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 第1章 悲催 哈!哈!哈！ 夏日午后，狂笑声在红船厂厂区门口突兀响起。 门岗老赵的午盹被打断，他咬牙切齿推开门。 在自己门外的自来水池前，铸锻车间副主任路江安的儿子路扬，正傻了吧唧站着，昂首撑腰望着一号桥，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路家小子！你笑啥？正上班呢，你找你爸，他也不在这里啊。” “重生了，哈哈哈，老子重生了！” 少年只是回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大笑。 重声是个啥？ 老赵五十多岁，稀里糊涂了，不过这小破孩在自己面前充老大，他心里很是不痛快，却也没多说什么。 眼前这小子不但是干部子女，还是红船厂恶名远扬的小子，仗着学习成绩不错，到处调皮捣蛋没个正行，反正厂里都是熟人，也没人和他计较。 看他此时的确良短袖衬衣，军绿短裤，踩着凉鞋，头发上还淌着水，应该是刚刚从水里爬起来，就不明白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路扬一脸激动望着桥对面，那里顺着峡谷河岸修的公路，隐隐能看到后面连绵的厂房。 果然是重生！ 虽然路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 前一刻路扬刚从自己合租的三室一厅浴室洗澡出来，但此刻他就站在了十几年前的老厂桥头！ 老厂红船厂位于南隆县药泉乡，古志书素有“群山环拱，带山纡流”的评价，尤其这金像山脚，更是山水群聚，地势险要。 在三线建设时期，当时为了防备红色帝国侵略，国家以备战备荒作为主要战略思想，在西部偏远山区选择合适地点修建了许多军工企业。 红船厂就是这个时期，由上千人从无到有，在这个小山沟里建设起来的，一家生产军用电子设备为主的中型军工厂，刚建设的时候当地还没有药泉乡，大部分位于名叫药船的小村，所以依照当时特色取名红船厂。 他爸路江安是重山市人，当知青后被红船厂招入，从红船厂的普通工人干起，直到十几年后混到了车间副主任的位置。 而他妈张淑芬的出身挺复杂，路扬已经逝去的外公张兴山当兵受伤退伍之后，被安置回老家当药船村村支书，据说张淑芬是他在回乡路上捡的孩子，张兴山六五年因病去世的时候张淑芬才十岁，被托付给张兴山的好友，当时药船村村支书魏洪成养大。 张淑芬从小读书争气，初中毕业之后考入当地药材种植研究所办的中专，后来认识了路江安，才有了路扬。 路扬翻遍全身，除了一串钥匙几张块子钱什么也没，索xing也就不去思考现在是几几年了。 反正该是九十年代中期，自己的样子他刚才在门岗的自来水池看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前世这时候会发生很多大事，其中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老厂搬迁了。 这搬迁也是他家命运的拐点。 路扬的爸爸路江安因为搬迁出事故不但受伤致残，还丢掉了领导的帽子。 路扬的妈妈张淑芬因为搬迁离开稳定的事业单位，最后不得不当勤杂工。 路扬也因为这场事故，从红船厂的骄子沦为老厂的混子，社会上当**丝。 如果把路扬的人生用线来描绘，那么在十五岁前是一条向上走的曲线，但在搬迁之后就换成了另一条急速下坠波浪线。 而这场不知道怎么发生的重生，好似路扬命运的第三条线，硬生生换了另一个方向。 一切都会不同！ 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左手搂妖娆，右手数钞票。 原本三十二岁的单身宅男，心情就怎么也淡定不起来，笑得收不住嘴。 老赵没法子，只好返回门岗，眼不见心不烦吧。 叭叭！叭叭！ 滋滋滋……！ “哎呦！” 两声急促的喇叭声后，紧跟着是一声紧急刹车声，随后就是一声惨叫。 听到路扬的狂笑换成了惨叫，老赵忙出了门岗。 五十多米的一号桥面上，一辆桑塔纳停在中间，刚才还在狂笑的路扬，此刻躺在不远处的一号桥护栏，有气没力地哼哼着。 老赵吓了一跳，看向桑塔纳上的肇事者，顿时傻眼了。 戴着眼镜，个子瘦小，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男孩，坐在那里瑟瑟发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老赵不认识这孩子，不过他也不蠢，这世道能开车的都沾着领导，能让这孩子把车开出来的人他得罪不起，于是他悄悄退回门岗，拿起厂内电话，给厂办公室拨了过去。 疼！ 路扬横躺在地，感觉全身都散了架。 刚才路扬笑差不多了，就想着到老爸车间看看，没想到走到桥中间，这车突然以舒马赫f1超车的速度从峡谷冲出来，路扬顿时就吓醒了，贴着右边护栏想躲。 没想到这车里三逼司机把车开得左晃右晃，危急时刻路扬本能一个纵身扑过去，险险只被车蹭了下，摔倒在地。 试试抬了抬胳膊，运转正常，路扬又试试抬了抬腿，好像也没断。 幸好没什么大碍，好不容易重生了，如果几分钟之后就被撞死，那自己也太悲催了。 路扬躺地上休息了几分钟，三逼司机还装死没出来，顿时火了，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就向桑塔纳走去。 刚才摔这下不轻，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胳膊火辣辣，仿佛被辣椒水洗过，路扬咬牙举手去敲车门。 “我日你个沙比！眼睛长屁窝子上去了？尼玛前面那山风水好，当棺材很不错，想死就开直线撞上去，老子看你这德国神车有几星，撞不死老子赔钱！” 路扬口水四溢乱发泄一通之后，才看清车里状况，顿时有些傻眼。 车里司机不过是个十多岁，比他还小不少的小屁孩，戴着一副眼镜，正傻傻看着路扬，一幅被吓坏了回不过神的样子。 路扬回过神来，发现这小屁孩穿着比他高档太多了，白色的短袖纯棉t恤，袖口是显眼的三叶草标记，同款的运动裤。 虽然他还没搞明白自己重生于何年何月，但既然是老厂那就是九十年代，小屁孩这一身显然不可能是山寨，几百块一套的名牌运动服饰就是红船厂领导这年月也没见穿过。 这小屁孩啥身份？ 不管了，自己占着理，哪里打官司都会赢！ 路扬想着，就有些不耐烦起来，使劲敲了敲车门。 “喂喂，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里面的眼镜小屁孩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凶神恶煞的路扬，嘴一扁哇哇哇哭了起来。 我晕！ 路扬这才发现不对，自己是受害者好吧，这小子这么乱哭，好像自己反倒才是罪魁。 门岗老赵此时悄然来到了车门旁，路扬看到之后咧嘴一笑，心中定了定，总算有半个人证了。 此时厂里又开来一辆桑塔纳，停在不远处之后，一男一女下了车，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小阳，小阳，你没事吧？” 冲在前面的女子三十多岁的，一把推开路扬，趴在车门不停向里看。 女子身材不高，也戴着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短裙，黑色丝袜，看起来好似办公室丽人，她趴在车门上，那浑圆的臀部就在路扬和老赵眼前晃来晃去。 在九十年代如此新潮xing感的打扮很是少见，门岗老赵差点眼珠子都突出来了，猥琐兮兮不停偷瞟。 路扬倒是见多了，习惯xing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呼吸就是一滞。 转过头，路扬看到随后走来的男子，二十多岁，肌肉发达，理着精神的平头，穿着一身黑衣，此刻站在路扬身前，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此时一直没有开门的小屁孩总算松开了车门，眼睛丝袜女一把拉开把小屁孩抱了出来，上下查看有没有受伤，看到似乎没什么大碍，才心头落地，安慰起依然抹着眼泪的小屁孩。 “喂喂！你孩子撞了我，我才是伤者！” 路扬有些不耐烦，想着这小屁孩差点把自己这么伟大的重生者撞死，就心头火大。 眼睛丝袜女这才注意到路扬，挑眉看了看他，却什么也没说，抱着小屁孩，推开路扬走向后面的桑塔纳。 “你！” 路扬这次是真火了，正想追上去发飙。 那黑衣平头悄然走上前堵住路扬，却没问他，直接转向门岗老赵， “门卫，这是怎么回事？” 门岗老赵见过这年轻人，知道是给领导开车的，他当下就决定装傻。 “我就听到外面有人大笑，然后听到刹车声，出来就看到这位在车门前大骂了。” “喂！” 路扬急了，不过一时间他根本想不起来这门岗姓名，这时候眼睛女已经把桑塔纳开走了。 “大叔，你这什么意……” “我可没乱说！”门岗老赵打断了路扬，转向黑衣平头说道：“你先把车开走吧，这么堵着不是一回事。” 黑衣平头冷冷盯了路扬一眼，似乎警告他不要小题大做，然后很利落的上车，把桑塔纳倒出桥，然后居然就这么开走了。 路扬盯着桑塔纳的尾气远离，又回头看看紧闭的门岗大门，郁闷了。 **丝就是**丝啊，哪怕自己披着重生的盔甲，这种时候还是不知道怎么玩杀伐果断那一套。 唉…… 路扬忧伤地，蛋疼地，在桥中间发了一会儿呆，才忿忿不平回到门岗。 那里停着一辆凤凰自行车，路扬原本是骑老妈自行车出来游泳的，他摩挲着已经开始泛起裂口的坐垫，想了想还是向厂里骑去。 厂医院在背后家属区那个方向，但想想自己也就一些擦伤，厂办公楼有个医务室，虽然自己不记得里面谁是谁了，但自己的老爸此时还是铸锻车间副主任，勉强也算领导，自己去消消毒抹点红药水也就行了。 从峡谷进去，沿途山清水秀，草树茵茵，真是个清幽好所在。 路扬把美景收入眼中，心情好了不少，这里有他童年的全部记忆。 很快厂部那栋三层的红砖大楼就进入眼里，但路扬骑到了近处，眼睛很快就瞪了起来。 第2章 雪荷花 其实红船厂也不能说是从无到有建设起来的。 药泉这个地方风水好，尤其金像山的几条山麓，每年都出产大量中药材，当地山林多耕地少，农民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采药种药，各地的药商每到季节就汇集到不远的南隆县城药集，农民把药材运到那里，再由这些人一批批贩运到全省全国。 抗战时小日本火力太猛，领袖常凯申不得不暂时撤退到西部来指挥抗日大业，据说那时候有领袖近臣，听说金像山山脚几眼温泉汇集天地四方灵药精髓卓有神效，为了领袖健康着想，指示当地搞个温泉疗养院。当地官员得令，筹集富商士绅资金，在这隆泉河的支流温泉溪边修了一座名叫灵泉的院子，阁亭水榭，一应俱全。 建国之后那场动乱中，这灵泉院自然也被砸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三线建设，红船厂选中这里，从废墟里建设起来，厂部办公楼的地基下就埋着灵泉院的碎瓦破砖。 再后来七十年代末，厂里在办公楼附近修了个招待所，干脆就用了灵泉的名字，还把当时没彻底毁掉的一些民国建筑也修复不少，因为招待所里有温泉，在系统内也小有名气。 路扬此刻就站在厂部办公楼面前，原本在那个时代算得上气派的三层红砖楼，此刻已经显得有些败落像，由于搬迁几年前就有风声，自然没人会去关心这个。 虽然搬迁还没正式开始，但路扬知道，很多领导都提前以各种各样的由头把家人，甚至自己都弄去了新厂，哪怕守着一片进度缓慢的工地天天喝酒。 反正九十年代中期的国企，尤其军工企业，本身就混乱不堪，在计划向市场转轨的环境里找不到前进方向，厂里没任务，也不知道生产什么能卖出去，没多少事做。 这年代没什么讲究，办公楼下的水泥地就是停车场，由于大部分各级领导此时都在总厂指导工作，此刻就显得空空荡荡，其中两辆新崭崭的桑塔纳尤其醒目，因为它们不久之前才从路扬眼前消失。 路扬把自行车挺好，回来绕着车看了看，发现自己之前眼花，两辆桑塔纳不是国产的过时货，而是进口帕萨特b4，其中一辆更是少见的v62.8版。 汽车是男人的小老婆，路扬也不例外，虽然不屑被称为砖家，但行家也勉强算得半个。 帕萨特b4这种全系标配电动车窗、安全气囊、cfc空调、八扬声器的进口车，在九十年代中期一度颇为风行，尤其v62.8版虽然售价和国产奥迪100差不多，但其低调颇受一些稳健型领导的青睐。 当时能坐奥迪的领导不多，能开这车的估计身份不低，看来这小屁孩有点来头，自己不能硬来。 路扬眼珠一转，看了看周围。 夏日午后，蝉鸣不绝，办公楼里大多数人员都在午睡，没人注意他。 路扬掏出钥匙，在车门上用心绘制起了大作。 几分钟后，路扬满意地点了点头，两辆车上四个硕大字母已经把他的怒气彻底排空了。 拍了拍手抹去漆迹，路扬转过身，正想大摇大摆离开。 “你在做什么？” 轻软的诘问，发自一张粉扑扑的小口，那种润泽用最好的樱桃来形容也是一种亵渎；小口之上，挺秀瑶鼻匀直秀挺，似乎暗示瑶鼻主人骨子里的骄傲；瑶鼻两侧，一双明眸若水漾漾，就像金像山山顶的雪泉湖般清澈无比。 此刻站在办公楼三楼发声的少女，仿佛冬季金像山山顶的雪荷花，独自盛放在悬崖峭壁的石缝里，那风姿无比瑰丽，那傲质无比引人。 路扬呆了呆，随即有些恼。 自己可是重生的，面前的小妞是漂亮，好吧，路扬承认非常漂亮。 但那又如何？ 自己以后的女人会比这小妞差吗？ 是是，路扬承认以自己的想象力，最多也就这个水平了。 可那不是现在自己就只能像一个**丝遇到女神那样只敢远远流口水的理由！ 想到这里，路扬脸上浮现出云淡风轻的浅笑，他迈开步子，走到少女的楼下，仰头而望。 眼珠子顿时差点蹦出来…… 少女的头发束成马尾，她穿着一身浅蓝连衣裙，双手背在背后，亭亭玉立。 在路扬这个角度，透过外廊栏杆，能清晰看到那一双匀称笔直的腿，在冬日阳光下，那凝滑肌肤看得分外清晰。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习惯成自然，少女悄然后退了半步。 只是如此，少女的身子就微微俯在栏杆上方，即便她的神情依旧平淡，可这姿势已然失去了之前的强势。 路扬看在眼里，心情就更舒畅了，笑得也越发淡然。 “我在欣赏车门上的画呢，车主的艺术修养很特别。” 说完这句，在少女轻轻蹙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之前，路扬摆了摆手告别，向另外一侧的卫生室走去。 推门而入，里面的卫生员毫无意外在呼呼大睡，路扬也没打扰他的意思，走到桌前，从药箱里翻出酒精棉签紫药水。 身上主要是一些擦伤，忍一忍，用酒精消毒，擦点紫药水就行了。 路扬咬牙切齿在身上操作着，心情却无比轻松。 此刻他的胳膊，纤细干瘦，正是少年人应该有的样子，还有桌上的日历，清晰写着一九九五年七月三日。 自己还真是重生了啊…… 路扬皱眉努力回忆着，想要抓住更多。 九五年七月，那开始正式搬迁应该没几天了。 今年自己是十五岁，下个学期就应该读初三，他这一届初二是红船厂最后一届，根据计划，在七月中旬的正式搬迁开始之后，红船子弟校的全体学生都会转校到新江总厂子弟校就读。 但红船厂规模不小，搬迁会持续一年，很多干部和职工还必须留在厂区，所以为了照顾学生，原则上学生家长如果是双职工只能去一个，如果是路扬这种单职工的会优先。 不过这也只是原则而已，坐落于繁华都市重山市郊区的新江总厂家属区，走路一个小时就是繁华的区中心商业街，去重山市最繁华的地段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车程，条件自然远比十几个位于山区里的三线厂好多了，小时候路扬回重山市里的爷爷家都是凌晨起床，走个十几小时才到。 虽然搬迁计划正式颁布三年之后，总厂的各项工程进度依然拖拉，正式开工遥遥无期，但早日过去抢个位置，无论是对于职工干部还是领导都非常有吸引力，所以这些所谓原则在复杂的关系博弈面前就是一纸空文。 比如路扬的爸爸路江安，他妈妈张淑芬是当地南隆药材种植研究所的研究员，理论上路江安应该优先过去，但是车间主任找了种种理由在厂领导支持下先过去了，路江安身为副主任就只能留下。 当然也不是没给补偿，路扬的妈妈张淑芬据说给解决了总厂行政部门的办事员编制，等七月搬迁可以提前过去照顾路扬。 路扬冷笑，那只是理论而已。 因为他知道，搬迁不会一帆风顺，还会发生不少此时没人意料到或者说故意忽略的事，足以改变这个厂里很多家人的命运，包括他家的。 正想着，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和谈话声，打断了路扬的思路。 路扬把紫药水抹在胳膊上吹了吹，再把东西收拾好，脚步声已经远去。 走到窗前，静静等了会儿，路扬就看到一行人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向着停着的三辆车走去。 记忆太久远，路扬已经记不清里面哪些人是自己认识的了。 那个瘦高个，正走在前面引路似乎是？路扬努力去想，只想起来此人似乎是红船厂某个领导，但实在无法把名字和脸对上号。 不过这不重要了，因为路扬的目光放过了他，不由自主跟住了瘦高个身后的中年人。 距离有些远，中年人侧脸看不太清楚，不过他走路很稳，一边走一边和瘦高交谈着什么，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一览无余。 随后路扬看到了眼镜丝袜女和身前的眼镜小屁孩，看来似乎情绪回复了正常，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在身后跟着黑衣男子。 人影一动，那个身穿浅蓝连衣裙的少女身影，在眼镜小屁孩身侧也显露了出来。 果然是一起的，路扬心中暗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散在一旁。 这朵雪荷花很快就会揭发自己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低沉，蕴含着力量的质问声，即便远距几十米，也异常清晰地传入了路扬耳朵里，是那个中年人发出来了。 随后瘦高个的慌张应对声音就要低多了，唧唧歪歪也听不清楚。 对面趴着的卫生员，似乎睡够了，又似乎被惊醒，抬起头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看到路扬，似乎受惊愣住了，睡意也渐渐从双眼离去。 路扬咧嘴苦笑，点点头，展示了下手臂上的紫药水痕迹，权作打了个招呼。 苦恼了，自己是出去自首合适，还是出去用无影身法直接闪人好呢？ 卫生员彻底醒了，看到他的伤，有些明白，似乎又有些不明白。 在卫生员开口之前，路扬已经开门而出。 第3章 我的爸爸路江安 路扬关上门，回转身。 发动机的轰鸣响了起来，随后几辆车就这么开走了. 一场可能殃及爸妈的风波，在路扬注目下悄然离去。 路扬站在那里看着渐渐远去的桑塔纳，尾窗里那条绑着浅蓝色丝带的马尾辫，就像一只骄傲的蝴蝶。 似乎感觉到什么，马尾辫的主人回过身，看到静静站着的路扬，皱起了眉头。 路扬突然裂嘴，给了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微笑。 看着少女神色平静回转身，路扬的心却不由控制跳得更快了。 在社会浸淫太久，路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房，不会再裂开了缝隙。 但此刻这种忘却许久的心跳感觉…… 真好！ 几辆车去远，路扬回过神，把心跳收了起来，骑上车向着峡谷里面走去。 红船厂顺着峡谷修建，工厂公路顺着地势在温泉溪两岸拐来拐去，车间占据的厂房也随地势分布在两岸。 路扬走在熟悉的厂区里，心情很是复杂。 由于大环境影响，红船厂这几年经营不善，工资常常发不出来，加上搬迁影响，很多职工尤其领导先跑了，留下的工人也没什么工作热情，沿途车间基本听不到开工的声音。 此时路扬已经知道了年月日，很多事情都能对上号了。 现在这几天，应该只有他和爸在厂里，他妈张淑芬为了借钱，去重山市父亲亲戚家里赔笑脸去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原先他家住免费的红船厂职工家属楼，不需要掏钱，但这次搬迁自然也没可能拿去卖来换钱。 而新江总厂家属区的房子却不是免费的，按职工工龄折算，每一户都需要数千不等的所谓住房建设基金才能入住，在职工月收入两三百的时候，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当然路扬现在知道这只是开始，随后还会打着住房改革的口号，让职工掏几次钱，这房子才属于私人。 他家这种单职工户又尤其辛苦，因为他妈工龄等于是零，所以需要交的钱比他爸同工龄要多一倍。 路江安虽然去年提到了车间副主任这个领导岗位，但这个年代的国企领导，尤其那些一心做事的底层领导，是没什么外快的。 虽然路江安工资比普通职工高一点，但张淑芬的工资就比较低了，药材种植研究所这年代也很惨淡，就靠层层盘剥之后上面拨付的那点死钱发工资，经常只能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 路扬很清楚自己家里的经济状况，在路江安这一级来说是最差的那种。 路江安和张淑芬都很孝顺，不但每个月都有给爷爷家和二外公家生活费，每年过节还会买上许多特产回重山。 再加上前世路扬是个跳脱xing子，到处惹是生非，隔三岔五弄点事端出来，比如把人家晾晒的香肠偷来吃了啊，玩火药枪把人家的玻璃砸烂了啊，耍滑板把走路的人撞伤了啊，或者各种意外把自己弄个骨折脱臼了啊，如此种种都是常有的事，家里的钱不时就得去赔礼或者给厂医院做贡献。 至于借钱，在这个年代又何其难也，哪怕是亲戚，但一年才见一次面，本来平时关系也不算亲，再说他爸那些亲戚也多是些死工资，没多少闲钱，反正路扬知道他妈前世这次借钱是很郁闷的，没借到多少不说，还和亲戚有了一些误会。 想着想着，路扬停在一个缓缓的长坡，在坡底处是一块面积不小的水泥场，左侧有两间一路走来面积最大的厂房。 坡底公路戛然而止，更远就只有一条泥巴路了，顺着泥巴路远望，金像山的顶峰吹风岭，夹在峡谷中间的云雾里隐约可见。 路扬的心情莫名激动起来，他猛冲了下去，一个漂亮的回转，在自行车棚停好车。 厂房硕大的铁制滑轨门此刻是关着的，路扬从下面的小门冲进去，眼前顿时一暗。 习惯亮度之后，路扬眼睛里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那都是父亲的同事，此刻他却一张也看不清，他也听不清耳边招呼的声音，只是固执的寻找，那张记忆里熟悉的国字脸。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侧响起，路扬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随后他冲了过去，撞在那个记忆非常熟悉，感觉却陌生了很久的怀抱里。 “干嘛呢，衣服脏。” 路江安很快把儿子推开，看着眼前真情流露的儿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也暖了起来。 路扬却不管不顾，只是固执地贴过去死死抱住，他不敢再看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头发乌黑的爸爸，因为他此刻泪水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 路江安无奈只好把儿子抱住，挥了挥手示意同事别看热闹，该干什么干什么，然后搂着儿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亮着日光灯，把整个屋子都照得透亮，路扬的头还低着，路江安却发现了儿子居然在哭。 这倒是稀奇了，就好像他妈经常说的那样，儿子的倔强深得自己遗传，就是用黄金棍教育的时候，也很难看到路扬哭。 路江安xing格虽然粗中有细，但细语安慰这种活计实在做不来，只好默默抱着儿子，等到他不再抽泣，才把路扬的头抬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 “没事……” 路扬突然笑了，他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 “爸，以后我不会让你辛苦了！” “傻小子，说的什么呢……” 路江安听到儿子暖心的话，说心里不感动那自然是假的。 随即路江安醒悟过来，看到路扬胳膊上的紫药水，忙把路扬拉到身前，在路扬全身上下翻来覆去查看来查看去。 “你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这手怎么回事？还有这腿上，到底怎么伤着了？” 路扬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路江安看。 虽然知道儿子不对劲，但路江安向来对儿子没辙，教育儿子是老婆一手包办的。 “你小子，等你妈回来看怎么收拾你！我还有事忙，你别到处跑，车间里危险。” 吩咐完这句，路江安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刚才用了不少力气，路扬此刻就感觉有些乏力，他坐在路江安的位置上，拿过老爸的杯子喝了一口，浓浓的苦丁茶灌下去，精神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路扬静静打量着眼前这熟悉的地方。 九十年代的国企，尤其三线企业，都是非常非常简朴的，就算厂长办公室也就那么回事，更别说车间主任的地盘了。 眼前这间办公室里，依品字摆放着三张木桌和三张椅子，分别是给主任、技术员、文员用的，除此之外就有一个文件柜和一张条凳。 路江安所在的铸锻车间规模不小，三百多号人，有铸造、锻工和热处理三个工段，正主任舒保革去年就借口新车间筹备，调到总厂去了。 原本路江安只是热处理段的段长，去年才突击提到副主任的位置，路江安上面没什么人，资历比铸工和锻工两个段的段长也还差点，只不过一来另外两个段长互相资历差不多，提谁都不合适，二来路江安爱自学有个函授大专文凭，以文凭为名头才提了他，不过另外两个段长对路江安这次提拔很不服气，他现在独自管理整个车间压力也很大。 不过这些在此刻路扬心里都不算什么，不久之后那场事故，才是路江安和路家不幸的开始。 红船厂搬迁，会有许多大型设备从这山沟里运输出去，比如铸锻车间里的这些设备，一台动不动就有几十吨甚至上百吨，很多虽然都已经拆开分别包装好了，但是运输这些设备的重载卡车往往也有几十吨重，而红船厂的桥梁从建厂之后就没有怎么修理过，为了搬迁自然需要好好整修一番。 在前世，就在几天后整修桥梁过程中，路江安因为一场事故会失去半只手。 这还只是开始，随后路江安被判定为负事故的领导责任，丢了职位不说，他妈张淑芬也失去了总厂行政部门办事员的职位。 因为张淑芬得留在厂医院照顾路江安，路扬不得不独自去完全陌生的总厂生活。 这还不算，他家原本定好的住房，也从中层领导小三室被调整成了两室。 由于房子没装修，路扬也没人照顾，起初一年多日子，他就只好在路父朋友家里暂住。 这段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以说不堪回首。 九五年的新江总厂，是一个混乱的江湖，当时新江总厂实际上是松散组织，有钱的分厂不服总厂管，没钱的分厂求着总厂管，加上那个时代国企普遍经营不善，发不出工资，黑恶势力趁势崛起，在家属区里搞赌博机、贩毒、贩黄的势力多了去。 路扬那时候不懂事，原本他在红船厂，学校成绩很好，老师父母一般不太管他，他身体好打架也厉害，朋友多没人敢惹，xing格自然就很骄傲。 到了新江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路扬以前玩得来的朋友大多都是干部子女，很多都已经先去了总厂一年甚至两年，在初中那个原本就是日益现实的年纪，他已经从领导子女变成工人子女了，还感觉良好以原来的心态去交往，自然备受冷落排挤。 心态失衡之后，路扬和社会上的哥们裹上了，抽烟打架，混着日子，就是运气好才没吸粉没挂掉或者进监狱。 这样的生活，直到父母到了新江，张淑芬发现不对严加管教，路扬看到自己一哥们被活活砍死也怕了，才幡然回首，但是成绩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混了三年高中，又去一杂牌大学混了四年，然后路扬又在社会上混着，转眼就成了三十多的宅男，直到这莫名其妙的重生。 这次都会不一样了！ 路扬抚下激动的心跳，起身想出去看看，房门却在他起身之前被推开了。 第4章 周宏年 开门而入的是个二十多岁年轻人，戴着粗框眼镜，头发蓬乱，两眼无神，个子比路扬高出一个头，瘦削身体套着宽松的深蓝工作服，嘴上叼着烟，手里抱着一大垛文件。 “哟，是路扬啊，来看你爸的吧，他在铸工那边，你等等，我去帮你叫。” “不用！不用！” 路扬看清了是谁，心头一动，嘴里客气着。 “我爸刚出去不久，周哥你拿这么多啊，我来帮你。” 抢上一步，路扬接过对方手里文件，回身放在了桌上，笑嘻嘻又坐回位置。 周宏年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路江安这儿子平时可没这么客气，今天是怎么了？ 有些摸不准状况，周宏年倒也没放心上，小孩嘛，xing子多变也很正常。 周宏年走到自己的位置，从抽屉里摸出一块巧克力，丢了过去。 “小扬今天真乖，周哥请你吃巧克力，我还有事忙，这要搬迁了事情都堆着来，你自己玩会儿。” 说完周宏年就埋入了文件堆里。 路扬谢了声，拿起那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上面印着大大的dove。 德芙这个中美合资的巧克力品牌虽然仈jiu年就进入中国市场了，但九五年在西部还并不多见，即便重山市区也只有少数地方才能买到，在药泉这种山沟里更是稀罕。 这年代交通条件很基础，虽然南隆县城距离重山市区不到一百公里，而红船厂到南隆县城更只有十几公里，但九十年代之前从红船厂到重山市区，最方便的是先坐车去千盛地区的火车站，然后转火车六个小时到重山市火车站，才能比较方便地去各地，虽然这几年条件好了一些可以直达，不过长途汽车也得七八小时。 周宏年是重山工学院的大学毕业生，前几年分配到厂里，在铸锻车间干技术员，平时很是低调。 恐怕这时候不但红船厂没人，就连周宏年自己也不可能想到，十几年后他会是身家十几亿的大老板，重山市长的座上客吧？ 路扬暗暗感慨，人和人的际遇真是很难说清楚。 周宏年的父亲原本只是重山市下面区政府的普通股级干部，而且得罪了领导在单位也不如意，所以他大学毕业也去不了什么好单位，只能来这山区里的三线厂。 没想到在两年后的重山大变局中，周宏年的父亲运气来了，不但得罪的领导被撸下去，他还受到新领导赏识，从此官运亨通，没几年就当上了重生市工业局副局长，虽然不算很大的官，但手里实权不小。 周宏年的机会那时候也来了，九八年之后新江总厂大调整，成立集团公司，分厂全部被拆散重组，他看准机会聚了批下岗职工，又空手套白狼低价租了不少设备，从此一飞冲天，不过十年就有了十几亿身家。 虽然其中离不开周宏年父亲的因素，但他能空手起家做出那么大事业，必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路扬知道，这周宏年别看外表不修边幅，但实际上也是个内心骄傲的人。 他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此时应该是二十七八岁，在国企来说这年纪还没结婚的不多。 但这周宏年不断婉拒身边热情国企大妈所拉的红线，现在别说结婚，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听说过，这不是眼光高又是什么呢？ 想来周宏年大学毕业自然见多识广，看不上厂里那些普通领导干部子女也在情理之中。 路扬已经懵懂过一次，现在深知人脉的重要xing，眼前这位铸锻车间技术员，就属于埋在地里无人知晓的金矿，勘探投资成本是最低的。 无奈路扬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小屁孩，只能用一些比较幼稚的方式拉拉关注，更亲密的关系得以后有机会再说。 路扬剥开巧克力包装纸，放入嘴里吧唧吧唧，扮出一副好吃的样子。 “周哥，这巧克力味道挺特别，县城百货商店好像也没看过，哪里买的啊？” 九五年药泉商业不发达，大多是些小杂货店，红船厂家属区的所谓百货也就比杂货店大一点，和南隆县城百货属于一个系统，货品还很不全，所以周末骑自行车去南隆县城买东西是很多职工的习惯。 周宏年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笑了笑。 “城里有卖的，家里拿过来的。” 城里就是指的的重山市中心，那时候老厂的人都这么说，就算迁到总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聊天提到进城也往往是说去重山市中心。 “看来周哥你不喜欢吃甜的，春节都过去这么久了。” 由于交通不便，那时候又没有双一长假，除了春节或者办事请假，厂里职工难得回一趟家，周宏年只是普通技术员也没机会出差。 “哦，我上个月回去了一趟，不是双休吗，反正没事做。” 九五年五一全国开始实行双休，红船厂是国企自然得带头。 “小扬你喜欢吃，我这还有，都给你吧。” 周宏年从抽屉里又拿出几块，放到桌上，点头示意路扬去拿。 “那多不好意思……” 路扬嘴里假客气，拿起巧克力迅速揣入裤兜里。 “周哥，你做什么呢？” “就是一些报表，整理下得打包了。” “你请我吃巧克力，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玩你的吧。” “你给我试试，试试嘛！” 周宏年拗不过，只好分出一部分给路扬，然后他发现路扬整理文件的动作比他麻利多了。 路扬虽然是宅男，但办公室废柴干点整理文件的活还是很熟练的。 两人一起动手，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然后周宏年从文件柜里翻出纸箱，打好包。 趴！ 周宏年拍了拍纸箱，松了松肩膀，伸了个懒腰，把烟点上，吐了个眼圈，看路扬的眼神亲切多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做事还不赖。” 路扬嘿嘿一笑，并不接话。 “瞧瞧你们干些什么活？就这么点事天天磨！” 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吼，从窗外传了进来。 听出是对面厂房传来的路江安声音，周宏年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 “小扬，我过去看看，你自己玩。” 说完周宏年推门而出，正要关门，路扬跟着也出来了，他一挑眉正要说话。 “我也去看看热闹。” “你小孩家家，车间里危险，还是在你爸办公室呆着。” “没事，我又不乱跑，跟着你有什么危险的。” 再说又没开工，当然这一句路扬是不会说出口的。 周宏年没办法，只得带着路扬过去。 铸锻车间的铸工组和锻工组历来关系就不大对付，据说由头要追溯到建厂初期。 红船厂起初由于产品关系对铸件需求不大，一开始并没有设计单独的铸工车间，铸工的熔炉、锻工的蒸汽锤还有热处理设备都安排在一个厂房里，为了方便管理也就设了一个铸锻车间。 据说双方的龌龊原本只是些小事，但后来渐渐发展到引发了一起大群殴，虽然很多人被处理，但双方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一代代老工人把这种仇恨灌输给新来者。 开放后，红船厂的军品订单没了，不得不努力发展民品，起初搞得不错，这些民品对铸件需求越来越多，到了八十年代底引进了一套先进的精密铸造设备，在锻工车间对面修了一个铸工厂房，原本按计划铸锻车间要拆分为铸工和锻工两个车间，但由于搬迁暂时搁置。 不过路扬记得，红船厂搬迁之后就没有铸锻车间了，当时红船厂经营状况非常差，厂长搞所谓盘活资产，把铸锻车间工人连同厂房租给了附近一个合资企业，慢慢就被吞掉了。 这也是导致铸锻车间后来很多工人后来的蹉跎，因为铸锻车间的锻工和热处理设备比较老旧，合资企业打算自己引进先进设备，所以人家先申明不要年纪超过三十五岁的锻工和热处理工。 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这部分大龄工人就成了弃儿，红船厂没了铸锻车间，这批人年纪大工龄高，安排转职打杂都不合适，结果一百多号男人被安排去几十公里外的所谓兄弟企业，虽然还是干本行，但从此妻离子散，游荡了好几年才回到厂里。 当时路扬上高中，路江安只有周末才能回来，而张淑芬由于被耽误年纪也不小，当时找工作也很困难，只能去了私人企业做杂工，把身体累垮了。 路扬想起这些，心中隐隐作痛。 两人刚走出厂房，路江安已经满脸怒气走了过来，不过看到路扬，他的怒气马上收敛了，换上慈祥的笑脸。 “爸，该下班了吧？” 路扬冲过去抓住路江安的胳膊，并没有多问其他的。 路江安对周宏年点头示意，对路扬笑着商量。 “扬扬，爸爸得加班了，你自己去吃行吗？” “又加班……” 路扬故作不满，随即笑着点点头。 “好吧，那我自己去吃。” “我给你饭票。” 红船厂有厂里和家属区两个食堂，不开伙可以去那里吃。 “不吃食堂，不好吃！” “好好，随便你。” 路江安掏出十块纸币，塞进了路扬兜里。 “这是什么？” “周哥给的巧克力，”路扬一脸得意，“周哥，晚上盯住我爸，不许他喝太多酒！” “这孩子……” 路江安宠溺一笑，和一直没说话，只是笑的周宏年，目送路扬骑车的背影远去。 第5章 酸菜面 路扬经过厂门一号桥的时候，下班的铃声响了起来。 背着已经隐隐埋入群山的夕阳，路扬骑行在隆泉河畔的厂区公路上，沿途路过厂医院、厂澡堂，直入药泉乡政府驻地。 药泉乡八十年代中期才成立，此时还是药船村的老底子，一条几百米的主街，两旁一溜平房，中间挤着乡政府的两层办公砖楼，铺着水泥路面的厂区公路从药泉乡政府前面拐过，通往东面的红船厂家属区，而乡政府另一侧北去南隆县城的路面只铺了一层石子，一到下雨天就泥水泛滥。 路扬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拐向东面几分钟之后就能到家。 不过想想家里也没人，路扬把自行车转入了西面的路。 这边药泉乡政府办公楼背后，是厂里的百货店、图书馆和大礼堂。 百货店虽然占地很大，但只有靠着主街的一间开门做生意，货品很少，里面的售货大妈好像一辈子都便秘，总是板着脸打着永远也打不完的毛线衣。 所谓图书馆两层楼，但只有二楼其中一间有些老掉牙的旧书出借，其他十几间可以玩牌下棋，美其名曰职工活动室，实际上每间都安置了一个领导亲戚或者子女当所谓管理员，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些人呼朋唤友在里面玩乐。 图书馆对面就是人民广场和大礼堂，当然是迷你版本的。 这里，有路扬太多太多儿时的回忆，他推着车站在广场，心头浮起一层燕归来的伤感。 大礼堂兼做电影院，小学晚上在这里看鬼片吓得不轻，不敢回家跑二外公家里去和五哥挤床。 缠着爸妈买了旱冰鞋，意气风发跑来人民广场炫耀，一扑爬摔地上骨折三个月。 好奇大礼堂顶上什么样子，偷偷跑上去下不来，害得消防车出动。 还有，和她一起…… …… 路扬胸口隐隐绞痛，他深吸一口气，微笑起来。 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绕过百货店，就能看到背后有一溜店铺。 这里原本是百货店仓库，后来百货店生意不好，干脆把仓库隔成小间租出去。 开放之后，市场经济活了起来，当地药材在外面名声也越来越响，每年来此收购药材的个体户越来越多，也有当地农民完成了原始积累开始从事药材贩卖。 这一排小店铺大多是药商租下来的，当然也有人租下来做些吃食买卖。 路扬推着车，一间间过去，很快就看到那间熟悉小店，里面不到十平米，光是炊具案板就满满当当，还有两张桌子、八张条凳在外面，往常两个熟悉人影此时只有一个坐在案板前。 “老板，三两酸菜面，不要葱花。” “好嘞！” 苍老的声音，银色的雪发，是个六十左右的老人家，她抬头看到客人，顿时脸显惊喜。 “呀，扬扬，你怎么来了？快来快来。” 老人家名叫王庆梅，是魏洪成的老伴，路扬妈妈张淑芬的养母，路扬从小叫二外婆的亲人。 路扬把车停好，冲进店一把抱住王庆梅，语气夸张。 “外婆，我肚子饿了！” 以前讲究辈分，在爸妈教育下路扬都是叫二外婆的，但他决定从此自己就是外婆的亲外孙。 因为有些感情，一辈子是还不清的。 “好好，二外婆给你煮去！” 看到有一阵子不见的二外孙，王庆梅的心情那个好，动作麻利地煮面去了。 路扬静静看着外婆的动作，心中的暖意，像锅里的水汽一样袅袅起来。 对他来说，魏洪成一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更胜血亲。 路扬小时候爸妈工作忙，进幼儿园之前都是王庆梅一手带大的，感情极深。 后来路江安出了事故，魏洪成一家也忙上忙下照料，更在路家经济最窘迫的时候主动伸手。 魏洪成在药船村当了二十多年支书，前些年公社撤销，药船村和其他几个村合成药泉乡之后，他才退下来。他唯一养大的儿子，也就是路扬的姨爹前些年先走了。魏家几个孙辈没死守几亩地，除了自己种药，大哥魏知豪在重山市药材市场有个摊子，二哥魏知文负责在当地收购药材运过去。 只不过这个时期，两家因为一些误会和当地形势变化，双方来往少了不少。 误会说起来因为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魏洪成是张兴山的好友，张淑芬被抱回家之后，他很是喜欢，就和张兴山商量，给自己老二和张淑芬订了娃娃亲。 不过魏家老二早在七十年代就因病去世了，魏家老大很早就结亲了，这事自然就没人再提。 但前几年厂里有人把一些相关闲话传入了路江安耳朵里，两家关系在这事传开之后毕竟多了些尴尬，来往就没那么紧密。 路扬后来也知道了这事，再加上到了初中，想法有些虚荣浅薄，路家是城镇户口，而魏家是农村户口，在子弟校农村户口借读的学生都是被看不起的，尤其路江安当了副主任之后，他年初拜年都躲了。 后来两家离得远，结果直到路扬大学的时候两位老人相继过世也没再见过。 至于这当地形势变化，和红船厂搬迁有关。 几千人的工厂说搬走就搬走了，对当地经济利益自然是很大打击，所以南隆县政府一直都很消极，药泉乡政府自然也有看法。 尤其关于征地补偿方面，红船厂创建的时候全国一盘棋，中央决定要在这里搞工厂，那自然没有人敢说二话，当地村民乖乖就搬走了，没有花厂里一分钱。 这支持革命建设嘛，觉悟可不能低了！ 但现在要离开，已经是市场经济了，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其实红船厂也知道理亏，毕竟除了最早的征地，后来厂里又因为各种原因相继占了不少耕地，比如这人民广场和大礼堂都是七几年修的，这些当时都没正规手续。 只不过一来历史久远，当初负责人都找不到，完全是乱帐，二来厂里实在没钱，连工资都经常发不出来，哪里还有钱来补偿。 就只好打哈哈，一直拖到最后出了大乱子。 这事路扬当时已经不在老厂了，是听说的。 药泉自然资源非常丰富，除了药材，当地各种矿床也不少，尤其地形关系，小露天矿很多。 这年代市场经济，采矿监管已经松动，当地第一批矿老板也富了起来。 红船厂占地面积很大，在药泉乡里就跨了几个村，这其中有不少矿点，早就被当地老板垂涎三尺。 而红船厂搬迁之后，由于这么多年的行政规划乱摊子，这些矿点的归属就有很大争议。 这其中最大的矛盾就是厂区那头的半坡村和家属区这头的药船村。 因为自觉吃亏，在有心人挑动下，半坡村村民不久就会组织起来，到乡政府门口闹事。 开始这些村民还只是阻止搬迁车队离开，和自觉受了骚扰的药船村村民对骂，后来情绪越来越激动，发展成暴力活动，当时药船村和红船厂职工都有死伤，还有妇女被奸污。 出了这么大大乱子，当地政府自然捂不住，官场变动随之而来。 虽然路扬的爸妈当时在县医院没事，但魏家二哥魏知文却不幸在这场冲突中失去了生命。 “扬扬，来来，试试二外婆的手艺。” 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菜面打断了路扬的思绪。 最大号的海碗，几片菜叶上堆着手工擀的筋斗面片，碗里还额外铺了几大片腊肉，洒上自家做的酸菜，再浇上熬了整晚的大骨汤。 眼前这碗面还没吃，香气已经无孔不入，让人口水直流。 路扬急不可待用筷子挑起面条，一口吞进嘴里，咀嚼着记忆里的味道，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烫吧，慢点慢点，小心别烫着了。” 王庆梅坐在一旁，乐呵呵看着路扬吃面。 没有哪位老人，看着自己孩子吃自己煮的面，会不笑开怀。 很快，海碗里的内容就少了一大半，路扬抬起头，满足一笑。 “外婆，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 “你这孩子，眼大肚皮小，好好，我吃。” 眼见许久不见的路扬，又难得撒娇，王庆梅乐得晕头转向，就着路扬的筷子吃起了面。 等吃得差不多，路扬拉开了话匣子。 “外婆，生意不好是吧？” 此时正当饭点，但店里根本没客人来，路扬也知道一来这个季节不是收药材的好时候，来往的药商很少，二来红船厂的职工走了不少，剩下的工资经常发不起，自然来外面吃的就少了，不过是找找话说。 “是不好，人少了嘛，没关系，再说也开不了几天了。” 王庆梅还是一脸笑容。 “怎么了？” “这铺子，百货公司要收回去了。” “是吗。” 这事路扬就不清楚为什么了，毕竟他前世根本不关心这些。 “外婆。” “嗯？” “三姐呢，怎么没看到？” 三姐是魏家老三，比路扬大五岁，小时候很亲的姐姐，初中毕业之后就在这小店给王庆梅帮手，以往来都能看到。 “她呀，去县城找你刘哥去了。” “哦。” 农村女孩子结婚早，三姐也早早和乡里一户人家订了婚，算一算三姐今年二十岁，应该快要举行婚礼了，当然领证还早。 一想到那个俏丽身影会成为陌生男人的妻子，路扬的心情就有怪怪的，有点像孩子最珍藏的宝贝被人取走了。 路扬和王庆梅说了声，打算去魏家转一圈看看二外公，王庆梅自然欣喜，连说好好。 魏家离人民广场不远，也就走路两百米。 路扬把自行车留在小店这边，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两个熟悉身影迎面而来。 第6章 跟我走 路扬笑着迎上去，正要说话，看清那苍白无助的俏脸，顿时滞住。 “小扬，好久不见！” 魏知武看到儿时玩伴，心中惊喜，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上，表情转换就有些滑稽。 路扬却笑不出来，胡乱点点头走了过去。 感觉到身前有人，魏知秀抬起头，看到有一段日子没见的路扬，她勉强笑笑正要打招呼，一下午的煎熬耗尽了全身力气，脚下就是一软。 路扬忙抢在魏知武前面扶住，入手呼吸就是一顿。 魏知秀细眉柔眸，蜂腰贝臀，本就是比温泉溪还柔媚的美人儿，在药泉附近乡镇早有芳名。 二十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怀里那滑腻的触感，还有钻入鼻孔的体香，让路扬呼吸怎么也平静不去来，忙甩甩头把杂念抛开。 “秀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还不是那狗……” 魏知武的大嗓门戛然而止。 “没事。” 魏知秀拉住愤愤的五弟，拦住了他的话，勉强一笑。 “就是走累了。” 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说什么？ 说她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一个妖精在县城手牵手，招摇过市？ 她当时拦住魏知武不让冲过去，现在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在农村里，这种事闹大了，总是女孩子吃亏。 魏知秀此刻心如死灰，想想那个前几天还甜言蜜语的男子，转眼就和别的女人勾搭，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魏知武欲言又止，路扬也没多说什么，他扶着魏知秀，三人默默回到了魏家老宅。 魏家老宅是普通的砖瓦平房，但在这药泉乡大多还是泥墙茅屋的年代，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魏家人勤快聪明，又懂种药卖药，经济条件一直比当地普通农民好不少，搁在三十年前那是被打倒的对象，当然和那些几年就窜起来的矿老板暴发户比就要差许多了。 大哥大嫂全家住在重山，二外公魏洪成这时候应该还在田里，屋里只有二嫂迎了出来。 魏知秀已经回复了正常，在二嫂疑惑的眼神里，只说身体不适，回房去休息。 二哥去年刚结婚，路扬和二嫂还是初见，担心她尴尬，待她端来茶水瓜子，就打了招呼让她去忙，他和魏知武许久不见自然要好好聊聊。 路扬先问秀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魏知武藏不住话，虽然支支吾吾没说个利落，却足以让人明白了，原来是还没成亲的姐夫出轨。 后世从爸妈的闲谈里，路扬也知道魏知秀这段婚姻并不幸福，没离婚但一直没孩子，原本不明白怎么回事，看来缘由早就种下了。 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不合适，路扬叹了口气，把话题转了开去。 魏知武今年十八岁，个子不高，但面相很老成，看着像是二十七八的汉子。 看到许久不见的路扬，他虽然一下午心里不痛快，但此刻还是很开心和路扬聊着，从儿时趣事，聊到他去重山的新奇见闻。 魏知武不是读书的料子，初中毕业之后就在家呆着了，做做农活，给大哥二哥帮个手之类的，二外公给他安排的路子是去当兵。 只不过路扬很清楚，五哥可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老成，他那xing子在军队根本呆不住，前世在军队里就出了事。 具体的路扬不清楚，那时候他已经在总厂了，反正是提前被发遣回家了。 后来魏知武在家里闷了一年，才开始出去闯荡，五哥xing格粗中有细，后来也算小有成就，身家也有几百万。 后世魏家每个人都很关心路扬，五哥几次都让路扬过去帮自己做事，也提过给他钱去开店。 只是路扬虽然混得惨淡，但是心中的骄傲，或者说自卑，却让他选择了自绝于这些亲人，宁肯当宅男混着。 “小杨，你们搬迁快动了吧？” “嗯，过几天。” “去城里就好了，羡慕你们，我上次去大哥那边，城里好热闹的！” 说起这个，魏知武一脸向往的神情，随即有些沮丧，他在大哥那里出了篓子，所以才被送回来。 路扬微笑，心中却是一动。 自己才十五岁，赚钱的法子再多，能亲自去做的有限，魏知武就不同了，他有身份证，很多事都能去做。 何况能帮身边人弥补遗憾，早些走上成功的路就容易多了。 “五哥，你也应该去城里。” 留在药泉发展困难太多，这里交通状况差不说，官场和人际关系都很复杂，魏家人心地仁厚，这种环境下很难混出来。 “我？” 魏知武摇摇头，一脸无奈。 “爷爷让我去当兵。” “哈哈，当兵？” 路扬一拳头砸在魏知武的厚实肩膀。 “五哥不是我说，你这xing子耐得住？小时候玩侦察游戏，每次你都沉不住气。” “……” 魏知武一脸苦相，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路扬眼珠一转，想走迂回战术。 “十月才开始招兵吧，要不过你先陪我们去总厂那边，耍一阵子，到时候再回来。” 路扬心想把人拐过去再说，到时候留下他办法多了。 “这……” 魏知武明显有些心动了，在方凳上转而挠腮，冥思苦想。 “五哥，你先想想，我去看看三姐。” 路扬丢下魏知武，跑到里屋。 这里他小时候来熟了的，驾轻就熟找到了魏知秀的房间。 路扬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回应，皱了皱眉，推门而入。 这时候的农村砖房谈不上装修，魏知秀的闺房虽然干干净净，但面积很小，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连个多余凳子都没有。 进门是一张明代风格的架子床，拉着蚊帐。 路扬走到近前，咳嗽一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于是他把蚊帐拉开了一道缝。 此刻天已经快黑了，屋里又没开灯，只从外面走廊传入一道灯光，昏昏暗暗看不清楚。 路扬踮起脚，举起手摸索着想找架子床旁边的电灯拉线。 “别开灯。” 一只柔荑拉住了自己的衣服，路扬定住，俯下身把手放在那轻轻起伏的肩膀，忍住滑腻的触感带来的心悸，缓缓拍了拍。 魏知秀抬起头，梨花带雨的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扬扬，姐命苦！”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路扬的心彻底绞住，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房里猛然生长起来。 “秀姐，这婚不结了，跟我走，我带你去重山！” “……” 魏知秀缓缓抬起头，似乎在咀嚼路扬话里的意思，旋即那圆圆的泪眼瞪得更大了，显然被路扬的话吓到了。 “呃，那个……” 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句话，路扬倍感尴尬，说话也断断续续。 “我意思……这婚……我的意思是，我刚才……让五哥陪我们去重山，我爸还有半年才能过去，我家就我和我妈在那边……多个熟人多份照应，你也可以过去清静清静，可以和我妈住一个房间，我和五哥住一个房间，换个环境就当散心。” 路扬越说越多，反而流畅起来。 “总厂那边找事做也容易，不找事做，那么多人开个馆子也不愁没生意，秀姐你的手艺棒，生意肯定好，我到时候带同事来捧你的场，等生意做大了，就一家一家开分店，到时候开到南隆县城，我家秀姐就是大老板，让那姓刘的气死！” 路扬叨叨絮絮，说完一堆，才发现自己话里语病不少。 还好魏知秀心情很乱，并没发现什么，她呆呆看着路扬。 背着光，路扬的脸看不清楚，但小时候那个跟屁虫，个子居然比自己高那么多了。 “扬扬，你长大了……” 路扬心中一凛，还以为女xing直觉有那么厉害，魏知秀幽幽一叹。 “才一年不见，我都比你矮这么多了。” 路扬就笑了，很自然地坐下，搂着魏知秀的纤腰轻轻晃。 “秀姐，我再大，也是孙猴子见观世音，稳稳被你压着！” 小时候他经常这么撒娇，那时候秀姐就抵挡不住，只能答应自己的非分要求。 不过想到小时候曾经的一些非分要求，路扬心火就是一旺，手上感觉更敏锐，纤腰那滑腻的触感就怎么也忽略不了。 “就喜欢耍嘴！” 睨了他一眼，魏知秀有些不满坐着的路扬还是高那么多，倒显得她娇小太多了。 于是魏知秀挺起胸，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搂住路扬的肩膀。 夏日两人的衣裳都很单薄，魏知秀已经发育成熟的柔软雪球，此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顶在自己眼前。 路扬顿时只觉得口干舌燥，他感觉尴尬莫名，想退却又不敢做得那么明显。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也越来越安静。 路扬无法控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合着他的咚咚咚心跳声，就好像冲锋号角声那样越来越激昂。 察觉到路扬的异状，魏知秀心里也乱了，不敢乱动，只是偏头遮掩发烧的耳根。 眼前的异样气氛，有些尴尬，却也很美好，两人都没有主动去打破。 只是很快，路扬就发现自己的小扬扬，好像灌满了雨水的春笋，越蹦越高，直挺挺顶在身前紧贴着的柔软小腹。 魏知秀全身霎时一僵，差点叫出声。 路扬倒显得镇定些，他松开手臂，起身离开了魏知秀的怀里。 “秀姐，你想想我说的那些，我先回去了。” 路扬背影影消失在门外，魏知秀绷紧的身子顿时软下来。 她躺在架子床上，回想起刚才情形，脸上红晕愈发浓重，嘴中呐呐。 “小鬼头，真长大了……” 第7章 二外公 路扬站在回廊拐角，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好容易才让小扬扬老实下去。 呼…… 吐出一口浊气，路扬有些羞恼刚才的表现。 自己到底把秀姐当什么了？ 刚才那只是荷尔蒙的正常反应？ 路扬知道这个解释无法瞒过自己的真心。 小学之前，路扬和魏知秀是非常非常亲密的。 那时候几岁的小路扬，经常缠着小姐姐一起玩，一个碗吃饭，一张床睡觉，甚至一起洗澡。 读小学后路扬朋友多起来了，但每逢周末寒暑假到魏家玩，缠着小姐姐也是固定节目。 三年级的时候，班上有男同学鬼鬼祟祟偷出家里的黄色书籍，路扬那时候看过书满脑子不明白，就想找个对象了解下。 他也不笨，知道骚扰身边女同学被举报给老师就惨了，于是就把歪脑筋打在了魏知秀身上。 那时候魏知秀在县中学念初中，放暑假在家，路扬期期艾艾说出来之后，她起初当然是气恼不许的，不过始终还是抵不住路扬的痴缠无赖。 于是那个夏日的午后，在那张架子床上，路扬解开了魏知秀的衣衫，第一次真正观察女和男的区别。 小时候的记忆，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不过路扬始终忘不了。 那间昏暗的屋子里，一张羞怯、洒满细汗的红脸蛋，一双紧闭、睫毛乱抖的丹凤眼，还有一张微喘、不停催促的嫣红小嘴。 这幅画面会一辈子留在路扬的心底。 自己如此急迫，想要带魏知秀离开，到底是明知道她的婚姻会不幸福，想要为她挽回，还是不希望那幅画面被别的男人看到？ 路扬甩了甩头，把矛盾的心藏起来。 总之，自己要秀姐幸福，这个念头两世也没有消去过。 前世没有那样的能力，这一世决不能旁观！ 路扬拿定主意，走了出去。 “扬扬？” 带着沧桑感的惊喜声音响起，发话的老人就是路扬二外公魏洪成，他时年六十出头，长期务农的背有些驼，但精气神极好。 看到真是路扬，魏洪成丢下手里的渔具，几步走到路扬面前，上下打量，在衣服上搓着手里的泥污，脸上依旧是无法置信的神情。 “外公！” 路扬甜甜地叫了一声，不管布衣上的泥土，抱住了老人。 “你怎么来了？”魏洪成一脸惊喜。 “就想来看看。”路扬就笑。 “好好，吃饭了没有？”魏洪成把路扬拉到椅子上坐定。 “在外婆那里吃过了。” 随即魏洪成絮絮叨叨，开始询问路扬家里的近况，路江安最近主任当得顺利不顺利啊，张淑芬的工作调动有没有什么问题啊，还有路扬的学习怎么样啊。 路扬微笑着，一一回应。 “爷爷，小杨，来吃饭了。” 魏知武的头伸了出来，却不敢进，他因为在重山惹祸这段日子天天被爷爷数落。 “五哥，我吃过了！” 路扬提高声音回了一句。 “外公，您去吃饭吧，我得回去了。” “好好，你等等，我有东西带给你妈。” 魏洪成说完转身进屋，不一会出来，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握着路扬的手叮嘱。 “别给你爸知道，怕他多想，直接给你妈就行，拿好千万别掉了。” 路扬捏在手里，已经明白了是什么，他没说什么，只是握着外公的手，强忍着泪。 这世界有些人没有血缘，但比亲人还亲。 “你们全家搬去城里是好事，有空还是记得回家来看看，啊？” 魏洪成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轻轻地不停拍着路扬的手。 路扬知道，外公是担心以后拍不到了。 “嗯，外公，有空一定会回来！” 路扬语气坚定，心中做了约定。 “对了，外公，我说个事儿。” “好好，你说。”魏洪成连连点头。 “我爸这次不走，想让五哥和三姐这段时间跟我和我妈一起过去，玩一段时间再回来。” “这是你妈妈的意思？”魏洪成自然想不到，这会是路扬的想法。 “总厂一开始肯定挺乱的，我爸要半年才能过去，总厂那边家里人多点也多个照顾。” 路扬使了个心眼，暗示这是他爸的想法。 “好好，那就到时候来接他们就是。” 魏洪成到没想那么多，反正现在农闲，何况家里有二媳妇，二儿子也大多数时间在家里，五儿子三女儿在家也是闲的，过去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好，那外公，我走了，你快去吃饭！” 告了别，路扬出门走了十几步停住，强忍的泪水不停掉落。 手里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怕至少有差不多七十张四伟人。 在这个红船厂干部五百元工资还经常发不出来的年代，这应该是魏家一大半积蓄了。 老人就这么毫不在乎地递给了自己，还顾忌老爸的面子，吩咐悄悄给老妈。 这时候路扬就想，那些什么狗屁误会，那些什么狗屁形势，都该滚蛋！ 只不过这时候外公恐怕想不到，未来半年会发生那么多事吧。 有些恐怕已经发生了，而有些还没发生。 路扬也是才想起来，也就这些天，远在重山中药材市场的大哥魏知豪，会因为和另外一伙竞争对手抢生意，伤人进了监狱，最后判了五年，熬了三年才出来。 左想右想，自己应该没时间阻拦这事，所以路扬只能埋在心里。 但这事一出，魏家不但需要赔钱，中药材摊子也没了，这摊子是花了不少关系和孝敬才拿到的。 本来这些年国家政策连续变动对药泉乡的药材生意就有很大影响，九四年分税制改革，由于上面拿走了大头，下面的吃不饱必然要自己找钱。 药泉乡耕地少农业不发达工商业更是别提了，在九四年农业特产税开征之后，药材这香饽饽自然就被盯上了，各种名目的税费都摊在药材上，这在当时对药泉乡的药材生意打击很大。 这还只是开始，九六年当地搞建镇撤区并乡，药泉乡赶鸭子上架，合并几个乡升格为药泉镇，规模扩大，吃皇粮的大爷更多了，对当地药农的压榨自然也就更多了。 以至于有段时间，药泉流行这么一句话，自古家家种药材，如今户户砸药船。 药船当地农户每家基本都有的，是一种炮制中药的工具，也是当地村名的由来。 但某些吃皇粮的大爷满足了自身欲望，却害得当地农户不敢再做这个生意。 本来魏家没了摊子，就只能当走贩，又遇到这些破事，生意更不好做。 加上后来二哥魏知文出事，杀人的村民本身没钱，这时代也没什么国家赔偿，丧事又花了很多。 魏家经济一度非常困难，那时候路扬家里虽然也难，但父母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不少碎钱寄了过来。 到外婆的小店差不多七点多了，这时候下夜班的工人渐渐多了，小店也有了几分人气。 路扬和外婆找了招呼，在月光下，开始骑着自行车往自己家里赶路。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乡政府这一块距离很远才有一盏要死不活的路灯。 以前路扬很少晚上独自出门，走着走着倒是感觉有些发毛。 不过几分钟后就亮多了，一栋五层的钢筋水泥建筑矗立在路旁，更远处几百米外灯火连连，那是家属区的住宅楼。 红船厂大多数建筑都是六十年代末修，一水的红砖楼，只有眼前这栋楼比较稀罕。 原本这里是一栋三层楼的红砖食堂建筑，八十年代遭了火灾之后新修了这综合楼，除了做食堂，还有很多别的功能。 一层原本是食堂，但此刻外面挂了粉红色的霓虹灯，里面传来一阵靡靡舞曲音乐。 “我不去，真不去，求求你们了！” 告饶声响了起来，路扬抬头一看，两个男孩拖拖拽拽，强扯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向这边走来。 路扬原本不想多事，但看清了女孩的脸，还是把车停住了。 “伍明法，欺负女孩子算什么事？” 伍明法不是红船厂职工子女，是附近半坡村人，不过他姑夫是红船厂保卫科科长，走后门进了红船厂子弟校读书，现在应该初三毕业了。 由于家里有钱，伍明法平时身边聚了一帮所谓小弟，耀武扬威，调戏女同学，欺负单职工户没少做。 不过他是农民户口，虽然吃穿用比职工子女好得多，但在子弟校其实也没多少人看得起他。 一看是路扬，伍明法顿时感觉不妙，狠狠瞪了一眼。 “路扬，没你什么事！” 伍明法虽然表情够狠，但面对路扬实在底气不足，他和路扬打过几次架，没占过便宜。 路扬不但个子比他高一个头，身体素质好，打架也够狠，有次三挑一也没赢。 看另外一男生脸不熟，估计是初三的单职工户，路扬一脸不屑，活动活动手脚关节。 “温小莉她爸是我爸手下，她的事我得管，你选吧，和我干一场，还是滚。” “你……” 伍明法没辙了，只好搁下狠话。 “麻痹你等着！” 然后和另外一男生落荒而去。 第8章 废纸堆里的财富 路扬倒不担心。 伍明法不蠢，他毕竟是厂外人，他那些学校狗肉小弟没几个愿意为他得罪路扬这种干部子女，假如他另外找药泉乡的地痞流氓来打自己那就犯了大忌，就不是小孩打架那么简单了，厂里年轻人火气起来，他叔叔也护不住。 路扬本想推着自行车就这么走人，但转念还是站到那个依然在发抖的女孩面前。 “还好吧？” “嗯，哦，还……还好。” 温小莉似乎这才醒过来，看到是厂里大名鼎鼎的路扬，她其实也有点怕这位，连忙点头。 路扬看着眼前瑟瑟站着，怯弱小脸，个子不高，穿着很普通的女孩，完全没办法把她和总厂那个名字对上号。 温小莉她爸温勇强是铸锻车间铸工段段长，第一任老婆和儿子意外去世了，他找不到合适对象，干脆找了老家一农村女的，结果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的时候国家计划生育加强，国企这方面尤其严格。 一心还想要个儿子的温勇强没了希望，从此开始酗酒，对女儿和老婆也很不好。 至于路扬为什么记得温小莉，那是因为他在外面混的时候，这女的是某个弟兄的所谓老婆，其实在混混圈里属于公共汽车，很多男人都上过。 想起那时候衣着暴露，叼着烟，画浓妆，嘴里我x你全家的女流氓，路扬再认真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心中感慨即将面对那个世界腐蚀xing好强。 “你快回家去吧。”路扬上了自行车。 “那个，能不能……”温小莉追了上来，看着路扬的询问眼神，吞吞吐吐说道：“求你……送……送我，我怕……” 红船厂家属区像平躺的巾字，上面北区靠近子弟校，也是条件最好的家属区，路扬家这种干部和工龄长的老工人都住那边，温小莉她爸工龄比路江安更长，住自己家不远一栋。 路扬心中就有些奇怪。 “我回家去，你和我顺路。” “我家里没人，我想去找妈妈……” 路扬恍然，温小莉她妈刘秋花是农村户口又没文化，只能安排去巾字下面南区的大集体，温勇强喜欢喝酒，喝醉了就发酒疯打老婆，很多时候刘秋花都躲在单位值班不回去。 “上车，我带你。”路扬干脆送佛送到西天。 带着温小莉，五分钟之后就到了大集体所在的位置，一栋类似厂棚的建筑。 这年月国企普遍都有大集体这种厂办企业，主要为了安置厂里的闲散人员，其中主力又是职工的非城镇户口家属，经营范围大部分是为厂里职工服务，比如扫地、运粪、收垃圾等等。 刘秋花此时正在侧门的垃圾站忙碌，看到女儿和路扬一起来，忙起身过去。 “妈！”温小莉甜甜唤了声，回身对路扬微微鞠躬。“谢谢了。” “嗯。” 路扬点点头示意，他和刘秋花不熟，随便打个招呼就行。 转身正要走，路扬眼角忽然看到角落里一大堆废纸，他脑子里就是一个念头闪过。 刘秋花搂着女儿，不冷不热的点点头，没上去打招呼的意思。 她知道路主任这儿子，虽然成绩不错，但也是让人头疼的主，心中有些担心女儿和这种人混一起。 不过看到路扬停下不动，刘秋花也没办法就这么进屋，只好把温小莉推进屋里，迎了过去。 路扬倒是没注意到人家的不欢迎，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一堆分类好的纸堆上了，走了过去捡起一本。 手上这本薄薄的册子，不过六十页，是群益出版社在一九四五年初版的《阿q正传插画》。 路扬翻了翻版权页，印数不过区区两千册，他之前并没有收藏旧书的习惯，但也知道这个印数是不多的。 “刘阿姨，这书多少钱？” 路扬突然开口，倒是吓了刘秋花一跳，她看了看那书，不过是收来的废品，摇摇头说道。 “你喜欢拿去就是，本来就是垃圾堆捡的。” 红船厂家属区是老式规划，几栋楼合用一个垃圾场，居民都把自家垃圾丢那里，然后每天再由大集体的人去收集起来运到垃圾填埋场，刘秋花主要的工作就是这个。 最近厂里搬迁，很多人嫌麻烦，就把旧书旧报之类丢垃圾场了事，刘秋花晚上没事，就把其中不太脏的废纸挑出来，拿去南隆县城私人的废品站能卖一些钱。 听到不要钱，路扬的心跳就猛然加快了。 手上这书虽然品相不好，封面封底都有破损，但正文倒是完好。 路扬知道这年月正是旧书市场开始启动的年代，像这种民国时期出版的书，拿去重山市的旧书交易市场，卖十几块甚至几十块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这里，路扬弯下腰在纸堆里翻开了，不一会儿就找了十几本可能卖到几十块的旧书出来。 发现自己几分钟就赚到父母一个月工资，路扬就淡定不起来了，他暗暗告诉自己要镇定。 “刘阿姨，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路扬笑着，一脸平静。 “帮忙？你说说看。”刘秋花一头雾水。 路扬也明白光靠自己是不可能拿走很多书的，最多也就一两百本了不起了。 红船厂有将近一千户家庭，旧书报至少几万册，未来半年其中大部分都会当成垃圾丢掉，实际上前世他家里就丢了不少能卖钱的旧书。 这其中估计有上千册能去重山旧书市场卖几块甚至几十块，这一块如果操作得好，那就是几千甚至几万块钱了，对于自己家这种没根没底的小民，这第一桶金也不算少了。 自己很快就要去老厂了，没时间留在这里把这些书都挑出来，而路扬知道刘秋花这种夫妻一方是农村户口的单职工户是厂里最弱势的，必然是最后一批走的人，如果能说动她帮自己找书，那到时候再想办法运到重山去，自然就能把握这个机会。 “是这样，我喜欢这些旧书，所以想请你帮我把这些旧书留下来，当然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我会按三倍废纸收购价给你算钱，你看怎么样？” “那不行，都是垃圾堆里的，再说我是你长辈，哪能收你钱呢？” “这……” 路扬就有些无语，这年月讲人情，一点小钱确实很难打动刘秋花。 “那可不行，你不收钱那是不想好好帮我了？”路扬只好摆出无赖口吻。 刘秋花看到路扬不满，心里害怕，也不多说了。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来和你仔细讲讲要哪些书。” 丢下这句，路扬骑着车回家了。 到家已经八点半了，不过路江安还没回来，应该还在加班。 这个时间段天已经彻底黑了，对面六层楼，和普通职工四层黑瓦红砖楼不同，黑瓦青砖的干部家属楼灯光只亮了三分之一，领导干部自然都抢着去总厂做贡献。 路江安一年前上了副主任，原本也有资格去对面住，不过领导发话反正要搬迁就不要折腾了，所以他家还是住原来地方。 上到二楼，进门之后路扬先把外公给的钱收好。 咚！ 他躺倒在自家熟悉又疏离的木板床凉席上，这才有时间回味这漫长的一天。 闭上眼，睁开，又闭上，路扬猛地从床上躺了起来，狠狠捏了捏胳膊。 疼！ 看来不是做梦。 路扬又走到衣柜前，本想照照镜子看清现在的样子，结果发现衣柜已经包得严严实实了。 他又环顾四望，由于按计划过几天就搬家，所以大多数家具都提前包好了。 路扬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突然咯咯咯怪笑起来。 疯子般急促笑过之后，路扬又跳起来，去检查自己的第一桶金子。 十几本民国或者建国初期出版的，品相完整的旧书，一字排开在木板床上。 路扬憋住大笑的冲动，一册册翻阅，突然手中那本掉出一个信封。 捡起空白信封，路扬打开一看，里面是八枚没用过的邮票，t58辛酉年鸡。 路扬以前并没有收藏的习惯，并不知道这玩意现在的价值，不过他看到邮票，思路又广了起来。 看来废纸堆里的财富不止旧书，明天一定得好好想想。 也许是太累了，路扬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之后看到桌上的纸条，路江安已经又进去上班了，锅里热着馒头提醒他吃。 虽然路扬迫不及待想去刘秋花那里发财，但还是忍住了，而是先认认真真地锻炼。 习惯！ 以前自己不在意的这些小节，从现在开始路扬知道自己必须都做好才行。 路扬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两百个仰卧起坐，又在自家门上的横梁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心中想着明天开始要早睡早起去运动。 洗脸刷牙之后，路扬又找到一个木箱，拆开了打包的旧布，里面满满都是他的全部书籍，有教科书，也有他自己买的一些杂书。 路扬把教科书和不值钱的杂书都腾出来，拆下一些教科书封面，然后把那十几本旧书放进去，等装满了用封面包好上面的书就看不出来了。 他妈张淑芬是个细心的人，难保不最后来检查一道，解释起来又麻烦。 路扬又找出一张纸，把自己想到的需要挑的书、粮票，邮票之类的注意点写在纸上，最后才找出自己的书包和一个布口袋，又把自己存的一百多零花钱带上，这才把自行车搬下楼出发。 第9章 基地 来到大集体，刘秋花和温小莉居然都在。 两人正在认真挑书，昨天的几个纸堆旁边铺了报纸，放了老高一垛旧书。 刘秋花看到路扬进来，脸上就是一笑。 “路扬，你来了，快来看看阿姨挑的这些满意不满意？” 昨晚路扬走了之后，刘秋花盘问温小莉为什么和他走一块儿，这才知道女儿被两个臭流氓骚扰，她心里感激，早上就起来忙活开了。 温小莉躲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怯怯不说话，她其实挺害怕路扬这类人。 路扬猜到怎么回事，倒是不惊讶，他走到刘秋花面前，看到那一堆精心挑选出来，品相都很完整的旧书，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刘阿姨，温叔叔和我爸一样都排年底搬吧？” 虽然同一个车间也有不少是分开搬迁，但路扬知道铸锻车间历史上都是排最后的，他也就是故意这么一问。 “好像是吧，我也不大清楚。” 刘秋花不明白这话题怎么扯那么远，但听到提起温勇强，她的表情就有些僵。 “那小莉姐过去读书，谁照顾她？” 路扬记得温勇强和刘秋花都是千盛地区人，在重山根本没亲戚，又是单职工户，更不算领导，就算想要找几个提前过去的熟人照顾都很难。 “我……我也不知道……还没找到合适的。” 刘秋花最近也在为这个烦恼，她是农村户口，本来就矮一头，平时结交的多半也是大集体里面的，大家都烦恼这事，谁也帮不上谁。 她男人温勇强成天喝酒，问过几次都不耐烦，要不说正在托关系，要不就说让温小莉别读书了，反正女孩子也是赔钱货。 刘秋花虽然只是小学文化，却也知道读书很重要，自己就是没文化才吃亏，何况温小莉的成绩不错。 所以刘秋花自然是不答应的，不过眼看着正式搬迁都要开始还没着落，就只能干着急。 “刘阿姨，县城废品站那边，一斤卖多少钱？” 刘秋花就懵懵，话题怎么又换了，她也没多想随口答道：“看什么纸了，报纸一毛一斤，书贵的能上一毛二三，便宜的七八分，碎纸不值钱两三分都有。” “我在重山那边有路子，这种书能卖几毛一本。” 路扬随手拿起一本挥了挥，脸上神色认真起来。 “如果阿姨想合伙，到时候赚个两三千还是不难。” “这……废纸拿去也没多大用，哪个肯花那么多钱买呢？” 刘秋花一脸震惊，她工资才两百多，这年月猪肉不过两三块钱一斤，上千斤猪肉是不少钱了。 路扬手里那本书也就半斤重，一本卖几毛钱还得了？那这些书不得卖几千上万了？ “小莉姐。” “嗯？啊！” 温小莉正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听到路扬叫，慌慌乱乱答应了一句，看到路扬的眼睛盯着自己，耳根就不由自主烧了起来。 在路扬记忆里，温小莉那浓妆艳抹的女流氓模样，和眼前的清纯、怯弱，完全不搭界。 看来半年的寄读生活，改变的不止是自己啊。 路扬心中感慨，说话的神情也更认真了。 “我爸妈还认识几个人，我爸他看着车间里这么多人有困难，不是不想帮，是帮谁都不合适，你们也别出去说，会帮你们看看哪家熟人能帮小莉姐安排下。” “啊，好的好的，不说不说！”刘秋花连连点头，喜出望外。 在她看来，自家那只会喝酒的男人虽然经常在屋里囔囔路江安只是运气好，但人家是副主任自然强多了，肯帮忙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事。 再说虽然都是单职工，但路扬家又不一样，路扬妈妈张淑芬有文化，在药物种植研究所工作，人家是城镇户口，听说这次会去总厂当办事员，路子比她家里多许多。 “刘阿姨，也不是什么书都能卖钱，我先和你说说哪些可以，小莉姐你拿着这个。” 不去管两人晕头转向，路扬把早上写好的纸递给温小莉，刘秋花虽然文化不高，但小学肯定读过，有温小莉解读应该理解不难。 然后路扬开始解释主要挑选什么，旧书需要品相完整，如果六十年代之前出版的残本也可以，出版日期最好不超过八五年，印数两千册以内为宜，最好不超过两万册，历史地理为先，还有其他信封邮票等等，诸如此类说了一堆。 刘秋花满头雾水看看路扬，又看看那张纸。 说实话到现在她还没整明白，平时没什么来往的路家儿子路扬，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 她自然不可能知道，路扬只是想如果连这么渺小的两个女人，他都不敢去改变她们的命运，又何谈改变自己和亲人的命运？ 想想自己也没损失，无非是把这些旧书多放一段时间，路扬说他过一段时间会找人回来运这些旧书，再说人家还答应帮帮找熟人看管温小莉。 刘秋花自然点头答应了，但是她严词拒绝了路扬想给的五十块所谓什么订金。 路扬也没多说，先从一堆旧书里挑出一百多本可能比较值钱的，装在书报和布袋里，随后又告诉刘秋花这几天先找邮票粮票这类，他去总厂之前会来拿。 路扬回到家，把木箱子填满，封面包好书放上。 解决了这个问题，路扬换上了一件海魂衫，同色长裤，又戴上解放帽、套上解放鞋，挎着解放包出了门，拐上了自己家的后山。 红船厂家属区也是躲在一条山沟里，从自家的后山绕过去，就能通往厂区。 二十分钟后，路扬站在一座小山山顶，这里已经没有职工的菜地了，四周都是茂密的亚热带丛林。 不过不需要担心什么野兽之类的，封山育林之前，除了金像山那种上千米的高山，这种小山丘都被闲得没事的职工用猎枪清扫过无数次，没有什么野兽敢跑来。 这里恰好能看到家属区，路扬看了看四周，从山路钻入丛林。 路扬凭着记忆走了几分钟，在一处悬崖站定。 药泉因为是喀斯特地形，当地的山不但土层薄，而且很多悬崖断壁。 路扬掀开灌木丛旁，从解放包里找出一把自制的柴刀，挖了起来，很快就挖到石层。 石层上刻了一个箭头，旁边还有一九八一四个数字。 确定自己没找错，路扬把坑重新埋上，掩饰好。 路扬又从包里掏出麻绳，绕在一颗老树根上，试了试稳不稳，顺着箭头数了十步。 然后从那个方向开始下悬崖，下了九步之后，路扬的脚恰好踩在一个凸起的小平台。 平台上面堆了不少枯枝枯草，看着像似上面丛林吹落下来的，但路扬掀开后，显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路扬手一缩身进了里面，把把麻绳收起来放在包里，再把枯枝枯草移回去，现在洞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有一段时间流行野地探险，路扬也很是热衷，经常和几个玩得来的同学组队，在周围的山林里寻找乐趣。 不过这里是路扬一个人发现的，迄今为止应该也只有他来过，所以不像别的山洞经常踩到“地雷”。 这里是他的基地，是他童年最大的乐趣之一。 溶洞里湿气很重也很热，野兽蛇虫通常不会选择这类环境的溶洞栖息，所以不需要担心安全。 越往里走，溶洞越宽敞，从弓着腰很快变成一人多高。 路扬举着手电，在一根柱形的石钟乳旁边停住，看了看很快找到立足点爬了上去。 上面有个小平台，摆着一个木箱，路扬取下来打开，再解开包扎严实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自己埋藏的宝贝。 里面有两个信封，一个装着火花，一个装着邮票，那都是他的收藏品，还有一架六二式八倍望远镜，一把自制的手弩和五只钢弩箭一把钢丸，一把长柄螺丝刀，一台原本坏掉但他亲自修好的飞利浦录放机，里面还有磁带和电池。 路扬把磁带和电池装上，按下按钮，录放机传来自己特地录制下的声音，他听着听着就笑了。 那时候看多了武侠小说，想着自己要去重山了，可能再没机会回来这个基地，就想留些宝贝给未来能够找到这个溶洞的有缘人，于是慎重挑选了这些自己宝贝里的精品珍藏于此。 路扬把东西都拣到解放包里，又把空木箱放了回去。 什么有缘人，见鬼去吧，珍惜自己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路扬继续往里走，很快看到了头顶的光亮，那里有一个小洞，足够让人爬出去。 此处是洞底，一角有一个泉潭，旁边放着一张凳子，一个铁皮炉子，不远处堆着一些枯枝。 那是路扬以前留下来的，他偷了邻居的香肠，或者挖了农民伯伯的红薯土豆，就会来这里烤着吃，美其名曰过人猿泰山的生活。 路扬把凳子摆好，站在上面，手刚好能够到洞顶，于是他用力一跳从溶洞里爬了出来。 这里已经是厂区了，他想去铸锻车间走走，看看老爸的事故找不找得到头绪。 洞口位于厂招待所背靠的石崖上，这里虽然不高但极陡峭，下去容易上去难。 路扬转身正要下去，却有些傻眼了。 第10章 蛇葡萄事件 灵泉招待所设计别致，建筑是一座座水榭，横跨在温泉溪上，。 原本靠山崖这一侧只是一道铁栅栏，阻挡夏日可能滑坡的石块，翻过栅栏绕着招待所下到温泉溪，再穿过去就能上厂区公路，现在却严严实实围了一堵三米多高的砖墙。 路扬没辙了，只好下去再爬墙。 不过墙也不能乱爬，路扬顺着砖墙走到上游，估摸着从这边翻过去下温泉溪最近。 翻进去之后，路扬继续郁闷。 原本翻过铁栅栏，离开招待所里面的客房和温泉浴室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这一段却都被砖墙围着。 旋即路扬就发现了为什么，原来里面新修了个露天温泉池，用上好的青石板砌成，冒着热气的温泉在里面缓缓流淌，显然还是活水温泉。 真是够**的！ 在这个即将搬迁的国企，很多厂里职工只能拿到百分之七十工资的时期，厂领导居然有闲钱来修这些。 路扬正感慨着，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响了起来。 他心里一惊，虽然被人看到自己这小孩在里面出现也最多骂两句，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温泉池边有两间石板小屋，路扬赌了靠里的一间闪进去。 路扬看清小屋之后，忍不住暗暗咋舌，里面面积不小，不但木澡盆和花洒，居然还有座便器和卷纸。 九五年之前在老厂连看都没看过这些，就是厂领导住的干部家属楼每户的卫生间也不过是普通蹲式，至于老厂大多数人日常用的浴室、卫生间和垃圾场一样，都是公用的。 夏天最悲剧莫过洗澡，无论你多热，要不忍着热浪走去几公里外的公共澡堂挤那人山人海，要不就烧壶开水在家里狭窄的厨房冲冲。 冬天最悲剧莫如入厕，无论你多冷，要不顶着冷风去离家几百米外的公厕享受风刀刮屁股， 要不就在只能蹲在小小痰盂里解决问题。 拖鞋声越来越近了，随后直接向路扬这间小屋走来。 你妹！ 路扬暗自悲叹运气不好，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弯下腰背转身，把座便器的盖子掀开，又掏出螺丝刀。 “就好了！就好了！” 在身后门打开的一刹那，路扬摆了摆手，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嘟哝了一声。 随后路扬镇定自若，把座便器盖子装上，按了一下按钮，看着水哗啦啦冲出来，这才把螺丝刀放回书包，拍了拍手满意地点头。 表演完这一套修理工独幕剧，路扬才转过身，看着那个一脸平静，只是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疑虑的少女。 少女昨天的马尾已经换了发式，用一根木簪子盘成了简单的发髻，她换下了蓝色连衣裙，纤柔的身子裹在白色浴袍里，v字领口处的耀眼雪肌被一件蓝色泳衣遮断，手上拽着一顶蓝色浴帽，映衬着浴袍下摆的小腿更显雪嫩，一双可爱的小脚丫踩在木拖鞋上，似乎被路扬的眼光惊扰，微微收拢。 完全不用演戏，路扬脸上浮现出最自然的惊喜。 “呀，是你？！” 少女的惊艳，即便以路扬的阅历，眼光也有些流连忘返。 但想着此时的处境，他不得不强制按捺住跳动的心。 “修好了，你用吧。” 路扬微微鞠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本想就此闪人。 没想到少女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依然站在门口不动。 发现不容易糊弄过去，路扬脑筋急转的同时，拍了拍脑门，把手指一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开口道：“对了！” “……”少女巍然不动，只是轻挑眉，似乎让路扬继续说下去。 “我叫杨路，很高兴再见到你，昨天天气不错，今天就更好了，那个……” 正当路扬支支吾吾，有些撑不住的时候。 哐当！ 瓷器落地砸碎的声音突然传来，少女一直平淡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她狠狠瞪了一眼路扬，转身就走。 路扬心中大定，暗呼天助我也，跟着少女出来。 “你别想跑，跟我来！” 少女的话在转角处抛了过来，让路扬轻快的脚步就是一滞。 路扬跟着少女的背影出了围墙，紧连着的是一间水榭木屋，眼看着少女进了屋门，他撇撇嘴顺着连廊向外面走去。 傻瓜才跟你去呢！ “那个杨路，快来救人！” 我靠，这小妞背后有眼睛啊？ 路扬的脚步只好停住，没办法，救人最大，大不了被骂一顿，还能把爷吃了不成？ 进了木屋，路扬发现里面面积不小，分成五间，陈设类似后世的商务酒店，不过在这个时代可算得上豪华了，大床、沙发、电视柜这些老厂少见的家具都有，电器也是一应俱全。 在其中一间，昨天见过的眼镜少妇、眼镜少年都在，正瘫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不停叫唤，地上有一个碎掉的盘子。 一直神态平淡的少女，忙着翻看少妇，又去翻看已经开始吐沫的少年，终于有沉不住气，看到跟进来的路扬，连忙下了指示。 “把人扶出去，外面有车。” 说完少女闪身进了旁边的房间，咔嚓一声锁死了门。 知道对方要换衣服，路扬倒是不急，他从地上捡起一颗紫红色、小手指大小的果子，拿到鼻子面前闻了闻，又剥开看了看。 原来是金像山的蛇葡萄，这玩意成熟之后，散发的气味香甜诱人，无论外表和色泽都很像后世超市的美国樱桃车厘子，当然个头要小许多。 看到是这个，路扬的心放了下来。 少女动作倒是很快，此时已经换好了短袖t恤和热裤出来，看到路扬站在没动，眉头就是一皱。 忍住看大腿的冲动，路扬安慰道：“没事的，是蛇葡萄，死不了人，就是会肚子疼，拉几次也就好了。” 眼镜少妇还有些意识，听到陌生的男人声音，心中一惊，于是艰难抬头，看清路扬的脸就是一愣，这不是昨天那小子吗？ “快点来帮忙，送去医院。”少女并没有接受这个解释，已经抢上前扶起了眼镜少年。 路扬也只好扶起眼镜少妇，丰韵的身子软绵绵靠在身上，一股香水味就让他眉头一皱，几步超过了前面的少女，抢先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招待所的员工已经被惊动，不过只来了两个四十岁的大妈，这时代国企的服务意识实在还是有限，这些大妈都是某某领导拐弯抹角的亲戚。 路扬把眼镜少妇丢给大妈，回头一望，少女还在几十米后。 男人和女人身体上的差距，在体力上尤其明显。 路扬几步赶过去，一把抱起了眼镜少年，还好这小子轻多了。 “你去找司机。” 路扬随口指示，那平头男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种事应该是他负责的才对。 “车钥匙在包里，我拿了。” 少女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皮包。 这丫头够细心的呀，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路扬撇撇嘴，不说话了。 到了外面，只有一辆桑塔纳，两个大妈扶着哎呦叫唤的眼镜少妇在旁边傻站着。 少女抢先把后门打开，让两个大妈把眼镜少妇扶了进去，路扬也赶到了，把眼镜少年丢了进去。 少女已经打开了前门，坐到驾驶室位置，一把插入车钥匙发动，随后动作就迟缓起来，把着方向盘迟迟没踩动油门。 “你坐那边，我来。” 看到少女的动作，路扬就知道她不太会开车，这时候也顾不得谦虚了，后面少妇的叫唤声越来越弱。 少女看了路扬一眼，看到他表情很认真，也没多说什么，换到了副驾驶。 路扬上车坐定，发动车子，动作娴熟转动方向盘，把桑塔纳倒了出来，随后一踩油门，向厂医院开去。 一路上少女并没有和路扬说话，只是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手机想打电话，不过很快就皱眉收了回去。 果然是权贵啊，路扬瞟眼看到手机似乎是爱立信的，型号不知道，这么老的手机除非上网查不然谁记得？ 少女没打出去应该是没信号，这年月的红船厂有信号才怪了。 不过厂医院也就几公里外，很快就到了。 路扬停好车，把气若游丝的眼镜少妇扶了起来，向里面走。 少女倒是有毅力，扶着和她差不多身高的眼镜少年，居然只落后路扬两步。 医院里领导干部大部分也去总厂做贡献了，值班室里只有一个年轻医生无所事事在看报纸，看到有病人来，老神在在慢慢悠悠晃了出来。 路扬心里恶心，故意一脸慌乱说道：“医……医生，这两位病人是……是总厂领导家属，吃了蛇葡萄食物中毒，可能需要洗胃。” 听说是总厂领导家属，年轻医生原本还将信将疑，不过看到病人穿戴打扮很是时髦，知道不是普通人，动作也急速慌乱起来，去隔壁找来几个护士，把两个病人送入了急诊室。 少女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先去值班室打了个电话，出来看到路扬坐在医院门诊大厅的休息椅上，也走了过来，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逃？” 第11章 我要追你 路扬抬起头，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心里实在提不起辩驳的念头。 不过少女兴师问罪的气势，路扬也不接受，于是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对方坐下。 少女微微颦眉想了想，隔了一个椅子坐在了路扬身边。 “你没吃蛇葡萄么？” “什么意思？”少女转头看路扬。 “只是问问。”路扬一脸无辜。 “我也吃了，不过只有几个。” 随后少女解释了几句，原来那蛇葡萄是她表弟，也就是那眼镜少年上午在外面采回来的，回来就让招待所的大妈看过了，说是可以吃。 “蛇葡萄确实可以吃，不过只吃几个没事，吃多了就得拉肚子，尤其是身体不太好的人会闹得很厉害，但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担心。” 刚才路扬就发现少女体力不错，在这么近处看，又发现少女的雪白小腿肌肤也很紧绷，显然她不是那种一百米跑三十秒的娇娇女类型。 少女并没有接话，沉默了几分钟，换了话题。 “你不叫杨路对吧，真名是什么？” “路扬，路途遥远，意志高扬的意思，你呢？” “江媛，长江的江，名媛的媛。” 江……媛…… 路扬把这个名字输入自己心里，看少女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他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是闯进来的？” “如果你是从正门进来的，鞋上不会有那么多泥，地上也不会有泥脚印。”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媛的雪白小腿轻轻摇晃，嘴角微扬，透着一股子小得意。 “……” 路扬这才发现自己当时的自作聪明多可笑，他仰头顶着墙壁，嘴角浮起一丝自嘲。 果然运筹帷幄这种技术活不是那么快学得会的，自己连灵机一动的水准都还那么差。 没等到路扬说话，江媛偏头认真看了对方一眼。 眼前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略显土气的衣服，但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说话那么自然呢？ 江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和同年龄男孩聊天了，似乎从初中开始，身边的男孩看自己的眼神要不越来越炽热，要不越来越畏缩，要不就越来越虚伪。 这个名叫路扬的男孩，看自己身材的眼神很是大胆直接，但他和自己对视的时候，眼神却又那么清澈。 真是有些摸不透，江媛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于是决定强势些，想起昨天见这个男孩的情形，她把自己想了一晚的疑问抛了出来。 “n、s、s、b是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我爸车上写几个没任何意义的字母，我想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单词或者词组缩写，你不可能写个nationalskillstandardsboard的缩写在车上。” 听到这个问题，路扬本来想摆个世外高人的神秘微笑出来，但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却始终笑不出来。 以前他成绩最悲剧的就是英语，高考四十九分的水平，当然经过了大学洗礼，他现在明白这几个单词的意思。 国家技能标准委员会，这应该是美国的一个机构，只不过这玩意从来不在普通人的世界里。 这就是贵族和屁民的差距吧？ 路扬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不超过五十块钱的衣服，又认真看了看江媛那身十几年后也不会觉得落伍的名牌。 “我明年读初三，在新江子弟校，你呢？” 江媛感觉到路扬的眼神突然灼热起来，火辣辣盯着自己，她不是会躲闪的xing格，于是微笑着对视过去。 “那你得叫我姐姐了，我下学期已经读高一了。” 对方回话里的防备很明显，路扬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这挑战有意思，”路扬眼神越来越坚定，似乎在铭刻誓言，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要----追----你！” 江媛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从小她便接受如何待人处事的教育，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冷静，无论对方做什么，说什么，目的是什么，如果失去冷静就无法判断出来。 江媛一脸平静看着眼前男生那张认真的脸。 很年轻，也很稚嫩，在大街走着虽然算得上俊秀，不过以自己的见识来说就也不过如此。 对方的谈吐和见识自然远比自己学校里那些同年人要成熟，但在江媛长辈那些圈子里，同年人这样的谈吐也算不得惊人。 至于对方的衣着，江媛认真看了看那一身带着泥污，做工粗陋的衣服，给了个很简单的评价。 虽然她不会以貌取人那么浅薄，但也无法理解这样一身衣着的人说话会那么有底气。 这世界上不是没有以本身为名片的人，但那样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说想要追自己的话，江媛已经听过至少几十次，有逛街时自诩帅气的潮流男，有学校里自命不凡的好学生，也有长辈圈子那些纨绔子。 所有自认为有资格追求自己的男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脸红语颤的纯情派，有自命倜傥的风流派，也有卖弄学识的才子派。 可从来没有人像眼前这个叫路扬的男生，眸子里很认真，神情却很淡定，似乎他只是在宣布一个理所当然会实现的决定。 江媛发现，自己偏偏没怀疑他在说一个笑话。 谦逊外表下，她那骄傲灵魂的斗志，顿时就这么燃烧起来。 “你的底气……”江媛微微一笑，道：“我拭目以待。” 路扬站了起来，回以微笑致意，然后就这么转身离去。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说什么，没想到就这么走了，江媛微微有些愕然站了起来，目送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外。 路扬走出医院，一辆熟悉的黑色桑塔纳开来，车里黑衣平头男和气势中年人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从装逼的状态里解放出来，顿时就有些后悔。 哎…… 自己真是二了，如果死皮赖脸留在医院，现在应该能让那中年人记住自己的名字了吧？ 看那做派恐怕是总厂下来监督搬迁的领导，如果能记住自己，顺藤摸瓜知道老爸的名字，未来不知道有多少好处呢。 都说女人误事，古人诚不我欺也。 自己一念之差想要装装高贵，结果就整成这样了。 真是亏大了！ 路扬埋怨着自己，看看太阳估计一点多了，决定先去外婆那边混午饭。 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客人。 看到路扬又来了，王庆梅自然很是开心，忙问他想吃什么。 魏知秀也在店里帮手，看路扬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路扬倒是亲亲热热喊着秀姐，死皮赖脸贴上去说要帮忙，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把魏知秀闹了个大红脸，才嘻嘻哈哈坐在一旁。 咚！ 一个海碗砸在路扬面前，满满一碗排骨面，魏知秀羞恼地瞪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路扬一把抓住魏知秀的手，将对方的身子拉了回来。 “你……” 魏知秀没想到路扬这么大胆子，身子一颤，急忙低声呵斥。 “快放手！” “姐，想好没？” 路扬紧紧攥住不放，眼睛直直盯着那双丹凤眼。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 魏知秀又羞又恼。 “那姓刘的不是好东西，我不准你嫁给他！” 路扬把魏知秀拉到身边坐着。 “你，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路扬会说得这么大胆，魏知秀也有些懵了。 “扬扬，你和你三姐说啥呢？” 王庆梅收拾好灶台，擦着手过来了。 “外婆，我和秀姐说了，让她和五哥先陪我和我妈去重山玩一段时间，你说好不好？” 外婆面前，路扬还是不敢太放肆，只能恋恋不舍放开魏知秀那双柔荑。 “好啊，昨晚你二外公提过了，他们去城里见识见识也好。” 王庆梅坐在对面，一脸笑呵呵。 “外婆，等我们安顿好了，就把您和外公也接过去！” 路扬笑着似乎在开玩笑，心里却无比认真。 “那感情好，二外婆还没去过城里呢，那边应该比县城热闹多了吧？”王庆梅就笑得更开心了，“扬扬越来越有孝心了！” 见两人聊得开心，魏知秀低声嘟哝道：“谁说要去了……” 此时路扬已经放开了自己，她起身就去了灶台。 刚拿起一个碗，外面响起摩托车声音，魏知秀抬头看清来人，手里不由就是一抖，碗也‘砰’一声掉在了水槽里。 “呀，秀啊，小心些啊！” 王庆梅听到了忙起身去看，正好外面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哟，雄飞来啦，来找秀的？” 虽然农村的风俗摆酒之后才算结婚，不过魏知秀和刘雄飞已经订好了年底，此时王庆梅也没拿他当外人。 再说这刘雄飞在附近乡里也算一帅气小伙子，家里条件又好，他帮他爸管理煤矿，多少算个小老板，出手也不吝啬，王庆梅对这个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 “妈，今天专门抽时间来看看，这给您的。” 刘雄飞不但嘴上甜，也会来事，一来就送上一份礼物。 王庆梅笑呵呵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件新衬衣，心里就挺开心。 “妈，我买了新车，想带知秀出去转转，行吗？”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王庆梅满口答应。 魏知秀一脸冷淡，把围裙解开丢在案板，转身就走。 刘雄飞给王庆梅打了个招呼，忙追了上去。 第12章 我只要你幸福 瞄着两人背影就这么渐渐消失，路扬的心情转换成了低气压。 路扬一边心不在焉应对着身边外婆的唠叨，一边快速吃起了面。 面条风卷残云般吃了几口，路扬一抹嘴，把碗一放，和王庆梅说去外公那边，就急忙忙闪身而出。 路扬小跑着追出去不久，就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雅马哈摩托车，但是周边没看到人。 心中实在烦躁，路扬看四处没什么人，从解放包里掏出了弩箭。 这玩意是路扬找来厂里最好的合金钢丝，又死缠烂打要求父亲车间热处理段的同事叔叔加工过，再精心磨制而成的，锋利无比，当初有同学想出十块钱买一根，他都舍不得。 路扬找到油泵外面的接管，在接头处斜着扎了个眼，看着那汽油咕咕咕流了出来，然后随手把沾满了油的弩箭丢得远远的。 随后路扬四处找着看了看，听到不远处的隆泉河岸有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连忙顺着小路跑过去，就看见俏生生站着的魏知秀，后面那刘雄飞刚刚走过去，嘴里正不停说着。 “知秀，听说那个……昨天你去县城里找我了？让你白跑一趟了吧，我下午和朋友在一块儿，那朋友的表妹特粘人，非得粘着我。” 昨晚刘雄飞回到乡里之后，自有眼线给他报告魏知秀去城里找他。 昨天他没见到人，又听说魏知秀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心里就知道糟了，县城就那么屁大点地方，肯定是看到自己和刚认识的小婊子在一起了。 魏知秀长相漂亮，她爷爷又是药船村的老支书，在村里乡上面说话都顶管用，刘雄飞的刘德强对这红船厂搬迁之后的煤矿可是盯着呢，如果这桩婚事泡汤，指不定怎么数落他了。 魏知秀只是静静看着没有说话，心中自然半信半疑。 昨天这两人身边是还有一个男的跟着，不过她也不傻，不会那么简单就信。 刘雄飞也是县中学毕业的，不过比她高两届，在学校没什么来往，只是也听说过对方的闲言蜚语。 这年在月药泉这种比较封闭落后的西部农村，虽然自由恋爱结婚日益增多，但是长辈之间的媒妁约定也依然很有生命力。 前年魏知秀十八岁之后，刘雄飞的父亲很正式托人提起这个事，在县城请了一桌规格很高的酒，双方家长带着两人见过面。 家长看了之后都没太多意见，这就看小孩的意思了。 魏知秀以前也没想过太多，这年月的农村都是这样子，对方的父母都挺喜欢自己，她见刘雄飞也还算一表人才，对自己也殷勤守礼，也就同意了。 到了自己二十岁之后选个好日子摆酒就算结婚了，再等合法年纪再去拿个证，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就是。 但此时，魏知秀心里前所未有的乱，她看着对面不停解释的刘雄飞，眼睛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低却是那个俊秀少年的微笑。 昨天和路扬那番亲昵的举动之后，魏知秀晚上做梦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初中做过的荒唐事。 那时候听到那荒唐请求，魏知秀是惊呆了的，可她还是抵挡不住路扬的痴缠答应了。 在做了那件荒唐事情之后，魏知秀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完全的女儿身了，虽然魏知秀后来渐渐明白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这么害羞的事，她从来也没敢多想，只要稍稍一想起来就总觉得浑身热烘烘不自在 在魏知秀心里，小时候路扬只是一个很可爱的弟弟，她看护着这个弟弟长大，一直都很疼爱他，想着要为他多做一点事。 但初中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的荒唐事件之后，双方的相处就有些尴尬起来了。 每逢年节的时候，路扬见到自己都很不自然，总是一幅不敢看自己的别扭样子。 魏知秀看到路扬别扭，自己也总觉得不自在，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从前的亲密。 直到昨天，在自己心情很糟糕的时候，重遇了路扬。 魏知秀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子，自然发现路扬和自己的亲密感觉似乎重新回来了。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在路扬说出那番话之后，心中却是悄悄欣喜的。 今早起床，魏知秀发现自己的床单上湿了一片，她心中大羞，下午再见路扬就自然不起来。 在这样的心绪下，刘雄飞昨天的事好像离开自己很远，眼前他的话，魏知秀也没听进去几句。 想到路扬说要带自己走的坚定眼神，魏知秀的心里就暖暖的，似乎什么也不用去担心了，虽然她知道那不现实。 刘雄飞终于发现自己说了许多，但魏知秀却在走神，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个，知秀……” 刘雄飞试探着跨出一步，看到魏知秀没反应，伸出手想要牵住对方的柔荑。 在这个钟灵神秀的女孩面前，一半是因为父亲的叮嘱，一半是因为对方的秀美，刘雄飞总是很小心地收敛本xing，此时难得想僭越一把。 “秀姐！秀姐！” 随着两声大喊，路扬飞跑着冲了过来。 刘雄飞吓了一跳，顿时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僵了一会儿，才悄然垂下。 不过刘雄飞的手很快抖了起来，因为在他面前的魏知秀，脸上霎时浮现出一层浓浓的胭脂，那双原本没有焦点的丹凤眼，突然好似一个坠下红叶的水潭，变得水波盈盈起来。 魏知秀这娇羞的模样，刘雄飞从来没见过，他看着跑过来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脸色很快就阴白得无比难看。 这小子到底是谁？ 看着路扬用尽全力冲过来，魏知秀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窃喜。 不过想起这小子最近不对劲，魏知秀生怕对方在刘雄飞面前说疯话，忙过去牵住了路扬的手，带着走开几步。 “你……你来干嘛？” “姐，我们说好的，你得跟我走！” 路扬压低声音，语气却无比坚定，不待魏知秀说话，又抬头大声嚷嚷。 “嘿！那边的雅马哈是你的吧？好像在漏油哦。” 刘雄飞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他死死盯着身前不远处手牵着手的两人。 虽然眼前脸嫩的少年不过十几岁，比魏知秀年轻许多，让刘雄飞觉得不应该往那个方面想，但对方那直接的挑衅眼神，总是使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不过听到上万人民币买的新车出了问题，刘雄飞还是更心疼自己的新车，说到底对他这种不缺女人的男人来说，魏知秀不过是因为适合做老婆才需要摆摆样子。 “那个，知秀，这位是？” “我……他妈妈是张淑芬，我姑……妈。” 魏知秀全身微抖，话语也有些慌乱，她感觉脸上的红润越来越盛，比夏日的午阳还要更热。 因为路扬已经肆无忌惮地把手环到了自己腰上，魏知秀浑身发软，心里也生不起推开的念头，她低下头，不敢看对面那位名义未婚夫的眼神了。 “哦，那你们聊聊，我先去过去看一看。” 刘雄飞打了招呼，一脸阴沉小跑着离开了。 夏日午后的南隆河水波荡漾，一群鸭子叽叽嘎嘎游了过来，看着河岸悄然立着的两人，泼起水花，又游了开去。 路扬和魏知秀就这么一直拥着，直到两人的心跳随着河水流淌渐渐平缓下来。 魏知秀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路扬紧拥的胳膊。 “还不放手？” “不放！” 路扬的额头搭在魏知秀肩头摇了摇，很是眷恋这种亲昵的感觉。 “扬扬，你到底怎么了哦？” 魏知秀无奈，心中却总感觉奇怪。 以前路扬虽然也缠自己，但并不会有这种难舍难分的情愫在里面。 “姐，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 路扬的眼神渐渐迷离，声音也悠远起来，回荡在隆泉河的水面上。 “在梦里面，我去了总厂，那边环境好乱，坏人好多，他们欺负我，没人帮我，我只能用拳头打回去，我每天都打架，打架，打架，也没心思读书了，每次被人揍了一顿，我趴在地上，就会想姐如果在这里，一定会不让我挨揍。” “后来我混毕业了，又在社会上混着，一直没有结婚，只听说姐姐你留在这里结婚了，却一直也没要孩子，我们也再也没见过，因为我没有回过药泉，而你也一直没有去过重山。” “直到有一天我在梦里见到你，你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孤零零站着，看着我不停地哭。” “姐，我知道你这婚结得不幸福，所以我不要你结婚，你跟我走，先去重山那边，到时候再说！” “傻扬扬，做梦怎么能当真呢？” 魏知秀轻轻拍着路扬的胳膊，安慰着路扬发抖的身躯。 从路扬的话语里，能感觉到那种关心发自肺腑，魏知秀的心也变得柔软。 “姐，不管是梦也好，是现实也好……” 路扬松开手臂，把魏知秀转了过来，扶着她的脸颊，注视着她的眼眸，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说出了上辈子没说出来的话。 “我只要你幸福！” 眼前的路扬，脸上的神情是如此认真，又如此陌生。 魏知秀看着这陌生的认真，心里彻底软了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3章 舞厅 虽然最终还是没得到魏知秀的应诺，不过路扬还是有个心情特别好的下午。 两人待了一会儿，路扬就把魏知秀送回家里，刘雄飞估计是修车去了，没看到人。 路扬和魏知武东南西北乱侃一通，把重山市的繁华大大吹嘘一番，坚定他过去玩的信念，又跑到地头帮着外公洒洒水，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婉拒了外公留他吃饭告辞走人。 药泉的夏日并不难过，太阳一下山，微微河风吹过，温度就下来了。 正是下班时间，原本这时候应该有一条自行车长龙横跨在厂区和家属区之间的路上，但此时路扬身边骑自行车的职工却稀稀落落。 搬迁的日子越来越近，离开的人也越来越多，无论是药泉乡街上还是红船厂家属区，都透着一股子寂寥。 路扬在路上没有见到几张认识的面孔，路家熟识的职工基本都算有点门道，现在大部分都提前去了总厂。 其实按原计划暑假一开始路扬就应该过去，张淑芬一周前已经过去负责选房子。 等放暑假，张淑芬会回来把大部分家具和路扬带过去，路扬会先去重山亲戚家里住两个月。 张淑芬就在总厂装修房子，等暑假完了房子也装修好了，路扬就能住进去开始新学期。 不过路扬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顺利，总厂那边现在实际上是个烂摊子，除了施工进度缓慢，根本没足够多房子完工不说，还因为账目混乱没钱支付施工方尾款，所以临时搞了个所谓“改革”政策出来，要求选房子的职工在原本已经缴纳的住房建设基金基础上，必须提前缴纳所谓公共设施建设费才能拿到钥匙。 对于路家这种单职工户，这么一“改革”，必须比原来多交四千块才能拿到房子，路家财政大臣张淑芬虽然两年前就开始厉行节约，但依然没那么多余钱，所以张淑芬这次根本没挑到房子，只好临时赶去重山亲戚那边借钱，这才把路扬一个人放在这里。 不过路扬知道，老妈张淑芬这次借钱也不顺利，毕竟之前已经借过一次了，还没还上又去借，就算是亲戚也很是为难，当然这也和路扬家远在药泉，和重山市里的亲戚来往太少，感情没那么深厚有关系。 这也是路江安和张淑芬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没有对魏家老人开口，不过历史上最终还是魏家伸手才解决了问题。 路上偶尔会有人和路扬打招呼，毕竟时间隔太久，路扬根本对不上名字，也只能嘻嘻笑着应付过去。 到了综合楼，路扬就想去食堂打两个菜回去，自从张淑芬离开，路扬父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在食堂解决生存问题。 综合楼是八十年代厂里搞民品还比较红火的时候建的，为四层楼设计，原本厂里计划三四楼给大集体开百货店，一二楼做为单身职工食堂。 不过在九十年代中期，药泉这种西部地区的乡村，大部分货源还控制在当地供销社系统，供销社是药泉乡百货店的后台，自然不愿意支持厂里搞那个百货店来竞争，不给供货，厂里大集体也没能人，加上药泉交通不便，所以百货店成了空中楼阁，只搞了个象征xing的杂货店。 一楼的单身职工食堂原本还算红火，但这几年厂里效益下降，又面临搬迁没有招过新职工，原本厂里的单身男女逐渐结婚在家里吃饭，业务也越来越差只好都承包出去。 白天这里被承包人搞成了酒楼，只有一楼大厅还是食堂，二层以上都是包间，当地暴发户很喜欢来。 而晚上么，路扬看着一楼正门挂着的那个不伦不类的灯箱牌子，上面写着“红云舞厅”四个大字。 是了，到了晚上八点过后，这里就变成了舞厅，一楼大厅晚上就会播放些靡靡之音，药泉附近乡村里的男女混子，还有厂里一些所谓新潮男女单身喜欢来玩，二楼是舞厅包房，只有暴发户才玩得起。 路扬记得这舞厅也就是这一两年才搞起来，以前他没关心过，晚上也没进去过，不过此刻看着舞厅那粉红牌子，当然知道其中有些猫腻。 不过这些路扬现在关心不了，他走到里面，根本就没人，在无所事事的炊事员那里买了一份清蒸烧白，一份黄瓜炒肉。 由于没拿饭盒，路扬只好缴了一块钱押金拿了个大碗装着，就这么小心翼翼拿着出门。 还没出门，门口响起一阵嚣张的摩托车刹车声，随后一群男男女女就叽叽喳喳闹腾开了。 路扬赶忙护住大碗，小心别让灰尘进去，有些不满地看向外面。 一个熟悉身影一晃而过，路扬忙身子一扭，躲到门侧。 等人走过，路扬才小心翼翼走出门口遥遥望着。 眼前有好几辆进口的摩托车，雅马哈本田都有，都是这个时候售价上万的货色。 这年月红船厂是基本没人买摩托车的，别说这些售价上万的进口摩托车了，就是那些售价几千块的国产摩托车，也没几个职工买得起，买得起的领导干部年纪大了，自然也不会去坐两个轮的车子。 路扬看着那个下午才见过，消失在楼梯里的熟悉侧影，若有所思。 那不就是刘雄飞吗？ 这年月也只有他们这帮当地暴发户的子女喜欢买这种骚包的进口摩托车。 路扬又看了看停着的几辆摩托车，其中那辆雅马哈的油泵换了根接管，更是确定了是谁。 心中有了想法，路扬忙赶回家，老爸路江安又在加班没回家。 路扬从床底拖出一个皮箱，里面收藏着的他决定带去总厂的宝贝。 打开箱子，路扬先把最上面那个直径五十公分的薄薄金属盖子拿了出来，这玩意看起来好似卫星天线。 然后路扬又从里面找出一个做工简陋的金属架子和一个圆形的金属盒子，想了想，他干脆又翻出几个猴王丹吃完了留下的塑料盒子，不过里面装有电子零件。 