脸愁苦,不敢回言。黄须汉子的脸色煞白,浑身打抖;略显驼背的矮个子,则目光空洞地看着对面墙壁出神,那样子仿佛在说: “碰了鬼了,好好的怎会摊上这样的麻烦!” 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眼神无辜,好像要哭了,神情可怜巴巴;而,那个圆脸厚唇的青年人,多半是因为少不更事,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欺侮不能屈从,因此他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三角眼像是要冒出怒火来。 俩个公人见了,用嘴角冷冷地笑了一笑,如同在说: “狗东西,还有脾气!” 故此,那个高瘦脸尖的公人走了过去,忽然他一扬手,啪的一声,在青年人的脸上,匡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年轻人一跌,差一点栽倒在桌子下,所幸被高个子巨人一手扶住。 这一来,俩个公人更愤怒了,他们认为高个子巨人仗着自己身高体大,便可以藐视他们的威严,竟敢出手协助他们要打的人,这还了得,无法无天了! 因此,这俩个公人看了那巨人一眼,冷笑一声!仿佛在说: “长得高大又怎样,今天我们要弄死你!” 忽然,他们产生了一种驯兽师的神气,他们今天一定很想在众人面前欺凌一下眼前这头“巨狮”,以显示他作为公人的神圣与能耐! 胖公人走了过去,当的一声拔出了刀,仰起头,用刀指着那个高大的巨人说: “蹲下来,蹲下,快!” 高大的巨人,默不作声,矜持了足足一刻钟时间,这期间俩个公人,挥舞着刀,霍霍相向,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地吼着: “蹲下,蹲下,快蹲下!” 那气势,仿佛不蹲下他们就要砍过来了。 见屋内乱成了一团糟,作为店家,张山内心十分纠结,他更怕得罪衙门公人,于是,便站在一旁劝慰着说: “客官,你就蹲下吧!” 五个客人,都被这两个公人弄得郁郁怏怏,面上的神情比下雪天还愁郁,也都面面相觑,六神无主;就差,没有哀嚎痛哭了!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器械碰撞的响声,又有军官领队的吆喝声: “走,前面看看!”并且还有马蹄沿街踏来的声音。 俩个公人一听,面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那个胖公人更是激动地说: “来了,一定是左统领来了!” “这是谁的马匹,拴在这里?”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嗓音问。 张山连忙赶了出去,同时,几个贩核桃的生意人也走了出去。 “军爷,这是在我客店吃饭的客人们的马,他们都是生意人!”张山笑嘻嘻地说。他看见一个全身披挂,手中绰着一柄铁枪的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他骑着一匹枣红烈马,领着一队二十几个手执长枪,腰悬利刀的军士,耀武扬威沿街搜查而来。 这时,那个高大的巨人似乎意识到了对方不可抗拒的强大,霍地他便蹲了下去;可是,那个胖胖的公人却嫌他太轻慢了!认为,他现在的屈从,完全是对他们俩的一种轻视;因为,他是听到外面大队人马的声音后,才做出这个举动的。无形中,让胖公人觉得,他不是怕他,而是畏惧外面的那群人----这让胖公人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为此,胖公人十分气恼,走上前去,左右开弓,在巨人汉子的脸上,打了三四个响亮的耳刮子;顿时,大汉子巨人嘶吼一声!就像大水牛发出的一声仰天长啸。接着,人们便听到嘭的一声!胖公人飞了出去!因为那个巨人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脸盆大的拳头,打在谁的身上,谁都要被打飞出去!轰隆一声,胖公人重重地倒在了对面的桌凳上,把桌子和凳子推到了一大片;并且,也爬不起来了!甚至,他想叫,都叫不出声音来了! 然而,五个生意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见此,矮个子和尖脸中年汉子,连忙跑过去将胖公人扶起身来;并一面与大汉子巨人叫着: “大胜,不要乱来!” 另外一个公人也大喝一声: “嘿!造反了你!”说着,就要挥刀朝高大的巨人砍去,但被那个白面黄须的高个子拦腰抱住,他哀声乞求说: “军爷,他是个没脑子的人,一时糊涂,你饶了我们吧!” “饶了你们,没门!”瘦脸公人吼叫一声,“放开我,放开我,放不放?”最后,他这样威胁着问。 黄须汉子又怕又恼,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无奈,可是,双手怎么也不敢松开;忽然,他眼前一黑,便轰隆一声倒了下去。原来,外面闻声冲进来一个军士,将他迎面一拳打翻。紧接着,那个瘦公人,便跑上去,当胸一脚将蹲在地上高大的巨人踢翻。 这时,外面那个全身披挂的将军,带着军士们冲了进来,一面大声喝问: “什么情况?” “罗大人,我们怀疑这几个人是吴双的同党,他们竟敢拘捕!” “全部带走!”左统领罗雄杰,只说了三个字,便转身走了出去。 军士们不由分说,冲进来,将五个人同张山一并扭了出去。(。) 第七章:行踪诡秘 大街清落,沿街屋梁下三两盏在寒风中飘摇的灯笼,像鬼火磷光一样影影绰绰;腊月的霜气,有将人脸撕裂的企图。那时候,多数人都已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不着边际的美梦;谁还会想到,此时此刻,正有一群荷枪执戟的军士,从清落的大街走过。并且,他们还顺手牵羊监押着五个四海为家的生意人和一个开狗肉坊的经济人。 他们被绳子反绑着双手,在军士们的左侧走成一路,最后一个是狗肉坊老板张山,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是,那五个贩卖核桃人的马匹。此刻,马儿也都饥肠辘辘了,它们反抗饥渴的方式,除了不住地打着响鼻,偶尔也会极不安分地尥着蹶子,以此来排解他们心中难以承受的郁闷。 可是,这些悲苦的生意人和店家哪里会想到,明智的官府为了消除都城偷盗、抢劫、斗殴等不法行为,他们便勒令巡防的差役们,每天每晚按捕获监犯的数量定额,来区分他们的巡防的业绩;为此,多有深夜行路的人们,无缘无故被当成图谋不轨的人,捉去衙门刑讯勘问。 那年头,平白无故被扣上十恶不赦大罪的人,大有人在;好在,这五个贩卖的生意人,来到张山的狗肉坊,算是运气不错的了----他们选对了对方;要不然,他们就真的活到头了! 就在这时,趴在隔壁一个卖汤圆的铺子----窗洞里的猫,偶尔抬起惊觉的头,并竖起它那敏捷的耳朵,便看到被昏暗的灯光照见的街上,正有四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远远地、轻轻地、悄悄地跟随着押解的队伍。他们一个提着鬼头刀,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提着一柄装饰漂亮的长剑,一个提着一柄黑鞘长剑。