这些可都是路扬拥有的宝贝中的宝贝，是他用好不容易搞到各种零件制造的高级装备。 路扬把东西收入包里，一手夹着“卫星天线”，一手拿了个冷馒头夹上一些黄瓜肉片边吃边往外面走。 这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路扬急急忙忙绕到自家背后向综合楼走去。 综合楼背后是一片石丘，连菜地都没有，通常没人会出现在这里的。 何况此处距离综合楼超过二十米，此刻天已经黑了，虽然综合楼人影闪动，但那边亮着彩灯，而这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自然没人会关注这边。 路扬先把金属支架接到“卫星天线”上，然后他把圆形金属盒子掏了出来。 这个可不简单，是厂里偷拿出来的军用微音器，xing能很好，作用是把细微的声音转化为电信号，这样可以接入放音机里再放出来。 路扬把微音器的插头连入了自己那个飞利浦录放机，又装在了“卫星天线”上，这样就构成了一个带有抛物面反射器的定向微音器，只要能对准方向，就足以在这个距离听到对面综合楼的声音。 路扬先用望远镜扫视了对面一遍，由于是夏天，空调这种奢侈品在这年月的红船厂还非常稀罕，所以都开着窗户，此时一楼的舞厅已经开场，不过里面只亮着粉灯，只能看到一对对搂着跳舞的男女。 二三楼是每层六间包房，此时里面有不少人吃饭，杯觥交错极其热闹，但路扬没找到目标，他往旁边石丘上走了几步，又把望远镜对准四楼。 四楼只有三间包房，只有左面和右面那房间亮着灯。 路扬先看了看最左面那个，那里有几个中年人围着桌子在吃饭喝酒，所以他没细看。 望远镜对着倒数右面那房间，路扬的望远镜里顿时出现几个男女的身影。 看来里面酒至半醺气氛正好，几个男女互相搂成一对，围着一张圆桌子一边吃着一边相互干杯。 路扬很快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果然刘雄飞也在里面，搂着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嫩妹正是兴奋，一手和身边的人干杯，另外一只手已经忍不住在嫩妹身上乱摸了。 可惜没相机！ 路扬心中暗自遗憾，不然就把这些东西拍下来给外公看看，秀姐的婚事就直接告吹了。 这年月数码相机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有了，至于光学相机稀罕不说，在这个距离没有特殊的镜头，也照不出清晰效果来。 路扬只好换一招，他先把支架调好，然后把定向微音器装了上去。 红船厂是生产电子设备的，各种仪器的支架很多，这个路扬捡来的，不过可是高级货色，放着可稳了。 然后就是折磨人的功夫了，微音器为了消除环境噪音的干扰，频率都做得很窄，只能在特定的方向起作用。 幸好路扬经验丰富，借助望远镜，总算对准了位置。 飞利浦录放机里开始发出声音，路扬也顺便按下了录音键，又把望远镜对着了窗子。 “雄飞哥，这丫头比魏知秀骚多了吧？嘿嘿！” 第14章 白面 听到这句话，路扬的精神顿时就是一振。 说话的人二十来岁，一张干瘦的脸，路扬越看越像伍明法，心中正奇怪呢。 “伍明律，话……话不能那么说，不一样！” 已经喝得半醺的刘雄飞，摆了摆手，说完又抱着旁边那嫩妹一阵乱摸。 伍明律？ 路扬心里暗自琢磨，此人可能和伍明法有关系，只可惜在老厂的时候自己过得懵懂，根本不会去关注伍明法的家世，此时他也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 这时候对面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满脸通红说道：“是不一样啊，还是雄飞哥有本事，那魏知秀可是咱们乡里的大美人啊，乡里多少男人眼馋着呢，这丫头虽然嫩，但相貌可比魏大美人差不少。” 刘雄飞搂着怀里的嫩妹嘿嘿一笑，也不搭话。 看那年轻人还要说话，伍明律忙摆手道：“小李你小子别打岔，一边喝酒去！” 随后几人就开始嘻嘻哈哈胡扯，刘雄飞抱着嫩妹躲在一旁上下其手，也不说话。 路扬正看得无聊呢，忽然那伍明律站起身，把吊灯关了，里面就只有壁灯昏黄的灯光，随后又走到墙角摆弄什么。 路扬正不明白里面搞什么玄虚了，突然响起一阵激昂的叫声。 “oh，yes!oh，eon!oh！oh!” 路扬拿在手里的望远镜就是一抖，好家伙，怎么突然看起来搏斗大片来了？ 随后叫声越来越激昂，虽然因为角度的关系，路扬看不到电视，但以他的经验自然知道这是一部欧美大片。 录像机这时代虽然不算特别稀罕，但在老厂路扬也只在厂领导级的家里见过，看来这些爆发户是真有钱没地方花啊。 几个男女互相搂着看墙角电视里播映的搏斗大片，互相调笑，房间里顿时一阵靡靡景象。 气氛越来越热烈，那伍明律也搂着一个女子，摇头晃脑的欣赏着。 看了一会伍明律突然起身，环顾四周，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就嘿嘿一笑，上前拿出一个铁皮盒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袋子，举起来四处炫耀。 路扬顿时就是一愣，皱起了眉头。 那玩意虽然他没整过，但在总厂社会上混的那段时间，见得可不少。 这不就是本地俗称白面的那玩意么，没想到刘雄飞朋友里还有玩这个的，看来不让秀姐跟他才是对的。 南隆县西南方向是黔州省，自古南隆县就是两省之间的交通要道，货物和人员往来很多。 而黔州省又紧挨着滇南省，靠近那个著名的毒三角地区，自从开放以后，伴随着投资而来的毒苍蝇也越来越多。 路扬知道南隆这个地方也是毒苍蝇流入重山市区的一个主要通道，他也知道这年代南隆当地已经有一些人在接触这个玩意了，有贩卖也有自己吸食的，包括红船厂里也有被诱惑或者被欺骗吸上的。 两三年前的时候厂里还闹过一出大事，有个年轻职工吸毒发疯，拿刀到处砍人，被抓住之后弄去劳改了。 那时候路扬就受过父母很慎重的教导，说千万不能沾这个，吸了一辈子就完蛋了。 后来路扬在总厂混的时候，这玩意就更泛滥了，见过不少次，也有一些认识的哥们吸，但他从来没沾过。而且因为这玩意那时候在总厂闹得特别厉害，路扬在开始吸烟几周之后很快就戒掉了，就是怕人给他吸粉烟。 真没想到在红船厂家属区里能看到这玩意，这伍明律看来不简单啊。 房间里伍明律拿出白面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后，把搏斗大片的声音先开小，然后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吊起了胃口。 那叫小李的年轻人最先沉不住气，粗声道：“伍大哥，这不是神仙粉吗？你有这好东西也不早说！” 这年代在药泉这种偏僻地方，贩毒者往往给白面取个很好听的名字，什么神仙粉啊，**粉之类的，然后还会配上一整套说辞。 “小李有见识！”伍明律一翘大拇指，点点头道：“这神仙粉可是好东西，吸了之后，诸位兄弟那精神头一上来，比神仙还快活！” 小李似乎听说过这个玩意，急不可待伸手要道：“伍大哥，先给我整点！” 伍明律眼角一瞥，看刘雄飞躲得最远没反应，无奈只好点头道：“好，就先给你来点。” 说完伍明律把一个袋子打开，弄了一点在锡箔纸上，用打火机在纸上加热，熏出烟递了过去。 那小李忙把住伍明律的手臂，吸了一口，随即躺在一边闭上眼找感觉去了。 伍明律又问了问，屋里四个女都急不可待的过来吸了，另外一个年轻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也上来洗了一口。 伍明律走到刘雄飞面前，一脸笑呵呵说道：“雄飞哥，你也来一口？” 刘雄飞却仰着头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拿走，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看到刘雄飞的神色，路扬就知道他明白这白面是什么玩意，也知道有危害。 随着两个年轻男人和四个女人逐渐瘾头开始上来，房间里气氛也越来越热烈，那刘雄飞忽然和伍明律说了什么，由于房间里此刻很吵也听不清楚。 不过随即看到伍明律脸色勉强点了点头，刘雄飞就拉着他那个嫩妹离开了房间。 路扬看到这里，心想这刘雄飞虽然好色，倒是不太蠢。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乱，剩下的三个女人都开始边跳舞边脱衣服，两个年轻男人也开始加入其中乱舞。 伍明律站在门口，一个女人上来拉他，被他猛然甩开，然后开门而出。 路扬以为好戏收场了，顺便用望远镜看了看左面的房间就打算回家。 里面还是有三男一女在打麻将，突然都抬头看了看门，然后那个女人就起身去开门。 路扬心中一动，忙把自己的定向微音器换到这个方向。 望远镜里，伍明律已经推门而入。 路扬加紧调试，险险赶在伍明律出声之前调好。 “爸，刘雄飞那小子不肯吸，怎么办？” 伍明律站在一个和他样子差不多的矮瘦中年人身边，脸上神色很是阴沉。 “不是让你把粉烟给他抽吗？三条！” 那矮瘦中年人叼着烟，摸出一张牌打了出去。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老子每次想散烟，他都拦住说抽他的，老子怕他怀疑也不敢强来。”伍明律一脸委屈。 “九万！”矮瘦中年人对面一个矮胖中年男人随手打出一张牌，开口说道：“那要不等那小子醉了，让人给他一针？” 刚才路扬没仔细看，此时看清那人的样子，心里就是一动。 这人是舒保红！ 虽然路扬还记得的老厂人，尤其上一辈没几个了，但这个人是不会忘的。 此人可是红船厂一霸啊！ 舒保红排行老二，身材不高，体型矮胖，所以外号舒二胖，当然那是领导才敢叫的，此人是红船厂武装保卫科科长，虽然在厂里领导面前就是一狗腿人物，但等闲干部是不愿意招惹的。 其妻听说是半坡村村长的妹妹，家族里人多势众，为当地村霸级别的，反正名声很不好。 路扬此时也想起来了，好像承包综合楼的就是此人，没想到此人居然暗地售卖白色，真是太嚣张了。 舒保红的哥哥舒保革是红船厂铸锻车间的主任，路扬知道这舒主任已经去了总厂。 此时矮瘦中年人沉吟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楞个整不合适，最好还是让那小子自己上瘾，要是那娃知道自己被陷害了，万一嘴不牢让他爸知道了，也是个麻烦事。” “那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伍明律就撇撇嘴。 “要钱就花招百出，让你娃动动脑筋干正事就不会！” 矮瘦中年人横了伍明律一眼，一幅恨其不争的样子。 “大哥，多教教就是了嘛，别生气。”那个中年女人插了一嘴。 “姑姑，还是你好！” 伍明律腻了上去，看得路扬一阵恶心。 这个肥大妈估计就是舒保红的老婆，名字他是想不起来了。 “要不，那妞不行就换一个试试，多试几个，刘雄飞那小子好色是出了名的，弄个迷上了的准行，明律你也不要舍不得你那些妹子，弄个好点的过去磨他。” 说话的是后脑勺对着路扬的中年人，暂时看不到样子。 伍明律脸色就垮下去了，显然对这个提议很不舒服。 “那就先这么试试，对了……” 那个矮瘦中年人，伍明律的爸爸抬起头，神色慎重起来。 “你记得和明法说说，最近安分点，那些学生妹不愿意来的别硬拉人来，那女人昨天已经来了，万一闹出事来也麻烦，等把那女人整走再说！” 伍明律勉强答应了，也不走，就坐在他姑姑身边看打牌。 “小伍，那边是三个妞两个男的？嘿嘿。” 后脑勺中年人又开口了。 伍明律明显对这人不太看得上，也不说话就点了点头。 “小伍，你来打几圈，我去松一松。” 后脑勺中年人说着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这时候路扬看清了他的脸，眼睛就眯了起来。 第15章 阴毒 侯耀朋！ 此人是铸锻车间锻工段段长，他和铸锻车间主任舒保革是铁杆，原本舒保革如愿以偿提前去总厂之后，想提名此人担任车间副主任代管车间事务，只不过厂领导一番利益博弈，反而是三个段长里资历最浅的路江安被提了起来。 侯耀朋和锻工段段长温勇强年纪比路江安大了半轮，资历也更老，自然是很不服气的，对路江安的工作安排也是阳奉阴违。 路扬把这个人记得那么熟，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老爸路江安前世的那起蹊跷事故，路扬所知细节并不多，为了避免刺激路扬，路江安和张淑芬从来不在他面前谈那起事故。 倒是路扬曾经听过一些闲言，知道那起最后不了了之，没查出所以然的事故，这个侯耀朋嫌疑很大。 后来路江安出了事，这侯耀朋总算如愿以偿当上了铸锻车间副主任，只不过那时候的铸锻车间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不过这侯耀朋并没有就此消失在路扬的记忆里。 在社会上混日子的时候，路扬虽然只不过和一些学生混混这种级别的哥们裹一起，但那时候的总厂非常乱，各个所谓帮派抢地盘，打群架是三天两头的事。路扬他们这种小混混没钱，自然要依托某些老大找点烟钱，当然遇到一些事就得去帮手。 这侯耀朋最后一次出现在路扬记忆里，是他们在某次卡拉ok打群架中，这侯耀朋当时也在场，据说因为抢小姐和人结怨，被活活打断了腿。 当时那像条瘸腿狗一样躺在地上的侯耀朋，此时活生生出现在路扬的望远镜里，把右边房间门打开，闪身进去又关上。 关上门之后，里面只开了壁灯光线暗淡，路扬只看到这侯耀朋走到一旁俯下身，然后由于角度关系就看不到人了。 想想把微音器弄过去也没什么意思，路扬就又换回左面房间。 里面几人一直在搓麻将，都是些“胡了！”“杠！”之类的废话，路扬听着很是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般老爸路江安加班会到十一点左右，回去晚了也不合适，他本打算就此收工。 “爸，那侯耀朋太不像话了，碰！碰！谢谢姑姑。” 听到伍明律的声音，路扬总算提起了精神。 “侯耀朋也是你叫的？”矮瘦中年人就呵斥。 “老子又没当面叫过，姑父，是不是嘛？”伍明律的语气倒是不以为然。 “是啥，大哥，明律还是知道轻重的。”舒保红一边摸牌一边打圆场，随即问道：“又怎么了嘛？” “侯耀朋手脚太重，老子那些干妹子都不喜欢他。”伍明律说。 “啥子干妹子，不就是些小婊子嘛，玩玩有什么关系。”舒保红撇撇嘴。 “姑父，话不能那么说，那些干妹子帮老子赚钱，老子当然要罩得住，不然以后哪个愿意跟老子？”可能是不喜欢这个说法，伍明律的语气就变得有些生硬。 “你娃怎么跟你姑父说话呢？！”矮瘦中年人脸色一冷，喝道：“老侯是自家人，还有事要靠他，你小孩懂个屁，少罗嗦！” “大哥，没事没事，明律说得也不错啥，猴子他就好这一口，玩过头也不好，有机会是得劝劝，到时候老子去说说他。”舒保红又出言打圆场。 屋里又打了一会儿麻将，矮瘦中年人开口了。 “二胖，你说老侯想那法子管不管用？把路江安整了，能拿到设备不？” 路扬听到突然提起自己父亲路江安，忙把已经关了的飞利浦录放机打开，这玩意只能录一个小时左右，本来以为没什么有价值的了。 “大哥你就放心嘛，都安排好了！” 舒保红口水四溅，说得起劲。 “本来要搬迁了大家都捞起的，反正帐到了总厂也算球不清，老子们不过就整几台设备去挖煤，那路江安不识抬举，不签字还想清查，不整他整哪个？” 突然明白了父亲事故来由，路扬死死捏着望远镜，似乎想要要把望远镜里的舒保红捏死。 “那些设备外面不好买又贵，刘德强那贱人一直压着我，不就靠从红岭厂里搞来的设备么，等老子的煤矿有了设备产量翻几倍，看他还得意个屁，想从老子的地盘把矿抢走，没门！” 矮瘦中年人显然对刘雄飞的老子意见很大，手里捏着麻将牌不停挥舞，都忘记打了。 “大哥，出牌！出牌！” 舒保红拍拍桌子提醒矮瘦中年人出牌，他又跟着打了一张牌之后，才点头道：“大哥你就放心嘛，老子和猴子都安排好了，就是后天，等那路江安出了事，老子们的弟兄就在总厂那个江副书记眼前来个移花接木！” 随后话题扯开了，几人又开始打起了麻将，路扬的情绪也由愤怒渐渐平和。 又过了一会儿，门突然开了，满面红光的侯耀朋笑嘻嘻走了进来，把伍明律换开，继续来打牌。 路扬一直没走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收获，果然矮瘦中年人开口了。 “老侯，你明天就别喝酒了，看紧点，事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大哥放心，设备我都整好了，等后天过了就是你的了！” “那好，大哥以后是吃肉还是喝汤，就靠你们两个了，”矮瘦中年人拱拱手，又抬起头对伍明律吩咐道：“去叫两个妹子到二号房，等下老侯就别回去了，在那里好好玩玩。” 脸色不好的伍明律离开后，几个人又开始玩牌。 路扬等了一会儿，眼看似乎没什么料了，整打算收拾东西走人。 舒保红打了一张牌之后，又开口说话了。 “大哥，那女人怎么办？老子去总厂还指望这舞厅放在你手里生钱的，现在她搞那个投资计划，等搬迁完了这综合楼就收回了。” 那女人？路扬不知道指的谁，但心中奇怪就留下再听听。 “这个事情是不好整，那女人听说有来头，在省城有个很大的公司，在省政府里面关系很硬，明天周县长都要陪着过来视察。” 矮瘦中年人出牌的动作慢了，似乎真觉得棘手。 舒保红也皱眉道：“这女人心太黑，想吃独食，老子托人去问了，想继续租，话都不回一个，听说大礼堂那边的店铺也收回去了，听说这个女的要投资几亿搞个啥子度假村，药泉这么偏，哪个有钱人会来耍嘛！” “要我说，怕锤子啊，地头蛇还怕强龙嗦？整点事出来把她吓回去就是了！” 侯耀朋的声音响了起来。 “关键怎么弄？老子问了县局的哥们，说周县长都发话了的，如果事情弄大了不好整。” 舒保红的脸上有些迟疑。 “要不这样嘛，”侯耀朋出主意道：“大哥，你们村和厂里的土地赔偿是不是没谈拢嘛？” “怎么可能谈拢嘛，我叔叔去世好多年，厂里负责人也早就调走了，厂里说没依据，只肯按现在的行政划分给我们赔钱。” 矮瘦中年人声音突然提高了。 “那啷个得行嘛？都晓得从七十年代到现在，行政调整了好多次，我们村当时公社划分的时候吃了大亏的，少了好多地，厂里那煤矿大部分都划给了药船村，这样整老子当然不服气！” 侯耀朋似乎想了一会，才说道：“那要不到时候你安排几个人去闹啥，不准厂里搬，一直拖起，这种大老板最担心就是事情拖起，到时候那女人顶不住了，要不走人要不多拿钱出来，反正不亏！” 路扬暗自心惊，原来当时搬迁闹事还有这么一个来由。 这侯耀朋和舒保红胆子太大了，本来是红船厂的职工，反而帮着外人出主意阻止搬迁。 舒保红点头道：“猴子你这个主意可以，大哥你要不试试，不过要过几天，等我搬起走了来。” 随后里面就开始打牌了，路扬看看时间晚了，只好撤退。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老爸路江安还在加班没回家。 路扬已经计划好，以后要早起锻炼身体，就先洗漱睡觉了。 这一觉倒是颇为安稳，等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路扬睡眼惺忪，硬撑着起了床。 路江安正在洗脸，看到自己一向渴睡的儿子这么早起来，当然奇怪了。 “扬扬，你个小懒猪今天不多睡一会儿？” 完完整整的老爸就站在面前，路扬心情很是开心，也不计较被说成小懒猪了。 等路扬换好衣服洗脸刷牙完成，路江安已经摆好了早饭。 老妈不在，自然是万年不变的稀饭馒头咸菜。 路扬就着稀饭咸菜，啃着馒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爸，我和你说个事儿。” 难得看到儿子这么正经的表情，路江安吞下馒头，腾出嘴道：“好好，你说。” “是这样的，爸你得半年之后才过去，我呢和妈在总厂那边就孤儿寡母了……哎呦！” 路扬捂着头躲开，路江安的筷子找不到第二次下手的地方，就瞪眼。 “什么孤儿寡母的，不吉利！” “好好！我说错了。” 路扬忙点头认错，又接着说道：“反正就我和妈在那边，您老人家半年都不在，势单力孤，您不怕我们娘俩被人欺负呀？” 第16章 晨练 “有屁快放！” 路江安显然不吃这一套，继续啃起了馒头。 “吃饭呢，说什么屁啊，臭！” 路扬享受着和老爸的亲近，心情很好，不过看到路江安瞪他，忙转回正题。 “我昨天去了二外公那边……” 路扬说完，小心翼翼看了对面一眼，他就怕老爸有心结。 路江安依然在吃着馒头，瞄了路扬一眼，但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路扬就继续说道：“五哥上次去重山之后觉得很有意思，这次我们搬走之后，他就想能不能跟着过去玩一段时间，那我就想啊，妈要忙装修，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对吧？如果有人能帮忙就好多了对吧？” 眼看路江安光喝稀饭不发言，路扬只好继续游说。 “然后我就想，如果五哥和三姐一起跟着我和妈过去，那我们就有四个人，装修事情多，到时候忙起来也不担心没人。” 路江安突然一脸疑惑，插嘴问道：“三丫头不是要结婚了吗？” 路扬脸一僵，随后嘻嘻一笑，摆摆手道：“爸，那还早呢！” 哼哼，再说有我在，这婚肯定是结不成的！ 路江安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又问道：“不是说好了你妈管装修，你暑假先去爷爷家住吗？” 路扬早就想好怎么应对了，振振有词道：“选了房子也不可能马上开始装修，我带着五哥和三姐先去爷爷家里玩几天，等开始装修了再去总厂帮妈！” “可你和魏五裹着玩一个暑假，”路江安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对他来说孩子的学习才是第一位需要考虑的，所以皱着眉道：“你暑假作业还没开始做呢，还有分班考试，我可以事先说了啊，你不进快班等着你妈黄金棍抽你！” “爸！你还担心我成绩吗？那考试对我来说小意思！” 路扬摆摆手大言不惭，眼看路江安还是皱眉不松口，忙继续游说道：“爸，我都和二外公二外婆说了，他们也都同意了，还给了五哥和三姐一笔生活费呢。” “那不行，人家小武小秀到我家里来玩怎么能让人花钱呢？！”路江安就摇头，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哈哈，爸，那你是答应了？”路扬心中一喜，总算松口了。 “去去，这些事我不管，问你妈去！” 路江安摆摆手，吞下最后一口稀饭，打着饱嗝出门推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路扬心情很是愉悦，很快啃完馒头喝掉稀饭，等他换上双星鞋和背心短裤，出门差不多六点半，就沿着家属区的路向外面慢慢开始跑。 厂里上班是八点半，这个时候大部分职工还没出门。 路扬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厂子弟校操场，打算在里面跑几圈，顺便做一些器械运动。 一进去，路扬眼中就闪出那个美丽的身影，他的脚步立刻顿住。 随后路扬看到另外三个身影，眼神凌厉起来，他快步跑了过去。 心情有点糟糕，江媛向前跑着的步子却依然轻快。 她穿着一身阿迪达斯当季的蓝白运动套服，脚上是同牌子的运动鞋，长期锻炼的纤柔身体充满力量，马尾辫随风飘起，在煤渣跑道上跑得飞快，将身后三个猪哥相的小混混甩开了二十多米。 已经习惯了每天晨练，江媛来药泉游玩也不想落下，前几天只在灵泉招待所附近的厂区公路随便跑跑，昨天听招待所大妈说红船子弟校操场有一些运动器械，她就想过来做一些舒缓身体的基本动作。 没想到红船子弟校操场的运动器械如此原始，不过是一些生满铁锈的钢管，上面沾着露水，和自己学校操场那些包塑的精美运动器械根本不是一回事。 没法做器械运动，江媛只好跑跑步，她刚跑到第五圈，完全没封闭的子弟校操场进来了三个小混混。 以往晨练，江媛也曾经被带着各种意图的男xing靠近，但那些人通常都懂得基本礼节。 没想到在这里，当江媛什么也不说冷冷跑开之后，那帮小混混还嬉皮笑脸贴上来想动手动脚。 江媛不惧怕这些精神萎靡的小混混，但她也没兴趣和这些混混纠缠，于是她选择跑开，果然这帮废物根本追不上自己的脚步。 “早上好！” 听到一声清脆的招呼声，江媛抬起头。 她眼前迎着晨阳，跑来那个昨天刚知道名字，就大言不惭宣布要追自己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有些旧的背心短裤，脚上是做工简陋的帆布运动鞋，当披着清晨阳光的他脸上浮现灿烂笑容的时候，江媛脑海里就不由回想起昨天，那个穿着染满泥污的海魂衫，却自信说要追自己的少年，同样都有种无法解释的底气。 路扬没去管对面那三个气喘吁吁的小混混，他转了方向，和少女并肩跑着。 江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摆动双腿提高了速度。 虽然路扬有些愕然为什么突然开始比短跑，不过目前这速度他年龄的身体来说没任何压力，他轻松跟着，还有余力说话。 “嘿！如果你遇到麻烦了，昨天那个宣布追你的路扬会很乐意效劳。” 江媛并不答话，她跑了五十米，眼看着快到学校门口，才突然停下，微微喘了口气。 看着紧跟着停住的路扬，呼吸依旧平缓，她浅浅一笑。 “好啊，你去解决吧。” “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百万倍。” 在少女咀嚼着自己肉麻的赞美，还没来得及丢白眼之前，路扬回以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三个已经跑得快没气的小混混好不容易跑到近前，路扬看清了脸，顿时就翻了翻白眼。 “伍明法，怎么又是你？我现在心情不好，给你们这帮废柴十秒钟，赶紧消失！” 伍明法已经跑得没了力气，他看着气定神闲的路扬，又看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哥们。 这次比昨天多一个，而且这两个哥们是高中生，伍明法顿时觉得底气多了不少。 “路……路扬，你……你少装大爷！” 路扬微笑着，活动了活动手脚腕，敏捷地冲了上去。 “哼，大家一起上！” 三个踉踉跄跄的小混混冲上来，路扬一个转身，右拳击中左面那个的小腹。 砰！ “哎呦！” 那小混混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抱着肚子蜷缩在煤渣跑道上。 另外两个顿时就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路扬又回身一个连环左右摆拳。 咚！咚！ “啊哟！”“啊哟！” 两个混混也躺在了地方。 啪！啪！啪！ 路扬专门照着肉多的地方招呼，痛是很痛，但不会有伤口。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 路扬不理会，继续挥舞双拳锻炼身体。 “我……我们消失还不行吗……” 路扬收手之后，煤渣跑道上三坨烂肉，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子弟校另外一个出口方向，脚步蹒跚地移动过去。 路扬微笑着回头，没看到校门口的身影，笑容顿时一收。 这小妞也太不地道了吧，就这么跑了？ 路扬随即看到另外一头，才又绽放笑容。 这年月的内地学校操场很简陋，子弟校除了煤渣跑道和中间的水泥篮球场，只在角落有个跳远沙坑，旁边摆了一些钢管制作的简易运动器械，只有单杠和双杠。 江媛此时就站在一个双杠旁边，做着简单的放松运动。 路扬走了过去，欣赏着那富有韵律的身体，画出一道道柔美曲线。 “刚才让你看到了暴力的一面，会不会给你留个很糟糕的印象？” “用力气解决问题，层次是不太高。” “谢谢你的提示，原来你喜欢用脑筋解决问题的男人，我会往那个方向努力的。” “……” 江媛就无语闭嘴，看来这路扬比她想象的脸皮还要厚。 “这双杠太脏了吧，我帮你擦擦。” 路扬突然开口，随后掀起背心，擦去了双杠的露水和铁锈。 没被路扬突兀的举动吓到，不过那背心下的王字腹肌倒是让江媛呼吸一滞，心中升起淡淡的暖意。 这个路扬心思倒是挺细腻的。 虽然已经擦过，但双杠饱经雨水风霜，看起来依然黑黢黢脏兮兮的。 江媛犹豫了一下，抬腿把右脚鞋底放到了双杠上，做起了压腿动作。 “比试比试，看看谁做的多。” 路扬已经走到一旁的单杠，做起了引体向上。 江媛看着那精瘦的身体一上一下，心中及不服气。 难道我做压腿还比不过你做引体向上？ 她是好强xing子，也不肯占便宜，于是把立足的左脚垫了起来，右脚绷直，每次都压到最低，做起了最吃力的压腿。 十个之后，看了眼节奏依然不变的路扬，江媛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又做了十个，江媛的动作慢了下来，只是凭着好胜心勉力维持。 “你赢了。” 做了三十个引体向上，路扬就停了下来，揉着酸疼的胳膊笑着说道。 江媛想笑，却笑不出来，她的立足左脚使力过度，早已经开始发抖，她抱着右脚，想用最后力气轻轻放到地上悄然站稳。 当右脚刚刚离开双杠，江媛的立足左脚也是一软，身子一晃，双手已经把握不住平衡，心中暗呼。 “糟了！” 第17章 最幸福的事 某种程度上，对男人来说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一个美女在你面前即将摔到。 然而对路扬来说，这世界上最悲剧的事就是此时他还差了两步。 当意识到美女的娇躯即将坠落，路扬启动脚步刚刚迈出的时候，江媛已经滑到在地。 万幸此处就在跳远沙坑附近，地面是细沙铺成，比起杀伤力巨大的煤渣跑道，对女孩子的娇嫩肌肤威胁要小得多了。 路扬忙跑过去，本想伸手来个公主抱，但想想不清楚对方的风格，还是先开口。 “喂，你要不要紧？” 刚刚用尽力气，此刻又狠狠摔到在地，江媛闭着眼睛，突然笑了笑。 很久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不用在乎维持仪态，此时她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看到江媛这极其突然的妩媚一笑，路扬倒是有些被吓到。 还以为这一摔让对方的大脑受到震荡，控制不住笑神经，路扬连忙俯下身伸出双臂。 浓烈的，带着新鲜咸味的气息扑鼻而来，江媛发觉自己已经被强烈的男xing呼吸包围之后，她连忙睁开双眼，盯着眼前那两块布满汗迹的胸肌，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躺在一个年轻男孩的健壮臂弯里，周围都是他悠长的气息，手肘还能感觉到他强劲跳跃的心脏，这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让江媛有些晕眩。 她突然想到，万幸自己穿着运动长裤，没有被对方手臂直接触到双腿，不然自己脸上的红云和肌肤悸抖会更厉害许多吧？ 这陌生体验让江媛的心跳不由自主快了起来，那习以为常的云淡风轻也找不回来。 “呀！你……你干嘛，放……放手……快放手！” 等江媛反应过来，她的左手不停拍打对方搂着自己纤腰的胳膊，右手慌不择处，推在路扬胸口的肌肤上，想要尽力隔开空间，却不想推了两下猛一滑，自己额头和路扬下巴反而贴在了一起。 江媛慌忙撤开，额头上已经无法避免染了对方的汗迹，顿时鼻腔里对方的体息愈加浓烈。 “以女孩子的标准，你手上力气不小，看来没事，不过你的脚……” 路扬了解对方的心理，他只是紧紧搂着巍然不动，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容。 “还能自己走吗？” 脚？ 受到对方提醒，江媛顿时感觉到左脚脚腕传来刺骨的疼痛，她双眉一皱，嘴里险险没发出呻吟。 路扬抱着老实下来的江媛，向中学教室楼外面的水池走去。 用后世的标准，红船子弟校是所谓的九年制完校。 一个不太标准的操场，长跑道一侧是山，另外一侧是一栋两层建筑，一、二层为教师居住所据，楼顶空地插着根旗杆兼职主席台。 短跑道两头是五层的小学教学楼和三层的中学教学楼，隔着操场两边都有通往家属区的路，本身学校在家属区里，当初就没设计过校门。 中学教学楼外有个自来水池，方便体育课之后同学们洗脸用。 放假之后的子弟校，通常是非常冷清的，何况学校已经决定这个暑假全部搬过去，此时学校就显得不止是空荡荡，而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死寂。 路扬抱着江媛，走在这种死寂中，望着眼前这些铭刻童年记忆的建筑，又想着即将面临的那个混乱江湖，心情就有些复杂。 直到来到水池边，路扬对上江媛的疑惑眼神，才甩开这种心绪，微微一笑，问道：“右脚没事吧？” 江媛并不是别扭的xing格，既然事已至此，她的心跳很快渐渐平复下来。 但在刚才不过短短几分钟里，身处路扬怀里这个角度，江媛把对方脸上那些复杂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江媛的心情似乎也被感染，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路扬就把江媛轻轻放下，让她的右脚触地，随后牵起对方的手，拿到水管子去冲洗泥沙。 江媛坦然把手臂放松，交给对方去指挥，虽然她还是抑制不住耳根染红。 但当路扬弯下腰扶住她的左脚腕，江媛还是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乖，看看脚腕伤得如何。” 虽然路扬的笑容很温暖，但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还是让江媛忍不住有翻白眼的冲动。 “不用了……” 说完这句，江媛也明白靠自己就这么回去不现实，不得不低头道：“麻烦你送我去招待所或者医院，谢谢。” “你的骨头应该没事，但踝关节扭伤，如果不及时冷疗处理，对今后恢复很不利。” 说完这句，路扬也不待对方答应，牢牢握住脚腕上面，解开了那只阿迪达斯运动鞋的鞋带。 奋力挣了挣，江媛没收回失地，反而右脚一晃差点跌倒，趔趄之后不得不抱住对方的脖子。 江媛松开双手，知道自己没办法比得过力气，只好扭过头不看。 但随着运动袜渐渐被除去，当自己那只**的左足就这么握在对方手里，江媛耳根的红云已经忍不住扩散到了脸颊。 清晨的水管，流淌出来的自来水还是很冰的。 路扬先用右手接了一些冷水，在那支美丽赤足的红肿部位轻轻洒过。 看到赤足一抖，随即紧紧弓起，路扬皱眉问道：“很疼么？” 江媛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路扬又洒了几次，等到肌肤应该适应了水温，才把那支赤足伸到水管下，让冰冷的自来水去和红肿搏斗。 看看差不多，路扬用自己的短裤裤脚擦干赤足，随后套上袜子，一手提着运动鞋，弯下了腰。 “上来吧。” “啊？不……不用了……” 江媛就摇手拒绝，刚才的公主抱就已经很亲密了，这么背着走，自己全身更是得趴在对方身上了。 “患者不合作，医生只好自己来了。”说完路扬就一把横抱起江媛。 虽然这个姿势也很害羞，但毕竟刚刚体验过，江媛的心跳还是能够稳住。 但当路扬抱着她出了子弟校，没有向招待所的方向走，反而拐上了另外一个路口。 江媛的心顿时提了上来，忙开口道：“错了，我去招待所那边。” “我知道，”路扬笑笑，解释道：“虽然我现在的身体还算壮，但抱着你走四十分钟的路还是吃不消的，而且等会儿上班的更多，我是不介意，但我想你应该不喜欢被人围观。” 此时已经有不少上班的男女职工，看到路上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少女，顿时纷纷注目。 有了这个提示，江媛也发现了周围的目光。 虽然这里没人认识自己，但江媛依然感觉很糗，忙把头低了下来。 二十分钟之后，路扬已经带着江媛到了自己家里，他把对方放在自家那凉席床上，微微一笑。 “等我几分钟。” 江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路扬已经开门而出，她怔怔看着关上的门。 呆坐了一会儿，江媛不知道对方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几分钟到了没有，只好无聊打量着眼前的小屋。 一室一厅，好像不是这么算的，这种外面客厅也摆着一张床的叫一室半吧？ 房子很小，总共也就二十多平方米，更谈不上装修，水泥地面，石灰白墙，摆在角落的生漆家具大都已经裹上了一层布。 江媛是陪着父亲过来的，自然知道这红船厂要搬迁了。 那个路扬应该是厂里职工的子女吧，看这家庭条件，就算是干部也应该是底层干部。 但这小子真是古怪。 路扬那天娴熟掌控方向盘的时候，江媛坐在副驾驶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是极其惊讶的。 这年月汽车不多，别说学校里那些同学里，即便在自己长辈圈子里，十几岁就开车技术那么好的人，依然是凤毛麟角。 好比自己那表弟，很喜欢车，前几天逮住机会偷拿钥匙去开车，就差点出了事故。 那天出了事故，表弟被带回来之后不敢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更被数落了一顿，严令以后不准摸车。 实际上只有那些真正的精英子弟，从小就表露出潜质，大人才会放心让你去学去做。 因为家庭关系，江媛从小接触的人要比同年龄多许多，也复杂许多。 江媛不认为路扬看不出来自己和他的不同，但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却非常自然。 这么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同龄少年，又为什么可以那么气定神闲呢？ 江媛的胡思乱想被开门声惊断，路扬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茶色玻璃瓶。 “这是楼上邻居家里自制的药酒，活血舒淤很管用，幸好他还没上班。” 看到江媛那询问眼神，路扬笑笑解释了一句。 随后路扬把江媛的左足抬到凉席床上，轻轻褪下了运动袜，皱眉看着那已经开始泛滥的红肿，想着从哪里下手。 江媛自知无力反对，只好不说什么，只是盯着水泥地面，似乎那里能挖出耳塞，遮住自己红彤彤的耳廓。 随着路扬的动作，一股药酒味散放在空气里，然后自己的脚腕就被一只大手缓缓揉捏再捏揉。 那种舒缓感觉和害羞心情交织在一起，江媛只觉得找张面纱才是要紧事。 难捱时光总是漫长的，江媛感觉全身的不自在快要爆发，路扬总算把手收了回去。 第18章 冉冉升起的太阳 随后路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白纱布，又给江媛的脚腕牢牢裹上了一圈。 “抱歉，我的手艺有限，只能这样了。” 路扬一脸歉然，话语里却差了积分诚意，他望着着手里那裹成白萝卜的赤足，眼角弯弯似乎在笑。 江媛心中暗恼，别过脸全当没听到，只求这个悲剧早晨能够赶紧过去。 路扬先把老妈自行车推到楼下，这才返回来抱着江媛到了楼底，扶着她坐到后座上。 “坐稳了！” 路扬推着车子跑了几步，随后一个漂亮前跨，骑上自行车稳稳出发。 江媛心中羞恼，右手拉着路扬的衣服，左手一直扶着座位后面，刻意划出两人的距离。 只是红船厂环山而建，一路上坡陡弯多，路扬虽然尽量放慢了速度，也骑着很稳，但几次弯道处的惊险之后，江媛不得不悄然用右手环住对方的腰。 这个动作使江媛不得不虚俯在对方背后，偶尔自行车拐弯之后加速，她的脸颊就无法避免触到对方后背。 虽然隔了一层背心，但路扬那散发着雄xing气息的宽阔后背，还是让江媛的心怦怦乱跳。 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移开，江媛把视线投向了峡谷两岸景色。 通往厂区的公路是在峡谷中穿凿而成，一侧是清澈的弯曲河流，那好似熔融水晶般流淌的剔透河水，散发着磅礴活力，在都市那些人工河道里是根本看不到的；另一侧都是为了修路被切开的石壁，正是盛夏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石壁上的薄薄土层，也挡不住绿树红花疯长，把石壁上的土层染成一幅长轴画卷。 如此养眼的景象，江媛来时坐在桑塔纳车上并没有欣赏到，她情不自禁想到一句，喃喃念了出来。 “清溪深不测……” 前面路扬听到，就哈哈一笑。 “这里可没什么孤云，只有我这即将冉冉升起的太阳！” 江媛的情绪一下子被破坏殆尽，心中不满，右手狠狠捏了一把。 “哎呦！别别……” 没料到对方下狠手，路扬手里的自行车方向顿时一歪，虽然立刻把正，但也小小晃了晃。 一直平稳前进的车子突然这么一晃，江媛的身子也跟着一晃，差点掉下去，她忙把左手也伸了过去，环住路扬的腰。 好不容易回到正途，路扬心有余悸，道：“媛媛，虽然我不怕痛，但这么痒痒可难受死了，小心别弄个翻车出来。” 江媛就有些羞赧，毕竟是她闯祸在先，随即醒悟对方刚才的话语有问题。 “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喜欢我叫你媛媛？那叫你小媛？” 没接受到对方的反应，路扬语气变得迟疑起来。 “难道你喜欢我叫你小媛媛，媛宝宝之类的，那也太肉麻了吧！虽说我已经决定追你，毕竟我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我这么叫会有心理障碍！” “……” 江媛屏住呼吸，发现自己很有不顾翻车，再狠狠捏一把的冲动。 此时她才发现眼前路扬的脸皮也是自己生平罕见的，这才认识几天啊，就这么打蛇随棍上了。 过了一会儿，江媛舒缓了呼吸，才平静开口。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喂！” 听出江媛的郁闷，路扬也不坚持，呵呵一笑回道：“好吧，本人向来从谏如流。” 前面是一个很长的下坡，虽然路扬已经尽力控制车速，但两个轮子还是滚得飞快。 风太大，江媛不得不把身子缩到路扬背后。 “江媛！”到了平地，路扬突然发声。 “嗯？”江媛怔怔抬起头。 “没事，就是叫叫，大家练习练习。” “……” 要不是背对着，江媛铁定丢两记最大号的白眼球过去。 少男少女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路扬就带着江媛穿越了厂门前的一号桥，几分钟之后停在招待所门前，门口只有一辆桑塔纳停着。 “江媛？” “又怎么了！” “呃，已经到了……” “哦……” 江媛抬起头，发现自己还稳稳环抱着路扬的腰，顿时大羞，忙松开手就想跳下车，顿时悲剧了。 “哎呦！” 路扬忙丢下自行车，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女孩。 “你啊，怎么毛毛躁躁的。” 看着捂着脚腕，疼得开始冒冷汗的江媛，路扬无奈说了一句，俯下身抱了起来。 “喂！喂！快放下！” 没想到路扬突然又抱起了自己，一想到爸爸、姑妈、表弟、徐叔叔随时可能出来看到这一幕，江媛顿时顾不得脚疼了，使劲拍着路扬的胳膊。 “到了门口就放下，好了，乖啊……” 路扬一边哄着，一边抱着江媛，沿着水榭向着招待所门口走去。 灵泉招待所的门是中式风格的拱门，进去右拐再上几级台阶才是招待所大门，路扬刚刚在水榭尽头站定，想要把江媛放下来。 一个带着眼镜，脸瘦个矮，穿着衬衣短裤，套着西装背心的男孩，嘴里叼着棒棒糖，蹦蹦跳跳从拱门跑了出来，他看到眼前的场景，嘴顿时张开得能放入一个鸵鸟蛋。 啪嗒！ “媛媛姐姐？！”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男孩完全没注意到，那可怜的、碎在地上的心爱棒棒糖，他嘴一扁，似乎带着哭腔回头喊了一声。 “妈……” “怎么了怎么了？谁敢欺负我儿子？！” 一个穿着全黑西装套裙，长腿裹着黑丝，眼戴墨镜的摩登少妇，噔噔蹬踩着高跟鞋从后面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景象，少妇也顿时浑身一抖，先是后退半步，随后脖子一伸，那墨镜霎时就向前掉在了地上。 听到表弟和姑妈的声音，江媛顿时懵了，她愣愣看着对面那两张熟悉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路扬倒是一切正常，想到反正都看到也不用放手了，他抱着江媛走上前，微微一笑。 “你好，又见面了，江媛的脚腕扭到了，所以我送她回来，先进去再说吧。” 说完路扬当先走了进去，招待所的值班室大妈正在扫地，看着这一幕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也没问就让他进去了。 路扬身影消失之后，男孩和少妇才回过神来，忙追了过去。 “放下，快放下！” 江媛神志恢复，看到路扬还在往里面走，顿时死死拉着他的胳膊，想要挣扎下来。 “小媛，你脚怎么了？你爸刚出去怎么没碰到？” 听到姑妈说爸不在，江媛稳下心绪，眼看快要到住的地方了，也不挣扎了，嘴里答道：“就是扭到了，有点疼，没什么大碍。” 路扬抱着江媛进到屋里，在最外面一间的沙发上把她轻轻放了下来。 随后路扬转向偷窥自己的少妇和男孩，微微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茶色瓶子。 “江媛只是运动的时候扭到了，不是很严重，这药酒对扭伤很有效，早晚用这个按摩一次，三天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随后路扬把茶色瓶子递了过去，等到少妇呆呆接了过去，他回头看了看一直窝在沙发里不出声的江媛，又转身说道：“那么就这样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路扬就向门外走去。 “哎！” 少妇突追上来跑拉住了路扬的衣服，等他回转身，突然好像醒悟一般，大声说道：“你……你不是昨天那个吗？” 路扬微微一笑，点点头，又打算离开。 “哎等等！别急着走哇。” 少妇就着急了，先跑到门口，回转身张开双臂拦着。 路扬只好停住脚，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对方。 “那个……前天对不起了！” 少妇突然鞠了一躬，手指着路扬身后。 “喂，姜阳，快过来跟哥哥赔礼道歉！” 那叫姜阳的眼镜男孩，哼了一声，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声如蚊呐道：“对不去……” “我叫江景华，请问怎么称呼？” 江景华笑容如春风拂面，一看知道是个玲珑心思，拿得起放得下。 “路扬，公路的路，飞扬的扬。” 路扬也回以微笑。 “这名字挺不错，那个……” 江景华搓了搓手，一脸歉然，看上去非常真挚。 “前天闯祸的是我儿子姜阳，真是对不起了。” “不碍事，一些小误会，说清楚就行了，那……” 人家姿态这么低，路扬自然也不好追究什么，说了几句礼节话，就想离开。 “那可不行，我江景华可不能恩将仇报，昨天我们食物中毒，还是你送我们去的医院吧？今天你又送媛媛回来，真是辛苦了。” 江景华一脸微笑，昨天对此人就有印象，她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xing格，当然不会就此放过路扬。 “都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客气。” 对方的客气里透着疏离，路扬自然也只能更客气。 “路扬，你家里是附近的吧，爸妈是厂里职工？” 没想到对方不上道，江景华眉头一扬，主动开口。 “我爸妈都是厂里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路扬表情也愈发冷淡。 “哎，别急别急，就这么站着说话……” 江景华正想着说辞，想把对方留下来，把这人情还清楚。 没想到路扬突然向前跨了一步，给了江景东不小压力，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趁这个机会，路扬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 “都是一些小事，您不用放在心上，那么我告辞了。” 路扬说完这句话很快转身而去。 “没想到还挺傲气的。” 看着路扬就这么走了，江景华是人精，自然明白对方有些生气了。 她眉头一皱一舒，随即跑向屋里。 “媛媛，你给我老实交代！” 第19章 猫腻 出了灵泉招待所，路扬看看时间还早，就想去爸爸车间看看。 虽然知道了事故的来由，但不清楚怎么发生的，路扬的心还是不能放下来。 红船厂的厂区窝在河谷里，由于地势所限厂房经常需要在两岸交替布置，所以厂内桥梁也有许多。 尤其最里面的铸锻车间，占地面积很大，在狭小的河谷里勉强布置，铸工和锻工厂房形成一个倒a字布局，两个厂房不但中间有桥连通，到坡顶这里也有一个丫字桥梁。 路扬走到缓坡停了下来，他知道事故就是在坡顶的丫字桥上。 桥是很普通的水泥桥，跨度不超过十米，又是横跨在岩石壁上，自然也没有桥墩。 路扬并不清楚桥会如何加固，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心中有些烦躁，在桥面上走了个来回，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在桥靠厂外的一头，紧邻着的是金工车间，里面主要是做零件加工的工序。 金工车间到桥这一段空地，是一个很大的废件堆置场，一些加工报废的零件，铁屑铁粉之类工业垃圾，还有不用的包装木箱把这里堆得满满当当，定期会有废品站的人来此把不值钱的工业垃圾清理走，当然一些各种原因落下的废件之类甚至堆了十几年也没人管。 这里是厂里小孩的宝地，路扬做的很多玩意，都是从这里面挑的材料，他对这里自然也是非常熟悉的。 路扬总是感觉有些不对，他走到堆置场外面，想着自己的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 叭叭！ 桥那边突然传来喇叭声，路扬回头一看，一辆从铸锻车间开过来的解放卡车，正慢悠悠的过桥。 过了桥，解放卡车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随后停到了堆置场里面，那边有塔吊。 “慢一点，轻一点。”中年司机下了车，吩咐塔吊师傅把车里的箱子移出来。 “叔叔，这里面是啥呢？”路扬已经走了过去。 “哟，小杨啊，站远点，”中年司机挥挥手，他显然认识路扬，笑着道：“不清楚，还能是啥，反正就是那些废件呗！” “废件干嘛要轻一点？”路扬倒是完全不记得中年司机是谁了。 “那谁知道呢，侯段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呗！”中年司机一脸不以为意。 这附近应该没那么多侯段长。 路扬听到之后似乎受到点拨，总算发现奇怪在哪里了。 堆置场靠里面，通常堆放那些可能还有价值的废件，有些散放着，有些会用木箱子包好。 靠外面一般都堆着铁屑铁渣之类工业垃圾，好方便清理走。 可此时外面的铁屑铁渣之类工业垃圾清扫了一半，堆了十几个木箱子。 路扬摆出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塔吊把木箱子移开，等解放卡车开走，塔吊师傅回到值班屋里喝茶，他就晃悠悠进了里面。 这年月国企管理松散，进来拣废料的小孩时常都有，反正个人也拿不走什么值钱货，塔吊师傅看都懒得看一眼。 路扬绕到那十几个木箱子背面，废旧的箱子钉得却很严实，什么也看不到。 他找来一根铁棍，把一个箱子撬开小缝。 里面东西用油布严严实实包好，还用绳子固定在木箱子的底板上。 找到了猫腻，路扬也不看了，心中只感慨这些人胆子太大。 他把木箱子合上，用铁棍把钉子敲上。 随后路扬回到缓坡，骑着自行车下了坡，停车的时候他发现对面铸工车间人头攒动。 进了锻工车间，里面居然一个人都看不到，路扬就向着老爸办公室里走。 周宏年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看到路扬，忙开口道：“哟，小杨，你别乱跑，总厂领导来了，等下看到，你爸不好解释。” 说完周宏年急急忙忙出了锻工车间。 路扬只好呆在老爸路江安的位置上，打算等人走了来。 桌上有不少文件，路扬没事做就翻来看看。 突然路扬眼前一亮，发现桌上有一些搬迁工作的图纸和计划表，他趴在桌上，翻开来一张张查看，手指定在了其中一张上。 那是一张桥梁排修表，路扬细看了一遍，突然听到外面车间热闹起来。 路扬就物归原处，随后走到门口，悄悄拉开一条缝。 对面那些包装好的设备箱子外面，此时站了不少人，路扬的爸爸路江安、周宏年还有锻工段段长温勇强都在，簇拥着几位领导模样的人，正在对着箱子指指点点。 其中有一个带着安全帽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气势很盛，正不断问着什么。 路扬把门悄悄拉上，外面闹腾了半个小时，人群才离开。 此时已经快到饭点，职工大都去厂食堂打饭吃，整个车间空空如也。 路扬就溜到了对面空空荡荡的厂房，里面大部分设备已经拆掉，分别用木箱包装好，按计划铸工车间会最先开始搬迁。 路扬确定了心中所想，就骑上自行车往厂外走。 到了厂办公楼，路扬下意识眼角瞄了一眼招待所，没想到看到一个意外身影。 “眼镜，你干嘛呢？” 姜阳从自己那宝贝的，如今却玩不了的gameboy上抬起头，无精打采地回转身。 看到那个出声的人，姜阳顿时精神就有了一些，随即他眼镜就睁大了。 “你！你！你才是眼镜呢！我叫姜阳！” “姜阳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路扬笑笑，从谏如流换了叫法。 “哼！” 姜阳转过身，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他捂着肚子，看着路口，期盼的车影还是杳无音讯。 “你妈和你表姐呢？”想想是江媛的表弟，路扬还是耐心十足。 “要你管！”姜阳就回首怒视。 这高个子居然敢抱着自己亲爱的媛媛姐姐，简直‘熟可忍势不可忍’！ “……” 既然这么不受欢迎，路扬只好扬扬眉，选择离开了。 没想到人就这么走了，姜阳的少爷脾气发作，顿时就火气上冲，一跺脚把手里的‘砖头’扔了过去。 “呀！” 出手之后，姜阳马上就后悔了。 gameboy可是他的宝贝，虽然坏了也不能就这么丢了啊！ 这个距离，正方便路扬发挥自己神经优异的反射速度，他本身注意力就有一半在后面，对方刚刚丢出‘砖头’，他已经转身出手，恰好把那玩意拿到手里。 路扬手里是一台任天堂的gameboy，显然被‘玩’得很厉害，塑料机身上划痕不少。 这玩意不在路扬童年的记忆里，老厂的时候，他唯一记得的电子游戏是小霸王学习机，什么gameboy、土星、ps、街机之类的都得等到总厂才能接触到。 看到姜阳站在那里，欲言又止，路扬边走回去，边研究手里这玩意。 按下start没什么反应，路扬摇了摇手里的玩意，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的日本原装还是质量很好的，没有那种部件掉落的杂音。 “没电池了吧。”路扬把gameboy递过去，随口询问道。 “昨天才换过电池，就是坏了！” 眼看对方拯救了自己的gameboy，姜阳决定大度一点。 “哦，这样啊。” 路扬走回自行车，从解放包里掏出螺丝刀，走了过来。 “你……你干嘛？” 看着路扬手拿螺丝刀，笑得一脸灿烂走了过来，姜阳抱着自己心爱的gameboy，后退半步，一脸警惕。 “我看看是什么问题。” 路扬说着伸出了手。 “你……你会修？我舅舅都不会！” 姜阳就一脸鄙视的表情。 “不试试怎么知道？” 路扬就一脸反鄙视的表情。 姜阳想想，反正已经坏了，这个是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礼物，肯定不会给自己拿去修，于是他咬咬牙递了过去。 路扬把手里的gameboy反过来，先取下游戏卡带，递给一旁紧张兮兮的姜阳拿着。 然后他动作熟练的取下电池，把四个螺丝卸下来，然后就打开了后盖。 不得不说这年月的电子产品那叫一个简陋，即便高贵的日本货，打开之后也是飞线凌乱，在路扬眼里完全是土至渣。 虽然没有拆解gameboy的经验，不过对于前世拆过很多手机的路扬来说，这玩意实在太粗糙了。 他把前面板拿了下来，果然发现是触点脏了，这时代的电子产品多用导电胶按键，用久了就很容易出现这个问题。 虽然没橡皮擦，但路扬有手指甲，他小心抠去那些污点，然后把机器组装好，又拿过游戏卡带插进去，按下start，一阵熟悉的声音之后，一个单词tetris出现在屏幕上。 “呀，真好了！” 姜阳兴高采烈，忙拿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闪烁的屏幕，又按了按键，果然可以玩了。 “哇，你太厉害了！” 姜阳看看自己心爱的gameboy，又看看路扬，带着眼镜的小眼睛，好像两颗带着光环的闪闪小星星。 路扬只是微笑，看着姜阳的快乐，他就好像看到真正童年的自己。 当自己心爱的电子游戏机修好之后，也总是那么快乐。 少年的快乐都是那么简单的。 “阳阳！” 一声叫喊声和汽车发动机轰鸣声，几乎同时而至。 第20章 投资商 路扬微笑着回头，想要迎接江媛的注视，他很好奇对方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自己。 随后路扬的微笑就淡了下来。 出声的桑塔纳司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是那个黑衣平头，看着姜阳他的表情要柔和多了。 “徐叔叔，修好了！修好了！” 姜阳兴高采烈冲了上去，拿着手里的gameboy对着黑衣平头晃了晃，随后跑到刚刚下车的中年人面前。 “舅舅！舅舅！你看！”姜阳拱到中年人怀里，举着gameboy献宝。 “阳阳，怎么了？”中年人忙把姜阳抱住。 “又能玩了！又能玩了！”姜阳带着眼镜的小脸，笑意盎然。 “我们阳阳真聪明！”中年人摸着姜阳的头，一脸慈祥，原本有些刚硬的方脸线条也柔和起来。 “不是我修的，是那位哥哥，”姜阳小手一指，他童言无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道：“舅舅真笨！还没那哥哥聪明！” 中年人的凌厉目光就扫到了路扬身上，方脸笑容随即有了几分疑虑。 不远处站立的少年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一米七左右，身材精瘦，短裤背心衣着简朴，他脸上没有同龄人见到陌生人时常见的害羞和躲闪，也没有那些xing子外向的同年龄那般跳脱，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毫不畏缩用沉稳内敛的目光打量自己，那种气度倒很有些长辈圈子里的精英子弟风范。 路扬看黑衣平头身体也不再紧绷，他笑着点头致意，也没上去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走到一旁推起自行车。 此时又传来了发动机轰鸣声，由远自近开过来两辆汽车，最前排是一辆进口的丰田皇冠，后面还跟着一辆桑塔纳。 路扬留心看了看牌照，发现皇冠是省城牌照，另外那辆一看就知道是乡政府的车。 此时中年人已经把姜阳哄进了招待所，他和黑衣平头看着两辆车，就那么站着也没有迎上去的意思。 桑塔纳还没停好，副驾驶就蹿出一位个子不高，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他冲到前面打开了皇冠车的后门，昂着头抬高了声音说道。 “哎呦，太巧了，江书记，陆乡长正找您来着。” 随后皇冠车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头黝黑的披肩发只是简单用发夹别住，鹅蛋脸上挂着微笑，姿容尚可，她穿着这年月常见的素淡短袖衬衫，深色长裤，却遮掩不住那身劲爆的身材，以路扬的眼光也不由自主滑动了下喉结。 没想到这陆乡长居然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路扬也不走了，大模大样站在一旁看戏。 这时候皇冠车的副驾驶也下来一位年轻男秘书模样的人，这大热的天，他也不嫌热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眼镜装扮出几分书卷气质，他躬身打开后门迎出车里的人。 里面走出来的女人，身形干瘦，戴着一副占去她半边脸的墨镜，看不清楚年纪，不过从手臂皮肤可以看出不太年轻了。 女人穿着一套剪裁不错的碎花套裙，七寸的高跟鞋，扭着屁股就想走到车前和陆乡长汇合。 只不过九五年的红船厂路面，显然不是女人合格的秀场。 “啊！……” 不知是高跟鞋被地面缝隙卡住，还是踩到了不平地面，干瘦女人发出一声惨叫，险险摔到之前，身子一扭，抓住车门顺着皇冠车滑倒在地。 看到这番滑稽景象，路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顿时破坏了场面的气氛。 刚刚走出车门的另外一个男司机和那个男秘书，连忙去扶女人，不过之前还是很齐心地狠狠瞪了过来。 场面乱了起来，那女乡长忙走了过去，一直驻守自己位置没过去的中年人和黑衣平头也只好走了过去。 “刘总，你没事吧？”女乡长一脸担忧。 “哎哟喂……哎呦喂……” 瘦削女人叫唤着，双腿瑟瑟发抖，在男秘书和男司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经过这一摔，她的墨镜也掉在了地上，成了碎片状态。 “啊！……” 干瘦女人望着一地碎片，发出比刚才还凄惨的喊叫。 “窝心爱的古----驰哇！两万多累！” 干瘦女人哀鸣之后，随即脸色正常了不少，她把着上前想要安慰的女乡长手臂，反而好像是安慰般轻轻拍了拍。 “陆乡长，累们乡下条件真是太苦了，累看累这路破的，等窝的投资到位，给累修一条皇后大道，比窝们香港那条还华丽！” 女乡长虽然脸色古怪，还是温言安慰道：“刘总，我们乡里的发展，确实很需要你们这些海外归国商人！” 干瘦女人原本还想说话，看到走过来的中年人，忙迎了过去，伸出手。 “雷好，江书记，窝是刘嘉利，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 “你好。”中年人的反应平淡，手也只是轻轻一握。 “江书记，你好，工作还顺利吧？”女乡长也迎了上来。 “陆乡长，你好，有乡政府的支持，目前还没什么大问题。” 中年人这次的反应要温和多了，毕竟虽然对方党内级别比自己低许多，但是地方领导现管，自己的工作还需要对方多支持。 随后几人又聊了几句场面废话，没什么营养。 路扬看没什么好戏看，推着车往外面走，但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说着香港普通话的干瘦女人，应该就是舒保红和侯耀朋他们说的那个女人吧。 九五年的事实在太久远，路扬一开始并没有想起这个干瘦女人的来历。 但此时他脑子里就好像一道闪电劈过，亮了起来，终于对这个干瘦女人有了印象。 在经过皇冠车的时候，路扬看着忘记关门，还站在那边陪笑的男司机，除了黑衣平头之外没人注意到自己。 路扬在门口停住自行车，从车兜的解放包里找出一个侯王丹盒子，顺手塞进车门储物格里。 随即路扬回头，冲着眼神猛然凌厉起来的黑衣平头笑了笑，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反正自己是小屁孩，就算那人揭发了，自己就说闹着好玩，最多不过被骂一阵。 骑车出了厂门，路扬打算去外公家里混中午饭吃，路上他全力开动脑筋，回忆着有关这个女投资商的细节。 红船厂搬迁之后，厂里的固定资产，也就是家属楼，厂房，包括大礼堂这些厂属建筑怎么安排也就成了大问题。 这些建筑当初都是真金白银建起来的，记录在厂里的资产表上，现在不搞工业了要如何处理，当时无论厂领导还是上级主管都没有任何经验。 此时的总厂还是个空架子，因此大部分分厂的固定资产处理，还是各个分厂的领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其中当然就少不了各种乱子出来。 反正打着改革旗号，亏了也是亏国家，只要自己不亏就行。 九五年的时候，西部不发达地区的地产交易本来就稀少，药泉乡也好，南隆县也好，把上千套家属楼住房卖给当地人完全不现实，更何况厂里还有厂房学校之类很难找到买家的固定资产。 虽然大礼堂还有综合楼这些，由于离乡政府很近，有不少当地商人有兴趣，但这些人通常资本有限，买起来很吃力大多只想长租。 厂搬迁之后也不可能专门留人在这里处理这些事务，所以各个分厂都倾向于整体打包一次出售，原本估价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固定资产，给个一两百万就能卖。 可如此打包，超越了当时环境下地方商人的实力，在当地很难找到合适买家。 原本红船厂固定资产的出售让很多分厂领导羡慕，据说这个刘嘉利是港商，在省城有家大公司，红船厂的领导去省城跑业务的时候认识。 聊到厂里固定资产的出售事宜，对方就有兴趣，然后据说派了个手下过来看过，就直接拍板要用两百万整体买断，搞什么综合旅游开发，而且还先付了第一年的款项。 对于原本估值不过五六百万的红船厂固定资产，这个价钱是很不错的了，很多固定资产估值七八百万的分厂也不过能卖一百多万。 当然没多久红船厂就成了笑话，只付了第一笔二十万款项的刘嘉利很快就消失了，然后就是新买家、南隆县政府和代表红船厂的新江总厂打起了官司。 新买家是一家外地有政府背景的房地产企业，那时候南隆县的新公路已经修到了金像山脚下，国内旅游市场也热闹起来，在市里面金像山也是小有名气的旅游目的地，就想着买下这些地搞旅游开发。 新江总厂让对方接着付钱，对方当然不愿意，他们已经把钱给刘嘉利了，怎么可能再付一次。 双方的官司一打就是好几年，后来当地法院判新江总厂败诉。 路扬回忆着这些，骑车进了大礼堂。 或许是刘嘉利的到来，店铺全部都关门了，外婆的小店自从也不例外。 路扬就直接到外公家里去了，一进去，里面正厅桌子正热闹，除了大哥一家全部都在。 “扬扬！” 听到这声惊喜的叫喊，路扬一脸笑容向着那人冲去。 第21章 女乡长 “二哥！” 路扬面前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身材不高，看相貌秀秀气气，和附近不太重视个人仪表的农村年轻人不同，他穿着衬衣西裤皮鞋显得很时髦。 年轻人就是魏家老二魏知文，他常年在金像山和重山市区走动，贩卖药材，见过世面，在乡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你小子好久没来了，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 魏知文名字斯文，仪表斯文，但举止还是山里人的豪爽，一拳敲在路扬的胸口，给了他一个趔趄。 路扬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心里却十分开心。 最开心的当然是老人家，魏洪成问过路扬还没吃饭，就发话让魏知秀去拿来碗筷。 路扬就坐在桌上和大伙聊天，左右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 魏知秀递过来碗筷的时候，路扬就冲她傻笑，得了一记大号白眼。 人多吃饭就是热闹，路扬和魏知武为了抢回锅肉，筷子大战一番，最后在外婆支持下顺利抢到，一口吞下去嘻嘻直笑。 饭后魏洪成要下地去看看，魏知武跟着去了，其他人要在院子里清理二哥收购回来的药材。 路扬也想去表现表现，被外婆一句话打发去看电视了。 于是路扬把自己的录放机拿着，跑到魏知秀的屋里。 那个放在皇冠车里的侯王丹空盒子可不普通，里面也有一个微音器，不过连在一个无线发射器上面，由于是军用器件，发射距离可以超过五公里，只可惜电池只能支持一两天，用途限制很大。 魏家这个位置很妙，正好位于红船厂厂区和家属区之间，连乡政府那边的信号也能接受到。 路扬打开录放机的收音机功能，开始调频率。 这种小孩玩具当然不会有什么电波加密之类的高级功能，只要频率对上随便一个收音机就能接收到。 调好频率，录放机里就传来了声音。 “陆乡长啊，你真是不简单累，你是重山市的累，跑药泉这穷地方来工作，真是厉害的累。” 刘嘉利的声音似乎在车里，路扬能听到发动机响。 “干部调动是看工作需要，我就当锻炼自己。”那位女乡长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似乎带着歉意道：“刘总，真是不好意思，江书记可能是比较忙，所以才没时间去县城吃顿便饭，您别在意。” “不碍事，不碍事，大家都忙的雷，窝也是顺道过来才有空，过两天就得回去的雷。” 随后那女乡长就一直拐弯抹角探问刘嘉利的投资计划，那刘嘉利就一直打哈哈。 “刘总，就到这里吧，您住在县城旅馆也近，有时间随时欢迎您过来。”女乡长说完似乎就开门下车。 “好的累，有空一定来。”刘嘉利告别之后车又开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一个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麻痹的，那江景东真不上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却是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路扬一时间听不出是男司机还是男秘书在说话。 “那人不简单，不像红船厂那些草包领导那么好哄。” 刘嘉利开口了，这次却是普通话，虽然带了点广味，但比之前磕磕巴巴流利许多。 “表姐，这次风险好大，咱们的钱要真压在这边了，万一弄不到新钱就麻烦了。” 这次路扬听出来了，是那个男秘书一样的年轻人。 “这不用担心，这破厂光房子就十多万平米，家属楼就值上百万，我打听过了，九月份南隆县到隔壁省的公路就通了，那公路虽然不经过药泉乡政府，但擦着金像山过，离这里只有几公里，等这破厂搬迁我拿到产权证，到时候这边来往的人也多了，我把这金像山包装成旅游景点，忽悠个地产商来投资，转手弄一两百万没问题，这次我们就发了！哈哈……” 刘嘉利似乎也想兴奋了，居然在车里哼起了信天游。 过了一会儿，那北方口音的男人，应该是司机又开了口。 “麻痹的，那女乡长叫陆卫央是吧？身材可真好，你麻痹那屁股，那奶奶，能搞一把真爽死了！” “大皮你可别乱来，那妞见过世面，不好糊弄！”刘嘉利的声音透着警示。 “我知道，这不过过嘴瘾吗，利姐，这边笨蛋真多，钱来得容易啊，半年我们海吃海喝还有二十几万，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等我们真有几千万了，你说我砸几百万在这乡里，她会跟我不？”叫大皮的司机似乎还没过够嘴瘾。 “大皮，你别做梦了，就你那德xing，回去管住你那妞就不错了。”这是那个男秘书的声音。 随后似乎声音突然就渐渐小了，路扬知道这是因为发射器超出了工作半径。 路扬把录音键按上，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收获很大啊。 在魏知秀房里找了盒空白录音带转录上，路扬又找来一张纸，用左手写了几个字，然后把录音带包上，揣在裤兜里。 到了外面，几人正忙和，路扬上去腻了腻魏知秀，除了她的白眼，还收获了外婆二哥二嫂的打趣。 随后路扬说出去转转，他出了门，却没有去地头看外公，反而拐上了另外一条路。 路扬穿过一片树林，前方就是大礼堂的屋顶，从这里一颗老树的枝丫走过去，就能到屋顶。 屋顶是圆的，路扬猫着腰顺着屋顶走啊走，下面没人看得到。 绕过大礼堂北面，就是药泉乡乡政府驻地了，路扬对这边很熟，靠着隆泉河一侧是乡政府办事人员的宿舍，和外面有围墙隔开，不过从这里爬下去就在里面了。 此时是下午一点多，大夏天的，大部分人都在睡午觉，根本没人去管一个出现在乡政府宿舍楼前的小屁孩。 路扬不清楚那个陆乡长住在哪间屋里，但想来应该是二楼靠里面那几间条件好的。 乡政府宿舍楼是外廊式的筒子楼，路扬上了二楼，从最后一间找起。 这种老式门锁很容易开，路扬用自己钥匙圈上的一根细钢丝轻松就开了。 第一间不是，第二间也不是，第三间路扬进去之后点了点头，里面有很清爽的味道，陈设也很整齐，一看就不像男人住的。 屋里只有一个单间，用一道布帘隔成两块，靠窗那头放着一张单人床，靠外廊这边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路扬看了看，桌上上摆着几本书，其中一本夹着一张结婚照，里面那个女的正是那位陆卫央陆乡长，浅笑着和一个男人手挽手。 房间里还有一间小卫生间，这种类似筒子楼的，卫生间位置也很乱，这一间居然正对着单人床。 卫生间里面面积很小也没淋浴设备，估计这里洗澡也是自己打水的，不过这年月的西部乡政府宿舍也差不多就这个条件。 这陆卫央不但是重山市人，还是个姿色尚可，身材魔鬼的女人，真不明白为什么跑这种地方来吃苦。 路扬把磁带放到枕头下面，正想撤退，来到门口，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的！ 心里一惊，路扬忙后退几步，躲入到布帘。 虽然窗子有窗帘，但那么近还是太危险。 更郁闷的事发生了，脚步声居然停在了房间外，随后响起钥匙声音。 路扬暗自悲叹，闪身进了那个小卫生间。 正当路扬暗自求神拜佛希望度过此关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两个脚步声走了进来。 “阿伟，走了一路辛苦了吧，乡下条件不好，要不你先去冲个凉，我去帮你打水。” 路扬听是那个陆卫央的声音，一边庆幸自己没找错地方，一边悲鸣自己马上就要面临的厄运。 “别……别闹了……” 外面先是传来摸索的声音，随后传来陆卫央挣扎求饶的声音。 路扬心中一宽，看来暂时没事，就不知道等这两人运动完了会不会体力不支睡着，那样自己才有机会撤退。 “别……真别闹了……阿伟！” 陆卫央似乎在尽力挣扎，两人似乎已经在那张单人床上翻滚了。 咚！ 身体坠地的声音距离很近，路扬估计就在这卫生间外面，他心中就埋怨上了。 我说陆乡长，你男朋友还是老公肯定饿久了，你这拒绝人家求欢可不对啊！ “阿伟，对不起，我没收住手。” 陆卫央的脚步也来到了卫生间门外，路扬的心情就很紧张，忙屏住呼吸压抑心跳。 “陆卫央，**到底什么意思？” 那男人‘啪’一声拍开了陆卫央的手，语气也变了。 “阿伟，你……你这话怎么说的？” 陆卫央似乎也很意外，语气很惊讶。 “你让我等你，老子等到你二十八岁才结婚，然后结婚才半年，你一个招呼不到，跑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当什么破乡长，你有把我当你老公吗！” 男人似乎快要丧失理智，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却充满怨恨。 陆卫央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保持沉默。 “你哥也不待见我，我他妈求他帮个忙，举手之劳，他直接给我脸色看!” 男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老子憋了几个月，想和自己老婆上床，**也给我脸色看!” 第22章 陆卫央 “阿伟，你声音能不能小点！” 陆卫央小心哀求着。 “我知道自己不好，冷落了你，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在这边有了基层经验，回城里就容易上去了。” “上！上个屁！你的位置越来越高，老子呢？开个破公司，辛辛苦苦，成天在外面装孙子！” 叫阿伟的男人似乎歇斯底里了。 “陆卫央，老子想和你上床你还给我脸色看，**跟我的时候也不是处女，装什么装？你不和我上床，想和谁上床？” “你！夏伟，你别血口喷人，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清楚了！” 陆卫央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清楚你麻痹！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哥好歹有点小权份上，会追你这破鞋六年？” 叫夏伟的男人彻底失去了理智，说话也来越疯狂。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陆卫央的声音颤抖，已经明显带上了哭腔。 “是你要老子走的，以后别想老子再回来！” 夏伟似乎也发觉自己说过火了，这句话就显得有些色厉内茬，说完之后他就出去了，还把门‘咚’一声摔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 外面陆卫央就趴在床上，一直不停嘤嘤哭泣。 这时候出去也不现实，路扬只能呆卫生间里，他听着外面那凄凉的哭泣，心中怪不是滋味。 官场的女人，各有各的难处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扬左腿换右腿，右腿换左腿，正磨皮擦痒呢。 外面哭泣声音终于渐渐消失了。 路扬还以为对方哭累了会睡着，那时候自己正好开溜，所以就趴门上听动静。 可是床上的陆卫央很快站了起来，随后走到外面，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然后脚步声停在了卫生间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音。 路扬暗叫要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已经打开了。 陆卫央一手拿着毛巾抹着泪痕遍布的梨花脸，一手开了门，地上一角放着暖水瓶。 此时她全身脱得就剩下一件纯棉内裤，葫芦状的丰韵身材完全展现，那对足以媲美叶子楣的豪华胸房，顶着两颗嫣红小豆子，颤啊颤个不停。 两条纤细小腿和圆润大腿组成的长腿稍稍分开，更凸显出内裤中间的幽暗谷地，以路扬的见多识广，也不由自主吞了口不存在的口水。 看到卫生间里面有人，陆卫央顿时吓呆了，手一松毛巾掉在地上，捂着下巴似乎就要尖叫。 路扬早有准备，一步踏前，右手闪电伸出，捂着陆卫央的手堵住她的嘴。 这动作太猛，无法避免的把陆卫央推到了单人床上，自然路扬也不得不压在了那棉花糖一般白润的成熟身躯上。 “嘘!嘘！别叫！别乱叫！我不是贼！我不是坏人！” 陆卫央渐渐清醒起来，看清楚路扬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顿时那双红肿的泪眼就瞪了起来，在对方魔爪下的头和身子都开始不停摆动。 “你想说话？那我让你说，不过不许叫！”路扬随后就放开了陆卫央的手。 陆卫央的手得了自由，忙护住胸口，眼睛转了转，开口了。 “你是谁？救！……唔……” 幸亏路扬早有准备，陆卫央的声音还没跑出喉咙，就被他的右手又堵住了。 “你叫什么叫啊？” 路扬气急败坏，狠狠道：“真傻了？！有人进来，比如那烂人夏伟，看到你光溜溜和我纠缠一起会什么反应？我才十五岁，怎么都是你吃亏！” 陆卫央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一直没放弃挣扎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不过她随即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极为不堪，顿时脸上就浮上了红云，被堵着的嘴也努力发音。 “衣……唔……” “哼！” 路扬却没理会对方这个要求，一来眼前的女人刚才耍小心眼，他心里不满，二来身下的成熟身躯实在太诱人，他潜意识有些舍不得。 陆卫央的呼吸突然滞住，她腹部那条渐渐硬起来的小棍子，那是？ 想明白是什么，陆卫央的脸色变得掐白掐白的。 即将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在自己宿舍里把自己强暴，她顿时死了的心都要有了。 路扬倒没当强暴犯的觉悟，他正在努力思考怎么应付这个局面，没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意志， 好半天路扬也没想出合适的办法，毕竟面对这种场面他没有任何经验。 还是直话直说算了！ 反正自己还是小屁孩，对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那个……陆乡长，我进入你的房间是因为有事，遇到你的私事纯属巧合，我现在已经把你那些私事都忘掉了，明白吗？明白就眨眨眼。” 路扬看着陆卫央乖乖眨了眨眼，满意的点头继续说道。 “那现在我把你的嘴放开，但你不要叫，你没穿衣服，有人进来你吃大亏，明白吗？” 这次没等路扬提示，陆卫央就连忙眨眼，他就放开了手。 捂了太久，陆卫央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连忙换了几口气，才出声道：“我……我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这不行，你穿上衣服一叫，我就悲剧了。”路扬连忙摇头，对方配合的态度他很满意。 “那，至少给我盖上行吗？”陆卫央在对方的目光下，不自在的厉害。 “哦，这个行。”路扬点点头，随手拿过床头的毛巾被，把陆卫央胸前那扣人目光的曼妙曲线遮掩住。 “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陆卫央捂着身上的毛巾被，蜷缩成一团想把全身躲进去，不过路扬担心她得了自由乱来，还是骑在她身上，她努力一阵子只好放弃。 “陆乡长，我本来是来给你消除一场巨大灾难的！” 路扬看她不再挣扎，微微一笑俯下身，在陆卫央的慌乱眼神中，伸手掏出枕头下的录音带，在手里晃了晃。 “这盘录音带是我偶然得到的，你拿去听听就明白了。” “就……就这样？”陆卫央听到就这个，顿时一脸不可置信。 “本来我都打算走了，谁让你和你那位突然跑回来呢？” 路扬满脸委屈，随后坏坏一笑。 “不过陆乡长，你大学毕业几年就科级干部了，想来应该有些背景，实在没必要为那种男人哭，不值得的。” 说完路扬脑海里浮现出那种梨花带雨的脸，虽然不算绝色，但配合上那世间顶尖的傲然曲线和白皙肌肤，足以当得上尤物二字。 “我的私事，你不是都忘了吗？” 陆卫央不想在一个小屁孩的面前说这些，但她又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只好拿对方的话来堵嘴。 “好，那我就走了，你好好听听录音带吧。” 说完路扬就起身下了床，陆卫央倒是彻底老实了，虽然那双有些红肿的泪眼一直盯着路扬，但并没有异动。 路扬出了门才发现小路扬一直硬挺挺的，想到刚才一直戳着对方那魔鬼身躯，顿时就更硬了，此时午睡时间已过，宿舍楼已经有了些动静，他忙弓着腰沿原路撤退。 看到门关上，陆卫央的身子彻底软了下去。 随即她掀开被子，看清自己的状况，脸上不由自主发烧起来。 被压了不短时间，陆卫央的全身都有些麻木，此刻想要动弹也难。 但她能感觉到，因为一直被对方的小棍子顶着，自己那幽暗谷地居然有些了湿漉漉的水汽。 过了一会儿，陆卫央才缓缓起身，收拾起无力的身躯，去卫生间抹了身子，换上干净衣服。 随后陆卫央收拾了一下房间，看看没那么乱了，才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盒磁带发呆。 坐了一会儿，陆卫央翻出自己的录放机，插入磁带，按下了按钮。 听着听着，陆卫央的脸色就变了，越听越是心惊。 直到那句‘等我们真有几千万了，你说我砸几百万在这乡里，她会跟我不？’播完，陆卫央才啐了一口，关上了录放机。 那刘嘉利居然真是骗子？！ 想想自己几个小时前还毕恭毕敬地，建言对方拿出资金来投资药泉乡，陆卫央就有些郁闷。 陆卫央是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在和对方接触过程中，她也不是没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 只不过那个刘嘉利来药泉主要是和红船厂做生意，陆卫央和对方的交往是从一些行政手续开始的，原本她的算盘是打听清楚刘嘉利下一步的投资计划。这样陆卫央能做好准备，或者找市里面的媒体配合一下，或者自己亲手推动一下，都能让自己的政绩能够更亮眼些。 如今当然知道这是不用指望了，不过陆卫央也并不会觉得失望透顶。 刘嘉利毕竟骗的是红船厂的资产，药泉乡不会有直接损失，对她的仕途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甚至乡里，包括乡政府很多人还会乐见红船厂上当，毕竟双方的关系也谈不上很好。 可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屁孩，把这玩意给自己听是什么意思？ 想让自己去和红船厂的领导戳破那个刘嘉利是骗子？ 陆卫央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小屁孩别看年纪小，眼光可不老实，行事也不像那么幼稚。 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呢？ 陆卫央想不出来，她摇了摇头，眼角扫到枕头，那里有一张纸，她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静观其变！ 第23章 你来在当村长咋样？ 路扬绕回外公家里，院子里依然干得热火朝天。 不过魏知文不在其中，路扬问过知道在里面写账，就跑了进去。 客厅的饭桌旁边，魏知文坐在那里手捏着钢笔，正对着一叠单子皱眉苦算。 “二哥，忙啥呢？” “算账呢，”魏知文抬头一笑，“不算清楚可就得赔钱咯！” 路扬翻了翻那些单子，无非是从这里那里买了些什么药材，就说道：“二哥，我来帮你算吧！” “哟，我们扬扬秀才真好，那好，我念你帮我算。” 魏知文自然乐意，他的文化水平也就勉强初中毕业，这年月乡下计算器还罕见，他正算得头疼呢。 路扬虽然初中还没毕业，不过从小成绩就好，脑瓜子比他灵活多了，算账肯定也比他快。 于是魏知文报数字，路扬心算，记账效率大大提高了，不过半个小时功夫就算得七七八八。 “二哥，我看你这么多单子，总共也就两千块钱的药材，能赚多少钱？” 路扬帮着把单子都理好，随口一问。 “两千块钱还少？这些都卖个好价能赚一千多呢呢！”魏知文看路扬语气这么大，也调侃他道：“扬扬你什么时候成万元户了？” “……” 路扬就知道自己惯xing思维了。 九五年红船厂职工也就两三百月收入，药泉当地农民平均年收入更只有一千左右，一两千确实是不少的钱了。 药泉乡的药材生意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人工种植的中药材，比如蓝靛、金银花、药菊这些。 这年月种植技术还很成问题，这些人工种植的药材往往品质不高，售价也低，虽然市场需求量很大，但是药农种植规模分散，和市场信息不对称，这类药材卖不上价，辛苦一年往往大部分都被药贩子都盘剥走了。 魏家也有种植一些药材卖，但不是主要利润来源，当地另一类药材生意主要是金像山山麓，那些海拔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区出产的天然药材，比如川乌、川归、枫斗这些，品质很高，也卖得上价。 但是这一块竞争也最大，本地做这个生意的农户就不少，还有越来越多资本雄厚的外来药商。 虽然魏姓在当地算是大姓，魏家老人又当了二十多年村长，在金像山周围十几个村里多少都有熟人，魏知文每个月都去金像山跑一趟，收药材到重山药材市场卖出去。 但路扬很清楚魏家大哥出事的消息很快就要传来，在这个打击下，加上未来日益繁重的农业特产税负，魏家未来一段时间会面临很大的经济问题。 “二哥，现在咱们村村长是谁？”路扬突然换了话题。 “是八姨爹，”魏知文随后补充了一句，“河对岸那张强家的爷爷。” 农村里的宗族关系很复杂，药船村大部分人都能拐弯抹角扯上关系，路扬不清楚这关系，但是提到小时候见过的张强应该就明白了。 随即魏知文一脸纳闷，问道：“咋啦？扬扬，你现在关心的事挺多的。” “没，就问问，对了！”路扬继续问道，“八姨爹也快五十五了吧？” “明年到那岁数。”魏知文继续一脸不解。 “那他这村长也得退下来了。”路扬就笑着说。 “哟，扬扬你还知道这个？”魏知文一脸惊讶。 这是药船村长期以来的潜规则，当地最大的两宗魏姓和张姓，轮流出任村长，到了五十五就得退下。 “嘿嘿……”路扬就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哥，你来当村长咋样？” “哈哈，我……”魏知文脸上的笑声变成了不可思议，“当村长？” 路扬不说话，只看着魏知文笑。 “扬扬，你笑话二哥不是？” 魏知文脸上的表情就哭笑不得。 他在村里辈分虽然高，但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太小，明年就算八姨爹退下来，村长换到村里魏姓，同辈里也排不上自己呀。 路扬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现在临时提起来也就是打打边鼓，毕竟明年变数很多，自己的想法也未必都顺利。 魏知文低头继续写自己的账本，路扬想了想，就到院子里自行车旁边拿起自己的解放包。 路扬一直在思索要如何解决舒保红和侯耀朋这伙人的威胁，光靠他自己一个小屁孩显然是不可能的。 由于是窃听翻录，录音效果并不好，虽然知道名字能听出大致是谁，但是光靠这个录音想定对方的罪很难。 再说那舒保红是厂里的保卫科科长，手下有不少人，他还涉毒，又在南隆县公安局有耳目，说不定手里还有枪呢。 直接去报警，万一这伙人狗急跳墙，那自己和爸妈的安全就会受到非常大的威胁。 这年月，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地方保护主义盛行，在路扬看来南隆县公安局和乡派出所都是完全不可信任的力量。 所以路扬没想过把这玩意给那个陆乡长，那女人看来似乎是空降下来刷经验的，对这种事情也不会有多少办法。 至于说那个新江总厂的江书记，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尤其他那手下战斗值应该大于五。 但路扬也没天真到把希望寄托在他那里，毕竟那江书记在此也是势单力孤，对付这种地头蛇势力也不靠谱。 路扬现在的想法是见招拆招，先把最危险的状况度过去，保护好自身安全的同时，一步步把对方的嘴脸暴露出来。 路扬晚上打算和老爸路江安商量，但光靠自己家，势单力孤。 在老厂路扬最能信任的无疑就是魏家了。 不过魏家两位老人，路扬是不希望惊动的，毕竟他们年纪不小了，不能有闪失。 三姐魏知秀是女人不方便，五哥魏知武现在年纪小做事容易冲动，相比之下只有三哥魏知文可以商量。 “二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路扬把录放机摆在桌子上，拿出自认为最严肃的脸色。 “哟！……” 魏知文抬起头习惯xing准备取笑路扬，但看到对方的神情，脸上笑意也消失了。 “扬扬，你说吧，怎么了？” “二哥，你先听听这个。” 路扬把录放机放在桌子上打开，他先解释了几句。 当然没说自己是刻意去探听这个消息的，那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也太妖孽了。 路扬只说自己没事做，在厂里玩窃听游戏，偶然发现的，然后就解释了几个自己认识的声音是谁的。 魏知文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完之后一拍桌子。 “没想到伍秋德这家伙这么坏！” “伍秋德是那个伍明律的爸爸？”路扬想也只有这个对得上了。 “就是他，这人是半坡村的书记兼村长，我每次上山收药材都会经过半坡村，和他也算认识，没想到背地里是这么个脸嘴！” 魏知文气坏了，路扬家是他魏家的亲戚，别说药船村，就是药泉乡也很多人知道。 想背后阴自己家的姑爷，那是打魏家的脸。 绝对不行！ 还有那白面也是能碰的？ 魏知文在重山就听说过，这个可是断子绝孙的玩意，在农村人朴素的观念里，没子嗣是最大的罪过。 卖白面那就是罪大恶极！ 相比之下那刘雄飞好色都还是小节，当然魏知文心里也给自己三妹的婚事判了死刑。 刘雄飞还没结婚就这德xing，结婚之后还得了？ “扬扬，你做得好，我这就召集兄弟，去找那几个人理论，他们敢乱来，老子下他一条腿！” 魏知文说这话的时候霸气十足，腾地站了起来，就要向外走。 他根本没想过什么报警之类的，这年月的农村人眼里那是笑话。 “二哥，别别，你听我说！” 路扬连忙抓住魏知文，没想到二哥脾气上来也这么冲动。 “有啥好说的？欺负我魏家姑爷就不行！” “那舒保红手里有枪！” “有枪？” 魏知文总算冷静了一点，随后不屑一顾道：“那怕什么，我也能搞到枪！” 这话路扬信，而且还肯定不是普通火药枪。 红船厂是军工厂，虽然本身不造枪，但当年备战备荒的年月枪支并不少，虽然后来都封存了，但依然有一些枪支弹药流落到当地村民手里。 金像山海拔一千米以上有不少猛兽，豹子黑熊都有，魏知文每次去收购药材，都是找山上熟识的农户同行，这些人手里不但有普通猎枪，还有私藏的制式枪支。 “二哥，别冲动。” 路扬看魏知文冷静了些，连忙把他拉到桌子面前坐下。 “我找你就是想先商量商量，我说说我的想法，二哥你给参谋参谋。” 于是路扬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魏知文一听有道理，也彻底冷静下来。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魏知文答应先按路扬说的办。 “渴死我了！” 房门猛地被推开，魏知武冲进来，满头大汗，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肚子里灌。 魏知武咕噜噜喝了几大口，才满意收住，一抹嘴，看到桌子上两人手把手在说话，过去大大咧咧拍了拍路扬的肩头。 “小扬还没走呢？晚上在家吃饭啊！” “五哥，今天不行。”路扬笑着拒绝了。 “今晚我妈要回来了！” 第24章 我的妈妈张淑芬 九五年，南隆县城的公共交通比起八十年代发展好了不少，每天从县城汽车站开出上百趟班车，药泉乡位于南隆县城到隔壁黔州省县城的必经之路，也有不少班车经过。 不过红船厂的职工很少去坐，因为厂里也有自建的汽车队，每天早晚从药泉乡政府门口到县城来回，两个小时一趟。 虽然对外车票比公交公司贵一倍，不受当地人欢迎，但车况比县城的公交车好不少，厂里职工又是内部半价，自然是职工首选。 下午五点多，一辆车况颇新的重山牌客车晃晃悠悠，从石子路面开到了药泉乡政府面前的水泥路面停住。 车门打开，从总厂回来的十几个职工或者职工家属依次下车。 张淑芬提着行李下了车，站定之后背对阳光，捂住了额头。 她的身体不错，但从城里回来这么半天折腾下来，有点小晕车的感觉，有点想吐。 “妈！” 儿子熟悉的声音，让张淑芬猛然抬起头。 随后她看到那十几天不见的儿子，穿着短裤背心，正站在不远处，倚着自己那辆凤凰自行车，兴高采烈地挥手，随后冲了过来。 霎时间，张淑芬的心里就和周围阳光一样温暖。 长途坐车的疲惫，借钱赔笑脸的委屈，此时都不翼而飞。 路扬冲了上来，在张淑芬面前站定。 他贪婪地看着那张风韵犹存的瓜子脸，脸上肌肤找不到一处皱纹，梳成马尾的黑发没有一根银丝，看不出佝偻的腰杆笔直而立。 路扬笑着，用尽力气笑着，他突然上前抱住了张淑芬。 虽然努力忍着眼眶里蕴育的雾气，路扬埋在张淑芬肩头，脸上表情已分不清是笑还是哭。 “妈，我好想你……” “呀，干嘛呢？” 张淑芬脸嫩，儿子在周围熟人面前，肆无忌惮撒娇，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哟，淑芬，你儿子真孝顺啊，还来接你。” “就是，我家那孩子啥时候有这心思，我睡觉都能睡醒了！” 身旁都是职工家属，大多是邻居，此时难免调侃羡慕一番。 张淑芬就笑笑和邻居打着招呼。 身边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路扬才好不容易忍住眼眶里的水雾，他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张淑芬心思细腻，自然感觉讶异。 儿子从上了初中开始进入叛逆期，母子之间已经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 不过路扬是她亲生，儿子动情，张淑芬心里自然也暖融融的。 “走吧，回家去，这段时间馋了吧？你爸是不是每天都让你去食堂打菜吃？” 张淑芬微微一笑，摸了摸儿子的头，正要去拿行李。 “妈，我来！” 不待张淑芬动手，路扬已经提起了行李，入手还挺重。 张淑芬重视礼节，每次去重山都必定带上药泉特产送人，回来也会带上城里买的礼物送人。 不过路扬还是很快把行李都在自行车上捆好，这样自然没办法再做两个人了，不过这里离家也不远，推车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母子两人很有默契的往家里走，路上张淑芬看着路扬的脸，就说他瘦了。 路扬就笑，嘴里道：“老爸那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想吃糖醋排骨！” “好，吃排骨吃排骨！”张淑芬自然没任何意见。 两人很快走到家属区外面的菜市，此地原本是厂里供销科的仓库。 在物资紧张的年月，每次供销科搞到成卡车的大鱼大肉，这里就会有很壮观的发卖。 厂里职工每家每户都全家出动，来这里排队合伙买上百斤重的东北大鱼和半头猪，然后扛回去分。 自从饭票肉票之类票证取消之后，这里就不是供销科独霸了，仓库被改成半敞开的市场，在里面能占个位置的多是药泉当地卖鱼卖肉的个体户，而当地普通农户只在外面沿路摆摊卖菜卖鸡鸭禽蛋。 乡政府成立之后，当地街道慢慢发展起来，街道的住户也来此处买菜，菜市就更红火了。 上班时职工不可能买菜带进车间，一直以来菜市都是下班的时候最热闹。 不过此时菜市显得很是寂寥，菜市外面的菜摊只有寥寥几户，里面的个体户摊位也只有三分之一。 张淑芬在这里买菜好多年了，自然有熟悉的摊位，路扬在外面推着车，望着她进了菜市。 “周三，来两斤肋排！” “哟，张阿姨回来了，好叻，你等着！” 卖肉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熟练的砍肉秤好，用一根麻绳打个结，把没沾油的另一头送到张淑芬手边，这年月塑料袋在药泉还少见。 “周三，这段时间生意还行吧？”张淑芬拿起排骨，随口一问。 “越来越差了，张阿姨等你们厂子全都搬走，我们这些人只能喝西北风了。”叫周三的年轻人一脸苦笑。 “会好的，别担心！” 这事张淑芬也没什么办法，此时暗怪自己多嘴，安慰了两句忙提着排骨走人 在外面无精打采的农民那里，张淑芬也不讲价了，随便买了一些蔬菜，和路扬回了家。 家里自然是没人的，张淑芬原本想整理行李，路扬挥了挥手把她赶去洗脸。 厨房煤球灶上的开水壶里水温正热，热水瓶也满满的，张淑芬心中越发开心。 梳洗之后，整个人都清爽起来，张淑芬从厨房出来看到路扬正在忙活，就拿起排骨，准备下厨。 “妈，稀饭我熬好了，你弄好排骨，再做两个小菜就行！”路扬突然想起来，就提了一句。 老厂厨房的煤球灶只有一个炉火，不能同时做两锅，所以一般都得先做好饭。 看着饭桌上用凉水托着的一锅稀饭，张淑芬心中虽然开心，但更是奇怪了。 “扬扬，你今天表现怎么这么好啊？” 张淑芬走到路扬面前，语气带着询问，“是不是闯祸了？” “妈，什么呀，我长大了！”路扬就回以甜甜一笑。 “哼，你个小孩，在爸妈眼里永远长不大！”张淑芬撇撇嘴，她才不会那么简单会糊弄过去，纤手拧了拧路扬的耳朵，道：“快老实交代！” “真没闯祸！” 耳朵传来的疼，路扬浑不在意，反而很享受这种亲昵。 “不过我等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爸妈你们说！” “什么事？”张淑芬就一脸疑惑，路扬这小子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等爸回来吃过饭再说！” “你小子，几天不见是长进了啊！” 张淑芬威逼利诱了一番，路扬只是笑着不说，她只好先去做菜。 路扬整理好行李，也跑到厨房嚷嚷着说要帮手。 张淑芬原本是不许的，毕竟厨房对孩子来说比较危险。 路扬是个跳脱xing子，以前曾经发生过在厨房里抢路江安菜刀下的香肠，被划伤流血的‘光荣’事件。 不过这次路扬倒是很老实，只是默默做些拿盘子之类打下手的工作。 张淑芬看他动作稳健，还以为孩子是这段时间吃不好，所以才长进了，心里就有点埋怨路江安光顾着工作。 五十分钟之后，糖醋排骨已经做好了，路扬闻着那香味，顿时忍不住旧态复萌，不洗手就想抓一块。 但在张淑芬的锅铲威胁下，路扬还是没敢，只好先去洗手。 张淑芬又炒了两个小菜，已经六点半了，路江安也到家了。 今天是老婆回家的日子，他自然不论多忙也得先回一趟屋里。 “娘子大人总算回来了！我看看清减没有？” 路江安进了门，看到张淑芬从厨房端着苦瓜炒蛋出来，就笑眯眯的凑了上来。 “去去，洗脸去！” 张淑芬一记白眼，路江安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进了厨房。 路扬看着，脸上微笑，心中暖暖的。 这样的感觉才是一个家吧？ 三菜一汤，很简单，但路江安和路扬都吃得聚精会神，偶尔还为了某块排骨的归属打打筷子仗，当然在张淑芬的秉公裁断下，都归了小的。 两父子一边吃，一边痛骂食堂的师傅没良心，还倪词不断奉承张淑芬的手艺。 一顿饭其乐融融，饭后张淑芬收拾碗筷，路扬抢着洗碗。 路江安也少有的没急着进去加班，而是泡了一壶茶，由于家具打包电视是看不成了，但喝着茶看报纸也是很惬意的。 七点，天色开始黑了，路扬洗好手也坐到了桌子前，拿起报纸看。 张淑芬抹完桌子，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走到桌子面前，放在了路江安面前。 “借了多少？” 路江安放下报纸，拿起信封，没看先开口了，不过他看到张淑芬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不太妙。 “两千，都说没闲钱了。” 张淑芬脸色很不好，原本房子交付几次延误之后，她开开心心去挑房子，结果冒个新政策出来说得多交钱。 没办法只好去重山亲戚家那里想办法，但张淑芬赔尽好话也不过借了这两千，还差了两千多。 张淑芬也知道路江安不想去找魏家开口，她是聪明女人，自然不会在这种伤男人自尊心的事上忤逆。 路扬在一边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随后他起身从床板下拿出一个信封，在爸妈的询问眼光中放在了桌子上。 原本路扬想把这钱直接给妈妈张淑芬，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第25章 座谈定计 路江安和张淑芬在家里讨论财政大计，从来不会刻意避开路扬。 不过以前路扬很不耐烦听这些。 路江安的工龄长，又聪明肯干，一直在车间都是技术骨干，他的文凭也比那些老段长高一级。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路江安在厂里关系好的同龄人也是厂里的佼佼者，大部分都提前几年是干部了，现在基本都比路江安级别高。 路扬小时候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基本都是这些人的子女，但人家爸妈因为是领导干部，关系也硬，都提前分好了房，就算自己不能过去也把妻子儿女先送到总厂。 这两年时间，路扬那些从小到大熟悉的玩伴相继离开，最差的也在上个学期去了总厂子弟校。 只有路扬还留在老厂，和以前根本不会玩一起的那些同学上初二最后一个学期。 一度路扬这时期心理是很不平衡的，这种心态累积起来，到了总厂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才会那么叛逆。 曾经路扬和爸爸路江安的xing格类似，好面子又好强。 但路扬现在明白了，在那些真正爱护关心你的人，还绷着这些玩意多么虚。 “这是什么？” 张淑芬拿起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七十张四伟人，她的手就是一抖。 “路扬！” 路江安看到信封里这么多钱，脸色也严峻起来，厉声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爸，我不信你想不到。”路扬表情却依然很平静。 儿子的目光毫不畏惧，直直看着自己，倒是让路江安有些不自在，他隐隐已经猜到了。 这事是路江安的心结。 当年路江安从重山招工进了厂里，一度前途大好，本身是城市来的，学历又是高中，加上身高仪表也没得挑。 这样的年轻人，厂里不少有女儿的领导干部自然也会欣赏看中，托人做媒也有迂回暗示，很多厂里自觉条件不错的女人也芳心乱动。 不过年少气盛的路江安，依然情有独钟和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张淑芬好上了，并结婚生子，跌破了许多人的眼镜。 那时候药材种植研究所还叫药物试验种植场，只是省中药材研究所下属的一个种植基地，规格低，条件也比厂里差得远， 张淑芬又是本地人，虽然考上中专之后已经是城镇户口了，但在厂里一些人看来还是农村人。 起初路江安自然不在乎别人看法，尤其路扬出身之后，有一个漂亮老婆还有个聪明儿子，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的。 但路江安的踌躇满志很快就面临了现实。 张淑芬毕竟是外人，路江安当时选了她，那些自觉丢了面子的领导干部，虽然不会刻意对付两人，但光是这个不好的印象，就使得路江安往上的阻力重重。 这也是为什么路江安工作出色，年龄学历又有优势，也依然只是个段长，直到去年才因为领导干部大调整，混上了副主任这个位置。 尤其后来又有人传谣，说什么张淑芬是魏家的童养媳，路江安是抢人老婆之类的闲话。 路江安心里的窝火，张淑芬虽然无奈，也很理解。 “扬扬，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淑芬看到路江安忙出来打圆场，虽然谁给的简直不用猜。 “除了外公他们，这边还有谁会那么帮我们家？” 路扬轻声说完，随即转向路江安，沉声说道：“爸，外公顾着你的面子，原本让我偷偷拿给妈，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人家真正把我们家当亲人，那些闲言不要去管，越在意传得越热闹！” “你小子懂什么！” 路江安兀自嘴硬，不过目光软了下来。 他也明白魏家的老人也好，子女也好，对自己家真是没得说，尤其张淑芬还不是亲生的，这种情谊更是难得。 “妈，有件事我已经和外公说过了，爸也同意了。” 路扬知道爸不会那么快想通，不过有了开始，只要自己在加把劲，那就不是问题，他换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哦，你说。” 张淑芬还有些晕乎乎的，她不是没想过去找娘家人帮忙，但之前为了顾及路江安的面子，原本打算靠自己熬过去。 没想到干爹不知道哪里听说了，主动就出手了，张淑芬想起这两年刻意疏远干爹家，心里就难受。 “这次就我们娘俩过去，在那边事情多，我就和外公说了，让五哥和三姐先陪我们过去，帮个手，顺便在重山玩一段时间。” “三丫头不是要结婚了？”张淑芬还没回过神来，两眼迷茫。 “这婚恐怕结不成了。”路扬就嘿嘿一笑。 “啥？”路江安也迷茫了，这小子和自己说的时候不是年底结婚吗？ “三姐那个未婚夫不靠谱，这婚肯定不成，总之别管这个了。” 路扬摆摆手，去找来录放机，摆在桌子上，脸色极其严肃。 路江安和张淑芬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家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随着录音开始播放，路扬开始解释这是怎么来的，里面都是谁，两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当然这段录音是路扬精心翻录的，刘雄飞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没在里面。 听完之后，路江安拧眉坐着一口一口喝茶，很快把一杯茶喝光了，嘴唇上沾着茶叶也没察觉。 张淑芬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居然有人想暗算自家男人。 要不是路扬恰巧玩窃听的时候录到了，被人害了可怎么办？ 这时候张淑芬心中万幸自己儿子有这个爱好，之前她很反感路扬赖着路江安，去找工友那里拿一些精密电子元件。 “爸，你有什么看法？”路扬先挑开话头。 “没想到侯耀朋这么坏，平时铸工段虽然和我不对付，但至少和他面子上还过得去。” 路江安眉头紧紧缠在一起，苦苦思索。 “不好办，明天好说，最多我小心点，可总是防人也不行，如果光是侯耀朋搞事倒不怕，但保卫科科长舒保红也扯在里面，加上半坡村那个伍秋德，他妹妹伍秋姑是舒保红老婆，侯耀朋又是舒保革铁杆，和舒保红关系很好，光拿录音带也抓不了这些人，万一惊动了这几个，狗急跳墙那可太危险了！” 是不好办，路扬轻轻点头。 “爸，人家和我们玩阴谋，我们不能跟着玩，得玩阳谋！” “阳谋？” 路江安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是不理解的表情。 还没等他说话，张淑芬已经开口问道：“扬扬，你有什么想法赶快说说！” “爸，我先问你，”路扬直接问道：“你这副主任当了半年多，是不是很憋气？” “……” 在儿子面前，路江安虽然觉得有些丢脸，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热处理段人实在太少，只有三十多个，就算加上关系还可以的机修班电工班二十多人，在铸锻车间两百号职工里也就占了四分之一，铸工段人数最多足足有八十多号人，锻工段也有六十多人，至于技术员和资料员之类干部人数只有几个，可以忽略不计。 热处理段的职工虽然很支持路江安，机修和电工两个班也没抵触，但铸工段和锻工段两位段长都不服气，他们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服气自己管，往往阳奉阴违。 这是路江安在车间里管理感觉很吃力的关键，当然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很可能上不到副主任的位置。 再加上路江安毕竟只是个副主任，名义上得听远在总厂的舒保革的，那人还经常通过电话来指示工作。 这段时间厂里又没什么生产任务，路江安没多少实际权力去运用，工人也不怕他管。 路扬就开始侃侃而谈。 “爸，你这副主任关键是没威信，一时之间这个树立不起来，但是有些事可以去做，厂里马上开始正式搬迁，子弟校也撤了，铸锻车间最后才搬，车间里单职工家庭不少，他们暂时排不上房子，子女只能托人情去别人家里借宿，如果你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那就算侯耀朋挟着舒保革的令箭，这些人心里也会向着你，其他职工看到你这个领导想着大家的事，也会暗地里对你服气，对吧？” “这想法不错，可我怎么帮他们？那么多人，我在总厂那边也没那么多人情可用啊。” 路扬这个提议，路江安颇为心动，毕竟光杆司令没人愿意当。 “这个不难，实际上大部分人肯定都通过各种关系去找人情了，现在还没确定的，我估计也就几个，老爸你明天可以先去车间问问，把哪些职工子女没找到借宿统计下，然后说你来想办法。” 路扬说完补充了一句道：“我前几天碰到温小莉她妈，知道她也没找到关系。” “扬扬说得不错！”张淑芬听到这里明白了，“关键是有这么个举动，江安，大不了到时候让温小莉住我们家里，温勇强至少明面上就不好反对你了。” 随后张淑芬摸了摸路扬的头，赞道：“扬扬不愧我儿子，越来越聪明了！” “妈，虎妈没犬子嘛！”路扬就笑得灿烂。 “那是！”张淑芬先笑，随后眼一瞪，“你那意思你妈是母老虎？” 第26章 人心 咚咚！咚咚！ 刚把早饭摆上桌子的温小莉，听到敲门声连忙跑出去开门。 “小莉，你爸还没上班吧？”路江安一脸微笑站在门口。 “你是路叔叔？” 温小莉看清来人是隔壁楼路扬的爸爸，吃了一惊，忙摆摆手说道：“我爸在洗脸，快请进！” 说完温小莉回头提高声音道：“爸妈，路叔叔来了！” “哟，路主任来了……”刘秋花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看着路江安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说了句，“快请进！” “嫂子好，我来找老温的，他在吧？”路江安笑笑寒暄道。 “在在，路主任你坐！”刘秋花忙紧赶几步到了里屋，轻轻推开门，“老温，路主任来了。” “原来是路副主任！”温勇强抹着脸从里屋出来，把毛巾随手往刘秋花那边一丢，“有什么事您吩咐。” 说完温勇强也不管还站着的路江安，直接去了桌子边坐着，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一口。 “老温，嫂子给您说了那个事没有？”路江安倒是沉得住气，也没在意对方语气带刺，在温勇强旁边坐下直接开口了。 “啥……啥事？”温勇强夹着一口馒头，一脸疑惑，看着自己老婆。 “哦……那个……”刘秋花吞吞吐吐，她猜到是路扬说那个，不过又怕说错。 “是这样，”路江安接过话题，“听说你们家小莉还没在总厂找到合适的借宿是吧？马上开始搬迁了，让孩子过去再找也不合适。” “……” 温勇强脸上有些不好看，却也没发飙，他不喝酒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借宿这事温勇强最近也很烦躁，虽然他更想要个儿子，但温小莉毕竟是他女儿，平时也还是很乖巧的。 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借宿，温勇强觉得很丢脸，他平时脾气爆不会说话，靠工龄老混上了段长，但是想在总厂找合适的人家借宿，问了一些关系稍微近点的也都被推了。 “我家房子也还没定好，不过暑假应该没问题，”路江安看对方不说话，只得自己主动提起，“如果你和嫂子不介意我家路扬是男孩，要不小莉可以去我家暂住半年，和我爱人一个屋。” 刘秋花见温勇强低着头不说话，忙连声道：“好啊！好啊！不介意的，老温你说句话啊。” “另外我也想啊，车间里可能还有职工有这个困难，所以我有个想法，想等下给大家伙说说，这里先给你提前透个底。” 路江安看温勇强虽然没说话，但表情软了下来，心中知道路扬这个思路果然有用，顿时也越来越有信心，说话语气也更坚定了。 “我想是不是这样，把车间里职工这方面有困难的统计出来，然后呢在总厂那边找户愿意的，或者干脆车间呢也适当拿点钱出来，租所房子搞个托儿所，比如秋花嫂子这样在那边工作还没解决的，可以先安排过去，车间出钱就当雇她照顾孩子们。” 这年月车间都是有小金库的，虽然路江安没权力用，但到时候这个想法给舒保革提出来，他不答应也不行，甚至路江安都想好了，干脆直接给厂领导提这个意见。 “啊？我先去总厂……”刘秋花没想到路江安还提出了这个想法，顿时又惊又喜。 温勇强听完也抬起头来，看着路江安，似乎想看看对方是不是晃悠自己。 刘秋花属于大集体，本身过去之后怎么安排厂里迟迟没政策，原本也想过让她停职过去，租房子照顾温小莉，不过这样经济压力就很大，到时候选房子的钱就成了问题。 如果路江安这个提议真的能够实施，那自然最好的了。 看对方没什么意见，路江安知道对方需要时间消化，也就告辞了。 温勇强也起身送路江安到了门口，嗫嚅一番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路主任，你这想法我支持。” 路江安脸色平静拍了拍温勇强的肩膀，转身之后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喜色。 随后路江安就骑着自行车上班了，到了车间换上工作服泡上茶，上班的职工也开始陆陆续续起了。 “小周，你去通知下铸工段侯段长，就说我有事要和他们商量，请他召集各个班长去舒主任的办公室。” 周宏年一脸疑虑出了门。 路江安也起身，先找自己熟的几个热处理班长，让他们跟着自己，随后又找到机修班和电工班的班长。 这时候温勇强也出现在车间里。 “老温来了，”路江安笑着打招呼，“麻烦你让你们段的班长都过来下，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好的。”温勇强知道路江安要说什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去了自己工段找人。 “嘢！这温酒鬼今天转xing了？” “就是就是，居然都不酸两句” 路江安身边的几个班长就一脸稀奇，平时这温勇强是最桀骜的，比铸工段段长侯耀朋还难说话。 “小张你们少说两句！” 在热处理段这一块，路江安说话很管用，几个班长顿时就嘻嘻哈哈停住了说嘴。 不一会儿，温勇强领着锻工段的班长来了，和往常的七嘴八舌不同，今天这些班长都比较沉默。 于是一群人就跟着路江安去了对门的铸工厂房。 虽然等下就要开始加固桥梁，不过此时车间里人也没几个，有一些关系通天已经去了总厂，有一些破罐破摔找各种借口消极怠工还没上班的。 路江安当先进了舒保革的主任办公室，这边是新厂房，条件比对面锻工好了不少，办公桌子都是新崭崭的，还有一张长条木板沙发。 里面周宏年正和人闲扯，一看路江安来了，忙起身过来。 路江安看里面人只有几个人，就问怎么回事，周宏年就低声解释。 侯耀朋居然还没来上班，铸工段只有几位班长在。 路江安也没发脾气，他招招手让人坐，不过办公室里人多位置少，往常的话肯定要乱哄哄的。 铸工段的几位班长先抢了位置坐，低声交头接耳，偶尔睨一眼路江安身后的人，也没起身的意思。 不过这次锻工段没人上来抢，温勇强闷声坐在前面，随后铸工段几个年纪大的老班长坐下，年轻的班长都站着看路江安。 路江安也没废话，直接开口。 “是这样，马上就要开始搬迁了，子弟校也撤了，听说车间里还有些职工的子女没有安排好去处，我就想统计统计，到时候想个法子出来解决，我们车间是最后搬的，不解决好这个大家工作也没心情。” 这番话好像给油锅里洒上了几滴水，房间里顿时就闹腾起来了，大家议论纷纷，没整明白路江安卖的什么药。 “那就我们段里先来说说，老王，你先来。”温勇强突然先开口了。 那被点名的王老班长也有些意外自己段长怎么那么配合，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班上没听说。” 有了这个开始，锻工段其他班长也纷纷发言。 “我班上老徐家的儿子好像没安排好。” “我记得昨天老张还说自己女儿找不到地方来着。” “……” 等锻工段说完，热处理和机修电工的班长也纷纷开始说了，基本上每个班组或多或少都有困难户。 铸工段的几位班长一直没说话，但等其他都说完，有些冷场的时候。 一位三十多岁的陈班长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路主任，没上学的孩子可以不？” “啊？”路江安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当然可以！” 很多班长年纪不过三十多，孩子也不大，虽说不用急着上学，可厂里幼儿园也撤了，这些班长也有不少单职工，孩子就只能放身边或者托给人，那也麻烦，如果能先送去总厂自然最好。 “路主任，我孩子今年五岁多了，应该上学前班，但我老婆也过不去。” 有了这个开始，另外几个铸工段班长也说了说自己了解的情况。 “是我工作失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有困难的。” 路江安粗略算了算大概有二十多，他的语气就有些沉重，要不是自己儿子提醒，他之前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 “我目前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车间账上还有点钱，实在找不到借宿的，到时候车间出钱找个房子弄个托儿所，找几个单职工的老婆过去那边照顾一下。” 路江安说出这个想法之后，屋子里议论气氛就更热闹了。 这样不但孩子能过去，自己老婆也可以提前过去，资格老的几个单职工班长尤其起劲。 路江安又问有没有人补充，众人纷纷摇头。 “那就先这样，各位班长马上回去详细问问自己班上，等会儿九点开工，这之前把名单交到我这里来就行。” 随后路江安又对铸工段几位班长吩咐道：“锻工那些没来的班长，麻烦你们几位去通知一下。” 人群很快就散了，回到办公室，说了那么多话路江安就有些口渴，喝起了茶。 “路主任，你这想法很好，不过要动车间的钱，舒主任那里知道么？” 周宏年坐在自己位置上，笑嘻嘻的开口了。 “小周，我这也是昨晚临时起意，”路江安摇摇头笑道：“等收集好名单了就打电话给舒主任，不然我也拿不到钱啊。” 第27章 事故 “路主任。”周宏年又喊了声，话却没说完。 “怎么了？”路江安感觉有些稀奇，这周宏年平时沉默寡言的，今天话倒是多了不少。 周宏年对车间的归属感不强，一来他是大专生，车间里的工人大多数都是老粗，很多习惯他都看不过去，二来之前在那舒保革当主任的时候也多少有些怀才不遇的感觉。 路江安上任之后，周宏年感觉还不错，对方多少有点读书人的气质，又都是重山市区人，平时对自己也很照顾。 所以想了想，周宏年还是决定出手帮一把，反正自己也得半年之后才过去。 “总厂一下子那么多人过去，听说工程进度很慢，我估计房子肯定很紧。” “这倒是啊……”路江安皱眉道：“恐怕是很紧。” 一年前作为职工代表，路江安去过一次总厂，对那地方的感觉就是个空荡荡的大工地，到处都是地基，工人倒是看不到几个。 也不清楚现在如何，不过路江安想到家属区选房一拖再拖，也知道恐怕不乐观。 “车间搞这个幼儿园，那么多的孩子，还有几个阿姨，房子太小也不行。”周宏年继续说道。 “是不能太小，孩子小的还不能住双人床，”路江安点头赞同道：“小周你去过总厂没有？我参观过家属区的楼，大两室一厅也就六十来个平方，三室一厅都是厂领导的房子可没戏，如果真有二十多个孩子，算五个阿姨，那起码得两个大两室才够！” “那个……”周宏年下了决心，道：“我有朋友是山南区的，我可以托他在那边找套大点的房子，三室一厅的，租金好说。” 新江总厂位于山南区区政府不远的开发区，走路也就四十分钟。 其实周宏年打算把自己在山南区那套房子贡献出来，他爸爸虽然这几年不如意，但总算也是个科长，早早知道红船厂要搬下去，就折腾着给周宏年在山南区靠近总厂家属区的地段买了套房子打算做婚房，离家属区只有五分钟路程。 “小周，那感情好啊，你尽快联系，叫他千万别租给别人！” 路江安一脸惊喜，他知道周宏年和自己一样都是重山人，不过他可没本事去山南区整套房子出来。 当涉及到自身权益，人总是很积极的。 路江安那间破旧的办公室很快就热闹起来了，陆续来的各个班长就把名单交上来了，铸工段原本很多刚才没见到的班长也来了，递上名单之后其中几位破天荒留下来套了套近乎。 路江安看了看，就把名单交给周宏年，让他把名字都抄下来，上午就别到现场了。 看了看表快要到九点，路江安就戴上安全帽，起身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路江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毕竟等下就要面对真格的了。 路江安走到车间外面，不少人已经等在门口了，有些是车间里带着没事出来看热闹的，也有些是等下要亲自上场出力。 桥梁加固不是个小工程，需要的人力和机械设备都不少，不过厂里其他车间都推说还有生产任务，所以主要由铸锻车间配合机修车间完成。 由于主要加固结构是铸锻车间生产的，因此整个桥梁修理工程由铸锻车间到金工车间的桥开始。 昨晚儿子路扬已经多次提醒，今天桥梁修理中会出事故，但路扬也不清楚自己事故会怎么出，只知道是侯耀朋搞鬼。 所以保证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跟着侯耀朋就没事。 毕竟侯耀朋也不会傻到为了帮人搞设备，把自己的xing命搭上。 机修车间在工厂里地位也高，任何一个工厂机修部门不用心就得瘫痪，机修车间主任早早就去了总厂，副主任说这种小桥不会有大问题也没来，就派了一个段长过来，到时候现场就是路江安级别最高，自然就是这个修理任务的领导。 此时车间外面，摆着早早就修好的一溜加固钢架，底座是铸造的，架子是角钢焊接，顶子是锻造的。 路江安也知道问题可能会出底座上，但现在根本没时间去排查了，而且他对铸造也不熟悉，短时间很难查处手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机修车间的吊车已经在车间门口等着了，路江安走了过去，和机修车间的段长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叫他开始。 把人分散开之后，吊车就把加固钢架吊了起来，往桥开去。 路江安带着人走到桥头，此时这里更是热闹，铸锻车间大部分人都在，分布在两头，毕竟到时候还需要他们帮手。 桥梁加固计划不复杂，先用吊车把加固钢架放到河床上，然后用钢缆固定住，夏日暴雨山洪之后的温泉溪水流很湍急，不固定是不行的。 路江安到了现场，桥两头都没看到侯耀朋，不由得就有些心焦。 不过现在也不可能停下来，路江安只好吩咐机修段长按计划进行。 吊车开到桥中心，把加固钢架放了下去，随后没出什么大乱子，铸锻车间的工人一起搭把手，很快用四根钢缆把加固钢架固定在桥两头的水泥柱子上，吊车也从桥上开了回来。 路江安心里愈发紧张了，他看到桥对面侯耀朋带着几个人出现了，远远站在废旧零件堆放场外面的拖车旁边看着。 拖车已经挂上了板车，上面堆着十几个半新不旧的箱子，原本应该直接装些废钢铁模拟重型卡车的载重，等桥梁加固之后来测试下承重能力，不过有铸工段的人说装上箱子更符合实际。 现在路江安当然知道这是侯耀朋在搞鬼，听路扬说他要狸猫换太子，不过现在揭穿没意义，侯耀朋可以推说手下工作失误。 路扬说要用阳谋把侯耀朋暴露出来，车间里没这么个危险人物，以后就安全多了。 路江安听了之后，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于是也答应了。 所以最关键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当然路江安心里还告诉自己，车间里其他人的安全也要保证！ “老温，让大家都靠后点！” 路江安吩咐完之后，趁着拖车师傅还没开到桥上，过了桥来到侯耀朋几人附近。 “哟，路副主任，上午好啊，”侯耀朋的声音阴阳怪气，脸上也怪笑着道：“听说路副主任今早上给车间大家伙下了命令是不是？我怎么没听舒主任说起过？” 上午路江安到铸工段来耀武扬威，侯耀朋已经听手下人说过了，自然是不屑一顾的，等下只要出了事，路江安就脱不了责任。 到时候设备运出去，自己的钱也到手了！ 路江安面无表情，没有搭理此人，只是紧张看着拖车司机把板车拉到桥头，然后卸下，随后就是拖车开过去，用钢缆把板车拉到桥上面去测试了。 叭叭！ 两声汽车喇叭声之后，两辆桑塔纳开了过来，在吊车不远处停下，几人下了车，小跑着过来。 “江书记……王厂长……” 路江安看清来人，顿时吓了一跳，厂办公室王副厂长，还有前几天来车间看过的，总厂党组副书记兼副厂长江景东，都赶了来，他连忙迎上去问了好。 “老……老路，江……江书记……想来看看，我……我就陪着过来。” 快满六十的王副厂长气喘吁吁，他也没明白，原本今天的计划不是这个，但是早上江景东来开会，忽然说要来桥梁加固现场看看。 “就来看看。” 江景东笑着点点头，仔细打量了对面的中年人几眼。 前两天车间视察他就见过这个路江安，一张正气的国字脸，回话也有理有据，第一感觉倒是不错。 只是江景东识人何止千百，当然不会这么轻易下结论。 今早江景东和自己的秘书徐卫正要出门，在桑塔纳的雨刮上夹着一个信封，里面有一盒磁带。 在车里的录放机上一听，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说老侯想那法子管不管用？把路江安整了，能拿到设备不？’ 信封里还有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上午修桥要出事！’ 对桥梁加固这么具体的工作，江景东原本是不清楚日程的。 他到了会议室问过，果然有这么一回事，顿时觉得事态不对。 江景东是个骄傲的人，此次在这里所谓指导搬迁虽然不过是个闲差，权当放假。 但真要出事，他也不能光看着，于是就赶来了。 “老侯是哪位？”路江安不露声色的随口一问。 “老侯，江书记你说侯耀朋？他是铸工段段长。”这时候自然是王副厂长出来解说。 “江书记，您好！您好！”一旁原本有些意外的侯耀朋，听到总厂领导居然知道自己，忙跳了出来，谄笑道：“我就是侯耀朋，请您指示！” “好好干！”江景东城府极深，依然只是笑笑。 嘎吱嘎吱！ 远处机修段长坐在拖车里已经开始指挥用钢绳把板车拉上桥。 江景东忽然走了上去，似乎想要靠近看看，他的步子很大，频率也快，除了一直跟着的徐卫能紧跟着，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路江安第一个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忙追了上去，刚刚走到两人身后，板车已经到了桥上。 轰！ 第28章 你把路江安整了，想拿什么设备？ 一侧加固钢架突然塌了下去，桥面承受不住几十吨重量顿时一歪，板车就势滑向了温泉溪里。 嘣！ 在几十吨的拉力作用下，拖车的钢绳霎时断裂，数段钢绳像是弹片一样飞了出来。 徐卫的动作和反应都是极快，原本站在江景东身后的他，立刻护在了江景东的身前。 “呀！” “啊！” “小心！” 身后包括王副厂长在内数人，看着一段断钢绳向着江景东急速飞来，顿时吓得尖叫声声。 路江安已经奋不顾身冲前一步，抱住江景东往地上扑去，徐卫感觉到身后护着的人倒下，也及时侧身避开，不过还是哼了一声。 咚！ 两个男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激起一地尘土，徐卫也蹲了下来，捂住了肩膀。 王副厂长等人已经吓傻了，呆呆站在那里发抖，还没反应过来。 江景东倒地之后第一个爬起来，他先找到了徐卫的身影，看着他捂着肩膀，立刻问道：“徐卫！你有没有事？” “江书记，没事，就被擦到了，不严重。” 徐卫捂着肩膀的手指缝里，已经开始沁出血迹，不过他xing格刚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江景东看徐卫确实没大碍，只是皮外伤，心中大定。 徐卫明面上只是他的司机兼秘书，实际上是长辈的亲戚，交给他也有让自己照看的意思，真出事可糟糕了。 江景东想起有人抱着自己扑到，回转身，看到想要爬起来却脚无法用力起身的路江安。 “路主任，你怎么样？” 江景东走了过去，一脸关心。 对方不来那么一下，徐卫恐怕伤得更重。 “没什么，脚扭了下，不妨事。” 路江安抬起头，他垫在下面全身上下沾了不少尘土，显得非常狼狈，笑容却很宽心。 这起事故总算安然度过了，看起来没人出大事，最靠近的拖车司机和机修段长在驾驶室里面，反而容易避开。 此时对面呆住的机修段和铸锻车间工人，都醒了过来，慌慌乱乱的站在断了一半的桥头，呼喊问有没有人有事。 “江书记，江书记，你没事吧？” 吓傻了的王副厂长，此时已经跑了上来。 他依然心有余悸，虽然总厂管不到分厂具体业务，但一个副书记出事，自己这副厂长被撤下去太容易了。 “没事。”江景东就摆摆手。 “路江安，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副厂长放下心，走到依然坐地上的路江安面前，大声呵斥道：“今天这事是你管吧？你先停职调查！” “王厂长，那个先别急，”江景东忽然插话道：“我们先把两个伤员送去医院再说。” “对！对！”王副厂长连连点头道：“伤员最重要，先送医院去！江……” 看着江景东扶起路江安，和徐卫一起向着自己的车里走，王副厂长就呆住了。 对啊，危急时刻，人家路江安至少奋不顾身救了江书记，就算有过也有功劳抵啊。 自己刚才提那个真是傻帽！ “王厂长，还有那个你，老侯，你也来吧，我们先把人送医院去。”江景东坐进驾驶室之前，突然点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侯耀朋的名。 我？ 侯耀朋吓了一跳，心中纳闷。 眼看事故成了，晚上就能分钱了，他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正开心呢。 刚才侯耀朋也吓了一跳，这个事故主要是为了捞设备，如果把江景东伤了就麻烦了。 那钢架毕竟也有自己段里加工的部分，虽然侯耀朋有信心别人查不出来，但伤了总厂领导，万一下面干部一起连坐也麻烦。 王副厂长吩咐自己的秘书留在这里善后，亲自上了车，侯耀朋也晕乎乎的坐上了车。 两辆桑塔纳向着厂外的医院开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厂门口的大桥，被堵住了。 桥上有一辆解放卡车，装着十几个箱子，几个穿着厂服的人正在车外，和一群农民打扮的年轻人吵架，更远处桥头堵着一辆拖拉机。 门岗老赵看到后面厂领导的车，顿时苦了脸。 厂区这条路通往金像山山脚，很多金像山农民和外地药贩子都会走这条路进山。 今天早上一辆拖拉机突然开到桥头趴了窝，门岗老赵原本也没在意，这种事情不稀奇。 看拖拉机上是自己认识的魏家老二魏知文，于是打了个招呼，门岗老赵要了根烟抽就回去自己门岗歇着了。 没想到一会儿厂里开了辆解放卡车出来，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保卫科的副科长老孙。 被下车的老孙一阵骂，门岗老赵就有些慌了。 结果魏知文脾气也上来，不知道从哪里叫出来魏家老五魏知武，带了十几个药船村的年轻人，围着解放卡车不罢休。 “我日你仙人，等一下子要死啊？” 魏知武此时很兴奋，二哥吩咐自己做的事，他还牢牢急着，一边骂，一边却也没忘回头观察拖拉机里魏知武和路扬的脸色。 “你日哪个？！老子锤你哈儿！” 副科长老孙也有些晕头了，舒科长千叮嘱万叮嘱，让他尽快把车上的东西拉出厂里交给自己亲家，没想到遇到这浑人。 “耶？来嘛！老子摆在这里让你锤！” 魏知武骂得兴奋，突然看到了拖拉机里路扬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眼睛一亮。 “老子看下你这些啥子球宝贝吗！” 魏知武说着，突然招呼那些年轻人跳上解放卡车，拔出腰间柴刀七手八脚开始卸起了木箱子。 副科长老孙和司机顿时傻眼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十几个年轻人已经把木箱子打开，把里面的油布掀开了。 顿时十几样设备暴露在药泉上午的阳光下，大部分都是电动机和传送带之类设备。 江景东看到这一幕，顿时在车里坐不住了。 “徐卫，有没有事？”江景东看了看已经用车里毛巾捂住伤口的徐卫。 “没事。”徐卫轻轻摇头，声音很稳。 “那我先过去看看。”江景东说完正要开门，一个人影已经冲了过去。 等江景东下了车，顿时看到那个气急败坏的侯耀朋背影。 “你！你们干啥子！” 侯耀朋已经气晕了，他手舞足蹈，但是对面的农村年轻人只是嘻嘻哈哈看着自己，他只好转身指着副科长老孙。 “你个沙比，还不快点打电话找人来！” “找什么人？这些是什么？” 江景东这句话，让侯耀朋差点软瘫在地上。 后面气喘吁吁的王副厂长也跑了过来，看到车上的设备，顿时明白了几分。 “你，你是保卫科的？这是怎么回事？” 副科长老孙也彻底晕了，舒保红没说这些是什么，不过他也隐隐猜到是厂里的设备，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但这么暴露在厂领导面前，那可这么收场？ 想想那个心黑手辣的舒保红，副科长老孙只好咬咬牙装傻。 “王厂长，我也不晓得是啥子……” “你妈你不晓得还敢乱拉！” 王副厂长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年月国企管理相对混乱，尤其搬迁这个特殊时期，偷拿厂里设备并不稀罕，只要没查出来一般没人追究。 但是如今就在总厂领导面前，出了这么大个漏子，这可不是面子问题。 “侯耀朋你说说！” 江景东此时脸色非常非常平静，但声音却透着骨子里的凉意。 “你把路江安整了，想拿什么设备？！” “啊？” 侯耀朋听到这话，彻底傻眼了，浑身颤抖，软瘫在了地上。 “江书记，这……这是怎么回事？” 暴怒的王副厂长也有些傻了，不知道江景东说的什么意思。 “王副厂长，有人向我举报，”江景东语气尽量平缓，但始终忍不住心中愤怒，“侯耀朋涉嫌人为制造事故，趁机偷窃厂里设备，你留在这里处理这个事，我下午会亲自过问这个事！” 江景东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蹿了过去。 路扬跑到那辆熟悉的桑塔纳车前，拉开门，看到满身尘土的路江安，急忙问道：“爸，你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 刚才路扬用望远镜看到江景东的车，忙给魏知武发了信号，正看热闹呢，突然从望远镜里看到路江安坐在江景东的车后座，探出头来打量这边，脸上隐隐有痛苦的神色。 路扬顿时心急，以为爸爸还是没逃过一劫，忙冲了过来。 “扬扬，你来了，没事的，只是脚扭了下。” 路江安看到儿子脸上焦急，忙出声安慰，随后开了车门，在路扬搀扶下出了车。 “老路，这是你儿子？”江景东此时走了过来，脸上微笑着。 “嗯，是我儿子，路扬。”路江安心中讶异，江书记这语气也太客气了吧，“路扬，快叫江叔叔。” “江叔叔好。” 路扬马马虎虎回头打了个招呼，就催促路江安，过去坐拖拉机去医院，反正也没多远。 两人到了桥中间，魏知武和魏知文也赶了过来，接过手抬起路江安就走。 “路扬，能搭车不？我秘书伤了。” 江景东和徐卫也跟了上来，走到了拖拉机面前。 “当然，欢迎！” 路江安占了副驾驶位置，其他几人都挤上了拖拉机货斗。 到了医院，路扬就让魏知文和魏知武先回去，两人知道只是扭伤，也放下心。 路扬扶着路江安进了医院，顿时就是一愣，止住了脚步。 第29章 我以后的情敌肯定很多吧？ 一个穿着三叶草运动套装，踩着拖鞋的女孩子，正百无寂寥看着医院门厅的黑板报。 她仰起螓首，一头秀丽顺滑的披肩乌发，随动作披散着轻轻摇摆，好似一帘黑色的瀑布动人心弦。 似乎被身后脚步声惊醒，女孩回过了头。 一张受尽上天恩赐的秀美脸蛋上，细长眉毛弯弯，点漆双眸凝视过来，仿佛深秋水潭一般清澈深邃，精致秀挺的鼻梁下，嫣红小嘴轻轻抿着。 这天姿国色的娇颜，顿时让挤入门口的几人呼吸都轻了几分。 不知为什么，江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张这几日梦里经常打扰自己的熟悉笑脸。 于是江媛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环抱着自己，背着阳光的脸，那双清澈眼眸里的关心，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心悸。 江媛轻吸一口气，故作无视走到另一侧，问道：“爸！徐叔叔怎么了？” “遇到事故，受了点伤，”江景东随口答了，又语气带着宠溺问道：“脚伤还没好呢，你怎么跑出来了？” “爸，昨天我就说脚没事了，病房里无聊嘛，姑妈带阳阳去买好吃的了，我就出来走走。”江媛挽着江景东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江景东点点头，搂过江媛对身边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女儿，江媛，下学期上高一了。” 随即江景东又对着江媛笑道：“小媛，这位路江安，你叫路叔叔就行，那边是他儿子路扬，估计和你差不多大。” 江媛听到是某人的爸爸，顿时一愣，随即微笑道：“路叔叔好，你的脚也受伤了么？和我倒是同病相怜了，不过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好的，不担心，江媛，路扬下学期才上初三，看来得叫你姐姐了，”路江安连连点头，他又转向江景东笑着道：“江书记，你女儿真是漂亮，又这么有礼貌，不知道谁家男孩子能有这个福气哦。” 看到眼前好像天使般微笑着的小女孩，路江安心中很喜欢，随口多客气了一句，突然他脸上表情就是一愣。 眼前这女孩子漂亮是真漂亮，可这也太害羞了吧。 就这么一句怎么脸上就红彤彤像个红苹果了？ 看着那抹晕红，路扬心情别提多么愉悦了，他微笑着侧身打招呼。 “江媛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嗯，也很搞笑认识你。” 江媛轻轻说完这句话，实在忍不住心中羞涩，也不敢去对望那张笑脸，只是偏过头扮作乖巧。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媛听到路江安的称赞，就想起前天某个厚脸皮就在这里说要追自己。 又这么近距离看到路扬眼里的笑意，江媛的耳根就不由自主发烧，脚腕处似乎也酥麻痒痒起来，浑身力气都丢了几分。 江景东看到江媛泛红的脸颊，顿时也有些意外。 自己女儿向来待人都是彬彬有礼，大大方方的，少有小女儿态的时候。 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景东仔细看了看路扬那张笑意盎然的年轻俊脸，完全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这小子虽然还算帅气，但也不至于让见多识广的江媛如此别扭吧？ 此时值班医生已经赶来了，这两天见过江景东也知道他是总厂领导，自然也是倍极殷勤。 徐卫肩头被断钢绳擦过，不但肌肉撕裂，而且还可能有碎钢丝和铁屑残留，医生简单诊断之后就把他送进了手术室做清创术。 路江安的伤势谈不上了严重，扭伤的脚腕处理之后，他一直说问题不大。 但医生看到总厂领导都在这里关心，非得留路江安住院观察一阵子，江景东也在一旁劝说还是小心些，路扬也帮嘴，于是就办理了住院手续。 路江安在红船厂呆了二十年，第一次住进了厂医院三楼的干部病房。 江景东看这边没什么问题，就说了一声，去看徐卫那边了。 看看老爸没事，路扬也说了一声，准备回家拿点换洗衣服。 毕竟现在是夏天，天气热，路江安的衣服那么脏，不换不行。 路扬向着楼梯口走去，他刚刚过了一间病房，眼角扫到门缝里那个身影，顿时收住脚退后几步。 看清了身影没错，路扬在门上轻轻敲了敲，走了进去。 “你来干嘛？” 江媛半躺在病床上，拿着本书看，听到敲门声，她回头已经看到路扬走了过来站在床边。 “来看看你的脚伤好了没有。”路扬微微一笑。 江媛可没忘某人是害得自己住院的罪魁，她丢了一记大白眼过去，随即低下头看书。 路扬四下看了看，这间干部病房和老爸那间一模一样，这年月自然谈不上豪华icu，只是单间，干净一些，不过柜子上奶粉水果之类堆积如山。 “你姑妈呢？”路扬随口问问。 “刚才没听到吗？和姜阳出去买东西了，”江媛原本不想回答，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随后她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她们马上就会回来！” “哦。” 路扬俯下身，掀开了薄被单。 “喂！” 江媛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受伤的左脚已经落在了路扬手里。 “你……” 江媛想要收回自己对左脚的控制权，但当她的左脚被路扬那只温暖的手握着，虽然对方并没有抚摸，仅仅只是这么握着，她全身的力气就找不回来，话音也颤抖起来。 “你……你要干嘛？” “看看你的伤啊，”路扬一脸奇怪，又不是没摸过，这么大反应干嘛？ “有什么好看的？都好了。”江媛感觉很奇怪，辩驳的语气也有些无力。 “怎么说你也是我的病人，医生看看病人伤势很正常。” 路扬微微一笑，用另外一只手轻轻触了触受伤部位，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是真快好了。 “你才是我的病人呢！” 对方的动作，让江媛的脑子晕沉沉的，辩驳的话也没经过大脑随口而出。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期待躺在你怀里。” 路扬的笑容此时就变得有些暧昧，他把江媛的左脚放下，盖上被子，随即毫不避讳坐到了江媛身边的床上。 “你！你说什么疯话呢？” 江媛吓了一跳，手撑着病床，努力向着一侧移动身体，好不容易才离得远了些。 “医生不都是这么照顾病人的么？” 路扬一脸无辜。 “……” 江媛看着那张假兮兮装无辜的脸，很想一记飞腿踢去。 “在看什么书？” 路扬看着那满是英文的封面，忍不住就问。 “ahistoryoftechnology！” 江媛的动作依然很警惕，粉红小嘴里吐出来的英文发音却非常道地，那种腔调是路扬努力两辈子也达不到的水平。 他心中就很感慨，自己看这书的中文版都是大学之后的事了，人家现在就看英文原版。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种强烈的对比，让路扬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今后的人生，也只有这种高难度级别的挑战才有意思不是么？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发烧了么？” 路扬突然又俯了过来，仔细看着那张越来越红的秀美脸蛋。 “你才脸红！喂！你干什……” 江媛的话音顿住，原本用来警戒的武装没发射一枪一炮，因为路扬右手已经放在她的额头上。 对方比自己年龄小，可那只手为什么那么大呢？ 这个突兀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让江媛的心一阵恍惚。 “虽然体温有点高，不过在正常范围内。” 路扬很快把右手收了回来，又坐了回去。 “喂！你刚才摸了我的脚，现在又来摸我的脸？” 江媛醒转过来，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鬼使神差冒出了这一句。 “呵呵……”路扬就笑笑，“那我让你摸回去？” “那么臭，谁喜欢摸了……” 江媛嘟哝着抱怨了一句，随即就是心慌，这都说的什么啊…… “你坐回来吧，我不坐你身边行了吧？” 路扬站起身，退开了几步。 江媛等了一分钟，看看对方确实老实了，于是重新坐正。 路扬不说话，屋子里很沉默，江媛心烦意乱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接着翻开手里的书。 只是江媛的心思完全放不到书本上，因为那个讨厌的小子，此刻就站在两米之外，静静看着她。 那双清澈的眸子真讨厌死了！ “喂！” 几分钟之后，江媛实在忍不住了，把手里依然没翻一页的书合上，拍在床上，怒道：“你看够了没有？” 说完江媛的脸更是发烧，这话语里的撒娇味也太浓了…… “看不够的，总是很想多看看，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路扬认真看着江媛，语气平淡说出了这句话。 “……” 这充满离别味道的话语，让江媛的心弦猛地一抖。 是啊，过几天就看不到这个小子了。 为什么，想到这个，我的心里会有种怪怪的感觉呢？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顿时沁入静谧的气氛里。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路扬突然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 “江媛，你好美，要追到你，我以后的情敌肯定很多吧？” “……” 听到这句话，江媛的心弦嗡嗡嗡悸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第30章 乡长姐姐 “媛媛姐姐！” 一声带着童音的叫喊，让房间里的两个沉默对视的年轻人，醒转过来。 江媛脸颊再次不争气的浮上了红霞，顿时缩了缩，把身子和一半脸藏进了薄被单里。 路扬回转身，房门已经猛然打开。 推开门，姜阳看着房间里有陌生人，顿时收住脚，江景华站在后面，眼神也带着疑惑。 “呀，路扬哥哥！” 姜阳迷惘了下，认出了来人，顿时一脸惊喜，猛地把手里的提着的东西往身后一丢，跑了上来。 “姜阳，你的宝贝gameboy没问题了吧？” 路扬低下腰，扶住对方的肩头，收了力，使得对方不至于冲过头。 “好了！好了！路扬哥哥你真厉害！” 姜阳嘻嘻一笑，比了个大拇指。 路扬轻轻拍了拍姜阳的肩膀，随后忙赶上前，从手忙脚乱的江景华手里接过东西，都是些水果奶粉之类吃食。 “你好，江阿姨，我正好路过这边，顺便来看看江媛的脚好了没有。” 路扬把大部分提到手上，顺便打了个招呼。 “哦，好的，难得你有心了。”江景华手里轻松了，笑容也多了。 随后两人就把东西往柜子搬，东西不少，好不容易才堆好。 “姑妈，你买这么多干嘛，都说吃不完了，我才不要发胖呢！” 江媛似乎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淡，从被单里伸出头，埋怨了一句。 “哎，是有点多了，一买不知道怎么就多了……” 江景华就歉意的笑笑，随即看向路扬，眼睛里依然藏着疑惑。 她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江媛的脸上绯红刚刚消褪的样子。 “那么，我还有点事，江阿姨、姜阳、江媛，”路扬依次点头打招呼，随即说道：“那我就告辞了。” 江媛就偷偷翻白眼，暑假还能有什么事。 随即呆住，难道自己不希望他离开？ “路扬哥哥，别走啊，我请你玩游戏！中午一起吃饭吧？” 眼看没说几句话路扬就要走了，姜阳顿时大不满意。 “姜阳，哥哥真有事，”路扬蹲下身来，和姜阳一个身高，道：“我有空再来看你，行吗？” “那……”姜阳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我们拉钩！” “好，拉钩” 路扬也不迟疑，果断伸出手和那只小手勾了勾，随即挥手转身出门。 刚刚走到楼梯处，路扬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高跟鞋声。 “路扬，呼……呼……”江景华追了上来，喘着气道：“那天……真得多……谢你，媛媛都跟……我说了，她人生地不熟就一个人到处乱跑，还碰到小混混，幸亏遇到你！” “江阿姨，那是小事一桩，没什么的。”路扬脸上只是浅笑。 “听说那混混有三个呢，你可真是勇敢的孩子，”江景华一脸感慨，说道：“还有江媛的脚伤，医生说初期及时冷敷对扭伤恢复很有利，不过……”她学着那医生的语气道：“这粽子一样的包扎手艺可真不怎么样！哈哈……”说完还摆了个鄙视的表情，自顾自笑了。 路扬脸上依然只是浅笑，点点头道：“是啊，手艺不太好。” “呃……” 江景华差点被噎着，忙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开玩笑的，我这人就这样，你别当真啊。” “没事，江阿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路扬笑容敛去，表情很认真。 “啊？” 江景华就有些措手不及，随即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 对方的反应比十几岁的孩子要成熟太多了，这让江景华也感觉有些不自在。 路扬不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 “呃，路扬啊，你家里是这红船厂的对吧？马上就要搬迁了是吧？”江景东只好先开了口。 “江阿姨，请你说重点行吗？我真有事。”路扬语气越发平淡。 “……” 望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小子，江景华只好点点头，直接说道：“在阿姨看来，路扬你是个好孩子，江媛也是个好孩子，但你们现在还是学生，我希望你去了总厂子弟校好好学习，不要想太多其他的。” “江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路扬笑了，随即正色道：“不过你误会了，是我想追江媛呢，她没答应。” “那个，我……” 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挑明了，江景华顿时措手不及，她努力斟酌着语句。 总不能直接说自己能看得出来，江媛对路扬你有微妙的好感吧？ “江阿姨，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的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里具体什么来历，但看看你们穿着上千块的纯棉真丝，而我穿着十几块的杂棉化纤，就知道我和江媛之间的差距，癞蛤蟆吃天鹅肉，自然在哪里都被人待见。” 路扬说完这番话，语气愈发低沉，神情愈发坚定。 “不过我喜欢江媛，所以我打算追她，至于我的底气，请你拭目以待！” 说完之后，路扬丢下彻底无语的江景华，转身离开了医院。 刚刚出了医院没多久，路扬就看到脸色焦急的张淑芬，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扬扬，你爸怎么样了？”张淑芬看到路扬忙下了车，脸上极其焦急。 “妈，爸没事，你怎么知道的？”路扬安慰了一句，奇怪的问。 “刚才去了一趟你二外公家里，听老二老五说的，到底怎么了？”张淑芬听说没事，情绪稳定了不少。 “妈，真没事的，你别急！”路扬就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事故安全度过，路江安只是脚扭伤，张淑芬的情绪才完全平缓下来。 “妈，你回家去拿换洗衣服吧，你有自行车快点。”路扬说。 “哦，好，我带你回家去吧？”张淑芬调转车头，拍了拍自行车座。 “我去外公家吃饭就行了。” 路扬跳上自行车座后面的位置，搭车到了药泉乡街道就下了。 目送着张淑芬背影消失，路扬直接往乡政府走。 药泉乡政府就在街道正中间，门口的门卫是个老头。 看到路扬直接往里面走，他愣了愣，本想开口问问，但看到这小孩傲气十足的样子，也就省了口水，多半是里面哪个领导的亲戚。 路扬今天穿着白色衬衣和浅色长裤，看着形象不错，走到里面虽然不时有人打量他，但也没人多问。 “喂，你找哪位？” 终于，在路扬想要上办公楼二楼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路扬一看，顿时笑了，居然是那天给陆卫央开车门的带眼镜中年男子。 “你是乡办主任吧？”路扬就笑着问。 “啊，我是，我是赵建栋，你哪位啊？”赵建栋满脸狐疑，看着眼前的小屁孩。 自己好像不认识这小子吧？ 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莫非还有什么来头？ “我来找陆姐姐的，就是你们陆乡长。”路扬说完，就要上楼。 陆姐姐？ 赵建栋彻底晕了，他和陆卫央虽然不算太熟，但也没听说对方有弟弟啊。 在赵建栋晕眩的时候，路扬已经上了二楼，他连忙噔噔蹬跟了上去。 办公楼是乡政府的脸面，虽然也是筒子楼，但显然修缮过，比后面的宿舍条件要好不少。 路扬上了二楼，也不知道哪间，不过挨着找过去就行。 此时是饭点，有人去外面吃房间空着，也有人去乡政府食堂打饭菜回来吃，看到有个小屁孩大摇大摆的探头探脑，顿时就奇怪的回望。 “喂喂，你别乱跑了，跟我来！” 赵健栋追了上来，拉着路扬去了陆卫央的办公室。 陆卫央此时正在吃午饭，她吞下一口有些难以下咽的大肉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门外脚步声响起，陆卫央看到赵健栋慌慌张张不敲门就进来，眉头就是一皱，再看清赵健栋身后那人，她一口茶憋着，差点就喷了出来。 “陆姐姐，你可小心些啊！” 路扬看到忙上去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还顺手帮着拍了拍陆卫央的背。 “你！” 陆卫央缓过气，忙拍开了路扬的手，有些心虚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陆姐姐你了。” 路扬就笑，一脸怪灿烂。 “陆乡长，这位是你弟弟啊，倒是第一次见，真年轻。” 自从进来之后就被彻底无视的赵健栋这时候忙插上了一嘴，不过心中还是奇怪。 陆卫央都二十九了吧，眼前这男孩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啊……是啊……” 陆卫央眼珠子一转，吩咐道：“赵主任，这里没你事了，你出去忙吧。” “好的！好的！” 赵健栋能混到如今这个股级干部，就是靠着会看脸色，他连忙退出门，还细心地把门拉上。 看到门拉上，陆卫央先跟着过去看了两眼，看没人注意这里。 陆卫央转身回来，路扬已经大大咧咧坐在了她的位置，还拿起自己的茶杯左看右看。 “你！” 陆卫央几步走上前，抢过茶杯放下，居高临下压低声音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中国是个法律国家，你想动歪脑筋是不会得逞的，会被抓起来！” 陆卫央的这番色厉内荏，对路扬自然没任何效果，他只是微微一笑。 “乡长姐姐，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第31章 你再不起来，我怎么帮你去借钱？ “帮我？” 陆卫央先是惊愕，脸上随即挂上蔑视表情。 对面的男孩子一看就知道不过十几岁，看着也不像有权势家的子女，说什么帮自己实在狂妄。 “你到底是谁？”陆卫央现在还没整明白这男孩的名字呢。 “我叫路扬，路途遥远，意志高扬的意思，我是红船厂初二学生，”路扬正色介绍完自己，随即起身，“陆姐姐，你先吃饭吧，饭吃一半要得胃病，吃完了我们再谈。” 谈？ 自己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见路扬吓唬不住，陆卫央心中忐忑，不知如何是好，脸色也不断变换。 路扬倒是老神在在，在办公室里东看西看，浑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年月经济条件有限，陆卫央这间乡长办公室也可以说得上简朴，一张土漆办公桌，一把旧藤椅，一张木沙发和一个小茶几，门口墙角放着一个文件柜，墙壁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壁纸墙砖等装饰，只是白灰刷过。 办公室里的电器除了日光灯，就只有天花板挂着的一台吊扇，正有气没力的转着。 幸好药泉夏天不热，乡政府又依山傍水，房间里气温还算宜人。 看到路扬在办公室里到处闲逛的样子，陆卫央哪有心情吃饭，她把饭盒盖上，走到路扬身后。 路扬此时背着手，正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南隆县地图面前，认真看了起来。 “你到底要谈什么？” 陆卫央的语气少了几分强硬，添了几许无奈。 “陆姐姐，你这乡长当得不顺心吧？” 路扬忽然回过头，那灼灼直视的双眼，顿时让陆卫央下意识想要避开去。 陆卫央随即睁大眼，努力把持住自己的目光，回瞪过去。 她才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这个根本还谈不上认识的小男孩面前。 陆卫央大学毕业之后，在重山市里几个机关呆了好几年，凭借哥哥关系和自身努力也混到了副科。 在响应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号召这个时代背景下，陆卫央也被市里选上派往基层锻炼。 虽然药泉乡不过是个副科级的单位，但身为一个女人能不到三十就有当实权乡长这样的机会，对陆卫央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了，毕竟她哥哥也不算高官。 来之前，陆卫央就知道药泉这个小地方条件不好，当时她并不以为意。 条件好的地方又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 来了之后才知道，药泉乡是个非常年轻的乡，成立不过几年。 九十年代初国家搞撤区并乡建镇，当时南隆县的城关镇撤为几个街道，其中城南街道吞了临近的东桥乡大部分，然后东桥乡剩余的药泉和另外两个村，和金像山更远处的半山乡合并成立了现在的药泉乡。 当时主持这项工作的县领导，考虑到药船村这里有红船厂这样的国有中型企业，街道的非农人口比半山乡政府驻地还多点，发展潜力更大，于是就钦点把乡政府设置在此。又考虑到本地中药材和泉水在外面有点名气，没有按惯例取名药船乡，而是大笔一挥赐了药泉这个名字。 估计他当时也想不到，不过几年之后，红船厂就会搬走。 原本半山乡就是个典型的山区小乡，大半人口是山区的苗壮等少数民族，人口不过九千人，加上药船和另外两个村之后的药泉乡也就一万两千人。 当地农业资源贫乏，一万多人口总共才九千亩耕地，大部分还是山间旱地产量低，每年的农业税少得可怜；原先红船厂在这里工商业税收还有点指望，但现在红船厂搬迁，职工陆续搬走，这两年工商税年年负增长，等红船厂完全搬走更是没戏。 药泉乡稳定的税收主力就只剩下农业特产税，主要就是靠药材，往年大约能占税收三成以上，今年会超过五成。 刚到任的时候陆卫央心气非常高，她能在机关里脱颖而出，当然也是有点本事的。 再说他哥哥还托关系，给安排了赵健栋这位中年干部来帮手，自然就想要做一些成绩出来。 药泉乡的老书记五十多了，人倒还算厚道，对她一个年轻女乡长还是颇为尊敬。 但这种尊敬也只是口头支持，真要做什么就得靠陆卫央自己了。 当地乡政府干部素质自然也就是典型落后地区的水平，这些大部分都四五十岁的老干部，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年只要自己能吃饱喝足，达到上面的要求就行，对药泉乡的经济发展那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对陆卫央这位年轻女乡长，表面上什么事都答应得很快，实际上还是按原来那一套来，被问到自然能找出各种理由去推脱。 半年之后，陆卫央认清了现实，知道靠这些人不行，必须得自己主导一些项目才能有所变化。 但这又谈何容易？ 陆卫央曾经也在市里找了些关系，想要拉些投资，但人家一听是往这么个穷乡僻野砸钱，都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出现刘嘉利，陆卫央还以为遇到了财神，结果又被路扬戳破只是个骗子。 “你帮我？”陆卫央冷笑，却也不多说什么。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路扬挑挑眉，这么站着说话太累，他直接走到木沙发上坐着，背靠着翘起了二郎腿。 陆卫央看看表，都要快上班了，她的耐心也快没了。 “你到底想干嘛？” 陆卫央走到路扬面前，却又不敢大声喝斥，身子前倾，手指着路扬低声诘问。 随着这个的动作，她胸前雄伟壮观的两座白玉丘，就暂时挣脱了内衣束缚，那晃动着的一片白花花极其勾人。 路扬坐着，正好把白玉丘美景尽收眼底。 f还是g？ 路扬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实在忍不住喉结滑动，吞下了口水。 “你！” 陆卫央突然惊觉，忙后退捂着胸口。 那一霎那，对方直勾勾的目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在被一个成年男子‘欣赏’。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昨天，自己赤身**被这个男孩扑在床上，那时候的害羞心情，顿时就和现在的惊讶混在一起，使得陆卫央的呼吸无法再平静。 想起昨天，陆卫央又忍不住想起夏伟的无情。 夏伟是她大学同班同学，原本两人并无多少交集。 大三陆卫央和自己前男友分手，夏伟趁虚而入，对陆卫央百依百顺，不过那时候陆卫央没答应做对方的女朋友。 陆卫央工作之后也谈过几个男朋友，但都没结果，夏伟依然一片痴心不改的样子。 到了快二十八岁，家里已经放弃给陆卫央找好婚姻的想法，就想催着陆卫央结婚。 陆卫央当时一赌气，就找了夏伟，两人闪电结婚。 夏伟是农村人，身高普通外貌平平，结婚时也只是个小职员，陆卫央家里自然很不待见。 结婚之后陆卫央就后悔了，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来药泉的原因之一。 想到夏伟的寡情薄意嘴脸，陆卫央顿时对眼前男孩厌恶起来。 路扬倒是不知道对方这心态变化，他干咳一声，站了起来。 “那个……”路扬感觉尴尬，正想着怎么转换气氛。 陆卫央的手放下，裹成拳头，冷声道：“你现在立刻出去，不然我就叫人赶你出去！” 没料到对方突然翻脸，路扬心中惊讶，顿时就感觉落入了下风。 “那个……” 前世路扬毕竟只是宅男，有些心急想上前解释两句，没想到脚别在茶几上，顿时就成了悲剧。 这么近的距离，陆卫央看着那个身影扑过来，也只来得及张开嘴，还没发出尖叫。 两支挥舞着想找支撑的手，猛扑在陆卫央的胸前，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被手袭胸的滋味，被这股大力一碰，身子一仰就要向后面的办公桌上摔去。 这年月的办公桌可都是实木的，陆卫央的后脑真要撞到那上面，脑震荡都是轻微后果。 千钧一发之际，路扬猛然一扭身，双手由抓换为拉，将陆卫央狠狠拉向自己怀里。 随即已经无法保持平衡，路扬抱着那具曲线玲珑的身体，狠狠摔在木沙发上。 这种老式木沙发只由几块刷上土漆的木板拼成，没有任何缓冲。 幸好路扬现在身高不过一米六多点，摔在两米多宽的木沙发上，后脑还不至于碰到沙发扶手。 不过怀里软香加上自己足足一百多公斤，路扬虽然努力抱紧陆卫央，仰起的脸甚至贴在了对方额头。 但仅仅是和木沙发之间的相撞，也让路扬摔得不轻，顿时咧嘴咬牙，浑身乏力，爬不起来。 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陆卫央原以为会摔得不轻，却发现自己没事。 只是被人紧紧搂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无法呼吸的状态让陆卫央微微失神，似乎回到了大学热恋的时候，被前男友抱着的感觉。 搂着自己的怀抱尺寸有些小，不过带给她的温暖和安全感觉，似乎更多。 明明刚才还很厌恶这个男孩来着，但危险的时候头对方却只想着保护自己。 想到这一点，陆卫央那颗女人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这一前一后的矛盾，让她对路扬的感觉也复杂起来。 “呼……” 路扬总算缓过劲来，却惊讶地发现怀里的陆卫央，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自然不明白陆卫央的心思转了这么多，只是在身体的痛感退却之后，这怀里的软香触感就让路扬有些吃不消。 当感觉到小路杨已经蠢蠢欲动开始变身，路扬只好先开口了。 “陆姐姐，你再不起来，我怎么帮你去借钱？” 第32章 骗子的钱也是钱啊 “小流氓！”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桑塔纳颠簸前行。 陆卫央把着方向盘，突然骂出这么一句，脸颊绯红，双眸晶彩，那模样说不出的动人。 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懵然抬头，看着路扬无辜的眼神，慢慢反应过来小腹那根硬邦邦的棍子是什么。 陆卫央此时就浑身发软，恨不得把身边的小流氓丢下车去。 “姐，你身材那么好，趴我身上，有反应很……” 路扬坐在副驾驶，很自然换了称呼。 他的表情显得非常非常无辜，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不过对着窗外的那边脸挂着意犹未尽的笑。 “你还说！” 陆卫央打断了路扬的话，脸颊的火辣辣感觉却更盛几分。 两人都不说话，车里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刚才两人在办公室的动静不小，自然也惊到了隔壁的乡政府干部，纷纷跑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陆卫央惊醒之后，从路扬身上爬起来，看到窗口的一排人头，脑子就是一嗡。 当赵健栋也赶了来，开始敲门询问发生了什么。 陆卫央已经整理好衣服，开门面对那些好奇眼神，她只能故作镇定告诉赵健栋发生意外跌倒。 小地方的人再是见识不多，原本也没那么好糊弄，可路扬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往那个方向想实在有些勉强。 众人散去，陆卫央却感觉呆不住，吩咐赵健栋说自己有事要外出，找他拿了车钥匙，拽着路扬逃之夭夭。 “你说那个借钱，到底是怎么回事？”气氛实在尴尬，陆卫央抿抿嘴，找了个话题。 “姐，药泉乡今年的税收又是负增长吧？”路扬也放松下来，笑笑说道。 “你倒是自来熟，谁是你姐了？”陆卫央有些不满地嘟哝了句，随即睨了路扬一眼，道：“那还不拜你们红船厂所赐！”。 “嘿嘿，这搬迁可和我没关系，”路扬就笑笑，随后表情淡定说道：“那刘嘉利手里有二十多万，抵得上乡里几个月税收了吧，我帮你借点花怎么样？” “找骗子借钱？”陆卫央撇撇嘴，不信。 “总设计师说过，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到猫就是好猫！”路扬摇摇头，不敢苟同的样子，道：“骗子的钱那也是钱啊，能修路能建房！” “看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陆卫央微讽一句，脸上随即浮现不解，“可刘嘉利那女骗子又怎么肯借？” “光我一个人当然借不到，不过有了乡长姐姐就不一样了。”路扬就一狐假虎威的脸嘴。 药泉乡人口少地盘小，一年的税收总共也就六十多万，二十多万对乡政府来说不算小钱。 在陆卫央眼里却也不算太多，她自己没这么多闲钱，但毕竟是重山市区长大，见识多了，所以也不是太在意这个事。 陆卫央主要还是想看看路扬这个小鬼，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药泉乡到县主干道，需要走一段五六公里的砂石路，路况很差，坡多弯急，行车时速只能跑十几公里。 二十分钟之后，桑塔纳慢悠悠开到一个长坡，速度提了起来，随后突然拐上一条笔直的水泥公路。 “药泉过来这段路够烂的，”路扬把身子摆正，很是臭屁道，“姐，一年后我就帮你修成三级公路！” “你倒是敢吹牛，等等，”陆卫央瞄了一眼身边的路扬，突然语气迟疑起来，“你不会是那刘嘉利的一伙的吧？想把我骗过去！” 陆卫央之前看过县里做一条四级公路的预算，一公里怎么也得十几万才够，这么一段修三级公路岂不是得上百万了？那可不是小数了。 “然后呢？”路扬倒是没在意，笑着调侃道：“劫财劫色？你看起来也没多少财……” 口快说完之后，路扬就心叫糟糕，这话说得也太过了…… 果然，陆卫央先是惊讶，随后脸羞恼成了红苹果，然后一拐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那个……” 路扬看着陆卫央那张秀美酡颜，心中有些恼自己刚才得意过头了。 随后也不狡辩了，路扬只是一脸诚恳道：“对不起，我刚才说话没经过大脑……” “对不起就行了？你个小孩子怎么一身**气？” 陆卫央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随后突然问道：“路扬，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还有那个录音是怎么回事？” “啊？” 路扬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卫央脸上依然绯红，狠狠瞪了路扬一眼，催促道：“快说！” 刚才路扬虽然说的过分，但陆卫央也就是短时间的羞怯，毕竟和这小子都亲密接触两回了，还有一次零距离的，她在对方面前也端不起女人的矜持。 “那个录音是我偶然得到的，昨天你们去找江景东，我也在旁边。” 路扬乖乖坦白，表情装着无辜，看了陆卫央一眼，惹来她一记嗔视。 陆卫央一想，当时好像是有个推着自行车的小子，不过她当时也没太注意这种路人。 “继续说！” “我当时好奇，就把自己做的窃听器放在刘嘉利车上了，结果录到那些话，然后就想去偷偷放在你宿舍里……” 路扬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陆卫央一眼，发现那张秀颜愈发绯红。 陆卫央被路扬看得不自在，打断他的话，喝问道：“那你到底什么算盘？别想蒙我！” 这装出来的恶狠狠表情，在路扬眼里没多少威慑力，不过他想想说了也无妨，沟通之后等会儿更好行动。 “我的想法是这样……” 路扬就开始解说自己的计划，这一说就是二十分钟。 陆卫央看着眼前侃侃而谈，不时嘴里跑出诸如预算、回报、市场、定位、外贸等等字眼的小屁孩，心中暗自震惊。 这真是一个山区里长大的孩子吗？ 相比之下，自己那些见识可真够浅的。 路扬刚刚语落，陆卫央就急忙问道：“你说那个什么玉，真的市场这么好？” “根据我的了解是的！” 路扬此时的表情异常认真，点头道：“目前投资一年赚回来问题不大，再说红船厂搬迁之后，有很多空厂房可以租，这个项目无需基建，最多一两个月就能投产，如果操作得好投资回报甚至可以达到几倍。” “你这算盘倒是好，我帮你二哥借钱？” 陆卫央渐渐冷静下来，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都说了，”路扬委屈辩驳道：“借的钱入乡里账目，我二哥也是借乡里的钱啊！” “那万一你说那个项目亏了的呢？”陆卫央继续诘问。 “陆姐姐，”路扬说了太多话，已经有气无力道：“这项目投资少，见效快，市场你也可以去调查，亏是肯定不会亏的。” “真那么好，我为什么不自己做？”陆卫央忽然诡笑。 “嘿，陆姐姐你别说笑了！” 路扬听到这话一个激灵，摆摆手，脸上浮现谄笑，恭维道：“你是一方父母官啊，怎么能亲自做这种粗活？要不给你一成干股好了！” 陆卫央似笑非笑，看着路扬不说话。 “那两成？”路扬一脸哭丧表情，道：“最多三成！” 陆卫央依然沉默，只是那原本就很璀璨的眸子愈发亮晶晶。 “喂，陆姐姐！” 路扬这下更急了，不由自主抓住了陆卫央的右手摇晃，道：“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都把秘密告诉你了，你这样可就太不道义了！” 陆卫央甩开手，瞪了一眼路扬，心中却乐开怀。 一直在这小子面前吃瘪，现在总是出了口气！ 陆卫央突然望向窗外，努力忍着嘴角的抽动，许久才总算控制住表情。 “你说那个项目，”陆卫央回头盯着路扬，道：“乡里要控股！” “那绝对不行！”路扬反应顿时激烈起来，连连摇头，眼神也凌厉起来。 “为……为什么？”陆卫央吓了一跳。 “姐，不是我说，”路扬摇摇头，一副嫌恶表情，道：“你们乡里那些干部，吃喝玩乐懂两分，做事连半分都不懂！” “……” 路扬说得太有道理，想起那些尸位素餐的嘴脸，陆卫央就只能沉默，虽然她也感觉很没面子。 这小屁孩！ 我可是乡长呢，你在我面前说我带的人不行？ “再说了，”路扬意犹未尽，继续说道：“陆姐姐你这乡长也呆不长，有个一两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混个正科往上走，我二哥的项目怎么办？继任者仗着股权，要不把我二哥挤走，要不乱插手，那肯定玩完！” “说够了没有？” 陆卫央突然转头怒视，表情又羞又恼。 这小子！ 越说越得意了，把我们人民公仆当什么了？ “啊？” 路扬看到美人发怒，顿时蔫了，老老实实点点头道：“说完了。” “哼！” 陆卫央瞪了路扬一眼，随即打上火，车子又继续开往南隆县城。 十分钟后，桑塔纳停在了南隆宾馆外面，刘嘉利那辆皇冠极其嚣张的停在显眼处。 陆卫央熄了火，低声问道：“我等下要怎么做？” “多谢姐！” 路扬马上拱拱手，先做了个甜腻的表情，正要说话。 “别得意，”陆卫央一脸淡然，嘴角忍着笑道：“这个项目我会找人调查，如果确实如你所说，我会找朋友入三成股！” “……” 路扬顿时就郁闷了，乡长姐姐原来属狼的！ 第33章 欢迎您来投资！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陆卫央想起路扬刚才话里的语病，疑惑问道：“什么我一两年就正科？” 药泉乡乡政府不过是个副科级单位，在乡长位置熬一两年就成正科，陆卫央可不敢想，毕竟她哥哥的关系有限，自己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被踢开都难说呢。 路扬虽然表情装郁闷，其实心情并不糟。 魏家在本地依然很有名望，但外公毕竟不做村长好多年，在乡政府缺人脉，如果能有陆卫央作为后盾，别人想动也难。 而陆卫央这个女乡长，有了魏家这种药泉当地大姓的知名家族支持，想来施展拳脚起来也更轻松，这本身就是一种很良xing的互利关系。 至于赚钱，光靠自己或者身边的人那是远远赚不完的，在中国这种环境下，打造一个圈子，远远比自己吃独食更有发展空间。 “看那个。” 路扬指了指药泉宾馆挂着的横幅，那红布上面一行大字极其醒目。 热烈庆祝民政部批复南隆市成立！ “那个啊，省政府还没批复呢，现在还不是。” 陆卫央也看了横幅，心中隐隐抓住了脉络，但还是没想透彻。 南隆县升格成为县级市，可行政级别是一样的，短时间内市长还是和县长一样的行政级别，自己又怎么可能短短两年变为正科级干部？ “就算几个月之后南隆市成立，”陆卫央的眼睛画着问号，道：“药泉乡不也还是副科？” “药泉乡当然是副科，不过南隆市成立之后必然要加快发展工商业，那时候自然要调整乡镇格局，而南隆一半面积都在金像山周边山区，药泉乡是进入这些山区的几条通道里相对条件最好的，不把药泉乡多塞几个村升格为镇，又升哪个？那时候你就是正科级干部！” 路扬此时倒是极其耐心，毕竟陆卫央级别越高，对自己今后的发展只会越有好处。 再说如果真能呆两年，那时候正科可能都不止呢，当然这个时候八字还没一撇儿，路扬可不敢现在就乱说。 陆卫央听了这逻辑清晰的分析，心中和脸上都很惊讶。 这小屁孩懂得还真是不少呢！ 要说这个道理细细想来也不难理解，只是自己还是官场中人呢，也得转几个弯子才能想透彻。 可眼前的小屁孩怎么看到横幅就明白了？ “算你说得有道理，”陆卫央就哼了一声，问道：“等下我在那女骗子面前怎么做？我警告你，违法乱纪的事别想我做！” “那是自然，我可是好孩子，违法乱纪的事我也不会做的。” 路扬就笑嘻嘻的保证，伸出手。 “干嘛？”陆卫央拍开路扬那只越来越放肆，险险靠到自己肩膀的手。 “姐，你们乡政府的文件纸借一张来。”路扬倒是也不以为意。 陆卫央就瞪了路扬一眼，拿过文件包，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路扬拿过来，又大大咧咧在陆卫央白眼面前，从她手中的文件包里掏出一支带着香气的钢笔，开始奋笔疾书。 写完之后，陆卫央接过来一看，那上面半通不通写着。 今药泉乡为发展本乡乡镇企业，向刘嘉利借款十万元正，为期半年，年息百分之三十。 “这是什么啊？”陆卫央看着手里的纸，哭笑不得。 “借条啊，找人借钱当然要有这个。”路扬一本正经。 “真要是借条，乡财政所出具盖了公章才有用。”陆卫央就好心提示。 “就这个足够了，那刘嘉利到时候也明白的。”路扬就笑得很灿烂。 “明白什么？”陆卫央又不解了。 这小子鬼名堂太多了！ “别急，那刘嘉利还没出来，姐你先听听这个。” 路扬就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磁带，放入车里的磁带播放机里，里面只有刘嘉利疑似表弟的那句。 ‘表姐，这次风险好大’。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陆卫央顿时就很惊讶。 “那人是谁？” “刘嘉利的那个年轻秘书，”路扬突然眼睛眯了起来，道：“姐，刘嘉利他们三个出来了，你下去和她说请她上车，就说有事要和她商量，上了车就开车去县公安局门口，其他都交给我。” 陆卫央一听，就有些不乐意。 这小屁孩到底想干嘛呢？ 要黑吃黑嘛，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吧？ 真把刘嘉利送去公安局？ 陆卫央可不信这奸猾小屁孩有这么好的觉悟！ “你到底……哎呦！” 陆卫央正想再问问，路扬看到三人已经走了过来，忙伸手推了推她，没成想手触到了那滑腻的腰上，顿时让陆卫央浑身颤了下，不由自主开了车门。 车门都开了，陆卫央也只好狠狠瞪了路扬一眼，下车了，路扬也笑嘻嘻下了车。 “哟！” 刘嘉利看到陆卫央下了车，一脸惊喜几步赶了过来，身后两位，那位扮司机的大皮提着一个皮箱很称职去了皇冠车，只有那位疑似表弟也提着一个皮箱在一旁扮秘书。 “好巧的雷，陆乡长，你来县城办事的雷？”刘嘉利还是大着舌头装港音普通话。 “你好，刘总，真是巧了。”陆卫央一脸客气，伸出了手。 “哎呦，是好巧的雷。”刘嘉利这次倒是很热情，很快伸出手握住了，随后看着车旁边笑嘻嘻的路扬，问道：“这位小帅哥是哪位的雷？” “刘阿姨，你好，我叫陆扬，我姐姐和我提起过你。”路扬彬彬有礼，脸上笑容很是温和。 “哟，陆乡长，你弟弟好年轻的雷，你们这是来县城玩的雷？”刘嘉利就笑着问。 “嗯，是啊。”陆卫央感觉特别扭，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好干笑着顺着她的话接。 “那好的雷，陆乡长你是地主的雷，要不一起去逛逛好吧？”刘嘉利今天很是热情，主动开口邀请。 “好啊，下午我们也没事，刘阿姨，你坐我们的车吧，我姐还有事和你谈呢。”路扬就笑着接过话头，越庖代俎先说了。 “哦？陆乡长有事找我的雷？”刘嘉利考虑了一二，随即就笑了笑，上了后座。 陆卫央见木已成舟，就坐回了驾驶室。 那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刚要上车，路扬已经抢在前面握住了车门，笑了笑坐了进去，他也只好一头雾水抱着皮箱进了前门。 那大皮驾着皇冠开了过来，刘嘉利就派头十足吩咐他跟在后面。 现在的南隆县，未来的南隆市，这几年在城建上还是很下功夫的，这也导致到处都在修路建楼，南隆宾馆往北开往最繁华的南大街，虽然车不多，一路也是走走停停。 车开了，刘嘉利就开始说话了，不过她没直接问陆卫央有什么事，而是闲扯些诸如对南隆市容评价啊之类废话。 走南闯北，刘嘉利自然明白对方有事求你，等她先开口自己才能端架子。 刘嘉利今天心情本来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在省城认识，原本对她来南隆投资很热情牵线搭桥的县政府办公室徐主任突然冷淡下来了，连带着周县长这条线也断了。 对于刘嘉利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在当地官场忽悠到支持，就很容易露馅。 所以今天陆卫央意外到此，刘嘉利就想试试能不能获得对方的支持，那红船厂这个项目还能做，不然她只能考虑撤退了。 此时车已经到了一条丄字路口，右拐的方向正好被几辆修路卡车堵上了，桑塔纳就顺势停在了路边。 路扬突然开口道：“前面就是南隆县公安局，一踩油门就进去了。” “是吗？”刘嘉利就是一惊，掩饰笑道：“陆扬小弟弟，你还很会说笑的雷。” 陆扬笑笑，又道：“姐，我渴了，你下去帮我买瓶汽水吧。” “啊？” 陆卫央开着车一直心惊胆跳，只偶尔顺着刘嘉利的话嗯嗯应付几句，听到路扬这话顿时就是一愣。 这小子又搞什么？ “快点啊，我渴了！” 陆扬就站起身，推了推陆卫央入手软润的肩头。 “哦……” 陆卫央只好打算起身，这时候她身边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秘书’总算有秘书的觉悟了。 “还是我去买吧。”说完他就提着皮箱下车去了街边的小摊。 “姐，好热，把空调开着吧。”路扬一边说，一边把车窗摇上，顺手把车门锁了。 “是挺热的，开了吧。”刘嘉利也随口说道，下意识就去摇车门，边摇还边埋怨这桑塔纳太烂，不如自己的皇冠有电动车门。 这破车空调早坏了好吧，刚才路扬就折腾过了啊！ 陆卫央起初莫名其妙，不过她也不太笨，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摇上了自己这边的车门锁上，又摇上了另外一边的车门偷偷锁上。 “姐，你放下音乐吧。” 路扬一边说着，一边突然闪电般跨过刘嘉利的身体，锁上车门。 “你！” 刘嘉利极惊怒，正要发问，磁带播放机里传出的声音顿时把她的身体镇住。 短短几句话很快就播放完了，此时买回来汽水的‘秘书’发现开不了门，顿时又是惊讶又是着急，扭了扭，随即拍起了车门。 “陆乡长，你什么意思？”刘嘉利心中慌乱，但表情却很冷静。 不待陆卫央说话，路扬把自己这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道：“刘总，你表弟现在很着急，你告诉他安静等着” 听到这声‘表弟’，刘嘉利身体不由微微发抖，随即努力稳下声音道：“家德，我和她们谈点事，你先去大皮那里等着。” 那男秘书听完，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要向后面走。 “你表弟原来叫刘家德啊。”路扬等刘嘉利说完马上接口道：“你最好让他站在外面别动。” 刘嘉利发现自己的小心眼被识破，只好开口道：“家德，你就在车外面等着。” 那刘家德只好收住脚，路扬就又把车窗摇上了。 “长话短说，刘总，”路扬就笑得很灿烂说道：“欢迎您来投资！” 第34章 我要你去办厂 “你是谁？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刘嘉利倒是冷静下来了，此时也改用了普通话，似乎表明她认栽。 “刘总，刚才说过了，只是希望您投资药泉。”路扬依然冷静，语气也很冷，道：“陆乡长，把借条拿来。” 路扬突然这么说话，陆卫央还挺不适应，不过她还是把文件包里的借条递了过来。 看到一直当配角的陆卫央，刘嘉利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显然今天这事是身边这个小鬼搞出来的。 刘嘉利接过借条一看，顿时冷笑一声，原来对方想要黑吃黑，她正想说话。 “刘总，希望你不要误会，”路扬微笑着，道：“找您借钱是为了发展药泉的经济，而且时间只是半年，半年之后会连本带息还你。” 刘嘉利不说话，脸上明显带着不信的嗤笑。 路扬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说道：“刘总，您的想法应该是在药泉捞一把就走，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你投资药泉，扎根药泉，希望你在这里寻找到您人生最大的财富！ 刘嘉利心中很是不解，对方不急着拿钱，和自己扯淡这些干嘛呢？ “好了，刘总，麻烦你让你表弟把皮箱放在地上，然后去后面车上等着，不要耍花招，不然只好让陆乡长一脚油门往公安局开了。” 听到路扬这番话，刘嘉利就震惊，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把钱放皮箱里？ 他们这种职业随时可能跑路，这年月银行还很不方便，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把钱放在银行的，所以钱都是刘嘉利最信任的表弟随身带着。 刘嘉利绝望了，在路扬摇下车窗一条缝之后，吩咐道：“家德，你把皮箱放地上，去后面车上等着。” “啊？” 外面一脸焦急的刘家德也知道不对劲，虽然明显有些不舍得，不过刘嘉利毕竟是他血亲，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皮箱放在了车门边， “刘嘉利的表弟，麻烦你把后面那个大皮拉回车上。”路扬又很冷静吩咐道。 一直看戏的陆卫央这时候才发现，后面皇冠里的大皮已经发现了不对，开门赶了过来。 等到刘家德把大皮拉住，两人回到皇冠上，路扬才吩咐陆卫开门把皮箱拿进来。 皮箱是密码锁的，路扬问刘嘉利密码，她咬咬牙还是说了。 陆卫央打开之后，里面是二十多叠四伟人，她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钱，不由就有些眼花。 眼看着自己‘辛苦’半年的所得，就这么落在别人手里，刘嘉利心都要碎了。 “陆乡长，麻烦你拿出十叠，然后把箱子拿过来。” 路扬随后的话，就让两个女人一愣。 陆卫央自然是不理解的，不过她还是乖乖拿出十叠，放入自己的文件包里，随后把皮箱合上递了过去。 路扬拿过皮箱，交到已经傻眼的刘嘉利手里，拍了拍箱子平静说道：“刘总，我很希望半年之后，能有机会把借的钱还给你，如果你也这么希望，那我希望你能让你的司机自谋生路，他这种人私底下素质太低，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合作。” 说完路扬就让刘嘉利下车，看着那个已经彻底呆滞的女人，好像一个机械人一样下了车。 路扬下了车换到前座，然后让陆卫央开车。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开上了那条颠簸的砂石路。 “你刚才怎么改口叫我陆乡长？”陆卫央突然开口问道。 “让刘嘉利以为你是被我拿住了马脚，这样不至于对付你。”路扬笑了笑，总算轻松下来了。 “为什么突然让我去买汽水？”陆卫央又问道，这次声音低了不少。 “骗子通常都很爱惜自己，很少狗急跳墙，”路扬老老实实说道：“但以防万一，我不希望你冒险。” 已经猜到了，此刻陆卫央的心就软啊软啊，似乎被什么东西充满了。 身边这个子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男孩，在陆卫央眼里似乎突然高了许多。 “你胆子挺大的，”陆卫央声音又高了起来，带着轻快，笑道：“一对二也不怕？”。 “哈哈，富贵险中求，”路扬大笑，拍了拍两人中间的文件包，道：“不冒点危险哪有这十万呢？” “那你又怎么知道钱在刘家德那个皮箱里？”陆卫央又好奇的问。 “原本也不知道，”路扬坏笑着道：“那刘家德去买汽水都拿着，显然有贵重东西，诈一诈果然是。” “你倒是不贪心，”陆卫央好像成了好奇宝宝，一脸不解继续问道：“说借十万就只拿十万，为什么？” “因为讲信用的人才能赚大钱，”路扬微笑着，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如果那刘嘉利愿意合作，还会有用。” 也不是没想过都拿走，不过按路扬计算十万已经足够用了，二十万只是锦上添花。 如果刘嘉利能合作，半年之后把红船厂固定资产掌握住，那样会有更大的发展机会。 此时车已经快要到乡政府，陆卫央也没问刘嘉利有什么用，而是瞄了眼文件包。 “这钱怎么办？” “去大礼堂，知道在哪里吧？”路扬问完，又说道：“我带你去见我二哥，你只需要说乡政府会支持他做项目就行了，别的交给我。” “你这人呢，真是麻烦，你直接把这十万给你二哥不得了？”陆卫央顿时就觉得这小屁孩实在太多事了。 “那可不行，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路扬就摇摇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秘密你个头！”陆卫央脸上一红，瞪了路扬一眼，敲了个响嘣，先提着文件包下了车。 路扬捂着头嘟哝带路，两人来到魏家，刚进大院，一个魁梧身影急匆匆跑了出来。 “五哥，”路扬连忙拉住魏知武，问道：“怎么了？” “小扬来了，”魏知武看清两人，此时他心情很乱也没询问，只是压低声音道：“大哥出事了，你二外婆晕倒了，我去找医生！” “那你快点去！”路扬忙把魏知武让了出去。 消息还是来了！ 路扬忙闪身进了堂屋，陆卫央一头雾水，也跟着进了里面。 里面只有三个人，外公魏洪成一脸凝重正端坐在椅子上抽烟，二哥魏知文脸上倒是还算平静，正拉着一个穿着西装，不过面相普通的中年人在问着什么。 看到路扬和新来的陆乡长一起进来，三人就都是一愣。 “陆乡长，你怎么来了，快里面请。”魏知文先醒过来，忙迎了前去想把陆卫央请进来上座。 不过陆卫央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过去，而是看了看路扬。 魏知文随即一把拉过路扬低声问道：“扬扬，这怎么回事？” “哦，听说你要办厂，正好乡里打算加大工业发展力度，所以陆乡长就帮忙拉了些资金来。” 路扬说完，看了眼那面相普通的中年人，不认识。 “办厂？”那面相普通的中年人显然也很惊讶，不由自主上前问道：“魏老二，你要办厂吗？” “哦……啊……”魏知文也一头雾水，不过他毕竟有点城府，只是随口应了声，他看陆卫央只是站没开口的意思，于是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路扬等他解释。 路扬却不去解释，只是跑到魏洪成那边说道：“外公，陆乡长要和二哥商量下办厂的事，我们进里屋谈谈。” “好，你们去谈吧。” 魏洪成不愧是魏家家长，虽然他也纳闷，但依然面不改色摆了摆手。 于是路扬就拉着陆卫央进了里屋，魏知文也只好和那位中年人告罪一声，跟着进去。 “扬扬，这办厂……” 魏知文进去正要说话，路扬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二哥，听说大哥犯事了？” 看了陆卫央一眼，魏知文还有些犹豫，路扬就摆摆手，道：“乡长姐姐是自己人，没关系，你直说。” 魏知文那讶异询问的目光，使得陆卫央脸上就是微赧。 这小屁孩越来越放肆了！ 陆卫央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魏知文就开口叹了口气，道：“刚才外面那位老王，是大哥在药材市场雇来看摊的，他说大哥和人打架伤了人，被抓进去了，可能要吃牢饭，摊子也被封了。” “嗯，我知道了。”路扬脸上很平静，随即换了话题，道：“二哥，我们现在来谈办厂的事。” “扬扬，我不知道你说那个办厂怎么回事，”魏知文脸色黯然，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明天得去重山，这事过段时间再说行吗？” “不行！” 路扬斩钉截铁道：“二哥，大哥那事你在那边有关系？” 魏知文就沉默，他和几个药材市场派出所治安员喝过酒，但这种刑事案件确实没任何门路。 路扬循循善诱道：“外公刚给了我家不少钱，你们在货上又压了不少对吧？摊子也没了，这一下子周转不开，怎么办？” 魏知文也知道情况确实是这样，家里大部分钱都压货上了，没了摊子，这年月又没别的销路，就只能低价转给别的药贩，必然要亏不少，关键没了摊子以后只能给别的药贩打工，收入也会锐减。 “二哥，听我的，”路扬看魏知文神情也有些动摇，立即使劲游说道：“你去办厂！” 第35章 发展规划 “扬扬，这主意是你爸的想法？” 看到路扬这么坚持，魏知文就很奇怪，这事也催得太急了吧。 “二哥，我……”路扬一愣，随即只能打马虎眼说道：“都说了是陆乡长找来的项目，我和乡长姐姐恰好认识，向她推荐了你，她也同意了。” 路扬最担心就是问这个，毕竟这些事情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操心的。 可路扬能看着自己的亲人受伤害，什么都不去做吗？ 他不能！ 于是路扬就贸然做了，那之前他也没想太多。 “哦……”魏知文就转向一直沉默的陆卫央，点点头道：“陆乡长，谢谢您。” “嗯。”陆卫央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是轻轻点头应道。 “姐，你把借条拿来吧。”路扬就转向陆卫央说道。 陆卫央掏出了一张文件纸，上面是路扬在车上写的另外一张不伦不类的借条。 “二哥，你在这里签个名。”路扬又把钢笔递过去。 还完全是懵然状态的魏知文，就写了自己的名字，反正他知道路扬不会害自己。 把钢笔和借条交到陆卫央手上，路扬就拿过文件包，把那十叠四伟人拿了出来。 “扬扬，这……这是？” 看到桌上多了这么多钱，魏知文就更懵了，话语都有些发抖。 “二哥，借条上写了的，十万块，当面交清！”路扬嘻嘻一笑。 魏知文就傻眼了，刚才他根本没看那张借条。 “好了，二哥你明天去县城找银行开个账户存上，对了，这钱的来历得保密，到时候都找乡长姐姐来借钱可不妙了！” 路扬又冲着陆卫央笑了笑，惹来她的白眼，才对魏知文说道：“二哥，你存完钱就去重山吧，把大哥的事处理了，回来之后你去乡政府找陆姐姐，她会把工厂的发展规划拿给你。” 随后路扬就丢下魏知文，和陆卫央去了隔壁房里看了看外婆，这时候乡卫生所的医生已经来了，魏知秀在一边伺候着。 外婆还没醒，路扬只好抱着明显哭过的魏知秀，耳语安慰了一会儿，这才和陆卫央离开魏家。 陆卫央上了车，方才如梦方醒。 这小屁孩胆子可真大，看情形这魏家二哥也根本不清楚这办厂的事。 想到这里，陆卫央就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她都陪着这小屁孩干了些什么胡闹事啊？ “路扬，你到底属什么的？这么能折腾？那个工厂的发展规划又是……” 陆卫央的话语骤然中断，因为路扬突然拉起她的手，一对眸子注视着自己，晶亮闪闪。 “乡长姐姐，谢谢……”路扬盯着陆卫央，很认真说道：“我不想看着自己亲人受累，我不想一直做噩梦，我心里有好多好多想法，可我太年轻了，说出来也没人信，只好借你的名义。” “……” 看着那双眸子里隐隐的湿润，陆卫央心中的柔软被击中了，就这么任由路扬握着自己的右手。 也许这就是孽缘吧？ 陆卫央想着这光怪陆离的两天，昨天才那么尴尬的见面，今天居然就一起去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事。 女人总是感xing的，找到了借口，陆卫央也不想去问什么了。 路扬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的笑笑。 想想自己的心理年龄和对方差不多，居然差点在对方面前哭鼻子，真是惭愧。 此时天已开始黑了，陆卫央发动了桑塔纳，随口问道：“送你去哪里？” “家属区。” 药泉地方太小，桑塔纳几分钟之后就到了综合楼，路扬看到那楼才突然想起来。 “等等，先在这里停车。” 陆卫央还以为路扬要去食堂买点吃的，她上任不久曾经来红船厂家属区视察过，知道这里是家属食堂。 路扬也不解释，而是从磁带播放机里拿出磁带，换了个面插进去，按下按钮。 磁带里是转录的，包括伍秋德舒保红说的大部分话。 陆卫央脸上的疑惑，渐渐被震惊所替代。 “这是什么？” “姐，这是我偶然录到的，这栋综合楼现在承包给了厂里保卫科的科长舒保红，他是半坡村村长伍秋德的妹夫。” 随后路扬又解释了女的和另外两个人分别是谁，然后解说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那几人对自己爸爸路江安的阴谋，还有上午成功逃脱事故也提了提。 “这几人狼狈为奸，一肚子坏水，在这综合楼里有很多不法勾当，所以姐在这里当乡长一定要小心这些地头蛇，不过你千万不要妄动，南隆公安局可能有他们的熟人，乡派出所就更别说了，你一个女儿家太危险。” 路扬叮嘱完，又继续说道：“我给你听这个主要是提个醒，还有后面那段，如果刘嘉利不识时务找上门骚扰你，你就把那几句录音拿给她，告诉她本地有人要对付她，把她吓走，虽然她看起来不像那么蠢，不过万一也可能有用。” “好了，我在这里下车就行，回家也就几分钟，明天上午我再去找你。” 路扬说完就推门而出，在车门外向陆卫央挥挥手再见。 在夜色中，陆卫央看了他一眼，把桑塔纳开走了。 路扬狠狠瞪了综合楼一眼，恨自己没权力，无法把这些人渣都扫去。 回到家，屋里没人。 路扬看了看桌上的纸条，是老妈张淑芬留的，说今晚留在医院照顾路江安，还留了十块钱让他自己吃饭。 这一天发生了好多事，路扬精神过于紧张，根本忘了吃晚饭和午饭，此时他才发现肚子早就饿扁了。 煮了一碗面，西里呼噜吃完，这才好受多了。 路扬找出纸笔，很慎重地开始构思，很久才开始落笔。 关于如何减轻国企搬迁对地方经济的影响，此时自然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在经历了许多血淋淋的教训之后，后世有不少文章讨论过这个问题。 路扬曾经无聊的时候看过一些，此时写起来自然下笔如有神。 花了两个小时写完之后，路扬又写了一份关于二哥办厂的发展规划。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于是他就洗漱睡觉了。 一夜好睡，七点多起床之后，路扬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先去大集体逛了一圈。 刘秋花已经开始上班了，有了昨天路江安的上门，她自然对路扬更加热情了，不但拉着路扬寒暄，把几日辛苦挑选的旧书和票证拿来献宝。 路扬自然不可能再拿旧书回去，只是把邮票之类容易拿的拿走了。 到了家清洗完，路扬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就拿着几页纸出发了。 由于这次没自行车只能走路，路扬到乡政府门口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门口很显眼停着一辆老旧的bei 精吉普，这种油耗子没几个普通人会买，估计是有外面的干部过来办事吧。 路扬看了眼车，就往里面走，门卫老头昨天才见过他，当然更不会拦了。 很容易到了二楼，路扬刚刚上楼，赵健栋就领着四个干部打扮的男人从陆卫央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当先一个身材魁梧，面相三十多的中年人，那张一直笑的脸上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路扬的时候，仿佛一把刀子。 “哟，那个……来了……” 赵健栋看到路扬，知道此人和陆卫央关系说不清楚但很亲密，顿时脸上就笑眯眯的，但他此时还不知道路扬的名字，只能打了个哈哈，亲切道：“陆乡长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好，我就去。” 路扬笑笑点点头，从几人身边穿过，那魁梧中年人的锐利目光似乎带着好奇打量了他一眼，看到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没怎么太在意。 咚咚咚！ 路扬在陆卫央娇俏的瞪视中，嘻嘻哈哈进了门，随手带上了门。 陆卫央看到这个动作，想起了昨天那亲密的拥抱，耳根就是一热。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把门打开，那也太着相了。 “姐，做什么呢？” 路扬吊儿郎当走到陆卫央身前，看了看她桌上的资料，居然是半山乡的详细资料。 “看这个做什么？” “小屁孩，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陆卫央把资料夹合上，手一伸，道：“发展规划拿来！” “慌什么呀，怎么也应该叙叙旧吧……” 路扬嘟哝了两句，看到陆卫央又瞪起了那双没威慑力的俏目，嘻嘻笑着把手臂里夹着的纸卷递了过去。 “这么多……” 陆卫央接过颇有分量的纸卷，展开之后都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上面还有题目，一行大字写着‘如何借用红船厂固定资产结合药泉乡优势发展地方经济的发展规划’。 陆卫央开始还笑笑不以为意，但看了前面几行，随后就越看越入神，越看越投入，看到里面一些新奇大胆的构思，甚至有拍案叫绝的冲动。 前面几页都在讲药泉如何利用红船厂搬迁的机会来发展地方经济的一些思路，最后两页则是魏知文那个厂的具体发展规划。 四十分钟之后，陆卫央总算看完了，她把手里的几页纸捏得紧紧的，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路扬，似乎发现了一堆金元宝。 第36章 停薪留职 “路扬，你这脑瓜子到底怎么长的？” 陆卫央越想就越激动，突然站了起来。 路扬站在桌子旁边微笑，看着陆卫央开心，他自然也很开心。 陆卫央感觉实在惊喜难耐，忽然伸出双手抱着路扬的头摸了摸，然后下意识就往怀里一抱，随后才惊觉不妥，忙又推了出去。 可怜的路扬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快速做了个钟摆运动。 一阵成熟女人独有的幽香，在路扬的鼻子里穿入穿出，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他的头又似乎若有若无触到了软软的白玉丘。 路扬好不容易找回平衡之后，站定身子，苦笑着看着肇事者，道：“姐，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满脸通红的陆卫央，突然扑哧一笑，尴尬也就此而飞。 “路扬，你真厉害，中午我请你吃饭！” 陆卫央眉飞色舞，看看时间差不多，就领着路扬去吃饭。 药泉乡街道的馆子这几天正好歇业，陆卫央这大乡长虽然自觉拿不出手，但还是无奈只能吃乡政府食堂。 不过陆卫央带着路扬进食堂之后，很快就发觉不自在。 女人做官不容易，尤其是乡政府的一把手，陆卫央之前自然要端端架子，再说她来此也不久，和乡政府这帮人不太熟。 如今这帮人看到陆卫央和一个半大男孩貌似亲密的站一起，那无聊的八卦之心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一些人借着和陆卫央打招呼，就盯着路扬看，尤其一些上了年纪的女阿姨更是直接拉着问东问西。 草草打了两份菜饭之后，陆卫央忙拉着路扬回宿舍了，她担心在办公室吃饭也被围观。 到了宿舍，陆卫央才发现，她的宿舍里没有碗筷。 看着饭桌上满满的两个饭盒和一双筷子，陆卫央不好意思说道：“我去找双筷子来。” “算了，别那么麻烦，我用这个好了。” 路扬随手拿起窗台上一个空杯子里的勺子，看看洗得很干净，还顺便舔了舔。 陆卫央反应不及，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看到路扬那舌头上下移动，她耳根的红潮就疯狂酝酿起来。 有时候早上偷懒不想出去吃早饭，陆卫央就冲杯奶粉，那勺子她早上还用过呢！ 看着那张酡颜，路扬顿时知道问题所在，但也只能装傻问道：“姐，怎么了？” “没什么，吃吧。” 这种事说着太尴尬，陆卫央也只好算了。 两人坐到桌子边的小凳子上，路扬拿过其中一个饭盒，用勺子分了一半多米饭在盖子里，然后把其余的递了过去，陆卫央接过饭盒开始吃着感觉怪怪的饭菜。 食堂自然没什么好吃的，无非是些大肉片鸡块之类，不过对于路扬十五岁的身体，这些菜倒是很合适。 早上运动之后也没吃什么，路扬正饿，吃得就有些快。 “不够么？”陆卫央没吃多少，看着饭菜已经被路扬消灭了大半，就开口问道：“我再去买份菜。” “不用了，姐，我差不多了！” 路扬挥挥手，吞下盖子上最后一口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桌上另一个饭盒里只有一点菜了，不好意思的抬头问道：“姐，你没吃饱……啊？” 话语在半中间断掉，路扬的眼珠子，直勾勾，傻愣愣，对准了这个角度下，陆卫央那显露无遗的两座白玉丘堆起来的深深玉沟。 “我也差不多了……啊！” 陆卫央感觉差不多饱了，她抬起头看到路扬的目光发直，从那视线焦点找到自己胸前，顿时跳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叫喊了一声。 路扬被这声叫喊惊醒，抬头看着对面已经成了胭脂脸的陆卫央，顿时知道不妙了，忙主动上前认错。 “姐，对不起，那里太美了，所以就……” “你个小屁孩，懂个什么美不美的？！” 陆卫央看到路扬走到身边，右手闪电伸出，顺势扭住了一只耳朵。 “哎呦……”路扬一声惨叫，嘴里不由有些不服气，嘟哝道：“又不是没看过，摸都摸过……” “你说什么？！” 陆卫央又羞又恼，手上顿时加了几把力气。 “哎……哎呦！哎呦！哎呦！姐，我错了！我真错了！” 路扬被拿住要害，只好诚恳认错，双手做个阿弥陀佛的姿势不停求饶。 “哼，洗碗去！” 陆卫央自觉解了气，松开手，玉指点了点两个饭盒。 “哦……” 路扬这下老实了，拿起两个饭盒，这种筒子楼没厨房，他进来之前没在意外面有水池，还以为只有卫生间有水管子，就两步走了过去。 刚刚用腿推开门，在抹桌子的陆卫央已经噔噔蹬冲了过来，一把拉上门。 路扬讪笑着回头，望着那张原本已经淡去，此刻愈发胭脂的俏脸，心中暗自嘀咕。 居然是鹅黄色的？ 这种女xing据说xing格保守，但放开心防之后，就会像滑油被点燃一般猛烈燃烧。 陆卫央不清楚路扬是不是故意的，也不清楚这小屁孩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内衣，但她也不好主动提，只能狠狠瞪了一眼。 “外面有水池！那边去洗！” 路扬不敢造次，乖乖去外面洗了碗。 进到屋里，陆卫央的脸上已经平静下来了，拿出几个猕猴桃让路扬吃。 吃着，陆卫央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看过发展规划之后没理解透彻的，路扬就根据自己的了解细心解释。 “路扬，你是不是外星人？” 差不多都明白之后，陆卫央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又是兴奋又是郁闷。 眼前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吗？ 为什么就懂那么多呢？ “姐，我是你的外星人！” 路扬就嬉皮笑脸的盯着陆卫央，心中暗叫惭愧。 说到底自己的想法也不过是剽窃而已…… “什么我的你的，鬼扯！” 陆卫央一愣，随即脸红红的驳斥之后，自己也笑了。 有了路扬这些想法，她对自己在药泉的工作，开阔了很多思路，也更有信心能做好了。 其实很多时候，没有做不到，只是想不到那个开始而已。 两人回到办公室，陆卫央迫不及待，想要下午去红船厂里见见厂领导谈一谈，就打电话让赵健栋去安排。 这种事自己可不太好插手了，路扬就告辞了。 从乡政府出来，路扬看看时间还早，就想转去魏家看看。 刚刚走到丄字路口，一辆自行车骑了过来。 路扬看清车上的人，忙出声招呼道：“妈！” “扬扬，你跑哪去了？”张淑芬停下车，脸上挂着一层细汗，看到路扬活蹦乱跳的跑过来，她问道：“中午饭吃了没？” “妈，我吃过了，你去哪里？”路扬一边笑着问，一边爬上了自行车后架。 “我去研究所呢办手续，”张淑芬板着脸说道：“你别成天在外面跑，没事回家学习去！” 这小子这些天好像就没老实过，虽说歪打误撞破坏了一起阴谋，但她心里路扬还是小孩子，自然不太放心。 “妈，去了总厂再做嘛，马上要走了，最后去一次研究所成不成？” 路扬就抱着张淑芬的腰哀求，看看老妈脸色有所松动，忙欢呼道：“走了，走了！” 张淑芬无奈，只好骑车上路，一边还念叨道：“你小子，到时候分班考试没考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母子二人同车向着南隆县城方向骑行，从乡政府门口过的时候，路扬看到陆卫央那辆桑塔纳开了出来，就笑着做鬼脸。 又骑了一百多米，拐下一条土路，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南隆药材种植研究所。 研究所传承自民国，无论格局还是建筑都是一色的中式风格，里里外外都像一座园林。 路扬跟在张淑芬后面，去了行政楼二楼的劳资科。 说是楼也不过是一栋两层的砖楼，二楼还是木板的，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乱响。 劳资科办事员老邱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着很有些老知识分子的模样，他听到脚步声就盯着门外，两人一进来就开口打招呼。 “哟，小张来了，办手续的是吧？” “老邱，又来麻烦您了，” 张淑芬就笑着走了过去，随后原本想要拉过路扬让他招呼人。 没想到路扬已经走上前笑嘻嘻道：“邱爷爷好！好久不见了，您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哦，好好，小杨越来越乖了！”老邱连连点头，脸上笑得灿烂，心中倒是有些讶异。 张淑芬家这孩子平时傲气认生，以前见过的几次打招呼可没这么大方，更别说嘴那么甜了。 看着路扬这么主动，张淑芬也心中纳闷，不过她当然是乐意孩子变得大方的，顿时嘴角也笑意盎然。 “老邱，我的资料，麻烦您了。”张淑芬把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老邱笑着开始查验文件，嘴里也没闲着，道：“小张啊，你在那边工作确定了没有？” “还没有呢，那边也乱得很，去问过两次，说让等消息。”张淑芬脸色很无奈。 “要不，”老邱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建议道：“小张你还是先不要离职了吧，办个停薪留职怎么样？” 第37章 两手准备 “好啊！” 路扬在一边听着，不由自主就出声赞成。 停薪留职这年月很常见，尤其药材种植研究所这样不太景气，发工资都困难的事业单位，由于富余人员多也并不反对这种行为，只需要缴钱就行。 路线心里很清楚，张淑芬过去总厂不可能得到理想工作安排。 总厂现在管理很混乱，好工作都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靠关系去争取，自己家只是最底层领导，这方面赢不了。 而那些不太理想的工作安排，张淑芬自然又不乐意去，她是中专文凭，在自身年龄段算得上学历很不错的，在研究所做研究工作正是年富力强的主力，去做琐碎的工作还有个面子得考虑，毕竟现在已经不可能是最困难的事情了。 而且路扬也设想过一些张淑芬未来可能的发展道路，如果有了停薪留职这条退路，到时候说服妈妈去尝试的可能xing也会更大。 “扬扬别胡闹！” 张淑芬看到路扬瞎嚷嚷，立即出声呵斥，随后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老邱，那个停薪留职我哪里办得起呢？” 其实以前张淑芬也和路江安商量过，先办停薪留职过去看看再说，毕竟那边工作只是领导口头承诺，还做不得准。 但是询问过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停薪留职制度才知道，每年需要缴纳岗位工资一半才行。 张淑芬目前岗位月工资是五百多，每年就得三千块，这可不是小数目，家里财政本身就紧张，权衡之后不得不选了离职。 “小张，现在制度有变化了！” 老邱神秘一笑，才继续说道：“所里前几天决定，你们这种红船厂家属，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每年只需要两个月工资的管理费，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药材种植研究所里面自然不会只有张淑芬一个和红船厂职工结婚的所员，林林总总算起来也有十来个，这里大多数都是悲催的单职工户，在总厂工作难有合适安排。 之前本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前几天所领导才突然下了停薪留职制度的补充文件，据说是有人说项。 原本老邱是没打算透露的，毕竟这补充文件并没有对外公开宣读。 这也是这年月的一个工作特色，公开公平公正的三原则不存在，管事的就喜欢操控这种信息不对称，很多人都吃这个哑巴亏。 张淑芬在所里口碑不错，刚才路扬嘴又甜，老邱一时兴起，就主动透露了。 “真的啊？” 张淑芬心里就有些动摇了，如果是三千自然是非常吃力，可一千的话就好了许多。 “妈，就停薪留职吧，外公不是给我们钱了嘛！”路扬就在一旁嚷嚷。 “这孩子！” 张淑芬就纳闷，今天路扬怎么那么多话？ 往常在办公室里面他很安静，但绝对呆不住的，好像有多动症一样，会这里看看那里碰碰。 “小张你还是有福气啊，遇到的好人还是多。” 老邱了然一笑，前段时间张淑芬也曾经在所里一些关系好的那里借钱，他年纪大对张淑芬的身世有一定了解，猜到应该是老魏家出手相助。 “那，老邱，就麻烦你了，先办一年停薪留职吧。” 张淑芬xing格直爽，考虑了一下就做了决定。 “好，你等等。” 老邱点点头，开始忙碌。 三十分钟之后，张淑芬和路扬办好了手续，离开行政楼。 张淑芬推着自行车，和路扬刚刚走到门口，外面优哉游哉走进来一位老人。 老人年纪约莫七十左右，胡子头发都白透了，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军便服，双手背在身后提着一个茶杯。 “李爷爷！” 路扬眼睛尖，看到人立刻就冲了上去，这次他的声音里可真正透着惊喜和开心了。 老人叫李博识，是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元老，民国时代的大学生，早过了退休年龄，目前挂着一个顾问头衔偶尔来研究所转转，看看他那些心爱的花花草草。 李老曾经带过张淑芬一段时间，对路扬也很熟悉。 “哟，是小扬扬啊！” 看着个头已经和自己差不多的路扬，李博识满脸堆笑。 “李老师，您来了。” 李博识算自己的入门老师，张淑芬对他自然也是很尊敬的，再说她在所里的好友李晓美就是李博识的女儿，双方关系算很亲近的。 聊了几句，李博识问过张淑芬的近况，在总厂的房子怎么样啊，路江安工作怎么样啊，路扬学习怎么样啊。 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李博识突然问道：“对了，晓美和你联系上了没？” “去年还写过信，今年大家都忙了。”张淑芬一脸不好意思。 李晓美是药材种植研究所第一批停薪留职的，几年前就去下海了，起初两人联系不断，李晓美还写信要张淑芬去帮她，后来由于李晓美经常变动联系方式，张淑芬这半年又忙着搬迁，双方最近就没联系上。 “哦，晓美上周已经回重山了，前天给我来过电话，说要在这边创什么业哦，就在南江区，你们红船是搬去重南区吧？”李博识看张淑芬点头，继续说道：“那和你们挨着啊，她问起过你的，不过你当时也不在所里，对了，我把电话记着的。” 李博识掏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页纸，抄上本本记着的电话号码。 张淑芬接过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挥手告别了。 路扬上去抱了抱老人，甜甜地多喊了几句李爷爷。 这一离开，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上呢…… 母子二人又上了车往回走， “妈。”路扬抱着张淑芬的腰，叫唤了一声。 “怎么了？”张淑芬瞪着自行车，随口询问。 “听说重山那边，工作安排争得厉害，”路扬小心问道：“你这次过去有没有安排哦？” “安排了的，让我去啥子环境卫生科管绿化，说我以前就是和花花草草打交道的，合适做那个，我学药的哪里懂那个嘛！” 张淑芬在总厂那边受了不少气，原本这些话不会对路扬说的，此时也都倒了出来。 “那是，我妈可是中专毕业的呢！”路扬就一脸骄傲。 这年月还没大学扩招，大学生很值钱，连带着中专生也地位不低。 尤其张淑芬可是七十年代的中专生，是药材种植研究所第一批专门招收的中专生，当年那可是凭真成绩踩下很多同年人进去的。 就路扬所知，自己班上同学的妈妈，有完整初中学历的就不错了，更别说中专了。 张淑芬是个好面子要强的人，自然对工作也很有追求，在所里搞研究就从来不落人后。 研究所工作环境比较简单，张淑芬待人真诚大气，但在总厂这种想法就会很吃亏。 路扬打心眼里就不希望张淑芬去总厂工作，那地方太复杂了，十几个分厂各种人都有。 “妈，你们所里面不是有人停薪留职，在重山开药店赚了很多钱啊。”反正没事，路扬就开始提前做心理工作。 “你小子！”张淑芬顿时就不乐意了，道：“不好好学习关心这些干嘛？” 其实张淑芬也是心虚，毕竟自己家里的条件，对于领导来说可以算很差的了，看路扬这身极其寒碜的衣着就知道。 这次张淑芬去总厂呆的时间比较长，看到很多以前的熟人朋友，有红船厂的，也有研究所的，都是大变样了，不但衣着时髦，谈吐也很洋气。 张淑芬xing子很要强，也很受刺激，回来再看，就觉得自己夫妻和路扬的样子有点土气。 路扬说自己以前同事赚钱的事，张淑芬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嘿嘿，妈！” 路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老妈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继续游说道：“要不，你就在总厂开个药店算了，把你们研究所的药都拿去卖，到时候说不定也发财了。” “你小子成天就想到发财发财！”张淑芬就恨铁不成钢，念叨道：“什么时候你学习有那么用心，我做梦都要笑醒！” “妈，发财有什么不对嘛？”路扬很不服气的反驳道：“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啊！” 两手准备？ 张淑芬念叨着这个词，这个词不陌生，意思她也懂。 说实话，张淑芬对去新江总厂工作是很有抵触兴趣的，毕竟她学的和工厂那一套完全不搭界，要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才不乐意去呢。 这时候到了丄字路口，张淑芬就开口问道：“扬扬，你爸那扭伤没什么大碍，今天能出院，我去接他，先送你回家去？” “哦，我也去吧。”路扬抱着张淑芬的腰，继续努力游说：“妈，反正你停薪留职，过去了先等安排，到时候就开个店嘛！” “没得钱！”张淑芬敷衍。 “那有钱就开哦？”路扬心中偷笑。 “到时候再说！”张淑芬继续敷衍。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厂医院，门口空地上停着两辆熟悉的桑塔纳。 看来江景东他们都在，路扬心里嘀咕着，和张淑芬上了三楼。 经过那间病房的时候，看到门锁着，路扬就遗憾看不到躲在里面的江媛了。 两人来到路江安的病房门口，路扬顿时就是一愣。 第38章 一切都有我 病房里面，路江安坐在床上正和江景东聊着，对面沙发坐着三人，旁边站着一人。 路扬的视线，第一时间就投在那张秀美绝伦的侧颜上。 似乎也感受到了，江媛的美目最先扫了过来，看到路扬，眸子闪了闪，又收回了目光。 “呀，张姐来了。” 江景华的声音响起，然后起身迎了过来，倒似乎并不见外。 “景华妹子，你们还在啊，我来接我家老路呢，”张淑芬似乎和江景华挺熟了，拉过路扬吩咐道：“扬扬，这是江景华阿姨，快叫人。” “江阿姨好！” 路扬嘴上甜甜叫着，脸上甜甜笑着。 心中不以为然，这才一晚上功夫，老妈和这女人之间就如此亲近了，这江景华昨晚指不定套了自己多少内幕呢。 “见过了，见过了，张姐你家路扬真是帅气。” 江景华笑眯眯盯着路扬，看起来似乎对昨天某人的言语毫不介意。 “帅气啥啊，傻小子一个！” 张淑芬脸上笑开怀，嘴上却客气着，随后又说道：“小媛今天也出院了，大家以后都没病没痛才好。” “张阿姨好！” “张阿姨好！” 江媛和姜阳此时也起身打招呼。 看到路扬站在张淑芬身边，笑吟吟盯着自己，还若有若无做了个眨眼动作，江媛视线移开，心中暗恼此人的脸皮可真厚。 “淑芬和小扬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江景东也站起身，和张淑芬路扬打了招呼，又回身说道：“老路，晚上好好休息，那我们就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路江安笑着告别。 “江书记再见，放心，有老路带着，玩开心点！”张淑芬也挥手告别。 只有路扬看着几人离去，心中纳闷。 明天不是周末吗？难道老爸得去加班？ 张淑芬去办出院手续，路扬就挨着路江安问道：“爸，明天周六了，还去上班？” “哦，不是，”路江安收拾着病床，答道：“江书记昨晚说，以后恐怕难得来药泉了，这周末想去爬爬金像山，问我认识不认识熟人带路。” “这样啊，那你带路不是最合适嘛。”路扬眼珠一转，继续追问。 建厂初期，金像山的野兽很多，偶尔还跑到厂区来咬人。当初为了遏制兽害，厂里专门从民兵队抽人上山打猎，路江安就是其中积极分子，年轻的时候扛着枪跑遍了整个金像山。 “我脚伤才好，本来不想去的，你妈非得鼓动我去。”路江安一脸无奈。 “爸，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啊，你当年可是号称钢铁民兵的。”路扬笑嘻嘻一记马屁贴了过去。 “呵呵，这倒不是吹的，扬扬，”路江安提起以前，总是神采飞扬，道：“当年你爸啊，扛着枪在山上转几天都有，小伤算啥啊，那豹子黑熊才厉害呢，我跟你说啊……” “说!说！说！……就知道和儿子吹牛，在领导面前就问一句说一句！” 张淑芬走了进来，一脸不屑，道：“老路，明天是个好机会，别老是当闷葫芦，好好和江书记说话，人家记住你了，你以后也没那么辛苦。” 张淑芬发话，路江安就老实了，瘪瘪嘴也不多话。 “妈，明天我们也去吧，”路扬眼珠子一转，建议道：“就老爸你哪里能放心啊？” “这……” 张淑芬脸上迟疑，有些心动，她年轻的时候搞药物研究，也跑遍了金像山，登顶就有好几次，对爬山倒不会畏惧。 路江安的xing子张淑芬了解，太实在不会阿谀奉承，这和总厂领导拉近乎的机会可很难得，没自己在旁边说不定要冷场。 眼看过几天就得去重山了，虽说侯耀朋载了，还有舒保红和那个半坡村的盯着呢，自家和江书记搞好关系，这传出去之后那舒保红想来也不敢再多事，没内应厂外人倒是无需担心。 “爸，人多去点没什么吧？”路扬看老妈有意，连忙火上浇油。 “江书记倒是说多找几个，”路江安说话实在，答道：“他让我把民兵队里的老伙计叫上两个，顺便打打猎，枪他去找王厂长要。” “那多我和妈也没事啊！”路扬看着有戏，继续鼓动道：“就当去野游了，以后可难得回来一次了！” “不是说明早来接你吗？那就到时候再问问，可以去就去。” 家里的du cai者张淑芬最后一锤定音。 收拾好之后，路扬抢着提换洗衣服包，一家人出了医院。 只有一辆自行车，干脆就慢慢走回家。 “对了，爸，”路扬突然想着一件事，就问道：“那个侯耀朋怎么样了？” “扬扬，你小孩别管大人的事！”路江安不习惯在路扬面前讲厂里的事，语气就有些重。 “凶什么嘛，”张淑芬一听不乐意了，驳道：“这次要不是扬扬，你就不是脚扭伤那么轻了。” “……”老婆大人发话，路江安只好沉默是金。 “原本王副厂长还想把事情压下来，”张淑芬脸上挂着冷笑，道：“江书记不答应，昨天已经把侯耀朋移送县公安局了，人赃并获，判几年是逃不了，那人倒是嘴硬，说是自己策划的，还没找到买家，不能把舒保红和那个半坡村的坏蛋也关起来！” “希望舒保红他们能老实几天，爸，你一个人在厂里一定要小心，”路扬笑笑道：“不过也别太担心，等二哥回来，到时候会办个厂，你们可以做个伴。” 再说自己给陆卫央的发展规划一旦顺利实施，对那伍秋德也算得上釜底抽薪，到时候药泉应该就闹不起来了。 “老二要办厂？没听说过啊。”张淑芬一脸惊诧。 “妈，你都多久没去过二外公家里了？”路扬撇了撇嘴说道。 “这不忙吗……”张淑芬声音低了些，对魏家这几年她是很愧疚的。 “呀！”路扬突然一叫唤。 “怎么了？”路江安和张淑芬都吓了一跳。 “我忘了说了，”路扬脸色凝重道：“魏大哥在重山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张淑芬连忙问。 “听说打架伤人被抓了，”路扬解释道：“可能要判刑。” “怎么不早说！”张淑芬脸上焦急，说道：“我先去看看。” 说完张淑芬就骑着自行车先走了，路扬和老爸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两人也往魏家走去。 到了魏家，两人恰好遇到干农活回来的魏知武，得知魏洪成和魏知文上午一起赶去了重山。 张淑芬正在里屋安慰着王庆梅，路江安和路扬也进去陪着说话。 过了一会儿，路扬看看外婆神色疲惫，转身出了屋子。 “二嫂好，”路扬和正端着药走来的二嫂打了招呼，问道：“三姐在哪呢？” “小扬来了，秀在厨房熬药呢。”二嫂答完就进了屋。 路扬来到厨房，看到那个一直牵挂着的身影。 魏家的大砖房是前几年新修的，比附近村民普遍还是泥墙瓦屋要领先许多，魏家又不养猪牛，没有农村屋子常有的怪味，院子里飘荡着淡淡的药材味。 路扬进到厨房，里面是砖砌的煤炉，不再是小时候魏家泥墙瓦屋那样烧柴到处都是烟尘了。 魏知秀坐在木凳上看守熬药的黑砂锅，她脸上明显清减了许多，眼眶带着一层淡乌，精神也憔悴不少。 路扬看着心里就很难受，他走了过去，俯下身环住了魏知秀的肩膀。 “扬扬，你来了。” 魏知秀回头看到是路扬，微微一笑，头也放松下来，靠在路扬的怀里，幽幽说道：“大哥会没事吧？” “……” 路扬没说话，只是手臂紧了紧。 灶上的黑砂锅水汽渐浓，即将开了，魏知秀拍了拍路扬的手臂，想要起身去。 “秀姐，”路扬抱着不放手，轻声问道：“想好没有？” 魏知秀回过头，看着路扬坚持的目光，故作不解问道：“什么？” “跟我去重山。” 路扬的话语很低沉也很坚定，透着不会放弃的决心。 魏知秀看在眼里，心里就是一颤，低下了视线，说道：“扬扬，药开了。” “秀姐，我们去重山！”路扬声音高了些，语气更坚决。 魏知秀看着那灼灼凝视的眸子，心慌意乱，不由得低声回道：“嗯……” 听到这声低不可闻的轻讷，路扬才放开了手，此时灶上的黑砂锅里，药汤爆沸得都要洒了出来。 煤炉可没阀门来关火，魏知秀连忙过去，手忙脚乱正要去拿湿帕，路扬已经抢先一步拿过，走来把黑砂锅端了起来。 “小心，别烫着了。” 魏知秀不放心的叮嘱，拿过来瓦罐，路扬稳稳把黑砂锅里的药倒了出来。 这药需要熬三次，魏知秀又接过黑砂锅，注入清水，放在了灶上。 魏知秀坐回板凳之后，路扬又过来把她环在怀里。 “扬扬，可大哥出事了，”魏知秀担心道：“二哥要过去重山，家里没人不行，要不让小武陪你们过去吧？” “我和二哥谈过，”路扬摇摇头说道：“他和外公去重山处理完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和小武跟我和我妈去重山。” “可……”魏知秀还有些迟疑。 二哥昨晚悄悄和她说了刘雄飞在外面乱来不是良配，回来后会去推了这门亲事，原本安排好了的未来突然断了，魏知秀的丹凤眼里尽是迷惘。 “秀姐，别担心，”路扬紧紧拥着怀里的魏知秀，说道：“一切都有我！” 第39章 登金像山 早晨八点，两辆桑塔纳停在了路家家属楼的下面。 周末不用上班，有早起的职工路过，就好奇看着桑塔纳，和车外的路家三口打招呼。 “老路，早！” 江景东神采奕奕，从副驾驶窗里探了出来，随后有些疑惑问道：“淑芬和小扬这是去？” 