他们的脚步都非常轻灵,以至于那只警觉的老猫见了,都要自愧不如了! 张山一点都不担心会有危险,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这帮朋友的本事;为此,一路走来,他似乎感到特别有趣!就像知道谜底的人,去参加人家兴师动众铺排的游戏,其实每一个环节他早就未卜先知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竟是,这帮军士,既没有将他们押去都城衙门勘问审讯,也没有将他们押往都城大牢关押起来。他们竟带着他和五个生意贩子走街串巷,最后来到了都城北面的山谷里。并且,他们被带进了一座深黑的山洞,军士们高擎着火把走了进去。 直到此刻,张山才感到害怕了!因为,这远远超出了他预先想到的危险范围,他根本想不明白,他们要将他和五个贩核桃的人,带到这个阴冷可怕的山洞里来做什么? 未知产生恐惧,张山此刻的恐惧就是这样的。 一路尾随而来,吴双他们并未发觉,山洞门口有任何防守;于是,他们也临时从路边的树林里,找来一些易燃的干松木,把它点燃当火把。 山洞,很深、很高、很大,简直就是走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走了将近三百步路,他们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好!就在这里吧!” “你们要干什么?”忽然传出了那个黄须汉子的声音高声问。声音在岩洞里环绕,听得异常清晰。 “哼!干什么。”他们又听到那个胖脸公人,冷笑一声说,“把你们这群混蛋,永远留在这个山洞里!” “你们要杀人!”他们又听到张山的声音,忽然带着惊恐的语气问。 “不错,正有此意!”那个瘦脸公人又说。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张山大声问,“我们犯了什么罪!” 对方突然哈哈大笑,却不予回答。 这时,王彪与吴双小声说: “差不多,该出手了!” 吴双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提议。因此,他们继续往前走去。 山洞在这里出现了一处非常空旷的地方,至少有一栋房子那么大的空间;军士们都将火把插在石壁的狭缝里,数十个火把照得里面亮如白昼。他们沿着山洞的石壁,环列成一个半弧形,将钢刀捧在手里,把张山捉在中间,摆出一副行刑处决的姿态。 见此,张山自知大祸临头,他想: “吴双他们哪里会知道,这群人竟会将他带到这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来,并且还是要秘密处决!看这形势,今天他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时,走过来一个手捧砍刀的刽子手,他向着左统领罗雄杰禀告一声说: “大人,监斩的刑具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行刑!” “好!那就先杀狗肉坊老板张山吧!” “喏!”刽子手说着转过身来,叫俩个军士将张山推到石洞中央来,并朝张山喝一声: “跪下!” 张山哪里肯从,大声叫着: “我没罪,你们这些昏官,怎么能够在这里乱杀无辜!快把我放开!” “赶紧行刑,别让他在这里叫唤,”左统领罗雄杰说,“吵死了!” “罗雄杰,你好大胆子,竟敢在这里滥杀无辜!”突然山洞里闯进来四个人,他们分别是,吴双、佘刚、南平和王彪,并且王彪还指着左统领罗雄杰厉声喝问。 立即,罗雄杰哈哈大笑着说: “你们果然来了!‘西凉五杰’的主意还真不错,竟然真的把你们引了出来!”他赞许地看了看五个生意人。 吴双和三个同伴一听,惊愕不已,只见那五个贩卖核桃的生意人,一齐大笑着,自己将身上的绳索取下来说: “今天,这个秘密的山洞,就要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哦!”吴双和三个同伴一步一步走过去,并冷笑一声说,“原来,这都是你们布的一个局,真是煞费苦心!我就想不明白,你们既然知道我们就在张山的狗肉坊,为什么不在那里动手,还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并且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就是因为要将我们引到这个山洞里来,这又是何苦?” 那个白面黄须的汉子哈哈大笑着说: “因为,户外太开阔了,我们担心你们这几个贼头不经打,临阵脱逃;那样,反而空费神思。”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山洞已经堵起来了,”王彪忽然说,“待会儿谁也别想跑出去?” “没错,算你们聪明!”对方说,“山洞口已有军士把守,别说是人,鬼也别想逃得出去了!”(。) 第八章:西凉五杰 在西凉的兵勇之中,有五个耸人听闻的角色,他们分别是:骑都尉胡俊国、步军先锋王飞、中军校尉古远路、后军校尉吕小江、百夫长张大胜。在西凉军兵中,这五个人是军中奇葩,个个都有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本领,江湖上称为“西凉五杰”。 骑都尉胡俊国堪称“大刀无敌”,他的大刀威风莫挡,至今未逢敌手。在一次与西夏人的征战中,主帅被敌军重重围困,胡俊国不畏险阻,单刀匹马杀入敌阵;他的大刀如风舞梨花,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使西夏军兵闻风丧胆,望风溃败,最终成功将主帅救出,使战局势转败为胜。自此,他的名声也在军中不胫而走,被人们称之为:“大刀无敌”。 步军先锋王飞,使一杆三十斤重的铁棍,这么多年来死在他铁棍下的高手数不胜数;番人沙摩柯善使开山斧,素有“摩柯开山人马皆死”的光荣称号。但是,在一个落日霞飞的傍晚,他们俩在一座古庙前相遇,俩人二话没说,劈面开战。只三棍,沙摩柯就被王飞的铁棍打翻,并且,永远倒在了古庙前! 又有一个郓城余都头,单刀出神入化,被人誉为“猛龙过江余都头”;那天余都头专程上西凉找到王飞,在大街上拦住他说: “听说,你的铁棍打遍西凉无敌手,我今天特来会会你!” “很好,你也想领教领教我铁棍的威力!”对方说。 “有什么威力!”余都头说,“你要是早遇到我,铁棍也早就藏起来生锈了!” “不要斗嘴!”王飞说,“现在就来见识真假。” 于是,俩个人当街放对,引得满街的人都来围观。 余都头单刀飞舞,风起云涌,围观的人都说这回王飞必输无疑的了;谁料,话未了,王飞棒出如龙,也就一棒打得余都头一个胧重,头昏眼花倒在地上,半天才爬得起来! “弯刀过契丹”指的是一个人,一个把弯刀,这个人就叫古远路;他是西凉军的中军校尉,他的弯刀看起来有点像种田人的镰刀,可是使起来,却有点像天上的闪电、地上的风车。 “单刀过契丹”指的是一次绝密押运行动,当时的军队是可以经商的,有很多商人为了把中原的珍珠运到乌戈国卖个惊天价钱,不惜铤而走险,越境穿过契丹。为此,商人们都去找戍边的军士帮忙押运。 那一次,古远路也是受人所托,跟着一个三五人的驼队,进入契丹国境;一路上查禁不断,但都一一被他们战胜了,就在押运队伍将要穿过契丹,踏上乌戈国的时候。由契丹高手自发成立的敢死队追了上来,并且将他们的去路截住。面对着气势汹汹的敌手,古远路全然不惧,他并不打话,拔刀便战;与他一齐的人看见,他就像一头深山老林里的野豸,埋头向前,弯刀狂舞,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十几个契丹高手,全数毙命,无一幸免。 几年后,有人经过契丹,当地人还在满城热议,问那年用一把弯刀,杀死他们国家十大高手的那个人是谁! 在西凉军中,有一个近年了崛起的后起之秀,他叫吕小江;他的九节鞭出神入化,有人说某一天,骑都尉胡俊国带步军先锋王飞和中军校尉古远路,在教场上与他比武。三个回合下来,吕小江毫无伤损,但是骑都尉胡俊国的胳膊被对方的鞭梢打得皮开肉绽;步军先锋王飞的后背衣袍,也被他的鞭梢撕裂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中军校尉古远路的大腿上,着了一鞭,也是血肉模糊。 自此,都说吕小江的九节鞭,打遍西凉无敌手。但是,自从遇上了张大胜的铁锤,这个说法才被彻底颠覆。 某一天,骑都尉胡俊国、步军先锋王飞、中军校尉古远路和后军校尉吕小江,正在街上的酒楼吃酒;忽听得楼下人声喧囔,推窗一看,只见人山人海围着一班江湖卖艺的人,看热闹。中间有个高大的巨人,抱臂站立,任从一边十个汉子去抱拉他的大腿,硬是没有人能够移得动分毫。这时,步军先锋王飞盛赞说: “这个汉子厉害,在街上表演了三天,至今没有人能够推得动他!” 大家一听,也都暗暗惊奇,因问: “他也有什么兵器没有?” “使一对各五十斤重的铁锤!”王飞说,“运使起来,就像小儿玩泥巴一样稀松平常,没有人能够近得了他!” 骑都尉胡俊国一听,点点头说: “有这么厉害,何不请他到军中来,为国家出力!”于是,几个人便一齐来到围观现场。 骑都尉胡俊国拨开人群,与那高大的巨人说: “听说你的双锤耍得好,可否,耍一路让我们开开眼界!” “好哩!”那人操着粗犷的嗓音说。用脚一勾,就把地上的双锤抛向空中,接着他双手一探,便将双锤稳稳地抓握在手中。紧接着便放开架势,大寛转舞起双锤来。那架势,哪里是在舞锤,简直是在抛轮柄,又像是东海龙王闹大海,顿时,风声虎虎,飞沙走石,使围观的人都感到扑面一股煞气。 骑都尉胡俊国见此,笑一笑说: “也可以上阵迎敌么?” “当然可以,”对方说,“习武就是为了应敌,怎么不能上阵!” “那好,我们四个兄弟,就此领教领教可好?”骑都尉胡俊国又说。 “只怕,拳脚无眼,误伤了人,恐破了情面,不好看!”对方说。 “就算打死,也绝无怨言!”骑都尉胡俊国说。 “好!讲清楚最好。”对方说,“那就请四位朋友出手吧。” 果然一场好战,五个人五般兵器,前后夹攻,左右围随,拳来脚去,惊天动地,使围观的人提心吊胆。战够多时,骑都尉胡俊国带着三个兄弟,战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却莫想伤得了对方分毫;而对方应对自如,漫不经心,就像是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虚应其事。 骑都尉胡俊国四人见此大惊,心想: “人家要不是,初来乍到,卖个情面,也早就收拾战局了!” 为此,四人跳出战圈,拱一拱手说: “好汉承让,可愿从军报国么?” “平生之志耶!”对方将双锤一丢,洒然说。 自此,五个人在军中成为最好的朋友,也是西凉一带让人谈虎色变的角色。 而这一次,他们接到九王爷曹坤密令,赶赴洛阳都城剿捕大盗吴双;来到都城,他们与左统领罗雄杰一起商议,采用这个苦肉计,将吴双他们引到洛阳都城北山的山洞里捕杀。(。) 第九章:单打独斗 山洞里火把通明,剑拔弩张,左统领罗雄杰带着几十个军士和“西凉五杰”扭住张山,作好了厮杀准备;吴双、王彪、佘刚和南平也刀剑在手,悍然不惧。 “你们就是‘西凉五杰’?”吴双用剑指着那五个贩卖核桃的生意人问。 “是的,怕了吗!”蓄着黄胡须的骑都尉胡俊国说,“怕了就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们就放你们一马!” “鸟人!有什么本事,也敢在爷爷面前逞强。”佘刚一听,忍不住扬刀喝骂。 西凉五杰一齐哈哈大笑,骑都尉胡俊国指着他们说: “说出来吓破你们的胆!”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管个屁用,”佘刚便与他们对骂起来,“有本事,同爷爷的鬼头刀,盘上几个回合算你牛!” “你这个鸟人,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骑都尉胡俊国冷哼一声说,“王飞老弟,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于是,步军先锋那个有些驼背的汉子王飞,拽着铁棒,泼喇喇便跳将过来;佘刚也绰了鬼头刀,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在他们的前面,有一块方圆丈许的空地,上面石头坚硬光滑,俨然就是一张宽大的石床,是个天然的擂台。 军士们见两个好汉刀棍相向,也都高呼助威,一齐大声喊着: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佘刚知道,这群乌合之众,都是帮着对方喝彩的人;他心想,我何不借一借他们的好彩头,气一气这个拿铁棍的鸟人,因此向他扬一扬头说: “喂!鸟人,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叫我打死你嘞!” 步军先锋王飞也反唇相讥地说: “老子步军先锋王飞的便是,你又叫什么名字野牛!” “只闻刀声不见刀佘刚,说的就是爷爷!” “龟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看棒!”步军先锋王飞说着抡棒就打。 佘刚侧身一闪,便闪过了他的照面一劈。急抡刀拦腰一砍,当的一声!也被王飞的铁棍隔开。惹得一旁围观的军士们山呼海叫,群情激昂。这边吴双也说: “佘大哥,小心在意了!” 佘刚笑一声说: “兄弟们放心,今天不夺了这条铁棍,算我输!” 对方听的说,十分气恼,冲口大骂: “你这头野牛,有什么能耐就敢说大话,夺爷爷的铁棍!”说话间,一扫、一戳、一劈朝佘刚攻出三招。这三招并不简单,佘刚只挡了前两招,虎口就已经震得发麻;第三招他硬是不敢接,便只得向左一闪。一阵风过,乓的一声!对方的铁棍,将他身旁的一条石笋当场砸碎。 佘刚一见,倒吸了一口冷气,笑一声说: “乖乖,这么有力气砸石头,干么不回家去,给老娘舂稻谷,跑到这里来撒野!”不想,他的一席话,倒把几个看热闹的军士逗笑了。 左统领罗雄杰立即怒吼一声说: “没有骨气的东西,人家说的羞辱话,你们倒去打哈哈!都给我掌嘴二十!” 于是,佘刚一边与步军先锋王飞盘棍,乒乒乓乓你来我往;一边听得军士们自打的耳刮子噼噼啪啪,像打冷锣也似的没完没了。 “你这个鸟官,什么道理,弟兄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不说一声好,”佘刚一边打斗一边说,“遇上好笑的事情,发一声笑,你倒要他们自己掌耳光,真是祖宗都给你这狗官羞倒了,真不是个东西!” 军士们一听,立即对佘刚生出了感激之情。 可是,左统领罗雄杰听了,火冒三丈,便与步军先锋王飞说: “兄弟,加把劲啊,一棍子打死这畜牲!” 