路江安看了看换上一身便装，穿着双星鞋，头戴草帽，挎着解放包的张淑芬和路扬，无奈之下只好凑上前厚着脸皮开口询问。 “那个……江书记，她们母子说要搬厂了，以后难得回来一趟，也想跟着去爬金像山，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江景东招招手，开玩笑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准备了很多吃的，正需要苦力呢！” 路江安放下了心，昨晚他已经通知了两个民兵队的老哥们，都是铸锻车间的，一个是修理班的班长王叔叔，一个是热处理一班的班长陈叔叔。 于是沟通一番，张淑芬、路扬和一起坐江景华的车，张淑芬去了前座，路扬和江媛、姜阳挤在后座。 坐中间的姜阳穿着一身耐克的运动体恤、长裤和运动鞋，看到路扬进来，他挺兴奋拉着东问西问。 路扬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笑吟吟盯着对面那故作不在乎的女孩，直到她耳根发红才收回了目光。 在家属区绕了一圈接上了王叔叔和陈叔叔，两辆车又向厂区开去。 红船厂是国有兵工厂，曾经一度是军事化管理，六十年代全厂为团级编制，那时候厂长叫团长，车间主任叫营长、连长，段长叫排长，全厂上千职工编为十几个连，不但有数百支步枪，甚至还有高射机枪和迫击炮，基本可以说是准正规武装力量。 随着七八十年代民兵编制一步步的缩小，目前红船厂只有一个民兵连的空架子，曾经装备的大量枪支弹药都集中收归厂里的军械库保存了。 不过红船厂毕竟是军工国企，每年都有军训要求，实际上积存下来的弹药不少，厂领导想要动用一些也不太难。 到了军械库，早得到消息的管理科长已经把武器弹药准备好了，三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半盒子弹。 江景东很快就把枪支发下去了，他一支，路江安一支，还有年纪大一点的王叔叔，子弹为了安全统一放在他这里，上了山再分发。 姜阳看着威风凛凛的步枪双眼发亮，死缠烂打也吵着非得整一个，怎么劝都不管用，于是江景东不得不和管理科长说了说，给他弄了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手枪，配上皮枪套挎着也挺神气，当然没子弹。 路扬就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解放包，真巧了，他以前软磨硬泡以收藏为借口，从二哥那里搞来过三颗五一式手枪弹，当时魏知文考虑到他也没枪，应该不会出事，此时就躺在包里。 准备妥当，一行十人就向着金像山脚下出发。 两辆车很快开出厂区，上了土路，不久就能看到一个小煤矿，过去不远就是一个村子，规模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分布在土路边，其中两户开了两间杂货店，这里就是半坡村了。 路扬看着村子，想着自己给陆卫央的规划，到他再来的时候，这里应该会大变样了。 一路上，姜阳拿着枪很是兴奋，不过他似乎有点怕江媛，不敢往那边凑，只敢来骚扰路扬。 枪是男人的兴奋剂，路扬自然也是很有兴趣的，就顺势拿过来熟练把玩，看得姜阳哇哇直叫，忙聚精会神请教。 张淑芬在前排副驾驶，很热络地和江景华介绍沿途，偶尔还担心冷落了后面的江媛会找她说两句。 这时候江媛就会放下矜持，温声细语地回答两声，惹来路扬笑吟吟的注视。 沿途农户越来越少，土路也越来越崎岖，越来越狭窄，有时候甚至是在干涸的河床上行走，现在还没到金像山雨季，那时候这里的河床会填满。 九点多，两辆桑塔纳总算到了金像山山脚，停在了一栋木屋外面，这里是建厂时期为了获取金像山木材搞的伐木场，后来虽然不伐木了，但从当地请的管理员一直都驻守木屋拿着红船厂的工资。 木屋里的管理员听到动静出来，看清来人满脸都是惊喜，小跑着过来。 “老路，你咋来了？” “老董，好久不见！”路江安满脸笑容，搂着以前老伙计的肩膀使劲锤了锤胸口，随后对身后的江景东介绍道：“江书记，这位老董，是厂里伐木场的管理员，车放这里肯定没问题！” “江书记好，”老董和江景东握了个手，问道：“老路你们这是要上山？” “对，”路江安点头道：“江书记想去逛逛，没啥危险的吧？” “有啥危险的？”老董撇撇嘴道：“魏老二每个月都走一趟呢。” 他们聊着的时候，其他人也下了车，开始从后备箱里取出装备和食物。 江景东说准备了很多，到真不是虚言，不但有几箱子吃食，还有好几个很专业的登山包，都印着英文标识。 路扬看着自己那些二十一世纪才见过的登山包，顿时就在心中感慨。 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江景华兴致很不错，她亲自当管理员，给众人分配物资。 “徐卫，”江景华拿着最大那个，对黑衣平头问道：“你伤怎么样？背这个最大的没问题吧？” “不碍事。”徐卫接了过来。 江媛和姜阳都是小型登山包，体力也弱，路扬和张淑芬只有两个挎包，都只是分配了一些路上就能吃的零食和水。 王叔叔和陈叔叔去了木屋，找来两个背篓，顺便还提了两把柴刀，他们背得最多，幸好多了两人，每人分配的物资要比计划的少很多。 路扬和张淑芬只有挎包，东西也少，很快就装好了。 登山包看着专业，背负起来就麻烦不少，路扬看姜阳不动，似乎等着江景华弄好才来帮他，于是走过去帮他背上调整好。 “哇，”姜阳感慨说道：“路扬哥哥你好厉害啊！比我妈动作快多了。” “路扬这孩子是聪明，这玩意挺复杂的，我都没弄明白。” 江景华似乎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手忙脚乱的还没弄好，路扬于是就上去帮忙。 这两个弄好之后，路扬看到江媛已经背上登山包，不过还在调整背负系统。 “我帮你吧。” 路扬走上前去也不待她回答，就出手调整起来。 江媛轻瞄了路扬一眼，也没说什么，不过两人这么近，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些。 都弄好之后，江景东又从自己车里翻出三台对讲机，给路江安和江景华每人发了一个。 等大家都弄好，一行人顶着十点钟的太阳准备出发。 “爸！” 路扬走到路江安身边，问道：“我们到山顶吗？” 金像山最高峰海拔超过两千米，这时候出发到那里得到晚上了，这体力良莠不齐的队伍够呛。 “江书记的意思，”路江安回答道：“天黑之前，能爬多高爬多高。” “小扬，怎么了？”江景东听到了，也转过来问道：“听说矮了只有一些山鸡之类的，猎物没意思啊。” “那恐怕得在上面过夜了，”路扬笑笑，解释道：“早知道多带点衣服。” “对！山顶还挺凉的，我们男的倒还好，就怕她们女的顶不住。”路江安恍然大悟。 “这……” 江景东也发愁了，这时候回去拿衣服也晚了。 “要不就先到云寨，”路扬就提议道：“到了有精神的再去更上面。” 金像山上大部分居民都是少数民族，路扬说的云寨是金像山顶峰风云岭下面一个苗寨，人口只有几户，那里路江安以前去过不少次，再加上魏家的关系，交情不错。 听到路江安解释之后，江景东也点点头同意了，一行人开始登金像山。 姜阳显然很兴奋，蹦蹦跳跳跑在最前面，一会儿看到金像山特有的大蝴蝶，一惊一乍的去追，一会儿看到一眼清泉，跑去洗脸，本来还想喝，被随后赶到的江景华严厉喝止了。 路扬和老妈走在一起，身前就是江媛，看着那双线条优美的身段，心情就特别愉快，脚步也很轻盈。 一个小时候后，在一个平缓一点的小坡，走在最前面的江景东就说休息十分钟。 路扬看着瘫坐在地方的姜阳，不由好笑，说道：“姜阳你别走太快，路还远呢。” “路扬哥哥，没事！”姜阳仰起头，小脸很在乎，说道：“我体力好着呢！” “你小子还教训人家姜阳，你上次来还不是跑得挺厉害，结果呢？”一边张淑芬就打抱不平，揭起了路扬老底。 “结果怎么了？”江景华饶有兴致的追问。 “结果某人在半山腰啊，体力就顶不住了，”张淑芬笑呵呵说道：“好不容易到了云寨，再也上不去了！” “妈，这叫吃一堑长一智，您看我现在不就知道节约体力了？” 路扬嘴里卖着乖，眼睛又悄悄去追江媛的视线，看到她虽然看着山林，嘴角却浮起一抹浅笑，那动人的景象，让自己不由得心里就软软的。 休息之后，一行人又开始上路。 金像山半山腰有个寺庙，这一段路都是虔诚的信徒用石板砌成，相对好走不少。 “我的妈呀！” 第40章 云寨 姜阳休息了一阵，恢复了几分活力，就又开始跳脱，四处寻找乐趣。 看到石板路有意思，姜阳正在边上跳来跳去，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随后疯跑着回来了。 “扬扬哥哥，蛇！蛇！” 没等其他人起身，路扬已经跑了过去。 石板上是一条夏眠的无毒乌梢蛇，这个高度的金像山盛夏气温不低，一些蛇喜欢跑阴凉的石板下面躲着睡觉，没想到被姜阳惊动了。 药泉时常都能看到蛇，路扬了解这玩意的习xing，一般蛇很少主动攻击人这种大型动物，只有受到惊吓才会咬人。 在山脚的时候，路扬已经找了根树枝做拐杖，他用拐杖挑起蛇，丢入了一侧的灌木丛里，那条乌梢蛇就哧溜哧溜跑走了。 “啊!啊!啊！” 随着路扬挑起乌梢蛇的动作，远处的姜阳哇哇乱叫，直到路扬走回来，顿时一脸怨怼神色。 “扬扬哥哥，”姜阳跺着脚，抱怨道：“你怎么不把那蛇打死？吓死我了！” “姜阳，”路扬笑着解释道：“那是乌梢蛇，无毒的，不能打死。” “为什么不能？”姜阳很不理解。 “一条蛇每年能吃一百多只老鼠，还有很多昆虫，”路扬不吝为人师道：“蛇少了，植物就遭殃了，这大山的生态平衡就被破坏了，最终我们人就会倒霉。” “哦……”姜阳似懂非懂。 “张姐，”江景华听了这番话，突然就问道：“路扬这孩子平时喜欢看书吧？” 张淑芬正在一旁笑眯眯看着自己儿子卖弄学识，这种情形下，父母当然是骄傲自豪的。 听到江景华的询问，张淑芬就谦虚道：“这小子平时野着呢，看书不多。” 江媛也看了一眼路扬，这番生态平衡的道理在这年月虽然不算稀罕，但她扪心自问，哪怕自己学校里那些所谓好学生，恐怕大部分都不会这么想。 休息好，一行人又开始上路，由于要迁就体力不好的几位，走得就有些慢。 快一点的时候，在姜阳哀鸣中，总算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金像山山腰的金像寺遗址。 金像寺据说明代就有了，传说当地药农采药时遇险，被观世音菩萨所救，于是在这半山腰费劲辛苦修成此寺感恩，是金像山山名的由来。 不过此时金像寺已经成为废墟，原本面积不小的数间房屋，此时只有残桓断壁。 大家都走累了，在此休憩吃午饭，才有力气继续走。 姜阳早已经没了起初的活力，此时满脸都是汗水，惨兮兮躺倒在一块断了的石碑上。 毕竟年龄上去了，王叔叔和陈叔叔的背篓，虽然和路江安换着背，此时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和江景东、路江安一起坐在一旁休息，徐卫毕竟刚刚受过伤此时坐下调息。 “老……老路，”江景东喘着气，这爬山和健身区别还是很大的，他看了看表问道：“这里到山顶还要走多久？” “按我们这速度，”路江安心算了算，回道：“到云寨三个多小时足够了，要登顶还得再加两个小时。” “那就麻烦了，”江景东就皱眉道：“到时候天都要黑了，上去了也不好下来。” “只能先去云寨再说，”王叔叔提出建议说道：“到时候她们几个体力弱的就呆那里，我们找苗家向导陪着到山顶林场打猎，晚点回来也行。” “那也只能这样了。”江景东无奈点头。 众人都很衰，只有路扬还生龙活虎的，看到没人想动，就去把背篓里重量特别大的一些诸如罐头之类食品拿了出来。 罐头大部分是梅林生产的军用铁皮罐头，各种口味都有，不知道是哪里搞来的，反正路扬在南隆没看过，后世淘宝上那一堆堆这年月是罕见的。 江景华和张淑芬毕竟岁数都不小了，此时坐下就不太想起来，只有江媛休息了几分钟，也过来帮路扬。 “把罐头都打开就行，没问题吧？”路扬看着身边的玉人，脸上微笑好得就好像金像山的云霞一般灿烂。 “嗯。”江媛轻轻答着，拿起一把弹簧刀。 看看江媛动作麻利，路扬放心了，就去徐卫那个大登山包上面找来炊具，拿了不锈钢锅来，那个小油炉就免了。 路扬找了些耐烧的枯枝，在金像寺的排水沟里用石板垒起一个灶。 金像寺周围自然不会缺水源，路扬找到泉眼，洗了锅，又端了半锅水回来。 路扬把锅放到灶上烧水，又去找来压缩饼干准备煮浓粥，虽然这些食物冷吃也没问题，但热吃体力恢复效果会好很多。 等水开了，路扬把压缩饼干放进去，就端起来放在一边闷着。 然后路扬从江媛手里接过开了盖的铁皮罐头，放在烧热的石板上，很快香气就扑鼻而来。 年轻人体力恢复总是最快的，姜阳闻着味道就再也躺不住，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扬扬哥哥，媛媛姐姐，我饿了！” “嗯，让你姐给你盛。” 路扬摸了摸姜阳的头，把柴刀放下，手里是一把削好的竹筷子。 此时江媛已经把洗好的竹杯子拿了过来，给姜阳盛上放了一会儿的浓粥。 连筷子都等不及，姜阳试试不太烫，呼呼吞了下去，喝完了抹了抹嘴，又把竹杯子递给江媛。 路扬洗好竹筷子回来，江媛已经把十个竹杯子里的浓粥都盛好了，他递过去一半筷子，两个第一次配合，就非常有灵犀的搭档很快就把筷子摆好。 “媛媛好厉害！”张淑芬走了过来，嘴里也不吝赞美。 “确实厉害。”江景华也笑眯眯的称赞。 “大部分是路扬做的。”江媛脸上浮起一丝浅霞。 “他平时可懒了，今天在你面前赚表现！”张淑芬大大咧咧掀某人的老底。 “妈！”路扬把罐头搬运过来，脸上苦笑道：“给我留点形象成不成？” 江媛嘴角弯弯，少有的在路扬面前完全绽放了一个笑容，顿时让他看呆了。 “快去拿！”江媛轻轻跺了跺脚，把某人的傻笑掐断。 “哦！”路扬得令，心中突然非常非常开心，跑着去运输罐头。 江景华笑吟吟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其他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都围过来开始吃午饭。 这顿压缩饼干甜浓粥配上火炙罐头，得到众人一致好评，对路扬和江媛纷纷赞扬。 吃完了，姜阳嚷嚷着出发出发，路扬又把垃圾收拾好，埋在金像寺遗址旁边的土堆里。 随后众人开始出发，有了热食的能量补充，大家的脚步都快了不少。 从金像寺往上，海拔超过了一千米，沿途山势奇雄、陡岩绝壁、奇峰异石不绝于眼。 山路也愈加陡峭，有时候为了翻过山崖，甚至不得不走在石壁上凿出来的小路。 翻过一座巨大的山崖，一行人眼前宽阔了些。 眼前夹在山崖之间的是一道小瀑布，坠下的水流汇成小溪从山间流过，在下游又冲向断崖，形成一个更大的瀑布，在大瀑布下面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水潭。 “到石钟瀑了，”路江安走在最前面，此时依然中气十足道：“大家休息下，二十分钟之后出发！” 姜阳有气无力，不过倒没有抱怨什么，江景华也不去管他，很多时候都是路扬扶着他在走。 “姜阳，”路扬走到瀑布面前，大声道：“我给你变个戏法！” “扬扬哥哥，给我……”姜阳的小脸满是大汗，希冀道：“变个马出来……” 他的声音太小，路扬站在瀑布边，没有听到。 “嘿！” 路扬使劲力气，大声喊了一声，等了几分钟，又换个叫法大喊一声。 “哈！” “这孩子真是生龙活虎，现在还有力气耍宝呢。”江景华此时也是在咬牙坚持，坐下就不想动，很是羡慕路扬的中气十足。 知道内情的路江安张淑芬几人也不答话，只是笑笑看着。 “嚯！” 随着路扬的这声大喊，瀑布的水流越来越小，最后居然停住了。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两分钟，随后瀑布的水流又倾泻如常。 “这石钟瀑是金像山奇景之一，”在不知情的几人惊讶注目下，张淑芬开口解释道：“找对了音调大喊，会让瀑布暂停一小会儿。” “这么神奇？”姜阳来了精神，跑到瀑布前，也开始大喊。 “嚯！” “为什么不断啊？” “哈！”“呜！”“啊！”“呀！”“哼！” “啊哈哈，果然断了，扬扬哥哥，我厉害不？” 有了这个插曲，众人精神都好了不少。 一行人继续赶路，绕过一座绝壁，远处风云岭已经清晰可见.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夕阳从西边天际洒过来，覆盖在这一片没有植被覆盖的石崖上，众人似乎行走在金碧辉煌的朝圣之路。 路扬一直默默跟在江媛身后，此时看她目光游移在两侧石崖，若有所思，顿时忍不住上前一步，道：“这金像夕照真是壮观。” “嗯，是不错。”江媛回头瞄了路扬一眼，低声回了一句。 玉人回答依然神情淡淡，但话语里透彻一丝熟稔，路扬心中的欢愉顿时比这夕阳照耀下的石壁更辉煌。 路扬微笑着，指指几百米外谷地云霞间隐隐现出的，在夕阳照耀下瑰丽无比的木建筑。 “云寨到了！” 第41章 仙娘 云寨是金像山最高的一个村，也是南隆最小的一个村。 全村只有几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从明清时期就世代居住于此，逐渐繁衍，总人数不过几十人。 面前的谷地面积足足上百亩，大部分开垦为水田种着糯稻，这是苗家常吃的主食，其他围着篱笆种些蔬菜，有一些鸡鸭在其中游走。由于地势太高，云寨基本没有养猪养牛的习俗，肉食除了猎获，主要便是水田里养的鱼和这些鸡鸭。 苗家的作息一般是日出日落，此时天色快黑，田间自然也没人。 靠着崖壁的斜坡上，围着一圈栅栏，其间矗立着几间不小的吊脚楼，上面炊烟袅袅。 一行人走到寨子外面，路江安当先几步，扯高了声音。 “老石在不在？” 随着这身断喝，一个身穿粗布褂子，年龄五十左右的汉子穿着木拖鞋跑了出来，看到路江安一行人，哈哈大笑，忙拉开栅栏。 “老路，你怎么来了？” “来山上逛逛，”路江安已经从包里拿出了准备的礼物，递过去顺便问道：“一家人可好？” 苗家重视礼节，即便好朋友上门也最好不要疏忽，当然礼物不在多贵重，路江安准备的也只是两瓶酒两条烟。 “好好！” 老石连连点头，接过烟酒，又看了看一行人，尤其是和路江安并排站着的江景东，一看就有一种特殊气度。 路江安就介绍了一行人的来历，问能不能叨扰一晚上。 “老路你这话说得，”老石提着酒瓶捶了路江安一拳，道：“太见外！快请进！” 一行人跟着进了云寨，里面有五栋吊脚楼，有大有小，分别居住着云寨五姓,石、邹、陶、熊、马，不过由于世代通婚，互相之间也有亲戚关系。 苗家热情，此时听到动静就出来看，有认识路江安的就打招呼，还热情的邀请一行人去自家吃饭喝酒。 老石顿时就笑骂着喝斥，不许抢自家的客人。 石家最早来此耕作，一度人口也最多，老石又是这个村的村长，自然占据位置最好面积最大的一栋。 石家的吊脚楼足足有五开间，正中的堂屋装饰得华丽非凡，两边的开间分别格成几间卧室，原本住了四代人十几口，如今长辈都走得差不多了，下一辈年轻人又喜欢外出打工，屋子里就显得有些冷清。 老石把一行人领进堂屋里，正中内壁陈设着苗家的祖灵神龛，周围贴着字符，下部正中安有竹棚，显得神圣肃穆。神龛盒两侧有插香用的竹筒，下面陈设着一各个连着头盖骨的牛角，那是石家历代祭祖保留下来的，如今祭祖都是去山下买牛头。 神龛前面放着宽面长桌，一行人放下行李，围坐在长桌周围，深山的苗家都时常备有火塘，老石把火拨旺，原本天黑之后的凉意就消去了不少。 向阳一面的栅栏廊伸出半米左右，上面装设了一张长条木高背椅，俗称女儿靠，在夏天是休息和待客的场所。 老石招呼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和孙女拿出零食和刺梨酒来待客，零食是山里土产制成的果干之类，刺梨酒是糯米和刺梨混合自酿的淡酒，用热水温过，喝一口浑身都暖和。 这个时间是苗家做饭的日子，老石告罪一声，让儿媳妇照顾几人，忙去准备饭食。 老石的孙女小石今年不过九岁，在药泉乡小学读书，现在放暑假在家里。 姜阳最是有意思，在热情大方的小石面前居然很是腼腆，话也不敢多说，让路扬调笑了几句。 一个小时后，一桌丰盛的饭食就陆续上来了。 主食有两种，一种黄糯米饭是以山上的野生黄花，晒干之后用于浸糯米，米变成黄色，蒸熟之后清香四溢，让一行人闻之食欲大振。另外一种就是大米饭 副食摆满了一座子，有常见的各类炒菜烧菜，也有苗家才有的特色食物，诸如酸汤、腌鱼、酢肉之类，更有山上才能吃到的一些腊制野味。 老石也坐上席，他把筷子放在饭碗上，又用手指沾了两滴酒洒在地下，点头说道：“祖宗吃饭！” 随后笑着招呼大家开席。 “小石怎么不来吃饭？”姜阳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奇怪询问。 “她给她祖母送饭，”老石先举起了筷子，殷勤地劝道：“我们先吃，来来，尝尝这腌鱼味道怎么样？” 苗家腌鱼是一绝，用鲜活鲤鱼开膛破肚，去掉内脏清洗后用食盐、米酒浸泡，再用糯米饭、甜酒曲、辣椒粉、花椒面、生姜、大蒜拌匀填入鱼肚，然后放入腌桶，一层层码放好压紧，用盐水泡过的粽叶盖上，密封能贮存很久。 苗家老人喜欢在年轻的时候腌鱼，然后百年归天之后，家人在丧礼上用在和腌鱼款待客人，据说能带来好运。 石家的腌鱼入口皮肉绵韧，越嚼越香，除了姜阳和江景华吃不惯辣，大家都交口称赞。 路扬坐在妈妈张淑芬旁边，静静看着对面那个显然是经受过良好培养，在这苗家山席上动作也舒缓自如，看着好似一幅画卷的女孩，嘴角不由浮起微笑。 直到江媛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刺梨酒还是因为自己的注视浮上红晕，路扬才微微一笑，专心开始吃饭。 酒不醉人心自醉，路扬也不由自主多喝了几杯。 江景东心情显然也很好，和带着浓重口音的老石热切聊着，打听着山上的见闻，随后又问起晚上夜猎，老石就拍着胸口说小意思。 饭后，众人先去分配的卧房整理行装，打算晚上上山夜猎的几人在左侧靠外的卧室，而已经困倦不堪的江景华、姜阳和张淑芬，都摇头不打算去，去了左侧靠里的卧室。 路扬自然是看某人的选择，听到江媛说要去，他自然也笑着说不登风云岭非好汉，惹来某人无奈的白眼。 夜晚风云岭上风大天寒，几位都加上了老石找来的厚衣服。 路扬身上是件短背心，材质是自纺自织自制的蓝靛麻布，两层里面缝着薄棉絮，颇为厚实。 江媛从里间卧室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她的运动服上披着一件比甲，比甲上绣有细致的云纹，看着不但不突兀，反而有种独特的美感。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其他几人也都装备妥当，刚刚走出堂屋。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年妇人，头上围着围巾，蹒跚着从右边屋里走了出来。 老石慌忙迎了过去，扶着老人走了过来，用苗语说了几句。 老年妇人一双昏黄浊眼看着江媛，皱纹迭起的脸上浮现出微笑，说着只有老石和路江安能听明白的苗语，随后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放在江媛的手里。 江媛显然也很惊讶，不过老年妇人抓着自己的手，她也不好动作过激。 老石先一愣，随即笑笑说道：“祖母她老人家说你雅略一样漂亮，要把这个银镯子送给你。” 江景东城府深，只是笑着对江媛点点头，让她收下。 江媛收下之后，鞠躬致谢，老年妇人又蹒跚着走到路扬面前，让他也是一愣，这时候才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位老人。 路扬还以为自己也有这么好的福气，也能收个什么首饰，老年妇人只是笑笑，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路扬无奈也摸了摸额头，原本已经脸色发烫的江媛，看到这一幕，顿时扑哧一笑。 老石看着两个小家伙，就坏笑道：“嘿嘿，小扬，你想做交相得加倍努力了！” “老石，你别乱开玩笑。”路江安显然是知道这个典故的，忙出声喝止。 江景东就意兴盎然的问老石，这里面有什么来头。 老石坏笑着不答，路江安在江景东催促下，只好很不好意思的解说了一番。 原来苗家相传，古时候雷公山有个财主家的姑娘名叫雅略，长得和仙女一样漂亮，后来一个穷人家的小伙名叫交相，他在财主家帮工的时候偶然看到了雅略，爱上了这个姑娘，他就努力去讨雅略欢心，后来雅略也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财主得知之后大怒把雅略赶出门，小伙子很内疚，想去求财主告诉他自己放弃了，请让雅略回去，但雅略告诉小伙子，穷是一时，爱是永久，她喜欢了就不会变心，后来小伙子发奋努力，两人也得到了财主认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江书记，”路江安说完，看着已经脸红得夜色都遮掩不住的江媛，很是不安解释道：“您千万别多想，这些都是瞎传着玩。” “老路，没事的，这传闻有点意思。” 江景东摆摆手说完，看了看脸色红润，不敢对视自己的江媛，又看了看浑不在意，只是笑着的路扬，含笑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个小插曲之后，一行人又开始往外走。 “爸，”路扬走到因为不好意思，落后江景东几步的路江安身旁，低声问道：“那位奶奶到底说些什么呢？” “她说，”路江安看了儿子一眼，也压低声音道：“江媛是天生能上天堂的仙娘。” 仙娘？ 路扬心中奇怪，这是什么玩意？随后看到身前江媛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第42章 不忘！ 此时已经过了七点，天色已经几乎黑透了。 这年月光明工程还没实施，云寨里自然是不可能有电灯的，各家各户此时在堂屋或者点汽灯或者点蜡烛，还有的只是烧着火塘，男人们在旁边抽烟闲聊，媳妇闺女在旁边坐着针线活。 一行人向着寨子外面走去，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看着堂屋里面很是热闹的场景，不由得都站住了脚。 这家的堂屋里面有个烧得很旺的火塘，火塘前面摆着一张木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一身苗家传统服饰，她坐在木桌后面，领着一群人围在那里，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表情肃穆站在门口，一手拿着香，一手烧着纸钱， 江景东饶有兴致看着，低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家的男孩子要出远门去读书了，”老石低声回答道：“所以在跳仙求问平安。” “跳仙？”江景东看几个人都看得有兴趣，低声继续问道：“我们这么围着看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石摇摇头，答道：“这个没什么忌讳，别靠太近，也别太闹就行。” 于是一行人就站在人家门口看着稀奇景象。 这时候，那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已经烧完手上的纸钱，随后她走进堂屋里，在火塘里丢下一叠纸钱，轰地烧得更旺。 里面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随后拿出一叠纸钱，然后背对着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突然松开头上的丝帕把双眼蒙住，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脚开始抖动，打了三个呵欠之后，开始唱诵听不懂的歌谣。 不过老石很善解人意，立刻低声解说歌谣大意。 “召唤了仙人和师傅，喊起了仙娘的姐妹。 列队出发前往鬼界，帮助阳间找引荐人。 去阴间的路在哪里？去鬼国的路朝哪方？ ……” 说了几句，看大家没兴趣了，老石停止解说越来越冗长的歌谣，开始解说这活动是什么。 跳仙是苗家很常见的一种信仰活动，通常是因为家里遇到了一些大事，需要找仙娘来占卜吉凶，驱害避祸。 里面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就是仙娘，三十多岁的妇女是她的助手。 仙娘是苗家传说获得神xing的女子，她们的信仰活动也分为两大类，一类就是眼前的跳仙，是由仙娘本身通过这些仪式，唱诵《跳仙辞》与祖先沟通，获取吉凶信息。另外一类就是所谓跳七姊妹，又叫跳七仙女，是由仙娘通过唱诵《游天歌》代领七个普通女子一起去天国沟通，获取吉凶信息，第二种自然难度很高，一般也少有人进行。 仪式还在继续，那个仙娘一直在不同唱诵歌谣，偶尔还让主人回答两句。 一行人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就有些意兴阑珊。 路江安就说要不就不看了，江景东同意，于是一行人就向外走。 出了寨门，天色很黑，风也不小，星光也很稀疏。 夜间打猎，最危险的就是误伤自己人，于是一行人先站着商量了一番。 金像山顶峰风吹岭实际上是一块断崖，从云寨出发到那里，一路都是缓缓上升的高山林场，里面可能遇到各种猎物，甚至包括豹子之类大型猫科动物。 于是江景东拍板决定先去登顶，然后回来就慢一点，边回来边打猎。 住在高山的苗家打猎是日常活动，自然不会缺火器，老石拿来自家的三把猎枪，都是比较新的虎头牌双管猎枪，给自己、徐卫和陈叔叔背上了，大人就都有了武器。 至于两个小孩自然空手，不过路扬可没忘自己包里有把手弩，他之前已经抽时间上好了弩箭。 江景东把子弹发给了三位背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枪手，不过约定了不是野猪之类大型猎物不动用这个。 随后八个人排成小队，老石牵着自家猎狗和路江安走最前面，后面跟着江景东、徐卫、江媛、路扬，最后是王叔叔和陈叔叔，开始向着目的地出发。 为了节约电池，只有最前面带路的老石和断后的王叔叔开着手电。 夜晚跑到这种高山来，路扬经验也不多，小时候他也是和姜阳一样在云寨带着。 这一路上风呼呼吹，四面都是稀奇古怪的声音，路扬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兴奋。 高山林场靠近云寨这一侧经常有苗家来打猎，自然也少有猎物，很快众人就有惊无险到了风云岭石崖下面。 “哎，看来今晚是没收获了，”江景东就有些意兴阑珊，说道：“老石，看来你们平时很勤快啊，连个狼叫都听不到。” “江书记，你别急，”老石就宽慰道：“回来我们绕着走，两边猎物还是不少的。” 风云岭这块断崖极其陡峭，要上去没那么容易，只能从石缝中间慢慢爬上去。 断崖顶上地方不大，只有一点薄土，一些草皮，连灌木都很少，几乎没什么危险。 去过无数次的老石牵着狗不方便，当下就说不上去了，王叔叔陈叔叔也没兴趣上去，三人就在这里守着等登顶的下来。 于是只有路江安和路扬，陪着江景东、江媛和徐卫上去。 石缝不过一人宽，很多地方必须得手脚并用，还是路江安打头，江景东跟着，江媛和路扬在后面，徐卫在最后断尾。 这一路上江媛都很沉得住气，脚步很稳的走在前面，路扬就很郁闷。 想找个机会牵前面的小手也没戏啊…… 不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刚刚上去几十米，在一个很陡峭的石壁，江媛脚下那双适合远行的运动鞋在这种地方却有些吃力，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一直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路扬连忙伸出手，软玉温香就此入怀。 可惜没时间细细体验了，路扬在身后徐卫出手之前，连忙把江媛向前推去，让她抓住了江景东的手。 幸好一路上这样的机会不止一次，在第三次抱住江媛的娇躯之后，路扬甚至都飘飘然快以为是对方在为自己创造机会了，忍不住在推出之前悄然紧拥了下。 不过随后就再也没了机会，江媛此后走得极其小心，没有再滑到一次。 在四十分钟之后五人都登上了断崖顶端，这里在白天可以俯瞰整个金像山全景，此时就只能听到风呼呼吹，眼里一片黑暗。 “可惜太晚了，”江景东用手电筒照了照对面，什么也看不到，随手把手电关了，他的声音里透着遗憾道：“什么景色都看不到。” “是啊，现在太黑，如果是早晨，这里云雾袅绕好像仙境，如果是晚上，那金光普照又好像天国。” 和徐卫一样，路江安也把手电关了，他来过这里数十次，对此处的景色了然于胸，宽慰道：“江书记，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呵呵，哪有那么多时间啊，这次也是忙里偷闲。”江景东在夜色中摇摇头说道：“再说媛媛她们明天就要回重山了，我也没那个心情了。” “这样啊……”路江安的语气也很遗憾。 一直默默站着没说话的路扬，正在风云岭山顶的大风中，细细品味着身边玉人的呼吸。 听到江景东此言，路扬突然觉得有什么要从自己的世界飞走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很不好受。 也许是因为夜晚喝的那几杯酒，也许是因为疯狂跳动的心脏，路扬的右手悄然伸出，握住了身侧江媛的玉手。 江媛肩头披着比甲，不知道是夜晚风冷温凉，还是要离开什么，她的双手冰冰冷冷，猛然间左手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顿时就是一惊。 随即醒悟过来那只手是谁的，江媛顿时又想起刚才的几次接触，尤其最后一个紧紧拥抱，她那自从遇到某人就开始频繁发烫的耳根，顿时就炙热了起来。 此时江媛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在夜色中，无论自己的脸蛋有多么嫣红也不虑被人看到。 夜色太浓，江媛转身努力想要看清身侧男孩的表情，但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感觉那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情绪。 握着江媛小手的大手，突然直起了了一根手指，在她手背上开始写字。 手没被覆盖的部分，依然被冷风吹着有些僵，但这时候，江媛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敏锐，几乎没有仔细去感觉，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两个字。 ‘不忘！’ 呼吸不争气的急促起来，心脏不听话的蹦跳起来，江媛此时的脑海里一阵嗡鸣，就仿佛被这风云岭的大风吹进了脑海里，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有一个字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就那么突兀地从江媛心湖底下冒出来，游过嘴里跳了出来。 “嗯……” 风云岭不愧风云二字，即便在这夏日的夜里，也是风声大作。 路扬已经听不到就在右侧几米的江景东和路江安说话，他的耳朵里，这一刻只能接收到那好似蚊呐的回应。 徐卫一直习惯xing的留心着周围，夜色太黑，他也看不到路扬和江媛的小动作。 但此刻，徐卫看到身侧路扬的眸子，突然精光灼灼，闪耀起来，他顿时有些疑惑。 手上一紧，路扬握着那支即将离开自己的玉手，他低下了头屏住呼吸，把右手收到背后，换了左手握住江媛的左手。 路扬的右手轻轻绕过去，环住了江媛的纤腰。 第43章 去你爸那里！ 当自己的纤腰被某人环住的时候，江媛的呼吸霎时停顿，随即粗促起来。 江媛没想到路扬的胆子这么大，居然做出这么超过的动作。 虽然此刻天色浓暗，没有人能看清他们的小动作，但如此接近还是让江媛有些吃不消，就挣了挣想要推开对方。 “走吧，”恰好此时，江景东情绪调整好了，开了手电说道：“下去看看能不能碰到猎物。” 江媛仿佛兔子受惊，咻地抽回手，路扬也迅疾放开了环抱的手臂。 江景东和路江安似乎都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当先带路下断崖，只有徐卫那张一直冷然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浅笑。 江媛跟在爸爸江景东身后，目光不由自主低垂下去，虽然应该没被看到，可她总是感觉心虚。 路扬心情激荡，正要跟上去，徐卫突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愕然之际，冒出了一句。 “走吧。” “……” 路扬一头黑线，急忙跟上江媛。 下坡自然要比上坡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别在即，每逢有些难度的石缝断壁，江媛都主动伸手握住路扬的手下坡。 到了底部，在抽烟闲聊的老石等三位忙聚拢过来。 夜猎正式开始。 一行人转向风云岭东面，这边地势平缓，走着走着灌木丛也开始茂密起来。 风云岭这一代海拔近两千米，是哺乳类和鸟类动物的乐园，蛇类虫类等冷血动物在此不多见，即便是夜晚也不需要担心会踩到一条眼镜蛇。 此时已经不需要节约电池，众人都打开了手电，大人们纷纷取下肩头的猎枪装上子弹。 老石牵着自家猎狗走在最前面，不时出声提醒大家小心哪里有苗家猎人布下的陷阱，他那只经验丰富的老猎狗，又粗又矮又壮、浅毛厚皮短尾，走在前面毫不急躁，偶尔通过各种频率的叫声提醒自己的发现。 其余几人分成两排，分别用手电扫视两侧灌木林里的猎物，一束束灯光照射过去，不时激起一些动静。 “汪！汪！” 随着几声狗叫，远处灌木林里有一对蓝光闪过。 ‘砰！’ 一声枪响，王叔叔技痒，开了一枪，可惜没打中。 老石只带了一条狗，夜晚放狗追也麻烦，只能放过它了。 “是九节狸，可惜跑了，”在金像山这一代，路江安有丰富的狩猎经验，立刻开口解说道：“这玩意肉质不错，皮毛也还行，还能九节采狸香。” “没事没事，还能遇到其他的。” 江景东看到果然有猎物，兴趣顿时起来了，他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威力过大，重量和长度也没有虎头牌双杠猎枪方便，于是他从徐卫手里换过猎枪，装上子弹，当先端着走在前面。 此时风越来越大，星光彻底躲进了乌云里，彻底‘月黑风高’起来。 灌木林也被吹得簌簌直响，感觉林声涛涛，好似雷鸣，整个山里都似乎摇动起来，走在其中只感觉风吹来有一种巨大的威压，好像站在巨浪面前，周围的灌木林仿佛潮水随时都可能涌过来，把灌木林里这一小队人吞没。 路扬感觉呼吸有些紧，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身侧的江媛那里，此时顿时发觉女孩纤秀的身子，在狂风中有些瑟瑟，不知道是因为风大太，还是因为周围的景象。 右手掏出手弩，路扬的左手悄然一挥，触到那游移的小手，顿时紧紧握住。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江景东、徐卫、路江安、老石等人，注意力都在四周的猎物那边，在大风狂呼的灌木林里，要搜寻猎物自然不能分心，至于断后王叔叔和陈叔叔，自然只当没看见。 风很大，江媛身上也确实感觉到一些寒意，那只温暖的大手，就那么霸道地，突然地，坚决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江媛看了看路扬在夜空中愈发闪亮的眸子，心慌慌看了看前方的爸爸，有些心虚，悄悄一挣，没有结果，于是就只好默许了。 是这温暖的手么？还是脸颊酝酿的红霞？ 似乎这一刻，走在这灌木林中就真没有那么冷了。 一行人在大风中继续搜寻猎物，只可惜这次没了什么运气，虽然也看到几只鸟兽，但都没能打中。 “老石，要不我们去河边守守？”路江安看江景东兴致越来越低，忙提了新建议。 “好吧，”老石也很爽快地点头，不过随后叮嘱道：“不过那边可能有猛兽，以前我见过金钱豹和熊呢，豺狼也多，我们只带了一只狗，得小心点。” “就去那边，”江景东又来了兴致，挥挥手里的枪笑道：“我们这么多枪，怕什么！” 金像山泉水多，冬天风吹岭还有积雪，即便这个高度，也有不少水源。 老石带着众人从下风处接近了一处小溪，然后选了岸边二十几米外一处灌木林，开始蹲守。 由于怕惊动猎物，自然手电都是关了。 这种守株待兔，很是无聊，路扬和江媛在队伍后面，私底下做着小动作。 也许是江景东就在身边，江媛坚决不允许身边的某人悄悄握自己的手，在对方不懈努力了二十分钟之后，她干脆把两支手都放到了运动服的口袋里。 听到路扬一声低叹，江媛在夜色中抿嘴一笑，随即愣住。 因为某个脸皮特别厚的人，居然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江媛的小牙齿咬了咬，伸脚压住了某人的脚，死劲踩了踩，听到某些深深吸气的动作，才出了一个闷气。 这时候对面小溪草丛里突然有了动静，得到老石指令的猎狗没有任何叫唤，众人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此时夜色太黑，实在看不真切，只能感觉灌木丛晃了晃，从中间钻出来一个影子。 黑影很是警惕，先是四处看了看，然后偷偷摸到水边喝了一口水，随后抬起头又看了看四周，突然就转身而走，在岸边定住，又四下看了看，嗅了嗅，随后钻进了灌木丛里。 江媛奇怪，低声嘟哝道：“为什么不打呢？” 路扬轻笑，凑到江媛耳朵边道：“那只大狍子是领头的，它是来侦察的，等会带着其他的来喝水。” 这个距离实在太暧昧，江媛猛然偏开头，止住耳根的痒痒和红云一起泛滥，却没有再做什么。 某人的厚脸皮，她已经见识太多，无奈都有些习惯了。 众人又等了几分钟，这次灌木丛动静大多了，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声，那只大狍子又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大两小一共五只狍子。 按照山里的规矩，一般都是打大放小，再说这次狩猎主要是陪江景东尽兴，于是其他人都没出手的意思。 江景东也没客气，端起双管猎枪开始瞄准，六只狍子在喝水，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中缩口的虎头牌猎枪，使用十六号霰弹在二十几米的距离，基本上是肯定弹无虚发。 两只大狍子应声倒下，另外还有一只被霰弹集中，跳起来想要逃，几米之后颓然倒地，另外一大两小三只狍子听到枪声，几个起落就钻进了灌木丛里。 “哈哈，”江景东吹了吹枪口的烟，笑道：“总算不虚此行！” 随后江景东当先走过去看猎物，路江安和老石王叔叔陈叔叔也走了过去，只有徐卫还留在原处。 路扬顿时就有些郁闷，身边这黑灯泡可真是不识时务啊，他无奈紧了紧挽着的手臂，没了几位大叔的浊气，又靠这么近，身边淡淡的少女香气顿时浓了几分。 感觉到路扬的郁闷，江媛抿着嘴，回头看了看夜色中的路扬，突然看到十几米外灌木丛在动。 随后从三人二十米外的灌木林里，突然窜出来的五只动物，看着和老石的猎狗差不多大小，样子也类似，在手电照射下浑身红毛。 “那……”江媛用手肘推了推路扬，手电一直照着，低声问道：“是不是野狗？” 路扬回头借着江媛的手电一看，顿时就是一惊，这哪是野狗啊，他连忙一声大喊。 “五只马老虎！” 马老虎是药泉方言，这玩意学名是豺，又叫红狼，这种犬科动物不聪明，但是极凶狠，而且不怕死，不但敢围攻大型动物，有时候饿了还会主动攻击人。 眼前五只豺显然是饿疯了，双眼又凶又亮，看到三人，低吼着急速跑了过来。 豺一次跳跃能横跨四五米的距离，这二十多米距离，不过几秒钟就已经到了眼前。 此时江景东、路江安和老石王叔叔陈叔叔几人也惊觉过来，但这个距离，又没拉开角度，用枪可能误伤，几人只能尽力跑过来。 徐卫背上有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他原本站在江媛身侧，听到路扬的喊叫，看到豺的时候已经取下步枪打开了保险，连瞄准都没空，他手一抖开了一枪，打中了一只豺，步枪子弹巨大的威力顿时让那只豺猛地一后仰摔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徐卫显然是军伍出身，操枪的动作麻利无比，此时他已经又上好子弹，不过两只豺已经跑到他身前。 看到另外两只豺冲着自己这边而来，路扬手一收一放，把江媛拉到自己身后推开，吼道。 “去你爸那里！” 第44章 我给你洗吧 江媛并没有离开，她退后半步，手里稳稳握着那个五节电池的军用大手电，牢牢照住两只豺的身影， 此时身侧“砰”的一声，徐卫又射了一枪，这次射出的子弹只打中了一只豺的尾巴。 这一枪显然激怒里那只豺，它极其凶狠和另外一只一起猛地跳起，向着徐卫扑了过去。 而另外两只豺看到自己面前只有路扬一个身影，顿时就一起跳着扑了上来。 豺这种动物，对付比自己高大的猎物，最喜欢利用自己良好的跳跃力，咬住猎物的脖子。 路扬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趁此机会，他右手握着的手弩猛然发射，合金钢制成的弩箭，在几米这个距离轻松从右边那只豺的腹部射了进去。 不过这玩意毕竟是冷兵器威力有限，那只豺被射翻在地，依然没有死，打了两个滚挣扎着还想要过来。 路扬没功夫对付它，他把右手握着的手弩当成拳套，一个侧步转身，猛出一拳击在左面这只豺的身上。 拳头击中之后，路扬就暗叫一声糟糕，十五岁的身体，毕竟和二十五岁不一样，他的力气远比自己想象的小。 体重二十多斤，全速冲过来的豺，在这一拳之下并没有彻底被打飞，而是顺着惯xing一歪，虽然没有咬到路扬的脖子，爪子却也从他的左肩头滑过。 路扬顿时闷哼了一声，左肩头有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这时候不是感觉疼的时候，路扬想到江媛还在身边，顿时急了，一脚把那只被弩箭射中，此时摇摇晃晃跑过来的豺踢开，迎着另一只被自己拳击中的豺正想要冲过去。 此时响起“汪！汪！”两声狗叫，一个身影从夜色里窜了过来，是老石的猎狗，它猛地冲上去和那只已经站起身的豺纠缠在一起。 路扬心中一宽，想起身边的徐卫，顿时看了过去，江媛似乎也和他想的一样，手电照了过去。 徐卫的身手自然比路扬强太多了，虽然肩膀的伤还没好，但他手里挥舞着步枪，动作敏捷，脚步灵活，独斗两只豺。 此时地上已经躺着一只豺尸，身上插着步枪的枪管，徐卫伏在地上，一只手摁着另外一只豺的脖子，从裤腿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捅了进去。 杀了这只豺，徐卫连忙起身走向路扬和江媛这边，看到地上猎狗和一只豺纠缠在一起，另外一只豺躺在地上不断抽动，显然也没命好活，这才放下了心。 徐卫先上去给那只还活着的豺一匕首，随后走到路扬和江媛身边。 “好小子！”一向沉默寡言的徐卫，猛地给了路扬肩膀一拳，难得出口赞道：“挺勇敢的！” 路扬也想笑，但实在是笑不出来。 因为徐卫这一拳，就那么巧正好扯动他左臂的伤口，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现在安全了，顿时就感觉火辣辣的疼。 虽然江媛在自己身侧，路扬强撑着没有哼出声，但还是不由得皱眉躬身，捂住了自己的左肩头。 “呀！” 在手电照射下，江媛也发现了路扬左肩头的衣服已经破开，一道伤口正渗着血，她惊呼一声，忙把手里的手电丢给徐卫，取下背包找急救包。 徐卫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他脸上带着歉意，举着手电当移动光源。 “媛媛！” 江景东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看到蹲在地上的江媛，手里拿着急救包，顿时以为女儿有什么不妥，他一脸焦急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江媛没有回答，她双眉紧蹙，两眼有些发红。 努力平复呼吸之后，江媛先盯着路扬的肩头想了想，随后拿出小剪刀，轻轻把路扬伤口周围的衣服剪掉。 随后江媛又拿过水壶，先倒掉一点，然后让路扬微微躬身，开始给他清洗伤口。 清水浇在路扬肩头，有一些溅了起来，掉到江媛的运动服上，她也完全没注意。 江景东明白过来，看看江媛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忙关心问道：“路扬，你没事吧？” 此时其他三人也跑了过来，路江安看到路扬受伤，原本一脸焦急想开口询问，不过当他看到江媛的表情，在江景东问的时候悄悄收了一步，站在儿子身后没出声。 “没事，江叔叔，”路扬摇摇头笑着，“一点皮外伤，很快就能好。” 江媛清洗完伤口，掏出消毒棉和云南白药，用蘸着云南白药的消毒棉去给路扬的伤口止血。 伤口触到白药，路扬的肩头本能就是一缩。 “很疼吗？”江媛的眉头蹙得更紧，眼眶也更红了。 “没有。” 路扬偏头看着身边的江媛，发现她那张美丽绝伦的秀颜神色紧张，他就很开心，肩头的疼感也逐渐淡去。 可惜江景东就在自己面前若有所思盯着，不然路扬很想厚着脸皮说一句。 有你在身边，不会疼！ 江媛小心翼翼用云南白药覆盖在路扬的伤口，随后用绷带绕过路扬的腋下在伤口上缠紧。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两人难免就靠的很近。 在这么近的距离，即便天色很黑只有手电照在自己肩头附近，路扬也能看清眼前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面蕴藏的担心很是让他心情舒畅。 这时候路扬顾不得江景东和周围一圈人了，贪婪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娇颜，呼吸着江媛的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江媛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有几次甚至手上一滑把绷带拿掉了，不得不手忙脚乱重新包扎过。 总算包扎好了之后，路扬抬起头，看着周围静默，脸色各异的众人，还有不敢看自己的江媛，感觉气氛太古怪。 “江媛，”路扬灵机一动，看着自己的肩头，挤眉弄眼说道：“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 江媛睨了路扬一眼，显然也想起了自己脚上那个大白萝卜，顿时就忍不住扑哧一笑，感觉自然了许多。 气氛回复正常，徐卫简单说了说刚才的情况，江景东就似笑非笑对路扬说谢谢，路扬微笑说应该的。 随后江景东又对路江安感慨两句，说他有个好儿子，路江安那一直紧绷的眉头也松了下来，回了几句客套话。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一行人也没了继续打猎的意思，收拾了猎物，开始向着云寨走。 晚上两点多，一行人才回到云寨，此时江景华张淑芬姜阳都已经呼呼入睡了。 老石的大媳妇还强忍着没睡，烧着热水等一行人。 石家的吊脚楼，堂屋左右开门有通道出入两侧开间，每个开间又分隔为两个房间，面积不太大，右侧的第一个开间靠门是大媳妇的卧室，靠山那头是厨房，右侧第二个开间靠门是老人的卧室，靠山那头是火塘屋，左侧第一个开间靠门是老石夫妻的卧室，靠山是小媳妇的卧室，左侧第二个开间是两间客房，二楼的阁楼平时不住人，放点杂物。 虽说老石的两个儿子都去了外面打工，家里只有他和老伴、两个儿媳妇、一个孙女和一位老人，但一下子涌入十位客人，卧室还是有些紧张。 老石好面子，自然不肯让客人去邻居家借住，老人单独一个屋子不好打搅，老石就让小儿媳妇挤大儿媳和孙女的卧室，自己夫妻一屋，把左侧其余三间都腾了出来。 十位客人只能挤三间屋子，还是很紧张的，之前老石不好意思的询问怎么分配时，路扬就主动提出他可以睡阁楼。 姜阳一听也吵着睡阁楼，于是江景华只好和他一起睡阁楼，就决定三个小孩和她都睡左侧阁楼，因为这边远离厨房不会有烟气，路江安和张淑芬，江景东和徐卫，王叔叔和陈叔叔各自在左侧楼下的三间卧室。 走了一晚，大家都很累了，分别去端了热水洗脸脚准备睡觉，路江安问路扬需不需要帮忙，路扬摆摆手说没事。 阁楼从堂屋的通道底部有个楼梯可以上去，上去之后，是和楼下格局一样的几间，只不过高度矮很多。 路扬弓着身子回到早先分配给自己的阁楼屋里，里面已经收拾很干净了。 床自然是没有的，只有一床草席，山上夜里凉，铺着棉絮，上面还有一床被子。 路扬身上的衣服都是汗，还有血迹，他先脱了衣服，只穿着裤衩套上备用短裤，随后盘坐在草席上，打算休息下等别人洗完再去。 半小时之后，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压低声音交谈也越来越少了。 路扬起身，拿起毛巾出门，恰好看到江景华和姜阳隔壁，自己对门的江媛也推门而出。 显然也没料到路扬这时候出门，江媛脸上明显一愣神，随即看清他此时的样子。 在自己屋里的汽灯照耀下，路扬那虽然有些瘦，但肌肉线条依然分明的精赤上身，使得江媛脸上就是一红，低下头准备离开。 突然江媛又止住了脚步，路扬原本笑笑准备跟着下楼的，顿时不得不停住脚步。 “你的肩不能用力……” 江媛看了看路扬肩头的绷带，咬着唇，脸上红扑扑，嘴里冒出低如蚊呐的声音。 “我给你洗吧。” 第45章 蛊 也许是和路扬一样感觉出汗之后不好受，江媛的运动服已经换下了。 此时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纯棉白体恤，纤柔却又曲线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下身穿着一件水洗牛仔短裤，那双线条明快的雪肌长腿耀眼夺目，一双可爱赤脚踩在木拖鞋里。 在屋子里汽灯的照耀下，此时的江媛散发着一种极其妩媚的风姿。 “好……的……谢……谢。” 路扬喉头蠕动，把几个字吐了出来，说完就要转身下楼，他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在玉人面前出乖露丑。 “我去端水就行，”江媛拦住了路扬，低声道：“你先回屋里吧。” “好。” 路扬答应了一声，连忙回到屋子里，深吸了几口气，蠢蠢欲动的小扬扬才消停下去。 吊脚楼的木楼梯和木地板都是不可能隔音的，江媛刻意轻缓的脚步声下了楼梯，穿过堂屋去了厨房。 楼下大多人人都睡了，只有老石和大媳妇还在处理猎物，显然是看到了江媛，于是低声问候了两句。 随后，江媛应该是因为端了水，脚步声重了一些，走了回来。 脚步声在门口的时候，路扬就起身迎了过去。 江媛端着很大一个搪瓷脸盆，装满了热水，以她的力气自然是很吃力的。 “我来吧”路扬连忙想要接过来。 “没事。”江媛一脸倔强，摇了摇头，端着脸盆从路扬身侧走过。 阁楼自然没有家具，脸盆只能放在地上。 “你帮我端来了热水，”路扬看着江媛起身，右手连忙拿着毛巾过来，口中说道：“我自己洗就行了。” 实在担心自己忍不住啊…… “哦，那你洗吧！” 刚才那句话‘帮你洗’’脱口而出，江媛此刻也觉得不妥，脸红扑扑起身说道：“我就在门口，你洗完了说一声，我拿去倒掉。” “哦，好……” 路扬答应着，右手急忙把毛巾放到热水里，温度稍微有一点烫，但是很舒服，他用右手揉了揉，拿起毛巾，试着想放在左手拧干，没想到扯到了伤口，顿时就眉头一皱。 幸好忍着没叫出声，路扬心中万幸，回头想偷偷看看门口的江媛注意到没有，没想那张秀美的红脸蛋在热气氤氲中若隐若现。 原来她没出去啊还…… 江媛站在路扬身后，看到这一幕，虽然脸色红晕越来越盛，她却没有犹豫，走上来拿过毛巾。 “我来拧干吧。” “好吧，”为了挽救尴尬的气氛，路扬开了自己一个拙劣的玩笑，道：“我现在是一半残废了。” 玩笑很劣质，但江媛还是嘴角一抽，笑了笑，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了。 江媛深吸一口气，脸色平缓了许多，把浸了热水的毛巾拧干，递了过来。 站着的路扬接过毛巾，草草抹了抹脸，又随便抹了抹自己够得着的部分，把毛巾丢到脸盆里，一笑说道：“我洗好了” “你……”江媛犹豫了一下，问道：“一身汗，不洗头么？” “这个……”洗头用毛巾抹没多大效果，可要头伸到盆里又太麻烦，路扬就摇头道：“不用了。” “我……”江媛脸上神色坚定了些，咬牙说道：“帮你洗个头吧。” 随后江媛拿起毛巾，示意路扬弯腰把头放在脸盆上空。 “好吧。” 路扬也再不扭捏了，他痛快上前弯腰。 江媛用毛巾裹了热水，从路扬的头发上淋过，随后又重复几次，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没洗发水吗？” “呃……”路扬轻轻摇摇头，说道：“我忘带了。” 在药泉，路扬可没用过这玩意，路江安那边有香皂，不过他这时候懒得下去拿。 “等等。” 江媛丢下这句话，随后出了屋子，很快返回来。 一股清新的香味突然散开，路扬看到地上多出来一个飘柔绿瓶子，随后江媛的一双小手，就带着这种原本应该去总厂之后才享用到的香味，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搓。 很快丰富的泡沫，就好像路扬欢快的心情一样，越来越多。 “刚刚谢谢了。”江媛突然开口，手里也没停止揉搓。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谢谢。”路扬低着头，心却高昂着，说道：“这句话提醒我，我们之间距离还很远。” “……” 江媛就沉默，她看看泡沫很多了，就拿起毛巾开始清洗，又拧干毛巾把路扬的头擦干。 “好了。” “嗯，麻烦你了。”路扬看着眼前秀美的女孩子，不由自主客气了一声。 “这句话……” 江媛忽然眨了眨眸子，做了个鬼脸，抿嘴问道：“距离不远吗？” 路扬脸上先惊讶，看着表情娇俏的江媛，他哑然失笑，实在忍不住，双手伸出握住了江媛还捏着毛巾的小手。 “呀！” 江媛一声轻叫，慌慌张张收回了手，把路扬的坏手打开。 “唔！” 动作太大，于是路扬悲剧了，闷哼了一声。 “糟了！” 江媛看到路扬的肩头绷带浸出血丝，一脸慌乱，说道：“又出血了，我去拿急救包。” 随后江媛急急忙忙回了自己屋里，拿了急救包又急急忙忙回来。 “坐下！” 江媛看着那张直直凝视自己的脸，那双眸子让她心慌，不由得下了命令。 路扬乖乖坐在草席上，依然微笑着，凝视那张红扑扑的秀颜。 “别看了！” 这样的凝视，让江媛根本没办法静心处理伤口，她慌慌乱乱想解开路扬的绷带，手却抖着找不准位置，终于忍不住用手推开了那张微笑的脸。 江媛跪坐在草席上，解开路扬左肩的绷带，重新止血，随后用热毛巾清洗了路扬的上身，才脸红耳赤用更结实的三角巾包扎上。 这个过程，路扬的嘴里也没闲过。 “江媛……” “嗯？”看不到路扬的眼睛，江媛虽然心怦怦直跳，但手里动作依然麻利。 “老石家的祖母说你是仙娘呢。”路扬想起了之前。 “哦，”江媛抿抿嘴，笑道：“我听到了。” “在我心里，”路扬声音压低，轻轻道：“你比仙娘美。” “贫嘴……”江媛脸红扑扑，发现这人脸皮厚起来真是没救了。 不过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不讨厌呢？ “江媛……”路扬又问了。 “啊？” 江媛在捆扎三角巾，这个工作可不容易，毕竟需要在路扬**的上身摸来摸去。 “知道蛊吗？”路扬微笑着。 “鼓？”江媛结束了包扎工作，蹙眉问道：“击打乐器吗？” “不是……” 路扬笑着摇摇头，开始解说。 蛊是传说里苗家妇女荼毒别人的巫术，传说苗家有位巫术鼻祖的大师姓吴，他有个女儿吴姑娘，爱上了他的一个徒弟，这个徒弟不得吴大师喜欢，于是他知道这事后，不教这个徒弟法术想把此人赶走，徒弟郁闷痛苦，吴姑娘就偷偷把自己学来的法术教给这个徒弟，吴大师知道后勃然大怒，要和自己徒弟斗法拼生死，然后吴姑娘就悄悄支持徒弟和自己父亲斗法，后来吴大师还是技高一筹，不过他还是没忍不下心杀徒弟和苦苦哀求的女儿，于是就让吴姑娘亲手给徒弟下了一种叫蛊的法术，让徒弟永远不能背弃自己的女儿，随后把女儿和徒弟赶出家门，这夫妻二人后来到了苗疆，把这种叫蛊的法术传播开来。 故事说完了，路扬眸子灼灼，看着脸蛋越来越红润，跪坐着越来越不安的江媛，微微一笑道。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什么呀？”江媛脸色更红了，低头不敢面对那双晶亮的眸子。 “这种蛊……”路扬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磁力，肯定道：“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了。” “……”江媛不说话了。 “你说，”路扬眼睛眯了起来，问道：“怎么办呢？” “那你说，”江媛似乎察觉自己气势太弱，突然仰起头反问道：“要怎么办？” “你得负责！”路扬就笑，带着一点点阴谋得逞的坏。 “怎么……”这坏笑，让江媛的心胡乱跳动，话语也不通畅起来，说道：“怎……怎么……负责？” 路扬猛地直起腰，就准备趁着这个气氛，偷一个香吻，顺便把玉人的心偷到手里再说。 “媛媛姐姐！路扬哥哥！” 这声叫喊，让路扬石化，让江媛惊醒，两人猛地看向门口。 姜阳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两人，嘟哝道：“你们在干嘛？” 江媛的脸霎时比熟透樱桃还要娇艳欲滴，慌慌张张起身，小跑来到门口，问道：“姜阳，你做什么呢？” “我要上洗手间，”姜阳就一幅要哭要哭的表情，很是郁闷说道：“妈妈不理我！” “姜阳乖，”江媛安下心，宽慰道：“妈妈登山太累了，我带你去。” 江媛正要牵着姜阳出门，手却被人捉住，身子定住，忙回头又羞又急对某人猛使了个眼色。 “我带姜阳去吧，”路扬捏了捏江媛的手，笑着说道：“你先去洗洗，脸上都是汗。” 说完，路扬放开江媛的手，绕过去牵着似梦似醒的姜阳下楼去了吊脚楼后面的du li茅房。 姜阳嘟哝着好臭好臭，解决完了个人问题。 路扬又牵着姜阳回了阁楼，对门已经紧闭。 进了姜阳的房间，里面江景华正很没淑女风范的趴着睡觉，路扬笑着给江景华盖上被子，安抚完姜阳睡觉，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路扬躺下想要睡觉，但久久都睡不着，过了半小时，对门突然传来了似乎刻意轻缓的水声。 这是？ 脑海里浮现那美妙身段沐浴的画面，路扬吞了口口水，把脑袋埋入了被子里。 第46章 你会不会逃婚？ 天色渐渐发亮，云寨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雄鸡晨鸣。 路扬在床上纠结了一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得太浅，路扬此时就被鸡鸣吵醒，他捂着耳朵却再也睡不着，干脆起床，打算刷牙之后在外面做些拉伸运动。 “小扬，起得挺早的嘛！” 懒懒散散下了楼梯，路扬听到这声招呼声，他没精打采抬起头，那对熊猫眼半睁半闭，恍恍看了看眼前的人影。 徐卫脸上都是水，他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提着牙刷，应该是刚刚洗漱回来，晚睡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看着依然精神抖擞。 “哦，徐叔叔啊……” 路扬本身就睡得晚，还因为春梦袭扰没睡好，此时声音就懒洋洋地，招呼道：“你也早啊……” “小扬，”徐卫抹着脸，随口问道：“你伤没感染吧？” 路扬正要回答，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却是江媛走了下来。 晚睡对她似乎也没太大影响，她换了一套新的运动服，脚步轻快，容光依旧，看着依然俏丽无比。 看到两人，江媛停住了脚，其实她的头还是有一点晕，不过看到路扬那傻傻望着自己的滑稽样子，她扑哧一笑，精神好多了。 “徐叔叔，早！”江媛向徐卫打了个招呼。 “嗯，早！早！” 徐卫抹完脸，上前想看看路扬的伤口，却看到他衬衣里全新的三角巾包扎，讶然问道：“小杨，晚上你还自己换了绷带啊？” “嗯？哦……”路扬很没诚意的应付了一句，精神好了不少。 他看了看身边的江媛，那张在早晨清新空气里，渐渐开始泛红的脸蛋。 真是可爱透了！ “啊，换了也好，别感染就行！” 徐卫也不傻，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闪身进了自己的屋子，还关上了门。 毕竟年纪大了，江景东还睡得呼呼的，徐卫看着那模样，难得嘿嘿坏笑了两声。 路扬看江媛也拿着毛巾和牙刷，于是主动打破停滞的气氛说道：“去洗漱吧！” “哦，”江媛没看某人，轻轻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 两人并肩向着外面走去，老石家的大媳妇真是勤快，早已经起来烧好了热水在厨房等着。 老石大媳妇看到两人笑着打招呼，路扬和江媛连忙回应，她给两人找来两个小脸盆，兑入热水冷水。 厨房地方太小，路扬正要端起小脸盆去外面。 江媛已经抢先端起了两个小脸盆，低声道：“你拿杯子吧。” 于是路扬接过老石大媳妇递过来的两个竹杯，接满水，跟着江媛向外面走。 吊脚楼正面一般都有栅栏廊，里面装设了一张叫做‘女儿靠’的长条木靠背椅，主人可以在此接待访客，媳妇女儿闲暇时也会在此做针线活。 路扬和江媛沿着栅栏廊走到最顶端，在这里洗漱废水可以直接泼下去，下面有水沟通向茅房。 江媛放下两个小脸盆，把毛巾围在脖子上，从裤兜里掏出一管佳洁士牙膏抹在牙刷上，却发现身边的路扬右手拿着牙刷，只是看着自己不动。 “怎么了？”江媛奇怪询问。 路扬笑着摇摇头，把牙刷叼在嘴里，他的右手摸到裤兜里拿出一管锡皮的冷酸灵牙膏，正想用换到左手旋开盖子。 “我来吧。” 江媛到没多心，拿过路扬的冷酸灵，抹在了他嘴上叼着的牙刷上面。 路扬右手拿着牙刷，忍着左肩不适，左手端着杯子，开始默默刷牙。 和这丫头在一起，真是处处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啊。 不得不承认，路扬那颗敏感的小心脏，此时有点受到刺激了。 江媛也不迟钝，身边男孩突然情绪低沉下去，她自然也感觉到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多问。 两人刷完牙，江媛又把毛巾给路扬拧好，于是两人又开始默默洗脸。 洗漱完毕之后，路扬抢先拿起了小脸盆，江媛也只拿了自己那个。 两人默默把东西还回厨房，又默默上楼回到各自的阁楼。 路扬推开门，正打算进去换双鞋，准备出去活动活动。 江媛突然开口问道：“肩膀还疼吗？” 路扬回头，看着那张洗漱之后愈加清丽的娇颜，还有柔和的眸子里藏着关心，心情好了许多。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不疼了。” “哦……”江媛点点头，眸子看着地面，轻声道：“时间还早，要出去走走吗？” “嗯？”路扬脸上浮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点点头道：“好！” 于是两人又很默契地各自放下毛巾牙刷，换鞋关门下楼，轻轻出了吊脚楼。 苗家习惯日出日做，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许多吊脚楼里都热闹起来，更有人扛着锄头打算去地里忙活。 路扬以前来过云寨，虽然他那时候小几岁，现在变化很大，但还是很多人对他有印象，纷纷打着招呼。 不过大部分人说话的口音太重，路扬也只听得半懂不懂。 其中有些人也对江媛善意的笑笑，说了几句话，可惜她更是不懂了。 两人走出寨门，江媛就问道：“他们刚才说的什么？” “他们说啊……”路扬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比仙女还漂亮。” “……” 似乎已经被锻炼出来，江媛的脸并没有泛红，她瞪了路扬一眼，随后笑着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看着步履轻快的璧人，路扬的心情也轻快起来，也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云寨面向山下的断崖边，有一颗大树，看模样足有上百年了。 在大树的树荫下，修了一个小木亭，里面摆着木凳和木桌。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见到这个亭子，很有默契的走到了里面，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 今晨水汽颇重，看不到日出，但断崖下面云雾缭绕，此地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江媛看着断崖下面的云海，心情很好，所以也没去在意身侧某人毫不忌讳的凝视，只是静静欣赏云海。 “江媛。”看对方不理自己，路扬只能开口。 “嗯？”江媛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路扬。 “江媛。”路扬就笑，又叫了一次。 “……”江媛知道对方是逗自己，丢了一记白眼过去，又看向云海。 “江媛，”路扬又叫唤了一声，见玉人不理会自己，他只好继续开口问答：“知道这是哪里吗？” “哪里？”江媛也学聪明了，并不回头，只是敷衍的随口一问。 “这亭子叫游方场，”路扬似乎想起了什么，坏笑道：“是苗家少男少女约会的地方！” “不信！”江媛果然回头了，不是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路扬，丢出了这句话。 “……” 路扬只好解释了一番。 游方场是苗家少男少女集体相会的地方，在此通过对歌了解对方，对歌有“相见歌”“赞美歌”“相思歌”“逃婚歌”之类。如果有双方中意的，就会单独找个地方，倾述心曲，商谈终生大事。最后确定了情投意合，就会交换信物，互定终生。交换的信物，女的多半是手镯、项链，男的多半是戒指、头巾。然后双方告诉自己的亲人，同意之后男方就上门提亲，当然也有不同意的，这时候就只能逃婚了。 “如果你遇到很喜欢的男孩，但是家里不同意。”路扬收起笑容，很认真问道：“你会不会逃婚？” 江媛看到路扬眸子里的认真，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会！那样对大家都不负责。” 看到路扬眸子里黯淡下去，江媛微微一笑，补充道：“但我会帮他，让他有能力让我家里同意！” 路扬那双眸子，在薄薄的云雾里，骤然亮了起来。 江媛心里就有些害羞了，自己在这路扬面前都说了些什么啊？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江媛就抑不住自己脸颊的绯红蔓延，她慌忙起身，丢下一句话。 “走吧，该吃早饭了！” 刚刚进到寨子里，好巧不巧天上就开始落下豆大的雨滴，两人忙跑回了老石的吊脚楼。 此时老石家小媳妇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两人并肩，顶着屋里众人探询的目光下进了堂屋，各自在自己爸爸身边坐下。 “媛媛，”江景东微笑着看了路扬一眼，开口问道：“和路扬去哪里了？” “哦，早上空气好，去走了走，”江媛抵不住江景东探询的目光，看到桌子里少人，就转话题问道：“姑妈和姜阳呢？怎么还不下来？我去看看！” 说完江媛起身去了阁楼，堂屋里就只有路扬一个人顶着众人的目光了。 幸好江景东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摆摆手道：“也不知道景华母女两个怎么了，我们不等了，大家先吃吧！” 路扬如蒙大赦，忙拿过一个空碗，让老石家小媳妇帮着盛了一碗米粥。 在路江安和张淑芬探询的目光下，路扬拿起一块米糕咬了一口，准备专心吃饭。 噔噔蹬！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江媛突然出现从楼梯跑了下来，语气有点慌乱。 “爸！你快来看看！” 第47章 山洪 “怎么了？” 江景东纳闷，起身走了过去。 江媛拉着他正要上楼，突然又回身说道：“张阿姨，也请你来一下。” “我？” 张淑芬一脸惊讶，对江书记这个漂亮女儿为什么这么也叫她一头雾水。 “妈，你快去吧。” 路扬推了推她，张淑芬才醒悟跟了过去。 很快江景东就皱着眉头下来了，原来是江景华和姜阳都感冒了，还发烧得很厉害，张淑芬正在上面照顾两人。 “这下就麻烦了，”路江安看着屋外不断倾泻到地面的豆大雨滴，皱眉说道：“感冒了可不能冒雨赶路。” “是啊，”江景东也皱眉附和道：“只能等雨停了再说。” “江书记，老路，你们别担心，”老石就在一边宽慰道：“这山上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话说得倒是很准，不过一个多小时雨就停了。 随后张淑芬下来了，根据她的说话，两人除了感冒还有一点高山反应，江景华吃了药已经清醒了，姜阳的情况却没什么好转。 感冒还好说，高原反应在山上就麻烦了。 江景东不愧是领导，当下就决定，赶紧准备下山。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准备妥当。 为了尽快下山，江景东把人分成两队，他、徐卫和陈叔叔王叔叔，还有老石找来准备下山买货的两个年轻人先送江景华和姜阳下山，其余路江安、张淑芬、路扬和江媛分成另外一个小队下山。 其中江景东那个队完全轻装，只带了两个包一支枪，里面只有压缩饼干、水、药品和应急物品，而路江安这个队携带另外两只枪和其余行李，背篓则丢弃。 考虑到路江安这个队有两名体力不好的女xing，江景东把带来的三部军用对讲机也分给他们两部。 “老路，”江景东拍了拍路江安的肩膀，一脸严肃道：“我女儿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江书记，您放心，”路江安的国字脸也是一脸严肃，似乎在下军令状道：“保证完成任务！” 陈叔叔背着姜阳，江景东背起江景华，看了路扬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下山了。 “江叔叔，你放心。” 路扬背着江景华的背包，一手握着胸口的对讲机，一手掌着姜阳的手枪枪套，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两个队同时出发，但渐渐拉开了距离。 原本下山应该比上山快，但雨后下山路滑，路扬断后，随时要小心前面江媛和张淑芬别滑到。 花了接近两个小时，几人才来到了石钟瀑，计划在这里休息几分钟。 幸好早上才出发，就算慢一点，也有足够时间下山，安全才是第一位需要考虑的。 一阵暴雨之后，石钟瀑的水流大了不少，路扬就选了地势比较高的一个小坡。 “张阿姨，我……” 江媛看着路扬探询的目光，脸上红晕忍不住，拉着张淑芬避开几步，才低声说道：“我想方便，麻烦你帮我看着。” “好的，小媛，”张淑芬满口答应道：“我陪你去。” 两人走到下游，藏进了灌木丛，但之前路扬选的地方太高，虽然他们背对着这边，江媛还是感觉很害羞，于是又往下面走了几步，在一块溪边的大岩下面，看不到路扬的身影了，才羞惭惭地蹲下了。 路扬面对着瀑布，他想把江景东背包里东西整理下，把不需要的都丢了，想来她也不会在乎这么点东西。 刚拿出雨衣，路扬耳朵里就传来一阵轰鸣，他抬头看着石钟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山洪！ 路扬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水流从瀑布上倾泻了下来。 还没等路江安反应过来，路扬已经向着下游跑去。 “山洪！快往高处跑！” 路扬一边大喊，一边把手里的雨衣鼓起来，捏住下摆和袖子，就做成了一个漂浮气球。 张淑芬慌慌张张从灌木林里钻出来，看到路扬飞奔着跑来，还有他身后迅猛的大水，顿时吓住了。 路扬经过张淑芬的身边，一把把她向一棵大树推去，口中喊道：“妈，抱住那棵树。” 此时路江安也反应过来了，不过山洪已经超过了他的位置，就在他脚下汹涌，他知道跑过去也没意义，只好抱着行李和步枪往更高的地方走，嘴里喊着让下游的注意。 路扬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他向着下游飞速跑去。 江媛慌慌张张的脸，从大石下面冒了出来，她看到路扬顿时又羞又急，飞速提起裤子，还没来得及全部扣上，汹涌的洪水已经漫天遍地冲了过来，很快就没过她的腰部。 掌握不了平衡，江媛一个趔趄，掉进了洪水里。 路扬已经跑到了大石上，看看来不及了，他也没多想，一个纵身，在张淑芬的惊呼中，跳进了水里，顺势抓住了江媛的手，把手里的雨衣球放在了上游顶住山洪冲击。 在大自然面前，人力的渺小很多时候都让人绝望。 汹涌的山洪冲过，原本只是没过小腿的溪流，瞬间淹过了两人的胸口，把两人向下游的瀑布冲去。 虽然路扬努力拉着江媛，双脚蹬在溪底，想要尽力向岸边走。 但越来越汹涌的洪水，还是推着两人向瀑布而去，路扬眼看快到断崖了，只好在狂暴的山洪水声中，在江媛耳边大喊三声。 “吸气！憋气！闭眼！” 刚才在被山洪吞没那一瞬间，一向认为自己足够冷静的江媛，心里也慌乱起来。 绝望的感觉，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来体验，原本就是很难自拔的。 不过此时路扬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帮自己顶着洪水冲击，江媛的心安定了一些，她闭眼、吸气、憋…… 随后江媛就和路扬一起飞向空中，又很快一起坠入了潭里。 “咚！” 两人掉入十几米下的水潭里，有路扬手里的雨衣球，往潭底下落的力道很快就被抵消了。 路扬浮出水面，费力举起手里的雨衣球，防止头顶不断倾泻的洪水和泥沙直接击中两人。 下面的水潭面积大了数倍，洪水疯狂倾注其中，短时间内依然无法让水潭填满。 路扬用力把还浸在水里的江媛拉出了水面，看着紧闭双眼的女孩，他心里就是一惊。 借着雨衣球的浮力，路扬抱着江媛，迈开双腿向着岸边游去。 几分钟之后，路扬费力把江媛拖出水里，此时山洪已经开始注满水潭，向着下游奔去。 路扬把江媛抱起来，走到高处，这一连串动作耗尽了全身大部分力气。 回忆着以前学过的急救知识，路扬先摸了摸江媛的脉搏，依然在跳动，再看江媛口唇有些发青，判断是呛了水。 高山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洪水声音小了许多。 “扬扬！扬扬！”上面传来张淑芬撕心裂肺的呼喊。 “妈！”路扬用尽全部力气回应喊道：“我没事！” 此时救人才是第一位的，路扬没时间多想，把江媛放平，俯下身正想要做人工呼吸。 江媛‘呕’一声，吐出了一口水，随即呼吸急促起来。 没空多想，路扬忙把江媛抱起来，头偏向一侧，按摩她的腹部，帮她吐出水。 随着吐出的水越来越少，江媛两眼眨了眨，无力地睁开。 看到她没事了，路扬心中欢喜，轻轻问道：“感觉怎么样？” 江媛看了看路扬，嘴角抽了抽，轻轻点了点头。 路扬把江媛抱起来，找到一块高一点的石板，把她斜放在石板上。 “你等我一会儿。” 路扬吩咐着，向瀑布旁边的山崖走去，此时洪水已经越来越小了。 “扬扬！你在哪里？”张淑芬和路江安的头，突然从崖壁上冒了出来。 “妈，我在这里！”路扬挥了挥手。 “扬扬，你吓死妈妈了！”张淑芬一脸焦急，看到路扬的笑脸，突然泪水就滚滚而出。 “妈，我没事的，”路扬安慰了妈妈一句，转向路江安说道：“爸，你把我的解放包和对讲机、手枪套塞江阿姨那个包里，丢下来！” “好！”路江安刚才就收拾好了，此时忙答应了一句，找来包丢了下去。 路扬捡起包，掏出对讲机打开，这个进口的摩托罗拉军用对讲机通信距离超过三十公里，xing能相当不错。 示意路江安把对讲机打开，路扬的体力消耗很大，继续大喊耗费不起，随后他提着包到了江媛身边。 看看江媛虽然全身颤抖，但神志还算清醒，路扬先用对讲机呼叫江景东。 “这里是江景东，怎么了？” 路扬通过对讲机，长话短说了一番现在的状况，随后又让江媛和父亲说了一句话。 “我和江媛都没事，不过……”路扬随即又解释了自己的判断。 实际上金像山西坡距离山顶最近，只不过这边地势陡峭，还有石钟瀑这种能下不能上的地形，所以在攀岩风行之前，没有人会选择从西坡登顶。 不过从这石钟瀑下去之后已经没有绝壁了，而且西坡正当风口，土层薄植被疏，没有多少野兽生活在此，只要慢慢走下去就没有太多危险，下去之后可以到达药泉乡隔壁的水溪镇。 “我带着江媛从西坡下山，”路扬接着道：“江叔叔你如果先下山，可以派车去水溪镇接我们，对讲机不要关，随时保持联络。” 江景东很快就同意了，只是让两人注意安全。 “扬扬，”张淑芬声音颤抖着吩咐道：“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她和路江安也无奈，现在洪水已经退去，水潭浅了不少，从这瀑布下来很危险，万一他们伤了更麻烦，两人也只好答应。 “要不我把枪给你一只？”路江安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那个太重了，”路扬答道：“我包里有手弩，还有几颗手枪子弹，够用了。” 随后路扬扶起江媛，入手就感觉不对劲！ 第48章 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路扬怀里的江媛，绵软无力，浑身不住颤抖，两眼有力无力的半睁半闭。 他连忙探了探呼吸，没问题，又试了试脉搏，也在跳，只是有些微弱。 “江媛……江媛……” 路扬把嘴凑近江媛的耳朵旁边，轻轻呼喊了两声。 似乎被路扬的动作惊醒，江媛的眸子睁开了些，但视力很模糊，看不到焦点。 路扬这时候才醒悟是什么问题，他连忙掀开江媛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在曲线玲珑的身上，触手就是湿漉漉的纯棉内衣。 糟了！ 江媛现在是典型的低体温症，据统计这是登山的第一杀手，很多意外死亡都是因为低体温引发的。 低体温症分为暴露型和浸泡型两种，前一种是在寒冷环境下持续丧失热量导致，后一种是由于在冷水里浸泡导致。 此时两人从水里出来已经超过了三十分钟，路扬的一身廉价化纤衣服已经快要干了，而且他一直站着在活动。 但江媛从水里泡了出来之后，全身湿透，穿得又是很吸水的纯棉内衣。 在金像山这近两千米的地方，气温原本就只有二十多度，再加上西坡风很大，导致体感温度更低，只有十度而已。 江媛穿着湿透的衣服躺在石板上一直被被风吹着，体温越来越低，开始会剧烈颤抖，然后会导致她意识模糊，行动呆滞，最终甚至危及生命。 路扬握了握江媛冷冰冰，越来越发白的双手，看着她视线越来越呆拙，心中焦急，恨自己怎么现在才发现。 此时已经不能靠加热、摩擦或刺激江媛的手脚，或者直接给她喂热饮料来补充热量，这样会导致血液流向四肢，引发心脏停止跳动这类更严重的问题。 首先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把湿衣服换了！ 路扬决定了，也不迟疑，挎着解放包背上登山包，向依然还盯着这边的爸妈挥了挥手。 扶起江媛，路扬艰难地开始向山下走去。 江媛此刻还是低体温症的初中期，意识没有完全丧失，脚上还能踩着地面。 即便如此，路扬的体力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西坡实在荒凉，连棵稍微大一点的树都找不到，到处都是各种大石头。 路扬正焦急万分，突然看到前面的大石头后面在冒淡烟。 心中先是一喜，路扬随后又警惕起来，这时候遇到陌生人可未必安全。 不过随后一股硫磺味扑面而来，路扬的心才放松下来。 是温泉！ 路扬扶着江媛绕过大石头，面前现出一个溶洞。 洞不大，仅仅一人多高，也很浅，一眼就能看到七八米深的石壁，湿气腾腾的温泉从石壁上的缝隙里不断流淌出来，在溶洞底部形成半米宽的溪流。 硫磺含量高的温泉洞，很少有野兽、蛇类、鸟类和虫类栖息。 路扬放了心，在洞口处把江媛横抱起来，走了进去。 在洞底部避开外面光线直射的一个内凹处，路扬把江媛放在了一块地势最高的石壁上，随后把登山包和解放包都放在一边。 路扬先试了试温泉水温，只有三十多度，还不到人体的正常体温。 低体温症很复杂，路扬不敢把江媛直接丢温泉里，只好按记忆里看过的一些急救知识处理。 路扬先把江景华登山包里没用过的睡袋拿了出来铺开，然后开始脱江媛的衣服。 当运动服和湿透的纯棉内衣褪去之后，江媛那曲线优美的玲珑身材完全展现在路扬眼前，但他根本没一点心思去欣赏，而是赶忙拿起登山包里找出来的纯棉体恤，把江媛的身体擦干，随后抱着送入睡袋。 这时候原本应该用热敷袋放到江媛的脖子，腋窝，两肋，胸部和腹部加温，但此刻根本没有那玩意。 只能用人体这个天然热敷袋了。 路扬没时间考虑太多，之前体力耗费太大，现在身体也很冷，他连忙找出登山包里的巧克力和压缩饼干吃了两块。 然后迅速在溶洞里跑了两圈，路扬等体温上来了一些之后，把全身衣服脱掉，用纯棉体恤擦干之后，也挤入了睡袋。 路扬生怕压迫江媛的心跳和呼吸，在睡袋里抱着她翻身，换成侧卧的姿势。 抱着江媛柔软的娇躯，路扬心里没有一点绮念，怀抱里的女孩身子极其冰冷，他只能咬紧牙关贴紧，尽力把自己的肌肤全都覆在那如玉般冰冷的身子上。 随后路扬抬起江媛的头，把自己的嘴贴在她乌青的唇上，一口一口，用自己肺里的热气，交换她体内的寒气。 总算这番辛苦没有白费，江媛持续失温的状况稳定下来，又开始恢复颤抖，这说明她的神经能感觉到失去温度了。 但路扬此时依然非常紧张，不停向江媛嘴里吹着热气，同时一只手放在她脖子处感觉心跳，时刻注意有没有异常。 低体温症在身体加温后，肢体的冷血流回心脏之类重要器官，会导致这些器官短时间内降温一至二摄氏度，这叫体温后降。另外低温四肢细胞新陈代谢放慢会产生酸xing废物，会在体温回升过程流回心脏，这叫酸毒症。这两种情况都可能导致心脏骤停的严重后果，在野外缺乏医疗保障的情况下非常危险。 时间逐渐流逝，睡袋里的温度开始渐渐升高，江媛的状况也渐渐越来越好。 她的呼吸先急促起来，随后渐渐平缓，原本一直颤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路扬感觉到江媛的心脏跳动，也从原本的缓慢，渐渐开始急促，随后恢复正常，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在江媛开始眨眼，似乎要醒过来的时候，路扬突然发现自己傻眼了。 低体温症，路扬知道的也就那么些，这时候应该怎么做呢？ 现在出睡袋会不会导致前功尽弃呢？ 不过也不需要路扬纠结了…… 江媛的眼睫毛轻轻晃了晃，睁开了眸子，在起初的茫然之后，随即愣愣看着自己额头上方那张脸。 感觉里，她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从入水开始，没来得及完全憋气，呛了一口水，脑子就一直晕沉沉的，随后似乎有人把自己拖出了水，然后意识就一直迷迷糊糊地，做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 体温上升得越来越快，江媛的意识也越来越清醒，胸口的压力感受也越来越明晰。 “江媛，”路扬一脸惊喜，轻声问道：“你感觉还好吗？” “好闷……” 江媛努力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有气无力吐出这两个字。 “啊？” 路扬一愣，随后发现自己依然紧紧搂着江媛，连忙不好意思地放开。 睡袋内部狭小，路扬虽然放开了，两人依然贴在一起。 “这样呢？”路扬急忙问道：“感觉好点了没有？” “嗯……” 江媛眨了眨眼，随后似乎耗尽了力气，又闭上了双眼。 路扬心里一惊，忙探了探江媛的脉搏，发现跳动越来越有力，才放下心。 这时候睡袋里温度越来越高了，路扬感觉自己都开始出汗了。 现在应该出去了吧？ 路扬正纠结着，江媛闭着双眼，突然开口了。 “我刚才是不是低体温了？” “嗯？”路扬一愣，随即回道：“对，你刚才体温好低，很危险。” “谢谢……” 路扬正要说不客气，江媛又接着说道：“我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说完，江媛的脸色越来越热，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整个身子也弓了起来。 路扬却没有立刻出去，他伸出手抱住江媛，喃喃道：“媛媛……” 感受到这声呼喊里的心有余悸，江媛缩在路扬的怀抱里，仰起头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在眼睫毛的掩护下，偷偷窥视。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路扬双眼紧闭，似乎用尽了力气，声音也低沉下去，道：“我好怕……” “嗯，”江媛在某人的怀里，心里似乎有一种异样情绪酝酿着，她声音糯糯道：“我没事了。” 两人之间，此时没有尴尬，只有怦怦不停，似乎在琴瑟合鸣的心跳。 不过这份美好，很快就被作怪的小扬扬破坏了。 当江媛感觉到睡袋里似乎有根硬硬的橡皮棍，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路扬已经弓腰爬出了睡袋。 江媛的小脑袋伸出睡袋，看到路扬那身精赤的身材，虽然对方捂着关键部位背对自己，洞里光纤也很暗，她还是立刻被吓得缩了回去，心跳不由自主噔噔蹬起来，脸颊的绯红更在全身泛滥。 “我……”路扬尴尬着，把自己已经干透的衣服拿在手里，道：“出去换衣服……” “就在这里换吧，”江媛缩在睡袋里，用闷闷地声音说道：“外面冷……” “哦……”路扬连忙把衣服换上，随后说道：“换好了，我先出去了，你的内衣还是湿的，用江阿姨换下来的吧。” 路扬的脚步声消失了，江媛伸出小脑袋，红润润的脸蛋娇艳欲滴，咬了咬唇，伸出雪白的玉手，拿过睡袋旁边放着的衣服袋子。 江媛把里面的内衣翻出来换上，心跳才平和了些，随后她拿过姑妈换下那套有点大的运动服换上，又穿上袜子套上运动鞋。 她不是会纠结的xing子，事情都发生了，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第49章 陆卫央的能量 路扬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他尽力平和表情走了进去。 江媛站在睡袋面前，双方似乎都有默契，努力笑得自然些。 “还冷吗？”路扬问道。 “好多了，”江媛说道：“我们下山吧。” “等等……”路扬很自然地扶住江媛的胳膊，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体温已经正常了，于是他俯下身拿过登山包，说道：“吃点东西再走。” “哦……”江媛答应着，默默接过一块巧克力，吃了起来。 等江媛吃完了，路扬已经收拾好了登山包，他背上空了不少的包，两人开始下山。 这时候路扬才想起对讲机，连忙打开，里面已经焦急万分的江景东和路江安几乎同时询问。 路扬看了江媛一眼，从她眼里读懂了想法，于是很有默契不提刚才的事，只是连连抱歉说忘记开了。 江媛也接过对讲机说了两句，听到她声音很稳，江景东也放下了心。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这金像山西坡，向来以陡峭著称。 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只有一块块石壁，幸好江媛已经回复了体力，不然靠路扬扶着，根本就没办法下山。 在夕阳悬在天际的时候，两人总算看到了藏在峡谷里的水溪镇，能看到目的地了，两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水溪镇是南隆县最南面的一个镇，紧邻隔壁的黔州省，历来都是交通要道，相对于药泉乡就要繁华太多了，楼房也不少，此时天色渐暗，已经亮起了电灯。 两人的脚步总算踩在了路上，这是水溪镇外的一条村路，从山腰石壁凿出来，可以绕过山腰到南面的黔州省。 刚走了十几步，迎面跑来了三个慌慌张张的人影，路很窄双方就堵上了。 “伍明法？” 路扬看清了来人，随后看到伍明律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心中很是奇怪，把江媛拉到身后，手里悄悄摸出了手枪，幸好之前他已经上了子弹。 “路扬！” 伍明法也看清了眼前仇家，随后视线就被路扬身后那个倾国美貌的女孩吸引住了。 原本就好色，伍明法又刚刚吸了粉很兴奋，此时什么都不顾了，抬起脚就想要上前。 “明法，”伍明律清醒多了，拉住他问道：“这是哪个？” “这个路扬是红船厂的，”伍明法恶狠狠说道：“哥，把他做了，不然他肯定要去告我们，我们把这女的带走。” 女的？ 伍明律此时也看清了路扬身后那个一脸镇定，容颜绝色的女孩，顿时心里就是一荡。 反正也要逃到山里去，多个暖床的也好。 “快抓紧时间。”另外一个年轻人也看上了江媛的绝色。 “滚！” 路扬一声大喝，举起手枪打开保险，吼道：“老子的子弹不长眼！” “哥，别怕，”伍明法看另外两人畏惧了，鼓气道：“这娃不可能有真枪！一起上！” “砰！” 路扬甩手一枪，清脆的枪声响起，三个蠢蠢欲动的鼠辈顿时就被吓住了。 “快滚！” 路扬恶狠狠，举起枪瞄准了那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那人果然被吓住了，“啊”的大叫一声，回头就跑。 伍明律和伍明法顿时也醒了过来，和命比起来，镇子里的条子也没那么可怕了，两人也跟着跑了回去。 路扬握着江媛的手，跟着三人向水溪镇走去。 离镇中心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伍明法三人又慌慌张张从一个拐角跑了回来，看到路扬顿时一惊收住了脚步，就这么一愣神，三人身后蹿出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把三人捉住了。 其中一个拿着枪的警察，眼尖看到路扬手里提着手枪，顿时把自己的枪瞄了过来，大吼一声。 “站住！把枪放下！” 路扬和江媛顿时就老老实实收住了脚。 幸好遇到的不是宇宙警察，不然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被乱枪射杀了吧？ 路扬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把枪老老实实丢在地上，拉着江媛退后了好几步，随后举起了手。 那警察看到两人很老实，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路扬此时已经看清了他的面容，顿时就奇怪了。 这不是和赵健栋走一起的那个魁梧大汉身边的人么？ 警察显然也看清了路扬的面容，脸上也闪现出一丝愕然。 随后路扬和江媛就被带走了，直接上了警车。 这时候才发现场面很大，水溪镇一栋挂着粉灯的楼外面停了好几辆闪着警灯的车辆。 随后警车直接去了药泉乡乡政府隔壁的派出所，路扬和江媛被隔开问话。 路扬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经历的一切，就坐在警察叔叔的房间里发呆了。 “曹叔叔，你说那人……” 半小时后，陆卫央和她的焦急声音一起出现在房间里，看到路扬笑嘻嘻的表情，她顿时就是狠狠瞪了过去。 随后那个魁梧的警察也跟着走了进来，指了指路扬，摇头说道：“在那里，这小子厉害着呢，还敢开枪。” “姐，你来了！” 路扬表情很是无辜的挥了挥手，随后他看到那魁梧警察脸上浮现奇怪的神情，陆卫央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乱叫什么！”陆卫央恨不得撕了某人的嘴。 “姐，”路扬就装傻，努嘴问道：“这位英明神武的叔叔是谁啊？” “曹叔叔，”陆卫央不去理他，直接向魁梧警察问道：“这小子我带走行吗？” “哦，好，”那叫做曹叔叔的人就笑了笑，道：“他的枪已经找到来源了，不是非法持有。” 陆卫央这时候表情才放松下来，过来捏着路扬的耳朵，拉着嘴里‘哎呦哎呦’的他出了派出所，上了自己的桑塔纳。 “姐，那位曹叔叔，”路扬看着表情冷然的陆卫央，嘻嘻哈哈的问道：“是你找来的？”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陆卫央突然爆发了，狠狠给了路扬脑袋一个响嘣，骂道：“还敢开枪啊？” 刚才她在电话里听到路扬开枪，可是被吓坏了。 “我……”看到陆卫央真的生气了，路扬摸着脑袋，小声辩解道：“是被坏人所迫啊……” “哼！”陆卫央别过头。 “姐，别生气了，”路扬就笑着捅了捅陆卫央的肩膀，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我给你的计划开始了没有？” “……” 陆卫央瞟了路扬一眼，打上火，把桑塔纳开上了公路，向着红船厂家属区开。 “已经说好了，”陆卫央突然开口了，语气里带着自豪道：“你二哥今天回来的，我和他谈过了，明天就去看厂房。” “这么快？”路扬惊诧了，虽说他知道陆卫央能当乡长肯定有点背景，却也没想到能这么快。 “不信你明天可以去看看，”陆卫央看到路扬惊讶的脸，心里也甜滋滋的，表情却越发平淡问道：“我送你回家吧？” “好。” 于是桑塔纳就向家属区里开去，很快就经过了综合楼。 路扬呆呆看着有警车在外面守着，冷冷清清，完全没有平时‘辉煌’的综合楼，转过身一脸讶然瞪着陆卫央。 看到能让这古怪小子傻眼，陆卫央心中偷笑，脸上却平静说道：“你家在哪？” “那边那栋二楼三号，不过后天我就去重山总厂了。” 路扬说完，继续用探询的眼神，牢牢盯着陆卫央的脸。 “我脸上没花……”陆卫央停下车，实在受不了，用手去推路扬的脸。 “姐！”路扬抓住陆卫央的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把舒保红他们那个毒窝端了？”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陆卫央一脸得意，却板着脸摇头。 “姐……”路扬腻了过去，搂着陆卫央的身子，问道：“快说！” “好了好了，我说……” 陆卫央受不了路扬靠这么近，忙把他推开，随即简单说了说。 原来她在公安系统认识几个人，那位曹叔叔叫曹刚，是千盛地区刑警大队副队长，听到她报案很重视，亲自带队过来。 结果侦察过程发现，原来舒保红和伍秋德他们今天正好跑来水溪镇拿货，而另外一方是挂牌通缉的毒贩子，曹刚当机立断主动出击，同时调派警力去查封红船厂的综合楼，据说缴获了不少白面和赃款，在省里也是数的着的大案子。 “那伍明法他们又是怎么回事？”路扬继续痴呆，还没反应过来。 “伍明法？是谁？”陆卫央讶然问道：“是伍秋德家里的人？据说他们很嚣张，伍家好多人都被现场抓住了。” “……” 路扬就觉得好笑，估计是伍明法他们在外围没当场逮住，没想到被自己吓回去了。 “姐！” 路扬一个大熊抱，把对方那起伏有致的身子紧紧抱住，喊道：“我爱死你了！” 一直都担心自己和老妈去了总厂，老爸会可能遇到危险，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这下子自己能安心去总厂了。 感受着路扬的喜悦，陆卫央也没立刻推开他。 不过这小子随后越抱越紧，还不断晃动，陆卫央受不了这么亲近，连忙挣开，道：“好了，你回家去吧，明早可以去你二哥那里看看。” “嗯！” 路扬开了车门正要下车，抬头看到自家屋子里没亮灯，心中奇怪。 第50章 玩大点！ 嘀嘀！ 两声喇叭声之后，后面开来一辆桑塔纳，随后路扬的爸妈跳下车，冲了过来。 张淑芬把路扬从车里拖出来，看着完好的儿子，紧紧抱住，脸上的泪水顿时就忍不住流淌下来。 “妈，我没事，”路扬从张淑芬的怀里挣扎出脑袋，问道：“爸，你们几点下山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路江安看到儿子完好无损，连连点头，笑眯眯说道：“我们五点多下山的，一直在厂招待所等消息，刚才接到江书记电话，赶到派出所，才知道你已经回家了。” 路扬正要说话，开车的徐卫下车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递过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7thmss1c1’。 路扬的目光从那娟秀字体收回，愕然望着徐卫。 “江媛给你留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徐卫就摇头笑笑，说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江书记说谢谢你。” 说完徐卫就让路江安和张淑芬把行李搬下车，随后挥挥手告别上了桑塔纳。 尾灯消失之后，路扬才回过神，把那张纸条看了又看，随后慎重放入裤兜里。 路扬抬起头，看到身前故作平静的陆卫央，还有面面相觑的路江安和张淑芬。 “妈，爸！”路扬指了指陆卫央，笑嘻嘻介绍道：“这位漂亮的陆卫央姐姐，是药泉乡的乡长，和二哥认识，顺路送我回来了。” 说完路扬对着陆卫央，悄然挤了挤眼。 乡长？ 听到眼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朴素打扮下依然颇有气度的女子，居然是药泉乡的乡长，路江安和张淑芬脸上的惊讶都藏不住了。 红船厂这种国企和当地乡政府基本没什么纠葛，两人奇怪虽然奇怪，却也没有想太多。 “陆乡长您好，”路江安毕竟是男的，先反应过来，忙上前招呼道：“谢谢您送我儿子过来，这小子平时就调皮，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顺路而已，”陆卫央也笑着回应，似笑非笑瞄了路扬一眼，点头道：“路扬是挺调皮的，不过挺聪明。” “聪明什么啊！”张淑芬也回过神来，忙上前摆摆手客气，随后道：“陆乡长，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家就在上面，上去喝杯茶吧？” “不用客气，我那边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陆卫央客气的告辞，转身瞪了路扬一眼，才上车离开。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路扬被张淑芬严加审问一番，又告诫他以后不要那么冲动。 “老路，这次总算逢凶化吉，希望江书记别忘了我们家，”张淑芬收拾着桌子，唠叨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慨说道：“那江媛真是个好漂亮，好懂事的女孩子，不知道哪个男孩有这个福气。” 路扬正皱着眉翻来覆去看纸条，他抬头看到张淑芬似笑非笑觑来的眼神，还有路江安若有所思的国字脸，顿时就冷汗直冒。 翌日，路江安得正常上班，张淑芬去了研究所和往日同事正式告别。 路扬起床后直接去了魏家，先去慰问了外公外婆，得知大哥的事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随后路扬就去骚扰魏知秀，缠着她要求她赶紧收拾行李。 二哥昨天回来后，魏知秀也没借口了，只好心情忐忑去收拾行李。 路扬又找到魏知武，吩咐他也准备准备。 随后路扬就找到二哥魏知文，询问了一下办厂的事，得知和陆乡长谈过都安排好了。 “小杨，”魏知文一脸纳闷道：“你说陆乡长为什么把这馅饼丢给我了？我是真不明白。” 路扬就打着哈哈道：“都说我推荐了你啊！” “你？”魏知文脸色疑虑更重了。 毕竟路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影响陆乡长的意见呢？ 魏知文也询问过陆卫央是不是路江安的亲戚，可她只是笑笑说不是，随后只是一本正经吩咐办厂的事。 “二哥，你别管那么多了，”路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糊弄过去，随后正色道：“陆乡长一个女人来我们乡当乡长，乡政府里那些人肯定也有不服气的，很需要二哥你这种做实事的当地人支持，你把这个厂办好就是帮她了！” “我明白，”魏知文的疑虑淡了些，点点头道：“我肯定会尽心去办这个厂的！” 看看时间要到九点，两人一起到了人民广场外面的路口，很快陆卫央的车就来了，不过这次是赵健栋开车。 毕竟要去见红船厂领导，必须正式一点。 昨天魏知文已经见过赵健栋了，在乡政府官员面前，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客气打过招呼之后，就在上了前座也不再说话。 路扬笑嘻嘻顶着陆卫央的白眼，老实不客气到了后座。 赵健栋和路扬笑着开过招呼，开车向着红船厂而去。 虽然他心中很奇怪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居然也跟着去厂里，不过陆乡长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自然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很快桑塔纳到了红船厂厂部办公室，路扬自然不可能进去掺和，看到招待所外面的那两辆桑塔纳已经没了踪影，他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是失落。 在车里等了一会儿，陆卫央笑吟吟，领着魏知文、赵健栋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回来了。 那位中年人去了副驾驶，魏知文只能来后排挤。 路扬就老实不客气，一脸天真，贴在了陆卫央身上。 “黄秘书，”陆卫央不舒服的挺身，捏了路扬一把，嘴里道：“麻烦你了。” “陆乡长，你这说的什么话，”黄秘书笑吟吟客气道：“前段时间王厂长焦头烂额，有你这个提议，厂里也能减轻一点负担。” 随后桑塔纳开到了厂里的洞穴仓库，黄秘书和仓库管理科长打了招呼，一行人就进去了。 红船厂这个洞穴仓库是按备战备荒的要求建立的，有几公里长，里面水电都齐备，战时足以把所有关键设备转移进去。 站在了一个几米见方的钢铁柜子面前，路扬的心情激荡起来。 眼前是一台七十年代生产的老式1800kva电弧炉，后来厂里买了新的铸工设备，这台电弧炉就封存了，搬迁自然也是打算最后才搬走。 路扬给陆卫央提的发展规划里，很关键的第一步，就是建立一个棕刚玉厂。 棕刚玉是一种磨料，以铝矾土和焦炭为主要原材料，在电炉里生产。 铝矾土矿是南隆的优势资源，到处都是，在药船村魏家不远处就有一个露天小矿，六十年代曾经挖过，现在废弃，虽然规模只有几万吨，但是品位很高。 路扬之前的如意算盘，是把厂区里煤矿丢出去让其他人去抢，而魏知文把棕刚玉厂建起来，利用的这个铝矾土矿规模不大，不会引起别人重视，等把这个矿挖完，已经有了足够的原始积累。 厂房是现成的，红船厂现在有大量空厂房，路扬给陆卫央的发展规划里就提到，以乡政府发展乡镇工业的名义，和红船厂商量租一些厂房，至于刘嘉利那边，乡政府会出面去商谈厂房转让的事项。 这些厂房会以招商引资的形式吸引一批南隆甚至千盛地区的小型工厂入住，魏知文的棕刚玉厂就是第一户，而且预计这些小厂还能租借或者购买一批红船厂的闲置设备。 这种好事，红船厂目前主持工作的王副厂长自然乐意，电话沟通了总厂的蒋厂长，也同意了，当然能如此顺利估计陆卫央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 技术工人也不缺，在八十年代民品红火的时候，红船厂在药泉招了一批工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临时工，现在能不能跟厂里过去还只有厂领导口头承诺，半年之后等棕刚玉工厂走上正轨，留一部分人不是问题。 根据路扬测算，这个项目年产三千六百吨，按棕刚玉现在的国内市价两千计算，年产值能达到七百万，利税可以超过两百万。 原本这个项目光是电弧炉和配套设备就需要投资一百多万，但租这个老电弧炉和配套设备，一开始只需要付安装修理费用，租金由乡政府出面担保三个月之后才付，就当红船厂支援药泉乡的经济发展。 厂房是现成的，算上工人工资、铝矾土开采，焦炭采购等开销，初期投入十几万足够了，这年月棕刚玉销路不错，两个月之后就能把十几万赚回来，一年之后就能买下这个电弧炉。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也不是路扬原创的，而是曾经在报纸上看过的一个南隆本地未来矿业巨头，他发家的第一桶金就是这样。 不过那位现在还在外地打工赚钱，要两年之后才回来开办这个项目，当然人家一开始起点高手笔也大多了，而且利用的是南隆县另外一家计划两年之后搬迁的企业。 至于股权，原本路扬想干脆大头都送给陆卫央，反正她的保驾护航也值这么多，不过她不肯非要自己出钱，但她自己没那么多现钱，只能去借，还需要时间。 魏知文一开始不肯要股权，说只当厂长，但陆卫央劝说之后，他就把在重山处理药得来的两万投了进去，加上陆卫央预计投入的三万，厂子股本一共五万，另外十万从程序上说是乡政府牵线找侨商刘嘉利借的，不算入股本。 好说歹说，魏知文占了三成股份，这样他还觉得心不安呢，而陆卫央计划以她妈妈的身份证注册一家公司，这间公司占七成股份。 路扬原本没打算占股份，但陆卫央说自己说好只要三成股，这样他反而拥有四成股份成了第一大股东。 当然这只是口头约定，如果陆卫央反悔那就都没了，不过路扬也不在乎。 毕竟如果这么一点小钱都跨不过，那能看透一个人也还是划算的。 看完了设备，一行人就撤退了。 今天之后，这个棕刚玉厂的事务都会由魏知文出面，毕竟陆卫央是乡长，具体经营也不适合介入太深。 中午原本魏知文打算请客的，不过陆卫央说免了，只鼓励他努力做事。 赵健栋开着车，路扬在后座咬着陆卫央的耳朵低语。 “姐，你敢不敢？” “什么？”陆卫央的耳朵很痒，脸也很红，拉开了距离，瞪了不老实的路扬一眼。 路扬看了一眼前面支起了耳朵的赵健栋，嘻嘻一笑，说道： “玩大点！” 第51章 另外一个世界 “……” 陆卫央又羞又恼，不过这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乡政府里。 下了车，陆卫央故作平静吩咐赵健栋没事了，在他怪怪的眼神中，拉着路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卫央把路扬摁入自己的座位，居高临下，双手抱臂，瞪着等他解释。 要是不能说出个正事来，她决定要动用私刑！ “姐，”路扬老神在在，拿过陆卫央的杯子，喝了一口，才说道：“你知道棕刚玉现在的售价吗？” “两千多。” 陆卫央一脸狐疑，盯着眼前嚣张的小子，打算暂时再放他一马，此时她倒是忘了自己的杯子在药泉乡从来没人敢乱动。 棕刚玉这个词，陆卫央还是前几天才知道，不过这阵子她已经恶补了许多，还打电话找朋友询问过市场行情。 由于现在国内工厂越来越多，棕刚玉销量很是看好，最近一年售价也一直在涨。 陆卫央自己也测算过，这个厂一切正常确实能有几百万的产值。 而且关键是这个厂的建立，可以直接拉动乡里的发展。 魏知文的棕刚玉厂如果顺利运作，每年纳税几十万不成问题，在年财政收入不过五千万的南隆县也能排得上号。 乡里多了这个明星企业，又是陆卫央一手策划的，她的工作自然好做了许多，在乡里事务无疑就有了更大发言权。 而且有了这个开头，招商引资也会容易许多，陆卫央从路扬那个发展规划里汲取了许多新想法，如果一套套实施下来，药泉乡大变样指日可待。 所以现在陆卫央还能沉住气，她平静看着得意洋洋的某人，等他继续解释。 “如果我告诉你，”路扬看没得玩了，撇撇嘴道：“棕刚玉实际售价是三千多呢？” “不可能！” 陆卫央心里一惊，如果是三千多毛利翻倍都不止了，她摇摇头道：“我朋友不会骗我。” “姐，”路扬就微笑着问道：“你知道美元汇率吗？” “汇率？” 这年月关注外汇的少之又少，陆卫央平时自然也不会太留心这个，对于药泉这种小地方的招商引资来说，是不敢奢望外资的。 “五点几吧？”陆卫央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数字。 “答对了！不过……”路扬就坏笑道：“那是前年的汇率！” “你！”陆卫央恼羞成怒，上前想要捏路扬的耳朵，嘴里恶狠狠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路扬顺势一让，陆卫央掌握不了平衡，直接冲了过来。 “呀！” 陆卫央惊呼一声，跌在路扬身上，连忙想站起来。 “姐，”路扬贴着陆卫央丰腴的身子，感觉很舒服，牢牢搂着说道：“九四年开始，国家把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调整到了八点几。” “哦？”陆卫央注意力被吸引住了，扭了扭也就老实听着了。 路扬就解释了一番。 棕刚玉前几年在国内售价是每吨一千五百元，在国际市场的售价是每吨三百美元，按那时候汇率算是差不多的。而如今汇率大变，国内售价却只涨到了两千多，等于说只有两百多美元，国际市场却由于需求高涨，售价涨到了近四百美元，棕刚玉出口成本骤降，必然会大量出口。 当然现在出口管制，小企业没有出口权，而且这年月信息渠道少，大部分厂家根本无法了解国际市场信息，也不会去想到自营出口。 路扬之前测算过，棕刚玉的吨成本大约是一千三百多，每吨会有七百左右毛利，而如果按国际市场售价算毛利会更多，当然这需要找得到国外买家，不过这对供不应求的商品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难。 “姐，”路扬一脸自信，吩咐道：“你去和刘嘉利联系，如果她能回香港找到出口买主，我们可以按两千的市价把这些棕刚玉都给她，当然出口权限她去搞定，她就算用钱买这个权限，赚一百多万应该不难，当然这钱也不是白赚的，你让她把红船厂的固定资产转给我们那个公司，不过你如果有关系能搞定出口权，甚至找到国外客户，那给刘嘉利五六十万，她应该也会很乐意把那些固定资产转给你，反正她也是空手套白狼。” 陆卫央呆呆看着路扬，完全没反应过来。 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可是五六百万，虽然不好卖，可如果在自己手上，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路扬的发展规划上，不少都是在这些固定资产上面做文章，而且有这笔资产抵押，陆卫央完全可以动用关系去贷款上一些真正的大项目。 “那刘嘉利，”陆卫央的脑筋此时运转很慢，问了个傻问题，“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棕刚玉出口呢？” “姐！” 路扬搂了搂陆卫央的身子，把那丰腴完全拥入自己的怀里，笑着道：“棕刚玉去年出口十几万吨，今年是二十几万吨，已经把国内的产能压榨干净了，那刘嘉利手里就十万块，哪个老板敢给她几百万的货？她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买那么多棕刚玉卖出去。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路扬的言语越发自信，把自己构思的一些更深入的想法也解说了一番。 陆卫央完全呆住了，她看着眼前不过十几岁的男孩，一脸毫无掩饰的震惊神色。 路扬说的那些东西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思维界限。 这小屁孩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陆乡长，您……” 赵健栋刚才已经轻轻敲了一会儿门，里面没反应，所以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吓住了。 陆卫央和这小孩到底什么关系，这么亲密？ 看到赵健栋，路扬也吃了一惊，自己没关门？ 不过路扬很快反应过来，手里做着按摩的姿势，在陆卫央的肩膀上揉动着。 “姐，你还疼不疼？”路扬看到视线逐渐正常的陆卫央，努努嘴道：“赵主任来了。” “啊？” 陆卫央回头看到赵健栋，这才发现不妥，连忙起身，脸颊不由飞起红晕。 “赵主任，什么事？” “哦，我看您没去食堂吃饭，”赵健栋一脸木然，正色道：“我想您应该是忙着工作，就想问问是不是送饭过来……” “不用了，”陆卫央摇摇头道：“我就去吃，你去忙吧。” “好的。”赵健栋规规矩矩关门离开了。 “都怪你！” 陆卫央狠狠捏了路扬一把，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意味。 “姐，去吃饭吧，”这种时候辩解是徒劳了，路扬笑着起身，拉着陆卫央的手道：“我饿了！” “别动手动脚！” 陆卫央甩开路扬的爪子，恨了一眼，当先出了门，丢下一句。 “你等着，我打饭回来。” 在陆卫央的办公室吃过午饭，路扬又和她聊了聊，解释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还有未来的风险，记下她的电话号码和邮编地址，就回家去了。 明天就要去重山了，张淑芬正在检查家里打包好的家具。 虽然房子还没定，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搬运这些家具，但以后已经没空回来整理。 晚上，路江安、张淑芬和路扬一起去了魏家，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告别宴。 ………… 天蒙蒙亮，在药泉乡乡政府门前的公交车站，已经有了不少等车的人。 张淑芬和路扬身边跟着周宏年，刘秋花和温小莉，这个颇有规模的小队也赶了过来。 路江安已经把办单职工托儿所的想法报上去了，现在他们一家和江书记去金像山玩的消息在红船厂里也传开了，在厂领导眼里他的地位自然不一样，很爽快答应了，当然资金自筹。 由于周宏年提供‘廉租屋’，于是路江安放了他的假，让他一起去总厂，先把房子确定下来。 张淑芬当然是欢迎的，据说周宏年朋友租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她也就不需要自己花钱去住招待所或者厚着脸皮去麻烦朋友了，可以在装修房子这段时间先进去住着。 刘秋花已经确定被托儿所聘为管理员，也先带着温小莉一起过去看看，她走之前托了一个可靠同事代替自己收集路扬要的旧书。 公交车站，提着行李的魏知秀和魏知武早已经等候多时，一行人汇集在一起，不熟的先互相介绍。 张淑芬自然是这个队伍的‘领导’，很快车就来了，一行人就上去占了前面的位置。 九五年，重山市到省城的全市第一条高速公路刚刚通车，至于到其他地区的公路当然是有多烂就多烂。 客车以拉牛车的速度，不停在盘山公路绕来绕去，在所有人晕头转向，一些晕车乘客早已经呕吐完了之后，历经七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客车总算行驶在了路况稍微好一点的笔直水泥公路上。 在这条通向重山市区的公路一个丄字路口，客车突然拐了过去。 路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画面好似旧胶卷拍摄的路口，心中感慨。 自己又回来了啊…… 新江总厂位于重山市市郊的山南区区府玉灯镇，客车拐入的路口就通往玉灯镇镇中心。 和记忆里那些繁华大楼和轨道交通不同，这个时代的玉灯镇路口只有几栋小砖楼而已，大部分地方还是黄土坡。 不过很快，客车下了坡过了一座桥，就绕着玉灯镇镇中心一条路开了过去。 一侧不断有连片楼房接踵出现，十几层楼的高楼也不是可见，九五年重山市区的繁华彻底展现在了一车人面前。 除了周宏年、张淑芬、路扬等少数人之外，车里其他人看着都有些眼花缭乱，顿时议论纷纷。 毕竟相比药泉，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ps：一晃眼就五十多章了，从这一章开始老厂的情节结束了，从此主角也会面对一个更大的舞台，希望看到这里的书友能收藏下，推荐就不奢望了。） 第52章 王妃 很快水泥路面就断了头，变成了泥水路，被货车连续折腾了几年的公路也坑坑洼洼起来。 客车一路颠簸前行，沿途还不时被一些运载石块泥土的货车堵住，慢悠悠向着目的地新江总厂龟爬去。 相比药泉夏天的舒爽气候，历来就有着火炉称号的重山市区就要湿热太多。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日头最火辣的时候。 一车人从刚才的看稀奇状态醒转过来，闷坐在车里，顿时就有些心急的人，毛焦火辣的骂骂咧咧。 路扬挣脱开怀旧情绪，看到身边魏知秀泛红的脸蛋，额头上的汗水不住下坠。 “姐，热吧，”路扬拿过魏知秀的布包，把自己的水壶扭开递了过去，微笑着说道：“喝口水。” “扬扬，没事的，”魏知秀抬起头，有些无精打采，摇摇头无力道：“我不渴。” 不过随后，魏知秀还是不得不喝着强迫递到唇边的水。 看她喝水之后表情轻松了些，路扬也毫不在意喝着水壶里的水。 “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哦？” 前排周宏年也喝了几口水，抹了抹汗水，看着又堵上的车流，无奈摇了摇头。 这时候客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被货车完全堵死了。 “真是好恼火哦。”张淑芬也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浊气。 “张阿姨，”周宏年看了看前面越来越多的货车，建议道：“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从这路口下去就是重县中学，那房子就在那边，不然我们到了总厂还得往回走，从这里过去往下走三十分钟就到了。” “好吧，那大家就这里下车算了。” 张淑芬xing格直爽，很快就下了决定。 于是和红船厂的司机打了招呼，一行人就拿着行李下了车。 从十字路口拐下去，一开始依然是石子路，但是路况越来越好，随后拐上一条水泥公路，路边房子越来越多，也显得越来越繁华，路旁还有大树，太阳也没那么狠了。 周宏年走在最前面，一路上似乎对周边很熟稔，不停介绍哪里是哪里。 “周哥，”路扬奇怪的问道：“看样子你对这里很熟啊？” “那是，”周宏年笑了笑，说道：“我中学是这里读的，在这里混了六年呢，能不熟吗？” “真的啊？”张淑芬对周宏年知道多些，就奇怪问道：“小周你不是南江区人吗？” “我家在南江区，不过书是在这边读的，”周宏年一脸不好意思，说道：“我小学成绩不行，上不了市里的好学校，别看这山南区是郊区，但玉灯镇的重县中学历史悠久，教学水平也高，在全重山中学里面能排入前十，我家里就把我弄到这里读书了，反正这边到我家坐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还是挺近的。” “难怪呢……”路扬就嘻嘻一笑，开玩笑道：“原来周哥你是地主啊！” “呵呵，小扬你就笑话我嘛！” 周宏年笑着，回到这里他心情也比较轻松，突然指了指前面道：“就是那里！” 一行人站在一栋有八层高的单元楼面前，这年月重山小区房还很稀罕，不过这栋单元楼一楼围着一圈三米多高的围墙，已经有了小区房的味道。 围墙入口摆着一张桌子，居然还有个老头坐在那里看报纸，衣着普通，但是脸上很傲气，看到这一行人，尤其是刘秋花一身村姑打扮，脸上明显有些畏畏缩缩的表情，顿时就板起了脸。 “喂！你们莫要乱跑！来找谁的？” 周宏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拿出一串钥匙，脸色平静说道：“我是这里的住户，带朋友回去。” 老头看了看周宏年的钥匙，脸色平缓了一些，随后道：“那签个字吧。” 说完老头就从桌子里抽出一个小本子，递了过来。 周宏年挺无奈，这里他前两次来可是很轻松就进去了啊，不过看到老头那神色，他也只好签上名字，随后正要带人进去。 “他们都签上！”老头摆了摆手，很不耐烦的样子。 最近隔壁那个啥子厂人越来越多，治安也越来越乱了，老头退休之后被返聘当门卫，领导交代一定要注意陌生人。 周宏年很尴尬，他毕竟社会经验还不太多，只得低声解释道：“这里是山南区教育局的家属楼，可能注意安全吧。” “没事，签就签吧。”张淑芬也被这场面唬住了，赶忙招呼大家一起去签字。 这么多人，又拿着行李包袱，轮流签字自然把门口围住了。 路扬最先签好，随即站在一边皱了皱眉。 进出如此麻烦，托儿所设在这里面恐怕不方便。 “哎，搞什么哦，堵起来做什么嘛！” 一个很尖锐的声音，突然从一行人身后传来。 路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玫瑰红的紧身中裙，脚上踩着双黑色的皮高跟，胳膊里夹着一个棕色皮包，她的头发烫着大波浪，还染成鸡窝的颜色，只可惜样貌平平，身材普普，脸上还带着很不耐烦的表情。 女人身后站着三人，一男两女。 男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短袖白衬衣和米色休闲裤，脚上踩着棕色的休闲鞋，外貌普通以上，只不过在这里热的天，他的双手还故意揣在裤兜里耍帅，自以为是的风度翩翩其实很滑稽。 另外两个女的，一个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黄色的收腰长裙把丰满的肉身撑得鼓鼓的，一双肥脚套在黑色中跟皮凉鞋里，肩头背着一个黑色皮包，她的头发也是大波浪，不过没有染过。 看清了那张讶然的脸，路扬就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陈小丽，曾经是自己老妈张淑芬在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同事，她的丈夫王卫是自己老爸路江安的干兄弟。 两家人曾经是很亲密的关系，那么另外一个女孩，路扬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扬哥哥！” 在一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那个看清了路扬，一脸惊喜的少女，发出了清脆的喊叫，随后挣脱了母亲陈小丽的手，招了招手，就想要冲过来。 路扬头微微低了低，掩饰脸上的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在一行人散开之后，路扬仰起头微笑走上前，去面对那个一脸惊喜跑了过来的少女。 有两年不见了吧？ 离别时十三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十五岁少女了。 路扬面前的少女因为惊喜，大大的眼睛弯弯，鹅蛋脸上挂着甜甜笑容，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雪纺连衣裙，红色的小皮鞋，白色的袜子，尤其显得娇俏，额头上的头发梳成小辫把披肩发环起来，看着就像个小公主。 “小妃，”路扬微笑，带着客气和疏离，道：“好久不见了。” 少女的脚步霎时停住，脸上笑容褪却，换上了无法置信的表情，一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突然水盈盈起来。 看着少女泫然若泣，路扬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暗自苦笑。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为这个女孩动情了…… 少女名叫王妃，她爸爸王卫和路江安在重山市区是邻居，两人在红船厂重逢之后，原本就认识，自然很快关系铁了起来，以干兄弟互称。 后来路江安和张淑芬结婚，王卫也在一个月后和张淑芬研究所的同事陈小丽结婚。 两人工龄差不多，两家小时候一直都是邻居，男主人是干亲关系，女主人又是同事关系，自然很熟稔。 王妃可以说是路扬的青梅竹马，在老厂那些懵懂岁月里，扬哥哥带着妃儿妹妹，身后领着一群小弟耀武扬威，在家属区闹得天翻地覆。 路江安和王卫进厂的时候就曾经一起被看好，但两人都拒绝了厂领导青睐，和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女职员结合，不过随后的际遇大不相同。 路江安一直混在车间一线，辛苦用心工作也不得赏识，直到这一年才因为搬迁的机会混上了车间副主任。 而王卫的老丈人据说是南隆县某局的领导，不过王卫和陈小丽结婚之后突然被政敌斗倒，只能去闲散位置，自然也帮不到王卫。 但前几年王卫的老丈人时来运转，当上了副县长，王卫就突然被选入重山一所大学读了大专，有了学历就不同了，回来之后很快就混上了红船厂办公室主任，现在已经是红船厂主管销售的副厂长了。 至于两家的关系，在老厂还是很和睦的，陈小丽虽然和路扬家说不上多亲密，但一直也是客客气气的。 只不过现在很尴尬，当初有人在厂里造谣说张淑芬坏话，路江安气不过就去查证，结果最后查到是陈小丽的朋友传的，他很气愤去对质，陈小丽的朋友嘴不严，辩驳之下透露是因为陈小丽嫉妒张淑芬才叫她做的。 不过这些爸妈的闲话，路扬自己也只是知道大概，更具体的原因就不清楚了。 王妃早两年就下来总厂了，这些大人的龌龊此时应该还不清楚，她学习成绩好，人也漂亮，在这边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王卫是厂领导，她结识的自然也都是些佼佼子弟。 前世的路扬，带着茫然和痛苦来到总厂，xing格也极端起来，两人之间朦胧的好感自然不堪一击。 在起初的惊喜之后，王妃很快就对路扬冷淡下来了。 路扬那段时间非常痛苦，去做混混之后，两人更是形同路人。 但也只是一年而已，王妃高中就进了重县中学就读，路扬的记忆里从此就失去了这个名字。 第53章 夏天把两手放裤兜里很森破！ 既然注定是伤害，那还是自己来出手吧，与其让她厌不如让她恨…… 路扬想到这里，避开王妃那伤心的眸子，用客气疏离的表情遮掩心中的痛苦，随后他脸上浮现伪笑，看向了那个一脸晦气神色的女人。 “陈阿姨，”路扬冲着陈小丽点头，假假地笑道：“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是路扬啊，”陈小丽勉强点头，又向着表情也不好看的张淑芬敷衍一笑，假惺惺说道：“张淑芬你们总算也搬下来了啊。” 随即陈小丽转向鸡窝色的波浪头发女，说道：“董姐，我们上去吧，我还有事请教你。” “好好，外面好热，我们回去吹空调去。”那叫董姐的笑笑，随即皱眉拉着身边的少年，当先走了过去。 陈小丽连忙拉着呆呆的王妃，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上一单元楼梯之前，那少年回头脸上带着警告表情狠狠瞪了路扬一眼。 路扬神色淡淡，目送几人消失，随后收回了目光。 经历了这个插曲，那个老头似乎也收起了嚣张，毕竟那董姐是局里领导，他熟悉得很，既然这些人和董姐的朋友认识，那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一行人上了靠近门口的三单元，九五年重山市的单元房自然没有电梯这么高档的玩意，周宏年的房子在顶楼，只能慢慢爬楼梯。 这年月商业房地产刚刚起步，打着住房改革的口号，一些机关的家属楼往往也会转让一部分楼层不太好的给外面，一来拉拉关系，二来也可以筹措部分资金。 路扬知道周宏年的爸爸是领导级别的，又是土生土长的重山人，既然能把周宏年弄到重县中学读书，那能买教育局家属楼的房子自然也不奇怪。 到了顶楼，大家都满身大汗，周宏年很不好意思的开了门，在大家慌忙有样学样脱鞋子的时候，他连忙上前几步打开空调，很快屋子里气温就降下来了。 既然连空调都有，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自然是非常不错的，除了客厅是地板砖，卧室都是木地板，墙纸和吊顶之类也是标配，沙发柜子之类家具一应俱全。 套个后世二手房的术语，属于典型可以提包入住的。 除了路扬，一行人包括张淑芬都惊呆了，毕竟这房子实在比想象的好太多了。 “小周，你朋友好厉害哦，”张淑芬不住摸着皮沙发，啧啧称赞道：“我来之前还说什么样的房子居然要两百块钱一个月，结果这么好啊，两百太便宜了哦！” “没什么的，反正房子也是空着的，”周宏年脸色也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看到进屋之后，除了路扬之外大部分人都畏畏缩缩在客厅站着，连忙说道：“大家随便看随便坐，别拘束啊！” “姐，我们进去看看，”路扬拉过魏知秀，向主卧室走去，进去之后看她一脸羡慕表情摸了摸床上的纯棉被套，就笑笑说道：“过两年我给姐也买套这种大房子住好不好？” “你？”魏知秀回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路扬，微笑说道：“扬扬你还是努力学习吧，二姑姑说了，你分班不考好，她请你吃竹笋！” “……” 路扬郁闷了，心中暗暗决定，到时候买最大的房子给二姐，她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比现在可爱！ 一会儿后，大家比较适应了，纷纷去各个房间看稀奇。 看得差不多，张淑芬就把人都招呼到客厅坐着，决定先把卧房分一分。 周宏年下午还要回南江区家里不会住这里，所以房子也很容易分，刘秋花和温小莉，张淑芬和魏知秀，路扬和魏知武各自暂时瓜分三间卧室。 车间里没安排好的单职工孩子，已经说好了八月份底再过来，毕竟那么多孩子不上课，一直呆这边玩也不合适。 张淑芬已经决定不去麻烦朋友了，而是争取用这一个多月时间把房子装修好，反正家里钱不多，只是打算简单装修，家具都是现成的，一个多月时间虽然紧，也够了。 见安排好了房间，周宏年就把钥匙交给张淑芬，随后告辞了。 路扬主动说要送送，跟着周宏年出了门。 “小扬，”周宏年也不笨，见路扬一直跟着下楼梯，就奇怪的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周哥，这房子是你朋友的吧？”路扬先笑嘻嘻的问，他自然还没那么大神能猜到周宏年才是房主。 “呵呵，你小子挺聪明，算是吧。”周宏年打着哈哈，也不否认。 “周哥，”路扬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直说道：“这房子好是好，就是楼层高了点，而且离子弟校远了点，恐怕不太方便。” “小杨，”周宏年思索着路扬话里的意思，奇怪问道：“你知道子弟校在哪里？” 周宏年对重县中学这一块虽然很熟悉，但毕竟是前几年学生时代的回忆了，对就在重县中学过去一点的新江总厂家属区，他去参观的时候只是一片荒地，子弟校的具体位置现在也不清楚。 “啊？”路扬眼珠子一转，点点头道：“我问过我爸，在三组团的。” “什么三组团四组团的，”周宏年摇头纳闷，说道：“搞不明白，家属区我去的时候还是荒地。” “从这里过去走路大约要三十分钟，”路扬连忙解释了一句，随后补充道：“而且现在直接到三组团的公路还没修好，到时候还要修路，到了下雨天那么多砂石车也挺危险的。” “那确实不太合适，”周宏年表情有些郁闷，自嘲道：“是我考虑不周到。” “周哥，你是本地人，还得麻烦你，”路扬看周宏年泄气，连忙提议道：“你知道荷花市集吧？” “那边我去过几次，”周宏年奇怪问道：“怎么了？” 重县中学有直到荷花市集的公交车，周宏年初中的时候自然也去那边玩过，新江总厂家属区就是在荷花市集更北面的空地拔地而起。 “我觉得这托儿所最好在那边租个平房，”路扬谈着自己的看法，说道：“毕竟子弟校都是走读，十几个小孩每天爬八楼也不方便，而且那边公路都是修好了的水泥路，从那边去子弟校就只需要十分钟。” “倒也是这个道理，我找朋友问问吧，”周宏年点点头，随即一脸遗憾道：“可惜这房子了。” “怎么了？”路扬奇怪问道：“这房子你可以租来住啊。” “我半年后才来呢，房子只能空着了。”周宏年摇摇头，解释道：“再说厂里有安排单身宿舍，离厂区很近，我暂时不打算住这边，来回确实麻烦了些。” “周哥，要不这样，”路扬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二姐和五哥有意在重山这边看看开个店什么的，这房子可以租给他们，当然不能让你朋友吃亏，我们按市价付你钱就是。” 路扬早就盘算着要让魏知秀和魏知文在重山来发展，帮自己更早实现商业梦想，如果一直住自己家里肯定也不合适，正好先把住房解决了。 “这当然没问题，”周宏年点点头，说道：“也不用那么麻烦，这房子直接让他们住就是，半年之后我到总厂再谈以后的租金。” “那好吧，我替二姐和五哥谢谢你了！”路扬连连点头，很是开心的样子。 “还是这样，”周宏年摸了摸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你直接和你妈说，麻烦她自己去荷花市集租房子，我朋友可能也找不到合适的，如果找不到那还是用这个房子，找到了就按你说的办，我就不掺和了，反正这房子交给你妈处理就行。” 周宏年在重县读书的时候还是小孩，他成绩不错，关系好的朋友也很少还留在这玉灯镇工作，自然根本没多少门路去找房子。 “哦……”路扬一愣，点点头道：“这样也行。” “那我走了，”周宏年也感觉有些虎头蛇尾，连忙不好意思告辞道：“小扬你好好学习啊！” 路扬连忙挥手道：“那你慢走，周哥！” 看到周宏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路扬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身影，他只当无视，径直上了楼梯。 “你！”那身影忙上前几步，一边伸手想抓住楼梯上的路扬，一边喊道：“给我站住！” 在对方的手即将触到自己之前，路扬猛然回头，冷冷望着那个不久前才见过的装帅少年。 从来没见过如此冷冽可怕的眼神，邵泰明吓了一跳，慌忙手舞足蹈跳着退后几步。 随后看到眼前衣着寒酸，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少年并没有三头六臂，邵泰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身为重县中学的天子骄子，邵泰明何时被小看过？ 从小聪明帅气被父母寄予厚望，在学校成绩好讲礼貌被老师表扬，在一帮重县中学好学生里也是佼佼者的邵泰明，心态一直非常良好，如今却被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吓了一跳。 传出去不得让别人笑死？ 邵泰明猛地上前两步，恶狠狠问道：“你和王妃什么关系？” 路扬嘴角一咧笑笑，随即面无表情道：“和你没关系的关系。” “你！”邵泰明习惯xing地把双手揣在裤兜，正想要上前发问。 “没人告诉你吗？” 路扬表情平淡，似乎在说一个最基本不过的道理。 “夏天把两手放裤兜里很森破！” 第54章 选房 森破？ 邵泰明愣了楞，随即醒悟被嘲笑了，他怒火中烧，猛然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那转身想上楼梯的少年背影。 上楼梯的少年突然加快了脚步，让身后的邵泰明抓了个空气，他随即掌握不了平衡，脚下一踏空就悲催了。 咚咚咚！ 身后传来某个平板滑行在楼梯上的声音，随后空气似乎凝滞，接着响起了似乎尽力抑制的哭声和间或的呻吟。 路扬也没回头，只是摇摇头，背着手直接上了楼。 回到屋里，一行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整理着行李。 张淑芬看到路扬回来了，就吩咐他过来积极劳动。 “五哥比我勤快！” 路扬嘻嘻哈哈回应，在张淑芬发飙之前拉住她，又去隔壁叫了刘秋花，来到客厅住在沙发上，随后把之前自己考虑的说了说，当然半真半假暗示是周宏年的想法。 “小周果然考虑比较多，确实有道理。” 张淑芬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她想了想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刘秋花问道：“秋花妹子，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一脸茫然的刘秋花慌忙连连摇头摆手，说道：“我不懂的，张姐你决定好了……” “等下反正要去选房，”张淑芬是个果断的xing子，很快就拍了板，说道：“那到时候就顺便过去问问，如果租金差不多，可能还是那边合适点。” 想到去选房，张淑芬就坐不住了，原本打算带魏知秀作伴去看看，她也没叫路扬的意思，小孩以前对这个完全没兴趣。 不过这次路扬也闹着要去，魏知武也有兴趣跟着去，反而是魏知秀有点晕车不想去，张淑芬只得带着这两人去，不过得先解决吃饭的问题，今天显然不可能自己做饭了，就打发腿快的路扬和魏知武去买饭回来。 教育局还处在玉灯镇中心街道范围内，街上自然不缺摊店。 路扬又下楼，那裤兜少年早就不见了踪影，他随便找了家店，买了三个菜用带来的大碗装上，米饭免费随便装，不过这样也花了十几块钱。 魏知武一手端着回锅肉，一手端着饭盆，脸上惊讶，不停嚷嚷这边东西太贵太贵。 路扬看着那一大碗后世几十块也买不到的回锅肉，心中感慨，物价真是只吃人不眨眼的老虎。 吃过饭后，张淑芬又洗了脸，这才带着两人出门。 这年月自然不要指望公交车，一小时能看到一班就不错了，反正路扬记忆里开始几年都是走路。 张淑芬来过这里，她领着两人沿着公路向总厂家属区走去。 从教育局过去很快水泥路面就不见了，不远处的重县中学门口也还是石子路。 过了重县中学，很快看到一个山南职业中学的牌子，这所学校大门前面的路和三人脚下的路正好形成一个丄字路口。 职业中学前面的路要比石子路更烂，尤其向着大江江畔的北面，还是坑坑洼洼的泥路，不时能看到一些运输砂石的货车开过。 重山市区两江环绕，山南区区府玉灯镇位于大江南岸江畔，顺着江畔往上游走几公里就是山南区的开发区。 既然是开发区自然除了新江总厂之外还有其他企业，除了新江这类大型国企之外，还有一些合资企业也在其中圈了地，当然现在基本都处于如火如荼的建设阶段。 仅仅只是新江总厂未来计划接纳的十几个分厂数万职工和家属，就等于是在原本城镇人口不过几万人的玉灯镇旁边再造一个更大的新城，家属区规模自然也非常大。 家属区好像一个甲字，从上到下三道横杆分别是规划中的新江滨江路、已经修好的新江北路和新江南路，从左到右三道竖杠分别是新江西路、新江中路、新江东路，新江南路和北路两头分别接驳玉灯镇中心街道和开发区的厂区。 从甲字上排左面开始是一组团和二组团，下排左面开始是三组团和四组团，更下排右面还有五组团。 新江中路的南端通向荷花市集，一路上原本就有一些玉灯镇的企业，所以路扬记得，起初几年家属区唯一的公交车就是经过四组团和五组团之间的新江南路，然后从新江中路通向荷花市集。 而这段路也是现在唯一有水泥路面的，至于其他几个组团，到路扬去读大学，很多公路路面还依然是泥路。 张淑芬要去的总厂办事处就位于四组团，一路上有不少当地人的平房，靠路一面大都是门面，里面有些餐饮，但更多是桌球台和游戏机，不少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年轻人在里面抽烟玩乐。 魏知武看到那些新奇玩具，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路扬担心他的注意力被这些玩意拉走，就故意笑话他还是孩子。 虽然年纪不大，但面相老成的魏知武最烦人说他还没长大，顿时就不服气地反驳，也不再去看那些玩乐的事物。 很快三人就到了四组团的总厂办事处，此时总厂还是个空架子，这个办事处主要任务是协调分配家属楼。 进到里面，人头攒动，喊声阵阵，显得乱糟糟的。 在直接的利益面前，越是衣妆楚楚之人反而越不会礼让。 这时候还只有领导干部才有可能拿到房子，但仅仅是已经开始搬迁的几个分厂，领导干部就好上千，除了厂领导级别不需要费心，其他分厂的领导干部互相之间是谈不上面子的。 毕竟大家级别都一样，凭什么好房子给你？ 制度表面上很公平，同级别的领导干部都以工龄为准排号，然后有了能分配的房子会公示，按排号顺序挑选，如果不满意那只能等明天的了。 但要争一套楼层好位置佳的的房子也不那么容易，毕竟本身建筑进度就慢，进度还不透明，除了关系特别厉害的，谁也不知道哪天会有哪些房子挂出来，也不是谁家都能派人天天在这里盯住。 眼看几个厂的大规模搬迁都要开始，房子会越来越紧张，没选好房的人显然都有些急了。 新江总厂原计划有十几个分厂搬迁过来，理论上各家分厂都平等，但那些规模大经济效益好的分厂，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分厂领导也会用各种手段为本厂干部职工谋求福利，收买人心，使出各种手段争取先修好的房子就是很有效果的手段。 好比红船厂这种规模小点的，经济效益又很糟的厂子，自然就没什么底气去争，所以就会出现三大分厂的职工和其他分厂的干部一起选房子的事。 当然路江安这类中层领导，是和干部老技工一起挑选，张淑芬走到人群少点的那边，路扬也很紧张的跟了过去，魏知武嫌里面闷干脆站在外面。 这一次路江安的工作没有变动，路扬家里自然也不会那么悲惨了，但是挑一栋好房子还是非常必要的。 毕竟就路扬所知，厂里治安未来不会太好，好的组团在这方面很有优势。 这年月的国企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搞贫富分区，所以在表面上，各个组团都有各种类型的房子，从职工的点式单元楼到领导干部的板式单元楼，当然厂领导级别的公寓楼由于数量有限只在四组团有。 而五个组团里四组团也是最好的，这个组团不但是最先修好的，各种基础设施也都已经齐备，不过其中的普通点式单元楼基本都被很强势的三大厂提前瓜分了，它们本身就先下来，所以就连不少职工也都选好了房子。 张淑芬踮着脚看着墙上的公示牌，那里有今天可以挑选的房子，如果有看中的就能拿证明去取钥匙看房，如果看中了可以回来交钱把对应钥匙拿走，看不中就只能下次了。 由于是下午才来，已经被挑过了不少，张淑芬看着墙上为数不多的房子发了愁，东看西看也不知道选什么合适。 她上次来本来选中了一套很好的房子，去交钱的时候结果钱不够，只好放弃，现在心情就很忐忑，生怕比上次的差了心里不舒服。 路扬也静静看着公示牌，这时候还没什么售楼沙盘，只有代表房子的代码，比如就是一零一栋一单元一号，就代表是一组团第一栋一楼的房子。 当然这里面是有讲究的，房子的朝向和布局，都可能因为一个号码的变动而有不同。 领导干部才有资格挑选板式单元楼，当然想少花钱也可以选点式单元楼。 张淑芬生怕落了路江安的面子，自然不会去选点式单元楼，只在仅有的十几套板式里看来看去，不知道选什么合适。 “妈，”路扬就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排号，在张淑芬耳边道：“我们看看那个！” “哪个？”张淑芬一头雾水，随着路扬的手指看清楚了那个号牌，顿时就惊讶反问道：“五组团的？” 这时候前面一个老头似乎听到，就回头看了看母子两人，脸上满满都是鄙夷的表情。 “哪个哈了才选五组团，买个菜还要走到下面的北转盘！” 新江总厂家属区的甲字布局，中间那个十字路就是所谓北转盘，下面这个十字路自然就是南转盘了。 目前菜市场和一些小店都是围绕北转盘而修建，从居家方便角度来说，五组团是最不合适的。 路扬只笑笑不以为意，看着张淑芬还在犹豫，连忙继续说服道：“妈，反正没多少选的了，我们先去看看，不合适明天再来呗。” “那……”张淑芬看看时间差不多，也点了点头道：“好嘛。” 路扬松了口气，看到张淑芬转身去了办事处拿钥匙，突然一脸惊喜走到一边。 那边的女士也看清了张淑芬，也是一脸惊喜喊道：“淑芬啊，你好久来的？” 第55章 区位优势 路扬看清了那张年轻依然，精神依旧的脸庞，心里也激动起来，连忙走了过去。 “李阿姨！”路扬饱含着神情，喊完之后轻轻挽起了女士的胳膊。 路扬旁边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名叫李玉真，是张淑芬在红船厂最好的朋友，她是红船厂财务科老科员，丈夫是岳东强是红船厂物资科的科长，由于是双职工，又是老资格的领导干部，李玉真自然早早就安排下来了，房子也早就选好了。 当然路扬心情这么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张淑芬的关系。 如果说曾经路扬在那段阴霾的日子，还能看到阳光，那就是这位妈妈的好友了。 前世路江安出事，路扬找不到去处，李玉真顶着丈夫岳东强的不同意，硬是让路扬借住在自己家里。 后来路扬因为自己的叛逆去社会上混，但在李玉真家里，从来也没有放弃过他，依然还是做好了饭菜等他回去，还苦口婆心的劝慰他。 只不过那个叛逆时代的路扬，听不下去这份好心。 想起自己曾经用冷漠去面对这位妈妈好友的善心，路扬心里就很难受，很难受，于是他挽着李玉真的胳膊就更紧了些。 “哟，淑芬啊，”李玉真看到路扬如此亲近，表情很惊讶，她摸了摸路扬的脑袋，说道：“你们家扬扬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哦？” 以往的路扬是很傲气的，虽然聪明伶俐，但是不喜欢叫人，也从来没有这么亲近人的时候。 “玉真，”张淑芬在好友面前也笑得开心，她看着路扬，眼中满是骄傲说道：“我家扬扬现在长大了嘛。” “李阿姨，”看到李玉真笑眯眯看着自己，路扬也笑着问道：“子川呢？” 李玉真的儿子岳子川在老厂也是路扬的跟班之一，只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很看重这个朋友， 到了新江总厂，岳子川开始专心读书，成绩一直非常优秀，未来会考上重点大学，成为厂里小有名气的才子。 在路扬老厂那帮所谓哥们里，岳子川是到了新江总厂对他依然真诚的极少数。 在李玉真家里，两人同住一屋，虽然路扬由于叛逆不太搭理岳子川，但岳子川一直都把路扬当朋友。 路扬由于自己的原因，两人后来也只是很淡的朋友关系，不过他一直也没有忘掉这个名字。 “他呀，在他爷爷那边玩，上周我回去还念你了呢！” 李玉真说完，皱眉冲着张淑芬，语气带着一些责备问道：“淑芬你房子还没选好啊？上次就说借你钱，你不肯，现在后悔了吧？” 张淑芬脸上顿时有些尴尬，她好面子，上次拒绝了朋友的主动伸手，其实也有点后悔。 连忙转移话题，张淑芬看了看李玉真周围，奇怪问道：“玉真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房子都住了一年了。” “哎，还不是我那妹……” 李玉真很头疼的样子，不过很快被身后走来的一个年轻一点，脸型很像的女子打断。 “姐！”女子拍了拍李玉真的肩头，嘿嘿一笑道：“来晚了，对不起啊！” “你个大忙人还肯来啊？”李玉真回头，鼻子翘了翘，很不满意地道：“是不是嫌我们厂的房子不行嘛？要不然你干脆不要算了！” “姐，真是太忙了！”女子一脸歉意，随后看向路扬和张淑芬。 “我来介绍一下，”李玉真带着笑意道：“我妹妹玉美，她一直在重山百货工作，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跑去做什么销售，一天忙得见不到人，她男人是刘宏，淑芬你知道不？” “是不是新来的企管科刘科长哦？”张淑芬脸上笑容更柔和了些。 “嗯，就是那个小刘，”李玉真点点头，随后又向李玉美介绍了张淑芬和路扬，才又问自己的妹妹道：“你到底选不选房子嘛？” “选啊，”李玉美就挑了挑眉，又皱了皱眉，道：“你们厂里弄得这个选房政策太坏了，都选不到合适的。” “知道你要求高，”李玉真不屑地道：“要不今天不选了嘛，陪我朋友一起去看看。” “好，晚上我请吃饭！”李玉美马上答应了，看来也是xing格爽快的人。 “淑芬，”李玉真就问张淑芬道：“你选好了没？” “我去拿钥匙。”张淑芬连忙回道，随后挤进人群，换到了钥匙。 几人出来，魏知武也走了过来，李玉美看到面相憨厚老成的他，倒是取笑了几句成熟之类，把他闹了个脸红。 李玉美自己开车来的，虽然只是一辆奥拓，不过这年月能有私家车开的比如是真正的成功人士。 其实五组团距离四组团的总厂办事处很近，就在新江南路对面，走路也就几分钟而已。 李玉真的房子在三组团靠新江中路这头，离五组团也不远。 原本知道张淑芬来看五组团的房子，李玉真撇撇嘴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她印象里这边还是一年前来的时候那么荒，虽然不久就开始修房子，不过按家属区的进度没有两三年是折腾不好的。 等到一行人进了五组团里面，李玉真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几个月没留意，这里的房子进度已经差不多可以交房了，难怪会挂牌出来。 路扬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不过他知道这五组团在新江总厂非常特殊，一是这个组团只有几栋板式单元楼，和其他组团动辄几十栋，什么房子都有完全不同，二是最晚建设，不过修建进度很快。 此时楼房本身已经修好了，沿途有一些工人在做最后的绿化。 张淑芬原本只是想来随便看看，钥匙是随手拿的五零一栋二单元二号。 一行人走到了板式单元楼里面，这种楼是一梯两户的设计，在后世商业小区房盛行的年代，这种设计是真正的豪宅标志。 当然九五年新江总厂家属区的板式单元楼面积不大，由于国企强化计划生育，厂里几乎都是两三人的小家庭，所以除了厂领导级别的房子，其他的都是两室一厅设计，只不过板式面积大一点。 室内设计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双阳台，只不过很多人这时候还习惯把这种设计称为小三室，以便和厂领导的真正三室一厅能靠得更近些，叫起来也好听些。 房内自然是没装修的清水房，不过相比后世商品房那些层出不穷的裂缝、渗水之类小毛病，房屋质量至少表面上很看得过去。 张淑芬在里里外外看来看去，感觉房子质量比以前看那些都要好。 虽然这一楼不卫生张淑芬不会要，可五组团这边现在没多少人在意，今后几天选一套楼层朝向都合适的房子应该不难。 不过张淑芬脸上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边太冷门了点，目前基本没住户。 “妈，你来看。” 此时几人都在客厅，路扬拉着张淑芬到了阳台，指着对面三组团和四组团之间的新江中路，其两侧都是巨大的工地。 “那是什么？”张淑芬看着那边，左面已经修了一层面积很大的房屋，右面还在修地基，她没弄明白路扬的意思。 “你看那地基面积很大，肯定是修的新市场或者商业楼，”路扬的语气肯定，说道：“重山是大城市，我听说现在综合市场和超市挺流行的，北转盘那小农贸市场肯定会被淘汰，如果我们家住这边，等这些修好去购物会很方便。” 实际上路扬对家属区的变化太熟悉了，他不用看都能说出一大堆来。 半年之后先是靠南转盘这头新江中路西侧的综合市场落成，无论规模还是环境都远比北转盘露天小农贸市场强多了，导致北转盘农贸市场迅速萧条下去，沦为游戏机、赌博机和卡拉ok的地盘，一群黑社会xing质的团体会在其中诞生，那里也成为家属区治安最乱的地方。 一年之后，新江中路东侧那栋还在修的商业楼会落成，重山市最大的重山百货超市随后会入住其中，在几年内会垄断家属区大部分职工的钱包。 “可是……”张淑芬还是很难下决心，毕竟房子在她看来可是一辈子的事。 “淑芬姐，你家这小家伙说得挺有道理的，”李玉美突然出声了，此时她靠在阳台门上，冲着路扬一笑，说道：“路扬你继续说。” 路扬也冲李玉美笑一笑，继续说道：“选房子和做生意差不多，关键还是找准区位优势，一组团是最先修的，但是最偏僻，听说现在很多路都没修好，二组团虽然也靠近四组团，但是那里也很偏，去子弟校最远，三组团当然很好，靠近四组团，子弟校就在里面，不过合适的房子难找，除非愿意选点式楼，至于四组团就不用说了，只有这五组团虽然是最后修的，但是紧邻四组团，总厂办事处就在对面，那里还有现在家属区唯一的银行，公交车也经过这边，什么都很方便。”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路扬没说，那就是五组团离派出所最近，这年月的派出所虽然不靠谱，但一般社会上混的人，通常还是不愿意在派出所周围闹事，治安也因此会相对好一点。 “区位优势？” 李玉美听到路扬嘴里的新词，咀嚼着这个词的意思，眸子闪亮亮地，对他似乎很有兴趣。 第56章 一块钱五个 李玉美老家就位于重山市，不过是山南区对面的大梁山区。 和一直在工厂的李玉真不同，她读书成绩好一点，中专毕业之后进了大梁山区的重山百货公司，从底层售货员做起，后来转为行政管理。 只不过前年李玉美做了一个让全家人都吃惊的决定，去竞聘了新成立的批发业务公司销售副经理，经过努力现在总算也洗脱了当时‘发疯’的评价，她的收入比自己的丈夫刘宏要高好几倍，在如今的重山算得上高收入阶层。 一年前，原本在大梁山区一家大型国企的刘宏工作调动，去了山沟里的红船厂当企管科科长，夫妻二人从此分居。 李玉美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红船厂即将搬迁回重山，对于原本只是资深科员的丈夫也算是一个好机会，她也不好说太多。 刘宏现在还在药泉，房子自然由李玉美来选，不过她在大梁山区有套房子，那边离重山市中心区也就三十分钟路程，她对来玉灯镇这么偏僻的地方住没兴趣，这房子主要是给未来刘宏住的。 新江总厂搞了那么一个制度，李玉美又没多少时间，来了两次都没选到合适的，原本是很烦躁的。 但路扬这么一说，李玉美也觉得这五组团的房子可以选，她是开车来的，走下面的路太烂，这边要好得多。 “淑芬姐，”李玉美笑吟吟向着张淑芬，眼睛盯着路扬，口中称赞道：“你家路扬真是聪明哦，今年上高几？” “调皮得很，今年上初三了。”张淑芬说完，看到李玉美脸上惊讶更多了，心里自然很开心。 “淑芬，”李玉真也满脸惊讶，在一旁发问道：“你家扬扬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哦？” “我也不晓得……”张淑芬摇摇头，不过有前一段时间路扬的那些表现，她身为妈妈唯一的想法就是儿子长大懂事了。 “李阿姨，”路扬谦虚着，说道：“我来之前问过不多人啊，这些想法也是总结别人的。” 张淑芬就一脸了然神色，还以为是路扬问过徐卫呢。 李玉美是大忙人，不但有车，包里还带着手机，一同电话把她召唤走了，走之前很不好意思的说饭先欠着。 几人从房子里出来后，李玉美先问了张淑芬这几天安置在哪里，得知在玉灯镇那边的教育局家属楼很惊讶，听说是是周宏年找的房子，租金还那么便宜，就啧啧称奇。 不过李玉美随后还很是不满的嗔怪张淑芬不应该去租房子，直接住她家里就是。 张淑芬好面子，自然是微笑着拒绝了，李玉美知道她的xing子，笑笑也不勉强。 这时候离饭点还早了点，张淑芬就说去看看五组团对面的平房有没有出租的。 李玉美问做什么，得知路江安的车间打算搞个托儿所，需要租个房子，顿时就来了劲头，撺掇着快去看看。 大江中路南面就是荷花市集，荷花派出所就位于五组团和荷花市集之间，由于当地城镇人口不少，前几年风闻新江总厂搬迁，一些有头脑的当地人早就修好了不少楼房，在五组团西面就有不少房子挂牌出租。 很快张淑芬就发现两间中意的，就在五组团隔壁，房子虽然没家属区这么新潮，但比老厂好多了，根据李玉真估计走路到子弟校十分钟足够了。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租的，至少也得等八月份再说，于是张淑芬只向房主询问了租金，一楼门面要价不低，但如果是二三楼的就很便宜了，三十平方米的单间只需要五十元。 这时候大规模搬迁还没开始，需要租房的人不多，尤其五组团这边现在还很偏僻，房子修好之后很难找到租客。 现在流行的一些桌球游戏机赌博机之类的娱乐，由于就在派出所门口，自然也没几个人愿意来玩，这条路也没戏，眼看能找到租客，房主还一个劲暗示多租几间还可以谈。 心里有底之后，张淑芬就开开心心的和几人一起离开了。 李玉美很豪爽地说她请客，不过张淑芬考虑到魏知秀她们，于是婉谢了，不过决定一起去北转盘的菜市场买菜。 路扬和魏知武跟在两人后面当跟班，他的头不断摆动，看着路两边，试着把眼前的画面和记忆里的片段，糅合在一起。 大江中路原本就被规划为商业街，目前南面这一段还在修建中，不过北面已经有了几分繁荣景象，沿途东侧是一溜‘违章建筑’。 这里规划是体育场，不过现在只是一块空地，靠着大江中路这一头，许多先来的职工或者家属，就用木板预制板之类搭起了棚子，在其中南北风味的餐饮店、书报店、电器店等等都开了不少，以至于西侧原本是职工家属楼，一些靠向公路的一层住户，也把阳台打通开起了店铺。 路扬知道，这些店很多都是各分厂混得不如意的职工或者家属开办的，很多厂工资都发不起，各显神通也是常理。 这时候国企的风气，还是看不起做生意的，认为没面子，只不过随后的国企大规模下岗潮，敢于主动自谋生路的这些人里大部分反而比普通领导还混得好，很多都早早能买得起几套商品房。 赚钱还是要看早啊，路扬心中感慨，现在让魏知武和魏知秀贸然在这里开店，恐怕很难去和这些有各种关系的店主贴身肉搏。 毕竟这也是个小江湖，除非有关系或者力量去摆平障碍，不然还是做别人没办法直接竞争的妥当。 路扬冥思苦想着做什么合适，几人已经到了北转盘，这里路就开始烂起来了，远处最早开建的一、二组团，很多楼房还都是半吊子，也没开工迹象。 北转盘东北方向沿着路两侧有两排二层楼房，中间围着的就是菜市场，底层朝向市场里面，大多被摊贩租来买货兼仓库。 山南区原本就号称重山主城的菜篮子，当地农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新兴的市场。 随着许多分厂的陆续搬迁，人口陆续流入，显然这里生意不错，现在天色已经比较晚了，但是里面卖菜的农民依然不少。 张淑芬和李玉真兴致勃勃，在市场里逛来逛去，买了不少菜，魏知武很勤快的跟着，提了很多菜。 路扬则有点走神，他看着四周，眼里总是有一段段好似黑白电影的片段闪过。 关于这个市场，路扬的回忆太多了。 这边的米店不久就会是一间游戏机厅，路扬似乎看到自己在那里没日没夜玩着街机，突然不知道是和谁争持起来了，两人开始在店门口打架，他把那小子摁在地上，一圈又一拳，直到对方吐着血不断求饶，才有人把他拉了起来。 那边的肉店不久会变成真正的‘肉’店，路扬似乎看到自己和哥们第一次在这里当小弟赚零花钱，夜里两人穿着衬衣西裤傻傻站在门口，身后‘肉’店里，失去工作的少妇，学习不好的太妹，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卡座陪着客人卖笑，随后互相搂抱着，醉醺醺出门找个地方‘泻火’。 片段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群殴，一开始只是学生模样的人因为各种争风吃醋之类的屁事，几个或者十几个人手里空空互相打架，随后似乎几个帮派因为一些利益攸关的纠缠，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年轻人，手里举着棍棒铁链砍刀，在凌晨互相追逐砍杀，不时有受伤的人在地上抱着血迹斑斑的伤口惨叫。 路扬闭上眼，又睁开，吐出一口浊气，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噩梦般的场景抛开。 现在已经不同了…… “呀，我的包！” 路扬回过神，发现是李玉真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他两眼微眯，看了过去。 在夜色掩护下，一个矮个子在前面飞窜，魏知武已经追了过去，不过差了十几步，市场里人不但多而且也乱，他拉不近距离，后面张淑芬和李玉真急急忙忙提着菜跟着过去。 市场里的农民和菜贩似乎都见怪不怪，只是护着自己的摊子，表情冷漠看着这出戏。 眼看着矮个子跑向了楼梯，路扬转身从来时的楼梯路口跑了出去，然后绕向大江中路江畔方向。 这外边有楼梯上到二楼，那里大部分是开的游戏厅、桌球台和麻将馆之类。 路扬刚刚站定，果然那个矮个子从楼梯跑了出来，瞬间爬入了二楼，他连忙也上了二楼。 二楼外廊灯光通明，路扬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个矮个子的脸。 路扬见矮个子钻入了一间屋子，他记清楚了地方，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路扬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滑门。 一开门，嘈杂的街机声音迎面而来，里面其实不大，不过十几台机器，但有人头攒动，到处挤满了人。 路扬眼尖，一下子看到最里面站着的矮个子，他记不起来名字，也不记得这人认不认识。 此时路扬的注意力，都在门口那张桌子面前。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面相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蓝布工作服，屋子里没空调只有一台吊扇在转，里面大部分人都是短袖赤膊，只有他穿着长袖长裤，自然全身是汗，尤其寸头脑门豆大的汗珠不停下落，看着很像一个刚刚下班的工人。 看到路扬这个少年进来，男人抬起头笑了笑，举起手里的一把游戏币，嘴里冒出沙哑的声音。 “玩不？一块钱五个。” 第57章 小江湖 九十年代末期的新江总厂家属区，由于国企大规模下岗，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很多。 这年月又是香江警匪片大行其道的年代，闲散年轻人在家属区里厮混，各种各样帮派也应运而生。 有不学无术的学生，几个人纠集找那好欺负的同学讹诈些零花钱就号称某某帮派，也有真正涉及黄赌毒，旗下核心数十人甚至持枪的有规模黑社会组织。 当时新江家属区这个小江湖有三个老大实力最强，外号分别是，文天、飞姐和翅膀。 翅膀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据传此人爱吃烧烤，尤其烤鸡翅，所以人送外号烤翅膀哥，后来此人混出了名堂，名头就简化为比较响亮的翅膀。此人就是荷花集市人，据说他和山南区公安局里某领导关系很好，未来主要业务是开赌博机，不知道害了多少男人倾家荡产，拉了多少女人下水卖身。此人xing格极其暴躁，一言不合就能操刀砍人，身上背了好几条命案，在新江附近乃至山南区都是当时闻名色变的人物，但太嚣张，所以九九年的打黑风潮中就被枪毙了。 飞姐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据说本名里有个飞字，她起初只是爱玩贪耍的女混混，这时候应该还只是某个小团伙老大的情妇，不久之后老大挂掉，她成为团伙老大才开始发迹。未来她的主要业务是开卡拉k，黄毒兼玩，然后逐渐再转型夜总会最后升级为五星级酒店。此女xing格狠辣，有姿色也有心机，后来据说还姘上了重山市级领导，生意做得很大，威风的时候重山地下社会无人敢不卖其面子，要到新世纪之后才因为那位领导落马被抓进去。 文天就是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过他真名叫徐健，据说文是其养父的名字，也有人说文天只是外号。此人是三个老大里最有传奇色彩的，他据说只是三大厂一名普通工人，后来由于企业发不起工资，他就开游戏厅和麻将馆，此人做事正派，绝不沾黄毒，就连赌也不搞赌博机那种骗钱的玩意，只做麻将馆这类牌桌抽成。虽然因此在同时期无论是钱还是声势，都不如另外两个老大，不过由于他为人义气，兄弟反而最多。而且由于他讲公道，所以不但新江，最后整个重山市大江南岸大部分游戏厅和麻将馆都托庇其麾下，交钱买平安。此人不怕死，和其他帮派火并总是冲在最前面，手里也因此沾了几条人命，不过由于讲义气，总有兄弟为其顶缸，所以几次被抓进去，几个月后总能放出来。新世纪此人的地下势力为重山某位地产大佬收编，他也收山跟着做地产去了，后来也是身家过亿的人物。 当然现在很多厂还没搬下来，国企大规模失业也还没开始，这几人目前还是小打小闹。 至于其他一些所谓帮派的头目，路扬就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混出名堂了，毕竟新江家属区这水池太小，也容不下多少大龙。 混社会其实和混官场是差不多的道理，那些最后能够混出模样来的人物，通常都是良好运气，不错品行，聪明头脑，开阔眼界，勇敢斗志，不懈坚持等等这些因素齐备或者说大部分都有。 这三人路扬自然都是见过的，当然那时候他只是个学生级别的小混混，最多也就在外围看看热闹，所知道的这些绝大多数也不过是别人吹牛听来的，其中有几分真伪他并不知晓。 路扬没有为眼前的文天效力过，他赚零花钱那间‘肉’店属于飞姐那个情妇老大的帮派。 “徐健哥！” 路扬笔笔直直站立，双手放在腿侧，头微微下俯，脸带微笑，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对此人，路扬一直都心存一份敬仰，毕竟这世界上能坚持初心的人太少了。 “你……”文天把手里的游戏币收回来，他仰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脸上很惊讶，问道：“有长辈认识我？” 眼前的小孩年轻又面生，文天毫无印象，小孩自己应该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本名，毕竟这边除了老厂几个兄弟之外也没多少人知道。 “只是听说过……”路扬语气平静，随后抬头看向那边一直不吭声，但留意着自己这边的矮个子，说道：“我妈妈朋友的包，被刚才进门那位朋友拿走了。” “麻雀，东西还给人家。” 文天略微抬高了声音，在喧嚣的游戏厅里，沙哑的声音却传得很远。 外号麻雀的矮个子抬起头，看了看这边，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或者话语，他走到另外一个人那里，拿出一个黑色皮钱包走了过来，默默递给路扬。 “虽然这事不对，”文天微微笑着，语言很柔和，说道：“他也只是穷怕了想吃肉，希望你别怪他。” “我明白的，”路扬接过钱包，对着文天也回以微笑，说道：“这年月大家都很难。” 摸着手里完好无损的包，路扬心中挺感慨，传说文天手下不禁止偷窃，但绝对禁止强抢，而且如果被偷的人找上门来要，只要文天在场就能要回去，传闻果然不虚。 比起某些嚣张到敢在警察面前，沿路拦车切一刀要你五百还不允许打折的帮派，这些人真可以当得上一个侠字了。 “是啊，大家都难……”文天点点头，似乎对路扬有了兴趣，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路扬，”路扬微微一笑，大胆打量眼前的文天，回答道：“路途遥远，意志高扬的意思。” “有意思，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文天咧嘴笑得更开心了，奇怪询问道：“既然知道我的真名，应该知道我经常到处打架，为什么不怕我？” “都说文天仁义，”路扬笑了，很真诚说道：“知道的人不止我一个。” “兄弟给面子而已，”文天的笑容敛去了，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满脸认真说道：“小路杨啊，你得好好学习，少来这种地方玩，千瓦别学我这种人！” 说完文天挥了挥手，让路扬离开。 “谢谢徐健哥，”路扬俯下身，在文天肌肉骤然绷紧之时，低声说道：“听说有真枪。” “……” 文天的双眼猛地亮了，静静盯着路扬，就像一只睡虎终于清醒过来，满头大汗的板寸，头发似乎都竖了起来。 在路扬起初当混混的半年，这位文天的势力相当低调，据说是因为今年八月份即将有一次和人火拼，没想到对方动用了枪械，他被子弹击中，虽然没送命，但养伤了好几个月。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路扬在那双防备和疑惑的虎眼面前，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离去。 滑门合上，路扬就看到正焦急站在走廊对面的张淑芬和李玉真，看到他出来，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这时候游戏厅旁边那间店的滑门开了，魏知武骂骂咧咧退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恶狠狠盯着他，双方的胳膊推推嚷嚷纠缠在了一起。 虽然三个年轻人的体型加起来也就魏知武的一倍，不过路扬还是担心他吃亏，连忙走上前想要劝止。 “算了。” 路扬身后的滑门开了，冒出文天的声音，那三个年轻人很听话，很快推开，随即收回手退回了屋里。 “尼玛！……” 路扬赶忙冲过去，一把拉过魏知武，向着脸色惨白刚刚跑到面前的张淑芬和李玉真走去。 “小杨别拦着我！”魏知武脸上极不服气，扭身想要往回走，嘴里骂骂咧咧道：“几个小瘪三，看我不锤死他们！” 路扬也不说话，拉着魏知武下了楼梯，显然也吓坏了的张淑芬和李玉真，连忙也跟着过来。 到了楼下，路扬也没松开魏知武的手，只是把裤兜里的黑色皮钱包掏了出来。 “钱包拿回来了，”路扬看魏知武不在叫嚣了，才继续说道：“再闹也没意思。” “呀，”魏知武满脸惊讶，看看钱包又看看路扬，嘴巴大大张开，道：“小杨你好厉害！” “李阿姨，”路扬不去管他，把钱包交给李玉真，说道：“你看看钱包里东西齐不齐全。” “哦……”李玉真慌慌忙忙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没丢东西。” “玉真，”张淑芬松了一口气，脸上是心有余悸的表情，道：“总厂这边治安好差啊！” 确实在老厂，小偷都是很少见到的，最多有一些顽皮的孩子会偷些吃的。 “哎，闲着的人太多了。”李玉脸上也很害怕。 路扬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暗自感慨，其实这时候的老厂治安还不算很差，真正乱起来要到九七年后国企大规模下岗之后了。 对于早上上学见过楼下遍地都是血迹，还有断手和倒在血泊里的他来说，偷窃真是不算什么。 随后自然菜也不敢继续买了，李玉真告别回家，张淑芬带着路扬和魏知武，连忙向玉灯镇方向赶去。 不过为了节约时间，三人没有绕回南转盘，而是直接从大江北路走过去。 九五年这条路非常烂，到处都是砂石车，张淑芬一边高一脚低一脚走着，一边感慨路真烂，果然托儿所还是五组团那边合适些。 天已经黑了，此时自然是没有路灯的，三人只能借着远处传来的微弱灯光看路，路扬却提高了警惕，悄然走在前面一步。 三人走到拐角处，漆黑的电线杆下面突然蹿出来三条黑影。 第58章 学习规划 “呀！” 张淑芬被三条黑影吓了一跳，她尖叫一声忙止住了脚步，同时也赶忙拉住了路扬。 魏知武也吓了一跳，不过毫不迟疑疾步上前，和路扬并肩站在一起，挽起袖子瞪大双眼看向三条黑影。 借着远处的灯光，依稀可以看清楚，窜出来的三条人影是三个十几岁的少年，三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他们脸上虽然看不真切，但似乎流着鼻涕，走路也摇摇晃晃。 看到眼前站着两个男的，尤其其中一个身体很壮，三个黑影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向着另外一侧的大江江畔走去，很快隐入了夜色中。 “这……这……”张淑芬的牙齿都在发抖，讶然问道：“这三个是什么人哦？” “可能是旁边这职校的学生，”路扬伸手指了指旁边围墙里的那灰暗的建筑，沉声道：“估计是想抽烟喝酒没钱了，晚上在这里找人打劫，妈你以后千万不要单身或者两三个女的从这里经过。” 抽烟喝酒都是客气的说法了，眼前那三人很像吸了粉的。 和前面不远处封闭式管理，学风相对还不错的重县中学不同，这年月的山南区职业学校管理比较乱，沦为混混的学生不比新江子弟校少。 新江东路不知道是不是没钱，好几年这条路都没安装路灯，这里又处于新江家属区和玉灯镇城区的交界处，未来这条黑色之路会成为新江帮派和当地帮派争斗的热点地区，晚上经常发生大规模的群殴事件。 “好好！”张淑芬连连答应道：“这边也太乱了吧，派出所怎么不管哦？” “……”路扬沉默。 “二姑妈，”魏知武插上嘴，他的语气里带着兴奋，说道：“那些察二哥就晓得罚钱，根本没得心思管事！” 路扬心中暗自点头，这年月的公安局，自己都吃不了几块肉，大都想着做副业赚钱呢，很多头头自己都是黑白通吃，哪有心思来管这些。 三人加快了脚步，过了重县中学，有了路灯，不时还有汽车开过，光感觉上都要安全多了。 回到家里，张淑芬准备去做菜，却被魏知秀接过菜，推回了客厅。 半小时之后开始吃饭，张淑芬吃了一点压住惊，就绘声绘色开始描述下午和晚上的经过，把刘秋花和温小莉都吓得不轻，倒是魏知秀表情没那么害怕。 饭后魏知秀去洗碗，路扬把刘秋花手里的碗接过去，让去整理自己让她带的旧书之类。 路扬溜到厨房里，似乎听到了脚步不对，魏知秀很快回头瞟了一眼，看到是他，面无表情转过身去努力洗碗。 “姐，”路扬把碗放到水槽里，挽起了袖子，笑笑说道：“我来帮你洗。” 魏知武撇撇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开很远。 “姐，”路扬并不在意，他一边洗碗，一边说道：“明天记得你跟我一起去爷爷家里。” 原本路扬是想和魏知武一起去的，不过现在重山太乱，必须留一个男人在这边。 “我去干嘛？”魏知秀擦着碗，一脸惊讶。 “走亲戚啊，”路扬笑着说道：“我爷爷可就是你爷爷。” 魏知秀就没好气地瞪了路扬一眼，知道他说的话不是表面的意思。 不过也没说不，她其实挺喜欢去那边的，大学里感觉很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路扬把最后一个碗递了过去，看着魏知秀把碗擦干放好，又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笑吟吟看着她给了自己一记白眼，随后拿着自己的手擦干。 实在忍不住，待双手擦干之后，路扬上前一步，把魏知秀圈在了自己怀里。 “扬扬！” 魏知秀心里一慌，忙推着路扬的手臂，脸避开路扬的呼吸，慌忙说道：“你快放开！再这样……我……我生气了……” “姐，”路扬的手臂越来越紧，把魏知秀抱在自己怀里，说道：“你再生气，我也不放开，我已经想好了。” “想……好……想什么？”魏知秀浑身无力，语言也有些颠三倒四。 “等我家房子装好，”路扬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说道：“你和五哥就在这边开店，以后留在重山发展。” “这边……太乱了。”魏知秀头晕晕地，胡乱找了个借口。 “姐，”路扬嘻嘻一笑，说道：“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你……你还是努力学习吧，”魏知秀脸色娇羞，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听二姑妈说，你暑假作业还没开始做呢！” “……” 路扬哭笑不得，不满地紧紧拥了拥魏知秀，随后郁闷地出了厨房。 看着路扬离开的背影，魏知秀回过头专心洗碗，嘴角勾起弧线。 此刻她心中暖融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习惯了和路扬这么亲密的相处。 这种感觉好像蜜糖一样，只是一点点就那么甜腻，让人离开之后会心里慌乱着又期待着。 路扬出了厨房门，就看到温小莉站在厨房门口，偷觑了自己一眼，才慌慌忙忙进去。 估计被那小妮子看到了，路扬也不以为意，走到客厅里电视开着，魏知武在聚精会神看着刘晓庆主演的《武则天》。 阳台上刘秋花正在整理旧书，张淑芬也表情奇怪站在一旁，翻看手里的旧书。 路扬走了过去，张淑芬看到他，就拿起一本问道：“扬扬，你还看这些旧书？让人家刘阿姨帮你背这么多过来，我还以为她包里是什么呢。” “妈，”路扬摇摇头，神秘一笑，说道：“这可都是钱呢！” “钱？”张淑芬一脸愕然，把手里的旧书翻过去看了看定价，“这书才八毛钱，现在只能当废纸卖了！” “妈，”路扬只是坏笑，也不解释，说道：“这你就不懂了！” “去去，”张淑芬见儿子装怪，很是不满，推了一把路扬，说道：“快去做暑假作业去！” “妈，”路扬笑着道：“那暑假作业不做也没关系，反正老师都换了，谁会来检查？” “不检查就不做了？”张淑芬一瞪眼，口中喝道：“你赶紧给我学习去！” 见家里女王发怒，路扬只好赶紧溜到自己的屋子里。 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路扬和魏知武占了最大那一间，父母总是希望给子女最好的，这方面张淑芬也不免私心了一些，刘秋花能提前过来就很满意了，早早主动带着温小莉去了最小的一间。 路扬走到桌子面前，大卧室自然没有书桌，只是一张样式陈旧的梳妆台，不过有台灯就足够了，他从自己书包里把课本都翻了出来。 这年月课本还是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暑假作业路扬不打算做，因为根据经验这一年太乱，也没老师会检查这个，对他来说花时间做作业也没太大意义。 路扬的注意力都在课本上，他现在是学生，学习当然是最关键的，有了好学生的身份，很多事都好办。 不过怎么学，学到什么程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初中这个阶段只要智商正常，努力努力考个好成绩不难，但到了高中，尤其是高考，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通常复读一次高考只能提升一百多分，第二次效果就会大大降低，很多人高考成绩反而会下降，而大部分人最多再提升五十分，第三次基本不会提高了，也就是说可以简单认为，无论有多少学习经验，人的高考极限就是第一次正常高考成绩加一百五十分左右。 路扬前世高考成绩是四百七十分，这当然有他之前基础不扎实的原因，但也说明他不是那种智商顶级的类型，高考成绩极限大约在六百二十分左右。 这个成绩当然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要上清华北大这类顶级学府，还是有难度的，而且这需要付出近乎全部精力。 路扬不打算这几年只当书呆子，再说把全部精力投入学习风险太大，所以他也在考虑走一些捷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从高考来看，路扬最差的是英语，最不用担心的是数学，不过现在经历了cet4洗礼的他，反而打开了初中数学认真看了起来。 因为分班考试，只考数学和语文。 …… 翌日清晨，路扬很早就起床了，在阳台活动身体，魏知秀也习惯早起，开始煮粥。 看电视很晚才睡的魏知武，似乎被路扬吵醒，也睡眼惺忪地起来了。 路扬看到魏知武，顿时别过头不理他。 “小扬，”魏知武顿时傻眼了，昨晚开始路扬就没和他说话，他再迟钝也知道对方在生气，摸了摸头，呐呐道：“你别生气了嘛……” 路扬懒得理他，自己做自己的俯卧撑。 “你不理我，我……我……”魏知武的睡意全没了，声音也高昂了起来。 “别吵人家睡觉！”路扬只好出了声，随后收动作起身。 “嘿嘿，小扬你莫要生气了哈！”魏知武双手握着，表情很是忐忑。 “五哥，”路扬转向魏知武，表情异常严肃，说道：“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脾气，那我们等下就去车站，我给你买车票，你立刻给我回药泉去！” “小扬……”魏知武一下子呆住了，他刚来正兴奋呢，期期艾艾问道：“怎么了嘛？” 第59章 热闹还没开始呢 “让你来重山，”路扬狠狠盯着魏知武，脸色愈加严厉，说道：“不是让你来打架！” “小扬，你说昨天啊，”魏知武恍然大悟，辩解道：“我一挑三也不会……” “打得赢三个，”路扬打断魏知武的话，诘问道：“你打得赢三十个？” 看魏知武想出声，路扬又抢先说道：“那二层楼都是人家的，三十个都不止！” “不是哦，”魏知武傻眼了，呐呐自问道：“那么多人啊？” “下次遇到这种事，”路扬认真叮嘱道：“不能冲动，要动脑筋。” 魏知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看路扬那么认真，他连忙说道：“好的，我不冲动！” 反正小扬聪明，魏知武以前也习惯听他的点子，倒也不觉得奇怪。 “五哥，”路扬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让你来重山是赚钱的，我们可没时间打架！” “好，赚钱！”魏知武听到这个兴奋了，摩拳擦掌，不过随即泄了气，问道：“可是做啥呢？这里又没地种，也没药采，莫不然我进厂当工人啊？” “别急，”路扬拍了拍魏知武的肩膀，安慰笑笑，说道：“等我从爷爷那里回来，就给你找事做！” 刘秋花起床之后，看到魏知秀已经都把粥熬好了，一脸歉意忙摆碗，还直说下次她来做就好。 半小时之后，等张淑芬也终于睡醒，一屋人开始吃饭，路扬就说让魏知武留在这里，自己和魏知秀去爷爷家里，毕竟都来重山了，不去打招呼也不好。 张淑芬昨天的惊吓还没散去，也觉得还是身边有个男的合适些，于是叮嘱路扬和魏知秀小心安全，又给了他二十元钱，然后塞给魏知秀五十元。 路扬最先吃完，然后背上书包，里面除了课本还有他从一大堆旧书里精心找出来的几册古书，另外又提了个很大的布袋子，从自己和刘秋花带来的两百多书里面精选了三十几本书带上，还好这些书大部分都很薄，不是太重。 上午八点多，路扬和魏知秀两人就出发了。 到了外面，魏知秀想提袋子，路扬只是摇摇头，不过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牵着。 看到行人探询过来的目光，魏知秀大羞，顿时不依，想要挣开。 “姐，”路扬牢牢握住，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不能把你丢了。” 魏知秀挣了半天也没办法挣开，只好含羞带怯地跟在路扬身后。 不过很快，魏知秀就发现这里不是药泉，虽然有人会投来目光，但并不以为意会很快移开，没一会儿她就有些适应了，也不再那么扭捏，反而心中感觉很轻松欢快。 两人先走路半个小时，去了玉灯镇中心路的公交车站。 时光流逝，很多都改变了，倒是这个公交车站，和路扬记忆里差不多。 靠街的老式二楼门面里，水泥地面依然是坑坑洼洼，好几辆此时还新崭崭的重山牌大客车停在其中，司机悠闲又神奇的在座位上抽着烟，售票员在一旁面馆里吃着小面。 路扬和魏知秀携手上了去重山市中心区的三零三路公交车，车上人不多。 虽然这时候去中心区只要两块钱，但是对月收入不过三五百块的当地人来说，也不可能想起来就去中心区玩玩，毕竟这年月的小面也才一块钱二两。 很快公交车出发了，不久绕过老大桥，拐上了路扬他们来时的那条路，随后出了那个丄字路口，开向重山市中心区。 重山市是山城又是江城，整个城市横跨两江，这年月交通自然是很悲催的，大江上只有一座大桥，第二座大桥还在烂尾修建中。 虽然从玉灯镇也有公交车直接从当地渡口过去，那样到路扬爷爷家会近一点，不过他今天打算先去中心区的邮市逛逛，毕竟手里有了钱才好办事。 和后世普及了的笔直沥青公路不同，一路上很多路段都还是石子路，公交车摇晃着颠簸着前行。 路扬倒是并不在意，他拉着魏知秀的手，兴致很高，一路和她聊着，公交车现在到了哪个站，将要去的重山市区有着怎样繁华。 魏知秀没有怀疑为什么路扬知道这么多，在她心里面，路扬虽然在药泉长大，但可是真正的城里人，每年寒暑假都会回重山居住一段时间，懂这些很是平常。 美丽的丹凤眼一闪一闪，魏知秀耳朵听着路扬的介绍，眼睛也好奇打量着沿途风景。 公交车出了玉灯镇的丄字路口后，沿途都是连绵的农田，走了二十几分钟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过了路口房子就多起来了，靠山的一排是一二层的小楼房，靠江一侧是一排厂房。 路扬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厂房，大部分还是空落落的，这里是山南区搞的另外一个开发区，不过由于地形限制规划是给小型企业，没有大型企业青睐，这里发展也很慢。 之所以路扬有兴趣，是因为他知道未来这个国家比如会以制造业立足于世界，而重山作为老工业基地之一，此时这个开发区里面的很多小企业，未来会有此刻人们无法想象的发展。 当路扬想着厂房门口那个好似蝼蚁一般扫地的人可能就是这个企业的老板或者创业元老，未来身家数亿也不稀罕，他心中就有种情绪在涌动。 既然诞生在重山这座城市，路扬未来的事业根基，必然和这个城市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正如马云不可能在北都市创业成功，马化腾怎么去上江市折腾也没用，一个城市的产业基础，对这个城市的个人发展道路，有着决定xing影响。 自己现在还是孩子，路扬除了比别人看得远一点，清楚一点，也没有其他的金手指可以开，他未来的发展逃不开这个基础。 公交车远离了厂房，靠江一侧楼房也多了起来，偶尔会出现一些四五层的楼房，然后似乎猛然间楼房就密集起来了，前面高达十几层的楼房也隐约可见。 “扬扬，”魏知秀看着公路两旁的人潮，脸上满是惊讶和兴奋，叫道：“平时也这么多人，重山这边好热闹哦！” “姐，中心区还没到”路扬拉着魏知秀的手，心情很轻松，说道：“热闹还没开始呢。” 公交车从建筑丛林里穿过，随后拐上重山大江大桥，江风拂过魏知秀那因为兴奋，仿佛微醺的脸庞，路扬的心里也很轻快起来。 重山的中心区在两江挟抱的半岛中，路自然也修得弯弯曲曲，公交车绕了一会儿，当售票员扯着嗓子开始喊“中心路到了，要下车的快点哈！”，路扬拉着魏知秀，下了车。 这里距离重山市最热闹的大街也只是十分钟路程了，魏知秀下了车，不由自主紧紧握着路扬的手。 到处都是建筑，到处都是人，第一次来繁华都市的魏知秀，她感觉自己变得非常渺小。 路扬拉着魏知秀的手，沿着公路爬了一小段坡，绕过移动大楼，视野开阔了一些。 前面向着大江一侧，是一大片好似棚户区的低矮建筑，有许多小巷子通到公路来，这里原本似乎应该和繁华格格不入，但此时却人声鼎沸，人潮不但从巷子里钻入钻出。 路扬拉住了魏知秀，她看了看那一排排店铺，好奇问道：“扬扬，这里是市场啊？” “这里是做二手交易的，”路扬微微一笑，说道：“什么都能卖。” 可惜这中心路的二手市场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路扬依稀记得，这年月重山规模最大的收藏市场应该在上明寺那边，不过对他来说这里更方便，从玉灯过来不需要转车。 “我们进去看看。” 路扬一只手拉着魏知秀，一只手把手里的布包搂在臂弯里，开始在里面逛。 收藏市场里很大，交易什么的都有，这年月是收藏开始红火的年月，不过此时不是周末，人并不太多。 大多数老板看到两个衣着朴素的少男少女在里面逛，大都没什么兴趣来招揽生意。 路扬拉着魏知秀，走马光花一般看了看那些店铺，他知道这种地方不是自己应该进去的，根本玩不过人家。 魏知秀走了一会儿，最开始的新奇褪去，此时也有些怠了，毕竟这些东西她完全不懂，只是看看热闹。 路扬从店铺绕了过去，这边是摆摊的地方，此时已近了中午，这里人流要比那些店铺多了不少。 除了地上有不少人铺着布，摆上自己的货品，也有不少人拿着各种旧书邮册之类的不停走来走去，这就是所谓游市。 路扬也从布包里拿出几册旧书，也让魏知秀拿着，本来还以为她会不好意思。 没想到魏知秀拿着书，很是兴奋，不时主动询问有目光投过来的路人有没有兴趣。 路扬笑笑恍然，秀姐长期帮外婆开店，也去市集卖过药材，对于做生意可不缺经验。 不过对这些书如何定价，魏知秀就完全不清楚了，有人停下来问价，她只好把目光投向路扬。 路扬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书能卖多少钱，虽然都是民国时期出的，但拿出来这些大部分印数不算少，而且基本都是四几年出版的。 他主要还是想找合适的大买家，所以一般都往高了开价，五十一百的乱喊。 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报价，都是看疯子的目光瞄两眼，直接走人，路扬也不以为意。 第60章 老书痴 不过就算这样，也遇到了一两个真正有兴趣的买家，停下来认真侃价。 这时候看人家真想要，路扬就松松口，如此一小时之后居然卖了三本，净入五十块。 魏知秀手里小心翼翼托着书本，不时换手去擦汗，此时她脸上已经满是汗水，雾腾腾地煞是可爱。 没想到手里的旧书这么值钱，魏知秀心中很是快乐，干劲十足。 这么一会儿就五十块了，在药泉的面馆大部分时候一天收入也没五十！ 路扬看魏知秀一头汗水，连忙从裤兜摸出自己的手绢，这年月纸巾是很少见的。 “姐，”路扬拉着魏知秀走到路边，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说道：“热了吧，我们休息下。” “不用！不用！”魏知秀两手张开，一手托着书本，一手摇了摇，说道：“不休息了，我们继续卖啊，你包里还有几十本呢，都卖了能赚几百！” “不急……”路扬给魏知秀擦完汗，拉着她向巷子外面走，口中说道：“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还早吧，”魏知秀拿过路扬的手腕，看了看时间，讶然问道：“才十一点就去吃饭啊？” “姐，”路扬笑笑解释道：“这市区里到了饭点人多，等下太挤。” “哦……”魏知秀似懂非懂，模样娇俏可爱。 路扬把书装好，拉着魏知秀向着中心区大街走去。 魏知秀一路看着小馆子，就想拉路扬进去，却被他摇摇头又拉走了。 “这里是重山小吃街！” 路扬拉着魏知秀，站在重山这著名的地段，扑面而来阵阵香味。 重山小吃街这年月在国内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一条街道两侧，满满都是经营餐饮的店铺，本地饕客，外来游人，不顾形象，大快朵颐着重山以辣味闻名的各色小吃。 看着眼前拥挤的人潮，魏知秀又惊住了，这可不是周末呢，都这么多人啊。 路扬拉着魏知秀，找到名店老西川坐定，服务员来了之后，他点了好几个菜，又叫了两瓶可乐。 “太浪费了……”魏知秀话语中透着嗔怪。 此刻店里人不多，一来没到饭点，二来这种店里价钱不低，生意自然没外面小吃热闹。 魏知秀坐在木凳上，看看四周空旷旷的店面，又看看街头穿梭的人群，感觉浑身很不自在。 “姐，”路扬笑嘻嘻，说道：“我长身体呢，你可不能把我饿着！” “你是牛也吃不了那么多！”魏知秀没好气地瞪了路扬一眼。 这混小子，刚才要不是自己拦着，真点上七八样，那五十块恐怕都不够呢！ 服务员这时候拿来了两瓶可乐，这种国企老店，自然谈不上服务，路扬只能自己在木桌上开了瓶盖，递给了魏知秀，只是笑着也不多说。 魏知秀拿路扬没办法，无奈闷头喝可乐，这才发现手里的瓶子不是自己以前喝过的天府可乐。 “是百事可乐，”路扬看魏知秀好奇看着瓶子，解释道：“外国人的玩意。” 可惜自己儿时记忆里的天府可乐现在已经被合资了，很快就会被老外玩完。 “外国人的呀？” 魏知秀眼中好奇更多了，盯着瓶子那蓝白色的商标，嘴里啧啧，似乎想要弄明白这玩意和天府可乐有什么不同。 国企老店的效率和口味往往成反比，等了半个小时，面无表情的服务员才开始上菜。 由于魏知秀的阻挠，路扬只点了清炖牛肉汤和灯影牛肉丝，另外还有份炒时蔬。 这年月物价虽然在疯狂上涨，但相比后世要低了太多，三份菜二十多块分量很足。 不过对于魏知秀来说，两个人一顿饭二十多块实在太浪费了，一开始她只肯吃蔬菜，只是在路扬的强大意志和不懈无赖下，只得吃了不少。 两人都吃得很撑，路扬又去买了两包五香牛肉干，这才带着魏知秀向二手市场走。 到了路口，眼前一个老头捧着书看得入神，愣头愣脑向车流里走。 虽然正在修路，车速很慢应该不会出事，但这年月既然没南京法官，路扬还是很放心地一把抓住了他。 抱着书本的老头被拉了回来，骂骂咧咧的司机开车远去，他才醒悟过来，连连向路扬道谢。 路扬心情大好，笑笑先走了，到了二手市场，又拿了几本书出来，给魏知秀去卖。 下午已经有了经验，魏知秀自己也知道怎么开价了，两小时之后居然卖掉了十本，虽然收入只有一百块，但她劲头越发高了。 路扬跟在魏知秀身边，大部分时候都在观察，他一直在寻找自己想象中的大客户，不但衣着楚楚，最好举手投足还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重山购买力有限，路扬书包里有几本他认为可能卖出上千元的书，去店铺会被狠狠压价，只有这些人才可能给出合理的开价。 不过可能不是周末，路扬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看看都下午两点多了，正打算收摊去爷爷家里。 之前路扬拯救的那个老头，此时出现在旁边摊子，反正也没事，他就好奇打量老头。 老头的头发花白，带着一幅眼镜，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工作服，背面印着新华书店几个字，估计是新华书店的老员工。 老头背着手蹲在书摊面前，看得非常仔细，有些书他还翻开来看看，不时还和书摊老板聊上两句，显然这些老板都认识他，招呼都挺热情。 不一会儿，老头站起身，似乎看到了魏知秀手里的书本，摇头晃脑走了过来。 “小姑娘，书能给我看看嘛？”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魏知秀手里那几本旧书。 “行啊！”魏知秀看到顾客上门，很爽快答应了，不过很小心地只递过去一本。 “光明书局一九三九年版的西行访问记，可惜可惜！” 老头摇头晃脑，指了指封面，说道：“这书前段时间打湿过，封面污了，可惜啊，少见的好书啊！” “正中书局一九四七年版的植物组织学实习法，小姑娘你的书很杂呀，哎呦！” 老头接过另外一本书，看完封面再看封底，很愤怒指着那里，质问道：“谁把酱油污在书上了，太坏了！” 垃圾堆里检出来的时候，不免有些带着污渍，魏知秀看老头很有趣，含笑和路扬对视了一眼。 随后老头又接过魏知秀手里的几本书，不断翻看着，嘴里喃喃评论。 老头感慨了一番，也不像别人那样问价，直接说道：“有三本我没有，一百五十块卖不卖？” “卖！当然卖了！” 魏知秀当下就激动了，毕竟前面的书大部分都是五块十块的，能卖三十的很少有，五十的更是没有！ 于是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四伟人和一张工农知，拿给魏知秀，把书拿过来，晃晃悠悠向下一个摊子走去。 “老先生，”路扬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拉着老头的衣袖，放低声音道：“我这里还有一些书，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哦？哎呦！” 老头转身，看了看路扬，这时候似乎才看清他的样子，惊讶指着他问道：“你是刚才拉住我的那娃娃吧？” “……” 面对这书痴，路扬只得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好，”老头跟着路扬走到一边，笑眯眯说道：“好娃娃，把你的书给我看看。” 于是三人找了个僻静点的角落，路扬把布包里剩下的十几本书都拿了出来。 “统一社出版社一九三九年版的新四军漫记，好书啊！” “……” “开明书店一九四七年的口头英语活用百表，娃娃你的书怎么和刚才那个小姑娘一样杂啊？” 老人挨着翻看评论完，这时候他抬头才看清笑吟吟站在一旁的魏知秀，惊讶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路扬。 “老先生，”路扬笑着拉过魏知秀的手，说道：“这位是我姐，书我们一起卖的。” “哦……哦……”老人恍然大悟，随后又露出牙床笑了笑，说道：“有六本我没有，还是一百五卖不卖？” “行啊！” 路扬点点头，把书递给老头，布袋子只剩几本了，顺手递给了魏知秀。 老人开始从上衣口袋里掏钱，结果只摸出来一张工农知，他很不好意思说道：“哎呦，钱没带够，我去前面店铺找人借点，麻烦你们等等行不？” “没事，”路扬把从书包里掏书的动作止住，笑笑说道：“我们也得走了，正好跟您一路出去。” “好，好，跟我来。”老头点点头，把几本书拿着，摇头晃脑向一侧的店铺走去。 很快到了，老头正要进一家店铺，旁边一家店铺里一个四十多数的中年人，原本正坐在藤椅上无聊看报纸，听到动静，看到是老头脸上就是一笑，抢先跑出来把三人拦住。 “哟，于老啊！您老人家怎么有功夫来这边？”中年人偏胖，脸上笑吟吟的样子貌似憨厚。 “来转转，”老头面色冷淡，随后绕过中年人，进了里面的店铺，喊道：“小刘，借我一百块。” 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看到老头，打量了身后的路扬和魏知秀两眼，也不说话，从柜台下面摸出一张四伟人递了过来。 “于老，您老人家的面子，”对老人的冷淡，跟着进来的中年人也不以为意，嘴里还是笑吟吟的道：“一百还借什么啊？” 于姓老头，接过钱就带着路扬和魏知秀离开了，中年人还在身后挥挥手告别。 第61章 新媳妇上门 “小娃娃，小姑娘！” 一直走到巷子口，于老才转身把钱递了过来，语重心长叮嘱道：“刚才那胖子心术不正，你们以后千万别和他来往！” “哦，好的，谢谢于老！” 路扬点点头，让魏知秀把钱收了过来，见于老转身要走，又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小娃娃，”于老回头，愕然望着脸上笑吟吟的路扬，问道：“又怎么了哦？” 看看四周没几个人注意，路扬从书包里掏出一册黄扑扑的书本，递了过去，说道：“老先生，这书我不知道多少价合适，所以想请教请教您老人家。” 根据路扬浅薄的收藏知识，一九一九年之前出版的可以称为古书，之后出版的只能称为旧书。 路扬之前已经吩咐过刘秋花，如果有一九一九年之前出版的古书，尤其不是铅字印刷的刻版书，就算残页也一定要留下来。 不过这种书只能靠运气捡漏，几万本里也难得找到一本，路扬书包里除了几本品相非常好的民国早期旧书，还有三册不是活字印刷的，而是刻板印刷的书卷。 路扬手里就是其中品相最好的一册，封面上写着吴挚甫先生评注，韩翰林集，水竹村人题，封里有武强贺氏刊印六字。 这书路扬完全不知道售价多少合适，但他估计能卖上千元，此时看着老于品xing还不错，于是打算问问售价。 于老看到那刻板印刷的封面，精神头立刻就上来了，眯着眼接了过来，认真翻看，嘴里喃喃自语。 “这是韩翰林集呀！晚唐诗人韩渥的诗集，玉山樵人以不附权贵闻名于世，这晚清时候的刊红刻本可是少见。” 看了好一会儿，于老才抬头，原本有些迷蒙的双眼严肃起来，问道：“小娃娃，你真要卖这个？” “嗯！”路扬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跟我来，”这次于老把书卷递回给了路扬，随后当先带路。 路扬和魏知秀跟着于老，又走回了市中心大街，从重山好吃街绕过去，随后走入一条小巷子。 眼看着进了新华书店的大楼，路扬心中越来越肯定，这于老果然是新华书店的。 一路上不时遇到人，于老似乎大部分都认识，笑着纷纷打招呼。 于老带着两人到了三楼，推门而入，是一间临街的办公室，屋里没有别人。 “坐吧。” 于老说完，又去找来茶杯热水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开水。 路扬和魏知秀坐在藤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乖乖看着于老。 “小姑娘，”于老笔直站着，脸色变得非常严肃，看看两人，对年纪大一点的魏知秀问道：“你老老实实和爷爷说，你们是不是把家里大人的藏书偷来卖了？” “……” 魏知秀瞠目结舌，脸色变得惨白，她也不知道路扬的书怎么来的，顿时就吓住了。 “于老，”路扬连忙拉住魏知秀的手，轻轻拍了又拍，无奈说道：“您误会了……” 然后路扬就解释了一番这些书的来历，听说是因为三线厂搬迁，很多人处理书籍，这些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于老脸色缓和下来，随后也坐在了藤沙发上。 路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于老。 “这也算得上明珠蒙尘了，那就暂存在我这里吧！” 于老脸色有些凝重，点点头道：“好孩子，谢谢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你让这些珍贵的书籍保存下来，这对我辈爱书人也是一件幸事！” 随后路扬就把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给于老鉴别了一番，那韩翰林集刻本自然定价最高，包括其他书，于老一共给出了六千元的高价。 九五年大部分人月收入才几百，六千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于老身边自然没这么多钱，他出门了一趟，回来就拿着一个大信封，从里面倒出六十张，厚厚一叠四伟人，递给了手一直颤抖不停的魏知秀，让她数清楚贴身收好。 随后路扬礼貌询问了于老的姓名，得知他叫于明扬，又请教了一些旧书古书的粗浅知识，记下了于老的电话，还约定以后有旧书可以先联系拿到于老这里来，即便于老不要的书，可以帮他们找买家。 “于老，你懂邮票吗？”路扬又从自己的课本里拿出一方t58辛酉年鸡，问道：“我从垃圾堆里还捡了一些邮票，也想找买家。” 于明扬摇摇头，说自己不懂这个，不过告诉路扬，上明寺那边的邮市全重山最大，他也认识一个朋友经常在那边，可以介绍路扬去看看，随后又让路扬记下了名字和电话。 到了下午四点多，路扬和魏知秀告别于明扬，出了新华书店。 “姐，”走在大街上，路扬一把搂过魏知秀，笑吟吟问道：“出门之前我让你把身份证带上，没忘把？” “啊？”魏知秀正护着装钱的布包，也没在意路扬的动作，慌忙回道：“在包里，怎么啦？” 第一次在身上带着这么多钱，魏知秀此时心里很害怕，她捂着布包，不时警惕看着周围那些投射过来的视线。 “当然去银行存钱啊，”路扬享受着身旁老少男人羡慕的眼光，笑笑说道：“带这么多钱在身上，我看你都快急死了！” 路扬嘻嘻哈哈，也不在乎魏知秀羞恼的眼神，搂着她进了中银银行，选这里也是为了方便，五组团对面那网点就是中银银行的。 九五年不像后世，取个工资都得上银行，再说这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此时银行空荡荡地。 魏知秀以前只进过信用社，第一次进这么豪华的银行，茫茫然然不知所措，路扬倒是来熟了的，帮着她从柜台拿来一张表填了起来。 其实这年月开户根本不需要身份证，实名制要过几年才为了防止洗钱实施，只不过路扬担心自己脸太嫩，被银行柜台拒绝而已。 魏知秀虽然看着也太年轻，但拿着身份证就好办了。 现在新江房子都没选好，魏知秀也不清楚教育局家属区的地址邮编，她只能茫然看着路扬飞快写上自己完全不明白的地址和邮编。 果然柜台的银行大妈办事员，看到两个小孩来存几千块，顿时很惊讶。 看着大妈一脸狐疑，路扬都担心她打电话报警了，不过也许是看到两人一脸善良模样，魏知秀还拿着身份证，还是办好了存折，这年月储蓄卡这种方便的玩意自然也是没有的。 路扬只让存了五千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此刻还没清醒的魏知秀乖乖留下了一千多。 手续办好之后，魏知秀看着存折上那一行数字，似乎才清醒过来，眸子亮闪闪地盯着路扬，双手把存折递给他。 路扬把存折接过来，摇摇头，又放回魏知秀的布包里。 “姐，你以后就是我的管家，”路扬搂着魏知秀，出了银行，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愿意不？” 身边路扬脸上非常认真，被信任的美妙感觉，从心井里溢了出来，魏知秀轻缓地，认真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这时候已经快五点了，魏知秀本以为得赶紧去路扬爷爷家里了，没想到路扬拉着自己，拐入了人潮中，随后进了一家装饰华丽的百货店。 这时候重山最新潮的购物场所已经不是老店重山百货了，自从另外一家国企集团公司开了家新时代百货，就把重山百货风头都抢走了。 明亮高雅的环境，热心周到的服务，相对新潮的货品，一时间洛阳纸贵，这时候里面已经到处都是人。 路扬带着魏知秀抓紧时间逛了逛，挑了一套漂亮的连衣裙，让她赶紧去换衣间换上。 魏知秀原本还以为路扬给爷爷家里的亲戚买礼物，谁知道换上之后，路扬看了看点点头直接让店员买单，她傻傻还没搞清楚状况，店员已经微笑着送来了小票和一个袋子。 “扬扬，”魏知秀脸蛋通红，拉着路扬的手，袋子里是她换下的旧衣服，眼看抢不过来，她着急跺脚道：“我不要这个！” “姐，”路扬看着艳光焕发的魏知秀，脸上挂着微笑摇头说道：“没时间了。” 随后路扬拉着又羞又恼的魏知秀，又买了一双平跟皮凉鞋，不过这次她怎么也不肯穿上了。 路扬现在也没功夫劝，他拉着魏知秀连忙又转了转，买了皮包之类小礼物。 随后路扬拉着魏知秀出门左转买了一些可口糕点，才赶紧去坐公交车。 车很快开了，不过中心区距离路扬爷爷家有一小时以上的车程，他此刻有大把时间去安抚羞恼的魏知秀。 “姐！” 路扬嬉皮笑脸安抚了一番话，看身穿粉色连衣裙的魏知秀不为所动，他只好收敛了笑容。 放开了魏知秀的手，路扬看着窗外，诚恳说道：“其实我只想你给我爷爷一家人最好的印象！” 听到这番话，魏知秀心中一动，她偷偷睨了路扬一眼，心中的羞恼似乎就这么淡去不少。 “姐，”眼看没那么怒了，路扬连忙捉住魏知秀的手，趁热打铁，说道：“你就是当新媳妇上门好了！” “说什么呢？！” 魏知秀大羞，摔开路扬的手，扭过头再也不敢看那坏笑的年轻脸庞。 第62章 路家 下了车站在路边，路扬好说歹说劝了半小时，看魏知秀还是双目水盈盈，脸蛋和耳朵都憋得通红，真是快束手无策了。 “姐，我真错了！”路扬只得拉着魏知秀不断死缠求饶。 …… “年轻人做啥子哦！” 一个摇着蒲扇，穿着花背心，年纪六十左右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她恶狠狠盯着两人，口中大声呵斥。 “大马路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嘛？要耍朋友，各人回家去耍！” 路扬一愣神的功夫，魏知秀已经抽身走开，他连忙追了上去。 好容易追上了，路扬愁眉苦脸拉着魏知秀的手腕，正郁闷那死老太婆火上浇油呢。 却发现不对！ 魏知秀的脸蛋更红艳了，耳朵更飞霞了，不过那双原本水盈盈似乎要哭的眸子，却是躲躲闪闪，极其可爱，完全不敢对视路扬了。 “姐，你别吓我了！” 路扬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放弃抵抗的魏知秀拉着向一旁校门走去，他爷爷家就在这学院的家属楼里。 正逢暑假，校园里异常安静，天色已经暗了不少，更多添几分安宁。 路扬拖着魏知秀，两人走在林间道上，很快前面就有一排休闲木椅。 魏知秀被路扬推着坐在木椅上，她刚才羞恼了很久，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了。 不过很快路扬直接蹲下身，握住了魏知秀的脚，立刻吓了她一跳。 “呀！” 魏知秀轻叫一声，双手撑着木椅就想站起来。 “别动，”路扬连忙握紧魏知秀的脚踝，让她浑身一软，嘴里说道：“没时间了！” 路扬随后也不多说，从身边纸盒里把平跟皮凉鞋拿了出来，他握着魏知秀颤抖的脚，把那双廉价的塑料凉鞋脱下来，随后将那双珍珠色的真皮皮凉鞋套在那白玉凝脂一般的小脚上，扣上了皮扣。 身为魏家仅有的女孩子，从小有两个哥哥护着，不让魏知秀下地做粗活，又早早去念书，之后在店里做事也少做粗活，魏知秀的皮肤依然还是水一般顺滑，但此时她的脚在路扬手掌里，雪肌却纠起了一个个肉色小点点。 初夏的温热空气中，魏知秀只感觉头晕目眩，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在这空旷校园里，魏知秀心中原本神圣的教室旁边，她脑海里一幅幅闪过的，都是那曾经和路扬极其亲密接触的画面，似乎就像当时被他那双手触摸到女孩最幽秘处一样，浑身再也没了力气。 路扬倒是没时间留意这些，他帮魏知秀换好了皮凉鞋，又把买的那个白色女式皮包拿了过来。 魏知秀随身总是带着一个自己缝制的小布包，用来放钱和女孩的私物，路扬也没时间看，把里面事物都囫囵转到了皮包里。 刚才花了八百多，路扬还剩下了六百，他留下了一百，把其余五百元也放到了女式皮包里。 看看魏知秀的头发比较乱，路扬又从女式皮包里掏出木梳子，给她梳理头发。 “姐，你好美！” 一头青丝梳理整齐之后，路扬看着面前那张薄染胭脂，含羞带怯，愣愣盯着自己的娇颜，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在魏知秀额头上吻了吻，随后喃喃道：“我舍不得把你嫁出去，那我肯定得伤心死！” 这一吻，让魏知秀醒了过来，她慌忙擦了擦自己额头微湿的印迹，脸蛋上已经可以挤出胭脂出来了。 天色都黑了，路扬可没功夫理会这些，他把塑料凉鞋丢到一旁垃圾桶里，又把那个魏知秀亲手缝制的布包收到书包里。 “姐，爷爷家可能都吃过饭了，我们赶紧去把！” 提着买来的礼物，路扬说完正准备去拉魏知秀。 魏知秀却已经站起身，靠了过来，随后轻轻挽住了路扬的手。 路扬心中惊喜，不过此时可没时间多说，他连忙加快步子，和魏知秀向爷爷家走去，一路上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爷爷家的状况。 路扬爷爷名叫路崇瑞，为人严谨，xing格倔强，原本是木匠出生，民国时候为了避战乱全家迁移重山，只有他命大活了下来，靠一手榫斗挤楔的传统木制工艺做家具为生，后来又自学一手木雕绝技，解放后因此被重山美术学院一位老教授推荐，原本半文盲的路崇瑞居然成了美院特聘教授。 路扬的奶奶朱学芝，是那位已经仙逝的老教授友人之女，书画世家，xing格大气，为人和蔼，当了一辈子重山美术学院教师，现在已经退休。 路扬的老爸路江安是家里老三，上面还有一哥一姐。 路江安哥哥路江康，也就是路扬的大伯，xing格比较懒散，在学校外面开了家茶馆，他老婆也就是路扬的伯妈叫李青，xing格比较虚荣，职业是在茶馆当老板娘，两口子都喜欢打麻将赌钱。 路扬知道，其实路江康不是朱学芝亲生的，而是路崇瑞领养的养子，当然这个就不好给魏知秀说了。 路江安的姐姐，也就是路扬的姑妈叫路江平，xing格小精明，现在是重山美术学院文化课教师，她爱人也就是路扬的姑父叫邹成金，原本是税务局的干部，只不过现在好像换地方了，具体的路扬不记得了。 路家第三代目前也是三个，除了路扬自己，路扬的表姐邹玲玲，比路扬大一岁，目前在重山美术学院附中读高中，成绩不错，眼界颇高，至于路扬的堂弟路梁，目前十三岁，贪玩好耍，学习成绩很差，也不受两位老人所喜。 “我爷爷呢，很好面子，这一点和我妈倒是很像，”路扬介绍完，又总结道：“所以你对付他记得一招，那就是阳奉阴违就行！” 魏知秀听路扬把自己家爷爷说得那么不堪，手里挽着他捏了一记，在路灯下瞪了他一眼。 “我奶奶可就不好对付了，”路扬不以为意，愁眉苦脸继续总结道：“别看她表面上好说话，实际上很能拿主意，而且她是书画世家，很重视仪表，所以我把姐你打扮得美美的，她一看就喜欢，那就好办了！” “扬扬！” 魏知秀狠狠捏了路扬一记，在他呲牙咧嘴的同时，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她心中自然对路扬的称赞很是受用。 随后魏知秀看了看路扬的衣着，蹙眉拉住了他。 “怎么了？”路扬愕然，随着魏知秀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看。 今天路扬出门也是穿了自己最好的白衬衣和黑裤子，不过同魏知秀这身剪裁出色的粉色连衣裙比起来，他身上这套总价不超过一百块的衣服自然就寒酸了太多。 加上在二手市场那么折腾下来，衣服都是汗，看着更是没多少形象。 刚才魏知秀没注意，此时就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在新时代百货给扬扬买套新衣服了。 自己还真是没懂事！ “姐，我这身没关系的！” 路扬想明白了为什么，拉着魏知秀的手摇了摇，笑着说道：“我可是奶奶的亲孙子，正好让奶奶心疼心疼！” 美术学院的家属楼也是红砖建筑，这年月还没扩招，大学产业化这狗屁政策应该还在萌芽，学校都穷得不行，也不可能把学费换成新房子。 爷爷家在三楼，路扬拉着魏知秀到了门口，‘砰砰砰’敲着门，嘴里大声喊着。 “爷爷！奶奶！扬扬来了，快开门！” 很快房门就打开了，一张和路扬有几分像的秀气脸蛋，带着一副眼镜，出现在两人面前。 邹玲玲蹙着眉，在和路梁剪刀石头布输了之后，心不甘情不愿来开门。 正想要呵斥下路扬，显显姐姐的威风，但邹玲玲发现门口除了那调皮捣蛋的弟弟，他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满脸嫣红，极漂亮的姐姐。 邹玲玲顿时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实在眼前的女孩子太漂亮，比自己学校里那所谓校花也不差，她不过是班花级的，自然傲气不起来。 尤其看漂亮姐姐那一身很明显是品牌货的粉色连衣裙，还有那双秀气到不行的珍珠色皮凉鞋，配上肩上挎着的白色皮包，虽然此时她脸上头上都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但如此天然的美貌，一眼望去非常有冲击力。 “亲爱的玲玲姐，我好想你！” 在邹玲玲还没回过神来之前，路扬已经冲上前，给了她一个熊抱，随后就从她身边钻了进去。 “你好！” 魏知秀含羞带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这坏小子就这么跑进去了，也不介绍自己，她提着礼物，只能略微有些尴尬地点头示意。 “哦，你好，”邹玲玲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姐姐，你快请进！” 这时候屋子里已经传来了路扬喧嚣的声音。 “哈，路梁你还是那么矮啊，来我捏捏！” “去去！” “姑妈，你可是越来越有气质了啊！” “姑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英明神武！” “爷爷奶奶呢？” 魏知秀跟着邹玲玲，心情忐忑地走到客厅，正好看到表情夸张的路扬。 看到正在搞怪的坏小子，魏知秀嘴角一弯，差点笑出来，很辛苦才忍住，不过这时候心情也没那么紧张了。 邹玲玲一语不发，甚至显得有些拘束走到父亲身边坐住。 此时屋里其他人也看到了魏知秀，顿时为这漂亮的女孩子呼吸一滞。 路梁甚至‘吧嗒’一声，把手里正在啃的苹果掉在了地上。 第63章 争宠 眼见自己精心装扮的魏知秀，把一屋子亲戚都震住，路扬心中很是开心，连忙走到魏知秀身边，搂着她正要介绍。 “哪个那么吵哦！” 路崇瑞高大的身影从大卧房里走了出来，他声音有些低沉，蹙着眉板着脸似乎很不高兴。 和路扬遗传自老妈张淑芬，略显得有些瓜子的脸不同，路崇瑞的脸除了苍老点，完全和路江安的国字脸一模一样，此时他穿着一身棉质睡衣，看到眼前笑吟吟的肇事小子，顿时就是一愣。 “爷爷！” 和从前在路崇瑞那张板着的冷脸面前总是迟疑惧怕不同，这次路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扑在爷爷那厚实的胸口上。 许许多多复杂情绪就那么毫无征兆涌上心头，虽然路扬已经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依然喷涌而出，很快把老人的胸口衣服染湿。 “怎么了？怎么了？”感觉到胸口湿意，路崇瑞的脸也板不住了，他连忙把路扬抱住，连声询问道：“扬扬，怎么了？怎么了哦？” “没……没什么……”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路扬也不抬头，只是闷声闷气哽咽说道：“就是想爷爷了……” 可能是从小的经历关系，路崇瑞的脾气很倔强，xing子也很古板，心情不好的时候，即便在孙辈面前，也常常板着脸。 小时候的懵懂不提，懂事之后路扬就有些惧怕爷爷路崇瑞，尤其叛逆期的他更是有意无意疏远了爷爷。 原本这一个暑假之后，路扬就开始找各种借口不喜欢来爷爷家了，只是春节才不得不来拜个年。 爷孙的感情就这么疏离开来，后来有人进谗言，把路扬初中去混社会的事传到了路崇瑞耳朵里，得知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嫡孙居然如此令人失望，路崇瑞连带着也对路扬一家冷淡了不少。 但路扬知道，那只不过是失望过后的假象。 路江安是路崇瑞唯一的儿子，路扬是他唯一的孙子，他心里又怎么可能真正对自己的儿孙有什么看法？ 前世路崇瑞没几年就会因病逝去，当路扬被拉到病床前，已经无法自主呼吸的爷爷，依然坚持把自己叫到身前，依依不舍地握着自己的手，用少有的慈祥目光凝视自己，悄然断气。 路扬当时悔之晚矣，强忍着没哭，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听到紧拥着自己的孙子哭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自己，路崇瑞的心软了下来，丢开了平时的做派，慌忙连连安慰。 自己这个一向傲气的孙子，每次寒暑假来这边住，一开始总是有些怕生，好不容易亲近一些，又不得不回到那个乡下地方，下次再来又会有生疏感。 可毕竟是血亲，在路崇瑞心底，路扬的地位永远都是那么高。 路扬总算控制住情绪，在一群人面前流眼泪，纵然有着三十岁的灵魂，他依然感觉有些尴尬，脸上略略发烧。 “爷爷，”路扬胡乱擦了擦眼泪，牵着路崇瑞走到魏知秀面前，说道：“这是魏知秀，我二外公魏家的老三，知道您喜欢华沁园的糕点，她特地给您买的。” “路爷爷好！” 等魏知秀招呼完，路扬把她手里那盒糕点接了过来，递给了路崇瑞。 前世路扬在爷爷病逝后才知道，路崇瑞爱吃糕点，尤其重山市中心区老字号华沁园的桂花糕绿豆糕之类中式糕点，都是他的最爱。 “哦，好！好！” 路崇瑞接过糕点，虽然挺馋，但依然努力控制住，把视线投向一旁静静站立，脸上微笑着的女孩。 穿着合身的粉色连衣裙，踩着珍珠色皮凉鞋，挎着白色皮包的女孩，脸上神情有些局促，不过那天然的美貌足以让人忽略其他。 以路崇瑞历经数十年的目光，此时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惊艳之感。 原本奇怪路扬哪里来的这么个漂亮姐姐，此时路崇瑞听到是魏家的三姑娘，恍然之间却和客厅里其余几人一样更迷糊了。 魏家的情况，路家自然也知道一些，可以算是张淑芬的养父母。 这年月交通不发达，药泉毕竟和重山隔了那么远，两家又不是直接的亲戚，年节期间没有走动的习惯，自然也就不亲，魏家的人对路崇瑞来说也只是记忆里的名字而已。 再加上当年路崇瑞对自己亲儿子下乡之后，放弃回城去了山沟里一个厂工作，最后还和一个农家姑娘结婚，他当时也是不太高兴的，连带他对魏家也没多少好感。 在路崇瑞印象里，虽说魏家老人是村长，还听说老大在码头那边经营药材，但也不过是药泉一户稍微没那么穷的农户，仅此而已。 毕竟穷亲戚，在见惯了世情，看淡了人情的都市人眼里，总是有些不太受待见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路崇瑞现在才发现，这魏家的女儿不但打扮入时，外貌也很漂亮，倒是不敢轻怠。 “哦，魏知秀啊，你好你好……”路崇瑞感觉板着脸不合适，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正要说话。 “爷爷！” 路扬撅着嘴打断了路崇瑞的话，很是不满嚷嚷道：“我三姐呢，你叫秀丫头就行了。” “路扬！” 这时候一直没出声的路江平总算醒过来了，起身制止道：“你小子别没大没小的！” “本来么！”路扬嘟哝两句，随后又嘻嘻一笑，搂着路江平的胳膊说道：“姑妈，我们还没吃饭呢，你们吃过啦？能不能赏赐点饭食啊？” 被路扬搂着的路江平愕然望着那张笑脸，感觉很不适应。 这小子以前到家里来，大部分时候总是沉默不语，偶尔视线对上或者说话也能感觉傲气十足，像今天这样亲昵接触自己是首见，太奇怪了。 “怎么还没吃？” 路崇瑞听说宝贝孙子没吃饭，连忙说道：“江平你赶紧去弄点吃的去！” 吩咐路江平去了厨房，路崇瑞又连忙把路扬拉到饭桌前，把糕点盒打开，笑眯眯说道：“扬扬，来先吃点糕点，别饿着了！” “爷爷，我现在长身体，饭前不能吃甜食！” 路扬微微一笑，摆摆手拒绝了，说道：“饭前吃甜食，血糖浓度高，吸收不良，会导致营养失衡的！” “那饭后肯定能吃！” 一旁早就垂涎三尺的路梁跑了过来，爪子就想往盒子里伸，这盒精美的糕点，他刚才看到就口水直流了。 “不行！” 路扬连忙打掉路梁的爪子，护着糕点盒，口里说道：“小孩子不能饭后吃甜食，牙齿会烂掉！” “凭啥子不能吃嘛？” 把极度不满，气哼哼嘟哝的路梁赶走，路扬又顺手将有些尴尬站着的魏知秀拉到饭桌前坐好。 “爷爷，”路扬打开盒子，用饭桌上的牙签插了一块桂花糕，递给路崇瑞，笑道：“给您吃！” 实在忍不住，路崇瑞吞了口口水，就着路扬的手把糕点吞到嘴里，来不及细细咀嚼，几口就吞了进去，吃完看着满满的盒子又示意再来一块。 “爷爷，糕点可不能多吃哦！” 路扬一手把手指竖在嘴边摇了摇，一手把糕点盒盖上，脸上笑眯眯说道：“甜食吃多了对你们老人家的身体不好！” “扬扬说得对！” 强忍着喉咙管里泛滥的唾液，路崇瑞连连点头，也笑眯眯说道：“爷爷不多吃。” 厨房里传出热菜的声音，魏知秀本来想起身进去帮忙，路崇瑞却摆摆手，说道：“秀丫头啊，就是新媳妇也不能第一天就让你进厨房，你也别拘束，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路崇瑞看到魏知秀娇嫩的脸蛋突然之间红艳起来，他心中讶然这漂亮丫头还真是害羞呢。 “就是啊，姐，”路扬心中得意，对着魏知秀做了个鬼脸说道：“你现在又不是新媳妇，不用急着表现啦！” 魏知秀又羞又恼，但在路崇瑞面前，她又不好意思做什么，脸蛋愈发红晕，只能低下头，呐呐说道：“好的，谢谢路爷爷……” “叫那么生分干嘛，”路崇瑞摆摆手，说道：“直接叫爷爷就成！” “哦，”魏知秀看了看路扬，发现他鼓励的微笑，鼓气勇气“谢谢爷爷！” 路崇瑞笑着点点头，他许久没见孙子，想说的话太多了，随后拉着路扬，开始盘问家里的情况。 说起这个，路扬马上来了劲头，脸上笑嘻嘻，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什么厂里已经开始搬迁了啊，什么老爸现在是车间副主任，又得总厂领导青睐啊之类，总之都是拣好的来，说得团花似锦，未来一片光明。 自己的孩子，老人想知道的也无非就是这些，路崇瑞越听越开心，国字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不时还发出两声笑声，让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几人面面相觑。 路江平端菜出来的时候，也看到自己常年板着脸的爸爸，笑花了脸，她顿时就纳闷了。 这小路扬也变得太妖了吧，才一见面就把路崇瑞哄得如此开心，张淑芬现在可真是厉害了，把儿子教育得那么强。 桌子上摆好了菜，这时候自然只能剩饭剩菜热一下了，不过路江平还是多炒了个鸡蛋。 路扬和魏知秀开始吃饭，路崇瑞坐在边上看着，不时添饭挟菜送汤。 “哟！” 随着房门打开，门口处传来带着点狐媚的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搀扶着一位老妇人站在门口。 路扬放下了碗筷，脸上笑容依旧，心中却是微凛。 争宠的人来了…… 第64章 感情投资 路扬爷爷家里这套房子，属于美术学院八十年代中期修的家属楼，结构相对来说现代一些，户型也是比较高档的三室，套内面积比未来路扬家的两室一厅还大点。 室内除了大小两间卧房，还有一间摆了沙发床的客厅，另有一厨一卫，饭桌在客厅一侧正好对着房门。 此时房门打开，外面两个人自然就能看清楚里面正在吃饭的几人。 路扬的动作飞快，在那位三十多岁的女子还没出口说第二句话之前，他已经飞速跑了过去，笑着上前一步抱住那位满脸惊喜的老妇人。 “奶奶！我好想你！” 路扬大喊一声，随后笑吟吟转向那脸色微妙的女子，开口称呼道：“伯妈，好久不见了哟。” “扬扬，你怎么突然来了？” 路扬的奶奶朱学芝，抱着孙子，脸上笑得更灿烂，嘴里却下意识怪罪道：“你妈也是，怎么都不晓得先打个电话来？” 朱学芝和路崇瑞一样，对路江安非得留在药泉那乡下地方，心中自然也很有意见，潜意识里都怪到张淑芬头上了。 “妈，您也别怪淑芬嘛，”这时候那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也就是路扬的伯妈李青笑笑插上话，说道：“毕竟是乡下地方，打电话不方便，一时间可能没想到。” 路扬心中暗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果然还是改不了的…… 在他看来，大伯路江康和这伯妈李青可以算得上一对奇葩。 路江康从小xing格懒散，不学无术，从小住在学院里，居然连初中都读不下去，也没任何艺术方面的天分，想找关系让他去读艺术中专都没可能。 混到二十多岁，路江康还是一事无成，幸好这时候改开了，路崇瑞放下面子，托了关系在学校附近租了门面，借钱给他开了个茶馆，一开始也不过是惨淡度日，勉强糊口。 直到路江康快三十，茶馆生意好了一点，他招募了一个员工，就是李青，路扬这伯妈不是重山人，是千盛地区的，当时刚刚从下面到重山来找工作，两人年龄差了九岁之多，不知道怎么搞在了一起，很快就闹大了肚子必须结婚了。 李青怀路梁的时候才十九岁，没办法拿结婚证明，还是路崇瑞和朱学芝放下面子多方求人才搞定的。 路江康是很懒散的一个人，不过李青有点小聪明，两人结婚之后她操持茶馆，生意越来越好。 路扬心里也明白，其实李青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很典型有些势利那种小市民，对自己的利益看得比亲情更重。 李青因为自家一直都在茶馆的阁楼住，盯上了路崇瑞和朱学芝这套房子，毕竟学院已经在传闻要修新家属楼了，她可不想一直租房子住。 所以这一段时间，李青一直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家和两位老人更亲近，还拐弯抹角抹黑张淑芬在老人心中的形象，想在以后分房子的时候能多捞一点。 这样的居心，路扬自然喜欢不起来。 前世路扬的堕落和路江安的伤残，两位老人怪上了张淑芬，曾经也说过几句重话，路江安xing格遗传了老子的倔强，和两位老人之间关系闹僵了，李青最终是如愿以偿，在两位老人都百年之后，分得了房子的大部分。 路扬想起这些心中很是唏嘘，如今房子自然不在他的眼里，但有人想要破坏自己妈妈张淑芬在爷爷奶奶心中的形象。 他绝不答应！ “奶奶，”路扬撒娇蹭了蹭朱学芝的胳膊，说道：“我妈让我给你打了的啊，不过我想给你惊喜嘛，就故意没打！” 实际上早上张淑芬确实说过自己要打电话，不过路扬说还是他到了玉灯镇在打，因为他一开始就计划要去二手市场，不确定什么时候才到爷爷奶奶家里，所以就没有打。 “惊喜什么！” 朱学芝故意板着脸，训斥道：“万一我家扬扬路上被拐走了，奶奶可伤心死了！” “奶奶，”路扬嘻嘻笑着，拉着朱学芝到了客厅藤沙发上，然后拉过有些拘谨的魏知秀，说道：“我可有个大美女姐姐当保镖呢，怎么可能被拐走嘛！” “哦，这位是？” 朱学芝含笑看着路扬身边那位漂亮的女孩，她的眼光虽然很高，也不得不暗赞眼前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这是秀丫头，”这时候路崇瑞也走了过来，插了一嘴，说道：“魏家的老三。” “哦，是你来了，坐坐！” 朱学芝听到是儿媳张淑芬的干亲，她脸色不变，浅笑着指了指身边。 