俩个人斗经多时,谁也不能伤到谁,但谁也不敢马虎谁;忽然,佘刚跳出圈子,摇一摇手说: “歇一歇,歇一歇!” 其实,王飞也累得气喘吁吁,听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便也说一声: “歇一歇,就歇一歇!”说着拖着铁棍退了回去。 “怎么样,还能不能打!”步军先锋王飞一退回来,骑都尉胡俊国便低声问他。 “继续打是没问题,”王飞喘着粗气说,“这头野牛也不简单,一时半伙,恐怕也不容易就一棍子打死他的!” “这样!”胡俊国继续低声说,“那要不你歇一歇,我们换一个人再打!” “那就换一个人再打!”其他三个也都一致说。 “这样最好!”王飞喘着气说。 这边,佘刚一走回来,大家接着便问: “佘大哥,怎么样?” “那个龟孙子,铁棍的确有点重量,”佘刚喘着粗气说,“打久了被他的铁棍震得虎口发麻,就怕握不住刀!” “好!那接下来,让我替大哥出阵。”王彪说。 就在这时,他们忽又听得对方说: “吴双,就让他们俩歇一歇,我们再换一个对打,怎么样!”那边骑都尉胡俊国叫嚣着说。 “成,那就换一个!” 王彪一听,揎拳捋袖就要出阵,而对方走上阵来的却是那个尖脸扁额的中军校尉古远路,只因他曾经到过洛阳都城,也听说过王彪就是,当今皇帝钦敕的京城捕快;所谓,柿子挑软的捏,他认为打对方阵中那个轻轻少少,长得细皮嫩肉,并且还有点像姑娘的青年人----护花使者南平,这样胜算的几率会更大一些。因此,他便指着护花使者南平说: “就你,小子!我今晚就要跟你打!” 南平一听,二话没说,提剑跨了出去,并且与王彪说一声: “王捕头,暂歇一歇,让我来!” 话声未落,人已经纵身一跃,就像一片树叶,飘到了前面的那块石坪上;古远路见了,吃了一惊,心里想: “乖乖,我本来想挑一个弱一点的,不想,却找了一个更强悍的对手了;你看他的轻功,简直像鬼一样可怕!”但是,他还是给了自己很大的鼓励,他一走上去便与南平说: “小姑娘,拔剑吧!” 护花使者南平有个习惯,厮杀时从不多话,但礼节必须周到,他朝对方抱拳一揖,说了句: “请!”话音未落,当的一声龙吟声起,寒光一闪,他的剑,已伴随着一道寒光出鞘了。紧接着,人们听到,嚯、嚯、嚯、嚯连环数声----挥动剑叶的声响;人们循声一望,只见数点寒光已将中军校尉古远路罩住了。 见此,也都大惊失色,以为这一下古远路必然凶多吉少了!一阵龙吟声过,寒光消逝;再一看,中军校尉古远路的身上,已有了鲜明的变化,他的胸前袍襟上,左右两边分别剔出了两个大字;有那视力一流的军士见了,惊呼出声: “太监!” 众人才看清楚,又听得有人这么一说,也都忍俊不禁轰然大笑起来!(。) 第十章:结果突然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这么一笑,中军校尉古远路知道必有缘故,因此低头在自己的胸前上看了看,见写着两个字;只因为,倒着却看不大清楚是什么字,因此,他暂时还没有那么气愤。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说: “雕虫小技,我也会!” 说着,噌的一声!拔刀而出,刀光骤起,寒气逼人,向着南平笼罩而来;他神色镇静,挥剑相迎。顿时,叮叮当当龙吟声啸。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刀也住了,剑也停了,可是人们的嘲笑声似乎有增无减,比之前更加恣肆了!中军校尉古远路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两臂上的衣袖,变成了一条条随风飘拂的碎布条,仿佛被狗啃了一样七零八落;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南平,发现他的身上毫发未损,原封未动。 顿时,羞愧难当!当的一声,他将手中的弯刀,往地上一抛,刀身轻而易举插入了石壁之中,就像没入豆腐里的一片树叶。接着,他朝南平拱一拱手说: “我输了!” 说罢,垂着两条挂满了破布条的双臂,就像是道家的拂尘千条万絮,随着两臂的晃动飘飘洒洒,径直走入山洞里去了。 大家看到这一幕,哑口无言,场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安静;那一刻,人们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胸膛随着呼吸的起伏声,以及周围火把燃烧的嗤嗤声响! 直到中军校尉古远路进入了山洞,骑都尉胡俊国这才冷冷地说了一句: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一齐上!” 顿时,巨人百夫长张大胜抡着大锤,后军校尉吕小江挥着九节鞭,步军先锋王飞提着铁锟,朝吴双他们奔了过去;同时,左统领罗雄杰,长枪一挥,与众军士说: “愣着干嘛,砍死他们!” 军士们闻令而动,挥枪抡刀砍杀而来。 那个肩扛大砍刀的刽子手,也高举着砍刀,向面前的张山挥砍而去;但是,他的砍刀举到头顶的时候,吴双的利剑就已经先到了。剑光森冷,凉彻心扉,刽子手只是看到有一道白光,拂过自己的脖子。之后,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异常灵活了,甚至看见了背后燃烧正旺的火把,和岩洞坚冷的石壁;再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立在地面上的那双穿着黑色鞋帮的鞋子的脚。直到自己的身体倒下了,他的眼睛依然睁着,并且,它看见了自己没有头颅的尸身轰然倒下! 左统领罗雄杰见了,惊叫一声: “好快的剑啊!” 就在他说话间,吴双的利剑又早到了!罗雄杰将铁枪一抖,顿时就有十几朵枪花,旋转着朝吴双刺来。他的枪长,吴双的剑短,两厢比较之下,优劣尽显无遗。但是,吴双精妙的剑法和灵巧的身手,弥补了剑短的不足;他就像一个随风飘拂的人影,随着对方无情刺来的铁枪,左躲右闪。 而这边,面对高大如山的巨人----百夫长张大胜的一双铁锤,一时间王彪也只有招架,竟没有还手的余地了;好在巨人也是有弱点的。他的弱点,就在于他身体长大带来的笨拙,每当他那附着万斤之力的铁锤,带着天崩地裂的威势飞来,王彪却早已躲到了他的身后,并在他柱子般的大腿上,和马股般的臀部上,挥打了数拳;可是,效果甚微。就像巨大的野牛,从来不在乎蚊虫叮咬。 王彪知道,仅凭自己的一双肉拳,根本奈何不了他。于是,他就不断地寻找,可以有效攻击对方的办法。就在这时,张大胜转身一旋,企图用自己粗大的腿,通过后摆将身后的王彪扫倒;然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后扫腿,却被王彪当成了击败他的一个突破口。见他的巨腿带着强大的风声扫来,王彪趁势一蹲,让对方的大腿从自己的头顶旋过;而这时,张大胜的所有重量,都集中在支撑身体的那条腿上,王彪抓住时机,猛地用肩膀朝他这条支撑身体的大腿一撞。顿时,轰隆一声,巨人张大胜便像一座大山一般,倒在了地上。 王彪赶紧一个健步踏上去,踩住他的胸膛,用双手将对方的巨臂一抓、一拧,就像扭绞糖一般,将巨人张大胜的粗胳膊别到了背上,使劲将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骑都尉胡俊国和步军先锋王飞,一个抡大刀一个拖铁棒,俩人一起双战南平和佘刚;胡俊国的大刀长大力猛,雨点般朝着南平横扫而来。看他的气势,似乎夹带着,为中军校尉古远路一雪前耻的愤怒。一时间,竟也把南平逼退了十几步远;这时,佘刚见了在旁边吆喝一声: “喂,你那黄胡子,你老爹莫非就是黄鼠狼么!” 胡俊国一听,怒从中来,喝一声: “去死,野牛!” 佘刚来不及转身,便听到风声至急,也吃了一惊,啊呀叫一声,就地一滚;躲过步军先锋王飞迎面扫来的铁棒,同时也侥幸逃过了骑都尉胡俊国,来自身后的狠烈一刀。 但是,接着他也听到了当的一声震天价响!那是,王飞的铁棍和胡俊国的大刀相撞的声音。也就在这轰然一声之后,南平的长剑早已架在了骑都尉胡俊国的脖颈子上;同时佘刚的大刀,也已伸到了步军先锋王飞的下颏之下了。 战斗结束了,左统领罗雄杰领导的西凉五杰全数溃败!此刻,吴双的长剑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见他面不改色,吴双便收起长剑,与他郑重地说: “看得出来,你也是一条凛凛的汉子,世间善恶,是非曲直,怎么能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呢!本当,一剑结果了你们的性命,可是,我们无冤无仇,又何必妄杀生灵,造恶于人呢!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们都不要怨恶自恶;只要我们心地良善,必然从善如流!”说罢,已早有几个军士,帮着他们解开了张山身上的绳索。 “我们走吧!兄弟们!”吴双最后说。 于是,吴双、王彪、佘刚、南平和张山,每人从墙上取下一条火把,径直沿着原路走出洞穴;而左统领罗雄杰一班人和军士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谁也无话好说的了。(。) 第一章:篡政 腊八节,天气晴好,洛阳都城一派欢歌乐舞;皇城上下,从天子到臣民,无不心情舒畅,豪情满怀。尚在卯时,禁城内车服銮仪,从东门已排至西门;文武百官恭迎皇上登上銮舆,便依次登车,随着侍奉官高呼一声: “起驾!” 立即,车声辚辚,马蹄得得,脚步窸窣,环佩叮当,沿着都城大道,一路向东门而去。满城百姓,早已迎候在大街两侧,夹道观看;他们为天子浩大的排场惊讶叹服,为气势雄壮的御林军扼腕叫绝,为一辆辆华美的车驾羡慕赞叹。 人马车驾,逶迤前行,出了东门,沿着通往南郊天坛的大路,浩浩荡荡而去;一路上,一千雄壮的御林军开道,紧接着便是天子銮舆、皇兄皇子的车驾,再后面便是太师的车驾,百官车从,鳞次栉比,按大小顺序依次跟随。 一出南门,九王爷曹坤,便揭开车帘,招一招手,与随行的护卫说: “叫,卢军事来!” 护卫去不多时,立即便有一个头戴一字巾,身穿赭黄袍,腰系绿丝绦的一个中年文士,毕恭毕敬跑过去;他贴着马车的车窗,边走边与车里面的九王爷曹坤说话: “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都城内只等兵符举事!” “好!很好。”九王爷曹坤说,“都城内这一档子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兵符巳时就可以到手。倒时,我们午时准时举行新君登基仪式!” “卑职明白!”卢军事低头拱手说,“恭送我王!”说着,便立在原地,看着大队人马滔滔而过。 卢军事、卢平,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深得九王爷曹坤赏识;一直以来,他也为九王爷曹坤,谋划过不少妙计良策。尤其是这一次谋权篡位的大事,他可以称得上,是九王爷身边最能干的人物了。昨天晚上,他已经秘密沟通左统领罗雄杰,只看今天的兵符举事。兵符一到,他们便率领一千城防军兵,涌入禁城,第一时间解除御林军总统领方舟的兵权,夺取禁城的管辖权,只等新君九王爷曹坤到来,便举行新君登基仪式。 皇帝大臣南郊祭祀的事情,惊动了全城,也使,河南巡抚王植忧从中来;往年,这个时候,他也随着皇帝祭祀的大队人马,乘着华美的马车,一路相随。可是,眼下他还潜伏在野,受着天下人的误解,这怎能不教他抑怏悲愤呢!那天,他穿着布衣,也来到人群中观看;见满朝文武百官都出了东门,喟叹一声: “苍天无眼拉!”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回头一看,竟是孟州城里的参军李海波。只因,那年王植带着朝廷的重任,去孟州城里巡察,与参军李海波有过一面之缘。 “兄弟,原来是你呀!”王植惊讶地说。 “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李海波拱一拱手说。 于是,王植挤出人群,径直把李海波带到张山的狗肉坊来。张山见是王大人带来的朋友,二话没说,切了一腿熟狗肉,并且装了些熟花生和一瓶好酒放在桌上。 “王大人,这里说话可安全么?”李海波看看客店周围的光景说。 “但说无妨,这都是我的心腹朋友!” 于是,李海波删繁就简,将自己通奸孟州府兵马都监贾文通婆娘的一节,隐而不谈;却将他私通九王爷曹坤,密谋造反一节,添油加醋,说得十万火急。 王植一听,大惊失色,感慨说: “李参军大义凛然,实在是皇上之福、朝廷之福、万民之福啊!眼下形势急迫,我们事不宜迟,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将叛军的阴谋,彻底击溃!” 不多时,天子仪仗,已抵达南郊天坛下;这里香花蜡烛早已齐备,各种奇珍异果也已经摆放整齐,三牲祭物早已铺排完备。皇帝跨下銮舆,捋好帽巾,看了看这壮丽山河,感慨一声说: “山河壮丽兮,万里晴;江山秀美兮,多俊杰;乘銮舆登天坛兮,祭天飨地;位九尊临天下兮,驰骋华夏。揽高天之日月兮,捧江河之瑰宝;展我雄才兮,彰我大略。飞天上九霄兮,藐宇宙之小;恩泽于苍生兮,万民欢谑。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众大臣见皇上如此雅兴,都欢欣鼓舞的说: “吾皇聪慧过人,才思敏捷,万民骄傲,天下之福!” 皇帝一听哈哈大笑,于是,与掌天坛祭祀官太常卿张福说: “开始!” “臣张福领命!” 张福说着,躬身后退三步,转身朝坛下众文武百官,高声说: “皇上旨意,祭祀开始!” 这时,太师徐良从袖兜里取出一轴黄锦祭文,先趋步向前,朝皇帝一躬到地,深深拱手一揖,叫一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皇帝说一声: “爱卿,平身!” 太师徐良方才躬身后退三步,在皇帝左侧,半面朝着文武百官,高声朗读祭文: “孝崇皇帝登基丙午年腊月初八,率文武百官,于南郊天坛,祭天地神明。盖高天者,九霄之上有神灵;掌控三光,驱驰雷电风雨,总揽宇宙,俯瞰万物,祸福裁定;始自盘古,鸿蒙初分,天地立判,激浊扬清,否极泰来。吾皇盛德,与民同乐,享天地之恩,四时康泰,八节繁荣;祭天享地,祷神庇佑,江河湖海,风调雨顺。 吾皇圣明,携文武百官,享祭天地;供奉珍馐,罗列美馔,感叨天恩,享此百味;不足为敬,聊表寸心。高天在上,福寿齐天,人间泰来,感天所赐;四海清平,众神庇佑,万物昌盛,高天所赠。词不达意,尽在物语,寥寥数句,不知所云。涕兮零兮,深叨天恩,何以为报,享我烝尝!