此时路江平去洗碗，路扬的姑父邹成金连忙把路梁抱起来，和表姐邹玲玲一起坐得更远腾出了位置。 “谢谢奶奶……” 魏知秀心道不能给路扬丢脸，她深呼吸镇定了情绪，先扶着路崇瑞坐下，这才落落大方坐在一侧。 “哟，这声奶奶可当不得，”坐在茶几对面椅子的李青眼珠子一转，说道：“原来是药泉那个魏家的姑娘嗦，女大十八变，真是漂亮得不敢想哦！” “伯妈，”路扬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走了过来，故作奇怪问道：“为什么当不得？爷爷都让秀姐叫爷爷了呢！” “这个……”李青脸色微变，有些尴尬。 “称呼不要紧，重要的是心意，”朱学芝笑笑解围，问道：“扬扬，你手里拿着什么？” “礼物！” 路扬提着袋子，脸上是神秘的笑容，说道：“我姐第一次上门，很发愁不知道给我们路家诸位买点什么好，于是我参考参考，买了这些，大家可不能不满意哦！” 说完路扬开始从袋子里拿礼物。 “爷爷，您先！” 路扬递过两个酒瓶，说道：“我说你喜欢喝两口，所以秀姐给您买了两瓶卢州大曲！” “我还有啊？”路崇瑞抱着两个酒瓶，难得脸上笑呵呵，说道：“秀丫头你真是太客气了，第一次来不但有心给我买糕点，还送我两瓶酒，谢谢了哦！” 魏知秀脸上只是微笑，心中羞惭，自己可真是不懂事，这一切都是扬扬准备的…… 不过真要魏知秀来买也没这么大气，虽说这次过来家里有给她六百块钱，让她和魏五花用，但花一半买礼物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奶奶，”路扬盯着朱学芝，把手里盒子递了过去，说道：“你的丝巾，好不容易才挑选的呢！” 看到路扬耍小心眼，魏知秀莞尔浅笑，这个丝巾是随手拿的而已。 朱学芝笑吟吟拿到手里，看了看就放下了。 路扬知道自己奶奶眼光高，这种小玩意要讨她欢心可难了，所以也不太在意，继续发礼物。 “姑父，你的钱夹！” “我也有？”邹成金讶然接过来，看到是金利来，摸着那皮质的柔和手感，很是喜欢，他的钱夹确实该换了，嘴里连忙对魏知秀道谢。 “姑妈，你的胸针！” “哦，”路江平拿着那造型高雅的银质胸针，挺喜欢的，口中说道：“知秀，谢谢，这胸针很漂亮，你挺有品位的。” 魏知秀连忙不好意思地客气了几句。 “伯妈，你和伯父的，”路扬笑吟吟把另外两份递给李青，说道：“和姑父姑妈一个待遇，就是款式不一样。” “谢谢，”李青脸笑心不笑接了过来，对着魏知秀说道：“魏家丫头，你有心了。” 魏知秀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勉强和生疏，只是矜持地客气了一句。 “我们美丽的玲玲姐，”路扬看在眼里，为魏知秀的应对开心，笑着对邹玲玲说道：“你的正版磁带，我记得你喜欢张学友对吧？” “呀！” 邹玲玲尖叫一声，很是兴奋接了过来，看了看，一把抱住魏知秀，高兴道：“魏姐姐，谢谢你，我正攒钱买呢，现在可不用挨饿了。” 这年月的正版磁带虽然不过一二十块钱，对学生来说还是很奢侈的消费，以邹玲玲的零花钱，不积攒几个月是买不起的，她现在住读，为了早点买也为了减肥，自然会少吃点。 “玲玲，”路江平听到了，顿时有些不满，质问道：“我给你的生活费，你拿去买这些玩意？” “啊？”邹玲玲心惊，连忙躲到魏知秀身后，说道：“没有啦，妈，我说着玩的……” “路梁你的，”路扬连忙开口给邹玲玲解围，一伸手遮挡住路江平的视线，说道：“你喜欢吃，给你买了两包老西川的五香牛肉干！” “啊，我最爱吃这个了！” 路梁一脸惊喜，忙拿过来捂在怀里，连连点头道：“谢谢魏姐姐！谢谢魏姐姐！” 眼看自己的感情投资效果还不错，路扬看了魏知秀一眼，看到她眼神里的复杂不安，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李青看着二老难得都笑吟吟，自己的儿子却傻不愣登的被两包牛肉干收买，表情虽然平和，心中很是不舒服。 原本就是个喜欢攀比的xing子，李青此时看着容颜娇美的魏知秀，尤其那一身自己似曾相识的连衣裙，心中一动，似笑非笑问了一句。 “魏家丫头，你这身衣服很漂亮啊，在望天门买的？” 第65章 发配 望天门是重山很出名的廉价商品市场，距离二手市场也不远，这时候虽然没那么多仿货外单一类的玩意，但那些大商场的衣服往往也会有比较拙劣的仿制品。 不过这年月山寨大国还没发威，通常这些仿制品的材质很差，和新时代百货的正品一眼就看得出来区别，李青当然是故意这么问的。 “不是的……” 魏知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又看了看路扬，才有些害羞低声说道：“在新时代百货买的。” “魏家丫头，”李青笑容诡异起来，又问道：“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哦？” “啊？” 魏知秀不明所以，老实回道：“家里开了个店，在店里帮忙。” “开店啊……” 李青一愣，有些不安问道：“开啥子店嘛？” “一家面馆。”魏知秀回答依然那么实在。 “面馆呀，呵呵……” 李青干笑两声，心中稍定，故作感慨道：“你们那边生意还好哦，我开茶馆，一年到头辛苦得很，才赚一两万给，有时候还亏，我都不敢去新时代百货买当季的衣服，不打折好贵哦。” “嗯……” 魏知秀不明白李青要说什，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这衣服是很贵。” “你这身连衣裙我前几天看过的！” 李青眼珠子一转，继续追问道：“这是新时代百货当季的夏装哦，花了好多钱嘛？” “这套连衣裙三百多吧……” 魏知秀想起价格，有些不安起来，看了看路扬，却看到他微笑眨了眨眼，顿时心情安宁下来。 女人购物这类话题，除了朱学芝、路江平之外，原本其他人都没太大兴趣，只是随便听听。 不过听到这件连衣裙居然三百多，在这个猪肉不过几块钱的年月，花一百斤猪肉钱去买一件衣服，纵然是在重山市区也并不多见，尤其路家一向以勤俭持家，其他人大多啧啧，用惊叹的目光重新打量魏知秀。 “你好有钱哦，加上鞋和包五六百了吧，江平呀……” 李青似笑非笑，冲着路江平说道：“魏丫头这一身顶你一个月工资了哦。” “有钱也羡慕不来。” 路江平淡淡回了一句，她清楚李青的xing子，倒是懒得多说什么。 “魏家这么有钱，扬扬，”李青眼珠子一转，总算提到了正题，讶然问道：“你妈怎么前些天还来找我们借钱哦？真是整得嘿不好的，我们现在手头也紧，帮不了啊。” “伯妈，”路扬心道果然来了，也笑着说道：“你也晓得我妈那个人就是好面子，嫁出去的女儿还找婆家要钱没面子啥。” 说完这句，看到路崇瑞和朱学芝脸色都不太对，路扬才心中偷笑，摆摆手道：“不过房子不用担心了，我二外公给了我妈七千块，房子也就这几天就能确定。” “哦，魏家是有钱……” 李青脸色讪讪，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气焰顿消，只沉默不语。 路崇瑞和朱学芝脸色也都更不好看了，前些天张淑芬来家里借钱，他们当时也只借了一千，原本一来不待见张淑芬，二来两位老人想儿子，想看看能不能把路江安逼回来。 结果没想到人家魏家不过是干亲，又是农家出身，还出手这么大方，顿时感觉在孙子面前很有些丢脸。 倒是路江平和邹成金稳得起，毕竟他们两次一共借了三千，对他们这种死工资来说，已经对得起良心了。 李青的脸色最是难看，前后她也就借了一千而已，本身她就不待见张淑芬一家子，不过现在一对比自然就显得太抠门，她可不愿意给爸妈留这个影响，眼珠子一转，就想要弥补。 “伯妈，现在药泉经济发展快起来了!” 路扬把众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微笑着又丢下一个炸弹，说道：“魏二哥刚刚开了个厂，有当地乡长照应，听说今年可能赚几十万。” 几十万在这时候还是颇有震撼力的数字，屋子里也就邹成金好一点，毕竟他是税务局的，见多了各种老板，其他人都愕然望着路扬。 这其中魏知秀的眸子反而最是闪亮，开厂这事二哥和她说过，是路扬帮忙牵线，有陆乡长鼎力支持。 不过这能赚几十万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此时心情震撼之下，也对路扬越来越佩服。 就好像那从垃圾堆里找旧书来重山卖钱的点子，别人就想不到。 扬扬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听到魏家二哥一年就能赚几十万，李青虽然喜欢自诩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愣住了。 她和路江康的年收入最好的时候能有两三万，在路家已经领先不少，但自家茶馆一年营业额离十万也还有距离。 几十万？ 李青认识的圈子里，也只有极少数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大老板有这么多钱，看路扬话里的意思，人家可是一年赚的啊，那身家恐怕还不止这个数。 原本就是欺软怕硬的xing子，李青这时候被唬住了，闭嘴再也不敢多说话。 随后气氛有些沉寂，朱学芝主动开口，询问路扬家的近况，他自然也挑着好的说。 到了九点多，李青坐不住，就带着路梁告辞离开了，毕竟她住的地方有点距离。 “扬扬，秀丫头啊，”李青面不改色换了称呼，笑吟吟对着路扬和魏知秀说道：“有空你们还是下来我们那里耍哈，热烈欢迎！” 路江康和李青的茶馆在靠大江一侧的梯坎街上，从美术学院出门，需要过了马路下不少楼梯。 “好的，”路扬很有主人范儿的主动起身送客，到了门口，才挥挥手说道：“姑妈慢走，路梁慢走，有空就来我爷爷家里玩！” 看着李青一个趔趄差点摔到，路扬连忙伸出身子，拉了一把，在她挥挥手嘴里说着‘不碍事！不碍事！’消失在楼梯后，才心情愉快回到了客厅。 屋子里此时热闹多了，原本没什么话说的邹成金一家，也开始和魏知秀闲聊，尤其是邹玲玲表现颇为亲热。 魏知秀不是养在深闺那种xing子，虽然有些话题不知道怎么应答，但她懂得藏拙，气氛倒也不错。 路扬加入之后，话题更是热闹，他的转校啊，邹玲玲的学业啊，都是热门话题。 朱学芝是已经退休的了，家里平时难得这么热闹，她大部分时候只是听着，偶尔说两句，一直兴致盎然。 不过路崇瑞过了一会儿精神就不太好了，打着呵欠说自己困了，先去了卧房。 “魏姐姐，”邹玲玲这时候似乎才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脸上很好奇地问道：“你几岁了哦？” “我姐二十，”魏知秀还没来得及开口，路扬抢先说道：“怎么啦？” “哼，我问魏姐姐，要你小子越庖代俎！” 邹玲玲板着脸，可不会对路扬客气，这小子以前都是闷葫芦，还傲得很，一点都不懂为弟之道，和她不亲，哪像人家魏姐姐这么好。 “魏姐姐，”对上魏知秀的视线，邹玲玲又满脸堆笑，问道：“你好漂亮哦，怎么不继续读书了哦？我认识几个姐姐，二十岁都还在读大学呢。” “哦，我……” 魏知秀脸色有些黯然，其实她的初中成绩很好，当时别说中专，考高中读大学也是有希望的，只不过药泉一直地方闭塞，习惯上认为农村女孩子读书太多不好找男人，这方面魏家老人也是老观念，所以让她读完初中就没读了，她当时自然是不舍得学校的。 几年浑浑噩噩之后，魏知秀这几天到了重山，开了眼界，愈发有种想要见识更多的冲动。 “其实呀，我姐就是打算继续读书，才来重山的！” 路扬坐在魏知秀身边，在她讶然看向自己的时候，安慰xing轻轻碰了碰她的腰肢，说道：“重山学习机会多，她打算到重山来一边工作，一边读自考。” “这想法不错，”朱学芝难得开口，笑着对魏知秀鼓励道：“年轻人就是要有追求！” “奶奶说得对，”路扬笑吟吟看看奶奶，对路江平问道：“姑妈，你认识的老师多，我姐和我打算暑假补习下功课，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找找？” “可以啥，”路江平也不含糊，主动请战，说道：“反正我暑假没事，你不怕被教训，文科方面的我给你们两个补课就是！” “好，那就一言为定！” 在邹玲玲‘幼稚’的不屑眼光中，路扬笑着和路江平拉了拉手指。 这时候差不多快十点了，邹成金和路江平也告辞准备离开了，他家有两套房子，除了路江平在美术学院的青年教师公寓，邹成金在大梁山区税务局也有一套房子，不过都不太远。 “姑父，工作还顺利吧？” 在门口送别的时候，路扬拉着很少说话的邹成金，随口问了一句表示关心。 “还是老样子……”邹成金笑着回道，表情有一些无奈。 “啥子老样子哦！” 路江平此时似乎被触到了痛处，脸上表情很不满，埋怨了一句。 “你姑父被发配到南江区去了！” 第66章 多了个新媳妇 第66章多了个新媳妇 “哦？” 路扬愕然，他只记得邹成金这时候是大梁山区税务局的干部，更多的还真不清楚。 于是路江平简单说了说，原来去年开始重山市税务机构大调整，干部队伍随后自然也要大变化，这几年都在大梁山区区税务局当科员的邹成金，前段时间已经确定下个月被派驻去南江区地税局南城第三税务所任副所长。 “姑父……” 路扬听了之后，心中了然，他眼珠子一转，拱拱手，嘴里冒出一句。 “恭喜你升官了哦！” 九四年开始国家正式实施分税制，这项制度未来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别的不说，正是由于分税制使得地方政府开始大玩土地财政，全国各个城市的房价都坐上了火箭。 不过在这时候，对于邹成金这样一位重山市大梁山区税务局的普通干部来说，影响最要命的是夫妻分居。 大梁山区也位于两江合围的重山半岛，紧邻重山市中心区，如果说重山市是龙头，那大梁山区就可以说是龙腹，在重山市向来是市政府的后花园，经济发展也仅仅次于中心区，在全重山各区长期稳居第二的位子。 而隔着大江的南江区，相对来说虽然地理位置离重山市中心区更近，但由于只有一条老旧的大桥相连，工商业发展很受限制，目前和大梁山区有不小差距。 邹成金原本是大梁山区的税务局资深科员，分税制度实施后，税务局被分为国税局和地税局。 这时候大部分干部都还是觉得国税好，正当壮年的邹成金自然也一样，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在国税局谋个好位置。 结果自然是不理想，邹成金先是被分到了去年底刚刚成立的大梁山区地税局，随后跟着他一起分到地税的老领导，又安慰xing质的运作他去南江区新成立的地税局税务所当副所长。 虽然当上副所长级别提到了副科算是升了官，但那边本身是新的工业开发区，各方面条件不太好，工作辛苦不说，工资也高不了多少，关键离家远了很多，这时候交通很不方便坐车得两个多小时，以后只能周末才回家，等于说夫妻大部分时候都只能过劳燕分飞的生活。 邹成金也没办法，他只是重山市普通人，没有多少背景，四十多能混个实职副科也不错了。 但是路江平自然不会这么看，她是坚决不去南江区的，那边传统上来说不算城里，可不过去把丈夫管住，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妖精呢？ “恭喜啥子哦……”邹成金苦笑，摆了摆手，就要离开。 “姑父，地税以后肯定比国税好啥！” 路扬一句话，让邹成金停住了脚步，他讶然问道：“扬扬，你说的啥子意思哦？” “这个道理很简单，”路扬笑着说道：“县官不如现管，国税是国家的钱，如果我是地方一把手，肯定更关心地税啥，以后好好干，有机会的！” “你个小娃娃还懂当官怎么想的嗦？” 看着一脸稚气的路扬，吐出大人言，路江平只觉好笑，狠狠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明天上午到我家来补课！” “下午再来！” 路扬眼珠子一转，说道：“上午万一起不来呢！” “懒猪儿！” 路江平瞪了路扬一眼，拉着若有所思的邹成金，困意十足的邹玲玲，转身下了楼。 路扬关门回到客厅，里面朱学芝正拉着魏知秀闲聊，他也笑吟吟跑到奶奶身边坐住，揽着奶奶的胳膊。 “这孩子，长大了反而喜欢沾人了。” 朱学芝拍了拍路扬的手，嘴里嗔怪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说明她很享受这种亲昵。 魏知秀坐在一边，对这句话深有同感，也笑着点点头。 “扬扬，那你的意思，”朱学芝突然想到了一茬，说道：“秀丫头要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了？” “嗯，”不待魏知秀说话，路扬抢先点点头说道：“姐和我一起，我妈在总厂选房子呢，我们周末过去看看就当放假，平时就在这边好好学习。” 说完路扬就拉着朱学芝的胳膊，装出很忐忑的样子，问道：“奶奶，不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朱学芝对魏知秀宽慰一笑，说道：“反正家里平时也冷清，只要不嫌我们老了唠叨，秀丫头就安心呆这里好了。” “太好了！”路扬一声欢呼。 “不过，”朱学芝蹙眉说道：“你爷爷最近经常闹头晕，晚上还总失眠睡得不好，我得照顾他，屋里一间卧房你们两个可不好办，要不让秀丫头去你姑妈那里睡？” 分给路江平的宿舍楼虽然是两室，但就在隔壁栋，朱学芝想着魏知秀可以去和邹玲玲一起挤挤。 “没事，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在魏知秀想说话之前，路扬又抢先打断，随后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一切由自己来做主。 魏知秀看到路扬的暗示，她也只得静静坐着。 “爷爷最近……”路扬忽然想到这个关键处，皱眉问道：“总头晕失眠吗？” 路崇瑞的病症，路扬当初曾经也偷偷查询过，老年人常犯的脑动脉硬化，因为发现太晚救治无效，看来这时候就有初期症状了。 “是啊，”朱学芝脸上表情阴了一些，叹气道：“也不知道怎么了。” “是不是偶尔还会头痛，手指麻木什么的？”路扬又接着问道。 “头痛好像没说过，”朱学芝凝眉回忆着，说道：“不过手指麻木有过，冬天的时候抓不住刻刀还发火来着。” “这……”路扬小心翼翼，建议道：“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说过好几次，我劝过，你姑妈也劝过，”朱学芝摇摇头，说道：“你爷爷的脾气倔，不肯去。” “这个交给我了！” 路扬嘿嘿一笑，说道：“明早我给爷爷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呸！呸！上什么呢胡扯！” 朱学芝笑骂着，随后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就说道：“早点洗了睡吧，我给你铺床被子，别着凉了。” “夏天要什么被子，我可是国防身体，毛巾被就行了！” 路扬大大咧咧，说道：“奶奶你也别辛苦自己，我姐就在那边的，随便使唤，就当家里多了个新媳妇！” 朱学芝看着脸蛋通红的魏知秀，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路扬，无奈摇了摇头。 这小子现在真是，不傲了，却又太滑头了！ 路扬先去冲凉，朱学芝带着魏知秀熟悉了小卧室，指点她从柜子里把寝具拿出来，她习惯早睡的，就先去洗漱回卧室了。 路扬冲完凉刷完牙出来，看看魏知秀正在整理藤沙发，他悄悄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扬扬，”魏知秀没好气拉着路扬的手，说道：“我还没洗呢，浑身是汗。” 在那双手臂还没环抱上来之前，魏知秀就感觉到了路扬的气息，她也没太惊讶，毕竟现在已经渐渐习惯这小子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亲密了。 “姐，我自己来就是，”路扬把魏知秀拉到一边，微笑说道：“你快去洗吧，出来我和你说说话。” “嗯……” 魏知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她乖乖去卧室拿好换洗衣服去洗漱了。 幸好是夏天，衣服干得快，魏知秀先洗好了自己的连衣裙，等下挂阳台上明早应该能干了。 这次过来原本就计划住几天，魏知秀也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但她原本的衣服大多显得有些土气，她本就秀外慧中，明白自己穿过这套时髦的连衣裙之后，这些衣服在家里穿穿还可以，穿出门会给路扬丢脸。 洗好了自己的衣服，魏知秀随手拿过路扬放在盆里的衣服，打算一起洗了。 一手拿着路扬的裤衩，一手拿着肥皂正要抹，一股混合着荷尔蒙的浓烈气息突然冲进了魏知秀的鼻腔里，她浑身一软，手里的裤衩差点掉在地上。 魏知秀连忙抓紧裤衩，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连忙丢进盆里用水淹没，这才没那么强烈的气味了。 洗浴之后，魏知秀端着盆子，她的脸蛋通红，出了客厅都不敢看路扬一眼，直接去了阳台晾晒衣服。 “姐，”路扬铺好了藤沙发，也到阳台帮手，一边递过去晾衣架一边说道：“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吧？” “没……” 魏知秀应了声，接过晾衣架开始挂衣服，她不敢多说话，此时她全身似乎还笼罩在那股气息里，那让人晕眩的感觉使得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姐，”路扬又递过去一个晾衣架，说道：“我的想法是你先留在重山这边，一边赚钱，一边学习，到时候去试试读夜大或者自考。” “好……” 魏知秀点点头，借着挂晾衣架，呼吸了一口阳台外面的空气。 “你答应了？” 路扬倚在门口，很开心也有些意外，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今天擅自做主会让魏知秀不开心呢。 魏知秀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路扬那件裤衩挂到晾衣杆上去，借着蹲下身拿盆子，稳了稳呼吸，才起身想要走出路扬的气息范围。 但此时路扬堵住了阳台门口，魏知秀只好低着头说道：“我要去睡了……” 第67章 那种感觉不应该有 路扬此时挺开心的，他突然把魏知秀搂入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姐，谢谢你信任我！” 这句话说完之后，路扬怀里的魏知秀却久久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么静静低头站着，甚至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路扬感觉到不对，他连忙搂着魏知秀转身，借着客厅的灯光抬起她的脸蛋看过去。 此时魏知秀双目紧闭，双唇紧抿，却也不说话也不睁眼，她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塑料盆。 幸好胸口还微微起伏着，让路扬不至于太担心，但魏知秀那张红透了的俏脸，和全身原本雪一样的肌肤，如今却仿佛染过胭脂般红润，都让他有些糊涂了。 自己说的那句话不至于让女孩子这么害羞吧？ 不过很快，一个发现就让路扬抛去了这些念头。 此时洗浴后，魏知秀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圆领短袖衫，二十岁女孩发育完好的香喷喷身躯，就这么隔着一层薄棉，结结实实被路扬搂在了怀抱里。 在怀里这个位置，路扬正好能顺着脸蛋看到魏知秀胸口一大片染了胭脂的雪肌。 当路扬看到那片雪肌，就发现魏知秀居然没有穿内衣，自己此刻怀里正拥着她那对柔软的玉峰，上半部分还挤出一道深沟，如此深邃足以吸引世上任何男人的目光。 刚才没发觉还没什么，此时路扬感觉到之后，十五岁的小处男身体顿时就有些吃不消，很快有了反应。 “姐……” 路扬的声音抖颤起来，混合着吞咽口水的动作，原本只是轻轻搂着魏知秀的双臂，此时突然绷直了。 魏知秀自然也感受到了不对劲，她含羞带怯睁开眼，发现路扬的双眼并没有看着自己的眼睛，而是越过自己的脸蛋，投向了自己的胸口。 随即魏知秀就反应过来，自己包括那双玉峰在内的身躯，正完完全全被路扬搂着，而坏家伙那对眼睛，正毫不客气吃着自己的豆腐不说，下面还有一个硬棍子，直直贴在了自己双腿之间的空隙处。 这时候魏知秀原本应该尖叫一声，推开路扬，闪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但此时的魏知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曾经和路扬的亲密，还有刚才那股强烈气息，她很快闭上双眼，呼吸中似乎都吸入了酥麻，浑身就这么软瘫下去。 “姐！” 路扬轻呼一声，此时他搂着完全无力的魏知秀，可没心情吃豆腐了，连忙去了小卧室。 把魏知秀放在床上之后，路扬开了台灯，守在床边，一脸焦急俯下身正要查看。 “我没事……” 魏知秀突然开口说话了，双眼依然紧闭，俏脸依旧通红，说道：“扬扬，你出去吧。” “可……”路扬听到魏知秀说话，心中石头才安定下来，想要问问怎么了。 “出去吧……” 魏知秀说完，突然转身面向墙壁一侧，拉过被子，遮在头上。 路扬完全没弄明白，此时他束手无策站了一会儿，只好无奈关上灯出门去了。 许久，外面的声响彻底消褪，路扬似乎已经睡去了。 魏知秀猛地掀开被子，俏脸上的红晕浅了不少，但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反而显得水漾漾的，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口中呐呐自语。 “那种感觉不应该有……” …… 习惯了早睡早起，昨晚晚睡了一会儿，朱学芝早上起床精神就有些不济。 出了门，藤沙发已经收拾好了，路扬和寝具都不见踪影，朱学芝心里一惊。 以前路扬在自己家里，可都是睡懒觉，每次叫起床都得三番两次。 朱学芝连忙开了小卧室门看了看，寝具已经收拾在床上了，里面的魏知秀也不见人影。 这时候听到厨房有些动静，朱学芝心中稍安，走了过去，那里却只有一个身影在忙碌。 “奶奶，您早！” 魏知秀看到朱学芝连忙打招呼，她正切着泡菜，一边灶上的稀饭已经煮好了凉着。 “秀丫头，你太勤快了，放着我来做就行了，”朱学芝走了过来，奇怪问道：“扬扬呢？怎么没看到人？” “他呀，出去跑步去了。” 魏知秀脸上悄悄泛红，今早天没亮，她起床出房间准备洗漱，路扬就醒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路扬依然还是那么粘人，然后刷了牙就说要去跑步锻炼身体。 “这小子，以前睡不醒，现在居然还懂晨练了。” 朱学芝感慨一句，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 “扬扬长大了呗！” 魏知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嗲，又想起了那根小棍子，手上一软，菜刀差点掉到地上。 “还是我来吧！” 朱学芝眼疾手快，抢上一步按住菜刀，顺手把魏知秀赶走了。 在路扬奶奶面前出了这么一个糗，魏知秀脸上顿时红透了，呐呐很是不好意思。 朱学芝倒是显得不太介意，让魏知秀去冰箱里找来鸡蛋。 “秀丫头，”朱学芝看魏知秀开始打鸡蛋，随口问道：“你和路扬感觉挺亲的，感情不错嘛。” “小时候扬扬挺粘人的，”想起路扬小时候，魏知秀全身似乎都带着笑，轻轻说道：“那时候我和我奶奶都经常被他粘着。” “是吗，难怪你们现在那么亲呢。” 朱学芝点点头，面上神色不改，心中却有些恻然。 路扬是独生子女，小时候爷爷奶奶都不在身边，真正的外公外婆又不在了，魏家正好代替了这样的角色。 想起孙子从小这么孤单，居然需要血亲之外的人来代替亲情，朱学芝心里就有些闷，心中想着现在住得近了，以后应该多亲近。 两人做好了早饭，路扬也跑步归来，等他冲完凉，路崇瑞也起床了。 四人坐在桌子前开始吃早饭，路崇瑞喝完一碗稀饭，看着路扬非得喂朱学芝吃鸡蛋，突然感慨说了一句。 “还是人多吃饭才热闹啊。” “爷爷，”路扬回过头，笑嘻嘻问道：“您说什么呢？” “扬扬啊，”路崇瑞在孙子面前，脸也板不起来，笑眯眯说道：“爷爷说人多吃饭才热闹。” “那是啊……” 路扬咬着筷子，眼珠子一转，说道：“爷爷，等下我们去医院吧！” “去医院？” 路崇瑞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脸上就是一愣，奇怪反问道：“干嘛去？” “检查身体啊！”路扬笑眯眯说道。 “扬扬，”路崇瑞脸上神色紧张起来，连忙摸了摸路扬的额头，问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我身体好得很呢！” 路扬弓起两条手臂摆了个健美姿势，随后脸一垮，摆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说道：“昨晚爷爷您先睡了，我后来本来想和您说晚安才睡的，结果奶奶说你现在睡眠不好，吵醒了要失眠，所以我想让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哎……”路崇瑞没好气看了朱学芝一眼，摆摆手，说道：“人老了自然有点小毛病，没事没事！” “去嘛！去嘛！”路扬拉着路崇瑞的胳膊摇晃，嚷嚷道：“奶奶也一起检查检查！” “哎……你这孩子……” 爷爷自然抵挡不住亲孙子，路崇瑞被缠得没法子，只好投降，说道：“好吧，去看看。” “嘢！” 路扬一声欢呼，让大家赶紧吃完，然后四人就上了街。 大梁山区的医院虽然也不错，但既然要去检查，自然要选重山市最好的医院。 四人坐着公交车到了中心区的第一医院，这年月专家号也没那么难求，魏知秀去挂了号，等了半小时，就看到了医生。 五十岁左右的老专家询问了一番症状，然后也没开药，就让路崇瑞明天空腹来做血清胆固醇检查，至于朱学芝身体倒是很正常。 四人只好这么虎头蛇尾的出了医院，一路上路崇瑞就板着脸很不高兴，说明天不来了。 路扬自然是不答应的，死缠烂打一番，路崇瑞忤不过孙子，最后只得低头，同意明天由朱学芝陪着再来检查。 就这么回去也没劲，路扬和魏知秀带着两位老人，去了医院附近商业街逛了逛，随后又去一家老店小小奢侈的吃了顿午饭。 自然是魏知秀抢着买单，两位老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对她也更亲昵了。 回家已经是下午两点，路扬答应了要去路江平那里补习功课，两位老人自然对孙子好好学习没任何意见。 路崇瑞去工作室琢磨自己的作品，朱学芝出门见朋友，路扬和魏知秀就去了路江平家里。 到了那边，邹成金去上班自然不在，邹玲玲居然也不在，据说被同学约出去了。 于是路扬就和魏知秀一起，接受路江平的补习，虽然他大部分都懂，但依然还是认真听着。 晚上邹成金和邹玲玲都回来了，又都去爷爷家里吃饭。 朱学芝喜欢做菜，路江平和魏知秀打下手，路扬和邹玲玲在客厅斗嘴，邹成金和路崇瑞笑嘻嘻看着两个小辈闹腾。 期间路江康打来电话说路梁去娘家玩了，每次路扬来李青都会懂得藏拙，她那不成器儿子在路崇瑞和朱学芝面前对比会失分很多。 朱学芝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就拉着难得来散步的路崇瑞，带着路扬、邹玲玲和魏知秀在美术学院里逛逛。 走着走着，路崇瑞兴头起来了，就说带大家去自己的工作室看看。 平时老头子不喜工作时被扰，邹玲玲也是小时候去过，早就没印象了，此时嚷嚷快去看看，很是兴奋的样子。 工作室位于美术学院角落一栋两层旧楼里，隐在竹林背后，暑假原本应该很清幽。 没想到几人绕过竹林，就看到二楼其中一间此时亮着灯，更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第68章 被抛弃的白母羊 路崇瑞的国字脸立刻就板上了，他皱眉抢先几步进了楼里，打开楼道里的灯，脚步踩在木地板上，咚咚作响。 朱学芝也连忙咳嗽一声，开口说道：“走慢点，这楼木地板有年头了，小心别崴着脚！” 她的声音不小，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立刻就消失了，却又传来桌椅在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 几人来到了二楼，路崇瑞的工作室在最里面，他当先经过那间亮着灯的房间，门突然就开了。 “路老师！” 随着这一声称呼，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牛仔衣裤，头发蓄成马尾的年轻男人恰好推门而出，他满是汗水的略帅脸庞挂着惊喜。 “肖波！” 路崇瑞的国字脸却板得极其严肃，他双眉紧蹙，用低沉却坚决的声音说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老师，你也不应该叫我老师！” 那叫肖波的学生脸皮似乎也颇有锻炼，此刻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神色，只是歉然说道：“对不起，路教授，我这嘴总是比心眼快，我以后一定注意！” “你也别浪费时间了！” 路崇瑞板着脸，语气却比平时更冷几分，说道：“我都说过好几次，你要我帮忙那件事没得商量，多少钱也不做。” “这……”听到这番话，那肖波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正想要说话。 “还有，”路崇瑞的国字脸阴沉沉的，冷冷盯着那肖波，说道：“都放假了，要玩还是回家去玩！” 说完这句话，路崇瑞不待肖波说话，横了那刚好又打开的房门一眼，嘴里哼了一声，向自己的工作室走去，朱学芝连忙拉着路扬、邹玲玲、魏知秀跟上去。 里面一个这时候正推门准备出来打招呼的女学生，顿时就被吓住了，愣愣站在门口。 路扬经过的时候倒是瞄了一眼，女学生大约二十岁，黑发及肩，眉目秀气，皮肤微黑，略有些瘦，此时她那香汗淋漓的红脸，被汗浸湿的头发，以及扎在牛仔裤里，扣子都扣错的白衬衣，都说明她之前应该是一只正在被公羊肆虐的白母羊。 “现在这些年轻人！” 路崇瑞面色显得极其不快，他推开自己工作室的门进去之后，沉声说道：“真是不知道检点！” “孩子在呢，”朱学芝跟着后面，连忙拍了路崇瑞一把，低声道：“说什么呢！” 邹玲玲是人精，又在大城市长大懂得多，自然早就明白了，她双目闪烁似乎颇兴奋，躲在也有些尴尬的魏知秀身边，不住向身后探望。 路扬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笑嘻嘻上前抱着路崇瑞的胳膊，说道：“爷爷，快给我们看看您的作品吧！” “好！” 路扬迫不及待的样子，使得路崇瑞心情好了一些，脸也没那么板了。 路崇瑞带路扬孙到了一排木柜子面前，里面都是他这些年精心雕制的杰作，有笔筒、臂搁、花插、印匣、瓶杯一类文房案头用的摆设器件，也有一些天帝星君观音菩萨之类雕像。 其中最上排木架摆的玩意，引起了路扬的兴趣，这是一些风格迥异传统的木雕，比如有完全写实风格，类似孔繁森这种时代代表人物的头像，也有一些好像很抽象，看不明白的雕刻。 这时候路扬就缠着爷爷询问，这个是什么啊，那个有什么典故啊。 大人总是不吝在孩子面前展现自己，路崇瑞向路扬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很是开心，国字脸的线条也没那么生硬了。 “爷爷，”看到路崇瑞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路扬很小心地问道：“那个叫什么波的，是谁啊，他找你帮什么忙呀？” “你小子，倒是对什么都有兴趣，”路崇瑞摸了摸路扬的头，倒也没有太在意，只当孙子好奇，随口解释道：“那个肖波是学院雕刻系的，不过不是我的学生，你爷爷可不是什么人都教的！” 路崇瑞的表情很是骄傲，他是美术学院的特聘教授，脾气也倔强，起初担心自己没多少文化误人子弟，答应在学校做特聘教授就说了不授课只做木雕，学院请他主要也是因为一双巧手，倒不是为了授课，自然也同意了。 “爷爷真厉害！” 路扬一仰头，翘起大拇指，问道：“那帮什么忙呢？还多少钱都不做，真神气！” “那人鬼鬼祟祟的，”路崇瑞嘴一撇，很是不喜说道：“他说他叔叔想请我做一些雕版，又不说清楚干什么，那自然不能帮他做。” “为什么呢？”路扬纳闷了，很好奇那个雕版做什么。 “那谁知道呢，”路崇瑞摇摇头，随口说道：“估摸着也不是好事儿，那肖波不是好人，扬扬你可不许和这种人来往！” 这时候邹玲玲东看西看之后，已经觉得索然无趣，在房间里只有这些无聊的木头，自己还以为多么有意思呢，她无聊，拉着魏知秀在一旁打着哈欠。 路崇瑞看到了，顿时脸色就不太好，朱学芝连忙来打圆场，说该回去了。 于是几人就向外面走，出了楼，路扬突然感觉有些想撒尿，于是就说了声准备去卫生间。 这种老楼自然是没有厕所的，不过路扬以往寒暑假把美院都是混熟了的，知道竹林另一头就有一个。 路崇瑞和朱学芝以前见惯了路扬疯，美术学院的治安也很好，他们也没想过安全不安全，只吩咐去了赶紧追来，就先向自己家里走去了。 晚上夜风习习，吹拂着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奏着悠扬乐曲。 路扬借着路灯直接从竹林中间穿过，突然发现前面隐隐有动静，他吓了一跳，连忙躲在背光的围墙阴影下面，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在一丛竹叶铺起的‘床’上，一个背影正起起伏伏，随着竹叶沙沙声，做着动作，地上不时响起枯枝被压断的声音，但混合在风声中，稍微远了一点也听不出来究竟。 由于距离关系，背影又躲在夜色里，路扬看不清楚是谁，只是隐隐觉得轮廓有些眼熟。 路扬正盘算是吓吓这在野战的狗男女，还是不要害人阳痿直接走人。 背影的起起伏伏似乎到了关键处，喉咙里开始传来低沉的吼声，随后背影猛地一个下沉，身下立刻响起一声女子的娇呼。 好戏没了，这时候路扬正想赶紧撤退。 “我先走了。” 没想到背影完全没有继续文存的意思，他很快起身，提着裤子向外走。 听到声音，路扬顿时止住了脚，原来却是刚才那个肖波。 这小子挺能的啊！ 路扬心中坏坏地想，居然刚才被打搅了兴致，就跑这边野战补回来。 “波……**，”地上的女孩子此时慌忙爬了起来，边追边喊道：“你等等我啊！” **？ 路扬听到这个称呼就差点笑场，好不容易才辛苦忍住。 刚才没听到那只白母羊说话，此时从声音原本也不能确定，不过夜色里，女孩子的白衬衣刚刚披上，胸前白色内衣也吊在两坨赘肉上，倒是很显眼，看来应该还是那个。 “我还有事，”肖波的速度慢了点，手上扣着扣子，说道：“你快点。” “**，”女孩子慌忙追了过来，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说道：“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以后要对我好点。” 此时两人已经离路扬不远，借着路灯和月色，路扬看到那女孩子小心翼翼的神色，再看看她身边一脸**相的肖波，顿时就清楚这一对野鸳鸯没戏。 “哦。”肖波懒懒洋洋回了一句。 “**，”女孩子挽着肖波的手，似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说道：“今后你别去见那些女人了，行吗？” “廖莉，”肖波懒洋洋的神态突然不见了，他停住脚步，甩开女孩的手，冷冷说道：“你管得太多了，我的事你少管！” “**，”那叫廖莉的女孩子慌忙上前拉住肖波的手，哀求道：“我都是你女朋友了，你还去见那些女人，你对得起我吗？” “你是不是爽晕头了？”肖波眉头一皱，神色更冷，说道：“我肖波可不需要女朋友。” “肖……肖波……”廖莉显然吃了一惊，放开了肖波的手臂，愕然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廖莉，我以前就说过，”肖波冷冷一笑，说道：“我不需要女朋友。” “肖波，”廖莉明显惊慌了，傻傻问道：“可你刚才不是说爱我吗？” “切，我现在也爱你啊，”肖波嗤笑一声，撇嘴说道：“可我不需要你做我女朋友。” “你……你……”廖莉望着肖波浑身发抖，脸上神情似乎要崩溃了。 “廖莉，现在是新时代，国家要改，我们年轻人的思想更要开！” 肖波这时候表情倒是认真了一些，似乎在倾述自己的心声，说道：“你这想法没意思透了，我们做过又怎么了？我肖波在美院做过的女人没二十个，十个总是有的，难道我都得让她们当女朋友？” “……”廖莉看着肖波，神情呆滞，话也说不出来。 路扬看着眼前这只被抛弃的白母羊，心中实在没情绪来酝酿同情。 因为他的膀胱要罢工了…… 第69章 实在憋不住 “在雕塑室你叫得不是挺欢快的吗？” 肖波阴笑着，忽然摸着廖莉的脸颊，冷冷说道：“这就说明你那时候也很快乐嘛，大家年轻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行，说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没意思，以后大家还是以前那样相处就是。” “你……你……” 感觉到肖波说的都是真心话，廖莉的脸上绝望了，她退后半步，顺势甩了肖波一个耳光。 “哎呦！” 这一击用了全力，肖波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似乎完全没想到平时对自己温顺无比的廖莉居然敢动手，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麻痹个贱女人，居然敢打我？” 肖波狠狠挥手一巴掌，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廖莉扇在地上，随后上前狠狠踢了两脚，这才气哄哄跑出了竹林。 夜晚风大，竹林被吹得沙沙作响，蜷缩在地上的廖莉嘤嘤哭了起来。 这次第怎一个凄凉了得啊…… 路扬却是愁眉苦脸，他辛苦捂着小腹，双腿夹紧，忍着快要爆炸的膀胱。 可实在感觉快憋不住了，路扬正打算背过去就地解决，也不管是不是被发现了。 廖莉突然站起身，左手一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事物。 路扬借着月色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剪刀，他顿时明白了这傻姑娘要傻到底。 这时候已经没了选择，毕竟让一个还算有点姿色的姑娘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这对全中国未来的数千万光棍可是一种极大地犯罪。 路扬连忙冲了出去，在廖莉手里的小剪刀对着自己脖子刺过去的瞬间，猛地在她背后一推。 虽然路扬此时不过十五岁力气没在顶峰，廖莉还是承受不起这股冲击力，她身子一晃，向前摔在地上同时，手里的小剪刀也掉在了前方草地上。 路扬原本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廖莉根本没在乎别的，她趴在地上，头四处晃了晃，找到了地上月光反射下闪闪的小剪刀，就要爬过去。 没办法，路扬只好上前一步，闪电般伸出右腿，一脚把廖莉背部踩住。 可是这一番连续动作，却给路扬本来就要崩溃的膀胱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洒在短裤里回去被笑话！ 心中怀着这个念头，路扬用最后的力气憋住，迅速把短裤褪下，拉开内裤掏出小扬扬，不顾依然在不断扭动想要去找剪刀的廖莉，他迫不及待对着身前草地，痛快淋漓释放起了体内蓄积已久的压力。 虽然此刻压力颇大，滚滚热流可以激射得很远，可由于小扬扬‘结构’的原始xing，依然有一些热流散射在了近处，洒到了廖莉的身上。 哗啦啦的热流就在身前不远处射到地上，廖莉愣愣偏头看着，似乎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不再挣扎去找剪刀。 路扬积蓄的压力实在太多，一时间热流还释放不完，廖莉脖子动了动，好像要看清楚热流来源。 “别看！” 路扬此刻感觉也极其尴尬，他套着凉鞋的脚向前，轻轻压住廖莉的脖子，让女孩子没办法转过头来，很不好意思地一边释放压力，一边解释了一句。 “对不起啊，我实在憋不住！” 几分钟全力释放之后，路扬总算把压力都排泄完了，连忙抖了抖小心收官，不让最后这些热流洒到廖莉身体上。 路扬把小扬扬收回了短裤里，心中才轻松了一些，他抬起脚，退开两步，发现廖莉没有起身。 “咳咳！” 路扬咳嗽了两声，可廖莉还是没起身的意思。 “那个……” 路扬只好直接开口，可他的话语却被廖莉打断了。 “其实……你不用那么小心，我比你的尿贱……” 廖莉冰冷的凄婉声音，在夜色竹林中，伴着沙沙声响，更显得阴幽。 “这个……” 路扬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不过廖莉肯说话总是好事，一般这种情况下就不会寻死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肖波很花心……” 没有等路扬说话，廖莉依然用诡异的姿势趴着，闷声闷气开始述说。 “可他很帅气，又有钱又大方，我以为自己能改变他，我不拒绝他的邀请，也不拒绝和他暧昧，却坚持不让他碰我，我以为这样能钓住他的心……” 原来肖波今年二十一岁，是美术学院雕塑系五年制大四本科学生，他家境富裕，为人会来事，长得也还对得起观众，所以在学校里也算校草级人物，身边不但有许多所谓兄弟，来来往往的女孩子也很多。 而廖莉今年二十岁，却只不过是建筑艺术学院大三专科学生，而且还是自费生，她虽然外貌也不错，但家里为了供她读书已经掏空了积蓄，在学校里这三年她一开始只是老老实实读书，虽然有不少男生追她，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今年廖莉已经毕业了，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赖在学校宿舍里不离开。 这几年国家开始逐步取消毕业分配，尤其自费生没有关系就只给推荐一些垃圾单位，实际上等于把她们推向了人才市场自谋生路。 但这教育制度转轨期间，相关的就业服务市场根本没有配套跟上，虽然也有一些见面会，但好职业哪里轮得到没关系的自费生。 廖莉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茫然拿了毕业证，开始在外面找工作，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也不知道找什么才合适。 暑假之后，这肖波不知道为什么也留在学校，原本他是和廖莉隔壁宿舍别的女孩子交往。 这时候学校宿舍里没有太多女生了，在一起的互相照应，肖波喜欢请人吃饭，经常把廖莉叫上，就这么也算认识了。 其实廖莉早就知道肖波的名声，但她又哪里是肖波这种情场老手的对手，一阵真真假假的卿卿我我之后，两人就暧昧上了。 廖莉正是没工作的茫然期，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就特别多，但肖波平时还是比较君子，她只要说不行，对方也不会动手动脚。 她心中自然也有了些幻想，如果能当上肖波的女朋友，虽然对方还没毕业，但听说社会关系多，帮廖莉找个好工作应该不难。 今天肖波突然提出他需要一个模特找灵感，还再三申明是穿衣服的正经那种，而且还说一晚上给她一百元酬劳，这足够她节约着吃一个月了。 于是两人晚上就来到了二楼的雕塑工作室，开始都很正常的，后来廖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晕了头，被肖波攻陷了全身防线，什么都给了对方，换来一句我不需要女朋友。 “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 廖莉此时的声音瑟瑟发抖，似乎刚刚从噩梦里醒过来，说道：“他一撩拨我，我浑身就火热，实在没力气反抗，只能给了他，没想到他果然只是玩玩的啊……啊……啊……” 说完这番话，廖莉把头埋在草丛里，极其痛快淋漓大哭了起来。 这种时候自己离开似乎不太合适…… 路扬这么想着，只能傻傻站在一边，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晚了这么久回去，不知道会被怎么数落呢。 半小时之后，廖莉的哭声渐渐停歇，路扬也松了一口气。 “你走吧……” 廖莉的头依然埋在草丛里，说道：“还好这是晚上，你应该没看到我的脸，不知道我是谁，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希望你能把今晚都忘掉！” 路扬讶然，原来这廖莉一直没看到自己的脸，还以为他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想了想，路扬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道：“那个肖波，可能他晚上给你吃了迷药，所以你才忍不住，这是犯罪，如果你不想放过他，可以去告……” “够了！” 在萧瑟的夜风中，廖莉的身子，混着竹叶声，开始猛烈抖动，她声音沙哑说道：“你别说了，我想通了，我为他死不值得，为他把自己的脸面都丢干净也不值得。” “好吧……” 既然对方不想追究，路扬自然也没立场继续说什么，他只好说道：“那我走了，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对了！” 路扬走开几步，突然又转身回来了，把正打算起身的廖莉吓了一跳，她连忙又俯下了脸。 “你说你是学建筑艺术的对吧？” 路扬斟酌了一下词语，小心说道：“你只是大专生，去好公司不容易，我建议你可以考虑去规模小一些的装修公司找个设计师工作，这样积累了一些经验就好办了，现在住房消费火起来了，未来还是有前途的。” “我走了！” 路扬摆摆手，向外面走去。 陌生人轻快的脚步渐渐远去，廖莉这时候才抬起头，此时她一身惨状，浑身都酸痛不已。 挣扎着站了起来，廖莉看向已经没有人影的方向，原本茫然的眼神有了几许精神。 装修公司？ 似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廖莉精神恢复了不少，对方那年轻的声音回响在她脑海里，她有些奇怪那小孩怎么说话如此老成。 相比之下，自己可实在太幼稚了。 廖莉羞愧一笑，整理了衣服，正想要回宿舍，抬步下身就传来一阵隐隐的疼。 她晚上刚刚失去处子之身，又在这野地被肖波毫不怜惜地蹂躏了许久，下身早已经是伤痕处处。 看来必须休息几天，才能去找工作了。 廖莉脑子里盘旋着这个念头，一瘸一拐向着竹林外走去。 第70章 给爷笑一个！ 路扬回到爷爷家，原本担心会有一阵数落。 没想到强撑着没睡的朱学芝，只是用怒其不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就和魏知秀说了声，先去洗漱了。 路扬这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在爷爷家里也是经常疯玩到很晚才归家的。 想来那时候爷爷奶奶的心情也很糟糕了…… 路扬心怀愧疚，连忙去了厨房，帮着朱学芝拿毛巾挤牙膏献着殷勤。 廖莉的事自然不能说，路扬只好说自己憋尿实在憋不住，尿洒了点在裤子上，不敢立刻回来，只能等了很久，找了水管子洗干净，又晒干了才回来。 朱学芝听了这番乌龙解释，哭笑不得，她好整洁，连忙把路扬赶去洗浴换衣服。 第二天，上午路扬就和魏知秀去了路江平那里，她已经托了同楼的一位邻居，是美院附中的数学老师来给两人补课。 朱学芝陪着路崇瑞去做了检查，果然查出了一些脑动脉硬化的早期症状，这种慢xing病也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虽然开了一些药，但主要还是需要自己调理。 路扬让爷爷去检查，也只是可以通过这个借口，让其戒烟，少喝酒，控制饮食不良习惯而已。 因为路扬锲而不舍的一番痴缠，路崇瑞不得不全面投降，心不甘情不愿答应戒烟，酒也定量，饮食也清淡了不少，尤其偏好的甜食严格限制时间和数量。 就这样上午理科，下午文科，晚上陪着两位老人出去散散步，路扬和魏知秀过了平淡充实的三天。 到了周六，路扬和魏知秀起床吃了早饭之后，就告辞打算回玉灯镇的总厂家属区看看了。 这事已经早就说过，朱学芝和路崇瑞自然也不好有什么意见。 原本昨晚两位老人还暗示过想跟着过去看看，但路扬打算周末卖书和邮票呢，带着两位老人太不方便，于是他巧言谢绝了。 理由有两个，一来路江安还在老厂，去了家属区也看不到人，二来现在住的地方不方便，虽说可以当天回来，但是这么赶对老人身体也不合适。 路崇瑞不想看着路扬离开，他早早吃完，先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这没电话真是不方便，扬扬和秀丫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啊。” 朱学芝吩咐了一句，路扬和魏知秀都乖巧的答应了，她把碗筷一放，进了大卧室。 “秀丫头！” 朱学芝从大卧室出来后，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对魏知秀笑笑说道：“你把这钱拿好，带给路扬妈妈，让她选好房子早点把电话装上。” “啊？” 魏知秀吃了一惊，迟疑着看了看路扬，看他点点头，才轻轻伸手拿了过来。 “秀丫头，你比路扬大几岁呢，”朱学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玩笑说道：“老看这小子眼色可不行，应该有姐姐样子，别总像扬扬的小媳妇。” “扑哧！” 路扬喷出半口稀饭，把自己前面的桌子弄得一塌糊涂，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盯着脸蛋瞬间红透的魏知秀。 “你这臭小子，真脏！” 朱学芝好整洁，当下蹙眉，去了厨房拿抹布。 “小媳妇，”路扬看着不说话，眼神也不敢对视的魏知秀，微笑说道：“给爷笑一个！” “……” 魏知秀已经习惯了路扬的调侃，她抬头狠狠瞪了路扬一眼，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还真是呢，自己现在往往习惯了扬扬拿主意，这可不成！ 魏知秀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后要多想想多拿主意。 “姐，”路扬看着魏知秀的薄嗔娇态，当即呆了，傻傻说道：“你真美……” “说什么疯话呢！” 魏知秀狠狠瞪了路扬两眼，拿着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 “对，这孩子就是要好好教育！” 朱学芝拿着抹布过来，看到这一幕很是认同，笑着点了点头。 吃完之后，路扬拉着魏知秀和朱学芝告别出门，不过没有直接坐车去中心区大街，而是打算去上明寺邮市。 其实上明寺也在中心区，如果说中心区大街在重山半岛的龙嘴，那上明寺就等于是龙角那地方，两地相距也就只有十几分钟车程，从大梁山区过去公交车也是同一路。 路扬带着魏知秀下了车，就向着上明寺邮市走去。 这里是重山市市政府的驻地，所以各种不用辛苦上班的闲人特别多，今天又是周末，此时虽然还是早上九点，但人来人往极其热闹。 和中心区大街二手市场商味十足不同，上明寺邮市学术气息更多一点，虽然街旁也有不少二手店铺，但大都装潢得很古色古香。 这里不但也有就地摆摊的，更有许多手拿邮票薄或者旧书的游市。 魏知秀看着那么多人，顿时就很兴奋，在一个十字路口，她一把拉住路扬，说道：“把邮票给我吧，我去卖！” 早上路扬就说过要来卖邮票，魏知秀上次卖书赚了那么多钱，在公交车上就很期待。 路扬回转身，却哭笑不得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 魏知秀顺着路扬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那一身高价连衣裙，顿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适合到处去叫卖，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由于市里很多文化机构就在附近，此地来往的人档次明显要更高一些，大多衣冠楚楚，而且很多带着眼镜，看着也有几分文气。 大部分藏友来此都是为了交流收藏心得，也并不是非要为了买什么，所以上明寺邮市的交流气氛特别浓郁，有一群人围着高谈阔论的，也有三五人站着细语交流的。 不过其中自然也有专门的贩子游走，寻机低买高卖。 在垃圾堆里寻找邮票，和古书差不多，完全是碰运气。 路扬的运气显然不算太差，除了从一些旧书里找出不少人夹带的邮票，刘秋花还从不少被人丢弃的信封里找出许多完全没用过的邮票，而且她居然还找到两本看着很专业的集邮册。 里面的邮票自然也便宜路扬了，此时他的书包里就背着其中一册。 路扬以前对集邮没多少关注，也不太懂，所以他吩咐刘秋花都是按年份把邮票分类，这本集邮册除了原本的那些，里面还有不少空余插袋，都让他塞入了不少邮票。 拉着魏知秀到处逛了逛，路扬把一些九十年代之后的全新邮票，按原价高一点的价位，卖给了一些明显和他类似的初级邮友，收入了几十块。 这些人大多都是收藏着好玩的，购买力也有限，对稍微贵点的老邮票都不敢问津。 随后路扬拉着魏知秀到处转悠，他不懂邮票，但游走了一圈，他大致记下了各个年代邮票的价位，心中对自己拿来的邮票能卖多少有了一点数。 路扬拉着魏知秀出了人群，拿出了于老给的地址和电话，他打算直接过去看看，如果价钱在预期范围内卖完了事。 找人问了问，路扬来到了于老朋友的店铺，此人姓王，他是专门做邮票，靠这个吃饭的了。 在这里当然不可能有很好的价位，但路扬也不贪心，只要价钱差不多就行了。 邮票这一行水太深了，路扬可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泡在其中。 老王五十多岁，穿着灰布短褂，笑呵呵好像一个老顽童。 于老早就给过他电话，所以路扬和魏知秀说明来意，他立刻把两人拉到柜台里面坐着。 路扬从书包里掏出了集邮册，老王笑眯眯接了过来，开始他翻看着还不以为意。 因为这本册子前面三分之一的邮票没多少稀奇货，很明显就是一个普通水平的集邮爱好者，按这些算也就一两百块钱而已。 不过当老王开始翻看后面三分之二的时候，他顿时笑容收敛了不少，随后越来越惊讶，有时候看到一些自己都少见的邮票，还去翻他那个小本本，不时惊讶出声。 “哟，八三年的t82西厢记，可惜只有三枚，不过这个可少见，当时全国就发行了不到三百万。” “呀！七四年的j4阿尔巴尼亚解放三十周年，这个也罕见，可惜了只有一枚啊！” …… “小朋友……” 用了两个小时，老王总算看完了，他一脸苦笑，抹了把汗，说道：“你这邮票怎么收藏的啊，这太乱了吧？” 于明扬当时给老王电话，也没说很明白，就说一个认识的小朋友，有一些邮票想要出手，让他帮帮看看。 老王集邮快三十年了，没见过集邮水平这么菜的邮友，却反而能捞到这么多偏门货。 这本集邮册的邮票水平偏差极大，前面三分之一还算正常，虽然偏低，但至少是认真收藏过的，可后面三分之二就奇怪了，里面全部是七八十年代的邮票，但其中有只值一块钱的货色，也有能卖上百元的珍品。 当然清民文那些稀罕邮票没有，不过即便如此，能捞到那么多偏门货色，就算基本不成套，也应该不是普通爱好者的水平啊。 “呵呵，王老，”路扬只是笑，他自然不会遇到一人就解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只是很礼貌问道：“您给估个价，合适就卖给您了。” 老王直摇头，摆了摆手说道：“这我可真说不好！” 第71章 好狗不挡路！ 老王刚才粗略数了数，集邮册里有两百多张邮票。 但良莠不齐，品种实在太乱，而且大都不成套，很多老王自己也拿不准，别说报出价钱了。 虽然说无奸不成商，然而于明扬本身就是老王的好友兼客户，坑他介绍来的孩子可不合适。 可也总不能让自己亏本收购吧？ “我听老于的意思……” 老王斟酌了一番，脸上笑容敛去，认真说道：“你们手里的邮票应该不止这么点对吧？” 路扬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以后陆续还有一些，不过不能确定都有些什么。” 老王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也不问来历，只是继续说道：“这些邮票大多不成套，就这么卖是很亏的，你们是老于介绍的，我就不当和你们做生意，我花点时间帮你们凑成套然后再卖，到时候抛开我那些邮票的成本，我再收你们总额两成当辛苦费好了。” 这年月邮票交易本身是很不透明的，两成可以说是真正的辛苦费了，老王也是看到很多稀罕的邮票，萌发了邮友的兴趣，如果能凑成套，那不光是卖价高，本身能卖这种稀罕套票，在他们这个圈子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这样啊……” 路扬看了看魏知秀，发现她虽然不懂，但此刻温柔看着自己，一双眸子灼灼生辉，似乎在看着某个很有本事的男人，他心情顿时就非常好。 “王老，”路扬凝视着老王，直接问道：“要不这样好了，你给我两千算底价，这之上的收益，我们对半分，我以后还有至少几百张邮票要出手，今后可以都这么走。” 路扬刚才查问过邮市行情，发现七八十年代的邮票最少都是几块钱，当然那些都不是稀罕邮票，而他这两百多张里面虽然有不值钱的，但有不少稀罕货，估计至少三千。 所以路扬决定先收两千订金，对他来说关键是现钱，如果光靠寄卖，那不知道要等多久。 “两千？” 老王犹豫了几分钟，在心中仔细算了算。 之前他大略看了下，里面稀罕不全的有七十几套，光是这些也要两三千，加上其他的差不多小四千了。 七十几套稀罕不全的邮票，老王估计自己要花一千多块才能配成套，然后光是这些就能卖仈jiu千，抛去成本两成就是一千五，不多但基本没风险。 按路扬的提议，风险就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了，毕竟凑不成套或者卖不出去，就得老王自己留着，不过如果能卖掉，那除去三千成本能赚三千。 算清楚之后，老王点点头说道：“好吧，就两千！” “那就这么定了，”路扬点点头，又补充说道：“不过以一个月为限，如果那时候卖掉的不足两千，得先补两千给我，然后其余的就卖出去再分，晚点也行，不限期限。” “可以！” 原本路扬开两千只是想等对方还价的，没想到老王很爽快答应了，他立刻就明白这些邮票自己估价三千还少了。 路扬也懒得计较，随后老王写了张契条，说明了这件事，都签过字，他就上了二楼拿来二十张四伟人。 把其中十张交给魏知秀让她存起来，路扬自己收了十张在身上，和老王告别之后，他带着魏知秀，出了店门刚刚下了楼梯。 “你好，真是巧！” 听到这故作惊喜的招呼声，路扬抬起头，顿时皱起了眉头。 眼前就在路中间的，居然是昨晚那个猪尾男肖波，此时他换上了一身红格子衬衣，灰色牛仔裤，脸上带着很假的惊喜微笑，一眼不眨紧紧盯着魏知秀。 这种直接的男人，魏知秀在药泉已经领略过不少了，她此时并没有慌张失措，而是神情冷淡看向一侧店铺，把拒绝的神态表现得很明显。 “好狗不挡路！” 在肖波想要继续说话之前，路扬上前一步，挡住了那**裸的觊觎目光，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 醒悟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肖波脸色一沉，随即发现眼前的男孩昨天也见过，和那位貌似路教授夫人的老太太很亲密。 估计眼前的小孩和路教授关系不浅，和大美女也认识，肖波自然就收敛了怒火。 “小弟弟，我不是坏人，昨晚我们见过的！” 肖波自以为帅气的甩了甩长头，脸上挂着微笑看了路扬一眼，说道：“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波，是重山美术学院雕塑系大四学生，一直对路教授的雕刻功夫敬仰不已，可惜没有缘分成为他的弟子。” 这年月大学生是少见的，更别说本科生，肖波心态自然很好，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大部分眼神都依然系在路扬身后那穿着粉色连衣裙，堪称国色的美貌女孩那边。 昨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而且还是那么尴尬的状况下，但肖波已经被这位穿着粉色连衣裙的美貌女孩惊艳了。 刚才远远看到两人，在这大白天，女孩那娇俏天然的美态，更是让肖波心痒难耐，一种征服欲从心底勃然而起。 没想到两人进了他叔叔对门店铺，呆了两个小时才出来，肖波少有地耐心等待，总算等到了，此时自然忍不住就上前搭讪。 “挡路不是好狗，滚开！” 眼前这条路不过两人宽，这肖波挡在路中间不让开，魏知秀过去必然会碰到。 路扬的神色愈发冷淡，他对肖波盯着魏知秀的眼神感觉很是不舒服，有一种想要把眼珠挖出来的冲动。 肖波听到路扬话语，顿时收敛视线，脸上笑容淡了一些，说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你之后，”路扬嘴角一撇，说道：“你就会接着问‘这位小姐，能否请教芳名’了是吧？” “你！” 眼前小屁孩连续几句话都攻击xing十足，原本脾气就不算太好的肖波，顿时有些绷不住脸，不过在大美女面前发飙，似乎也不是良策。 肖波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随即还是退开到了台阶上。 路扬拉着魏知秀走出十几步后，突然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这小子到底是谁？” 肖波愕然，不明白为什么那小孩对自己敌意那么强，他回身走入了店铺。 里面柜台处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脸蛋一般，不过穿着宽领体恤和短裤露出大片白色肌肤，此时她正无聊嗑着瓜子看电视。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肖波看到那身白肉，猛地把门关上反锁住，这样就只有拿着钥匙才能出入。 年轻女子吐出瓜子壳，瞟了肖波一眼，看到门反锁，她神色不变，微微皱了皱眉。 要说这肖波表面人模人样的，就是动作太粗野。 肖波几步走到年轻女子面前，把她一把拉了起来，搂着边在她全身乱摸，边向二楼的阁楼走去。 “我那天逛新时代百货看中一条连衣裙……” 似乎对这种场景见多了，年轻女子丝毫不吃惊，她的呼吸故意粗重起来，嘴里却哼哼道：“不贵哦，才两百多呢。” “我买给你！” 说完这句，肖波已经搂着年轻女子到了阁楼上。 上面摆放着许多事物，有几张桌子，也有一些鬼子，角落里还摆着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的机器，只有靠门的地方有一张沙发垫子。 肖波把年轻女子猛地推倒在沙发垫子上，随后像一只饿狼般猛扑上去，骑在年轻女子腰上，动作极粗鲁，表情极饥渴。 “衣服别给我撕……” 年轻女子的话很快被肖波堵住了，他双眼赤红，捂着年轻女子的嘴，似乎这样能让他更兴奋。 咔哧！ 肖波把手里年轻女子的半截宽领体恤丢在地上，猛地扑到那精赤白肉上，粗重的呼吸毫不掩饰。 “你带上套子。” 年轻女子找到肖波脱自己裤子的空隙，喘着气说了一句，右手举起，不知什么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了橡胶工具。 “别说话！” 肖波一把拉下年轻女子的短裤，又捡起地上的半截宽领体恤，堵住年轻女子的嘴，随后把自己的衣服遮在年轻女子脸上。 闭上眼，肖波幻想着自己想要的，捂住年轻女子的嘴，猛地刺入，开始疯狂运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门锁动了动开了，一个中年胖子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如果路扬看到，必然会认出这人就是于明扬说那个心术不正的中年胖子。 “又发什么疯？” 中年胖子看了看都有些晃动的木楼梯，上面的战场此刻正激战正酣，他皱了皱眉。 “哦！” 似乎被中年胖子的声音影响，肖波一声低沉的嘶喊，把欲望都发泄了出来，随后很快站了起来，披着衬衣，掏出三百块丢在沙发垫子上。 年轻女子拿过三百块塞入裤兜，捂着腰嘟哝着下了楼，看到中年胖子，她似笑非笑也不惧，又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嗑瓜子。 中年胖子上了楼，脸上带着些恼火，问道：“你麻痹非得搞她？” 年轻女子是他的店员，也被他上过，当然连姘头都算不上，不过被自己的亲侄子搞，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搞都搞了，还说锤子！”肖波点上烟开始抽，语气里透着无所谓。 中年胖子拿肖波没办法，他皱眉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呢？” 肖波只抽烟不说话。 “你麻痹！” 中年胖子有些着急了，他上前一步，挥手怒道：“拿了两万还搞不定？” 肖波阴沉着脸，郁闷回道：“哪个喊你要求那么高？” 第72章 换了就是 为了节约时间，路扬和魏知秀没有坐车去中心区大街转车，而是打算直接从上明寺坐车通过渡口回玉灯镇。 上明寺附近的商业街，还没有重山这年月的商业地标新时代百货，路扬带着魏知秀先去找了家干净一点的地方吃了午饭，之后又去中银银行存钱，才去了重山百货。 这边的网点还是八十年代的建筑，自然都是又老又旧，不过重山百货的货品价格也要比新时代百货公司亲民了许多。 当然也只是相对的，这年月普通家庭一年能进去逛一两次，买点东西就很不错了。 路扬先比着自己的身材，买了套看起来比较正式的夏装西裤和深色衬衣，又买了一双皮鞋，然后给张淑芬买了一条中裙，又给刘秋花买了一根皮带，再给温小莉买了点零食。 路扬最后才给魏知秀买了套款式新颖点的休闲裤和衬衣，自然事先说明了是给连衣裙作为替换衣服。 魏知秀这次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些钱都是路扬赚来的，自己又不真是他小媳妇。 想到这里，她脸上虽然很镇定，心中倒是堆满羞涩。 出来了重山百货，路扬拉着魏知秀去做公交车，经过新中书店，看有当月的《室内设计与装修》杂志，于是顺手买了本。 公交车慢悠悠摇晃着，向着玉灯镇开去，过江的时候必须坐轮渡，车上人都得下车。 魏知秀当先下去，她第一次看到滚滚的江水，宽阔的江面，似乎颇有兴致，走近了想细看。 轮渡开动之后突然摇晃起来，魏知秀身子一晃差点滑到，却被一直很警惕的路扬紧紧抱住。 随后路扬就不肯放手了，一直搂着身前的魏知秀，两人站在轮渡的角落，一起看着江景。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江面上，在江风吹拂下，泛起好似金色鱼鳞的波澜。 此情此景我心悦，路扬的心情越发轻松，他搂着魏知秀的腰肢，额头放在伊人的肩头，侧身注目那张美颜。 “姐。” 路扬突然开口，在魏知秀的耳边轻轻叫唤了一声。 “嗯？” 耳朵边传来路扬的呼吸，魏知秀感觉痒痒地，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她此刻的声音彷如喵哼。 “我们以后都会像这样子……” 路扬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滚滚向东流淌的江水，似乎在天地允诺，说道：“在一起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 “……” 听出了路扬不是在开玩笑，魏知秀心中似乎被这句话击中，她不再去想太多，只是任凭江风拂过脸庞，让自己的秀发和自己口中那句悄然而出的话语，一起随风而过。 “好……” 直到轮渡到了对岸，路扬才松开环抱着魏知秀的手臂，拉着她上了公交车。 今天路扬一身西裤衬衣皮鞋，穿着略显成熟，看起来没那么小，魏知秀虽然看起来还是大了不少，但两人在一起也不至于太碍眼。 这年月重山的民风依然相当保守，在公共场合就那么亲昵的男女非常少见，毕竟十几年前，还有人仅仅是因为和女友在街上接吻就被严打了。 上车的时候，不免就会有年纪大一点的中老年人用训斥目光狠狠瞪两人，不时嘴里还嘟哝两句不知羞什么的，当然也有一些年轻男女嬉笑着说些好恩爱之类的话语。 被一车人注意，魏知秀的目光没地方放，只好脸蛋一直红润润的望向窗外，路扬倒是毫不在乎，只是浅笑握着她的手，对身边的目光毫不在意。 公交车很快过了渡口，到了热闹的玉灯镇市场，两人就下了车，这里走到教育局也就几分钟。 路扬和魏知秀回到教育局家属楼，屋里只有温小莉一个人，正在看书复习功课，她打算分班考试好好发挥。 魏知秀爱洁，先去了洗澡，路扬把行李放下，把送给刘秋花的皮带和温小莉的零食拿了过去给她，从这个小姑娘的脸上收获不少惊喜目光。 看到这些没见识过的吃食，温小莉口水直流，完全没心思看书了，她拿着一块巧克力就开始吃，还开心地给了路扬分了一半。 晚饭还没吃，路扬也饿了，他直接全部吞下，随口问道：“人都跑哪里去了？” 路扬心里有些奇怪，这都晚上了，怎么就温小莉在家里。 “我……我妈……她回药……泉去了。” 温小莉看来饿坏了，嘴里含着一小块，没咀嚼几下，就又吞下第二块。 这种方方的巧克力真好吃啊，不像以前吃的那些都是白糖味。 “你妈怎么就回去了？” 路扬纳闷了，温小莉连忙吞下嘴里的巧克力，解释了一番。 原来自从确定租房办车间托儿所，张淑芬早早就给路江安打了电话，那边也同意了。 至于资金，总厂那边车间主任好像也松口可以动用小金库，于是决定八月中旬开始筹备，刘秋花也被确定为托儿所负责人。 为了此事，刘秋花感恩戴德，前几天已经坐着红船厂里的空载货车回药泉去了，让温小莉给路扬带个话，说是趁这些天多跑几次，把书多带些过来。 “你妈也太心急了。” 路扬就无奈摇了摇头。 其实挑选过之后，现在剩在那边的大多都是一般旧书，一本也就几块钱，只能靠走量，他本身是不着急的。 温小莉只是笑笑也不接话，路扬发现只有刘秋花去向明确，就继续问其他的。 “那我妈和五哥呢？” “你家里的房子今天开始装修了，晚上张阿姨不放心去看着，武哥哥也跟着去了。” 随后温小莉继续解释，原来路扬家里的房子昨天就确定了，张淑芬拿了钥匙完成了交房，张淑芬前些天就已经找好了装修工人，心急难耐计划今天上午就开始装修。 “哎呦，我妈比你妈还心急!” 听到这个消息，路扬摇头苦笑，他顿时有些心急。 路扬坚持周末回来，除了卖书之外，其实也想看看房子的装修，打算提供一些自己的意见。 前世路扬家选到的房子位置和楼层都不好，而且为了抢时间，装修更是糟糕透顶，以至于到了后来二手房价都比同楼其他差不少。 张淑芬不但根本没有装修经验，这年月私人住房市场又是刚刚开始启动，本身也很缺这方面的人才和各种配套，大部分都是一些装修游击队，要装修出好的效果不容易。 而路扬后世为了省钱自己装修过一次，对这里的道道是比较清楚的。 路扬就给温小莉说了一声，又笑吟吟跑到浴室外面敲敲门，对里面吓了一跳里的魏知秀打了声招呼，赶紧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过了重县中学没路灯，虽然路旁有小楼的一些微弱灯光，但走在其中还是很阴森的。 路扬只能加快脚步，还好房子在五组团，这一路过去相对安全，不然如果是去一组团，要经过小江湖那块混乱地带，晚上他一个人还真有些不想去。 二十分钟之后，路扬到了五组团，和一周前比起来，效率真是高，外围绿化已经完成，只有远处一些收尾工作还在继续。 由于这几天已经陆续开始交房，此时几栋楼都有不少灯光亮着，不时有一些农民工模样的人影在里里外外走动，显然不少房子都开始装修了。 温小莉说过房号，路扬对这一代比较熟悉，他也没多费功夫，就找到了自家的位置，是五组团二栋二单元六号。 二栋没有一栋那么吵，出入也方便，楼层又是三层，房号彩头也比较好，看来自己老妈运气真不错，选到了一套不错的房子。 看到楼梯入口那熟悉的门牌，路扬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了摇了摇头，没想到这次自家住在了这栋。 在二楼，路扬就看到一户正在开工，他急忙跑到三楼，对门五号门紧闭。 路扬进到自家房子里面，看清楚之后，顿时就是一愣。 这时候屋子自然是清水房，入口的小内廊摆着一些建筑材料，不过丝毫没有开工迹象。 魏知武垂头丧气坐在一个木凳上，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脸型有几分像魏知武，此时也是苦着脸。 “小扬啊……” 听到脚步声，魏知武抬头看到是路扬，没精打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五哥，”路扬很是纳闷，他走到那个木凳子旁边，拍了拍魏知武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妈呢？” “二姑妈和徐阿姨去找人去了……” 魏知武呐呐说着，一脸苦相。 “找人？” 路扬更纳闷了，不是说已经找好了装修队伍了吗？ “不怪五叔，这事怪我……” 旁边那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主动开口说话了。 “五哥，这位是？” “我六侄子，”魏知武大大咧咧，指了指中年人，说道：“魏行光。” 那叫魏行光的中年人就冲着路扬咧嘴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称呼。 路扬倒是不奇怪，虽然魏行光看着比魏知武大几岁，但农村的辈分看得很重，尤其药泉这种地方宗族势力很强更是如此。 魏行光显然是在重山生活过不少时间，比魏知武稳重多了，他虽然面相老实，口齿却相当清楚，当下就解释了一番眼前状况。 “原来如此。” 路扬听了后了然点点头，随后笑笑，嘴里说了一句。 “换了就是！” 第73章 你不记得了？ 这时候住房制度调整还没全面实行，重山原本是个国企为主的城市，个人住宅市场也才刚刚起步，连带的装修市场也很原始混乱。 张淑芬又是初来乍到，自然也不熟悉这一块，她现在手里钱不少，好面子的她当然就想要装修好一点。 在新江总厂家属区，此刻装修还很少有人去找装修公司，大部分装修都只是找装修队，然后迷迷茫茫按装修队的意见，整一些所谓简装、中装、豪装，风格大都雷同，自然也没有沿海发达地区已经开始流行的那些什么美式乡村、欧式古典、现代简约之类各式风格。 张淑芬自然也是遵循这个流程，她准备装修成李玉真家里类似的中装，在总厂里询问了一堆熟人之后，通过七拐八拐的介绍，找到一个曲姓包工头的装修队。 据说技术很好，所以很热门，排队的很多，但因为某某熟人的面子可以先帮张淑芬家做，当然也就有些大牌。 原本今天定好了来装修，但是曲工头临时说上午不行，要下午再来，于是上午魏知武就跟着张淑芬和李玉真去南江区的建材市场挑选材料。 没成想魏知武恰好碰到了在那边的魏行光，他虽然不是药船村人，但也出生在药泉，在南隆的魏姓里面和药船魏家算是很亲的关系，上溯两代有血缘关系，小时候在药泉学校和魏知武也挺熟。 两人一聊才知道，今年二十三岁的魏行光几年前就出来做工，从小工做起，今年和几个熟人合伙也整了一个装修队，到处承接家装业务。 不过魏行光一直在南江区那边揽活，虽然一早就听说山南区这边有个新江总厂家属区，有很大的业务盘子，但之前他手上业务没断，也没想过来这边看看。 碰巧遇到魏知武，听说身边的人是他二姑妈，正好在山南区的房子要装修，魏行光就主动说过来看看，他本身就是瓦工出身，对装修也比较熟，可以把把关，看看施工手艺是不是吹嘘的那么好。 既然是帮忙，反正也不需要花钱，又有魏知武拍胸口，张淑芬自然也乐意，于是几人中午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没想到下午曲工头那边的人迟迟来不了，几个人一直干等着，张淑芬等得脸色都变了，期间去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好不容易都三点多了，一个二十岁模样的装卸工来了，张淑芬问为什么这么晚来，他还很不耐烦说忙，随后就开始干活了。 装修挺复杂的，木工、瓦工、腻子工、水电工、勤杂工、装卸工各个工种都得有，期间各个工种交错，要注意的细节非常多。 “那人抄着榔头直接就打算拆墙，”魏行光脸色郁闷加无辜，解释说道：“我就说了两句应该先划线再拆，没想到他直接就翻脸了，说那么麻烦不做了。” “然后呢？”路扬宽慰笑笑，继续问道。 毕竟如果只是这样，那最多今天不开工，似乎也没必要那么麻烦。 “我看把人得罪走了，很不好意思……” 魏行光继续解释，不过他悄然看了路扬一眼，发现这小孩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心里一慌不敢继续说了。 “小扬啊，”魏知武此时在旁边帮腔说道：“你不知道那曲工头多黑，六侄子说了，他们全包也就这半包的价，所以我就说要不让二姑妈把曲工头推了，让六侄子他们来做。” 路扬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毕竟装修这一块水太深，不能直接用价钱来衡量。 “正好下午时间还有，我就让二姑妈把结构图给六侄子先看看，”魏知武口沫横飞，继续说道：“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曲工头来了，看到六侄子在看图，说什么不懂规矩，小心点什么之类的，然后气冲冲甩手走了，二姑妈和李阿姨忙着去找熟人帮忙说和了……” 魏知武说完，有些忐忑看着路扬，毕竟要不是他之前在南江区建材市场拍胸口保证，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但魏行光是他本家，他自然也不能崩了面子。 “行光啊……” 路扬听明白了，点点头，倚辈分卖老看着魏行光，问道：“你们那装修队现在没活计？” “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魏行光看着这小孩似笑非笑，心里有些虚，说道：“就最近刚刚做完一家，正好空着。” 其实魏行光把这曲工头的人挤兑走，虽然也有对方太大牌，干货不认真的原因，却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 南江区最近竞争越来越大，他那个装修队接活越来越难，价钱也越来越低，所以不得不全体出动四处揽活。 魏行光下午到了新江总厂家属区这边一看，好嘛，房子可真多，还有那么多在修的，这业务如果能揽些下来，那最近几年都不愁了。 当然装修这业务是不能乱揽的，这年头地下社会横行，如果没有熟人带着，不懂规矩贸然进去，尤其这种半途抢人家活计的行为很受忌讳，很可能就被当地混混在暗处打断了腿。 所以魏行光没有主动说，当然他也耍了一点小心眼，旁敲侧击从张淑芬口里问出了全包价，就说他们半包也就这么多，实际上装修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魏知武是个热心xing子，听到这话，就主动问如果张淑芬推掉曲工头，来找魏行光帮做行不行。 这正是魏行光要的效果，到时候他站住理了，先看看能不能找熟人在当地强人那边贡些烟钱，就能从此在这里插上一脚了。 所以魏行光自然装作犹豫了下，松口了，只不过他还是太心急，魏知武一说让他先看看，就答应了。 正好那曲工头来了，他是见多识广的，自然明白这是有人抢活计，他在这一块地头熟，看着魏行光是陌生脸，自然就发怒了。 魏行光自知理亏，原本想要尽快走人，但魏知武拉着他，却又不好就这么走了。 幸好这家人很好说话，张淑芬和李玉真连忙去找熟人说和，两人就愁眉苦脸在这里呆着。 “行光，”路扬听明白了，点点头，说道：“我家装修这活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的要求挺高的，你现在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再去找你，详细说说这事。” “这样也行。” 魏行光点点头，这小孩的目光真挺厉害的，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他也不敢多留。 “那我先走了？” 不过说完这话，魏行光却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毕竟他现在一个外人单独出去，万一在路上被人拦住就糟糕了。 “五哥，”路扬此时起身，对着魏知武说道：“一起走吧，我们送行光到外面去等车。” 于是三人就出了门，刚刚下了楼梯，迎面就看到五六个年轻人懒懒洋洋站在楼梯口，他们衣着也是各式各样，有很朴实的学生装扮，躲在后面畏畏缩缩，也有穿得花里胡哨，叼着烟卷走在前排。 看到三人，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顿时开口喊道：“那小子终于出来了！” 魏行光一看是那个年轻装卸工带着这么多人，顿时心叫一声糟糕了，他想跑却又不敢，一乱跑把人激怒了，那就不是打一顿那么轻松的事。 路扬也看到了这些人，他心中对眼前的状况更是了然。 这年月地下社会非常活跃，一些帮派的触手自然也渗入到了建筑装修市场。 据路扬以前所知，除了四组团本身是厂领导所在，派出所头头打过招呼不能惹事，另外几个区都已经被瓜分了。 一组团基本都是翅膀的人在罩，二组团是飞姐姘头的地盘，三组团是文天哥的天下，要在这些组团里承揽装修业务的包工头，都会自觉不自觉的给这些团伙一些烟钱，托他们照顾着，不然被捣乱赶走都是轻的，断手断腿不是没先例。 唯有五组团这地方刚刚开始交房，和之前已经基本被垄断的各个组团不同，这里本身盘子太小，所以文天、飞姐和翅膀照顾的包工头都在其中揽业务。 但一般闹事的也不敢太过分，就好像这些人只在楼梯口堵着，毕竟这里是干部楼，通常都有些关系，如果真进去屋子里闹事，可能出大篓子。 路扬原本想着把文天的名头拿出来借用下，不过看清了后面一个人的模样，顿时改了想法。 此时看着三人还算懂事没乱跑，五六个年轻人也只是气势汹汹，摩拳擦掌走上来，那个年轻装卸工走在前排领头年轻人身侧，脸上很是神气。 “宏响哥，真巧！” 稳稳站立的路扬拉住蠢蠢欲动的魏知武，脸上突然挂上笑容，对着后排一个神色还有些不安的年轻人挥了挥手。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诡异起来。 走最前排那个领头年轻人二十多岁，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个叫彭宏响的小弟。 站最后一排的彭宏响，看看周围兄弟都用询问眼光望着自己，他此时也傻眼了。 第一次来出业务，怎么就遇到熟人了，眼前这少年虽然眼熟，不过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名字。 路扬在一群人愣神的功夫，冲着前排领头年轻人歉意笑了笑，随即上前分开几人，一把拉住彭宏响，眼睛里有些微湿。 “宏响哥，我是路扬，宏亮的哥们，你不记得了？” 第74章 我的设计 路扬面前的彭宏响，此时应该是新江总厂子弟校高三刚刚毕业，正式开始混入了社会。 彭宏响的成绩不好，考大学没戏，家庭条件也一般，进厂得从工人当起，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在新江总厂子弟校的时候，彭宏响就是出了名的刺头学生，好勇斗狠，最是桀骜，这两年在整个家属区也有了一些名气，选择在社会上混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反正他父母也管不住他。 不过此刻彭宏响刚刚毕业，在这些已经混社会有些年头的年轻人里面，他还不太起眼。 路扬情绪如此波动，是因为彭宏响前世就死在他面前，是在一次和对头群殴过程中，被人用水果刀划断了大动脉，当场大出血身亡。 彭宏响不是红船厂人，他父母是三大厂之一双河厂的职工，他自然也从小在双河厂长大。 不过彭宏响有个表弟叫彭宏亮，却是路扬在红船厂时期的朋友之一。 几年前彭宏响曾经在暑假去红船厂玩过，因为彭宏亮的关系，和路扬也混得挺熟。 因为和彭宏响很熟，前世路扬在社会上混，虽然只是个学生混混，但基本上算是他的外围小弟，在社会上嬉闹玩乐，打架斗殴，也多次承蒙他照顾。 彭宏响xing格仗义，每次大规模群殴，总是让路扬他们这些学生小弟站后面，他却冲在前面，直到那次丧命。 虽然想到彭宏亮，路扬心中有些微堵，不过他很快控制好了心情，抬起头微笑看着彭宏响。 “你是……大扬？” 彭宏响总算回过神来，想起了几年前红船厂遇见的那个傲气小子。 当时两人都是年少气盛，因为彭宏亮的关系认识之后，依然因为口角打过一架。 眼前年龄比自己小两岁的这小子，打架却相当厉害，彭宏响当时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能稳稳压住，对这小子印象很深。 听到大扬这个小时候的外号，路扬微微一笑，那时候他是小团体的老大，兄弟经常这么叫自己，不过这两年却再也没听过了。 “这位大哥，”路扬发现领头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于是拉着彭宏响走了过去，礼貌询问道：“怎么称呼？” “哦，小扬，这位是强哥，”彭宏响反应也很快，连忙给两人相互介绍，说道：“强哥，这位路扬，是我表弟同学，你看……” 彭宏响的表情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面子管用不管用，但他的xing格仗义，此时肯定是要出头的。 强哥看到彭宏响的表情，总算确定自己手下和人真认识，迟疑说道：“宏响，你真认识他，这事……” 强哥年纪也不太大，对处理这种事经验不足，顿时脸上表情就有些踌躇。 毕竟人家曲工头都是是给了自己兄弟们烟钱的，但眼前这种熟人，对他们这些还没彻底黑社会化的街头混混，也不好直接撕破脸。 “强哥你不用担心，”路扬脸上很是镇定，他看了看身边迷惘的魏知武，不远处有些傻眼的装卸工，还有外围呆呆的魏行光，微笑说道：“今天这事是我们这边没说清楚，可能大家有些误会。” “误会？” 听到路扬的话，强哥精神一振，只要有人肯揽下责任就好办，他连连说道：“是误会就好！” “确实是误会，我过去和那位兄弟说一说。” 路扬点点头，笑着走到年轻装卸工面前，对表情阴晴不定的他说道：“麻烦你回去和曲工头说说，那位是我家亲戚，他也是做这个的，这房子我们改主意了，打算自己装修，至于之前签好的单子，我们会按说好的赔钱。” 这年月自然是谈不上签单子的，很多时候装修合同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钱款都是分阶段现结，路扬家里的装修还没正式开始，双方在经济上的纠葛很少。 年轻装卸工也明白这是对方的客气说法，心知这笔业务没有了。 虽然一笔业务对他们这种热门装修队来说不算什么，关键这事传开了不但丢面子，未来业务也可能受到影响。 不过眼前的少年，似乎和强哥一帮人很熟。 当下年轻装卸工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眼珠子乱转，打算回去和曲老大商量商量再说。 路扬也不去管这种小角色，他走到强哥面前，掏出一张四伟人递了过去。 “这……” 强哥看着那张钞票，看了看彭宏响，有些迟疑。 “宏响是我哥，”路扬笑了笑，把钱塞到强哥手里，说道：“这钱是代他请诸位兄弟搓一顿，强哥你可别跟我客气。” “这样啊，那我就收下了？”强哥点点头把钱收好，看着眼前会来事的小孩，脸色好看了许多。 一百块虽然不算很多，但在这年月足够一帮兄弟吃几顿小火锅了，他们这些年轻人出来混也没什么大目标，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图个自由快活。 “宏响哥，有空我再请你吃饭！” 路扬在二栋外面，摆摆手送走了一群混混，这时候张淑芬和李玉真喘着气从楼梯上来，正好擦肩而过。 张淑芬显然看到了其中脸色阴沉沉的年轻装卸工，又看到对面的路扬三人，顿时有些吓坏了，连忙小跑着冲过来。 “扬扬，你怎么来了？” 张淑芬抓住路扬的手在颤抖，刚才那帮人看着可不像好人，她急忙问道：“那些人是干嘛的？” “是……是啊，怎么回事啊？”李玉真也被吓坏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妈，李阿姨，没事了，”路扬连忙说道：“我已经说清楚了，这房子我们自己来装修。” “啊？”张淑芬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吧。” 天色差不多黑了，恰巧一辆环城车开来，路扬拉着张淑芬和李玉真告别，和魏知武、魏行光一起上了车。 到了教育局之后，告别连连称谢的魏行光，三人回到了住处。 屋子里魏知秀已经做好了饭菜，几人先吃了饭，温小莉乖巧的去了自己房间学习。 魏知秀收拾了去洗碗，情绪稍安的张淑芬看了看表情忐忑的魏知武，又看了看正在帮魏知秀收拾桌子，一脸淡定的路扬。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张淑芬实在憋不住，还是先问了 “我也不明白……”魏知武摸了摸脑袋，呐呐道：“二姑妈，你还是问扬扬吧。” “妈，你全身都是汗，”收拾完了碗，路扬走了过来，把张淑芬拉起来，说道：“先去洗洗，出来再说。” 张淑芬无奈，只好带着满肚子疑问，先去淋浴，等她出来，魏知秀也已经洗好了碗筷，正在路扬身边坐着，魏知武满脸惘然坐在对面小凳子上。 “扬扬，到底怎么回事？”张淑芬擦着头发，皱眉问道。 路扬于是就把送魏行光出来，碰到那群社会青年的经过说了说，当然关于彭宏响就说是彭宏亮的表哥，所以才算了。 “宏亮那孩子的表哥？”张淑芬很吃惊，脸色一变，厉声道：“扬扬，你以后可不准和这种社会上的人来往！” “嗯嗯！我知道了。”路扬乖巧地连连点头，最怕老妈唠叨。 “那你说我们自己装修，”张淑芬随后又纳闷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急，”路扬摇摇头，说道：“你和那个曲工头怎么说的？打算怎么装修？” 张淑芬就说了说，果然不出路扬所料，只是按简装、中装、豪装建议的。 路扬家里这套房子一共六十平方米，对方的报价是简装三千，中装六千，豪装两万以上，当然如果有特殊要求还得价钱。 张淑芬早就知道豪装太贵，她抛去交房支出的钱，手里钱总共也就一万不到，早早选了中装。 路扬听了之后点点头，说道：“妈，你也太心急了，现在全厂至少有几百户在装修，这些装修队钱都赚不完，不缺你这一单，服务态度自然不好了。” “哎，我还不是听你曲阿姨介绍的，谁知道她亲戚也这么不靠谱。” 被儿子埋怨，张淑芬的表情也有几分委屈。 “妈，你先看看这个，”路扬把买的那本装修杂志递过去，翻开其中一页，说道：“这个叫现代简约，我们装修成这样好不好？” 杂志上美轮美奂的效果图，张淑芬一看就喜欢上了，眉目一飞，说道：“这个当然好！” 这年月电脑还是真正的高科技，画图也是专业技能，装修队自然没有如此精美的效果图，只是很简单的草图加介绍。 张淑芬回过神来，估计要装修成这样的效果，至少也得是豪装标准，她犹豫说道：“可这也太贵了吧，家里没那么多钱。” “姐，”路扬抬头，对一直乖乖坐着的魏知秀笑笑，说道：“你把我奶奶那个信封拿来。” “好的。”魏知秀乖巧答应了一声，把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张淑芬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张存折和一封写了密码的短信，存折上面是一万块钱。 信里的内容路扬自然都看过了，是朱学芝亲笔写的，解释了一番说前段时间钱没周转过来，让张淑芬房子装好了赶紧把电话装上。 看张淑芬脸上阴晴不定，路扬也不多说，他知道妈妈有心结，这个只能慢慢纾解。 “妈，你再看看这个。” 路扬献宝一般，把自己书包里抽出的几页纸，递给莫名其妙的张淑芬，嘿嘿一笑。 “我的设计！” 第75章 信我一回 路扬家里这种板式单元楼，虽然面积并不大，但本身的设计比较合理，根本不需要大规模改动就能装修出很不错的效果来。 而现在重山这些装修队，要不就是本身缺乏专业素质，要不就是为了能多捞钱，所以装修流程里有许多费工的环节出来，以至于业主装修往往花了很多钱，效果却不怎么样。 张淑芬还在挑房子的时候，路扬就打算本着轻装修重装饰的原则，自己来设计，搞一套这年月重山还很罕见的现代简约风格出来。 毕竟他有全套装修经验，那段时间又看过不少相关书籍，可以算得上半个专家，在这年月更是有许多超出时代的想法。 这几天在爷爷奶奶那边，路扬自然也不光是学习，有空他就在纸上写写画画。 魏知秀看过这些图纸，好奇问他是什么，路扬就笑嘻嘻说在设计自己家里的房子，还很是殷勤的给她介绍过好几次。 当然路扬不是专业人士，这些设计也只是一些草图加文字说明而已，不过配合这本杂志上的现代风格样板间，大概能看出要达到的风格。 “妈？” 看到张淑芬盯着那些图纸惊讶看了许久，路扬纳闷了，好不好总得出个声吧。 “扬扬，”张淑芬被这一声惊醒，抬起头茫然问到：“这些是谁做的？” “二姑妈，当然是扬扬啊！” 魏知秀在旁边会心一笑，她的语气里带着自豪和感慨，当时第一次看到她也是非常惊讶。 因为这些并不光是简单的草图，后面几张还包括了许多装修步骤和注意事项之类的说明，比如一开始就说明了什么前期设计，主体拆改，水电改造等等之类大步骤，每一项大步骤还有很多细节注明。 “扬扬，你弄出来的？” 张淑芬的小嘴张成了大嘴，真是惊讶极了。 虽然说这段时间路扬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意外的事，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会这些。 “妈，我小时候绘画还得过奖的好吧！” 路扬就撇撇嘴，故作不屑解释道：“我以前看了一些设计杂志，还看过一些装修的书，早就想自己设计设计了。” 儿子小时候喜欢看书倒是真的，画画也得过学校奖励，不过张淑芬还是有些懵，似乎没看过他学这些设计之类的啊。 只不过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也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好的地方想。 张淑芬自然也不可能免俗，所以她就宽慰自己，儿子可能是因为兴趣去自学的，那也不是坏事。 “妈，你接触那些装修队肯定都希望我们全包或者至少半包，这样他们赚得多点。” 路扬继续侃侃而谈，说道：“不过我这个设计，这些装修队都没经验，所以我想还是包清工，明天我们自己去买材料，我的单子上已经把主材都列出来了，购买顺序也有，到时候我们确定了可以定个日期让老板自己送来，然后再找工人来施工，这样监督也好监督一点。” “工人怎么办？” 张淑芬很是犹豫，毕竟这包清工完全不懂，路扬纸上谈兵，她自然也很担心。 “魏行光不是装修队的么，”路扬胸有成竹说道：“可以让他找技术好的工人，包清工比较好监督，他找来的人做不好就不付钱。” “可是……”张淑芬还是有些犹豫。 “妈，别可是了！”路扬就嚷嚷道：“信我一回，就一回！” 挨不过路扬的软磨硬泡，张淑芬还是投降了。 张淑芬心想，最多也就难看一点吧，此时她自然不明白装修失败的后果。 由于新江总厂这些房子都是标准设计和施工，所以尺寸都是很清楚的，张淑芬手里就有各种数据，晚上路扬对照着建筑结构图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设计。 周日一大早，温小莉还在睡觉，给她留了饭钱。 魏知秀换上了路扬买的连衣裙，张淑芬惊讶不已，连声说好看，还打听多少钱来着。 路扬已经走到阳台上，把昨天买回来，但晾着忘了拿出来的礼物都拿了过来。 看到有新衣服，魏知武喜笑颜开，赶紧去换上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些多少钱。 张淑芬一边嗔怪魏知秀不应该破费，一边看着那款式新颖的裙子，很是喜欢，最后还是换上了，不过也忘了问多少钱。 随后几人就出发了，先坐车到了南江区的建材市场，这里离南江区最繁华的大街也不远，此时虽然是早上，但因为是周末已经很热闹。 路扬说先去找家装修设计公司，把草图做成效果图。 这时候各种电脑软件制图虽然远离普通人，但手工做这种工作的装修公司并不难找，尤其中小型公司什么活都肯接。 建材市场里面虽然就有大量的商铺出租，不过那只有大公司才可能租得起。 在外围沿着公路有不少楼房出租，中小公司自然都选了这种租金低的位置，外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公司名号，看得人眼花缭乱。 正不知道选哪家合适，路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进了一间屋子。 那不是失足女廖莉吗？ 路扬讶然，没想到她真跑来这边找装修公司工作了。 脑子里念头一转，路扬干脆带着一头雾水的张淑芬、魏知秀和魏知武走到那屋子门口，看着门上写着----王明装修公司。 路扬当先推门而入，里面空间不大，不过明显精心设计修饰过，靠里用木屏风分隔出单独的办公区域，因为是半开放式的，所以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 外面有两张办公桌和一排木沙发和一个茶几，此刻只有廖莉此刻正站在一个文件柜面前。 眼前公司不大，不过路扬也无所谓，毕竟只是画个图而已。 听到动静，五十多岁的男子和廖莉都回头看向门口，随后发现是几个陌生人。 “哎呀，欢迎欢迎！” 五十多岁的男子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冲着明显年纪最大的张淑芬，笑道：“我叫王明，是本公司的经理兼总设计师，各位请坐，小莉，倒茶！” 廖莉这才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开始去拿茶杯。 “我们来看看。” 张淑芬看了看四周，表情不置可否，虽然路扬没头没脑带来这里，不过决定权可在她手里。 几人坐在沙发上，王明也不急着谈业务，而是笑吟吟和张淑芬寒暄起来，怎么称呼啊，哪里人啊，诸如此类。 等廖莉把茶奉上，回到文件柜旁边继续似乎在整理文件。 王明又拿了一些本公司的代表作品效果图过来，但张淑芬接过来看了之后没什么反应。 于是王明才笑吟吟地询问来意，张淑芬就把路扬的几张草图拿了出来，随后又把房屋结构图拿了出来。 听说不是来委托设计，只是出效果图这种简单活计，王明表情虽然没怎么变化，但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所以他也没去看图。 毕竟王明的公司虽然还不大，但也已经跳出了创业年代，自己旗下还有两个正经设计师，业务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没功夫做这种活计。 不过想想自己新招的廖莉，王明还是决定把这单生意揽下来，反正就当培养新人了。 “小莉，你过来一下。” 王明招招手，把廖莉招呼了过来，笑吟吟对张淑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助理设计师，她可是美术学院毕业的，这种效果图小菜一碟。” “是吗。” 张淑芬一听是美术学院毕业的，习惯xing就蹙起了眉，让王明倒是惊了惊，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廖莉走了过来，她这时候才看清几个客户，其中那个男孩子笑嘻嘻盯着自己，甚至看到她望过去还挤眉弄眼，她心中觉得奇怪，以为只是对方调皮，忍不住悄悄回瞪了一眼。 从王明的手中接过图，廖莉看了看，随后皱眉仔细翻看起来。 现代简约？ 第一张图纸就写着这个标题，这年月的书本上还没有这种叫法，不过已经有现代、中式、美式、欧陆之类建筑风格划分了。 廖莉看着画工很渣的草图，配合着说明，在脑子勾勒出房间的效果，随即发现这现代简约的叫法还真是贴切，房屋并没有采用时下那些复杂的装修工程，但想象中效果应该很不错。 “王经理，”廖莉老老实实说道：“这草图上的设计挺新颖，不过绘画难度不大。” “哦，是吗？” 廖莉虽然平时很沉默，不过王明知道这大专生还是有自己的傲气，对自己这中专生还未必服气，他也来了兴趣。 王明只是瞄了一眼结构图就放下了，他漫不经心拿着草图，看了两眼随后就坐直了身子。 “张女士，”王明看了几分钟，才抬头讶然问道：“这草图是哪位设计师给你们做的？” 虽然草图本身的画工不用心，但无论是设计思路还是细节处理，都是当下非常罕见的。 “呵呵，就是找熟人做的。”张淑芬含糊其辞，不过心中却偷喜。 看来儿子搞这个设计还真有点门道，这经理一看就经验丰富，但看到之后都很惊讶的感觉。 “哦，这样啊……” 王明了然点了点头，人家不愿意透露也是很正常的，他估计可能是沿海发达地方的设计师，没什么时间所以草草绘制。 “效果图八十元，两天之后来取。” 王明把草图交给廖莉，随后身子前倾，笑着询问了一句。 “这设计比较新颖，普通装修队恐怕做不好，张女士的装修公司找好了吗？” 第76章 帮我也设计一个 王明心里也清楚，对方既然有高人指点了设计，装修队恐怕也找好了，这也不过是客套话。 “谢谢王经理关心，已经找好了，不过……” 张淑芬看了一眼路扬，问道：“王经理，我还想问问，你们公司有没有装修监理师？” 早上路扬就说过，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除了出效果图和买建材，还希望找一个有水平的监理师，不然光靠自己没什么经验很难保证工程质量。 “装修……”王明皱了皱眉头，对这个新词理解需要点时间，反问道：“监理师？” 在建筑市场，工程监理倒是历来就有，不过这年月的装修市场，专业的装修监理师还没出现。 王明从事建筑业有些年头，很快就理解了的张淑芬的想法。 “不光我们公司，现在恐怕整个重山都没有专门的装修监理师……” 王明看了一眼廖莉手里的草图，下了决定，笑着说道：“如果张女士信得过，要不我来帮你们监理好了，我自己有车，有空可以跑你们那边去看一看，报酬都好说，希望张女士能帮我问问这草图的设计师，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和他一起交流交流。” 从事建筑行业有些年头了，不过王明真正停薪留职，开始装修创业也只有那么几年而已，现在还有着学习心态，这草图的设计风格他之前没见过，很有些见猎心喜。 “这……”张淑芬悄然看了路扬一眼，发现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模棱两可说道：“我回去问问再说，这个酬劳还是先商量好，免得到时候不好说。” “那也成，”王明笑呵呵，开了个小玩笑，说道：“那我还是把汽油钱找回来吧！” 几个人都笑了，随后王明随口报了个价，比路扬之前估算的少许多。 看王明有点年纪，说话也很靠谱，应该是有些经验的，张淑芬也就同意了。 这种公司相对来说就比装修队更重视程序，于是双方签了个单子说明了这个事。 随后张淑芬又拿出路扬写的建材单子，她还是想请教一下专业意见。 王明仔细翻看之后，点点头说考虑挺妥当，她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王明又和张淑芬吹了吹建材市场的大致售价，他是聪明人，知道对方不可能去找自己的关系户买，于是也就随意聊了聊，然后送客。 从王明的公司出来，魏知武发现路扬还在背后挤眉弄眼，很是奇怪，拉着他说道：“扬扬，看什么稀奇哦，快点走，去逛建材。” 把送出门，此刻正纳闷瞪眼的廖莉丢在身后，路扬转身拉着魏知武，追上了前面的张淑芬和魏知秀。 几人来到建材市场，因为路扬把建材的购买顺序都排好了，几人不需要漫无目的到处逛，而是专门针对特定目标寻找。 这时候路扬才发现，九五年重山的建材市场之悲剧，不但建材品种少，选择也很有限，果然自己之前考虑尽量保守一点没有错。 不过问过一些建材价格，路扬又悲喜交加，这时候实木地板那叫一个白菜，一平方米水曲柳才三十块钱左右，当然也有不便宜的，墙纸相比之下就不划算，稍微好一点每平米比实木地板还要贵。 把第一阶段需要的建材都挑选好，询问了价钱，圈定了几家报价适中服务热情的商家，约定过两天来买，毕竟要等效果图出来才能正式装修。 张淑芬第一次发现买建材也没那么麻烦嘛，看看都到中午了，几人又去找吃的地方。 有张淑芬在，自然不能奢侈，只是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路边小炒店叫了两菜一汤。 “妈，等装修开始，你们每天坐公交车太麻烦了，”等菜的过程中，路扬先开口对张淑芬说了句，随后对魏知武喊道：“五哥！” “啥？” 魏知武没想到突然叫他，连忙把四处看热闹的目光收回来，回头纳闷看向路扬。 “我记得你有驾照对吧？”路扬笑笑问道。 “呀，扬扬你怎么知道的？” 魏知武很惊讶，他记得没说过啊，摸摸头说道：“拿了照，不过车还开得不太熟。” 路扬心道，我不但知道你有驾照，还知道你明年会因为这个赚一笔。 魏家打算把魏知武送部队之前，托关系花钱给他办了个能开货车的b照，希望他去部队能凭借这个技能去好一点的单位，最好还把技术练好，回来跑运输也是一条路。 不过这时候魏知武实际只有开农用车的经验，但这年月有关系和钱办个驾照也不难。 “妈，你去麻烦下刘阿姨，”路扬又回头对张淑芬说道：“看岳叔叔那边能不能帮忙，租个小货车给五哥开着，这么多材料，有了车方便些。” 这时候建材市场的老板，虽然也有专门送货的，但通常都得先交钱，到时候给你玩猫腻扯皮太烦，自然不如自己去提货来得合适。 “租车？” 张淑芬听到这个，犹豫说道：“那多贵啊，没必要吧，也没太多，我和老五，还有你李阿姨来帮忙，拿得动！” “妈，又不要你拿钱，姐！” 路扬白了自己老妈一眼，知道她的消费习惯不会那么快改变。 这时候魏知秀默默从皮包里把存折拿了出来，张淑芬接过来，眼睛还盯着那个皮包，昨天事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包包很漂亮。 回过神，张淑芬看到存折上居然有六千块，顿时吓了一跳，问道：“三丫头，你手里哪来那么多钱？” “妈，这是三姐赚的钱！” 路扬笑嘻嘻颠倒黑白，说道：“你身上这件一百多，五哥身上全套小两百，都是三姐赚的钱买的。” 早先路扬就和魏知秀说好了，这钱不能算成自己的，不然铁定被张淑芬共产。 魏知秀自然缠不过他，只能答应。 “啊？”张淑芬愣住。 “啥？”魏知武呆住。 “嗯……” 魏知秀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看了路扬一眼，随即闭口不言。 “嘿嘿，事情是这样的……” 路扬于是趁热打铁，解释了一番，颠倒了是非。 说魏知秀想起红船厂搬迁时期废品里一些东西可能值钱，所以找到路扬让去垃圾站找找。 结果路扬因此和刘秋花熟悉起来，托她找了不少，然后运气好找到几本古书，卖了不少钱。 这一番真真假假的话语，张淑芬和魏知武自然都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我也分了不少辛苦费呢！” 路扬拿出自己裤兜里的几张四伟人，炫耀了一番。 这时候菜上桌了，路扬连忙先照顾魏知秀，装好饭，又把筷子用茶水洗过，还夹上半条鱼，表现备极殷勤。 “你这小子！” 张淑芬回过神来，顿时‘不满’嗔道：“现在被你姐收买了，亲妈都不顾了！” “二姑妈，”魏知秀顿时俏脸泛红，慌忙把碗推了过去，呐呐说道：“你吃……” “傻丫头，开玩笑呢！” 张淑芬笑嘻嘻把碗推了回去，感慨道：“你们年轻人想法就是多，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别感慨了，吃饭为大！” 路扬这时候已经装好了第二碗，递了过去，嘴里道：“妈，现在去取钱不方便，那钱你先垫着，到时候花了多少钱还你就是，就当五哥练车的学费，反正也就是租一两个月。” 托关系租厂里的车自然不会有外面那么贵，一个月加上油钱一千应该足够了。 “知道了！” 张淑芬白了路扬一眼，自己儿子说得自己好像多抠门是的。 这时候魏知武心中纳闷把存折拿来看看，发现居然有几千块，顿时更纳闷了，傻傻看着自己姐姐。 魏知秀瞪了他一眼，把存折收回去默默放好，心中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自己和扬扬之间的秘密，瞒着自己和扬扬的亲人，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心慌慌的。 饭后双方就分开了，路扬和魏知秀要去爷爷奶奶家里，而张淑芬带着魏知武去继续看看建材。 下午路扬和魏知秀先去找于明扬，把带来的几十本书交了过去，这次自然卖不到那么多钱，不过这些书质量还是不低，小一千还是有。 路扬也和于明扬说了，自己以后恐怕都没古书了，倒是还有几千本七八十年代之前的旧书，他摆摆手说没关系，拿过来看看再说。 一周很快过去，路扬和魏知秀回到家里，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 起初自然是问题很多的，不过有路扬写的装修细则和注意事项，让魏知武和张淑芬加强监督魏行光的装修队，还有王明这个资深人士来监理，很快装修就顺利起来。 刘秋花很勤快，搭厂里的免费货车已经跑了几次药泉，她直接把大集体的手推车用上，这时候阳台已经堆了上千本旧书。 魏知武开小货车很方便，于是路扬和魏知秀周日就让他开车把书直接用小货车运过去。 一下子上千本旧书，当然不可能一下子清点好，路扬就让于明扬慢慢清点，他下次来收钱。 一周复一周，很快到了八月下旬，旧书卖了不少，邮票也陆续卖了出去。 存折上已经超过两万块，其间路扬打算给刘秋花一笔钱，她却摇摇头怎么也不肯要。 这周末房子装修完工，眼看下周就开始分班考试，路扬也计划回家准备考试。 周五晚上，以魏知秀的名义，路扬请爷爷奶奶、路江平和路江康全家去吃了一顿好的。 周六上午两人回到住处，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路扬和魏知秀放下行李，向着五组团走去。 到了自家门口，路扬才发现对门也大开着。 两人站着门口看着已经清扫，此时一眼看去很惊艳的屋子，没有马上进去。 饭厅里一个身影看到路扬，很是兴奋跑到门口，抓住路扬的手臂。 “小扬，帮我也设计一个！” 第77章 自己开公司 屋子里已经清扫得很干净，由于进门小内廊改为了饭厅，铺着木地板，所以进屋之后就得换鞋。 在李玉美兴奋拉拽下，路扬哭笑不得，跌跌撞撞站在门口的换鞋毯上，换上了拖鞋，摆鞋子的时候才旁边的鞋柜已经摆满了鞋。 等魏知秀也换好鞋，路扬才拉着她一起，和李玉美进到屋里。 里面，张淑芬、魏知武、刘秋花、温小莉、李玉真、魏行光、廖莉和王明都在，此时正在几个房间里来回啧啧欣赏，把不过六十平方米的房子堆得有些拥挤。 望着已经收工的自家屋子，和满脸都是惊叹神情的魏知秀不同，路扬看着眼前的屋子，入眼处到处都有遗憾。 室内设计以白色为主色调，立柜等大件家具也以白色为主色调融入其中，使得原本不大的房子给人视野宽阔了许多，屋顶没有复杂的吊顶，而是巧妙以灯具和浅色涂料加以点缀，贴地的沙发之类家具选择原色柞木，再配上原色柞木地板，加上角落里一些匠心独运的天然盆栽装饰，一种自然的时尚感觉扑面而来，在九五年确实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 然而以路扬的眼光自然还远远谈不上完美，比如家具和五金件的风格都比较陈旧，和整个设计风格有些脱节。 不过也没办法，九五年的重山只能买到这些产品，这时候的配套产业水准有些，路扬可没办法把那些东西都变出来。 此时王明正好站在客厅和饭厅之间，他显然听到李玉美在门口那句声音不小的话，看看路扬，又看看面前表情混合着不好意思和骄傲神色的张淑芬。 