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徐太师读罢祭文,率文武百官,同皇帝一道跪拜天地,进献祭物。祭祀结束,皇帝准备下坛登舆,忽然听得四面八方人喊马嘶,非常紧急。 皇上惊悚不已,连忙问众位大臣什么缘故。这时,带刀护卫任涛,惊慌失措跑来,跪在坛下与皇帝拱手磕头,报告说: “皇上,末将任涛有紧急军情汇报!” “平身,赶紧说!” “有反贼孟州府兵马都监贾文通,尽起孟州军兵二万人马造反,现已将天坛方圆五里出路,全部堵塞;御林军兵奋勇抵敌,只恐寡不敌众,以防疏虞,恳请圣上裁处!” 皇帝一听,大惊失色,忙问众文武百官: “众爱卿,可有拒敌良策?”(。) 第二章:救驾 听皇帝这么一说,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无人应声,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啊!忽然东面尘头大起,大家见了万分悚惧;太师徐良与皇帝说一声: “圣上,免忧,待老臣去看看究竟!” 于是,有几个武官跟着徐太师,赶了过去。不一会儿,大队人马来到面前,徐太师站在路上高声喝问: “何方军马,竟敢擅闯皇家禁地?” 军马应声止步,中军分开,走出一人一骑;对方头戴金冠,身披龙袍,腰悬宝剑,意气风发,竟是九王爷曹坤。 徐太师用手指他说: “曹坤,你戴皇冠,着龙袍,莫非要造反吗?” 九王爷曹坤在马上哈哈大笑说: “老太师,此言差矣!当朝皇帝才智平平,昏庸无能,他早就应该退位让贤了!” “狗贼!原来你真的是要造反!”徐太师见他身后立着兵部尚书甘子铜和孟州府兵马都监贾文通,等一班官员,便与大家说,“众位同僚,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机智过人,在朝八年,政通人和,风调雨顺。我们千万不要听信谗言,误入歧途,助纣为逆!” “老太师,少废话了!”九王爷曹坤说,“本当,一箭射杀你,显得我极不人道;我还是请你看清眼前的形势,现在到处都是我的军马,你们谁敢不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看清形势吧!” “哼!形势、形势,”老太师徐良愤愤地说,“奸臣当道,天下祸殃,你有何颜面在老夫面前谈形势!” 九王爷曹坤闻言,洒然发笑,他拍手说: “说得好!痛快淋漓。念你有点骨气,本王暂且不杀你。但是,你必须把兵符交出来。” 说着,他一摆头与身边几个将领说: “去,把这个老头给我抓起来,把他身上的兵符夺过来!” 立即就有三四个军士,跑上前来不由分说,把徐太师扭住,将他身上的兵符搜出来,呈交给九王爷曹坤。同时,一齐随徐太师而来的几个武官,也不由分说被他们捆了起来。 “很好!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去把这群文武百官招降过来!”九王爷将兵符攥在手里看了看说。 御林军由于寡不敌众,全面溃败,叛军已经将天坛重重包围了。九王爷曹坤率领大队军马,将皇帝和文武百官围住,让兵部尚书甘子铜,携带兵符,去城里与军事卢平会合,让他们迅速占领都城的管辖权。 御林军总统领方舟,正在禁城巡防,忽听得城门哨位说: “兵部尚书甘子铜与左统领罗雄杰,率领都城防守军兵,约二千人马,在城门下叫将军答话!” 总统领方舟一听,大惊失色,慌忙披挂,绰枪来到城楼观看。只见兵部尚书甘子铜,高举着徐太师掌管的三军兵符,高叫: “方总统领,我奉皇上之命,特来巡察禁城情况!” 方舟是御林军的老将,警惕性非常高,他问: “既然,甘尚书是例行巡察,那为何要带着许多人马?” “兵符在此,难道还会有假吗?”兵部尚书甘子铜说。 “兵符当然不会有假!”总统领方舟说,“问题是,说什么它也不应该,出现在你的手上!” “你是在怀疑我吗?” “这是我担任总统领以来,第一次看见一个兵部尚书,带着大队人马,举着兵符,说要巡察皇家禁城!” “那你是不同意了?”兵部尚书甘子铜再次冷冷地问。 “绝不同意!” “那好!”兵部尚书甘子铜说罢,回顾身后的左统领罗雄杰说,“左统领,既然,他不开城门,现在就要看你的了!” 罗雄杰笑一笑说: “甘大人放心,这有何难!” 他接着与身后的骑都尉胡俊国说: “胡将军,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明白大人!”骑都尉胡俊国说着,与后军校尉,那个手持九节鞭的吕小江说,“兄弟,这趟任务就交给你了!” “喏!”后军校尉吕小江说着,飞身一纵,便从马上纵上了面前高高的城墙。 总统领方舟一惊,见来人像雄鹰一般飞身一掠,便上了城墙,于是他高声喝叫: “快把他截下!” 军士们一听,奋勇当前,挥枪来刺,却那里近得了他!他的九节鞭如风卷残云,将军士们打得东倒西歪,纷纷毙命。不一会儿,步军先锋王飞又抡着铁棒,也跳上城墙来。 总统领方舟大惊,心想,遇上了这样的高人,哪里能敌得过;感念皇帝一向器重,今天也只能以身殉国了。想到此,他叫一声: “反贼,纳命来!” 说着,便挥枪来战。他年老体衰,那里是对手,不到三个回合,被步军先锋王飞,一铁棒将他的铁枪拨开,再一棒正要将他打死。就在这时,他的铁棒遇到了一个力量强大的物体,当的一声响喨!将他手中的铁棒震偏。步军先锋王飞惊愕回头,便看见一个手持长剑,身穿白袍的青年立在他身后。他惊讶地脱口叫了一声: “吴大侠,怎么是你!” “是啊!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吴双淡然一笑说,“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很好办!”步军先锋王飞说,“吴大侠,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而此刻城墙下,佘刚和南平,以及参军李海波,跟随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已将左统领罗雄杰说服,并且把兵部尚书甘子铜和九王爷曹坤的军事卢平俩人抓了起来。 吴双走过去,将倒在一边的总统领方舟扶起来说: “方大人,放心了,现在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说着他又与步军先锋王飞说: “现在,只要你们戴罪立功,与我一起去营救皇帝和文武百官;事成之后,必然会得到皇帝和满朝文武官员的赞赏。” “全凭吴大侠指教!”后军校尉吕小江说。 于是,他们跟着吴双飞身跳下城墙,将兵部尚书甘子铜和九王爷曹坤的军事卢平扭住,捆绑在马上,一齐飞马出城,赶去南郊天坛下,营救皇帝和文武百官。(。) 第三章:功不可没 九王爷曹坤带着大队人马,将皇帝和文武百官团团围裹,皇帝昂然向前,不慌不忙,与他说: “皇兄,这是何为,朕并不曾亏待你!” 九王爷曹坤大笑说: “你的确不曾亏待我!我也实话跟你说吧老弟,论才干、论武艺,我都比你强,凭什么你就可以当皇帝,而我却不能?今天,我就要叫天下人看一看,我当皇帝是不是比你,更合适!” 说话间,东面路上尘头又起,九王爷曹坤便命户部侍郎----黎春生,去看看究竟。 把路军士,在道路两侧埋伏下强弓硬弩,准备射杀来军;不一会儿,军马来到,把路的中年将军,立马门旗下,喝问来人: “你们是哪里来的军兵?” 