心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但王明看看年轻的路扬，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作品出自一个小孩。 “小扬，你怎么不说话啊？” 李玉美xing子明显也有些急，把路扬拉到客厅之后，嘴里不断嚷嚷道：“帮我设计一个嘛！” “小美，”看不下去的李玉真连忙走了过来，拉住她低声道：“有外人在呢……” 上个月李玉美就选好了房子，没想到恰好是路扬家对门，她来交房的时候看到路扬家在装修，不过那时候现场还看不出什么。 但那效果图就很让李玉美惊艳了，所以今天装修收工，正好又是周末，她就跑来看热闹。 一看之下，李玉美大为惊艳，屋里这么明快时尚的装修风格，她之前就没看过。 李玉美连忙抓着张淑芬问谁设计的，因为当时王明在身边，张淑芬也不好说，只是敷衍，倒是让xing子直接的她不太开心。 见李玉美生闷气，李玉真本来就是张淑芬的好友，以前问起自然不会瞒她，早就知道这是路扬设计的。 李玉真抓住空隙悄悄告诉了李玉美，不过张淑芬不希望路扬被骚扰，所以也吩咐她别宣扬出去。 听说这房子整个装修不过才花了一万多，但眼前效果比很多人花了两万的豪装要好太多了，李玉美惊讶之下，见到路扬一时间就忘了形。 这时候李玉美才反应过来，看了看王明和廖莉，不好意思一笑，说道：“走走，我请客，去吃饭！” “那我们……”王明站起身，神情微微有些闷，说道：“就告辞了！” 不过现在已经装修完成了，整个过程王明感觉收获还是不小，所以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客气告别。 王明带着廖莉离开之后，李玉美原形毕露，拉着路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东问西问，把他搞得头大不已。 “吃饭吃饭！” 看看时间快到十二点，李玉美把所有人都叫住，说今天她请客，都得去，不去就是不给面子。 于是李玉美开着自己的奥拓，魏知武开着小货车，一群人挤着去了玉灯镇上最著名的火锅店。 一行人围着桌子坐定，李玉美很是兴奋，叫了许多菜，等水烧开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路扬啊！” 李玉美拿着一瓶可乐打开，殷勤递了过来，脸上笑眯眯说道：“阿姨这辈子很少求人，不过这一次，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淑芬姐！” 李玉美看路扬不置可否，只是笑，于是眼珠子一转，又转到张淑芬那里，开始说服道：“你家扬扬真是厉害，我知道你担心他学习，不过他这么聪明的孩子，考试肯定没问题，这设计我姐不是说只要几天时间吗？你就当给我姐面子嘛！” 不愧是做销售的，李玉美说起来一套又一套，很快把张淑芬弄得不好意思，于是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路扬。 “小李阿姨，”路扬只好笑笑，开口说道：“晚上我先和我妈商量下，到时候再答复你行吗？” 李玉美做销售看多了人神色，从路扬眼里她看出了坚持，只好无奈答应。 不过李玉美是惯于应酬的，这顿饭也没冷场，依然吃得大家都开心。 回到住处，刘秋花带着温小莉去了自己房间，魏知秀去淋浴，魏知武去停车，就只有路扬和张淑芬坐在沙发上休息。 屋子里的空调只有最开始几天开过，后来张淑芬发现电表走得厉害，顿时吓住了，不敢再开空调，随后屋里都只开落地扇。 此时已经是八月秋老虎天气，在这不下雨的傍晚，气温和湿度都非常高。 看着额头上都是汗的张淑芬，路扬心中很是感慨，都是穷惹的祸，连空调都不敢随便享受。 “妈，”路扬拿着一把蒲扇，给张淑芬轻轻扇着，问道：“你工作确定了没有？” “还没合适的……” 听到路扬提这个，张淑芬心情顿时有些淤，她已经去过总厂劳资科几次，不过本身就没什么关系，安排的工作出去都不敢见人。 红船厂倒是能进去，毕竟那边认识几个人，可是红船厂工资都发不起，张淑芬可不想拿不起工资，毕竟新江这边连菜价肉价都比药泉贵一倍多。 张淑芬把湿漉漉的头发拂在耳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扬扬，你别担心大人的事，下周分班考试了哦，你准备好没？” “妈！” 路扬加重了语气，说道：“我看着你去新江总厂也不靠谱，你看嘛，那么多分厂发不起工资，总厂这帮人就知道争权夺利，正事不懂怎么做，哪里搞得好企业嘛，到时候你在总厂也发不起工资怎么办？” 有些话，路扬还不敢说，不过他知道，真正大规模下岗还没来临，过两年还要更痛苦，到时候以张淑芬的资历和关系，肯定是喊你自己买断工龄，不买断就只能拿很少的工资熬着。 “不得哦……” 张淑芬眼中带着疑虑，说道：“新江那么大个厂子，国家不管啊？” 路扬心中苦笑摇头，国家是要管企业啊，办法就是让你们这些国企职工下岗自谋生路而已。 这件事对错不论，但如此简单粗暴的政策，对很多家庭的命运都可以说是毁灭xing打击。 “妈，”路扬耐心解释道：“国家怎么管得过来哦？全国上亿国企职工，每个月工资就是几百亿，企业效益不好，国家也没得税收，怎么管嘛？” “那怎么办嘛？” 张淑芬的表情也有些焦急了，路扬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都很厉害，对儿子说的话，她也渐渐不再简单当做小孩话语来对待。 “鸡蛋最好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卖力摇着扇子，路扬嘴里也卖力说服道：“妈，你和爸都在一个企业，风险很大，如果新江今后不行了，那你们两个一起工资发不起，我们家怎么办？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总厂好些。” “那不去总厂，做啥子嘛？” 张淑芬反问了一句，随后喃喃自语道：“要不我联系下晓美算了，问问她那里怎么样。” 反正张淑芬现在也是停薪留职的个，暂时不去总厂也没多大关系。 “妈，”路扬就认真分析道：“晓美阿姨也是刚刚才回来，自己肯定都困难，不然早就来找你了！” “这倒也是……” 张淑芬很清楚李晓美的xing子，和自己一样要强，如果春风得意肯定要联系自己。 听了路扬的话，张淑芬这时候也有些慌了，茫然问道：“那怎么办嘛？” “下海！” 路扬斩钉截铁吐出这个词。 “下海？” 张淑芬听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摇摇头说道：“我会做啥子嘛，啥子都不会……” “妈，”路扬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要看不起路扬的妈妈，她文化程度在同辈人里面算高的，待人接物也有一套，我看她搞管理可以！” “管理？” 听到路扬故意这么说，张淑芬扑哧一笑，摇摇头说道：“哪个会把厂给我管嘛？” “妈，”路扬笑得更开心，反问道：“未必非要管理工厂不成？你看那个王明，我看你管他那个公司也行！” “我又不懂那些……”张淑芬摇头谦虚。 “你都装修了一次了，”路扬就笑，说道：“那王明都说你很懂了的嘛。” 这个倒不是开玩笑，张淑芬对装修很认真，有什么不明白都要去问王明，曾经有一次王明都开玩笑说她懂得比自己多。 “人家客气而已！” 张淑芬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心里却还是有些开心的。 “妈，我们……” 看到魏知秀淋浴出来，清水出芙蓉的样子，路扬脸上笑意更浓，握拳喊道。 “自己开公司！” 第78章 草台班子 路扬当然不认为，自己老妈张淑芬一个外行，开装修公司最合适。 不过他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张淑芬走出来，如果贸然提议让她去开个什么店，因为对那个行业太陌生，也很难说服她。 而装修，张淑芬刚刚接触过整个流程，比较熟悉了，不会有抵触情绪。 装修行业对资金需求也不大，路扬手里的钱足以运作一个小型装修团队，如果去开店这么点小钱很难和其他先来者竞争。 家装又是个相对简单的行业，不需要去处理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大部分时候只需要和业主打交道就行。 凭借路扬领先时代的眼界，完全可以做出很多新颖设计去吸引顾客，这种核心竞争力是当下其他公司不具备的。 “开公司？” 张淑芬讶然，随即摆摆手，说道：“那得好多钱才行，我们哪里开得了。” 这年月，还没有未来那么多有利于个人创业的配套政策，除非当个体户，不然需要不小投入和各种关系才可能筹建正规公司，张淑芬现在自然还放不下面子去当个体户。 “这个不用担心，”路扬早就考虑过这些，镇定自若说道：“我们可以去王明那里说说，我们这个公司挂靠那里，每年交一笔管理费就行，他给我们一个山南分公司的名头就行。” 虽然不去注册像那些装修队一样也可以揽活，但是这样无法给业主一个正规感觉，也不利于打造自己的品牌，路扬自然不会做这样短视的选择。 “这样也行？”张淑芬双眼瞪圆。 “当然！” 路扬对着在擦头发的魏知秀挥挥手，说道：“姐，你把存折拿来。” 魏知秀去了房间，随后如释重负地把存折拿到路扬手上，最近悄悄看上面的数字，她总是感觉晕眩，想不到短短时间可以赚这么多钱。 “妈，”路扬把存折递给张淑芬，笑着说道：“我已经和姐商量过了，她和五哥都打算留在重山创业，你们一起开个公司，一起打拼，她愿意把自己赚的这两万投入里面。” “两万？” 张淑芬听到这个数字，连忙打开存折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多月之后，上面已经翻了三倍。 “嗯，”路扬点点头，开了个玩笑，说道：“以后应该还有点，所以不会吃不起饭哈！” 眼下积存的旧书都已经搬过来了，虽然刘秋花请大集体的工友继续收集旧书，不过别人想来不会有她那么认真，以后这一块收益很难说，但应该还能有一些。 魏知秀擦干头发，只是静静在路扬身边坐着，这些话路扬早已经和她说过一遍了，她也决定留在重山。 在路扬的身边，她会感觉很安心，就好像现在这样。 “五哥，你也过来！” 这时候魏知武停好车回来了，路扬连忙招手让他也过来坐下，随后和他说了这个事。 对装修这事，魏知武其实兴趣不大，不过能留在重山当然比回药泉有意思，他自然也开开心心答应了。 然后路扬就开始说一些他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如何在正规公司和装修队之间去竞争。 “我的想法是这样，”路扬神色也有些兴奋，说道：“我们主要以中装和豪装之间这个档次的市场为目标，装修预算一万至一万五，我到时候会推出几种设计风格，让业主来挑选，然后具体设计工作再找个设计来画图。” “妈你别担心！” 看张淑芬想要说话，路扬连忙摆摆手，说道：“分班考试肯定没问题，我复习很认真的，不信你打电话去问！” 张淑芬和路扬爷爷那边还尴尬着呢，当然不会去问，所以当下只是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如果考不好就等着吃黄金棍。 “相比那些装修队，”路扬继续鼓舞士气，说道：“我们还有个优势，那就是有现成的样板间可以吸引人。” “样板间？” 魏知武发言了，别看对装修没太大兴趣，但他对新词可很有兴趣。 “对！” 路扬点点头答道：“就是我们家已经装修好的房子，到时候可以把业主直接拉来参观，小李阿姨都那是重山人哦，见多识广，都这么喜欢，到时候光是这个活广告就能拉不少顾客来！” “那这房子我们不住？”张淑芬不解问道。 “妈，”路扬摇摇头，说道：“我和你说过的，装修好了最好不要马上住进去，甲醛挥发需要时间，所以暂时我们还是住这边，等过几个月再说。” “好吧，”听路扬说了这么多，张淑芬总算点头，说道：“那就试试嘛……” 对自己去开公司什么的，张淑芬没什么信心，不过儿子最近的表现，给了她不少信心，反正这段时间也没合适的工作，先试试也没关系。 “好！” 总算定下了，路扬很兴奋拍手，说道：“我们明天就去王明那里，办个手续，顺便挖个设计师来。” “挖设计师？” 魏知秀也难得开口了，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询问路扬。 “明天就知道了！” 在三人的三记白眼追杀下，路扬嘻嘻笑着，逃进了浴室。 扑面而来都是魏知秀的味道，他顿时有些神魂颠倒，脚下一滑差点悲剧。 …… 第二天是周末，张淑芬带着路扬、魏知秀，坐上魏知武那辆双排座微型小货车，向着南江区建材市场开去。 下了车，张淑芬先给李玉美打了电话，说路扬答应给她设计，让对方约个时间。 李玉美是急xing子，当下就说中午她请吃饭，又报了地名。 这是张淑芬答应路扬做的最后一个设计，以后都必须得由路扬说要挖的设计师来操刀，他只能指点指点，毕竟画草图也很耗费时间。 四人到了王明的公司，没想到王明不在，只有廖莉在，于是只能坐着等一会儿。 期间路扬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盯着廖莉看，她莫名其妙，反瞪回来。 过了半小时后，王明回来了，看到四人顿时一愣，还以为装修出了问题。 张淑芬说明来意，他大吃一惊，这年月挂靠虽然很常见，不过找自己这么一家没多少名气的小公司来挂靠太稀罕。 张淑芬就按照路扬之前的说法，笑笑解释说，起步阶段暂时资金有限，只能选择低起点，好公司挂靠没有一两万是不可能的，王明的公司大家打过交道也信得过。 随后路扬开口了，说那个设计其实没那么神，自己也是找高人所学，又吹嘘了自己爷爷是美术学院的教授，暗示是他爷爷认识的朋友。 机缘巧合下，廖莉自从那晚，还没听过路扬的声音。 此刻她盯着路扬，听着那原本应该渐渐忘却的熟悉声音，脸色越来越惨白。 廖莉的脑海里，那个努力忘记的噩梦又一幕幕闪过。 “廖姐姐!” 张淑芬和王明开始谈具体事项，路扬突然起身，拉着廖莉笑着说道：“我想上厕所，麻烦你带我去一下。” 廖莉迷迷茫茫被路扬拉着，到了外面，又走到楼侧一个死角，这里没人来往比较僻静。 一辆汽车鸣笛经过，廖莉总算醒悟过来，死死盯着路扬，问道：“你是？” “没想到，”路扬微微一笑，说道：“你真的找了一家装修公司来上班。” “……” 对方的话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廖莉脸色苍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晚的事，我已经忘掉了，”路扬继续笑着，认真说道：“我妈的公司新成立，缺一个设计师，你有没有兴趣？” “啊？” 廖莉愕然出声，为这莫名其妙的转折提议惊讶不已。 “我们刚刚创业，缺一个设计师，你有兴趣可以来，”路扬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我肯定全部都忘掉。” “你！” 对方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廖莉脸色由白转红，羞恼起来。 “这是地址，”路扬丢了一张纸条给廖莉，转身离去，背着身说道：“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来报道。” 廖莉用力捏着纸条，茫然看着那个已经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突然很想哭。 原来自己如此努力忘记，却根本没用！ 路扬回到王明的公司，张淑芬已经和他谈得差不多了。 双方约定每年三千块挂靠费，一次付清，然后王明会用公章给张淑芬出个分公司的全套文件，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他，当然这些文件拟定还需要时间，等弄好了再来付钱拿文件。 路扬和张淑芬、魏知秀、魏知武出了王明的公司，脸上带着泪痕的廖莉恰好回来。 看到路扬，廖莉恨恨看了一眼，随后低着头进了公司。 “廖姑娘怎么了？” 张淑芬茫然了，问了之后没有回应，随后她说道：“扬扬，我们去哪里找设计师啊？” 路扬回答道：“那个等把手续都办好再说。” “那样也行。”张淑芬想想确实也不急，于是点了点头。 四人就去了南江区中心街道，这里叫南堤，李玉美家就在这附近。 见到李玉美，她带着四人去了附近一家颇有档次的餐厅，点菜之后，开始闲聊。 “你们搞了个草台班子嗦？” 第79章 全员营销 听张淑芬说自己决定搞一个装修公司，李玉美倒是没小气地想到对方要赚自己多少钱，毕竟本身她也没有让路扬白给自己设计的打算。 不过李玉美还是诧异张淑芬的选择，她讶然问道：“淑芬姐，那你不打算去总厂上班了哟？” “哎……” 张淑芬叹了口气，说道：“我和老路都没关系，总厂给安排的工作不怎么合适，我打算过段时间看看，先带着我娘家两个孩子试试看这条路行不行。” 听到这番话，李玉美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也深知老国企的竞争很多时候就是拼关系，她之所以出来做销售，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在单位厌烦了。 “好嘛，”点的菜还没上桌，李玉美很快调整了心态，笑笑说道：“那我就当你们公司的第一个顾客，要给我装修好点哦！” “小李阿姨，”路扬开口了，笑着问道：“你装修到底想要什么风格的嘛？” “还有很多风格呀？” 李玉美讶然，努力回忆着，说道：“我记得你家里那个是什么现代简约的嘛，未必还有别的呀？” “当然了，”路扬微微一笑，对身边魏知秀说道：“姐，你给小李阿姨简介下。” 魏知秀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知芬装修倾心推介。 公司的名字是路扬想的，其他几人也没什么意见，已经确定为知芬装修。 当然现在没正式注册，所以如果有人来较真，还是得把王明公司山南分公司的名号打出来。 这本十几页的宣传小册子，凝聚着路扬这一个多月的心血，他买了一些书和杂志，再参考自己的想法做了这本册子，里面是公司未来打算推出的中式典雅、欧陆古典、美式奢华和现代简约四大装修风格。 文字好说，效果图不好办，这时候找电脑太难，路扬又不想让其他装修设计师看到，只好缠着自己的奶奶朱学芝，要她帮忙用铜板纸画了一些效果图，然后自己把这些铜板纸装订好，再写上简介。 由于路扬在路江平那里表现很好，在自己这里也很乖巧，又说这是魏知秀想要自己创业所以做的。 魏知秀在家里非常勤快，朱学芝挺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拿起久久不用的画笔，按照路扬的要求，给每种风格配了几张效果图，又写上了一些简介文字。 这个过程，魏知秀当然也是全程参与了的，她文化程度不高，为了熟悉这些花费了许多时间。 魏知秀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自己也要开始努力了，不能什么都靠扬扬去做。 有钱之后，路扬找各种借口给魏知秀买了好些衣服，此时她穿着白色休闲裤，灰色衬衣，腰间是一条棕色皮带，配上棕色皮凉鞋，头发盘成发髻，看着很有些现代都市白领的气质。 中午用餐高峰，周围的不少男人，都忍不住把眼光投向这边，让路扬发现之后很是不爽，狠狠瞪回去。 魏知秀微笑着把手里的宣传册递给一头雾水的李玉美，示意她先翻开看看。 其实这个册子，以路扬的眼光很是简陋，不过是白卡卡的铜板纸，上面一些孤零零的效果图，配上手写介绍。 但对于这年月的重山人来说，还算是比较新颖直观的介绍方式。 “李阿姨，”魏知秀一开始还是有点紧张，说道：“你手里拿的是本公司主推的几款设计风格，我来帮你具体介绍介绍，不知道你对什么风格有兴趣？” “都介绍介绍把。” 李玉美兴致盎然很快就翻看完了，她手里拿着小册子，点点头示意魏知秀继续说。 小册子自然是不会把什么都说完的，路扬另外针对每种风格写了详细介绍，让魏知秀去熟悉。 魏知秀回忆着那些内容，开始介绍道：“我们公司的中式典雅这种风格，其结构和装饰主要以传统中国建筑的元素为基础，来表现端庄的气度和丰华的文采，在空间布局上有明确的规律，注重对称和均衡，体现中国文化里和、方、正的一面，色彩运用上主要以黑、红、黄之类传统色调为主，装修效果会显得典丽高雅，最合适欣赏传统文化的业主。” “嗯，有意思，”李玉美听着介绍，对比着手里的小册子，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画面，说道：“你继续介绍其他几种。” 魏知秀于是又依次介绍了欧陆古典，美式奢华，现代简约的风格特点，最后总结道：“好比李阿姨从事销售工作，我认为你比较合适美式奢华，如果有客人到家里来，看到这种设计，对你的品位认同度可能会高一些，当然新江这边房子比较小，和美式奢华风格本身有矛盾，要装修出好效果会比较困难。” 路扬看着魏知秀侃侃而谈，从最初语言有些结巴，到最后的流利总结，心中很惊喜。 尤其这最后一段总结，已经有不少魏知秀自己的看法了，看来这一段时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张淑芬也笑吟吟看着魏知秀，这些她昨晚也看过，不过还不熟悉，所以这第一次让魏知秀来介绍。 按路扬的想法，未来她和魏知秀主要负责谈生意，都得熟悉这一套才行。 只有魏知武有些无趣，呆呆听得肚子也饿了，看到服务员来上菜，连忙上去帮忙。 李玉美笑笑把小册子还给魏知秀，说道：“我们先吃饭吧，等会儿再谈。” 吃饭的时候，李玉美只是和张淑芬拉着家常，对路扬过去的辉煌历史尤其很感兴趣。 饭后，李玉美又带着几人到旁边一家茶馆，开了个安静的包厢。 在几人忐忑的目光下，李玉美只是微笑不语，等服务员送来茶水，关上门。 “这些都是小扬的点子吧？” 李玉美轻轻摩挲着手里茶杯，不待张淑芬回答，笑着说道：“淑芬姐，你家这小子脑袋瓜子不得了哦，我看好你的公司，也入一股怎么样？” “啥？” 张淑芬完全晕头了，傻傻问道：“玉美，你要入股？” “怎么？” 李玉美故作不快，反问道：“淑芬姐，你还不想嗦！” “那倒不是，”张淑芬不好意思说道：“我们这知芬装修还没注册公司哦……” “啊？” 李玉美惊讶了，张淑芬又解释了几句，她才明白眼前和自己谈的还只是个游击队。 “原来是这样，”李玉美了然点头，说道：“你也不早说，我帮你们找个大公司挂靠啊。” “大公司要好多钱哦……” 张淑芬摇摇头，何况平白无故欠人情，以她的xing格也是不愿意的，她和李玉真是好朋友，都不愿意借钱，何况李玉美了。 “其实不注册也可以参股啥，淑芬姐我还不信你吗？” 李玉美笑笑，拍了拍张淑芬的手，说道：“我还是想入两成股，我先说说我的提议嘛。” 听到李玉美非得入股，除了不关心的魏知武，张淑芬、路扬和魏知秀都静静看着她，听她究竟什么想法。 “你们如果做全包，买建材也没好渠道吧？” 李玉美眼珠子一转，笑吟吟说道：“我们公司其实也经营很多建材批发，市面上大部分品种都有，甚至一些南江区建材市场没有的品种都有，你们这种小公司量小了肯定不能直接拿货，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可以用试销的名义让你们按批发价拿货，当然量不能太大，每个月一万以内嘛。” 这个提议当然很好，光是按批发价拿货，就算装修业务做不走，拿去转卖也有不少利润空间，但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包子吃。 “玉美，”张淑芬听了也颇为心动，问道：“那你有什么条件嘛？” “我房子的装修，”李玉美笑嘻嘻说道：“材料你们去公司随便挑，其他费用你们垫付，以后从股份分红里面扣。” 这个提议简单说就是李玉美利用手中的权力，等于说不出钱就能装修好，还顺便有了知芬装修的两成股份。 不过想想也并不过分，毕竟光是每月一万额度的建材，拿去倒卖一个月也能有几千毛利，一年就是几万了，人家坚持要拿干股分红也正常。 “李阿姨，”一直没说话的路扬笑着说道：“你好精哦！” “那就这样定了哦？” 李玉美看路扬开口，张淑芬脸上也绽开笑意，知道事成，于是她开心起来。 又交流了很久，这次路扬亲自上阵，给李玉美介绍各种设计风格，分析利弊，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挑选了魏知秀之前推荐的美式奢华。 双方又约定，等知芬装修拿到王明公司的文件，正式开业就签装修合约，至于其他干股之类自然都是口头约定。 事情谈完，李玉美笑着叫来服务员买单，双方告别之后，张淑芬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就说回去吧。 路扬却说不急，又让魏知武开车，几人到了望天门批发市场，这里现在还比较低档原始，主要以大宗日用品批发为主。 魏知武照看着车，路扬带着张淑芬和魏知秀逛了逛，买了一些开业可能需要的用品，然后又买了二十件蓝布背心。 “扬扬，买这些背心干嘛哦？” 张淑芬掏钱之前，问了一句。 “我们也来个……” 路扬笑着挥挥手，冒出一句管理术语。 “全员营销！” 第80章 全员品牌 “扬扬，”魏知秀也好奇问道：“全员营销是什么意思哦？” “姐，”路扬提着衣服包，嘿嘿一笑说道：“回去再告诉你！” “哼！” 魏知秀不满，想要抓住路扬摆摆姐姐威风，他已经笑着跑开，张淑芬看着小辈打闹，笑吟吟跟了过去。 三人回到魏知武的车那边，才发现他已经出了驾驶室，正站在车门前和两个年轻人把臂言欢。 “小杨，三姐，二姑妈！” 看到三人回来，穿着深色衬衣长裤的魏知武满脸汗水兴奋乱抖，他拉着两人介绍道：“这是魏知良、王咸明哈，以前他们在我大哥药摊做事，我的好兄弟！” 随后魏知武又拉着两人，低声催促道：“快招呼人！” 路扬笑吟吟打量着两个年轻人，都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叫王咸明的个子高些壮些，一脸憨厚，叫魏知良的个子矮些瘦些，双眼机灵。 只不过两人看起来似乎最近过得不容易，此时的衣服都有些破旧，浑身汗水和尘土交织，精神也不太好，和最近吃饱喝足，穿着新衣的魏知武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听到魏知武叫喊人，魏知良和王咸明转身，看到眼前大都市人派头的三个亲戚，两人顿时都有些傻眼。 这魏五以前和他们混一起也是土气十足，怎么几个月不见，不但开上车了，还有这么洋气的亲戚？ 见是自己认识的家乡人，魏知秀笑着走上前半步，开口问道：“小良、小明，不认识我了？” 魏知良和王咸明都是药泉人，其中魏知良还是药船村的，和自家都算得上三代以内的姑表亲戚，平时红白喜事她自然都是见过的。 他们两家都属于那种孩子特别多的，所以这两个小子初中毕业就来重山找饭吃了，听说是在大哥手下做事。 现在大哥进去了，药摊已经转给别人，难怪他们两个这么落魄。 想到大哥犯事还有几年才能出来，魏知秀顿时心情有些低落，脸色也浮着一层阴郁。 路扬看到魏知秀不开心，连忙把手里的包丢到货仓里，随后轻轻抓住她的手指，晃了晃安慰她。 “魏三姐？” 魏知良和王咸明都呆呆的，看着一身高档服装的魏知秀，不敢把眼前的都市丽人和自己记忆里那个魏家三姐联系在一起。 在重山呆了一个多月，尤其在路扬爷爷家里的熏陶，此时魏知秀已经渐渐褪去了山野气质，配上一身品牌服饰，很有些都市白领的感觉。 两人这段时间混得凄惨，顿时就有些畏畏缩缩，呐呐不知说什么好。 “二姑妈，”魏知武看两个不敢开口的兄弟，顿时又郁闷又可怜，对张淑芬说道：“我刚才问过了，我大哥出事他们两个也被牵连，找不到合适的事做，怪惨的，我们那生意也需要人，要不把他们两个都带上吧，肯定会老老实实做事，不老实我收拾他们！” 魏知豪以前药摊是典型的私人生意，这两人由于沾亲带故，在他那里备受重用，一个跑送货，一个守库房。 但药摊转让之后，两人不愿跟着魏二哥回药泉，新老板又不乐意他们干这么要紧的事，只打发两人去干杂活。 突然备受冷落，两人心里难平衡，月初和老板大吵一架，就此被赶走。 两人起初还不以为然，想想重山这么大，自己有手有脚，找个事做有什么难的。 但这年头，两个半大农村孩子，不是亲戚谁敢收留他们，尤其王咸明刚满十八岁，他出来还不满十六岁自然也没身份证，现在等于是个黑户。 也好在重山是个码头城市，当地城管对农民力工向来比较宽容。 过惯了重山生活，两人不愿回药泉去丢人，于是只能在这望天门批发市场艰难度日，做一些日结的力气活。 两人之前都是在药摊阁楼打地铺，现在收入勉强吃个饭，自然也没个正经地方住，东躲xi zang的，夏天天气又热，两人都是晚上偷偷跑江边去洗澡，这年月的江水浑浊，两人越洗越是浑身泥。 “这……” 张淑芬脸色有些为难，公司还没开张呢，正经生意都没有一单。 眼下突然多两个人，这可不像魏知秀和魏知武，起初管口饭吃就行，就算亏本也没关系，她还没想过给人发工资呢。 “知良，咸明，你们俩说话呀！” 魏知武一看不妙，立刻急了，他刚才还给两人拍胸脯保证了，眼看两人傻傻不出声，也有些不知所措。 “试用期三个月，没工资只管饭！” 路扬突然开口，笑嘻嘻说道：“不过只要好好做事，试用期每月有两百保底工资，浮动奖金另算，三个月之后再谈正式工资，干不干？” “扬扬！” 张淑芬一惊，拉了把路扬，被这小子突然袭击搞得很尴尬。 “行！行！” 此时机灵点的魏知良首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虽然保底工资和打零工差不多，先有个去处再说呗。 “好！好！” 王咸明也反应过来，憨厚说道：“不给工资也行，只要管住管饱！” 这话出来，魏知良顿时郁闷了，心里埋怨这王傻太老实，犹豫着要不要也这么表表忠心。 “也不能让你们白做事，”路扬笑笑，解他之围，说道：“我在这里夸下海口，只要你们好好干，以后肯定比在药摊收入强！” “一定好好干，”魏知武乐呵呵接上了话，冲着两人瞪了一眼，说道：“不然我收拾他们！” 确定今晚有了去处，魏知良和王咸明连忙去望天门码头自己的临时蜗居取行李，十分钟后两人每人背着个编织袋回来，里面装着几件已经发臭的衣服和毛巾之类杂物，看着和乞丐差不多。 路扬早已经让张淑芬去路边衣服摊给两人买了几套干净衣服，看到这一幕，她也觉得两人太可怜，同情心大起，连忙让两人把东西都丢了，又把新衣服给了两人。 魏知良和王咸明接过新衣服，开心得眼睛都有些湿润。 随后两人爬上小货车货仓，魏知武兴致高昂，吹着口哨开车向新江家属区开去。 在车上，路扬就和张淑芬魏知秀商量了下，虽然两人沾亲带故，可也住一起不太方便，毕竟温小莉还住在那边，也没空房间。 此时张淑芬已经租下了五组团对面的民房三楼三间房，让魏行光的装修队简单装修过，都是路扬设计的活泼风格。 民房原本是作为商铺设计，每间都有三十平方米以上，所以分隔成六间，分别是中学、小学男女宿舍、和学前班宿舍，在李玉真的帮忙下从物资科弄来十五张双层铁床，摆在房间一侧，另一侧是条桌和凳子给孩子吃饭学习用，管理员睡在学前班宿舍以便照顾小孩，而另外两间是厨房和浴室。 这时候刘秋花和另外选的两名管理员都已经住在托儿所了，已经确定的二十多个孩子，要准备分班考试的中学孩子基本都已经入住了，不过小学不需要考试宿舍还没开始入住。 昨晚几人就决定在这里一楼租一间作为知芬装修的挂牌办公室，毕竟不能和游击队看齐。 路扬和张淑芬商量过，又问过魏知武，于是决定以后办公室隔成两部分，靠里面的部分设置一个宿舍给两人住，至于这几天先住小学宿舍。 小货车停在了五组团对面的民房，张淑芬直接去找屋主租一楼房间，路扬、魏知秀和魏知武带着两人去了三楼。 刘秋花正在里面准备晚上的饭食，她因为私心把温小莉托在张淑芬那边，毕竟宿舍人多太嘈杂，她担心女儿学习受影响。 现在刘秋花每天干劲十足，努力找事做，要把托儿所办好了，对得起路主任的信任。 听路扬说了来意，她满口答应，连忙把手上活计交给另外两名管理员，去找寝具。 魏知武也许太兴奋，此时开口说他这段时间也住这边，让刘秋花多拿一套，然后就带着两人去洗澡了。 路扬只好和魏知秀下了楼，到了一楼屋主的杂货店，张淑芬已经谈好了生意，毕竟是大客户，租金也有优惠。 三人走路回了住处，努力学习的温小莉闭门不出，张淑芬先去洗浴，路扬就拿出了买来的物品整理。 “扬扬，这么多背心到底做什么用啊？”魏知秀帮他整理，奇怪问道。 “姐，”路扬把背心放在地板上，问道：“我记得你会刺绣对吧？” “早丢下了……” 扬扬居然还记得自己会刺绣，魏知秀嘴里依然很谦虚，心中却感觉有些甜，记得小时候自己还送过扬扬一张自己绣了他名字的手绢呢。 “只绣知芬装修四个字在背后，这不难吧？” 路扬拿起一件背心，说道：“以后每个人在现场上工都要穿这个。” 魏知秀知道路扬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习惯xing问道：“为什么呢？” “姐，”路扬鼻子向前一凑，差点贴上去，双眸似笑非笑，问道：“你为什么喜欢用六神花露水呢？” 魏知秀不喜欢用香水，路扬买过一瓶她不爱用，不过夏天沐浴后习惯xing总要点几滴花露水，此时即便忙碌一天，身上依然真正的‘香’汗淋漓。 白了路扬一眼，魏知秀把不知羞的某人鼻子推回去，有些明白的说道：“那是大牌子呗！” “这就是品牌，”路扬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们家里房子装修的时候，周围邻居也经常来看，以后我们装修的时候肯定也有人来看，到时候他们看到穿这些背心的施工人员，这就是一种广告，品牌就是从这些细节塑造起来的，起点低没关系，关键是从细节着手开始去做。” “我明白了，”魏知秀的眸子灼灼，微笑说道：“就好比你说那个全员营销，其实也可以说是全员品牌对吧？” 第81章 意外的第一单 全员营销也好，全员品牌也好，很关键一点都在于通过强化细节管理，加强企业每个人的参与意识，提升企业竞争力。 当然后世有些领导乱玩全员营销，把全员营销搞成了全员任务摊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真正塑造起一个品牌，仅仅这样当然是不够的，不过知芬装修现在要竞争的不过是一些当地装修队和起步阶段的装修公司，在一开始就正规化，品牌化经营，加强细节管理，让知芬装修每个人都自觉树立起品牌意识，主动参与到营销工作中来，自然就能避开和装修队的低水平价格鏖战，同时依靠xing价比和正规装修公司抢市场。 家庭装修本身是非常有个xing的，很多公司只是凭口碑传播，就能发展很大，这也是一块非常适合品牌运作的市场，虽然这个市场有其局限xing，但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起点。 魏知秀不但能理解全员营销，更把其扩展到全员品牌的更高层次，让路扬都有些惊讶她曾经被埋没的商业天赋。 此时路扬的眸子闪烁起来，他盯着魏知秀，直到她不好意思，脸颊开始泛红。 “我姐真聪明！” 路扬这才由衷赞叹了一句，随即习惯xing握住魏知秀的手摩挲。 “什么聪明？” 快速冲凉完毕的张淑芬走了出来，魏知秀慌慌张张把手收了回来，脸颊已经通红起来。 “三丫头，这地方比药泉热吧？” 张淑芬擦着头发，说道：“赶紧去洗洗，看你脸蛋红得像什么样子。” 魏知秀瞪了某个没心没肺，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的人，也扑哧一笑，慌忙跑去了浴室。 “张阿姨，你回来了？” 温小莉开门而出，揉了揉眼睛，看看闹钟，说道：“我去煮饭，大家吃稀饭吗？” “我来就是了，”张淑芬连忙拉住她，说道：“小莉，你真是爱学习啊，不像某人！” 丢下这句话，张淑芬狠狠瞪了路扬一样，去了厨房。 某人只好乖乖进了自己的卧室，不过他开始翻开的并非课本。 路扬先把李玉美要的美式奢华弄了个简案出来，幸好房型一模一样，设计也没什么难度，只需要完善一些细节。 等吃了饭，路扬就开始学习了，随后早早入睡。 第二天，路扬还在阳台锻炼，张淑芬和魏知秀早早出了门。 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两人先让魏知武送自己去王明的公司办手续，然后发现廖莉居然没来上班，张淑芬奇怪询问，结果王明摇摇头，表情无奈说今早突然离职了。 随后张淑芬三人又去了一趟李玉美那边，签好了装修合约拿了钥匙，又由她带着去重山百货集团公司的大仓库。 按照路扬的设计和李玉美的审美，选了一些墙纸木地板瓷砖之类较值钱的主材，另外还有一大堆建材宣传单子。 这些主材除了给李玉美的房子装修用，还有些边角料可以给办公室装修用，当然不值钱的辅材还会就近采购。 至于建材宣传单子虽然不过是一些印刷粗劣的资料，但给打算全包的业主挑选也能做个参考，对公司拓展业务有好处。 李玉美把自己电话给了张淑芬，笑笑说要好好装修，自己会随时来抽查，挥手告别。 随后张淑芬三人又去了南江区建材市场，买了些不值钱的建材辅料。 有车就是方便，张淑芬已经决定再租这个小货车一段时间，当然钱从公司账上走。 回到新江家属区，张淑芬先去找魏行光，租下的办公室必须装修下，路扬已经整好了方案，当然是非常简略的设计。 自从魏行光接了张淑芬家里这单生意，在路扬指点下，他找南隆同乡在文天手下一个头目那边递上烟钱，有几次曲工头找人来闹事，都被文天手下打发走了，眼下在新江家属区接单子，他也不担心被人打砸。 不过魏行光随即发现自己在这边业务不好开展，听说这些国企职工，自家企业最近几年大都难过，大部分人工资发不全，装修预算自然都很低，普通职工大部分都是做简装，甚至有自己动手抹抹石灰就算装修的。 至于干部和领导这块利润丰厚的市场，魏行光原本也有心按照路扬的惊艳设计去给人做，不过试过几次就放弃了。 要价一万多的装修已经可以算是豪装范畴了，肯花这钱的业主不是没有，只不过要求都不低。 魏行光的装修队在新江家属区没什么名声和关系，再说他文化水平低，那所谓现代简约的设计方案，他连利索介绍都不行，自然也没人敢把生意给他。 如果只是做中装豪装，魏行光的装修队和别人完全没竞争优势，那个曲工头似乎盯上了他，虽然已经放弃找人来闹事，但时刻盯着自己，利用自己的熟人在背后说坏话，害得他有两单眼看要成的生意泡了汤。 这段时间除了张淑芬家里的工程，魏行光只接了几单简装，都是没什么油水的清包活计，钱没赚几个，刚好饿不死。 张淑芬找到他的时候，魏行光正带着手下一帮人，在新江总厂办事处对面的公路守着。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生意也不太好的装修队，每当有从总厂办事处里面出来，模样看似业主的，魏行光总是很热心上前去询问生意，不过大多数都只收获怀疑的白眼。 “装修办公室？” 魏行光怀疑看了看张淑芬，随后知道她居然开了家装修公司，要不是魏知武就在旁边站着，差点忍不住扑哧一笑。 上次给张淑芬的房子和那个什么托儿所装修，对方都只是包清工，但要求又多又严，亏得魏行光因为亲戚面子，硬撑着在其中周旋，才没有把自己装修队的人都气走。 当然魏行光也承认装修好了效果是很不错，而且张淑芬和魏知武不知道怎么也对装修流程和一些细节挺熟悉，还有那个很懂建筑的什么监理师傅王明，所以工程进度和质量控制都很不错，才三十多天就完成了。 魏行光的装修队以前做个中装，往往需要四十天左右，甚至有时候五六十天也不是没有。 不过装修业务可不好做，这张淑芬一个月前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以为就这样可以吃装修这碗饭，那也想得太简单了吧。 魏行光心中暗自摇头，完全不看好这什么知芬装修。 不过左右现在没什么活计，虽然这办公室装修又是包清工，赚的有限，但总比饿着好。 于是魏行光招呼了自己装修队的工人一声，让他们拿着工具去上次托儿所的地方，自己上了魏知武小货车的副驾驶室。 小货车在五组团对面的民房停了下来，路扬此时正站在门口，身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前挎着一架照相机。 “扬扬，”张淑芬走到近前，看了看老头，奇怪问道：“你这是？” “妈，回来了，”路扬冲自己老妈一笑，说道：“我找了个照相师傅，刚刚带他去拍了些照片，放大了摆在这里，有人一进来就能看到。” “这样啊。” 张淑芬了然点了点头，昨天路扬就说过这事，不过她原本还打算自己去人拍呢。 “嗯，妈，这位是柴师傅，他的照相馆就在下面一点。” 路扬给张淑芬介绍了之后，又对柴师傅笑笑，指着张淑芬介绍道：“柴师傅，这是我妈，知芬装修公司经理，刚才那屋子是她公司的第一件作品。” 这时候数码相机还没流行开，照相是很考验技术和经验的工作，柴师傅是重江厂的老工人，爱好摄影，重江厂的境况比红船厂还差，他虽然有点关系先下来了，不过下来之后闲着也没趣，干脆开了个照相馆。 平时柴师傅因为新女婿关系有点傲气，不过刚才大开眼界之后，他此时倒是很热情的样子，冲着张淑芬笑笑说道：“张经理你好，你们那个装修很不错啊！” “柴师傅你太客气了！” 听到第一次有人叫自己经理，张淑芬心情很好，眉开眼笑说道：“毕竟是第一次装修，如果你有什么意见随便提。” 路扬看到两人开始聊了起来，连忙招呼魏行光，和魏知武带着他们开始准备装修办公室。 柴师傅对刚才看到的那套装修很有兴趣，不过之前问路扬，对方只是笑笑，却说不太清楚，此刻自以为遇到正主，连忙虚心请教。 最近一段时间，张淑芬都刻苦学习路扬整理的资料，对这现代简约风格已经很熟悉。 虽然老头衣着朴实，又已经下来开店应该自己的房子装修好了，不过正如路扬最近经常强调的，营销要做好细节才有机会。 所以张淑芬依然有问必答，热心介绍起来，就算没生意也当锻炼口才。 “那个……” 柴师傅问得差不多了，想想没什么问题要问，犹豫了下，低声问道：“能不能问问这装修花了多少钱？” “全包一万五。” 张淑芬说完平静看着柴师傅，心里却有些激动，难道这老头还有房子要装修？ “那个，”柴师傅听了神色一振，他原本估摸着至少两万起，立刻开心问道：“张经理，我下午带人来谈谈行吗？” 张淑芬心中非常激动，没想到居然还没正式营业就可能有意外的第一单生意，在她心里自家和李玉美那房子当然不能算第一单。 “当然行！” 此时张淑芬心中振奋，正要继续游说几句，一个熟悉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对方的表情让她一楞。 第82章 你是最棒的 在张淑芬面前，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黑色衬衣长裤，黑皮鞋，盛夏阳光下感觉原本应该很热，但女孩子给人的感觉却是冰凉无比。 此时女孩子的披肩发蓬乱无力搭在肩头，脸蛋苍白浮肿，一双血丝弥漫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淑芬，里面写满了无助。 “廖小姐，”张淑芬大惊，都顾不得理会柴师傅，讶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廖莉和张淑芬并不熟悉，除了给家里的设计出效果图，还有最后装修完成来过，她和自己的接触并不多。 在张淑芬印象里，廖莉只是王明公司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平时沉默寡言，似乎总是有什么心事。 不过此刻廖莉显然受了什么刺激，张淑芬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慌乱，也感觉很奇怪。 “廖姐姐，你来了。” 这时候路扬和魏知秀谈完一些新想法，正好并肩从临时办公室走出来。 这是免费借用的空房间，里面摆着李玉真从红船厂物资科借来的办公桌椅还有建材，屋主对张淑芬这种大客户自然好说话。 两人看到这幕连忙走过去，路扬对表情疑虑的张淑芬笑笑，说道：“妈，廖莉姐姐应该是来应聘公司的设计师，你们谈你们的，我先和带她过去聊聊，你等会儿过来。” “哦。” 张淑芬茫然答应了一句，设计师不是说过一段时间再找么？ 其实不找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年代不是每一家装修都出效果图。 走了两步，路扬对身边也有些不解神情的魏知秀说道：“姐，你让五哥去把大良和大明叫下来，让他们跟着熟悉下装修基础。” 据刘秋花所说，王咸明和魏知良昨晚实在太兴奋，魏知武都睡了，他们两个还睡不着，被刘秋花教训了几次别吵，现在还在补瞌睡。 “好的。” 知道路扬有话想和廖莉单独说，魏知秀虽然好奇，但依然乖巧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办公室。 路扬拉着呼吸急促，眼睛愈发赤红的廖莉，回到临时办公室。 “哎，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哭！” 路扬叹了口气，看着眼泪开始下坠的廖莉，摇头说道：“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猪尾巴波敢肆无忌惮伤害你？” 此刻廖莉站在路扬面前，心情难受无比。 她昨天哭了整晚，还是不知道怎么办，今早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上班看到王明，她就开口提出了辞职。 在这种小公司本身就不太正规，廖莉不过刚来一个多月也没有什么合同可言，要走也就一句话。 不过廖莉在王明的公司呆了一个月，感觉这个长辈对自己还算不错，她并不想不告而别。 由于感情上的挫折，廖莉平时沉默寡言，但也看明白公司另外两个设计师翅膀硬了，已经开始有想要单飞的意思。 对于小公司来说这就是现实，廖莉有文化，做事也算勤快，原本王明前几天还透露，说下个月开始让她去做几个正经设计项目，这样到时候也能顶上来。 当听到自己要辞职，王明讶然无奈询问原因的时候，她只是不答，随后心中委屈难受甚至哭起来，王明没办法只好答应。 中午，廖莉连饭都没吃，左想右想，自己是应该逃到别的城市找工作，还是索xing回家乡去丢脸。 但看着手中的纸条，廖莉想着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坐上了来新江家属区的公交车。 之前也来过，廖莉找到这个托儿所没什么难度。 只不过没想到路扬如此顽劣，此时这一声猪尾巴波叫出来，廖莉一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差点笑出声，变成又哭又笑的滑稽模样。 “你！” 廖莉心中又羞又恼，恨恨瞪着路扬，眼中却已经有了几分生气。 这时候楼上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魏知武上去找人。 路扬微笑看了看天花板，回转目光说道：“我看到你在王明那里，没什么生气的样子，知道你心结没打开，怎么说我也是当事人，所以就想邀请你过来，换个环境也许会早点想开。” “……” 廖莉只是淡淡看着路扬，听到他直说自己的心事，脸上表情却也没那么糟糕，只是不说话。 “之前你信了我一次，选择去装修行业找工作，”路扬耸耸肩，卖力游说道：“这次希望你再信我一次，在这里发展，你以后会有资本把那猪尾巴波踩在脚下！” “……” 廖莉依然淡淡看着路扬，不过眼神活络起来。 路扬正打算卖力再游说几句，廖莉突然开口吐出几个字。 “底薪六百，少了不做。” 这年月重山房地产业平均年收入也就六千左右，之前王明给廖莉开的试用工资也就四百而已，六百对于刚刚毕业的大专生来说，可以算得上很好的收入。 “可以，不过试用期三个月，”路扬点点头，认真说道：“如果你不用心做事，会被炒鱿鱼。” “炒鱿鱼？” 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答应了，更没想到对方嘴里跑出一个自己理解不了的词，廖莉看着眼前显得幼稚的嫩脸，无法理解这个男孩为什么懂那么多。 “就是开除你！” 路扬笑笑，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现在住哪里？还是学校？” “没有，”廖莉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说道：“我和同学在建材市场那边合租了一间单间。” “好吧，对了，”路扬又想到一些，继续补充道：“我们是私人小企业，所以你可能随时需要加班，当然如果比较清闲会给你放假。” 看到廖莉没什么反应，路扬心中奇怪，他此时自然没反应过来，在这年代私企让员工随时加班才是常态。 “你每天坐车来回，一个月得花不少钱，”路扬指着楼梯，说道：“这上面的房子租一间才五十块，如果你需要可以去租一间，公司可以免费给你提供家具。” “不用了。” 廖莉淡淡回应，她并没有下定决心留在这里，只想突然心里有个念头跑出来，告诉她可以留在这里看看再说。 “好吧，现在我带你去见公司老……” 扑通！ 一个人体摔到在门口的沉闷声音突然响起，廖莉和路扬一起看向事发现场。 魏知良慌慌张张从泥地上爬起来，看到廖莉正盯着自己，连忙整了整湿漉漉的头发。 这时候魏知武和王咸明也出现在门口，并没有担心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嘲笑了几句魏知良。 三人进门来搬一些建材，路扬叫过几人，介绍了下廖莉是公司新来的设计师，重山美术学院毕业的学生。 魏知武是认识的，当下嘻嘻哈哈打招呼，说欢迎加入，王咸明也憨厚地点头说了声你好，只有平时机灵的魏知良，此时腼腆着说不出话。 路扬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看廖莉没任何反应，他也只好笑笑，看着三人把水泥袋子运走。 此时张淑芬已经送走了柴师傅，兴奋的和魏知秀一起回到临时办公室。 路扬和张淑芬说了下，廖莉已经答应来公司做设计师了。 张淑芬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正经设计师自己请不起，廖莉至少是正牌大专生，反正新江家属区的户型很简单，她主要负责出效果图就行了。 “姐，你带廖姐在这里熟悉下公司。” 看魏知秀微笑点头，路扬就把张淑芬拉到外面，说了下谈的状况。 “啥？” 张淑芬郁闷看着自己儿子，憋着气，一字一句问道：“六……百……块底薪？” 这败家儿子也太过了吧，昨天收留两个孩子还好说，毕竟也算亲戚，又是情有可原。 可今天请个设计师，居然一口就答应人家这么高的工资！ “妈！” 路扬连忙把张淑芬拉着走到一边僻静处，看着快要暴走的她，无奈说道：“六百也不多的。” “还不多？” 张淑芬讶然反问，要知道她在药物种植研究所的工资才四百多，而且经常发不全，这时候国企普通职工不过四百上下工资，就是路江安工资也就小六百。 “真不多，”路扬连忙拉住张淑芬，解释道：“我们一个单子毛利应该有三五千，一个月做三张单子就是一万多，设计师是关键职位，我们都没绘图能力，一个月六百，就算加上奖金也才仈jiu百而已。” “而已？还奖金？” 张淑芬没好气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不满说道：“你倒是有信心，可现在还没第一张单子呢。” “那柴师傅不是有意向吗？” 路扬就嘻嘻一笑，随后认真说道：“妈，你要转变观念，现在开公司该花的钱不能节约，不让手下人跟着你赚钱，大家都不会认真做事，你的事业就发展不起来。”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张淑芬被自己儿子教育，恼羞成怒，顿足道：“给我回去复习去！” “妈，廖莉姐姐那边？” 看到母后暴走，路扬立刻变得小心翼翼。 “留下她好了，快去！” 张淑芬不耐烦挥挥手。 “谢谢妈！” 路扬神速上前，拥抱了张淑芬一下，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转身跑开，笑呵呵丢下一句。 “你是最棒的！” 第83章 钱撑不住 设计师也到位之后，知芬装修公司，当然在某些时候叫王明装修公司山南区分公司知芬装修，发展也渐渐走上正轨。 办公室的装修还在继续，公司业务已经全面展开。 张淑芬已经谈下了柴师傅的生意，原来他女儿居然今年秋天计划结婚，虽然是再婚，但对象是重江厂一位颇受器重的中层领导，自然希望婚房能特别一点，所以一直选了房子迟迟没有装修。 柴师傅和老伴带来三十岁的女儿，和张淑芬好好聊了聊，最后选择了一万五千的欧式古典风格，而且是全包。 当然对一些建材都有品牌要求，不过李玉美那里都能拿到，就是月额度已经超过了一万，只能现款才能拿到货。 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张淑芬喜出望外，对这张单子额外重视，光靠魏知秀和廖莉来设计，她还是不放心，不得不让开始努力复习的路扬抽出一些时间，帮忙完善了设计细节。 新江家属区的住房户型不过几种，之前在路扬建议下，张淑芬托朋友把几种户型图和数据都弄来了一份，这样不需要每栋都去测量，设计出图快了很多。 廖莉熬夜绘制完工，柴师傅的女儿拿到效果图非常满意，这时候很少有装修公司能在签单只付设计订金的情况下就出效果图，她痛痛快快按合同支付了六成装修首款，其余会按合同约定的装修进度来支付。 全包分期付款制度也是路扬提出的，这时候很少有装修队敢这么做。 不过知芬装修既然要坚持品牌化发展，那么这种制度就是很好的手段，不但可以给业主信心，增强营销力，也可以逼迫自己努力提高管理水平，让后营销效果更好。 毕竟这年月的装修市场竞争不激烈，或者说大部分对手还是低水平竞争，知芬装修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来支持这种模式运作。 这时候魏行光的装修队也开始在三个工地忙碌，装修队里每个人在上工时都要求穿上前后绣有知芬装修字样的马甲，胸口还用别针固定着一张写有姓名和职务的纸卡。 当然要让人心甘情愿穿上去，除了不穿会扣魏行光的工程款之外，还得有奖励诱惑。 张淑芬已经宣布了公司的全员营销奖励条例，每人只要能把潜在客户拉到公司来面谈，生意谈下来后签单拿到第一笔装修款，就有总额两个点的奖金。 魏行光的装修队虽然不算公司固定员工，但也可以参与这个计划，有了这个念想，自然每个人都心甘情愿穿上知芬装修的马甲去拉生意。 知芬装修第二单生意，也是第一个得到全员营销奖金的人，是魏行光。 他拉来一位原本想要中装的业主，和张淑芬谈过之后，决定选择加点钱做中式典雅风格包半工，设计和装修费总共三千。 看到魏行光在众人面前，笑呵呵接过了张淑芬递过来的六十元红包，虽然这钱不多，但对大家都是个刺激，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想要拉个全包大单子，那可就是几百的收入啊。 除了这些之外，路扬还给张淑芬提供了不少想法，比如公司的装修项目，门口都会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恭喜某业主某某风格项目正式开工，下面不但有该项目风格的简单介绍，还有负责项目的设计师和装修队，包括每个施工单项的施工人员名字都列在其中，当然下面还会有知芬装修的联系地址。 这张红纸不但是一种无声宣传，对业主的朋友邻居来参观也是一种很好的炫耀，更对每天施工的工人师傅也是一种无形鞭策。 要强化管理当然还得加强沟通，可惜这时候的手机实在太贵，不过路扬已经提过，等这几个项目做完有了利润，下个月就给几个负责人都配上寻呼机。 这一番辛苦用心自然不会白费，昨晚张淑芬回家兴奋异常，嚷嚷把人都叫上，到外面去吃饭，她请客。 原来路扬家里那栋楼早有邻居对这种装修风格很有兴趣，张淑芬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两个，一番交流后，对方到路扬家里看过，又在临时办公室接受熏陶，当即签下了两张全包单子。 今天是周六，路扬紧张复习了两天，回忆了一番没什么疏漏，打算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来到知芬装修的办公室，此时里面刚刚开始施工不久，一些三合板堆在门口，看着有些凌乱。 魏知武垂着头坐在三合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哥！” 路扬走到魏知武身后，看到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心中奇怪，喊了一声也没反应，连忙摸摸他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嗯？” 魏知武茫然抬头，看到是路扬，勉强笑了笑，推开他的手，说道：“小扬你来了，我没事。” 路扬见魏知武不说，看了看正在装修办公室的里面，只有王咸明在打下手，不过似乎也碍手碍脚的，旁边临时办公室没人。 “知良哥呢？” 路扬奇怪看了看四周，虽然那人有点懒，不过这时候不可能还在睡觉吧，随后才发现更大的不对劲，问道：“对了，你的小货车呢？” “知良那娃开走了！” 魏知武声音大了些，似乎有些不爽，说道：“三姐带着他和廖莉去买建材去了。” “平时不是你去的么？” 路扬感觉到魏知武情绪不对劲，小心问道：“智良哥还有驾照啊？” 难道魏知武因为对方也有驾照，失去了优越感才不开心？ “他很想去，求着我，我就让他去了啥！” 魏知武摆摆手，说道：“我大哥给他办了个学习驾驶证，没事。” 路扬听到一个自己都没听说的事物，好奇问道：“学习驾驶证是啥子？” 魏知武解释了几句，路扬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年月的驾照分为学习驾驶证、实习驾驶证、正式驾驶证三类，魏知武自己也不过是拿的实习驾驶证。 学习驾驶证和实习驾驶证都为期一年，正常情况下两年后才能转为正式驾驶证，不过那时候需要正规考试和不菲的费用，很多人和一些部门也就利用这个空子，不停拿学习驾驶证和实习驾照。 学习驾驶证不能开大货车，开魏知武那台双排座微型小货车没问题，实习驾照可以开大货车，但不能开大客车，不过这时候想开大客车可难得很。 “五哥，”路扬发觉魏知武确实不对劲，纳闷把着他的肩膀，问道：“到底怎么了哦？” “开车知良就能做，”魏知武似乎憋久了，站起来摊开手，嘟哝道：“还让我去干嘛？” 随着知芬装修业务的正式开展，人员增多，魏知武在公司的地位也很尴尬，表面上他的地位应该很高，毕竟他是公司经理的亲戚，不过实际上却没有他多少正事。 原本张淑芬作为长辈，应该主管财政，不过她说这是魏知秀的钱，自己只是打工，所以一直都是魏知秀管账。 所以现在公司的格局，张淑芬负责管理和销售，魏知秀负责财务兼谈单，廖莉负责设计，魏行光负责施工，而魏知武本身就对装修没什么兴趣，也没认真学，一直干的都是零碎跑腿的事。 之前还只是隐隐感觉，今天魏知良非抢着去开车，魏知武突然就觉得这样很没意思。 “五哥，”路扬总算明白了，只能安慰说道：“慢慢就会好的啥！” “好啥子好哦，”魏知武又低头坐下，闷闷不乐，说道：“一天这样没求意思……” “要不你去耍下游戏机嘛！” 路扬推了推魏知武，他却不乐意，只是摇头也不说话了。 见魏知武钻牛角尖，路扬也没办法，正待强拉着他去玩。 嘀嘀！ 伴着汽车喇叭声，一辆眼熟的小货车停在路边，魏知良还在前排喜笑颜开兴奋招手，副驾驶的廖莉已经面无表情下了车。 后排的魏知秀此时也下了车，路扬就很没义气抛下了魏知武，笑嘻嘻跑了过去。 “姐，很热哈？” 路扬说着，就把手绢掏了出来，想要给魏知秀擦汗。 “我自己来就是……” 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亲近姿态，魏知秀还不太习惯，她连忙抓住了路扬的手。 “秀！” 张淑芬的声音突然在下坡十字路口响了起来，两人回头看去，她正兴奋挥手。 “妈！” 路扬也招手示意，不过并没有冲上去，只是笑吟吟看着张淑芬气喘吁吁小跑着过来。 “都不来接我一下！” 张淑芬佯装不快，把手里的文件包丢到路扬手上，脸上很快换了开心表情，说道：“秀，今天我又接了一张单子，是全包哦！” “妈，你好强哦！” 路扬笑嘻嘻拍着免费马屁。 “去去！” 张淑芬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她随即看了看表情似乎有些担忧的魏知秀，奇怪问道：“秀，怎么了哦？你怎么不开心呢？” “进去再说把。” 魏知秀看了看开始搬运建材的王咸明和魏知良，和路扬、张淑芬拉着魏知武一起回到临时办公室，廖莉正在里面喝水。 重山的秋老虎确实不是一般厉害！ “二姑妈，以后全包单子还是少接点，我算了算……” 魏知秀用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本账簿，表情带着些开心、骄傲和无奈说道。 “这么下去钱撑不住！” 第84章 不肖子孙 全包无疑是毛利最高的装修业务，却也是需要投入最大的。 以一笔一万五的项目计算，光是建材就需要七八千，另外三千左右固定的人工费，在头三十天的首款期内公司基本都是支出，收到的款项支付建材费和人工费还不够，每个项目都需要垫付一千左右。 目前知芬装修包括办公室，加上张淑芬这张单子就是六个项目，其中四个都是全包。 其中李玉美的房子主要材料虽然没有花钱，但是辅材和人工必须由公司垫付，这一块需要五千以上，另外四个项目，三千的半包也需要垫付五百左右，而其他的三个全包项目需要三千多，这就是九千多支出。 公司起初账上有两万资金，但办公室装修预算是三千，每个月租车需要一千多，这就去了一万三。 路扬早就提醒过，公司还必须保持六千以上流动资金，以免万一遇到业主拖欠工程款项，或者工程质量控制不好需要返工，那时候如果没钱就会面临资金流断链的危险局面。 眼下魏行光的装修队人手也有限，为了保证质量，这么点人最多同时开工五六个项目，如果要开工其他项目，那就需要另外再找工人，不花钱是不可能的。 张淑芬如果再多签几个全包单子，那到时候项目还没做完，公司的流动资金少了，万一遇到意外状况公司就很危险。 魏知秀这番分析合情合理，路扬在一旁欣喜点头，为她的成长鼓舞不已。 廖莉坐在一边静静喝水，似乎事不关己。 不过她心中还是觉得有点可惜，这两天知芬装修许多做法开了她的眼界，在这里呆着比王明那边要轻松不少，一些杂事也不需要自己做，她的主要任务是绘图和学习。 张淑芬更是紧蹙眉头，很是心疼加郁闷，她舍不得放弃生意。 那可都是钱啊！ 只有魏知武茫然坐着，虽然都听到了，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路扬看着好兄弟找不到方向，心中也有些郁闷，那个念头就好像毒药一样开始腐蚀自己原本的决定。 “干脆把家里面的老底也投进来算了！” 张淑芬一咬牙做了决定，眼看生意这么好，不多接几单实在太亏。 她心中赶紧盘算一番，除了路扬的学费不能动，再留点钱保底，自己应该还能挤出五千块出来。 “这样也行，”魏知秀点点头，认同道：“那样让行光再去招几个工人师傅，我们这个月能接最多十张单子。” “才十张啊？” 听到这个，张淑芬有些泄气，眼看现在势头大好，这么发展下去远远不止十张，可就没本钱去揽下来。 “扬扬说过，”魏知秀瞪了得意洋洋的路扬一眼，说道：“要控制风险，量力而行，如果太多了，不但资金上有风险，质量上也有风险，到时候口碑不好是丢了西瓜。” “那要不我再去找人借点算了……” 张淑芬呐呐自语，不过这年头大家银根都很紧张，她之前找朋友借的钱还没还，眼下去借钱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找谁借。 “妈，”路扬看着张淑芬，突然开口说道：“下周五考试，我想之前出去玩几天放松下，劳逸结合。” “啊？” 张淑芬愕然望着路扬，魏知秀也讶然，两人都不明白路扬突然提到这个做什么，这里谈正事呢。 连默不作声的廖莉也瞄了路扬一眼，只有魏知武依旧茫然低头没什么反应。 “绷了两个月了，”路扬伸了个懒腰，说道：“感觉好累，我想出去走走。” “都要考试了，还出去耍？” 张淑芬连连摇头，说道：“不行！” 路扬无奈，只好拉着张淑芬，到了外面，把魏知武的郁闷说了说。 看着皱眉不语的张淑芬，路扬轻轻说道：“我带五哥出去玩几天，散散心再回来。” “那我出钱让老五出去散心就是了嘛！” 张淑芬没想到魏知武居然有这个心事，一时间她也想不到怎么办，只是下意识拒绝路扬去，不肯松口说道：“你跟去做啥子？” “昨晚我做梦看到外公了……” 路扬无奈，只好用上最后一招，怅然说道：“所以我想去山凉上坟，给外公烧点纸钱，让他保佑我们全家。” 这个外公当然不是二外公魏洪成，而是张淑芬养父张兴山。 民国小日本的飞机炸了过来，鄂北省西部不少人都逃难进入重山，其中祖居山凉的张家、魏家和王家一路上相依为命，三家长辈结下了生死之交，发誓世世代代都要携手共进。 到了南隆之后，三家选择在药泉住下，可惜其中张氏一脉时运不佳人丁稀薄，尤其张兴山这一宗更是就此绝后，而魏家和王家却枝繁叶茂渐渐成了当地大宗族。 张兴山百年之后，唯一的愿望就是葬于山凉祖居，当时魏洪成做主，带着还是小孩的张淑芬把骨灰送回了老家安葬。 实际上民国时期，魏、王、张三家长辈曾经约定，每隔十年都会回祖居一趟，拜祭祖先。 但建国后破四旧，不得不断了这个念头，但从张兴山这次起，逐渐又恢复了这个约定，前几年魏家、王家长辈牵头下，药船村一大帮人回了祖居一趟。 张淑芬作为张家唯一的代表，自然也和路江安带着路扬去过，给张兴山上墓。 在农村长大的张淑芬从小耳濡目染，心中有守旧情怀，也很信这些东西，此时她极其震惊看着路扬，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梦里爷爷还说了！” 眼看张淑芬还不答应，路扬只好继续添火，脆生生说道：“他想我了，所以我就想去跑一趟，反正现在过去也不难，几天就回来了。” 前几年过去路非常烂，一行人来回花了七八天，不过这几年路修好了不少，药船也有人去过山凉祖居回来，张淑芬也知道现在坐车三五天就能来回。 “可……”张淑芬犹豫着，说道：“要不我暂时把这边事情放下，和你一起去。” 那怎么行，我的计划肯定完蛋…… 路扬暗自叫苦，灵机一动说道：“爷爷还说你很孝顺，但在路家那边受苦了，他本不想见路家人，我想自己作为路家代表得单独去才够诚心。” “……” 张淑芬沉默不语，脸上表情阴霾，犹豫不决。 “有五哥呢，再叫上咸明哥，”路扬一看有戏，急忙说道：“他在那边熟，又会说当地方言，不会有事的！” 张淑芬也很清楚，现在王家在山凉那边依然是第一大姓，药泉王家在那边亲戚也最多，王咸明这一脉尤其熟悉那边状况，听说这两年春节过后都会去那边亲戚那里拜年。 “要不让魏老二上来，带你过去？” 张淑芬还是很踌躇，下不了决心，说道：“光是你们几个孩子，我不放心。” “没事的，”路扬看到张淑芬点头，连忙继续游说道：“五哥哪里还是孩子嘛，还有咸明哥，以前农村都生娃儿了，反正我们自己开车过去，比坐车还快，又安全。” “开车？”张淑芬愕然不解。 “嗯！” 路扬笑着点头，指了指路边，说道：“妈，这车就留着，知良哥也会开车，运货他去跑，麻烦你再去求李阿姨，让岳叔叔帮忙再租个小货车，我想干脆这次去，看看能不能买点山货来贩卖，如果有利润让五哥自己去跑生意算了。” “这样啊……” 张淑芬想了又想，勉强点头说道：“去一定得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周二必须回来！” “嗯！” 看张淑芬松口，路扬连忙点头保证，心中暗自祈祷。 爷爷莫怪，不肖子孙现在是不得已，才要借用您老人家名号。 你可一定别怪罪，要保佑我啊！ 打铁要趁热，路扬连忙进屋，把魏知武和魏知秀都拉了出来，说了这回事。 “去山凉上坟？” 魏知秀愕然，不明白路扬这是在做什么。 “嗯，”路扬笑着点点头，看着精神头渐渐起来的魏知武，说道：“姐，你去取两千块钱，小心点别露白，回头让我妈告诉你，我们还得忙，有生意让廖莉去谈就是。” 路扬拉着张淑芬和魏知武，向红船厂办公楼走去。 红船厂的厂房和办公楼现在都已经修好，设备开始按计划运输过来，不过本身厂里这段时间就经营惨淡，一路上见到的职工都懒懒散散没生气。 李玉真和岳东强都是红船厂的干部，平时上班都在厂办公楼里。 和老厂那栋破旧不同，红船厂在厂房不远处的办公楼可就豪华现代多了，只不过里面依旧没什么生气，一来人很多还没下来，二来也没多少业务可谈。 李玉真显然很清闲，此时她正坐在空调办公室看报纸，看到张淑芬来很是惊喜，急忙拉着询问她的生意，听说很好喜笑颜开。 随后张淑芬说明来意，李玉真满口答应，带着三人去了同楼的物资科。 “又借车？” 岳东强皱着眉，他和岳子川长得不太像，岳子川像李玉真比较秀气，而他面相粗犷不少。 这种凭关系租车是没押金的，几万元的车子就这么开走，万一出事岳东强要担不少责任，从他心里面来说是不太乐意的。 “怎么了嘛？” 第85章 嫂子马红月 李玉真顿时不乐意了，声音提高了些，喊道：“别个都借得，我朋友借不得嗦？又不是不给你钱，有啥子不可以的嘛？” 这年代红船厂经营糟糕，工资发着都困难，不少职工都是各显神通找饭吃，找关系从物资科弄车出去跑业务也是很有其人的。 虽然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但厂领导既然没本事带领大家赚钱，自己还享受着山珍海味，下面的中层领导想要吃肉总不能也拦着。 “……” 岳东强无奈看着自己脾气火爆的老婆，又看了看四周偷窥偷笑的下属，感觉面子损失不少，无奈只好起身，不发一语，带着几人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门走到拐角，岳东强看了眼笑得勉强的张淑芬，皱眉对李玉真说道：“不是不可以借，车况好点的车都没了。” “岳叔叔，”路扬看李玉真要发飙，连忙拉住她，笑嘻嘻说道：“车老点旧点没关系，只要路上不出故障就行。” 岳东强没好气看了路扬一眼，撇嘴说道：“那可说不准。” 路扬在红船厂就是跳脱的xing子，把原本乖乖读书的好孩子岳子川带着到处疯玩，岳东强因为这个一直都不太待见他，此时自然没有好脸色。 “要不，”路扬只好提议道：“我们先去停车场看看行不行？” 自己租车根本不现实，贵不说，几万块钱的车押金也给不起，非得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才可能。 岳东强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李玉真脸色很不好看，他原本就是惧内那种类型，只好带路去了停车场，想想看看就会死心。 红船厂所属的车辆，统一都停在厂办公楼后面的停车场，不过诸如桑塔纳之类轿车，都是厂办公室直接管理，只有运输队的货车才由物资科管。 此刻搬迁工作正如火如荼，停车场里诸如解放东风一类大货车当然都是没有的，只有一些小货车因为厂里没有业务还能看到。 岳东强确实没说谎，车况好一点的小货车基本都借出去了，留下的要不是缺胳膊少腿正在修理的坏车，要不就是一些车况很差，等着报废的旧车。 “看看吧！” 岳东强指着遮雨棚下面的几辆车，对脸色很差的李玉真无奈说道：“这些车都等着报废了，我也不敢借啊。” “我不管！” 在难得开口的好友张淑芬面前，李玉真生怕丢了面子，顿时有些撑不住想要发飙。 “岳叔叔，”路扬连忙抓住李玉真，指了指角落里的几辆旧车，说道：“那车能借吗？” 众人的眼光随着路扬的手指投向角落，那里几辆明显很破旧的车辆中间，停着一辆车况看着还不错的小货车。 “那辆车也等着年底报废了。” 岳东强摇了摇头，随后解释了几句。 原来这几年国家为了各种原因，加强旧车管理，国务院还专门成立了《全国老旧汽车更新领导小组》，发布了一系列政策，刺激老旧车辆的更新。 红船厂是国企，自然也要表态支持这种工作，但厂里这几年业务不行，没有那么多车辆能达到载重汽车累计里程五十万公里，或者使用年限十二年的报废标准。 眼前这辆车之所以车况比较新就等着报废，是因为这车油耗比国家标准高了百分之十五，也属于可以报废的车辆。 “那这车，”路扬看到有了希望，连忙追问道：“除了耗油没别的毛病吧？” “这到没有，”岳东强摇摇头，讶然问道：“你们真要租这车？很耗油的哦，一成五还不止。” “没关系，”路扬摆摆手，笑着说道：“辛苦点就把油钱赚回来了。” 岳东强自然没所谓，这车手续很齐，由于耗油才没人肯租，在年底报废之前能租出去换点钱，他带着下属也不至于光喝汤。 李玉真却还有些不乐意，感觉自己男人给好朋友张淑芬这种车不耿直，丢她的面子。 但路扬劝慰之后，张淑芬也笑着说没关系，李玉真逼着岳东强答应等有了好车就换，这才勉强同意。 岳东强被老婆逼迫得没办法，赶紧去找运输队队长拿来钥匙，手续自然是不需要办的，这种特殊时期管理混乱，只不过是他一句话。 张淑芬对岳东强告谢，李玉真却嗔怪她别客气。 三人在停车场加满了免费汽油，魏知武这才兴奋开着车出来，到了临时办公室，魏知秀已经在门口不安等着。 路扬笑着宽慰了魏知秀几句，从她手里拿过钱，张淑芬却抢了过来，给魏知武贴身装好，又去喊来王咸明。 听说让陪着去一趟山凉，王咸明自然很兴奋，连忙答应说自己会照顾好路扬，又去收拾了几件衣服。 倒是一旁站着的魏知良，张淑芬想多个人也安全点，问他去不，他却呐呐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路扬就连忙劝说，这边也得留一个人守着，开开小货车，张淑芬和魏知秀才勉强答应了。 告别之后，三人就坐着小货车，先去了教育局家属楼。 路扬和魏知武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放在包里，他带上解放包，里面装备齐全，还添了本最新版全国公路交通地图册，随后又特地把自己的私房钱都带上，算算将近三千应该足够了。 把温小莉茫然的表情丢在身后，路扬和魏知武回到车上。 “扬扬，”魏知武把着方向盘，兴奋问道：“我们怎么走？” 要去几百公里外的地方，以前魏知武都是坐车，这次自己开车过去，他显得非常亢奋。 “不急……” 路扬活动了一下肩膀，左右两人都比较壮实，挤在中间有点难受，想想还得这么三天，真是恐怖。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点辛苦都不敢熬，那还是回去继续当宅男算了。 “我记得，”路扬回忆着，问道：“五哥你有个表叔在菜坝批发市场对吧？” “有是有……” 魏知武表情微微有些难堪，问道：“怎么了？” 路扬就解释了一下，说他已经和张淑芬谈过了，这一路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弄点山货来卖，到时候让魏知武自己跑生意。 “好啊！” 魏知武听到这个顿时兴奋了，难堪表情也不见，摸着方向盘的手都不老实。 “注意安全！” 路扬连忙拍了拍魏知武的胳膊，把不安全因素消灭掉，说道：“先去你表叔那边问问。” 三人开车到了位于菜坝的批发市场，此处还有重山目前唯一的火车站，水陆交通都很便利，发展成为重山最大的批发市场也在情理之中。 魏知武的表叔名叫王寿天，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王晓梅关系较近的侄子。 王寿天四十不到，但做水果生意快十年，他自己有摊位做批发，但主要业务是从各地运贩水果到重山批发市场，批发给其他的水果贩子。 魏知武对这一代还是比较熟悉，他把车停在批发市场的停车场里，让王咸明留在车上照看。 两人顶着**的日头，走到市场里。 王寿天的摊位靠里，位置并不好，毕竟他在此处也没什么特殊关系。 不过此时居然围着十几个人，衣着、打扮和口音似乎各地都有，大部分人腰上围着个尼龙腰包，一幅贩子打扮，旁边还有十几辆叠放着竹筐的手推车。 王寿天满头大汗，脸上有些窘迫，却遮不住红光满面，他此刻正小心翼翼守在一台解放大卡车前面，身边站着两个年轻人和他模样很像。 此时场面似乎陷入了僵持，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口音最大，吐出来却都是粗鄙不堪的话语。 “日他祖宗哦，王赌棍你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莫想要卸货！” 正在骂人的女孩子看着不过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红衣，模样也算周正，此时她身后一个看起来和她有几分像的男孩，正拖着她的胳膊，脸色很是难看。 “马家丫头，你恐怕日不动哦！”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语，顿时一群粗豪汉子婆娘些，就开始嘻嘻哈哈怪笑。 “哪个龟儿子耍嘴？” 姓马的女孩子甩开身后的男孩，气哄哄大喊：“出来啥，老娘不在这里日翻他龟儿子，老娘就不叫马红月！” 路扬看着那情绪激动的女孩子，和记忆里那不多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随后路扬看了看身边已经呆住，浑身都在颤动的魏知武，心中感慨缘分这个东西真奇妙。 这时候外面小跑着过来两个貌似市场管理员的中年男女。 “马红月，你干啥子？” 中年妇女怒气冲冲，指着马红月，叉腰说道：“这市场不是你说了算哈！” “哟？” 马红月睨了中年妇女一眼，脸上毫无惧色，说道：“万主任，市场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哈，做啥子事情都要讲道理，老娘付了钱的，凭啥子要最后拿货嘛？” “马红月！” 那个中年男人这时候出声了，正待说话。 马红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王寿天冷冷说道：“要不大家公平拿货，要不给老娘赔钱！” “赔给你就是了！” 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一直不出声的王寿天突然开口了，随后打开自己的腰包，数了十张四伟人，递了过去。 “哼！” 马红月拿着钱，脸色有些难看，也不去管身后男孩，转身走出了市场。 路扬笑着跨上一步，拦住怒气冲冲的马红月，表情很是殷勤，点头哈腰打着招呼。 “嫂子！” 第86章 你要不要？ 魏知武前段时间来大哥魏知豪的药摊呆过一段时间，大哥当时带着他熟悉重山，自然也来过表叔王寿天的水果摊子。 在那里，魏知武见到了自己回到药泉，依然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子。 因为机缘巧合，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不过是用这种伪装在市场谋生而已。 马红月迎面而来，视线从魏知武这边扫过，却好似完全没看到他正要擦身而过。 而魏知武此刻只敢站在一边呆呆望着伊人身影，但路扬突然上前喊‘嫂子’，让他顿时傻了眼。 “小屁孩！” 马红月偷觑了一眼呆呆的魏知武，脸颊浮起羞红，她恶狠狠望着面前站着这位脸面陌生，却笑得灿烂的小男孩，惊讶羞恼呵斥道：“乱喊啥子，我撕了你的嘴哈！” “哥！” 路扬一撇嘴，要哭不哭，退到身边的魏知武后面，拉着他的衣服似乎被吓住了。 魏知武打个激灵，看着马红月嗔羞不已的目光，还有身后她弟弟马红阳愤怒的目光，顿时更不知所措。 小扬现在都在说什么哦…… “魏知武！” 马红月羞恼不已，看着眼前有几面之缘的魏知武，跺足骂道：“你都乱说了些啥子？信不信我揍你哈！” 前段时间魏知武来批发市场，魏知豪和王寿天闲聊，他无聊出来晃悠，正好看到马红月拉着装水果纸箱的手推车经过。 几百公斤的手推车，比瘦弱女孩的个子还高，她艰难前行，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扭了下，摔在地上。 很奇怪周围市场里的男女摊贩都嘻嘻哈哈看着，也不上去帮衬帮衬。 魏知武连忙自己上去想要拉女孩起来，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女孩，盯着魏知武就好像一头母狮子，怒气冲天，口中骂骂咧咧，吐出许多男人都不敢说出口的脏话。 当时牛脾气也上来了，魏知武闷头闷闹抱起女孩放在手推车上，在她惊呼下，把手推车推走。 在僻静处，魏知武才反应过来，问女孩去哪里。 安静下来的女孩呆了呆，指了个地方，却是市场入口处地段最好的一号摊位。 魏知武把手推车推到摊位，抱着女孩进了屋子，看到女孩的弟弟表情慌乱，目光冷冽，他慌忙告辞。 后来从表叔王寿天那里，魏知武才知道事情缘由。 女孩就是马红月，男孩是她弟弟马红阳，她父母在市场里有位置最好的一号摊位，生意也很火。 后来马红月的母亲意外去世，父亲悲痛之后一病不起，她家弟弟年纪不到十八，xing格也比较毛躁，她一个女孩子只得出来挑大梁。 市场上摊位不好的贩子很多，许多都对马红月家里的摊位虎视眈眈，只不过马红月家里本身是重山当地的，据说也有些关系，贩子们不敢乱来，都指望马红月知难而退，自己可能有机会得到这个摊位，所以一些摊贩暗地有默契抱团想要把她排挤走。 当然王寿天当时拍着胸口说自己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他本身是以水果贩运为主业，争好摊子没什么意义。 看着眼前羞恼不已的马红月，魏知武呆呆的，浑身都软软的，似乎已经灵魂出窍。 路扬暗叫糟糕，他今天之所以主动挑出来，是因为他知道，马红月未来确实是魏知武的妻子，也是自己正牌的嫂子。 当然具体两人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路扬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后世魏知武赚得第一桶金有马红月出手相助，所以就想早点撮合下。 眼看现在有反效果的趋势，路扬只得赶忙出来救火。 “对不起！” 路扬上前两步，把马红月和马红阳的目光吸引过来，端端正正鞠躬说道：“我认错人了……” “哼！” 马红月瞪了路扬一眼，又嗔视了依然呆呆的魏知武一眼，这才转身离开，马红阳也狠狠瞪了两人几眼，追了上去。 “五哥！” 等了几分钟，路扬发现魏知武依然傻傻看着伊人消失的方向，只好无奈把他拍醒，说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刚才给你制造机会，就呆呆的不说话。” “啊？” 魏知武这才反应过来，郁闷看着路扬，说道：“小扬你不是认错人了？” “废话！” 路扬没好气看了魏知武一眼，说道：“我眼睛没瞎，一看就知道你喜欢人家了，眼珠子都移不开。” “谁……谁说喜欢了……” xing格粗豪的魏知武难得‘娇羞’起来，慌忙逃走，路扬也笑着跟了上去。 此时王寿天的水果批发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一群贩子围着，这个要几百斤，那个要上千斤，他身边两个年轻人，一个上了解放卡车，一个在下面接应，用竹筐装货，在台秤上称量。 盯着那此刻还很少见的雪白果子，路扬心道果然没错。 “表叔！” 魏知武怒气冲冲走了过去。 “怎么了？” “别人都能买，”魏知武抓住王寿天的胳膊，怒道：“你为什么不卖给马红月嘛？” 王寿天看着周围脸色都有些变化的诸位摊贩，连忙吩咐两个儿子一声，拉着魏知武走到一边，路扬自然跟了上去。 “我不卖还接她订金做啥子？” 王寿天无奈摇头说道：“是有人发话，让我不要卖，我也不可能为了她得罪大家啥……” “……” 魏知武盯着王寿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五哥，”路扬连忙上去打圆场，说道：“这个没办法的。” “是啊，我也没办法嘛，”王寿天连连点头，说道：“老五，这是哪个哦？” 魏知武缓过气，虽然还是闷闷不乐，却开口介绍道：“我二姑妈家的孩子，路扬。” “表叔好！”路扬连忙笑吟吟打招呼。 “哦，好！好！” 王寿天看着眼前笑得很鬼的男孩，感觉有些不自在，转向魏知武说道：“老五，你哥上次出事，我想帮忙也帮不了啊，想起来都不好意思。” “表叔，”不待魏知武说话，路扬笑嘻嘻开口说道：“那个也不怪你啥。” “是啥，”魏知武撇撇嘴，说道：“你也没办法。” 当然心中，他对这个表叔出事后完全躲开，甚至都不想办法照顾大哥手下的兄弟，还是很有看法的。 “呵呵……” 王寿天尴尬一笑，问道：“老五，你不是要去参军的嘛，现在过来重山耍啊？” 魏知武正要开口，路扬拉住他，笑嘻嘻说道：“五哥不打算参军了，想出来做山货生意。” “啊？还是做药材啊？” 王寿天一愣，随后叮嘱道：“老五，这碗饭不好吃哦，很辛苦，有时候还很危险哦！” “药材确实麻烦！” 路扬笑笑，说道：“我们打算贩点水果，表叔，你卖那个是啥子哦？那么多人都抢着买。” “做水果呀？哈哈！” 王寿天一愣，狐疑看了看魏知武，笑着说道：“水果生意好啊，这个大家都在做，就是利润薄点，我卖的是冀北拉来的梨，新鲜，所以大家捧场个嘛！” “表叔你好得行哦，”路扬冷冷一笑，说道：“生意都做到冀北去了！” 看来有些人对利益的看重，还是超过亲情的，眼看在这边不可能有收获，路扬就不再说话。 魏知武和王寿天没什么营养地闲扯了两句，路扬就拉着他说告辞。 “小杨，”魏知武一脸奇怪，说道：“我还啥子都没问出来呢，走了做啥子嘛？” “问得出来才怪了！” 路扬没好气瞪了自己一眼，魏知武才醒悟过来，顿时有些羞恼，说道：“妈哟，王寿天这赌棍太自私了啥！” “没啥子，我们自己做生意就是！” 路扬拉着魏知武走到批发市场北门口，这里大部分是水果贩子，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不过在一号摊位，马红月和她那弟弟，正呆呆看着人来人往，兴致阑珊。 魏知武也看到了马红月，在她瞪了一眼之后，立刻低下头，红着脸不敢看。 路扬笑嘻嘻拉着魏知武到了一边二号摊位，指着一筐梨，问道“这个梨叫啥子哦？挺香的，好多钱嘛？” 眼前的梨类似鸭梨，但是个头大一些，色泽白许多，果皮细腻，站在近处就能闻到淡淡香气。 “黄冠梨，零售三块五！” 守摊的三十多岁妇女正打瞌睡，睁眼看是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知道不会是大生意，懒洋洋回复了一句。 “啥子唉？” 魏知武被这个价钱震惊了，此时也活络过来。 在一个猪肉不过几块钱一斤的，大部分季节水果不过几毛钱的年代，一斤三块五的水果确实称得上奢侈品。 “少见多怪！” 妇女眼睛都懒得睁开，轻蔑丢出了一句。 路扬也懒得和她说什么，拉着魏知武到了一号摊位，看着马红月和马红阳，讶然问道：“你们怎么没得黄冠梨卖哦？” 其实不仅仅是黄冠梨，这个摊位上水果不但品种明显比周边摊位要少，品质也不太好。 旁边的妇女也听到了，发出憋不住的嗤笑声。 马红月脸色变得很难看，狠狠盯着路扬，似乎就要发飙。 路扬笑了笑，不退反进，拉着不知所措的魏知武，从两兄妹中间挤了进去。 “如果我们把黄冠梨拉来……” 路扬突然回转身，看着刚刚转身的马红月，脸色从难看变得震惊，微微一笑说了句。 “你要不要？” 第87章 金冠梨 这年月重山任何一个市场，都好像一个小江湖，其中都有着各种复杂势力。 路扬不清楚这菜坝批发市场的内幕如何，但很明显这里面水也是很浑的。 魏知武就算把黄冠梨顺利拉回来，短期内也只有做贩运的能力，他非常需要一个稳定销售渠道。 在周围群狼虎视眈眈之下，马红月一介年轻女流能稳稳守住摊子，显然不仅仅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背后必然有些社会关系，这些都是魏知武很需要的。 虽然马红月的境况似乎也不太妙，但这雪中送炭的合作，也是双方未来齐心协力的基础。 再说后世证明魏知武和马红月本是天作之合，此时路扬要做的就是把两人牵上线，再推一把。 “进来说话，红阳你守着门口！” 马红阳嘟哝了几句，却老老实实站在门外不敢动。 马红月此刻脸色冷静下来，在自己的摊位里，她并没有外面那么跋扈，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三人进到摊子后面，那是通向公路的一个小仓库。 眼下酷暑，批发市场大部分仓库里难免有些腐烂变质的蔬果，可眼前的小仓库不但收拾很干净，和这年月大部分摊贩为了节约只是竹筐散放不同，水果也都用纸箱装着。 “魏知武！” 马红月并没有去管笑吟吟的路扬，而是严肃对着傻笑的魏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晓得……” 马红月第一次直视着自己说话，魏知武头晕晕，望着目光凌厉起来的女孩，他慌忙把路扬拉到身前。 “你是？” 马红月这时候才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小男孩才是关键。 “一万斤左右黄冠梨，”路扬微微一笑，单刀直入问道：“如果给你包销，需要好久能销完？” “一万斤？” 看对方不似说笑，马红月脸上神色微动，心中算了算，说道：“恐怕至少要一周……” 黄冠梨是近年来才开始上市的一种优质水果，市场前景一年比一年好，由于产地远，货源缺，大部分控制在很抱团的北方商贩手里。 王寿天在菜坝批发市场原本不惹眼，但今年开始不知道从哪里贩来一批，顿时声名大振，他的货源在一些摊贩那里炙手可热。 在水果批发市场里，货源和销售是两个关键，马红月是本地人，销售不成问题，但货源却因为变故一下子不稳定起来，尤其支撑发展的高利润品种缺路子，再加上一些同业有意无意排挤，虽然不至于关门，但做起来相当辛苦。 马红月看着眼前神色自信的小男孩，她目光闪烁，不知道该不该信。 一万斤不是小数字，尤其这种高价水果，要包销自己需要不小投入，虽然利润很大风险也不小。 不过对方如果真有稳定的黄冠梨货源，那不仅仅是赚钱的问题，还可以打破某些人的烂算盘。 “我叫路扬，是魏知武的表弟，”路扬伸出手，微微一笑，说道：“一周时间慢了点，不过勉强也行，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看了看那只白嫩的手，又看了看对方那双蕴含自信的眸子，马红月虽然没有上前握手，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信一信对方。 “我们时间紧，”路扬看对方的神色，知道有戏，也不罗嗦，直接说道：“订金三千，三天后给你拉来一万斤，要不然到时候就只能给你五千斤。” “魏知武，你敢骗我，我一定撕了你！” 马红月皱眉看看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魏知武，从自己包里数出三十张四伟人。 “爽快！” 路扬接过钱放入解放包，微笑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种纸箱哪里有卖？” 马红月皱眉指了指身后仓库外面的路，说道：“顺着路不远就有。” “等我们消息。” 路扬丢下这句话，把依依不舍的魏知武拉走，在外面买了几斤黄冠梨，那价钱总算把他惊醒过来，连声埋怨不该买太贵。 回到车上，老实守着的王咸明看到两人回来，开心坏了。 中午酷热，他守在车厢里，全身都是汗水，路扬连忙递过去一个黄冠梨，他吃着就说真好吃。 路扬让魏知武开车去了马红月说的专门批发瓦楞纸箱的店铺，花一千块买了两百五十只二十公斤装的三层瓦楞纸箱，让老板找力工装在车上，用篷布严严实实盖上. 这期间三人去了路边小摊吃过午饭，魏知武非常纳闷买这么多纸箱做什么，路扬笑笑说以后就知道了。 走之前，路扬又买了些茶叶蛋和烙饼当干粮，买了几瓶可乐，又给水壶灌上水，这年月瓶装水虽然已经开始生产，但很多小店根本不会卖这种玩意。 路扬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就让魏知武赶紧开车向着北面走。 这年代路上车不算多，过了桥一小时后小货车周围的房子已经越来越稀疏，路扬看着地图，遇到路口指挥方向。 重山到宛县距离差不多三百九十公里，这一段起初都是这几年修缮扩建的好路，虽然限速四十公里，魏知武在车少的时候经常开到八十公里甚至更高，反正这年月又没有电子测速仪。 不过出了重山市辖区，就开始悲剧起来，路越来越烂，收费站越来越多。 直到晚上快十点，小货车才冲出夜色，到达西川省东北方向的重镇宛县县城，魏知武已经是又累又困，路扬让他强撑着去找了个招待所。 傍晚几人已经就着‘权贵饮料’可乐，吃了烙饼和‘奢侈食品’茶叶蛋，魏知武进了房间就滚上床睡觉。 路扬拿着包和王咸明回到车里睡觉，毕竟这年月治安不好，万一车丢就彻底悲剧。 早上六点多，伴着露出天际的光明，一阵鸡鸣响起，路扬惊醒揉了揉眼，王咸明还酣睡着。 看看天快亮了，想想应该没事，路扬连忙下车去了招待所。 魏知武年轻身体好，开了半天车，路扬居然一叫就醒了，精神看着还不错，忙让他去冲澡。 一刻钟后，两人出了招待所，看对面小货车里酣睡的王咸明没事，魏知武已然饿极，冲进路边小摊坐下吃面。 路扬连忙去叫醒王咸明，两人去了招待所，夏天浑身汗，路扬先淋浴过后也来到小摊。 县城早上很清静，小摊摊主是个老大娘，难得这么早就有生意，开开心心下着面。 路扬这时候逮到空闲，就打算给魏知武具体讲讲，他手里拿着最后一颗黄冠梨，想着该怎么说才合适。 “扬扬，”魏知武吃了口面，纳闷问道：“这玩意不是冀北才有吗？你拿了红月三千块，就买一堆箱子，到时候哪里找黄冠梨给人家？” “哟！” 路扬听了就坏笑，说道：“还不是嫂子呢，现在就偏帮人家了？” “小子说什么呢！” 魏知武挥了挥筷子，此时马红月不在，他倒是没那么木讷，说道：“红月是乖，可人家是城里人，哪里看得上咱？” 路扬笑着摇摇头，说道：“那可未必。” “嘿嘿……” 魏知武干笑两声，也不回话。 “五哥，”这时候老大娘端来面碗，路扬放下手里的黄冠梨，边吃边说道：“你说那王寿天哪里搞来的黄冠梨？” “那不是从冀……”魏知武吞下一口面，看着微笑的路扬，他也不是太笨，反应过来，讶然说道：“你是说？” “嗯！” 路扬点点头，低声说道：“听说山凉不远有个乡种了一些。” “是不是哦？” 这时候魏知武抓着筷子，面也顾不上吃了，惊讶看着路扬。 昨天王咸明吃梨时，魏知武就开玩笑他在吃肉，得知这玩意三块五一斤，他也一哆嗦。 路上休息的时候，魏知武纳闷问路扬，这玩意为什么那么贵，也得到了一些解释。 原来这黄冠梨，是冀北省农林科学院以当地优良的雪花梨为基础培育的梨树良种，果核很小，果肉洁白，肉质细腻，口感松脆，甜度适中，香味浓郁，还有个优势就是自然条件下即可贮藏二十天。 重山市场这几年才开始出现冀北省长途运来的黄冠梨，距离远数量少，自然就卖得贵。 “嗯，”路扬点点头，说道：“我们上完香，就去看看，运回重山就发了！” “小杨你太厉害了，”魏知武呆呆看着路扬，呐呐说道：“怎么啥子都晓得哦？” 路扬嘿嘿一笑，吃了两口面，又低声说道：“一定得保密，如果被其他贩子晓得，大家都跑来那就没得赚了！” “是是，我明白的！” 魏知武连连点头，悄悄看了看老大娘，似乎生怕她也听到。 “老板，给我来半斤面，多放点油辣子哈！” 这时候冲完澡的王咸明也来了，他气喘吁吁坐下，抹了把流水不断的头发，看到桌子上的黄冠梨，憨笑着拿了过来，正准备啃一口。 “你吃个锤子！” 魏知武一把抓住王咸明的手，把最后一个黄冠梨抢了过来，小心捧着，嘴里喃喃自语。 “这可是金冠梨！” 第88章 古怪的编织袋 路扬微笑着，望着嘟哝不满吃面的王咸明，还有两眼发光盯着黄冠梨的魏知武。 其实还有许多话没说，魏知武后世和路扬吹嘘自己的创业故事，说过不少和这黄冠梨相关的。 原来黄冠梨这个良种要到九六年才通过农业部鉴定，全国大规模种植更晚，所以这时候很多人根本不了解这玩意。 在原产地冀北省周边，八十年代末开始陆续有一些地方小规模种植，到了现在这些地方已经有了不少产量。 据说冀北省农林科学院曾经有个小领导，出身于山凉不远处的鱼坪乡，前几年他想给自己家乡弄个致富梨，费尽辛苦把果苗运进去嫁接了不少。 但此人能解决栽树，却解决不了卖果，鱼坪乡位于鄂西的山区，远离鄂东平原城市群，再加上黄冠梨大量成熟上市的八月中旬是高温雨季，路更难走，以这年月的交通条件往往需要十天才能运过去，相比冀北省当地原产运输成本更高，自然也没有鄂北省水果贩子愿意跑来这里。 之前当地到重山虽然距离近点，但是路更烂，所以重山的水果摊贩自然也没有去当地的习惯。 由于当地没人有能耐销售出去，这年月鱼坪乡出产的黄冠梨大部分都烂在地里。 在重山批发市场，仈jiu月份黄冠梨批发价每斤售价也有两元多，零售市场都在三元多，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此时全国都在大修路，鱼坪乡到鄂北省省城的国道两年后才能全线贯通，不过重山到宛县公路现在已经修好，只需要再走几十公里烂路，全程不过来回三天就能把当地的黄冠梨拿到重山市场来赚取暴利。 后世魏知武也是从部队被发解回来，他当时心情郁闷，去山凉玩，吃过一些鱼坪乡产的黄冠梨，后来回重山才发现这个秘密。 谈到这些，魏知武脸上表情很遗憾，说自己知道太晚，只赚了一个尾巴。 不过也足以魏知武他半个月捞了十几万，王寿天自然也知道这个秘密，据说他两年时间从这条财路赚了上百万身家。 要不了两年国道修好，这暴利机会就会没有了，原本路扬认为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毕竟这年月交通和治安都不太好，魏知武也谈过贩卖过程中会遇到一些当地黑恶势力。 眼看魏知武没兴趣做自己选择的事业，路扬还是决定把他领回原来的路。 只不过这第一次，路扬不放心，毕竟现在的魏知武没有在军队磨练过，所以才决定亲自来压阵。 等王咸明吃完面，三人回到车里，天色已经大亮，魏知武踩着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看看路扬拿着仅剩的黄冠梨递了过来，王咸明憨笑吃了起来，魏知武就训斥他吃这么精贵的东西小心拉不出屎。 路扬笑吟吟看着，却感慨傻人自有傻人福。 王咸明的憨厚，准确说有点傻愣，没心机，只知道谁对他好，他也对谁好，前世他就在魏知武手下做事，品xing自然没问题。 路扬之所以不当王咸明的面说，还是因为这条路最终是魏知武的，还是他去管治更合适。 进入宛县县城这一段，已经是大名鼎鼎的北纬三十度国道三一八线了，当然这年月许多路段还在修。 尤其宛县过江大桥是国道三一八的控制工程，九四年开工，此时工程还在如火如荼中。 此时过江自然只能坐渡船，宛县历史上有不少渡口，此时也有二十多个，还有所谓公私之分。 虽然私人收费少许多，路扬还是让魏知武把小货车开到大江大桥工程处附近的公渡。 “不是私渡收费便宜？” 在渡口等船的时候，魏知武纳闷，低声问道：“为啥非得等公渡？” “出来跑生意安全第一，”路扬也压低声音，看看四周没人注意，飞快说道：“据说有些私渡老板看你是外地人，等人车到了江上，会停在江中找各种理由讹钱。” “这样啊……” 魏知武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坐着渡船过了江，宛县县城在身后越来越远，没多久路开始烂了起来，小货车在坑坑洼洼的盘山烂路中费力穿行，不时由于前方修路还走走停停。 不过三十公里路，居然花了两个小时，幸好这些天没下雨，不然路更烂。 太阳渐渐升起，小货车总算到达了山凉镇，这里是魏知武和王咸明的老家，也算路扬的祖籍，三人几年前来过，和现在比起来没有多少变化，路还是那么烂，房子依然那么破旧。 此时吃饭还早，魏知武开车穿过小镇，向东走了几公里，在路边停了下来。 当年张兴山家里原本是山凉镇石匠，这石头山是张家的原料产地，张兴山就葬这里。 路扬之前来的时候岁数还小找不到地头，他拿着在宛县买来的纸钱香烛，在王咸明代领下找到石坡上的坟地。 前世路扬不信这一套，不过都重生了还是不敢太唯物，他此刻嘴里念念有词，非常虔诚点上烛上完香烧完纸钱。 走下山腰，路扬和王咸明隐隐看到路边的小货车，就听到魏知武用带着当地方言口音的话和人争持。 路扬心中一凛，赶忙拉着王咸明跑了过去，走到近前就看到围着小货车是几个打扮褴褛的小贩。 “做啥子嘛？” 魏知武站在车边，他身材粗壮，脸上表情有些混不吝，喊道：“两个包谷就要二十，抢钱嗦？” 远远看到几个小贩眼睛都有些游移，路扬知道这些人是惯常做这种事的，当然也不敢跑过去开口说二十块就算了。 这些人都是欺善怕恶的xing子，太容易就讹到钱，恐怕反而不好脱身。 王咸明步子最快冲到几人面前，叽里呱啦用路扬都听不太懂的当地方言和几人争持起来。 吵了十几分钟，最前面领头的小贩才撇撇嘴，说了个数字。 “拿去吃药！” 魏知武骂骂咧咧，掏出两块钱丢在地上，他态度如此强硬，几个小贩反而不敢多说什么，拿了钱就离开了。 “麻痹这些渣渣，太黑了！” 上了车，魏知武踩下油门，犹自很郁闷。 “又不是没买干粮”路扬摇摇头，说道：“五哥你嘴也太馋了。” 早上在宛县县城，路扬就买了不少吃的喝的，大部分堆在后面货仓。 “我就是懒了下嘛，哪个晓得呢？” 魏知武感觉很委屈，他之前来过山凉没那么乱，郁闷说道：“这些渣渣怎么不去抢哦！” “以后千万要小心！。” 路扬表情严肃，魏知武连连点头，王咸明呵呵憨笑。 又开了几公里，路扬看着地图指挥魏知武拐下国道，上了一条比机耕道也好不了多少的乡村公路，这里继续向北面山里走，二十几公里外就是鱼坪乡。 虽然这条路上基本没车，可路实在太烂，又在山间绕来绕去，眼看着很近的距离，往往要开很久。 路上吃过干粮，直到两点多，小货车停在鱼坪乡驻地，这里自然比山凉镇更差。 由于位于山沟地方窄，一百多米的泥路街道，只有靠山一侧有建筑，包括乡政府办公楼有二十几间房屋，其中一些开着门像是商铺。 这年月乡里车辆来往不多，此时有当地人听到小货车动静，就探头探脑出来打望。 生意得自己做，路扬只跟着魏知武，让他去沿街询问。 魏知武把买的好烟一散，第一家杂货店的店主就很热情有问必答，不过他乡音太重，说的话路扬听不太懂，只能跟在魏知武身边当摆设。 告辞走开后，路扬询问道：“他说什么？” “说没听过黄冠梨，黄梨倒是多，满山都是。” 魏知武心里有点着急，这地方穷乡僻野的，他可不想多呆。 “不要急，再问问。” 路扬安慰两句，也有些后悔让王咸明把最后一个黄冠梨吃了，没想到本地人居然也有不知道这个。 第二家店铺是理发店，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直站门口看热闹。 此时她看到两个年轻后生向自己这边走来，脸上堆开了笑，好像一朵大荷花。 “呀，两个稀客，洗头还是按摩嘛？”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女店主看了一眼还是小屁孩的路扬，一把抓住魏知武，就把他向着自己屋里拖。 “按摩？” 魏知武顿时就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 “好耍的！” 女店主神秘一笑，把魏知武拉进了自己屋里，路扬抓之不及，只好无奈也跟着进去。 到了屋里，女店主嘻嘻一笑，对路扬说道：“小哥儿，我先帮你哥按摩哈，等下再来帮你！” 魏知武懵懵懂懂知道这是什么，他又好奇又惊讶之际，女店主已经把他拉着进了布帘遮挡的内屋。 路扬再次抓之不及，只好跟进去，掀开布帘里面是一条内廊，正对着的破旧木门虚掩着，门上裂开几个洞口，上面有几缕光线射进来，使得里面不至于完全漆黑。 内廊把不大的室内分隔成更小的四个房间，路扬眼睛还有些不太适应黑暗，随手掀开左面近一些的布帘。 室内没开窗，更显黑暗，里面空间很小，只靠里横放着一张竹床，空气里弥漫着酒酸味。 对面这时候已经传来魏知武惊讶的询问声，路扬正打算退出去，突然感觉不对，他此时目光比较适应黑暗了，发现竹床上有个古怪的编织袋。 第89章 被拐了 看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路扬心中感觉不对，他把布帘一角卷起，走上前想仔细看看。 走到近处，路扬才发现这是一个此时常见用于装粮食的塑料编织袋，袋口用麻绳捆着。 路扬用手摸了摸编织袋，心脏的血液霎时注入了脑海，手里的触感不像是货物。 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编织袋突然蠕动了一下。 路扬心中有些了然，连忙凑近些，袋口的麻绳捆得并不严实，他用手掀开袋口从缝隙看了进去。 里面果然装着一个小女孩，此刻她蜷在袋子里，双手似乎背在身后被捆得严严实实，脑袋上还笼着黑布头罩。 室内阴暗，路扬只能勉强看出女孩年纪应该不大，她的身材瘦削，上身穿着棉体恤，下身看不清楚，头罩下沿露出来的长发乌黑顺滑，一看就知道是城里的孩子。 眼前场景肯定不会是拍戏，路扬心情非常难受，知道自己遇到了被拐的女孩。 这年月社会治安混乱，拐卖人口在全国都很猖獗，不知道有多少男女被人贩子拐走。 路扬心中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忽然起念带五哥过来贩运黄冠梨，这个女孩应该会被附近山区不知道哪家人买走，然后就此过着黑暗的日子，即使若干年后她被意外救出来，她这辈子也已经被毁。 此时隔壁的魏知武和女店主突然争执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路扬没时间犹豫，他从自己的解放包里掏出一个侯王丹窃听器，把开关合上，放在竹床脚。 “忍一忍，我会找机会救你！” 路扬在女孩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女孩本已绝望，此刻听到完全陌生的声音之后，她浑身猛然一震，突然剧烈蠕动起来。 这时候没探清楚周边情况，路扬不敢擅动，毕竟越是穷乡僻野越是情况难料，万一出门被十几个人堵着，那自己也完蛋了。 看着女孩用全身仅剩的力气不断蠕动，路扬只好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 “再耐心等等！” 女孩的乱动，使得路扬已经不可能恢复现场，他只好赶紧退出了房间。 路扬转身走到对面门口，魏知武正好骂骂咧咧出来了，发现他站在对面，顿时尴尬一笑。 这时候大放光明，木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相貌猥琐的四十多岁男子，他身材瘦弱，提着裤腰带似乎刚刚去了茅房。 看到眼前两个陌生人，四十多岁男子一愣，摇摇头似乎酒醒了，他一语不发，把木门用门闩锁上，随后走入就近房间似乎在喊人。 此时魏知武身后的布帘也掀开了，正穿着衬衫的女店主骂骂咧咧出来了。 “不想耍你进来做啥子？” 女店主拉着魏知武不放手，喝道：“钱拿来！” “我啥子都没做……” 看着路扬那恨其不争的眼神，傻眼的魏知武有些恼羞成怒，猛一挥手把女店主的手甩开。 “哟，还想打人嗦？” 女店主一愣，声音大了不少，挺胸说道：“老娘给你打，看你走得出鱼坪！” 这时候四十多岁男子又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似乎没睡好，打着哈欠，开了门去了后面。 路扬不想节外生枝，淡淡对女店主问道：“多少钱？” “三十！” 女店主看了眼路扬，嬉笑说道：“小哥儿你耍不耍吗？” 此时四十多岁男人走到了近前，看了路扬和魏知武两眼，贱笑说道：“好耍得很哦！” 女店主却对他撇撇嘴，说道：“老棍，你爬哈！” “我哥不懂，”路扬拿出十块钱，笑笑说道：“这十块拿去，多了我们只好去派出所。” 老棍‘哈’的怪笑一声，女店主瞪了他一眼，啪一声拿过了钱。 路扬抱歉笑笑，拉着魏知武出了门，那老棍还嘻嘻哈哈跟着出来，看了两人向小货车走去，似乎才放心。 “五哥，”路扬语气无奈说道：“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和人乱进房里。” “我……” 魏知武很委屈，他刚才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之前进了屋，女店主就把魏知武推床上，在昏暗室内开始脱衣服，他起初完全傻了，后来反应过来连忙想逃出来，对方不依，两人开始争执，好不容易他才脱身。 回到车边，路扬招手让王咸明下车，对他说道：“咸明哥，你方言熟，带五哥去问问哪里有你吃的黄冠梨。” 王咸明憨憨答应一声，和郁闷不已的魏知武去了街另外一头询问。 路扬拿出解放包里的录放机，打开对上频率，隐隐传来了谈话声。 “你个骚婆娘，喊你小心点，这几天做啥子生意嘛。” 这应该是那个老棍的声音，说着小心，但声音并不低。 “老棍你个龟儿子，还晓得怕嗦？这是老娘的地盘，老娘愿意！” 女店主开始说话，她似乎并不在意，声音很大。 “呵呵，晓得你哥是所长，鱼坪哪个敢惹你嘛。” 叫老棍的男人似乎陪着笑。 “你们几爷子做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生意，早点给老娘滚！” 女店主的声音很鄙视。 “慌啥子，等二子他们明天回来，我们就进山。” 老棍的声音似乎胸有成竹。 “反正给老娘快点滚！” 女店主似乎有些不耐烦。 “晓得了，嘿嘿……” 老棍答应了一声，开始淫笑。 “我日，你乱摸个锤子，昨天的钱拿来！” 随着女店主说话声，响起了‘啪’的打手声。 “三十块钱个嘛，那丫头那么水灵，起码能卖几千，到时候老子分了钱，天天日你，嘻嘻。” 老棍依然淫笑不止，还传来动手动脚的声音。 “滚去对面日那丫头！” 女店主好像在抵挡，录放机传来两人拉扯的声音。 “呼呼，要不是二子说处女卖得多点，老子早就破了她。” 老棍似乎体力不济，气喘吁吁，暂停了下。 “哈哈，老棍，你崽子好缺德，这丫头才好多岁，太狠了哦。” 女店主的淫笑透着鄙夷。 “死婆娘，老子不狠她，只好狠你了啥，来嘛。” 老棍似乎休息够了，又纠缠上去。 “我日你个死老棍，欠我六十了哈！” 随着女店主这最后的声音，录放机传来一阵**浪语。 这时候魏知武和王咸明兴奋跑了过来，似乎有了收获，路扬连忙把录放机音量开小。 “听说鱼台村那边有香黄梨，我们赶紧过去！” 魏知武还在车外就很兴奋说道，他和王咸明上了车，立刻发动车子，穿过鱼坪乡街道，向更北方的山路走去。 拐过弯道，路扬看看背后鱼坪乡已经消失，连忙说道：“五哥，停车！” “哦！” 魏知武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快把车停住，路扬一边调高录放机音量，一边把自己刚刚发现似乎有个女孩被拐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日，那些垃圾干这种事！” 魏知武听完后满脸怒容，手把着钥匙开始发动车。 “五哥，快开回去！” 平时神情憨憨，总是傻笑的王咸明，这时候双目赤红，双拳紧裹，似乎努力在压抑怒火。 “等等！” 路扬连忙拉着想要转方向盘的魏知武。 “小扬，怎么？” 魏知武讶然看着路扬，随后神色有些不愉说道：“你怕不敢去，我先开车送你去山凉。” “怕我就不会录音了！” 路扬微笑看着魏知武，心中很为自己兄弟的反应开心，认真说道：“我刚才听到那女店主的哥哥好像是鱼坪派出所所长，我们都不清楚这边什么情况，贸然去乡政府派出所报案，万一惊动了人贩子，把女孩转移走就麻烦了。” “那我们自己去救，五哥快开车！”王咸明神色激动，催促着魏知武。 “咸明哥，着急也没用，你现在回去，硬抢吗？” 路扬摇摇头，说道：“那里有两个男的，万一还有其他人，我们三个打不过怎么办？” “那……那……” 王咸明一愣，怒道：“先去山凉那边找我家兄弟！” 路扬摇头无奈说道：“天快黑了，去山凉回来也得明早上。” “……”王咸明愣愣看着路扬，不知道说什么。 “小扬，”魏知武冷静下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嘛？” 路扬想了想，忽然问道：“鱼台村远不远？” 魏知武一愣，随即说道：“远是不远，就是过去点车开不上去。” “刚才那人贩子说了，明天才会转走，”路扬面色沉稳，说道：“我们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晓得，先去鱼台村走趟看看黄冠梨，等凌晨赶回来，那时候人都在睡觉，我们找机会去救人，反正我这里可以随时监视他们，如果情况有变我们赶紧过去就是。” 看路扬模样镇定，魏知武也冷静下来，想想只好如此，说道：“那我们先去鱼台看看，反正也不远。” 到这边已经谈不上有路，车在山坡艰难颠簸。 路扬看着默不作声的王咸明，和平日憨笑不语不同，此时他眸子里的怒火已经消退了些，但随即泛着一种深深的哀伤。 魏知武也叹了口气，看看失魂落魄的王咸明，摇头说道：“小时候他妹妹被拐了……” 第90章 按计划行动 这年月人贩子很嚣张，甚至有敢跟着年轻父母强抢孩子，不少人的亲人只不过稍微没注意就被拐走了。 王咸明其实并不是从小就那么憨傻，那时候他有个很疼的小妹。 初中时，王咸明带小妹去南隆县城玩耍，结果一没留心，小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那之后王咸明大病一场，xing格也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憨憨傻傻的。 听了魏知武的低声解说，路扬叹了口气，看着神情呆愣下来，似乎在想什么的王咸明，心中暗恨人贩子泯灭天良罪该万死。 路扬开着录放机，那边此时已经战斗完毕，没有什么交谈。 魏知武开着小货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快下午五点，此时山路太窄，小货车已经开不过去，只能停在此处。 不过几人已经看到对面山坡上满是果树，空气里也飘来一股淡淡果香。 “果然是黄冠梨，五哥，”路扬精神一振，对魏知文说道：“一切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我在这里监听，你带咸明哥过去。” “好！” 魏知武点点头，拖着王咸明向对面山坡走去，果树林里里隐隐能看到远处的几栋农房，里面的农户似乎被小货车声音惊醒，几栋农房都出来不少几个人站在院子外向这边探看。 山坡看着近走着远，魏知武和王咸明花了半小时才走到近处，迎面上来了六七个人，当先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男人，面色威严，一看就知道惯常发号施令。 干瘦老男人走到近前，看来人不像是干部，当先开口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哦？来做啥子？” “哦，你好！” 魏知武走上前，打量了干瘦老男人两眼，主动递过去烟，说道：“我姓魏，家里排行第五，喊我魏五，小五都行，我们是做水果生意的，听说鱼台这边有种香黄梨好吃，打算拉点出去试试，请教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徐！” 徐姓干瘦老男人接过烟就着魏知武的火点上，看到他手上的烟盒都是拼音字母，顿时一愣，不由自主问道：“这个烟是啥子牌子哦？” “呵呵，三五哈，美国鬼子的烟，”魏知武笑呵呵答了句，又对周围几人说道：“来来，大家都抽一颗！” 一群人不论男女都接过烟点上，场面顿时热闹了许多。 “魏五，”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时借着点烟，低声问道：“你们真是来贩香黄梨的啊？” “是啥，车都开来了，还有假吗？”魏知武呵呵一笑。 “太好了，”中年男人一激动，先嚷嚷道：“走去我家拉！” “李三，凭啥子嘛，来来，去我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顿时不依。 “徐二媳妇，”叫李三的中年男人满脸不悦，说道：“你上次不是卖了那个王啥子老板的嘛，这次该我家了！” 徐支书眼看有些压不住场面，几家人纷纷开始吵闹指责，脸色顿时很难看。 这香黄梨树苗最早是李三家里亲戚拉来的，说能卖好价钱，要给李三家里嫁接一百亩。 徐支书当时眼馋，就让人传话说吃独食不好，小心李三家里被村里人孤立。 徐姓在鱼台村占绝对优势，李三家亲戚也担心，只好主动给徐支书家里嫁接十亩果园，村里其他每家也都两三亩，李三家里只剩五十亩。 三年后梨树开始结果，果子好吃还香，可鱼台村位置偏路不好走，只有附近一些小贩子会来拉，每年能卖出去的是少数，由于每家都担心自己家里卖不掉互相压价，结果不但赚不到什么钱，互相之间还越闹越僵。 “都安静点！” 自己村里人在外人面前闹得越来越厉害，徐支书脸色非常难看，他大吼一声，说道：“想让人家笑话？” 徐支书在村里威名久积，此时一发威，大家顿时都不敢再闹。 看看镇住了村里人，徐支书不露声色笑笑，对魏知武说道：“国家都搞市场经济了，还是让魏五小兄弟自己挑一家。” 说完徐支书站在最前面，目光烁烁盯着魏知武，对方虽然年轻，想来也应该知道得罪村支书的后果。 “这个……” 魏知武也没想到遇到这个状况，他皱眉灵机一动，说道：“今天遇到也是缘分，见者有份，我们就这里每家买点，看看哪家的好，下次来就买他家里的。” “啊？” 徐支书没想到面前的年轻水果贩子出了怪招，皱眉说道：“好像没这种规矩哦。” “徐支书，”李三站在后面，阴阳怪气说道：“人家愿意怎么买，你也要管啊？” 