王彪在马上举起兵符说: “我们是九王爷曹坤,从都城调集来的人马!” 对方不知情况,近前一看,的确是三军总兵符。因此,毫不迟疑,命令军士,搬开鹿角,放军马过去。可就在这时,户部侍郎黎春生单骑走来,老远便问: “他们是哪里来的军马?” “他们说是九王爷,从都城调来的军马,有兵符在此!”那个中年将军立马路边,看着大队军马过去说。 黎春生听了心头一惊,叫一声说: “九王爷并没有从都城调集人马……” 一席话未了,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带着吴双、佘刚、南平和刚受降的军马,发一声喊,一拥而入,将把路军士全数拿获。黎侍郎正要拨转马头逃跑,被吴双赶上,一伸手摘离了鞍桥,往地上一掷,就像一坨烂泥一般丢在路上,摔了一个天昏地转。立即,就有五六个军士赶上来,将他绳捆索绑缚住。 皇帝和文武百官正无计可施,忽听得四面八方,军马像潮水般涌来;军士们都高呼: “捉拿反贼曹坤、贾文通!” 九王爷曹坤和兵马都监贾文通一听,知道情况有变,便一不做二不休,跑过去挟持皇帝;待河南巡抚王植,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九王爷曹坤已将利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并厉声呵斥: “都给我退下,要不然本王就要割断狗皇帝的脖子!” 文武百官见此,惊恐万状,太师徐良此时已被获救,他站在坛下低声问王植: “巡抚大人,可有良策?” “太师大人放心!”王植说,“这几个英雄少侠有办法!” 说话间,只见吴双悄悄地从人丛里,绕到了天坛的西面,也就是九王爷曹坤和兵马都监贾文通,挟持皇帝的后面。他选择了一个十分有利的位置,停了下来;而此时,王彪和南平,也已走到了九王爷曹坤和兵马都监贾文通的侧面。三个人互望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仿佛在说: “都准备好了!” 于是,王植便与徐太师说: “现在,他们已经注备好了,可以随时营救皇上。” 徐太师听得这么说,便也放心了,他与天坛上的九王爷曹坤说: “九王爷,现在你的人马全都被缴械了,眼下只剩下你们俩个人;你们这样负隅顽抗有何意义,赶紧放下剑,请皇上开恩,既往不咎,放你们一条生路。要不然,就后悔无及了!” 曹坤见此,万念俱灰,忽然哈哈大笑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之败,天丧我也!左右都是死,那好吧!我就让你这个狗皇帝与我陪葬……”他正要将手中利剑,在皇帝的鼻子上割下去。却猛然听得嘟的一声!立即,他持剑的肘部,被一个重重的东西忽然撞了一下,他感到手臂陡然麻木,便失去了知觉。宝剑咣啷一声!脱手坠在了地上。贾文通见此,正要挥刀砍下,早有一柄锋利的钢剑,将他持刀的胳膊砍断。这一剑是南平从左侧挥来的,几乎同一时间,九王爷曹坤,被王彪从右面挥来的拳头打翻。 皇帝还没有回过神来,挟持他的俩个敌人,已经倒在地上丧了命。他只看见,有俩个人闪电一般来到他的身边,并且,其中一个,还是他钦定的京城捕快王彪。因此,他便好奇地问: “王爱卿,刚才是你们二位出手救了朕的性命!” “启禀圣上!”王彪单膝跪地抱拳施礼说,“刚才出手救驾的还有一位!” “噢!他在哪里?”皇帝问。 “启禀圣上,”王彪起身与皇帝施礼,指着他身后,立在天坛下的吴双说,“你身后,台下那位手持黑鞘长剑英雄便是!” 皇帝一转身,便看见吴双带着微笑,站在台下看着自己。因此,他招一招手说: “少侠,请到台上说话!” 吴双一跃,便跳了上去,他抱剑与皇帝拱手施礼说: “草民吴双见过皇上!” “吴少侠平身!”皇帝说,“听王爱卿说,刚才营救朕的性命时,你也出手相助。但适才,朕却并未看见;敢问吴少侠又是如何相救朕的性命?” 于是,吴双张开手,将掌心里几粒花生米,展开给皇帝看。皇帝看了,依然不解其意。因问: “吴少侠,这是何意?” 一旁的王彪解释说: “启禀圣上,吴少侠就是用这样一粒花生米,击落了反贼曹坤手中的利剑;之后,我和南少侠才及时出手,将两名反贼击毙!” 皇帝一听,惊讶万分,感慨地说: “三位英雄果然武功盖世,真是朕躬之福,朝廷之福,天下之福啊!” 台下文武百官,见三位英雄救了皇帝,都感慨涕零,激动万分。吴双心想: “我何不借此机会,与皇帝讲明,我被冤枉一事呢!” 因此,他拱手施礼,与皇帝说: “圣上,草民有一事向圣上禀明!” “吴少侠但说无妨!” “户部侍郎----黎春生诬告草民,于今年八月十日傍晚,盗窃国库帑银五十万两,其实,草民对此事毫不知情……”话未说完,太师徐良和河南巡抚王植,带着佘刚和张山,将员外郎胡为与兵部尚书甘子铜,及户部侍郎黎春生带到台前。太师徐良禀告说: “圣上,这就是栽赃陷害王植父子俩,和吴双与佘刚俩位少侠的罪魁祸首。” “快与朕从实招来!”皇帝指着跪在他面前,被绳子捆缚着的,兵部尚书甘子铜、员外郎胡为和户部侍郎黎春生,三个叛党厉声呵斥。 于是,他们将密谋造反,祸害忠良,诬陷吴双和佘刚的一切经过,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们为了谋权篡位,不惜诬陷好人,通过胡为的马车夫陈济棠,与河南巡抚王植的马车夫阿莱相熟,威逼利诱,使阿莱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诬告主子的事情;另外,他们又伙同,掌管国库帑银的户部侍郎黎春生,从国库私自运出五十万两金银。却去刑部告状,诬陷吴双和佘刚俩人盗窃了这五十万两金银。这样一来,太师就不得不将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抓获大牢审问;同时,乌鸦帮帮主延虎在落雁城的案子,也就中途中断。并且,把他从王植父子手上,成功解救出来…… 听他们供述了惊天密谋的全过程,皇帝和满朝文武百官,万分惊讶。皇上当即说: “朕宣布,给河南巡抚王植父子俩官复原职,另外从即日起,河南巡抚王植擢升为兵部尚书。至于,几位救驾有功的英雄好汉,明天宣政殿早朝,由礼部论功行赏!” 于是,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并请众位英雄乘辇回宫。(。) 大结局:江湖路远 第二天早朝,遵照皇帝旨意,着礼部给吴双、佘刚、南平、张山表功,赏千金,封名爵,赐御酒,赠金花;可谓高人一等,天下知名!然,他们执意不受,拜辞而去。 见他们洒然走出宫门,文武百官嗟呀不已,皇帝也感慨的说: “江湖路远英雄去,高官厚禄无留意;人生在世不蹉跎,敢笑青山独憔悴!” 出了皇宫深院,来到繁华似锦的街上,忽然,他们听到一声清甜的叫卖声: “上好的胭脂水粉啦!先生、小姐们快来瞧一瞧!” 吴双立住了脚步,佘刚见他脸上露出了,带着那种特别惬意的微笑,朝胭脂水粉店看去,便笑着说: “庄主,买这些玩意儿,你就和南平去吧!我同张三回去吃些狗肉,喝点酒!” “记得,别喝高了!”吴双依然微笑着说,“吃完晚饭,我们回嵩山庄园。” “好哩!”佘刚说着,乐呵呵地与张山没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潮。 今天的徐紫萱和香儿都很激动,一早她听父亲说,吴双和他的一帮兄弟救驾有功,今天早朝,皇帝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们论功行赏;据说吴双的官位和爵禄还非同一般,这使他们一家人都很欣慰。尤其是老太师,他认为,这样一来,吴双和他女儿的亲事,就显得门当户对,极为般配了! 徐紫萱才不管这些,他受什么名爵,享什么厚禄,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心里有她,这就够了!香儿的心思跟她想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待会儿她一定要带南平,去骑都尉莫四江的坟上看看,要告诉他一声:她要跟南平过一辈子了! 今天,两位姑娘都打扮得很漂亮,香儿简直变成了一个高贵大方的尊贵小姐;她们在等待----等待着被皇帝加官进爵的情人来迎接她们。 徐太师的马车回来了,徐紫萱和香儿飞奔着前去迎接,可是,当徐太师跨出轿门的时候,两个姑娘陡然发现,太师的面色十分难看;因此,她们澎湃激动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俩位姑娘不知其故,但她们见了徐太师的神情,又不敢当面去问。这时,下人仆从之间,窃窃私语,把早朝的事情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香儿影影绰绰听到一些情况,立即告诉了小姐。于是,徐紫萱叫来了老管家肖华,问明情况;肖华将早朝吴双和兄弟们拒绝皇帝封赏一事,全数告诉了她们。 “那有什么!”徐紫萱说,“人各有志呗!” “可是,老爷很失望!”肖华说,“去的时候他还笑着跟我说,将来三姑爷要成为他们家年纪最轻,官爵最高的人了!可是……” “嗨!”对于吴双他们拒绝皇帝的封赏,肖华也感到实在可惜,他说,“人家,做梦都还想不到这样的好事情哩!可是,他们却不当一回事!唉!真是太年轻了,太不懂事了!”肖华喟叹不已。 吴双和南平来到了太师府,门吏非常客气,他说: “俩位公子,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不多时,门吏去而复返,与俩人说: “两位公子请进,随我来!”一直将他们俩带到了太师的大客厅。 太师早已坐等在椅子上,见他们走进客厅,勉强笑一声说: “俩位少侠请坐!” 一进门吴双和南平,便感觉到了太师不悦的神情。虽然,他说话时带着笑容,可是两个年轻人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热情和亲切;他们感受到的,只有虚假的伪装。 仆人进茶,就在吴双端起茶准备喝的时候,徐太师突然说话了;于是,吴双索性懒得喝了,顺手又将茶杯放在肘旁的小搁几上。 太师慢条斯理地说: “老夫有一儿三女,大女儿嫁给扬州刺史之子,是个边塞的一等将军;二女儿的夫婿现任紫宸御史,也是个三品文官;儿子镇守边庭,已擢升荥阳节度使。可以说,我们家四世三公,向来都是显赫门户……”不待他说完,吴双已深知其意了,因此,他与南平起身施礼说: “太师大人,今天我们兄弟俩,是专程来向你告辞的,后会有期!”说罢俩人转身便走出了厅门。 就在这时,徐紫萱和香儿正好赶到,她们迎着吴双和南平走下客厅石级;她们不知道俩人与她父亲之间,交谈了些什么话题,她们心中有的只是兴奋、激动----看见情人的兴奋和激动。 她们一起来到了大门外,香儿和南平早有主意了,香儿与徐紫萱和吴双说: “姐姐,你陪着姐夫,我们就不打搅了!” “你乱说什么呀!”徐紫萱羞红了脸,激动地叫着说,“你们俩个是怕我们打搅吧!那就赶紧走吧!”她激动地笑着,香儿的话尤其让她欢欣。 于是,香儿和南平拦了一辆马车,沿着大街一直跑去。 吴双和徐紫萱来到护城河边,此时,夕阳西下,风平浪静;沿岸停泊着几只渔船,仿佛在河面上打盹,街上行人熙来攘往。 她激动地挽着吴双的胳膊,那种柔情和蜜意,使任何一个过路的人见了为之赞叹不已,也都不免投去羡慕的一瞥;甚至有人在心里惊呼:多么般配的一对情人啊! 来到河边,手扶着光洁的白玉石栏杆,面对着悠悠河床,吴双突然怀着淡淡的微笑说: “萱儿,我们就到这儿吧!” 如果说,寒冬还有霹雳,那就是徐紫萱刚才听到的这句话了;她惊愕了一下,继而,流着热泪问: “吴双哥哥,为什么呀?” 吴双从河面上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她泪涟涟的脸,良久才笑一笑说: “傻瓜,我跟你开玩笑啦!”说着,他深深地在她迷人的额上吻了一下。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徐紫萱依然幸福地眯着双眼;可是,漫天的夕阳,却看见吴双的眼角,不经意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忽然,河面上传来了孩子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爹、娘……” 她们惊悚抬头,便看见有一条缆在河边的渔船着火了,浓烟滚滚,烈火熊熊,船舱已经包围在大火之中;可以,那边船头有个六七岁的孩子,在烟雾飘荡的间隙偶尔看见他弱小的身影。旁边的邻船也没有一个人,岸上的人见了都十分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人群中有人问: “怎么大人都去哪儿了,上面只有一个孩子?” “打鱼的人都这样,”一个人说,“大人一定是上街卖鱼去了。” “那这孩子一定是在玩火,把船烧着了!”又一个人焦急地说。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这时,船缆被烧断了,一阵风来,火势更大,船也飘到了河心里。见此,吴双急忙与徐紫萱说: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说着,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可是,走了三四步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徐紫萱淡淡一笑,并从袖兜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的胭脂扣,跑过来递给她说: “刚才,路过时看到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徐紫萱激动地接在手上,嫣然一笑说: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吴双转过身去,大踏步朝着火船走去,徐紫萱在他身后焦急地喊着: “小心啊!” 忽然,人们看到,火光中有一个人影一闪,就像雄鹰飞过河面,掠向火船;就在那个人影飞上火船的时候,人们忍俊不禁惊呼起来。可是,谁会想到,就在这时,船舱里不知燃烧了什么东西,轰隆一声传来巨大的震响;火光巨大,那个刚刚踏上甲板的人,也被巨大的火光吞噬了! 徐紫萱失声痛哭,一直到那条火船沉入河底,她也没有等到吴双带着孩子游上岸来;夜已深,河上风清,街上静寂,沿街的人们听到,船家和一个女子断断续续的哀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