这梨树种苗是李三家亲戚运来的，他家梨树也最多，原本按自家亲戚的说法，五十亩一年赚几万不难。 结果这徐支书太黑心，比如王寿天那种大贩子，就只先给自家和亲戚介绍，被他们垄断了，李三家梨树每年掉地里的反而是村里最多的，他自然耿耿于怀。 “这次暂时就这样，”魏知武呵呵一笑，招呼道：“大家跟我车边去拿纸箱，到自家把梨装上，拿这里来就是” 纸箱？ 一群人纳闷，跟着魏知武和王咸明下山，走到小货车旁边，看到驾驶室里有个小孩，大家也不以为意。 魏知武让王咸明爬上车，把篷布掀开，两百多只纸箱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拿过一只把纸箱折叠好。 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包装纸箱，顿时看着稀奇。 魏知武其实也不太了解这玩意，不过之前路扬说过，夏天天气大，用这种瓦楞纸箱包装水果这种容易损坏的货物，可以避免风吹日晒雨打，能让水果最大限度保鲜，还能减少运输途中腐烂。 当然这纸箱很贵，四块钱一只，等于一斤需要一毛钱投入，对于批发价两块多的黄冠梨来说划算，但对时下许多零售价才几毛的水果就太奢侈了。 所以这年月舍得用纸箱去运输水果的贩子还是少数，比如王寿天就是散装，路扬说那样运输路上起码烂三四成。 这时候魏知武已经把台秤搬下车，他提高声音说道：“我魏五不占大家便宜，这箱子两斤重，连箱子四十二斤以上就算数，八块一箱，不过每个梨都不准破皮，只要破了一个这箱就不收，大家就少八块钱，所以大家一定要轻摘轻放轻搬！” 随后问过这里有四家人，魏知武就说每家能分六十个箱子，徐支书家自然多分了十个。 魏知武指挥王咸明把纸箱给每家分了十个，让他们拿回去叫家里人小心去摘梨，然后抱着箱子再来拿。 这收购办法新奇，平时大家都是散装秤斤数，不过听到魏知武的收购价，大家心中惊喜，对那么多要求也不在意。 这一箱四十斤等于说每斤两毛的收购价，平时小贩子来收往往也就一毛左右，还有人卖过几分的，反正卖不出去也是烂地里。 这年月出去打工的不多，对于鱼台村人均年收入不过一千元的当地农户，每家六十箱就是小半年收入。 李三首先按捺不住，马上背着纸箱向着家里走，另外三家人也背上纸箱。 徐支书原本打算回去，他是干部，年纪又大自然不会干这种力气活。 “徐支书，不好意思，”魏知武拉住他，递过去两包没打开的三五，笑道：“第一次来也不懂规矩，您担待点，以后多多照顾下。” “好说！” 拿了两包烟，徐支书心情好了点，点点头也不走了，和魏知武闲谈，问为什么下午才来，他笑呵呵解释路太烂，也不好找。 有这么高的收购价，四家人都很快行动起来，家里人少的也叫孩子去找附近熟人来帮忙。 虽然人多力量大，但由于来回加上摘梨时间得一个多小时，五十多人才搬两趟天色就黑了。 徐支书问要不明天再装，魏知武抱歉说得晚上赶回去，他说每箱加一块钱，请大家伙多担待，又掏出五十块请徐支书去找人煮了锅面条，把车上的火腿肠之类干粮都分给大家吃了。 到了夜里，二百多个纸箱已经堆在车上，每箱都由魏知武亲自查过秤过做上记号，算好了价钱才让每家人搬上车，当然也吩咐要轻放，不然就扣钱。 这时候天色已晚，路扬也没再继续监听，他下车和王咸明一起用绳子固定遮篷布。 魏知武开始算账发钱，收购价高大家伙都小心，虽然还是有十几个纸箱里挑出了烂梨，但人家死劲哀求，魏知武无奈，把烂梨挑出来说就给六块，对方虽然嘟哝也只好接受。 “魏五啊，”徐支书拿到钱，心情愉快说道：“这么晚了，要不你们去我家睡一晚？” 魏知武呵呵一笑，说道：“多谢徐支书，我们得连夜赶路，再说夏天晚上凉快点！” 徐支书摇摇头也不多说，这时候其他几家也拿到钱，都又累又困告辞回去。 魏知武招呼王咸明上车，却愕然发现路扬坐在驾驶室。 “五哥，你明天开车，先睡一会儿，这一段路我来开。” 路扬从魏知武那里拿过钥匙，在他惊讶目光中，熟练发动小货车，倒车开走。 到了鱼坪乡已经夜里两点，月光明亮，能见度还不错。 路扬摇醒魏知武，他看了看依旧很精神的王咸明，低声说道。 “按计划行动！” 第91章 救了个小美女 时间紧迫，路扬的计划自然谈不上很完美。 鱼坪乡驻地位于山腰，道路狭窄，房屋都靠山，不过背后只用篱笆隔开。 路扬计划从理发店背后偷摸进去，如能不惊动人贩子把女孩救走最好，万一失手把人惊醒，那他就把人引开在后面兜圈子，然后魏知武和王咸明从正门冲进去抢人。 昨晚通过窃听得知，屋里除了叫花姐的女店主，还有老棍和毛三毛四两兄弟，叫二子的老大和另一个狗六也回到了理发店，他还听到摩托声音。 “现在屋里有五男一女，我如果失手会闹一闹，他们至少会有两三个人来追我！” 路扬此刻很冷静，甚至感觉很兴奋，毫无疲惫的感觉，说道：“五哥你们听到动静，再强行从前门进去，女孩在左边第一间竹床上一个编织袋里，进去抢了人就跑，上车之后按下喇叭把车开路口去，我在那里上车，他们有摩托肯定会追来，不过只要出了鱼坪乡，几个人我们也不怕。” 说完路扬把一只钢弩箭给了魏知武，那屋的门面用木板，自然还是木闩，用这个很容易就能挑开。 路扬把小货车停在理发店门口，此时夜深人静，发动机声音吓人，有几家人的狗也叫了起来，但时辰可能太晚，没屋子亮灯。 手里提着装上钢丸的手弩，路扬从车里下去，悄悄绕到平房背后，他越过竹篱笆，捏着鼻子绕过茅房，到了木门处。 此时房屋遮挡没有月光，路扬站了几十秒，等眼睛习惯了黑暗，才从解放包里掏出弩箭，插进门缝轻轻挑动门闩，很容易就打开了。 里面更是黑暗，路扬能听到好几个呼吸声，他昨晚已经确定那个二子和狗六在后门右面屋子，毛三和毛四在左面屋子，老棍在花姐的房里睡，小女孩的房里没人。 昨晚老棍还和二子谈过花姐下午找顾客被十块钱打发的事，不过几人显然没太注意，以为只是路过的商贩。 幸好这家没养狗的习惯，路扬心中万幸，此时内廊太黑，他进去之后又习惯了几十秒，才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路扬吸了口气，轻轻掀开布帘钻了进去，里面可说伸手不见五指，关键在于如何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小女孩还不惊动外面几人。 虽然屋内空间非常狭窄，除了床没有任何家具，但昨晚这些人饭后打牌还喝了不少啤酒，地上可能有酒瓶。 路扬小心翼翼避开酒瓶，摸索着找到床头，先蹲下找侯王丹窃听器，居然还在，马上收到兜里。 悄悄站起，路扬正要起身去试探小女孩的位置，他心脏猛地一颤。 此时床上一个人坐了起来！ 室内很黑，看不清楚具体情况，路扬看到这个人影，以为被人发现。 路扬的心脏突然刹车，血液在一刹那完全收缩在血管壁上，他的脑门冷汗直冒。 此刻路扬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房里有人，他蹲在床头，焦急想着对策，正想干脆暴起把人搁到，抢了小女孩就走。 没想到坐起来的年轻人只是在竹床下面找鞋，很快他找到了鞋，站起身嘟哝着，摇摇晃晃找门。 年轻人显然醉意颇浓，他在本就不大的屋子里东摇西晃，碰翻几个酒瓶，有几次差点就碰到路扬，终于年轻人找准方向，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路扬的血液又松弛回了血管里，他借着那一霎那的明暗对比，已经发现编织袋位置。 等年轻人脚步去远，路扬摸了摸编织袋，发现里面女孩果然还在。 又困又累又怕，女孩此刻显然睡着了，她对路扬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路扬把编织袋斜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女孩果然年龄不大，怀抱里重量不过三十多公斤的样子。 掀开布帘出了门，路扬抱着小女孩蹑手蹑脚走到了木门位置，外面能清晰听到年轻人撒尿的声音。 这时候出去有很大可能被人发现，路扬站在门里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年轻人已经撒完尿，响起推茅房门的嘎吱声。 路扬连忙退后两步隐入了身后的布帘里，这里应该是毛三毛四的屋子，他背后有两个粗重酣声。 很快外面响起脚步声，年轻人进来后还嘟哝两句怎么都忘记锁门，吓了路扬一跳。 等年轻人走回屋子，没有动静了，路扬赶忙出去，打开门闩，偷偷溜走。 路扬在此越出篱笆，心中暗自庆幸顺利，此时亮度好了许多，他已经能看到关了车灯在外面焦急等待的魏知武和王咸明。 看到两人，路扬心中激动，也不管他们懂不懂，比划了一个v字手势。 魏知武和王咸明很快也看到了路扬，脸上很兴奋，一边上车一边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路扬此刻小跑着，一手抱着编织袋，另一手打开了袋口，拉开女孩的头罩。 一张无需粉黛，就可以说得上是美人胚子的娇俏脸蛋，在月光下纤毫毕露，此时女孩似乎在做噩梦，两道秀眉紧蹙，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由于这段时间的惊吓，原本应该红润的皮肤，此刻好似最上等的白瓷那么剔透。 以路扬见过无数美女的眼界，此时他依然呼吸一滞，没想到老棍说的不假，果然是足以卖上高价的优质小美女。 不过此刻没时间欣赏美女，路扬把小美女身上的编织袋扯下来随手抛掉。 没了编织袋，小美女全身重量的受力点都集中在了路扬的手上，她此刻手脚还被麻绳捆着，似乎很不舒服，眉头蹙得更紧几分。 路扬看着心房就是一颤，连忙用最快速度跑到小货车边。 这种单排座的小货车，车厢狭小，后面货厢又都是纸箱，虽然魏知武和王咸明尽力挤出空间，路扬因为担心碰伤小美女还是很吃力才挤进去。 不等路扬说开车，魏知武满脸兴奋发动了小货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眼看计划顺利，路扬心中得意，回头看了后视镜里的理发店一眼，他顿时就是一愣，此时屋里居然开了灯。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小货车开出鱼坪乡街道，路扬远远看到几个人从理发店里出来，四处探望，很快发现了自己这边。 “妈的，被发现了！”路扬郁闷低喝。 “什么？”魏知武纳闷问道。 “被人发现了，”路扬此时没时间奇怪，他把女孩交到王咸明手里，说道：“咸明哥，你把这孩子的绳子解开。” 刚才路扬就发现，这帮人贩子显然是没学过绳艺的，麻绳捆得很没美感，他担心捆得太久对女孩身体不好。 此时后面隐隐响起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路扬连忙把手弩拿出来装上钢丸，斜瞄着后视镜观察动静。 魏知武尽力踩着油门控制方向，但在这么烂的路上，四轮的越野xing能显然远不如两轮。 后面的摩托车很快越追越近，路扬看看摆脱不了，说道：“五哥，不用开太快，你靠左面开，在直道稳住就行。” “哦，好！”魏知武连忙点头答应。 此时王咸明已经解开了女孩手臂身上的麻绳，开始解她脚上的麻绳。 这么一番折腾，女孩尽管早已经精疲力竭，依然幽幽醒了过来，她张开美丽的眸子，发现自己的处境有些变化，但视线依然迷迷糊糊。 路扬看着那张美丽小脸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担心，我把你救出来了！” 耳朵里听到这个昨天在无尽黑暗里仿若天籁的声音，女孩的美丽眸子猛然睁开，她看到路扬那张笑脸，尽管手臂软弱无力，但她依然用尽力气向着路扬这边靠了过来。 “喂，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脚上麻绳解开的小女孩，已经爬到了路扬怀里，用柔弱无力的四肢，紧紧把他缠住，似乎这就是唯一能将自己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天梯，绝不能放开。 这时候摩托车已经追了上来，两辆车四个年轻人，那个老棍不在其中。 路扬无奈，看女孩头埋在自己胸口不松手，只好把她也紧紧抱住，幸好这小家伙不重，倒不会太影响行动。 看看手里挥舞着砍刀铁棍，在愤怒叫嚣的几个年轻人，路扬低声喝住要爆起的王咸明，只是捏紧手里的手弩等待机会。 此时到了一段比较长的平缓路段，魏知武遵循路扬的吩咐，牢牢把着方向盘靠左行驶，把右侧留了出来。 两辆摩托车以为逮住了机会，立刻冲了上来，前面摩托车后座的年轻人，挥舞着铁棍，就要向车窗里的路扬砸来。 路扬只是冷冷看着年轻人，手臂一抬，对着他的下半身扣动扳机。 一克钢丸带着二十多焦耳的能量，击中年轻的大腿，足以轻易穿入皮肉。 年轻人发出一声痛苦大叫，丢开铁棍抱着大腿，他的动作带乱了摩托车司机，司机把握不住车头一晃，摩托车顿时摔到在地，后面跟着的摩托车躲避不及也悲剧了。 看到两辆摩托没可能再追，路扬轻舒口气收回目光，此时他胸口的女孩好似积蓄了足够力气，努力仰头，眸子半睁半闭看着他。 “别担心，你安全了，”路扬微微笑笑，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看着路扬的笑脸，似乎松了口气，她脸上都是心有余悸，两瓣小嘴唇软软吐出两个字。 “苏……苏……” 第92章 好像救了个麻烦 第92章好像救了个麻烦 无须担心后有追兵，兴奋中的魏知武依然把油门踩得飞快，小货车在颠簸的山路快速前行。 路扬抱起怀里的苏苏，想给她检查下，让魏知武开稳一点。 此时苏苏像一只蜷缩在路扬怀里的小猫，一双失去神采的眸子半睁半闭，但她依然倔强不肯睡去，愣愣看着路扬的动作。 路扬用手贴着苏苏的额头，试了试她的体温，又询问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没说话，只是费力微微摇头。 心中石头落地，路扬看苏苏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因为袜子遮挡脚腕还好，不过她手腕处却有触目惊心的青肿。 此刻没有冰敷的条件，路扬想起自己解放包里的小瓶药酒，叫王咸明帮忙拿了出来，让他给女孩的手腕抹上。 看到王咸明的动作，苏苏竭力摇了摇头，双眉紧蹙，居然费力吐出一个字。 “不……” 路扬无奈，只得让王咸明把药酒倒在自己手心里，再给苏苏的手腕涂上。 也许实在太累，中途苏苏就闭上眼沉沉睡去，不过一双小手，依然有力无力攥着路扬的衣服。 回程超载了不少货，魏知武开的小货车却更快，天蒙蒙亮上了国道三一八，随后很快看到了山凉镇。 到了这里基本安全，路扬和魏知武都松了口气，只有王咸明一直愣愣偷瞄苏苏，憨憨眼神透着柔柔怜悯。 魏知武转动方向盘，说咱们赶紧去山凉镇派出所报警。 路扬却拉住他，摇摇头说道：“五哥，牵扯到鱼坪派出所所长，这种案子山凉派出所怎么去管？肯定是报到上级公安局去，我们也没那个闲功夫，还是休息下回重山再说。” 对于这年月外地的乡镇派出所，路扬是不敢信任的，在这年代什么幺蛾子都有，说到底自己几人在这边算外地人，真要出了什么篓子，把自己搭上太危险。 魏知武想想，也点头说道：“那好，我们先去吃点热东西，早点赶去宛县！” 怀里抱着苏苏，路扬不方便也懒得去，只让魏知武吃完了带点热食回来，没想到王咸明也不去。 魏知武一个人，只好去买了一水壶豆浆，几个油饼回到车上，三人随便吃了点，又开着小货车向宛县赶路。 下午强撑着到了宛县，魏知武已经头昏眼花视线模糊，路扬也累得不行，倒是王咸明好似打了鸡血依然比较精神。 到了这里可以说彻底安全了，路扬眼看大家都太累，怀里的小女孩也昏昏然，就让魏知武去了奢侈的宛县宾馆，花了大价钱开了两个房间，计划睡一觉起来再说。 魏知武本来打算和王咸明睡一个房间，没想到他摇摇头说自己在车上睡，困得不行的魏知武饭也不吃，赶紧先去睡了。 路扬在服务员大妈的怀疑眼神中，苦笑抱着苏苏进了房间，随后请她给苏苏洗个澡，自己打算去给女孩买换洗衣服。 服务员大妈脸色和蔼了一些，不过依然不断试探女孩和路扬的关系，女孩究竟怎么了。 路扬可不想做什么英雄，只摇摇头说小妹妹太累，等她醒了再说。 街边找了个还算靠谱的衣服店，路扬买回一套质量尚可设计老旧的纯棉衣服，内衣这么尴尬自然免了。 回到房间敲敲门，服务员大妈很快开门出来，路扬把衣服递过去请她换上，又问她能不能留在房里照顾下，自己打算去魏知武房间睡觉。 没想到服务员大妈看路扬可能真不像坏人，反而拉着他，说自己还得去忙，只能帮着换衣服。 考虑到苏苏醒来会害怕，路扬只好强撑睡眼，等服务员大妈工作完，用饱含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路扬进到房间里，已经困得不行，只能依靠信念强撑着。 屋里苏苏依然蜷缩着睡在一张单人床上，路扬看到一边放着她换下的衣服，于是上前查看，没有找到任何能表明她身份的东西，应该已经被人贩子丢掉。 实在太困，路扬打了个哈欠，爬到另外一张单人床上，澡也懒得洗，直接躺下。 这一睡便是天荒地老…… 直到第二天早上，路扬才迷迷糊糊醒来，他闭着眼只感觉全身酸痛，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左手顺利伸展，右手却被一个软乎乎的事物压着。 这一吓，路扬的睡意跑到九霄云外，赶紧摇摇头清醒清醒。 随后路扬就发现，在自己身边蜷缩着的小家伙，不就是自己拯救出来的小美女苏苏么。 此刻女孩穿着路扬买的白色棉衬衣棉长裤，双眉似蹙似舒，苍白小脸挂着心有余悸和逃出生天的复杂表情，一颗小脑袋深深埋在自己身侧，不但双腿缠绕着自己的右腿，双手还紧紧抱着自己的右臂。 路扬连忙想要起身，没想到只是动了下，苏苏的小嘴嘟哝两句，双手双腿反而死劲把自己的抱住。 看着苏苏好像守护自己松果的小松鼠，路扬无奈只好先看清状况。 随即路扬就发现，自己状况大大不对！ 路扬记得昨晚自己明明是在靠窗的单人床睡下，此时他却睡在苏苏那张靠里的单人床。 心中就是一惊，难道自己都累成那样了，还禽兽了一把？ 路扬连连摇头，把这个可怕噩梦远远抛开，随后他皱眉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自己昨晚好像没有洗澡把？ 可这身干净衣服是怎么回事？ 路扬实在没办法镇定，连忙摇了摇身边的小女孩。 在路扬的摇晃下，苏苏懵然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紧紧抱着的大男孩，还有那张近在咫尺的年轻脸庞，她脸上浮现出甜甜的浅笑。 “早！” 女孩吐气如兰，仰头看着脸色茫然的路扬。 眼前这个俊秀帅气的少年，就是把自己从十八层地狱拯救出来的英雄！ 少女那颗敏感的心，此刻软软蕴藏着全部感激，酿成脑海里一个怦然涌出的念头。 女孩突然扭动了一下，在依然呆愣的路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猛地蹿上来，在他讶然的目光下，勇敢对着他的嘴唇，啜了一口。 “呀！” 路扬捂着自己受创的嘴唇，感觉已经有些血丝散开，他苦笑用左手摸了摸，果然已经出血了。 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的初吻居然被这个小丫头夺走，路扬哭笑不得，看着肇事者，却怎么也积蓄不起生气的念头。 此时苏苏捧着自己那张秀美脸蛋，也呲牙咧嘴不好受，不过她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而是拱起鼻子嗅了嗅，皱眉说道：“没刷牙，臭臭，哥快去刷牙！” 随即在路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苏苏跳了起来，拖着他到了卫生间。 路扬的包显然已经被人搜寻过，他的洗漱用品此刻都堆在卫生间里面。 苏苏甜甜浅笑，左手依然抱着胳膊不肯放开，只用右手把牙膏递了过去，路扬茫然接住，她又拿起牙刷，挑眉示意。 路扬懵懵挤了一小段，苏苏把牙刷蘸上牙膏，随后做了个刷牙的动作，示意他低下头。 实在不习惯，路扬迟疑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哥……” 苏苏睁大双眼，用讶然的表情盯着路扬，随即似乎受到了很大伤害，那双大眼睛雾起来，似乎就要飘来一场暴风骤雨。 “好好，你刷……” 路扬只得投降，弯腰低头，张开嘴把自己牙齿交给一个前几天还不认识的女孩手里。 苏苏甜甜一笑，开始细心温柔给路扬刷起牙齿来。 这样的温柔享受起来还是有些小痛苦，在苏苏卖力动作下，路扬忍着牙刷对牙床的偶然冲击，好不容易才解脱。 等路扬刷完牙，苏苏又拿过毛巾，按照刚才的方式，两人合作，给他洗完脸。 苏苏拱起鼻子嗅了嗅，这才对着路扬甜甜一笑，随后她拿着牙刷，示意给挤上，随后就要伸到自己嘴里。 “呀！” 路扬连忙阻止，说道：“昨天忘了买牙刷，我现在去。” 他昨天又累又困，只买了一套衣服，牙刷毛巾都疏忽了。 “没事！” 苏苏却不在乎一笑，似乎很开心，双眼眯着，说道：“昨晚我就用这个，我先让大妈扶着哥，给你刷牙，然后自己再刷的！” 路扬愕然，看着小丫头甜甜笑着，在自己配合下，用自己的牙刷漱口，用自己的毛巾洗脸，随后又抱着自己的手臂，走到了外面。 “饿坏了吧？” 路扬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拖油瓶，只好无奈说道：“先去吃点东西。” “嗯！” 苏苏甜甜一笑，到了走廊，依然死死抱住路扬的胳膊。 路扬摇摇头，只当她依旧害怕，和苏苏手挽手，先在旁边的房间扣了扣门，却没任何反应。 苏苏拖着自己的胳膊，说道：“哥，早上隔壁来敲门，被我轰走了！” “啊？” 路扬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这时候昨天那位服务员大妈打着哈欠出现在楼道里，她提着个布袋子，似乎没睡好还揉了揉额头。 路扬拉着苏苏，上前几步，笑着招呼道：“您好！” 服务员大妈看到两人表情却一变，尤其看到路扬身边缠腻的小丫头，撇撇嘴哭丧着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路扬心中还是有点数，他看着身边紧紧拥着自己，脸上挂着浅笑，根本没注意对方的苏苏，脑子冒出一个念头。 好像救了个麻烦…… 第93章 换个名字卖 路扬看依偎着自己的苏苏貌似很乖，但没任何解释的意思，只好歉然询问服务员大妈昨晚发生了什么。 对面小女孩不理人，服务员大妈又伤心又憋屈，说道：“昨晚一点多，你妹妹跑来摇醒我，她说你身上太臭，非得让我来帮忙给你刷牙擦身换衣，还得把床单换了，我说太晚不换床单，她嘴一撅就哭，这丫头真会折腾人……” 路扬没好气看了眼苏苏，发现这丫头是够自我，似乎完全不关心对面在抱怨的服务员大妈，他只得抱歉说了不少好话。 “拿去！” 至少大的还懂事，服务员大妈心情好了些，看路扬不解的眼神，无奈说道：“昨晚你妹妹的吩咐，不过我们可没有什么干衣机，我好不容易才烘干的。” 路扬连连道谢接过衣服，又问过得知魏知武已经交房在下面等着，他连忙带小丫头回到房内，说要收拾。 苏苏讶然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路扬，说道：“哥，让刚才那维特瑞斯来就是了呀！” 维特瑞斯？ 路扬听了之后大脑当机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小丫头说了句英文，他哭笑不得看着这明显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只得解释这种‘廉价’酒店没有那么高端的服务。 苏苏小鼻子翘了翘，撇撇嘴表情不屑，依依不舍放开手，路扬连忙把布袋递过去，让她去卫生间换衣服，自己赶紧收拾起来。 路扬收拾好等了半小时，苏苏才姗姗出来，撅着嘴似乎很不满意说道：“都说不能烘干了呀，那样对皮肤不好。” 眼前小丫头虽然皮肤依旧有些不健康的白，但穿上原来的衣服后更显得娇美可爱。 路扬不忍多说，带苏苏去了楼层值班室，想拿她手里的布袋还给服务员大妈，至于昨天买的衣服就不要了。 没想到苏苏却不让，一手紧紧抱着布袋，眼睫毛眨呀眨，似乎就要落泪。 路扬头都大了，服务员大妈连说布袋不要了，他再次致谢后，只能拉着苏苏赶紧逃。 魏知武呆呆坐在休息区沙发上，捂着脸蛋，看到路扬本想招呼，看着他身后紧跟着的小女孩，却停住嘴，只觉头皮发麻脸皮发疼。 “五哥，你怎么了？” 路扬走到近前，对魏知武畏缩的动作感觉奇怪。 “哥，这是你的哥哥呀？” 路扬身边的小丫头打断路扬的话，她此时似乎才恍然大悟，连忙对着魏知武鞠躬，说道：“对不起，我早上不应该抓你脸……” “嗯？” 路扬傻眼，这时候苏苏歉然说，天没亮这位壮汉哥哥使劲敲门，她叫不醒哥只好开门，看到壮汉哥哥喊什么小扬就要冲进来，她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坏人，吓住了只好连连反抗。 苏苏说完之后，双眸泛雾，似乎极委屈。 魏知武看着眼前漂亮的小女孩，心中更是委屈，昨天救人他也在场好吧，合着小丫头就只把路扬看到眼里了。 想起早上那极厉害的九阴白骨爪，他脸上皮肉就忍不住抽动。 真疼啊…… 路扬心中苦笑，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问过得知王咸明吃过早饭在等着，连忙拉着苏苏打算先和魏知武去吃饭。 考虑到身边丫头似乎娇生惯养，路扬忍痛提议去宛县宾馆的中餐厅。 “苏苏，”等菜空闲，路扬看着身边依然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小女孩，试探问道：“吃完饭哥哥送你去宛县公安局报案，警察叔叔会帮你把爸爸妈妈找来，行吗？” 听到路扬的提议，苏苏猛然抬起头，眼眶里迅速积攒起了水雾，喊道：“不！哥要丢下苏苏跑掉，呜……呜……呜……” 幸好此时中餐厅里就餐的人很少，不过仅有的几对目光飘过来，路扬也是一个头九个大。 赶紧拿出手绢给小丫头擦泪水，路扬连声安慰道：“好好好，不去公安局，直接送你回家！” “嗯……” 苏苏娇俏的小鼻子抽了抽，迅速止住了泪水，幽幽说道：“苏苏想妈妈了！” 路扬看着眼前的表情管理大师，对这么个爱哭的小丫头，只得无奈苦笑。 等菜上桌之后，路扬才发现小丫头那叫一个挑食，这个辣椒太多上火，那个吃了对皮肤不好，很奢侈点了四菜一汤，她只肯吃一点番茄鸡蛋汤泡饭，一小碗就说饱了。 难怪这丫头那么瘦…… 路扬刚才问过小丫头今年十二岁，明年就要读初一，但看着好像个小学生。 不过此时和魏知武一样，路扬也饿极，没精神去管小丫头。 吃了半饷，路扬来了精神，于是缓下速度，开始询问无聊盯着自己吃饭的苏苏，到底怎么会被拐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似乎想起了许多可怕的事，苏苏紧紧攥住路扬的胳膊，眸子里闪着痛苦，断断续续说了说。 原来小丫头在鄂北省省会汉阳市的爷爷家里过暑假，眼看暑假结束就要回重山，临走之前她想想自己这次还没有去过当地动物园，于是缠着奶奶和保姆司机一起去逛，结果小丫头走着走着太兴奋，抛下年纪有点大的奶奶和保姆，带着司机到处逛，后来她又吩咐司机去买喝的，这时候她看到有个瘦坏人卖糖葫芦，被吸引过去，结果那人说带她去吃更好吃的糖葫芦，社会经验匮乏的小丫头就这么被拐走了，之后吃了许多苦，见识了许多黑暗。 “苏苏！” 看着小丫头的惨白脸蛋，路扬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害怕，脸色严肃起来，撇开了她的小手，坚决把她讶然缠过来的小手又推开。 “哥？” 苏苏看到路扬的严肃表情，脸色慌乱起来。 “你这小笨蛋！” 明白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说轻了不管用，路扬此刻嘴里跑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神都狠狠的。 “哥！” 小丫头被吓住了，双眼很快泛起泪雾，摇摇头，说道：“苏苏不……” “不是每次都有人刚好能救你!” 打断苏苏的话，路扬想起如果自己这次不是临时起意，她的命运会多悲惨，恶狠狠说道：“以后小笨蛋不听大人话再乱来，我就揍你的小屁股！” “……” 其实苏苏也不过比路扬小几岁，她愣愣看着眼前生气的小哥哥，想明白话里的意思，她又怕又羞，昨晚勇敢给小哥哥擦身的精神早没了，此刻惨白的脸蛋浮起绯红。 “听到没？” “哦……”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被打屁股的‘恐怖’场景，苏苏连连点头，小脸蛋堆满红晕。 魏知武在一旁看着，感慨果然还是小扬厉害，连小梅超风也能镇住。 三人吃过饭，苏苏又上来抱路扬的胳膊，被他瞪了回去，虽然不敢再来抱，跟着身后却是泫泫若泣。 面对这小美女要狠不下心实在艰难，路扬走了几步暗叹一口气，回身把自己的胳膊又放到了苏苏身前，在她讶然看自己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苏反应过来，小脸蛋浮起甜甜浅笑，连忙抱住路扬的胳膊，头紧紧靠着，似乎只要这样就能安下心。 三人来到小货车，苏苏看了看有些破烂的小货车，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眼神带着怯怯。 “小杨，”魏知武看了看小丫头的神色，提议道：“要不你们坐火车回重山吧？” 这么小的车，四个人挤七八小时回重山，那实在太难受。 路扬想想点点头，于是魏知武和王咸明挥手告别，两人先开车上路。 压着夕阳，魏知武和王咸明抵达了重山，路扬和苏苏坐火车显然不会比自己快。 魏知武看看天色，连忙开车向菜坝批发市场赶，到了之后天色已黑。 此时市场里的商业活动已经不多，大多数商贩都关门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生意，自然也有些生意不好的商贩要晚点关门。 魏知武直接把车停在了一号摊位背后的小仓库，让王咸明守着车，他绕到前面一号摊位，里面马红月和马红阳也在收拾摊子。 看到魏知武，脸上疲意尽显的马红月又惊又喜。 “里面说话！” 魏知武此时没时间耽误，他一把抓住马红月的手，拖着女孩进了里间。 “……” 似乎被对方的动作吓到，马红月一时间愣住，直到走入里间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魏知武的手甩开。 借着里面的灯光，马红月看着眼前男人那双眼里满是疲惫血丝，吓了一跳，对正满脸怒容冲进来的马红阳说道：“红阳，你去外面守着！” “不用！” 魏知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里滑腻犹自还在，他心中涌出豪气，沉声说道：“把仓库门打开。” 马红月看了魏知武一眼，用钥匙打开了仓库门，随后就看到面前停着一辆陌生小货车，虽然盖着篷布看不清货物，但她心中还是骤然惊喜。 难道魏知武真把黄冠梨运回来了？ “红月，”经受了这次跑货，魏知武成长了不少，他此刻镇定说道：“你找人把货都搬到仓库里。” “好！” 马红月心中激动，顾不得计较对方的亲昵称呼。 “我去！” 马红阳此时也激动起来，他很快叫来力工开始搬运。 魏知武让王咸明和马红阳守着，拉着马红月走到了仓库里面，对满脸疑问的她说道。 “这黄冠梨最好换个名字卖！” 第94章 不简单 就着昏黄白炽灯，马红月愣愣望着疲态尽显的魏知武，不明白对方这话什么意思。 批发市场里的商贩业务类型分为两种，一种是走贩，主要业务是从各地拉水果来批发市场，另一种就是坐贩，主要业务是分销走贩的货。 虽然大部分商贩会同时经营两种业务，但也有只做单门的，马红月父亲以前就是靠自己的社会关系，只经营分销。 现在马红月父亲病倒，市场里有不少人觊觎马家摊位，联合起来暗地放出风声，如果有走贩把好货给马家，那就别和自己做生意。 马红月现在空占着最好位置，但货品不齐，大部分都是量非常大的低档水果。 马家的渠道原本却是高档水果分销为主，眼前情况长期下去，她最终可能失去那些渠道，那就算能保住摊位也损失惨重。 马红月也明白某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挑起许多商贩策划这个算盘，就是让自己在摊位和渠道之间选择，如果自己放弃摊位，她依然可能再拿到货，但那样等于说以后业务完全依附于别人，她xing子倔咽不下这口气。 前两天马红月还想着，如果魏知武真能贩来大量黄冠梨，那自己完全可以大造声势，彻底把眼前局面粉碎。 现在魏知武却说把黄冠梨换个名字？ 魏知武没细腻心思注意马红月的愤然，他此刻皱眉回想路扬之前所聊，说道：“其实还是叫皇冠梨，不过不是黄土的黄，叫皇冠的皇。” “啊？” 马红月一愣，被这换汤不换药的想法弄得有些懵，颦眉问道：“这么换是什么意思？” “换成皇冠，皇帝用的一听就高档，”魏知武看着马红月颦眉的美态，不知怎么的就多加了一句，说道：“就好像你的名字红月一样。” “你……” 马红月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顿足说道：“说什么呢！” 话出口，马红月才感觉自己太小女儿态了，不过眼前这大个子心地好，她那些面对外人的伪装，确实拿不出来，只好低头生闷气。 “我……我就有一些想法！” 看到马红月生气的娇态，魏知武脑中一晕，顿时把路扬告诉他，让自己慢慢施展的商业设想都掏了出来，开始徐徐述说。 主要想法就是走品牌化运营，这时候黄冠梨还是大众叫法，皇冠梨完全可以注册成一个商标来操作。 由于这种水果卖得贵，买的人消费能力强，自然对品牌很重视，如果能把品牌打起来，不但短期销售会有利，长期也有好处，当然以后肯定会有冒牌货，不过那是以后的事。 具体想法就是，把运回来的那些品质好的挑出来，宣传成黄冠梨里面的高档品种，就叫皇冠梨，主要走高档路线。 这时候水果礼盒市场还没有多少人关注，可以说市场处于原始状态，但许多先富起来的，或者说打算去送礼的人们，实际上已经有了很大需求。 至于品质不好的可以找偏远渠道悄悄处理掉，甚至直接处理，反正成本完全可以摊在水果礼盒里。 水果礼盒的潜在销售对象和批发市场完全不同，销售方式也得进化，比如可以考虑走商场路线，或者直接去政府企事业单位上门推销，虽然比批发市场销售成本高，却因此避开了白热化竞争。 “等等，你说水果礼盒？” 马红月听到这个想法，心中一动，似乎敲开了一扇大门。 “对！” 魏知武点点头，说道：“我们去做一些纸盒，印上好看的图案和皇冠梨这个商标，作为一种高档礼品销售，马上就是中秋节了，肯定很多人买。” “你把这些想法都告诉我……” 马红月看着眼前豪气十足的男人，那肩头似乎能扛住许多，她低声问道：“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马红月才发现话语有很大歧义，顿时耳根更红。 “我……红月……” 魏知武期期艾艾，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合伙做生意好吗？” 马红月看了看眼前疲态满满，目光中却透着坚毅和温柔的男人，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嗯……” 魏知武患得患失，紧张看着马红月，听到她的答复，顿时双眼亮起来，连连点头，傻呵呵说好，随后轻飘飘完全不知所措。 马红阳和王咸明把货轻点完进来，纳闷看着魏知武发痴，奇怪打量故作淡然的马红月，把她也闹个大红脸。 货物清点完，马红月正打算问怎么处理，魏知武傻呵呵笑明天他来再说，就带着王咸明去了火车站。 铁老大第一次给火车还要等到九七年，现在火车依然慢得可以。 路扬和苏苏直到晚上九点才走出破旧的菜坝火车站，小丫头依然是那怯怯的样子，紧紧攥着前方胳膊，似乎生怕走失。 魏知武和王咸明兴奋挥手，路扬拉着苏苏笑着迎了上去。 之前路扬已经问过苏苏，她家就住中心区上明寺不远处，她还记得电话，于是先在附近找电话报平安。 电话是个年轻女子声音接的，一听到苏苏没事，她原本平静的声音也激动起来。 路扬让苏苏来说话，小丫头一听话筒里的声音，喊了一句小姨，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一颗颗掉地上。 见苏苏已经没办法说清楚，路扬只得把电话接过来，解释了两句，原本想说把人送上门。 谁知道苏苏小姨问过路扬他们的位置和座机号，说请等着她马上开车过来，一会儿座机响起电话声，原来对方用手机打过来确定还在。 对方开着车，不时打电话过来，十分钟后一辆本田轿车停在了路扬他们的小货车前面，一个年轻女子匆匆忙忙下了车，看到苏苏顿时惊呼一声冲了过来。 “小姨！” 苏苏兴奋挥手招呼，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亲人，她的一双大眼睛笑成了猫咪眼。 苏苏小姨个子不高，加上只穿了一双普通皮凉鞋，和路扬视线恰好相对，她没有任何粉黛遮掩的鹅蛋脸轮廓精致，一头笔直黑短发，年纪看不太出来，面相年轻但举手投足又没那么天真，女子的衣着并不如何华丽，只是简单的白衬衣和米色长裤，浑身透着典雅味道。 好一个知xing美女！ 路扬心中不禁暗赞苏苏家的好基因，他又看了看苏苏小姨身后那辆未来叫雅阁，现在叫阿科德的本田轿车，他虽然知道苏苏家里应该很有钱，不过现在这进口车可和国产奥迪价钱差不多，这么年轻的女子开着可罕见。 路扬惊讶，苏苏小姨此刻更讶异。 此刻站最前的年轻男孩俊秀帅气，举手投足气势沉稳，虽然他衣着普通，但依然给人不能小觑的感觉，尤其那双眸子打量过自己和她背后的车，不但没有丁点失措，更有一丝洗练扫过，配上男孩的青春外貌，给人强烈的对比。 男孩身边站着两个年轻人看着就普通太多了，当自己过去的时候，两人神情甚至有些畏畏缩缩。 苏苏小姨冲到近前，心中惊讶更盛。 家里那个被两家老人宠上天的小祖宗，此刻虽然对自己兴奋挥手，却依然紧紧攥住年轻男孩的手，没有冲过来。 “你好！” 苏苏小姨把住苏苏的肩头，脸上表情轻松了些，声音也好似水声一样清澈，笑笑说道：“我是尹子净，苏舒的表姨，非常感谢你们相救，这孩子出事，我们全家人真是着急死了，你们怎么称呼？” 苏舒？ 和重山市大部分人口音里带着方言语调不同，眼前的女子说着很标准的普通话，路扬敏感发现了声调的不同。 原来一直以为小丫头叫苏苏，实际上是苏舒啊…… “你好，我叫路扬！” 路扬笑着点头致意，又介绍了身后魏知武和王咸明的姓名，他把苏舒牵了出来，说道：“我们也是刚好遇到，苏舒交给你就放心了，那我们就告辞……” “哥！” 一旁正笑吟吟的苏舒小丫头，听到路扬要走，顿时心慌慌，手里攥紧，说道：“你别走呀，苏苏不要你离开！” 说着小丫头嘴一扁，眸子浮起水雾，开始展现哭泣绝技。 “苏舒，哥哥还有事做，得离开了。” 遇到这爱哭丫头，路扬也没辙，不可能在人家小姨面前给她冷脸吧。 “不嘛！不嘛！不嘛！” 没有冷脸，苏舒变本加厉，一手紧紧攥着路扬的手，一手紧紧抱住，泪水一个劲向路扬的身上抹。 “如果……” 尹子净走上前，脸色犹豫，说道：“路扬你不是特别忙，能不能请你跟着先送苏苏回去，到时候安抚好她，我晚上开车送你回家，行吗？” 看小丫头有越哭越厉害的趋势，路扬无奈只好让魏知武和王咸明先回去报平安。 他心中却暗暗叫苦，后天就得分班考试，本来答应上午就回家，现在回去晚了指不定怎么被数落呢。 路扬带着依然不放心，死死攥住自己手的苏舒，上了尹子净的车后座。 菜坝批发市场距上明寺只需要翻山，不过这年月还没那么多隧道，公路大都依地势修建，阿科德绕上盘山公路，很快就驶入了一片清幽住宅区。 看着车子驶入寰安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路扬心中了然。 这小丫头家里果然不简单。 第95章 分班考试 寰安大厦是这年月重山的地标建筑之一，属于商住结合的高楼大厦，二十世纪别墅这么奢侈的玩意还没在重山流行开，高楼大厦还是大部分富贵阶层的时髦选择。 尤其寰安大厦不但有设计新颖的蓝玻璃外立面，在周围的的陈旧小楼平房里可以说得上鹤立鸡群，住在里面很显档次，而且楼下还有当时重山最好的外资寰安百货，购物也很方便。 一路上，尹子净并没有着急询问，只是好似闲聊一样问问路扬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 路扬明白人家担心什么，他淡淡有礼告诉尹子净，自己父母是新江总厂职工，他今年上子弟校初三，另外两人是母亲的亲戚，做水果生意。 苏舒似乎太累，平时xing子活泼的她，上车后就安安静静斜倚着路扬肩膀，两只小手都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似乎这样自己才能够安宁休憩。 进了停车场，尹子净把阿科德停在车位外面，回头歉然一笑，说道：“麻烦等我一会儿。” 看着尹子净下了车准备向外面走，路扬探出头奇怪问道：“怎么了？” “哦，我倒车技术不好，”尹子净面色坦然，似乎并不会因此感觉丢人，说道：“去找人来帮忙停车。” “不用那么麻烦。” 路扬说完这句，把身边苏舒小手轻轻拉开，下车走到前排，开着阿科德利落停入车位。 此时失去了安全感，苏舒朦朦胧胧醒来，看到这一幕拍手叫道：“哥好厉害！” 叫完之后，看看车停稳了，苏舒马上下车，打开车门紧紧抓住路扬，随即小脑袋一歪，又打起了瞌睡。 路扬连忙下车把苏舒环抱起来，对一边微微讶然的尹子净说道：“几楼？” “哦，请跟我来。” 尹子净收起惊讶，在路扬提示下拿起后座他的解放包，当先带路去了电梯，到了顶楼一套公寓。 一进屋，公寓看着就很有这个时代的豪宅范，虽然局限于时代装修风格比较陈旧，但宽大高挑的客厅，真皮沙发实木地板还铺着地毯，全套进口家电，从这些都能看出主人的阔绰。 屋里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焦急守在门口处，见到三人进来，尤其是苏舒，她立刻走了过来，愕然看了陌生的路扬一眼，就想要从他手里把女孩抱过去。 这却惊动了迷迷糊糊的苏舒，她下意识挥手把对方拍开，把身子紧紧贴向着路扬，睁开眼看到是熟人，才笑笑说道：“刘阿姨……” 说完这句，苏舒又垂头贴入路扬怀里。 路扬淡淡面对刘阿姨的惊讶，问道：“苏舒的卧室在哪里？” 尹子净对路扬歉然一笑，对姐姐家的保姆阿姨点头说道：“刘姐你带他过去。” 感觉有些口渴，尹子净径直去了一边饮水机倒水。 刘阿姨连忙带路，路扬抱着苏舒进了她的房间，装扮温馨的房间迎面而来淡淡香气，室内空间比自家主卧还大许多。 把小丫头轻轻放到床上，路扬对刘阿姨笑笑，正要转身离开，胳膊却被抓住。 路扬无奈，回身看到那可怜兮兮的小脸，还有水雾弥漫的眸子，只好坐在床边，轻声安慰，大约二十分钟后小丫头终于沉沉睡去，他才得以脱身。 路扬出了苏舒的房间，正想着别忘了把解放包里的布袋拿出来，小丫头似乎对这个挺怨念。 走到客厅，路扬才看到尹子净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打开的解放包和旁边的布袋子。 此时尹子净的神色混合着讶异和迷茫，正蹙眉翻看手里的笔记簿，连他走到身前也没发现。 路扬只好咳了一下，尹子净茫然抬起头，看到他无奈的视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笔记簿放到桌子上。 “抱歉，”尹子净倒是坦然，似乎也没因为偷窥**而不安，浅笑说道：“就想看看，这个写的实在有意思，所以就看了下去。” 笔记簿原本放在解放包里，里面记录了路扬这段时间努力回忆，生怕忘记的许多想法，当然很多只是几个词的提示，也不担心被人看去。 不过笔记簿最后面，是路扬感觉可能会有用，计划撰写的几篇文章，大都还是开头和提纲，只有最后一篇由于贴合宅男生活，已经写了大半。 “最后那篇很有意思，能不能让我复印下？” 尹子净看着讶然的路扬，不好意思一笑，诚实说道：“我才看了一半，而且很多看不懂。” 路扬看着眼前诚实坦然的知xing美女，评估了下风险，笑笑说道：“可以，不过我计划写完去投稿，所以希望你自己看就是，别拿给人。” “嗯，好的，最多给苏舒的妈妈看！” 尹子净浅笑点头，居然先去了书房复印，随后拿着几页纸和路扬的笔记簿出来，脸上神色带着几丝满足， “你个小孩挺有想法的！” 看着路扬的无奈神色，尹子净笑了笑，不待他回答，开口说道：“现在苏舒妈妈和外公外婆全家都还在汉阳那边，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她们都非常感谢你，不过她们赶回来得明天了，你今天必须回去吗？” “嗯，”路扬点点头，认真说道：“后天我得参加考试，明天要复习准备，不想被别的事情打扰。” “哦，这样啊……” 尹子净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那再耽误你一会儿，麻烦你说说整件事的经过好吗？” “好的。” 路扬点点头，开始述说整件事的过程，从到了鱼坪怎么发现，到计划营救，到夜里救出来，当然后面的就简单说说了。 身边的男孩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述，在尹子净听来，却也能感觉到当时的危险。 更可怕的是，想到如果不是路扬偶然发现，等苏舒被送到大山里，那可以说两家人都只能抱憾终生。 “真是非常谢谢你！” 尹子净xing子恬静，此时看着路扬的面容也满是激动。 “偶然遇到了，不救一辈子良心不安，”路扬笑笑，说道：“苏舒那丫头xing格挺活泼，以后还是要小心些。” 眼前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却老气横秋的教训自己，尹子净却也没觉得多丢人，点头说道：“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这个……” 路扬从录放机里拿出磁带，放到桌子上，说道：“是当时的录音，因为可能牵扯到当地派出所所长，所以我们也不敢在当地报警，很遗憾坏人现在可能都跑掉了，不过还是留给你，也许会有用。” “那个不是最重要的，”尹子净微微摇头，说道：“你的考虑很周全，当时确实应该安全优先。” “很晚了，那我就告辞了。” 路扬起身，皱眉看了看已经快十点的挂钟，不知道回去会被怎么数落。 “好，我送你！” 尹子净也爽快起身，路扬自然也不客气，这么晚到玉灯可没公交车，出租车那也太奢侈。 晚上快十二点，路扬才从尹子净的阿科德下来，本不想她上去，说太晚了。 不过尹子净xing子似乎也挺倔，坚持要上去。 到了屋子里，温小莉已经睡去，魏知武和王咸明都不在，只有张淑芬和魏知秀忧心忡忡在等着。 看到路扬和身边不认识的陌生女子，两人都是一愣。 路扬连忙给大家介绍，尹子净笑着上去握住张淑芬的手，连连道谢，给他说了许多好话，又说等方便了会再次登门道谢，才挥手离去。 原本以为有这么个铺垫，老妈张淑芬应该会绕过自己，可尹子净一走，她就含着眼泪揪住路扬的耳朵，恶狠狠质问他为什么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遇到这种事，路扬再怎么重生也没辙，只能苦苦求饶，灵机一动说太晚明天还要准备考试。 总算逃出母后‘毒爪’，路扬看到满脸忧色的魏知秀，他上前歉意拥抱安慰了下，才嘻嘻哈哈跑去洗澡。 这一路确实很累，第二天路扬中午才醒来，想想明天就要考试，连忙爬起来。 张淑芬和魏知秀现在都是忙人，做好了菜留了纸条给路扬，让他好好再复习复习。 路扬认真看了看书，感觉没太大问题，晚上张淑芬和魏知秀忙完回来，魏知武也过来了，眉飞色舞，神气十足。 在张淑芬和魏知秀惊讶目光中，魏知武从自己新买的时髦腰包里掏出了两叠四伟人，在两人震惊神色下，他得意洋洋开始解释。 听说他们这一趟居然就赚了近两万，张淑芬和魏知秀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路扬看看钱只有一万多，就奇怪问魏知武，他脸一红，扭扭捏捏说自己已经决定以后和马红月合作跑生意，所以这一趟只拿了一万五。 看路扬似笑非笑，魏知武心虚，连忙豪气地把钱都给了张淑芬，说自己以后跑生意的本钱已经足够，让她和三姐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安心接生意。 张淑芬大喜过望，路扬提醒她可以给刘秋花一部分钱，让她把托儿所规模扩大，随着搬迁以后单身在这边的孩子不少，不是每个家长都能找到熟人委托。 想来有了这个事业基础，只要正常发展，刘秋花和温小莉的命运应该能改变了。 翌日周五，早上七点，路扬、张淑芬、魏知秀、温小莉，坐上魏知武开的双排座小货车，去了新江子弟校。 前世决定分厂许多孩子命运的分班考试，今天正式开始。 第96章 考得如何？ 对于中国孩子来说，一生会有许许多多重要考试。 但对于刚刚成为新江总厂子弟中学的孩子来说，今天这次分班考试的重要xing，不亚于一年后的中考，甚至对很多人来说直接影响了几年后的高考，可以说是一场命运考试。 在这个混乱年代，子弟校自然也是很混乱的，领导混乱，老师混乱，学生混乱。 十几个分厂，原来大厂每个年级五六个班，小厂也有两三个班，总厂未来初中每个年级都有上千学生，二十几个班，班级如何分配自然有很多道道。 三大厂学生和小厂的领导干部子女都已经下来，学校也排好了固定班级，这一年几个小厂开始搬迁，虽然又增加了三分之一的学生，自然也不可因此能重新打乱全部分班。 所以好比路扬他们这些晚下来的小厂学生，就必须参加这一次分班考试，决定今后被分为哪个班读书。 和分厂没有快慢班之分不同，新江总厂子弟中学的校领导打着教学改革，提高教学质量的口号，搞了个实验班和平行班制度，其中实验班就是重点班，有最好的教学资源配备，而平行班自然就是普通版班了，基本处于放羊状态。 路扬知道，曾经和他一样混过平行班，还能考上大学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要知道他们这一届未来正好遇上九九年的高考扩招，一些成绩原本很渣的学生都能混上大学，从此有着不一样的命运。 可这年月没有几个人知道未来大学会扩招，大部分同学读完初三之后，就开始分流，通常成绩好的上高中，一般的读中专，差点的读技校，最差的直接混社会。 子弟校高中班级只有六七个，在平行班里耽误一年之后，本身能继续读高中的都少，这一届初三学生差不多只有三分之一会读完高三去参加高考，而耽误过初三这重要一年后能考上大学的更是稀罕。 对前世的路扬，张淑芬和路江安曾经一度绝望，让他初中之后去考过中专，不过他那时候消极对待，考得很差，只好又读高中，反而最后混上了大学。 当然学校从来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不要天真以为实验班都是好学生，权力从来不会过期使用，某某领导的孩子成绩就算不行，自然会被悄然插进去。 不过为了避嫌，校领导也有很费心思的周详考虑，把班级弄得很复杂，不是什么一二三五六七是实验班，其他是平行班这么简单。 此时路扬当然很清楚其中的门道，这一届初三一共二十一个班，有一、三、七、九、十一、十五、十八这七个班是实验班，其中又有前三班和后四班之分。 前三班才是真正的重点班，里面就算是用关系混进去的领导子女，通常成绩也在及格线以上，而且如果你调皮捣蛋会被调到后四班。 毕竟校领导也不蠢，如果真有不学无术的领导子弟把重点班搅得乱糟糟，学生成绩不好，最后倒霉的是自己。 后四班良莠不齐，里面可能有完全混混一样的学生，成天根本没心思学习，怎么找乐子怎么欺负人才是他们生活的唯一目标。 前世路扬上的二班，听着不错，实际上就是平行班里成绩最好的一个班，和后四班成绩差不多，但是老师水平差距很大，里面也有不少中层领导干部成绩很差的子女。 这时候的班级人数都不齐，子弟中学按四十八人设计的标准班，通常只有二十几个学生，其中缺额就需要用这次分班考试成绩来定夺。 前三班只有六十个左右的名额，还要留一半给今后的学生，也就是说路扬必须在这次的几百学生里考入前三十名才行，这是比高考还要残酷的竞争。 此时路扬唯一的目标当然只有前三班，成绩他不太担心，分班考试只考数学语文，虽然暑假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没用全部精力学习，但他估计自己考一百九十分以上没问题，这基本能铁定进入实验班。 可这也不能保证进前三班，数学路扬完全有信心考满分，但语文的评分成绩很主观，难免遇到一些评分老师有校领导打过招呼，要压压成绩，留出一些名额好运作。 这种考试是子弟校自己组织的，自然也没有封卷批阅这种事，除非你的名字因为特别原因上了校领导的特别关注，不然基本都会被压分。 当然运气好遇到某些铁骨铮铮的老师，不愿意做这种龌龊事又不一样，路扬自然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么渺茫的可能上。 中国孩子的家长面对考试大多数都非常认真，昨天张淑芬就吩咐廖莉做主，自己带着魏知秀全身心投入给路扬做今天考试的后勤工作。 这时候雨季还没有来，虽然不过早上八点多，知了就已经开始哇哇怪叫，数百学生和更多的家长把学校周围挤得满满当当，使得本就很热的天气愈加闷。 张淑芬拿着折扇，不顾自己满头大汗，卖力给路扬扇着风，其实他们来得早，此时站在子弟校门对门的树荫下，并不太热。 “妈！” 路扬摇摇头，抢过扇子，给她和魏知秀扇了起来，笑着说道：“又不是你考试，你紧张个什么劲啊？满头大汗的。” “你小孩懂什么？” 张淑芬一瞪眼，又抢回扇子，一边摇一边说道：“扬扬啊，别紧张，正常发挥，你上实验班没问题的！” 来到总厂之后，张淑芬和不少熟悉的朋友也接触过，当然也要交流总厂子弟校的事。 尤其李玉真告诉她，这个分班考试多么重要，还有不少猫腻，自己没关系，所以很担心路扬能不能考好。 路扬看看自己老妈，无可奈何，他又看了看提着水壶，正微笑的魏知秀，和她说笑几句，惹得她发了些娇嗔，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温小莉在一边笑吟吟看着，她自然也得参加高中分班考试，她的成绩不错，暑假准备很认真，虽然这时候有点小紧张，但神态还是比较轻松。 今天刘秋花也还带着大队托儿班的初高中学生来参加考试，不过她不想人多嘈杂耽误自己女儿心情，所以带着一堆人站在另外一边。 八点半，学校保安来开门，一众人涌入学校。 身边有不少熟悉面孔，不时打招呼，路扬只是假笑，感觉好似在玩电子游戏。 上午是语文考试，路扬不可能妖孽到记得考试题的程度，不过他隐隐记得考试题基本都是从大名鼎鼎的黄冈题库出的，专门去新中书店买来最新的题库做过。 一看到试卷，路扬就乐了，果然大部分题目是从这里面抽出来的，回答起来自然飞快。 至于作文这个玩意，就比较煎熬脑汁，路扬不能写得水平太高，还得琢磨阅卷老师的心态。 只不过四十分钟，路扬就搞定了语文考试，随后开始仔细检查，反正今天就打算专心考试，他自然没兴趣做那种提前一小时交卷的考场英雄。 红船厂不大，本身初中就只有两个三十多人的班，其中三分之一学生已经提前下来，这次下来的只有四十个，分布在十几个考场。 分班考试是完全打乱分的，路扬这个考场虽然也有几个认识的同学，但都不太熟。 监考老师责任重大，自然都是在总厂子弟校任教超过两年的资深老师，部分人自然心里就有些飘飘然，认为自己是大城市老师，这些乡下学生必须老老实实的。 本考场的监考史老师巡游了几圈，发现后排某个学生一直没有写字，而是不停把试卷翻来覆去看，偶尔视线还瞄了眼周围。 史老师警觉起来，悄然走到近前，这才发现眼前名叫路扬的学生，此刻试卷上密密麻麻都写满了。 站着看了几分钟，史老师惊讶发现居然每道题都对。 难道这是尖子生？ 史老师脑袋里盘旋着这个念头，又走了几圈，看到这个路扬还是在平心静气看试卷，好似阅卷老师。 不由得心火直冒，史老师走到他面前，说道：“做完了想提前交卷就交吧！” 路扬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于是站起身对监考老师笑着点点头，无奈被迫做了考场英雄。 这时候交卷的已经有不少人，不过大都是各个分厂子弟校的尖子生，心态天真良好。 由于互相基本不熟，这些尖子生看到路扬那悠哉的样子，顿时一些人就丢出不屑眼神。 看到路扬这么早出来又一脸平静，张淑芬就又是担心又是骄傲询问，得到大咧咧没问题的回答。 中午吃完饭，路扬就让张淑芬和魏知秀别去了，下午是他拿手的数学。 张淑芬确实不太担心这课，叮嘱之后让魏知武送路扬和温小莉一起去。 数学考试更轻松，毕竟都是做过的黄冈题。 这次没等监考老师催促，路扬检查过两遍，提前四十分钟，在其他考生讶然目光中交卷。 考场在二楼，路扬刚刚走到一楼，就看到教室大厅对面老师办公区楼梯口，陆续走下来不少学生，这么早交卷的考生必然要被他们围观。 对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影，路扬淡然扫了眼，正准备离开，几个学生已经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假兮兮笑着说道。 “这不是大扬王吗，考得如何？” 第97章 涨价了 路扬在老厂有两个外号，大扬是他那个小团体对自己的亲昵称呼，因为他是老大。 至于王，是因为路扬从小到大都是孩子王，在同年级没人敢惹，包括学校老师和一些厂里职工都叫过这个外号。 但这两个外号都是分开叫的，因为老厂有个疯子叫王大洋，小学时候有个和路扬不对付的小团伙头目，背后故意这么叫想要扳回面子。 之后路扬就很忌讳这个，包括那个团伙的头目，敢这么叫自己的都被他修理过。 眼前故意这么叫的男孩，油腻脸上长得不少青春痘，身材肥硕，虽然比路扬矮了半个头，却比他粗了一圈。 肥硕男孩穿着一套新款的运动服，脚上穿着运动鞋，在这年月一看就算得上有钱人家的孩子，难怪他此刻神情挺傲。 他周围的几个人，此时表情也或好奇，或愕然看着路扬，不明白自己小圈子的哥们，为什么对此人似乎不太友好。 随着暑假一番辛苦，家庭经济条件改善，路扬已然也不是前世来子弟校的穷酸相，他总想给魏知秀买衣服，秀姐缠不过答应之后往往也会给他买。 就连张淑芬也抽时间去逛过新时代百货，咬牙给路扬买了几套打折夏装。 衣柜里不缺衣服，以路扬的眼光，自然能打扮出不错的效果。 此刻他上身是白色衬衣，下身是灰色西裤，配上黑色皮带，棕色皮鞋，蓝玻璃腕表，加上他现在重视仪表，小平头梳理整齐，俊秀面容干干净净，颇有几分玉树临风范。 除了眼前妒火中烧的肥硕男孩，不但他身后几个人都不敢小觑路扬，连对面不断下楼的男孩女孩也往往投来打量目光。 表情淡然的路扬正要说话，此时对面楼梯口又下来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其中王妃看到他，神情愕然，眸子旋即流露出伤心失措。 路扬的心脏狠狠一绞，连忙把自己的目光游移回来。 嫉妒，是世界上最容易让人失去初心的情绪。 后世路扬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董大鸣，自己曾经的小弟之一，从小就暗恋王妃。 董大鸣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他父母也早早混上了中层领导，家庭条件即便在总厂子弟校也算不错的。 只不过董大鸣从小管不住嘴，曾经有大猪这个外号，相貌也不怎么样，和从小水灵的王妃根本配不上，他一直都把这份心思埋在心底。 路扬在老厂常常和王妃出双入对，亲密无间，董大鸣心中其实积攒了许多嫉妒，但从来不表露出来，还成为他们小圈子的一员。 当然前世下来总厂之后就不一样了，路扬和以前的小圈子疏离后，董大鸣是其中蹦得最欢快的，那时候他不理解为什么，现在自然明白。 此刻路扬心中也挺纳闷，前世董大鸣在他下来之后，起初表现还很热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第一个跳出来翻脸。 “大鸣，好久不见。” 路扬淡淡打招呼，似乎没听到对方挑衅，随后他对一旁神情有些尴尬的男孩笑道：“宏亮，你也好久不见，我这个暑假很忙，昨天才刚回总厂，没时间去找你们玩，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以现在的阅历，路扬自然不会一戳就发怒那么幼稚，虽然他现在的退让可能会让董大鸣未来跳得更欢，不过那时候落地自然也更疼。 路扬面前表情尴尬的男孩是彭宏亮，彭宏响的表弟，前世也是路扬的小弟，在他下来后起初很热情，不过后来渐渐疏远，做过一些让他伤心的事。 只是仅仅彭宏响的缘故，路扬此时对彭宏亮也怨不起来。 “哦，路扬你来了……” 彭宏亮乍遇初二之前的老大，此时显然不知道怎么调整情绪，表情尴尬，慌乱答道：“马上开学，我们班干部提前来学校开会。” “是啊，当班干部就是忙，路扬，你以前也是班干部，肯定明白啥？” 看到以前xing子暴躁的路扬此刻正眼都不看自己，董大鸣又惊又怒，假笑说道：“你不来找我们也正常，你暑假要忙着搬家个嘛，我们都晓得。” 这句话一丢出来，董大鸣身后除了彭宏亮之外，脑袋灵活的神色都微微一变，明白路扬家里在自己厂里没门路，自然表情就有细微变化。 “是啊，搬家挺忙的，”路扬淡淡一笑，对彭宏亮说道：“宏亮，你们还有事吗？碰巧遇到，一起去游戏厅玩玩吧？” “啊？” 彭宏亮一愣，看了看身边表情微妙的伙伴，还有脸色阴沉的董大鸣，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哟，路扬你还晓得游戏厅啊？” 董大鸣又气又恼，冷笑说道：“药泉好像没得这个哦，你怎么晓得的？” 路扬表情淡然正要说话，看到楼梯口一个熟悉身影，他心中惊喜，脸上换上了真正微笑。 走路匆匆的熟悉身影原本要去考场，此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学生，皱眉走了过来。 “路扬？” 路扬初一的班主任赖辉羽，盯着自己颇喜欢的学生，看了看表，皱眉讶然问道：“这时候你怎么在外面？你不是在考试吗。” 在赖老师面前，董大鸣和彭宏亮和另外几人自然不敢放肆，此时大气都不敢出。 “赖老师好，”路扬仰着头，对自己真正钦佩的老师，笑着说道：“我答完题检查了两遍，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提前出来，遇到宏亮和大鸣，正聊呢。” “哦？” 赖辉羽眉头皱得更厉害，惊讶问道：“考得如何？” 路扬在红船厂的时候成绩虽然不错，但老厂的教学质量和总厂差距不小，这次考题赖辉羽亲自审过，是很有难度的黄冈题库为基础出的，就算下午数学是路扬的强项，可提前半小时交卷还检查了两遍，说实话他很难相信。 路扬微微一笑，看着发鬓有些斑白的赖辉羽，说道：“上午语文没什么把握，下午数学还可以。” “你啊你，”赖辉羽一听这熟悉的回答，摇头以恨其不争的语气训斥道：“就是不肯用功，仗着自己小聪明，迟早要吃亏！” “谢谢赖老师教导，我明白了！” 路扬点头微鞠躬，抬起头脸上认真表情换成灿然一笑，说道：“以后一定多吃苦，少吃甜！” 赖辉羽一愣，随即笑着训斥道：“油嘴滑舌，你考完了就快点回家去吧。” “赖老师，”路扬上前半步，诚恳问道：“我妈想请你吃饭，你最近晚上有时间吗？” “吃什么饭哦……” 赖辉羽眉头一皱，神情冷了一点，微摇头说道：“马上开学，我最近忙死了。” “我妈说好久不见老师了，想叙叙旧，”路扬神色诚恳，脑子一转，说道：“要不我们去你家里看看，我想吃师母做的饺子！” 赖辉羽的妻子是北方人，擅长一手北方菜，尤其酸菜馅饺子是一绝，路扬曾经吃过一回，确实味道很棒，此刻他说着喉咙管里就蠕动起来。 “没肉哦！” 看到路扬的作怪动作，赖辉羽眉头舒展了些，难得开了个玩笑，说道：“老师工资低，你们自己带肉过来。” “要得！” 路扬用方言笑着答应，目送赖辉羽远去。 “宏亮，大鸣，还有这几位，”路扬看看彭宏亮他们还没走，于是发出了邀请，说道：“去玩游戏机吧，我请客。” 都还只是孩子，就算xing格偏激市侩点，路扬也不会和他们计较太多，以后还是同学，关系没必要闹那么僵。 “听说你妈现在都没工作得，路扬你还是莫要充大款了，”董大鸣阴笑摆手，说道：“还是我请嘛，大家走起！” 看到董大鸣发话，其他几人本来就没打算这么早回家，自然没什么意见。 路扬笑吟吟跟在彭宏亮身后，偶尔和他聊两句，虽然他表情不自在，还是介绍了另外三人，如今董大鸣和彭宏亮分别是后四班，九班和十五班的班长，另外三人是两人班上的班干部。 新江总厂子弟校分为小学和中学，都位于三组团的核心区，中学校门门前有条南北向的公路，可以到达新江南北路，也可以从三组团家属楼之间的小路直接去各个组团。 董大鸣当先带路，从小路向大江中路走去，和市场二楼的游戏厅有不少年轻混混不同，这边当街也有家游戏厅，不过基本都是初中生和小学生才来。 这年月还不算太乱，白天治安也还可以，此时即将开学，再是苛求孩子的父母，多半也会额外开恩，让孩子出来玩玩，此刻这一家游戏厅自然人满为患。 进去看到正笑呵呵卖游戏币的文天，路扬微楞，不过看到他没事还是挺欣慰。 前些天路扬通过魏知武，得知文天在和对方一次激烈恶斗中，确实遇到了持枪者，因为提前准备不但没受伤，还大获全胜，这家游戏厅可能就是战利品。 几人走上前，文天的笑脸在看到路扬时微愕，显然已经认出了他。 “老板，来二十五个币！” 董大鸣嘴角微抽，摸出几张块子钱，把数额最大的一张五块钱递了过去，打算充一次大款。 文天没去收钱，笑呵呵说道：“涨价了，一块钱四个。” 第98章 老熟人 这年月国企效益普遍不好，尤其一句军队要忍耐，放马归山后，新江总厂这些军工企业更是糟糕，干部职工眼看着日子越来越难过，自然不敢乱花钱。 尤其搬迁掏空了许多家庭的积蓄，父母对孩子的零花钱也就比较吝啬，不少人甚至不给自己孩子零花钱，职工孩子通常每周只有五至十块钱零花钱，一般中层领导孩子每周的零花钱也就二三十块钱左右，前世张淑芬不肯丢面子，就是咬牙给路扬每周二十块零花钱。 在这个人民币快速贬值，物价飞涨的年代，这么点钱自然不经花。 一包话梅，一包无花果，两角钱飞走了，一块金币巧克力、一根奶油冰棍，五角钱就没了，如果想要来瓶乐百氏百事之类高档货，那一两块钱就没了，还有同学生日的礼物，去卡拉ok唱歌之类这时候的‘奢侈’消费，都对孩子的零花钱是一种很大的压力。 董大鸣在暑假里玩得比较疯，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原本盘算着充一把豪客，花五块钱已经很心疼了，此刻听到涨价顿时郁闷之极。 “老板，不是哦？” 董大鸣神色忿忿不平，大声喊道：“你们这边机子都是旧的，和市场那边一样价哪个还来玩嘛！” 路扬慢慢走了上去，他的记忆里，大江中路这间游戏厅很特殊，此类当街门面租金比较贵，这时候新市场还没修好，能搞到这种抢手门面本来就不太多，做这种此时许多家长眼里的偏门生意更是少见。 实际上重山这时候许多街机都是沿海淘汰过来的二手货，只不过有些翻新过，而眼前这家游戏厅里都没翻新，所以被认为是旧货。 “市场那边现在一块钱三个了，”文天笑吟吟，看着走上来的路扬，挑眉对他说道：“你的同……” “老板，来一百个！” 路扬赶紧出声打断文天，笑笑微摇头，随后对身边目瞪口呆的几人说道：“还是我请吧，暑假我发了点小财。” 说完，在几人呆愣的眼神中，路扬拿出裤兜里的真皮皮夹，这玩意更是让几人发呆。 厂里这时候用皮夹的大人都不多，对兜里最多几十块的初中生来说，很是少见。 路扬不会傻到为了充大款，把皮夹里的钱都露出来，他动作很快抽出一张工农知，身边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不少附近正打游戏和看热闹的学生，听到有豪客一次买一百个游戏币，也愕然停下手里游戏围观。 文天看到眼前这叫路扬的小孩拿出五十块买游戏币，脸上也是一愣，这对他当然不是大钱，不过平时来买游戏机的孩子，就算拿出五块十块都不多见，五十块只有某些家长带小孩来才有过，但这些家长也不会买一百个游戏币。 “呀，我的木乃伊死了！” “我日，老子的红风！” “妈哟，张飞哥欧维儿老！” 这时候许多人才回过神来，短暂走神造就了不少惨剧，几个因为看稀奇死了人，被排队者赶走的学生，都忿忿不平瞪路扬，埋怨此人给自己带来厄运。 被人家盯着恨，路扬感觉怪怪的，表情也有些讪讪。 这段时间他钱包里就没少过钱，魏知秀不时会看看他的钱包，里面总有至少三张四伟人垫底，习惯了觉得五十块不多，拿出来才发现挺有震撼力。 “呵呵，这位小兄弟豪气，”文天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说道：“我当老板也不能小气，刚才挂了的每人补一个币。” 听到老板请客，几个孩子发出欢呼，也不再去管路扬了，连忙过来拿游戏币。 文天把游戏币分给孩子，他看着眼前神情有些糗的男孩，笑笑问道：“真要买一百个？” “嗯？” 路扬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彭宏亮几人怪异的表情，还是点点头道：“哦，趁现在有钱多买点，不然以后又涨价，老板你们这个币不会过期吧？” “过期……当然不得……” 文天脸色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的帅气男孩，心想这孩子的想法真古怪。 董大鸣和彭宏亮还有另外几人这时候神情才有些了然，以为路扬真是这个打算。 要扮演葛朗台，自然不能充大款。 路扬接过找回的二十五块塞入皮夹装好，他小心翼翼数过手里的一百个游戏币，在旁边孩子眼馋目光围观下，给董大鸣彭宏亮几人都分了十个，自己留下五十个，和其他人一样大部分放在裤兜里，手里只拿着两个。 这年月的孩子消费能力有限，玩游戏自然也是如此，大部分孩子只买几个游戏币，玩完之后也舍不得离开，所以游戏厅里玩的人往往没有看的多，尤其小学生更没钱基本都是观众。 之前上演这么一场‘大戏’，游戏厅里的孩子都认识几人了，他们走到哪里，那边的孩子就散开一些，用怪怪的眼神打量几人。 董大鸣和彭宏亮等人之前可没这么风光过，尤其看到初三其他班的班干部也表情诧异看自己，立刻都觉得神气起来，昂头挺胸寻找自己想玩的游戏。 港台和欧美有差距，沿海和港台有差距，西部的重山自然和沿海也有不少差距。 再加上街机的电脑板很贵，老板自然都选那些能吸引孩子来玩的经典游戏，无非都是街霸名将圆桌武士之流大路货，这时候连新一些的侍魂都还没有。 董大鸣和其他几人很快去了热门的街霸排队，路扬反正也不是真想玩，他和彭宏亮跟在后面看热闹。 当街门面租金贵，空间也不大，里面分两排摆着八台街机，其中三台都是街霸。 相比铁钩船长那种单人能玩一整天的通关游戏，这种格斗游戏最受老板欢迎，如果有人斗上那更好。 新江总厂大部分孩子在老厂时代没机会接触街机，游戏水平自然都不高，没有什么高手可以稳赢，几年后那种一个高手独霸一台机器，没人敢上前挑战的情况现在是没有的。 现在十几个分厂刚刚组成，大部分孩子从小不认识，自然也没什么情面可讲，斗的风气很盛。 三台街霸的玩家都是几分钟一换，其中一台很快轮到了董大鸣上场，他的对手是初三另一个班的副班长。 伴随着街机里响起熟悉的激昂背景音，董大鸣和那同学都全神贯注盯着街机屏幕，手里迅速移动游戏杆，敲击着六个按键，嘴里念念有词。 两人的技术显然都处在低级阶段，不懂怎么防御进攻，大部分精力放在发一些酷炫绝技上面，街机里不时发出呼龙拳、嗨有根之类背景音。 两人很快结束三局，董大鸣赢了，他开心大叫，挑衅看了看周围孩子。 董大鸣如此嚣张，自然让周围学生不满，尤其初三其他班的同学都不服气上来挑战。 这时候一起来玩的同学互相对战还不流行，一来国企风格本身就喜欢抱团不喜欢内部竞争，二来互相耍得好自然不能让老板占便宜。 所以其他两个同学霸了另外两台街霸机，路扬和彭宏亮，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只在三台街机边来回游弋，看看热闹，过了一会儿彭宏亮和另外一个同学逮住机会，开始玩吞食天地。 前世路扬也知道家里缺钱，并不太敢乱用，所以很少去玩激烈的格斗游戏，除了本身热爱的体育类游戏外，他最擅长的游戏是吞食天地、铁钩船长、名将之类通关游戏，尤其铁钩船长堪称高手中的高手，曾经用一块游戏币从早到晚，玩到游戏厅老板为了关门不得不给自己补了一块，才在对方痛恨郁闷的眼神下扬长离去。 当然以路扬此时的眼界，还有后世上网查秘籍和电脑模拟器磨练出来的技术，玩街霸切这种菜鸟层次的没难度。 不过路扬没什么兴趣，他走到角落里，那里一个眼镜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在玩铁钩船长，当然这时候大家都叫小飞侠。 眼镜小学生看到刚才的大款居然在自己身边玩游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坐立不安，路扬对他笑笑，投入一块游戏币。 这年月孩子见识少，能把街机屏幕上那些英文姓氏看懂的孩子不多，每个游戏人物都用各自的外号，比如老大、双刀、胖子、矮子。 看到路扬选了外号斧头的废柴人物，眼镜小学生顿时讶然看了他一眼。 路扬一开始手还有些生疏，不过和小男孩什么都不懂乱打一通不同，他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很多局面下只是本能的一些小技巧或者走位，就让局面立刻好转起来。 眼镜小学生越来越兴奋，从来没有通关过的他，在身边大款高手带着，居然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过关了。 街机开始播放完场动画，眼镜小学生正准备起身离开，路扬笑笑叫住他，告诉他这个过关还能玩。 眼镜小学生又是讶然又是兴奋连忙坐下，路扬趁这空闲看了看周围状况，董大鸣几人玩得正开心。 这时候几个身影出现在游戏厅对面的行道树下，路扬看到其中一位老熟人似乎在看这边，淡然转身又开始玩游戏。 第99章 赌不赌？ “怎么还不来？” 邵泰明看看表，时间已经快到五点，他心里有些着急。 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自己和小美女相处的时间会更少！ 这个暑假，重县中学的天子骄子邵泰明过得很郁闷，和自己心仪的小美女王妃，两人的关系不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因为小美女那个在老厂的青梅竹马搬下来，变得更生疏几分。 那天看到王妃因为一个男孩变色几欲哭泣，邵泰明心中的郁闷简直不知道如何发泄，所以后来看到那男孩一个人，忍不住就冲上去询问。 没想到对方衣着像土农，xing子却够阴险，把邵泰明狠狠阴了一把，害得他当天回家灰头土脸的样子被王妃看到，为了脸面又不敢给母亲说，只说自己不小心跌倒，被感觉失了面子的母亲训斥了好一顿。 后来邵泰明询问自己在红船厂的表弟，才知道原来男孩叫路扬，是王妃在老厂的青梅竹马，据说以前感情很好。 邵泰明不明白路扬那个陈世美为什么刚搬下来就变心，他虽然心中很开心没了这个对手，但王妃这样级数的美女，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对手，他也知道新江子弟校不少自认为有资格的男孩都在尝试打动伊人。 一年前，因为表弟母亲牵线，自己母亲认识了小美女的母亲陈阿姨，后来对方全家来自己家里拜访。 邵泰明由此认识王妃这个xing格活泼，外向善谈的小美女，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王妃的靓丽外向，让邵泰明很快沦陷，他暗示过一次，不知道是没明白还是没心思，小美女只当没听到，不过此后两人来往她的态度客气了不少。 心情不好的时候，邵泰明就有些后悔搬迁下来选择去重县中学读书，他帅气成绩好，但这些条件在重县中学却没有多少优势。 重县中学在重山也是排名前十的好学校，有许多外面区县读不了更好学校，家庭条件好的学生都会想办法选择这里。 学校里比邵泰明帅的男孩很多，成绩好的也不少，曾经邵泰明的家庭背景在老厂很有优越感，但自己那帮同学父母动不动就是处级甚至厅级干部，他母亲家里虽然也有点背景，但母亲本身不受宠，不过是个副科级干部而已，至于他父亲那个副厂长更是羞于提及。 刚到重县中学，邵泰明成了土包子，许多都不懂，心态严重失衡，所以才努力学习，虽然现在已经站稳了脚跟，但对于在老厂习惯了俯视别人的他来说，这远远不够。 邵泰明知道陈阿姨想让王妃也能早点去重县中学读书，所以刻意亲近自己家，不过因为小美女的缘故，他不在乎这个。 王妃这学期还在重县中学读书，邵泰明打听过对方成绩很好，甚至比自己还好，又是少有的美女。 如果能当自己的女朋友，到时候两人一起在重县中学读书，至少在女友比拼上，邵泰明能够找回信心。 不过自从遇到路扬那天之后，王妃对自己极为冷淡，虽然她母亲经常给两人创造机会，但两人完全没有私下相处过。 邵泰明今天给好友李东宇打电话，才知道这帮人计划开学前出去玩玩，王妃也会去，正好今天母亲要出去赴宴，他连忙说自己也去。 今天邵泰明不但好好打扮一回，还把自己积攒的零花钱都带在身上，计划好好表现表现，希望能拉回自己和小美女的距离。 不然很快就要开学，自己只有周末才有机会看到小美女，恐怕两人关系要长期冷淡下去。 李东宇看一贯傲气的邵泰明面色焦急，立刻出声安慰道：“泰明哥，人家两个大美女出门，肯定麻烦些，耐心等等就是。” 不过李东宇表情貌似轻松，时不时偷瞄路口却泄露了他心里也很紧张，让周围心知肚明的男女学生都偷笑。 虽说这里基本都是厂领导子女，除了邵泰明大都住四组团的厂领导家属楼，不过同时一起走出来不但扎眼，而且大家时间也未必都正好，所以晚上吃饭都是约好了时间在这里汇合。 邵泰明再次看了看路口，依然没有看到小美女的身影，他懊恼踢出一块瓦片，飞到对面的游戏厅台阶上，溅起了不少碎片，里面顿时就有人很不满探头出来看，不过看到他们一群人的气势，不少同学认出是厂领导的孩子，也只能嘟哝两句罢了。 “咦？” 邵泰明看到游戏厅里那个正兴奋玩着游戏，连自己踢出的瓦片都没惊动的身影，讶然对李东宇说道：“东宇，我们过去看看。” 当下除了两个女生依然站在行道树下聊天，其他几个男生都跟着邵泰明去了游戏厅。 “泰明，还是别玩游戏了吧，”瘦弱的李东宇被邵泰明拉着，无奈说道：“万一等下她们来了不好。” 邵泰明不理他，走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后面，拍了他一巴掌，说道：“大鸣，你玩这么疯呢？” “哪个？” 董大鸣玩得开，被人打断，很不高兴回头，看到是自己表哥，气焰顿熄，讪讪说道：“表哥你也来玩啊？来来，我让你！” 说着，董大鸣立刻爬了起来，拉过邵泰明按在自己位置上。 此时已经快要到饭点，不少年纪小的孩子都离开了，一些初中同学看到邵泰明他们几个盛气凌人走进来，感觉很不自在也悄悄离开，游戏厅里顿时空了不少。 之前已经没多少人挑战董大鸣，他正在努力通关，不过以他的技术也就四五关就完蛋，此刻他的十个游戏币已经是最后一个。 这么一耽误白风挂掉，邵泰明坐在位置上，没好气瞪了董大鸣一眼。 “宏亮！” 董大鸣不好意思一笑，扯着嗓子对里面玩吞食天地的彭宏亮喊道：“把你的游戏币拿几个给我。” “各人来拿！” 彭宏亮和另外一个同学配合，玩得正高兴，头也不回，只是从裤兜里摸出几个游戏币丢在台子上，他们玩这个自然没用几个。 董大鸣屁颠屁颠跑了过去，从彭宏亮面前拿过游戏币，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随后才发现自己表哥表情不对。 顺着邵泰明的眼神，董大鸣看到聚精会神玩着小飞侠的路扬侧脸。 “那个叫路扬的！” 邵泰明脸色阴霾，冷声说道：“你身手不是很敏捷嘛，玩那种女儿游戏有什么意思？来这边我们玩两把。” 路扬抬头看过来，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街霸我玩得少，不太擅长。” “你总玩那个当然不擅长了，”邵泰明招招手，笑容更阴冷，说道：“过来我们练练就学会了。” “路扬，过来玩玩嘛，”董大鸣自然明白为什么，他嘴角坏笑跑过去拉路扬，说道：“反正是耍嘛，总耍这个也没意思。” “好吧，那就玩玩。” 路扬无奈，拍了拍那个一脸担心的小男孩，起身走了过去，路上看到李东宇注视探询的目光，他表情不变笑了笑，心中却感慨。 这位以后在那出红颜悲剧里也算得上主要角色吧，此时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确实挺软。 此时董大鸣已经殷勤投了两个游戏币，重山这年月还跟不上潮流，游戏厅里的街霸还是最老的八人版本，邵泰明选了外号白风的隆，路扬随手选了外号红风的肯，两个角色本身能力招数都差不多。 确实太久没玩，路扬一上来还在熟悉招数，邵泰明已经压了过来，他显然比菜鸟级的董大鸣水平高不少，没两分钟就把那个笨拙的红风灭了。 看到路扬果然这么菜，邵泰明心情好了许多，重县中学的街机水平自然比新江总厂这边高了许多，他在学校虽然不是高手，但也算水平不错的。 今天一定要好好虐虐这药泉来的土农！ 第一盘，路扬很快被两句ko了，他笑笑从自己裤兜里摸出游戏币投了进去。 第二盘，路扬熟悉了招数，邵泰明就无法压制住他了，在他随便玩玩的心态下，随后两人互有胜负。 很快董大鸣手里的几个游戏币就没有了，邵泰明看看脸色尴尬的他，又看了看笑嘻嘻的路扬，已经红着眼。 刚才玩的时候，路扬很少用大招，打法很土，只是小心防守，伺机进攻，完全没有高手风范。 邵泰明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压不住这土包子，一定是自己暑假练得太少了，多玩几局一定可以虐死对方！ “东宇，”邵泰明头也不回，喊道：“你去买二十个游戏币来！” “不用不用，我这里很多，拿去玩就是。” 路扬微微一笑，从左面裤兜里把二十几个游戏币拿了出来，丢在游戏台上。 “你！” 邵泰明盯着微笑的路扬，心中愈发恼怒，狠狠说道：“我才不用你的游戏币！” 这时候另外两个玩街霸的同学也用完了游戏币，正在观战，此时其中一个就忍不住说道：“大鸣的游戏币也是路扬买的。” “什么？” 邵泰明讶然瞪了一眼董大鸣，看他心虚低头，顿时更是感觉丢面子，心中极其恼火。 “去买五十个游戏币！” 邵泰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票子丢给董大鸣，随后他恶狠狠瞪着路扬，声音尖起来。 “赌不赌？” 第100章 有些事不一样了 在新江总厂十几个分厂里面，红机、双河、庆石三个大厂无疑是分量最重的角色，一直有红机人多，双河钱多，庆石都多的说法。 红机厂职工人数近三千人，一度年产值近五千万，虽然这两年经营状况恶化产值掉到三千多万，连连亏损，但规模尤其职工人数在那里摆着，在总厂领导那里依然很受重视。 双河厂的职工不过一千多人，和其他规模小点的分厂其实差不多，但企业经营状况最好，年产值目前三千多万，企业效益不错，在总厂领导心里也高看几分。 庆石厂职工两千多人，经营状况也不错，年产值也是三千万上下，虽然两个指标都排第二，不过论综合实力却隐隐是第一。 至于其他包括红船厂在内的分厂，职工人数基本在一千上下，产值几百万上千万都有，其中虽然有一两个效益好的，但总体来说都属于要规模没规模，要效益没效益，要前途没前途的‘三没’企业。 和李东宇一样，邵泰明也是双河厂的厂领导子女，他们这种人平时不管家教如何，心里自然都是傲气的。 邵泰明又是重县中学的学生，自认比这边新江学生还要高几档次，面对路扬这种小厂刚刚搬下来的土农，原本心理优越感十足，结果却连遭打击。 此时感觉大大失了面子，邵泰明就想玩一把大的，把脸面找回来。 这年月同学间赌钱风气还没形成，所谓赌一赌当然是赌游戏币。 邵泰明看着路扬那张笑脸，恶狠狠说道：“每局赌五个游戏币，ko翻倍！” 街霸三局两胜，如果直下两局全部ko就是二十个游戏币，这年月大人玩麻将也才玩几毛钱，这个赌资算是很多了。 邵泰明自认比路扬的水平高，对方敢玩他能赢不少，不敢玩也能把面子找回来。 不过邵泰明放出话来，心里旋即有些纳闷，不但对面路扬没什么反应，连游戏厅里大部分学生也没他预想的惊讶表情。 “玩玩而已，”路扬浅笑摇摇头，说道：“大家都是学生，还没赚钱，赌博可不好。” “……” 听到路扬这句话，邵泰明心气一憋，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被这家伙一说，自己好像输不起的赌徒，他天子骄子邵泰明何成如此不成器过？ “宏亮！” 路扬提高声音，叫着一边已经没有继续玩，偷瞄这边状况的彭宏亮，说道：“我先走了，这些游戏币你们拿去玩吧。” 这时候自然顾不得装葛朗台了，路扬用微笑迎接邵泰明的愕然，他把右边裤兜里的二十几个游戏币也掏出来放在街机台上。 路扬起身离开，出门之前对一直笑呵呵的文天点头致意，换来他笑容更灿烂。 “充啥子大哦，别个一次就买一百个游戏币，还怕跟你赌？。” “就是啥，拿十块钱买五十个游戏币，还敢装莽！” 游戏厅里的学生大都看不惯邵泰明这嚣张嘴脸，此时不管认识不认识邵泰明，都在一边窃窃议论。 一百个游戏币？ 邵泰明还没回过神来，董大鸣可怜兮兮拿着那张十块钱的票子，压低声音说道：“表哥，这边涨价了，一块钱四个！” 涨价了？ 邵泰明听到这句话，才明白过来自己在一帮平时根本看不起的新江学生面前，大大出了一回糗。 他身上自然不会只有十块钱，只不过最近没来这边玩过，还以为是原价而已。 李东宇和另外几个同学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看到邵泰明脸色难看，连忙走过来想安慰他。 邵泰明醒悟过来，恨了董大鸣一眼，猛地起身追了出去，李东宇几人也连忙跟着他出了门。 此时夕阳西下，这年月新江总厂还没太多煤灰的蓝色天空染上一片霞彩。 李东宇顺着路扬背影，在他对面看到三个熟悉身影，尤其右边那个身穿红色连衣裙，巧笑嫣然的女孩，更使得他眼神一亮，不过随后看清左边那人的脸色，他微微愕然。 这时候几人走到近前，李东宇没有和身边几人一起，去和先前在行道树下的女生那样站在外围，而是跟着邵泰明走向三个熟悉身影旁边。 走到近处，李东宇发现身边邵泰明浑身都在发抖，随后他看到自己心仪的红衣女孩和脸色更臭的班长邹孟远中间，一身白色连衣裙，班上的宣传委员王妃，此刻双眸蕴雾，表情激动，根本没在意身边的几人，只是紧紧拉住面色淡然的路扬袖子。 “扬哥哥，我们谈谈好吗？” 轻柔哀求的少女声音微微颤抖，足以让世上海拔最高的雪山融化。 路扬心房一绞，疼意顺着澎湃涌动的血液，流过全身每一根血管，扫遍全身每一处神经。 还疼呢…… 自己还是忘不掉吧？ 路扬心中苦笑，表情却越发平淡，他不看因为自己，眼眸已经开始坠下泪滴的王妃，而是打量着她身边的两人。 右边这位男生，面容方阔，身材魁梧，举手投足都蕴含着力量感，一身休闲款的黑色衬衣西裤，遮掩了他的暴烈xing子。 路扬对此人很熟悉，本届初三一班的班长，此时整个新江都有名气的邹孟远，三大厂庆石厂的皱厂长之子，他家教严成绩好，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未来好像会考上一所很不错的大学。 此刻邹孟远剑眉紧锁，表情迟疑面色恼火盯着路扬，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情敌。 路扬当然知道邹孟远喜欢王妃，这时期子弟校的男同学，喜欢王妃和她身边这位姜灵的太多了，不过自问有资格追求还付诸行动的却不多。 前世王妃也试过把路扬拉入自己的圈子，曾经心高气傲的他，自然不适应在这些人身边当个路人甲，偶尔还承受旁人挑剔不屑的目光。 之后路扬去社会上混，双方距离更远，他对眼前这些人大多不熟，包括邵泰明，他之前也只是知道这个人。 路扬前世对王妃的全部记忆在初三之后终结，那时候王妃、邹孟远、姜灵这些人都去了重县中学读书，而他这种**丝只能混在新江子弟中学，自己父母和人家厂领导也没什么交集，双方的距离自然越来越远。 由于后来混得凄惨，路扬也从来不和以前同学联系，更不清楚王妃未来会怎么样，只知道似乎没有和邹孟远邵泰明这些人在一起。 路扬对邹孟远愤怒的目光无视，反正今后自己和对方也不在一个层次，他眸子一偏扫了眼王妃身边的红衣女孩。 和清纯型的王妃完全不同，姜灵属于武媚娘那一款，眼前她不过十四五岁，身子却已经发育得凸凹有致，虽然红色连衣裙风格颇为保守，可她胸前那对规模不小的丰隆依然清晰可见，再配上她那张似嗔似喜的瓜子脸和鼻端的美人痣，以至于她虽然刻意保持冷淡的表情，可那双蕴含着疑问和好奇的柔媚眸子对上，很容易让路扬觉得她在勾引自己。 红颜自古多薄命，相对于王妃命运的未知，路扬倒是很清楚姜灵的悲剧。 毕竟那件事就发生在几年以后，当时也算是一桩很大的新闻，各种风言风语传得很厉害。 路扬目光扫过站在姜灵身边的李东宇，这个眼镜秀才成绩很好，不过为人实在太软。 传闻有很多种版本，其中比较清楚的一个版本是重县中学高三毕业晚会后，考上北都大学的李东宇拉着姜灵去江边表白，结果被拒绝，后来两人回家途中遇到了混混头子翅膀。 已经考上一所北都舞蹈学院的姜灵，当晚就跳入了江里，就此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据说李东宇当时吓得软瘫在地上，不过没什么大碍，但路扬不清楚他后来会怎样。 被对方眼神淡淡扫过的时候，姜灵心中感觉怪怪的。 眼前这个清秀男孩就是王妃的青梅竹马么？ 两年前认识王妃后，姜灵从好友口中就不时能听到路扬这个名字，那个好友口中念念不忘的扬哥哥，也让她很好奇。 眼下看到，果然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男孩，干净俊秀的面容，帅气合身的服饰，配上他温和自信的眼神，很容易给女孩子好感。 身后几个女同学，此刻甚至已经忘记同仇敌忾，正在窃窃议论路扬的外貌和打扮。 不过对方刚才扫来的目光，其中蕴含的怜悯是怎么回事？ 姜灵从小家境好，虽然她在学习上没有太好天赋，可凭着艺术专长，在同龄人面前从来都不会感觉矮了对方一头。 今天偶遇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要伤自己好友心的路扬，此刻他那淡淡的眼神，让她直觉自己仰着头，也看不到对方的骄傲。 真是奇哉怪哉！ 路扬收回目光，神情淡淡看着泪滴已经化为泪流的王妃。 那个从小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妃儿，此刻却因为自己哭泣。 路扬呼吸越来越缓，只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即将爆裂的心脏。 面对江媛，路扬敢大声说我要追你。 面对魏知秀，路扬不惧说会让你幸福。 甚至面对陆卫央，路扬都敢放肆探视对方的身材。 只有眼前的女孩子，这个曾经陌生过的青梅竹马，纵然自己披着重生的甲，持着命运的剑，路扬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小妃……” 路扬神情愈发平淡，掩饰自己坍缩的心脏，温声说道：“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不一样了。” 说完，路扬轻轻把王妃的小手拉开，把那张已经花了的泪颜，还有她的呼喊抛在身后。 “路扬！” “路…扬…！” “路……扬……！” 第101章 打人就要打脸！ 此时夕阳已经落入天际，路扬走在四组团家属楼的小道中间，打算穿过这里去五组团。 这边最早建好，此刻小道已经铺好了水泥板，旁边还种了不少梧桐小树。 八月底，重山的天气依然闷热。 路扬走在其中，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尽力握住拳头，忍住想要击飞身边梧桐小树的念头。 “路扬？” 一个愕然声音在小道对面响起，那一头过来了三个人影，显然也是为了抄近路。 “老大，这是哪个哦？” “你哈儿啊，不就是老大说要教训那个路扬啥！” 前面似乎有三个人影在说话？ 路扬抬起头，眼里一片血色，看不太清楚对面的三个人影，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嘴角浮起一抹笑。 舒勇此时脸上也很兴奋，看到自己仇人的儿子就这么送上门，他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哈，哥儿们，给老子上！” 月初舒勇才知道，自己的父亲舒保红，因为被同车间的路江安陷害，被送去了千盛地区看守所，据说上面有人很重视这个案子，发话要严审，自己那个关系很多的大伯都说可能没希望捞出来。 路江安，舒勇不熟悉，不过他儿子路扬，自己可很熟悉。 这个比自己低一年纪的大扬王，仗着学习不错，成天打架闹事也没人管，而且非常嚣张，连老厂的几个高年级学生混混，想要去路扬班上收保护费，结果被此人带着班上同学打了出来。 不过此人打架确实也厉害，他一个初中生多次和高中生对干，别人两三个打他都往往吃亏。 此刻舒勇喊着上，他自己却慢了半步，虽然这两年他打了不少架，还有一些规模不小的群殴，自认为很有长进。 不过路扬打架很疯，舒勇认为应该先让哥们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自己找机会来狠的，那才是万全之策。 舒勇下来之后，只有成天打麻将的母亲在这边，也不怎么管他。 虽然还在上高一，不过舒勇实际上已经完全没心思学习，成天厮混，还认识了一些所谓社会上的大哥。 他家里比较有钱，父母也娇惯，零花钱不少，身边这两个同年级的铁哥们，自然也跟着舒勇吃香喝辣，这时候让对方上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两人可不清楚舒勇心里的小九九，此刻嘿嘿笑着，摩拳擦掌向前面那个傻傻站着的男孩迫了过去。 看此人穿着不俗，身上应该有不少零花钱，自己哥们借点来花也无须客气！ 两人刚刚走到近前，对方突然动了。 打架，关键就在稳、准、狠，尤其一个狠最是诀窍。 正如军队打仗，士气为先，打架如果不敢狠，瞻前顾后就必然要输。 路扬此时动作就深谙‘狠’的要诀，他侧身向自己左面那人扑去，右手握成拳一晃。 这迅猛的动作，顿时让那人吓了一跳，退后半步，原本是品字形站位的三人，此刻就形成了乁字形站位。 右边那人自以为得到机会，上前双手展开就想要抓住路扬，看这动作就知道他打架，尤其是多对单有经验。 一般打架多对单，开始不要想着打人，控制远比打击重要。 只要他能限制路扬的行动，那对方今天就只能跪在这里求饶。 可惜此人面对的是打架经验极其丰富的路扬，他立刻一个右滑步，身子撞入此人的胸前，前伸的右手收回来，一个肘击直接挥中对方的鼻子。 手肘处传来一阵疼痛，路扬却更是兴奋，他根本不理会那已躺下捂着血鼻子开始哀叫的人。 在后面两张惶恐面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路扬扑了过去。 眼看一照面就跪了一个，此时舒勇的兄弟正躺在地上哭喊，心中惧意大起，没敢上前，而是又退了一步。 惧怕是斗殴大忌，一旦失去勇气，做什么动作都畏手畏脚，十分战斗力发挥不出来三分。 舒勇身边那兄弟此时虽然也有些慌，但下意识上前了半步，抬起脚想要踹上路扬一脚。 这个动作打架时也不要轻易使用，单脚失去了灵活步伐，很容易被对方避开，那就会悲剧。 此半步就是此人的悲剧！ 路扬微微侧身避开，扑到此人面前，一记摆拳狠狠击在对方的下巴处，他甚至都能感觉随着自己打中目标，有几颗牙齿飞出了此人的嘴里。 打人就要打脸！ 虽说打脸风险很高，可能一不注意闹出个重伤来，但总比自己重伤来的划算。 再说一对多的情况下，由于对方往往认为自己处于优势，疏于防护，打脸不但比击中身子容易，造成的杀伤力和威慑力也更大。 此刻眼见路扬两次出手，倒下了两人，舒勇的勇气一下子没了，他大喊一声，向后面跑去。 路扬没有去追，而是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水泥块，一挥手臂丢了出去。 从小在河边刻苦练就的投掷技术，此时有了回报，水泥块狠狠击中舒勇的腰，让他一个趔趄，脚下打绊摔在地上。 水泥板显然不是很好的缓冲材料，舒勇哎呦一声，脸和水泥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翻过身已经是血痕满脸。 此时路扬的戾气散去不少，但他依然狠狠在近处两人胯下踢了两脚。 痛打落水狗，一向是路扬的信条。 对付这些垃圾，不够狠把他们打怕，纠缠上来更是麻烦。 看看对方没了战斗力，路扬才向前走到舒勇面前，这时候他理智回来，借着远处的路灯，才看清来人是谁。 “你爸蠢，你更蠢！” 路扬看清是红船厂的高年级混混舒勇，冷冷伸出一脚，踩着对方的脚踝上，狠狠一扭。 “哎呦！啊！我不敢了！饶命！” 路扬心中没有可怜，而是换了一只脚踝，又狠狠来了一记，这才优哉游哉向着对面出口走去。 这样的动静当然会惊动一些人，尤其旁边就是商业楼的工地，正吃饭的农民工，就有不少人打望这边。 看到路扬走出来，发现不过是几个孩子打架，都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自顾吃饭。 反正现在这什么新什么厂的越来越乱，晚上打架的孩子和年轻人多了，那几人叫那么大声音就没死，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知芬装修办公室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本田阿科德，路扬看清了办公室里的人影，立刻笑着走了过去。 装修别致的办公室里，张淑芬和尹子净坐在迎宾藤沙发上，她手里拿着路扬制作的那本介绍册子，笑吟吟指指点点正和对方说着什么，魏知秀、魏知武和王咸明也在旁边作陪。 看到儿子回来，张淑芬脸色霎时一变，气哼哼起身上前两步。 张淑芬本想揪路扬的耳朵，不过转念一想在外人面前，只得收手，叉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温小莉早就回来了！” “妈！” 路扬连忙走上前，挽住张淑芬的胳膊，对尹子净笑笑，才解释道：“我考完了遇到彭宏亮他们几个，所以去逛了逛。” “哼，你不要想哄我！” 张淑芬听了将信将疑，说道：“他们又不考试，你怎么可能遇到？” “他们今天班干部开会，”路扬随口解释，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对尹子净转移话题笑道：“美女姐姐，你大驾光临做什么哦？” “什么姐姐啊，”尹子净平静浅笑愕然截断，随即摇头失笑道：“你这孩子，才比苏舒大几岁，乱叫什么呢！” 路扬笑嘻嘻把张淑芬拉过去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对尹子净说道：“美女姐姐，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不是姐姐是什么？” 张淑芬顿时佯怒，也开玩笑道：“你个混小子，是嫌你妈老了？” “妈，你哪里老了嘛？” 路扬连忙一本正经，说道：“明明比我还年轻，我们走出去，不认识的都说你是我妹呢！” 张淑芬扑哧一笑，随即板着脸，说道：“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你们母子感情真好，”尹子净浅笑看着两母子闹，随即看了看表，说道：“时间有点晚了，我们现在去吧。” “这小子就是没大没小的，”张淑芬笑着客气了一句，随后脸色很不好意思，说道：“其实那个感谢宴什么的真没必要，一件小事而已。” “这件小事……，”尹子净站起身，脸色带着一丝歉然，感慨说道：“对我们尹家来说比什么大事都重要，我们全家都很感激路扬他们出手相助，今天也只是聊表谢意。” “哎……”张淑芬也赶忙站了起来，摆摆手说道：“你们也真是太客气了。” 王咸明不知道为什么，摇头不肯去，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没帮上忙，不能去吃这个饭。 魏知武随后也不太好意思去，不过在尹子净劝说下，还是上了她的本田阿科德，在月色下向重山中心区开去。 在车上尹子净歉然解释，包厢定在拥军宾馆，原本家里老人也很想来表示感谢，不过因为苏舒现在情绪不稳定，所以今晚答谢宴只有孩子的妈妈，也就是她姐姐尹子洁一个人。 张淑芬连连摆手说没关系，路扬也笑着调侃说这样好些，场面太大吓死人。 新江家属区距离中心区有两个多小时车程，晚上八点多本田阿科德才驶入重山中心区最繁华街道附近的拥军宾馆停车场。 下车后，尹子净领着几人向大堂走去，在门外遇到正好走出来的一群人。 路扬眼尖，发现尹子净看到来人，细眉微微一颦。 “呀！” 一声惊喜叫喊，从路扬一行人对面那群人里响起。 “尹主任？” 第102章 不速之客 拥军宾馆毗邻重山市中心区最热闹的小吃街附近，是重山警备区的产业。 这年月军队经商正是如火如荼之际，许许多多军队企业都在全国市场分一杯羹。 八十年代末期开业的拥军宾馆，此时装修并不显老气，在重山虽然不是最好的饭店，但也绝对拿得出手，尤其宾馆中餐厅的川菜，在本市饮食界名气不小。 眼前这群人显然也是来此赴宴的，大都三四十岁处于事业巅峰期，男男女女一个个脸红耳赤，显然都喝了不少酒。 其中叫喊出声的，是一群人中间，围着那个颇有领导范的四十多岁中年胖子。 此时周年胖子满面红光，带着眼镜的小眼睛一闪一闪，似乎发现了金矿，被身边两人搀扶着，还使劲挥手。 尹子净细眉微微一皱，对中年胖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回头对面面相觑的张淑芬魏知秀几人歉意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待往里面走。 也许是酒多壮胆，那叫喊的中年胖子挣脱了周围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小跑着到了尹子净面前。 中年胖子点头哈腰，很有抗日电视剧的伪军风范，嘴里不停说道：“尹主任您好，尹主任您好，我是老汤啊，前几天开会我们见过！” 看到领导如此狗腿，中年胖子在山南区教委的下属，还有山南区府的校长们，目瞪口呆之余，也明白前这个年轻女子身份不简单。 虽然今晚灌了不少黄汤，但汤主任貌似糊涂，此刻脑子里可清醒着呢。 眼前这位，那么年轻就能担任重山市教育委员会的副主任，负责普通教育工作，显然不仅仅是自己有本事，后面还得有背景，万一过两年往上走一步，那就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了。 此时汤主任借着酒劲，想上前混个脸熟，才不枉这偶遇的机会。 “你好，汤局长，”尹子净退后半步，似乎不胜酒气，皱皱鼻子客气道：“你们也来吃饭啊。” “不是！不是！” 汤主任原本想打个招呼就离开，听到这话急了，被误会可不好，他摆摆手说道：“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我们区里一些校长认为有必要开个会讨论讨论新学期工作，所以下午开了会，晚上顺便在这里吃了顿便饭，来来，我给尹主任介绍介绍。” 这话当然很虚伪，在拥军宾馆吃饭顺便开了个会，恐怕更接近事实真相。 不过官场就是这么个圈子，尹子净虽然心知肚明，此刻也不好说什么。 汤主任招了招手，身后踌躇的一群人立刻围了过来，他先随口介绍了几个主要下属，又开始介绍几位校长。 “这是我们重县中学的陈校长，重县中学的教学质量在我们重山市也广受称誉。” “这位是玉灯中学……” …… “这位是新江子弟中学的王校长。” 汤主任指着最后一位，随意介绍了一句，连最后对学校的客气赞美都懒得用。 “你好，”尹子净之前只是淡然点头，此时她不但出声招呼，还浅笑说道：“你们学校是刚刚搬迁下来组建的吧，挺有潜力的，要用心办好学，努力加强教学质量。” 对尹主任的另眼相看，汤主任微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赞同道：“尹主任对我们区的工作真关心，新江子弟中学的学生规模很大，以后还会扩充，是挺有潜力的！” 说完，汤主任和其他惊异的校长一样，扫了眼淡然的尹主任，又扫了眼惊喜的王校长。 王校长此时当然受宠若惊，原本今天这顿饭，他和去年一样吃得非常没滋味。 新江子弟中学是外来户，加上搬迁期间学生老师流动频繁，教学质量很不稳定，顶尖学生又往往被玉灯镇的诸如重县中学一类好学校拉走，所以这两年的中考高考成绩在山南区中学里很不起眼，别说和重县中学，玉灯中学去比，就是山南区一些大乡镇的中学也没优势。 只是新江子弟中学毕竟在区府附近，王校长去年知道这个开学前和区教育局领导沟通的机会，自然也要主动来凑份子付账，当然他在这种场合整晚都是当背景。 刚才一些消息灵通的校长都在窃窃私语，这位重山市教委新来的副主任，主管基础教育工作，可以算得上重山市上千所中学校长的顶头上司。 完全没想到尹主任会突然出言勉励自己学校几句，别的校长都没有，这可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王校长想到此处，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说道：“多谢尹主任指示，我们学校今后一定努力加强教学质量，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完后，王校长看尹主任浅笑似乎挺有耐心，他喝了不少啤酒的脑子一热，说道：“二号我们学校举行开学典礼，如果尹主任您那时候有空，我们全体师生热烈欢迎您莅临指导！” “可能没时间，到时候再看。” 尹子净淡淡说完，随即对汤主任等人点点头，对身后几人歉意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们进了拥军宾馆。 教育局一行人这才向中巴车走去，其中后排一个男科长，拉了拉呆若木鸡的副主任，奇怪问她怎么了。 尹子净显然常来拥军宾馆，她刚刚走入大堂，迎宾处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笑着迎了出来，也不询问，只是对一行人微微鞠躬打招呼，就走在前面引路。 “张姐，你们别这么拘束！” 尹子净无奈看着身后刻意留出距离的几人，她退后一步，拉住躲闪的张淑芬，说道：“你没问，所以我之前也不好直接说，我前段时间调到重山市教委工作，当个副主任。” “哦，小尹……那个……尹……尹主任……” 张淑芬身子都有些僵硬，结结巴巴说道：“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了，真是好有……本事哦！” 之前张淑芬当然也好奇，想知道尹子净的具体情况，毕竟对方这么年轻，就开着好车，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 不过张淑芬好面子，担心尹子净误会，认为自己打听这些是别有用心，所以闲聊的时候都憋着不问。 此刻得知对方不是普通有钱人，而是市教委的主任，张淑芬对这些官场事务不了解，却也知道主任是有权的官儿。 而且对方可是教委的，要说此时张淑芬完全没想过对方未来能帮路扬上好学校，那她也没那么天真，但她又担心尹子净不喜欢这样，所以她此刻神情很是患得患失。 “张姐，你还是叫我小尹亲切，”尹子净脸上笑容柔和，拉张淑芬向里面走，说道：“小武说了，多亏扬扬发现了异常，他救了苏舒，是我们尹家的大恩人，你这么拘束，我心里挺不安的。” “好嘛！” 此时已经到了包厢门口，女迎宾正在敲门，张淑芬心情也稳定下来，点头道：“那我还是叫你小尹吧。” “嗯，这样挺好！” 尹子净浅笑点头，此时女迎宾也没请示直接推开门，她拉着张淑芬进到房里，后面跟着笑嘻嘻的路扬，神情忐忑的魏知武、表面娴静的魏知秀。 房里此刻有一位疲色明显的女子，和尹子净脸型很像，应该就是她姐姐，苏舒的妈妈尹子洁。 路扬看清此人，虽然他没有魏知武那么露骨的傻愣，却也微微诧异。 眼前的尹子洁看着居然比尹子净还要年轻！ 此刻一个相貌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成熟女郎斜倚在窗边，一手拿着手机撑在腰上，一手撑着下巴，蹙眉看向窗外，她听到动静转过身，对一行人笑笑，走了过来，眉目间依然有着淡淡愁绪。 和尹子净典雅的知xing美女打扮不同，尹子洁穿着火辣的白色吊带衫和牛仔短裤，虽然外面还套着件真丝白衬衣，可胸前那隐隐约约的嫩白脂丘，已经足以让路扬身边的魏知武不敢直视。 “张姐，我来介绍，”尹子净笑吟吟拉着张淑芬上前，说道：“这位是我姐姐尹子洁，苏舒的妈妈，她在重山晨报工作，担任社会新闻部主任。” 尹子洁带着疲色的笑脸微愕，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时候把自己职务爆出来。 “姐，”尹子净随后又拉着尹子洁，说道：“这是路扬的妈妈张淑芬，那边笑着的小子就是路扬，那壮汉是魏知武，旁边那大美女是他姐姐魏知秀。” “好好，”尹子洁连忙上前，拉着张淑芬的手，表情极感激，说道：“张姐，谢谢你养了个好儿子！” 说着，尹子洁的双眼开始泛红，隐隐有些水光闪动。 张淑芬没料到对方那么激动，有些慌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尹子净连忙把姐姐和张淑芬一起拉到主位坐上，又招呼路扬、魏知武、魏知秀一一坐下，随后她对门口处的女迎宾点点头，那人笑着把房门合上。 尹子洁好容易控制住情绪，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她手上的手机响了。 看了看手机号码，尹子洁歉然对张淑芬笑笑，接通电话也不待对方说话，不耐烦说道：“你来干嘛呢，都说了不用了！” 路扬注意到尹子净脸色也有些不好，心中奇怪。 到底谁要来？ 尹子洁挂断手机，顺势关机塞入牛仔短裤裤兜里，她满脸歉然，拉着张淑芬正要说话。 门外隐隐有些动静，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听不真切。 咚咚！ 门敲了两声，不待包厢里众人有反应，房门已经打开，先探进来的女迎宾，脸色无奈尽显。 第103章 老妈发飙 房门完全打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当先撇开女迎宾走进来。 虽然蓄着短胡须，但由于他的面容比较阴秀，给人不太阳刚的感觉，他的头发用发蜡固定得一丝不苟，穿着风格正式的衬衣西裤，手上戴着明晃晃的腕表，一双皮鞋擦得铮亮，步子稳健有力踏入房间里。 男人身后跟着那位，衣着随意了些，只是普通长裤和衬衣，不过他的双眼冷厉，给人很厉害的初印象。 看到两人，尹子洁原本疲惫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她连忙拉着愕然的张淑芬，歉意笑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见到尹子洁上前，发蜡男原本凌厉的气势一收，脸上堆起微笑。 “谁让你来了，快出去！” 尹子洁背对着几人，低声说了句，不过包厢内很安静，这句话大家自然都听得到。 尹子净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人，一直表情很是娴静的脸容，此刻细眉居然明显皱了起来。 “嫂子，事情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发蜡男的声音不小，显然想让路扬他们听到，他不顾尹子洁变色的拉扯，抬高声音道：“我介绍下自己，我叫苏宝龙，是苏舒的小叔，这位是汉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熊支队长，他想详细了解下案情，希望你们能配合一下。” 这句话丢出来，尹子洁慌忙转身，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张淑芬和有些愤怒的魏知武，不过她随即一愣，因为路扬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尹子净也站起身来，似乎有些生气，提高声音说道：“苏宝龙，这里没你什么事，别来乱掺和！” “子净，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发蜡男苏宝龙摇摇头，看到尹子洁已经不再阻拦自己，他上前两步，走到桌子面前，笑着说道：“我是苏舒的小叔，我也很担心她，所以才希望弄清楚这案子的真相，熊支队长是专家，他来判断会更合适些。” 尹子净正要开口，路扬伸手拉住她，笑笑说道：“小尹姐姐，那位漂亮叔叔说得很对啊，把事情弄清楚点比较好，来坐坐，大家一起吃饭好了，边聊边说。” 这句话杀伤力不小，苏宝龙原本凌厉的视线突然散去，眼里似乎有羞恼飘过。 他相貌不够英武，最是反感有人说自己这一点。 不过眼前只是个半大孩子，却也不好拿自己那些手段出来，太丢人的事他不屑做。 此时那位熊支队长走上前，站在路扬和魏知武对面，表情威严，说道：“路扬和魏知武，你们是案子的当事人，本案有一些细节不太清楚，我想找你们询问下案情，麻烦你们和我找个安静房间聊一聊。” 这明显是对犯人的态度，顿时让魏知武极其恼火，他行得正坐得正，立刻就想要开口理论。 路扬拉住魏知武，嘴角浮起浅笑，说道：“熊支队长你来办公务，那就请你出示正规手续吧。” 这句话一出口，就让熊支队长一愣，他看了苏宝光一眼。 苏舒失踪的案子在汉阳市发生，自然也在那边报案，苏家在整个鄂北省都颇有能量，市局立刻动用大量警力去搜寻，却一无所获。 结果几天后重山传来消息，说苏舒已经获救，这自然让主持本案的熊支队长颜面无光，他和苏宝光交好，不是普通关系，于是跟着过来看看情况，处理后续事宜。 至于苏宝光怀疑这个路扬和魏知武有问题，虽然他也认为可能xing不大，但既然发话了，自己问问也很正常，自然没想过去办什么手续。 看到对方的表情，路扬自然明白没猜错，他笑得更灿烂说道：“熊支队长，你是汉阳市的刑警支队长，如果没有办理相关手续，在重山是没有管辖权的，我虽然只是小孩，但我也知道国家干部应该严格按规定执行公务，希望你先去联系重山市公安局，把正规手续办下来，到时候我和我五哥都会非常乐意配合你的工作。” 这么一大番冠冕堂皇的话丢出来，熊支队长顿时有些恼火。 眼前小孩似乎对公安系统还挺了解的，照理说是这样，但现实里办案当然不可能都去走手续，所以他现在强行带走对方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这样会和本地同行交恶，不过为了苏家也值得。 熊支队长给了苏宝光一个眼色，示意他如果需要自己可以硬来。 苏宝光表情微微迟疑，盯着那只是笑，丝毫不心虚的路扬，心中不甘心，却也真不敢乱来。 毕竟今天这调查只是他临时起意，如果到时候查不出来什么，对尹家也不好交代。 苏宝光心中快速盘算，笑了笑缓和气氛，说道：“路扬你别误会，只是随便问问，谈不上调查那么严重，我觉得你和魏知武还是和熊叔叔到旁边聊一聊，早点撇清嫌疑也好。” 这句嫌疑一出口，房内气氛彻底僵住。 魏知武和魏知秀都有些忿忿不平，路扬依然笑呵呵，张淑芬怒容满面，尹子净脸色也完全冷了下来。 尹子洁焦急看着张淑芬等人的冷脸，又急又气，拉着苏宝光想要拖出去，不过她的力气显然没用。 苏宝光依然站立，面容带笑，暗暗观察路扬和魏知武，想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 自己莫非真猜错了？ “你这人！” 张淑芬猛一拍桌子，双眉拧成丷字，起身怒气冲冲盯着苏宝光，质问道：“还会装怪也，坏人不去抓，来骚扰我孩子做啥子？” 母鸡护小崽的架势一摆出来，苏宝光和熊支队长顿时就有些顶不住，互相觑了一眼，气势消去不少。 张淑芬满脸正色，拉起路扬的手，大义凛然说道，“我一直都教育我儿子，做人一定要有骨气，他敢搞歪名堂，不用你们这些大忙人麻烦，我直接绑他去公安局！” 苏宝光和熊支队长的气势彻底蔫了，看着张淑芬，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不晓得，之前都说清楚了，还有啥子好问的？” 张淑芬继续质问，看眼前两人不回答，她撇撇嘴说道：“不相信人，这顿饭也没吃的必要，你们办好手续就来抓人嘛。” “张姐，不是这样的！” 尹子净连忙起身，想去安抚愤怒的张淑芬。 对面尹子洁也很郁闷，没想到情况变得这么糟，她也连忙上前想要安抚对方。 “小尹，有空来找我喝茶，我还是欢迎你！” 张淑芬说完这句话，推开尹子净的手，随后对尹子洁客气点点头，对正呆望着她的路扬魏知武魏知秀喊道：“儿子、老三、老五，我们走！” 几人怒气冲冲出了包厢，向拥军宾馆外面走去。 “妈，”路扬啧啧不已，拉着张淑芬的胳膊拍马屁，说道：“你刚才发飙好帅哦！” “哼！” 张淑芬在儿子面前，脸上骄傲，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说道：“你妈年轻的时候在药泉也无人敢惹哈，不信？你问老三老五嘛！” 路扬怀疑看着魏知武和魏知秀，他们两人都忍住笑连连点头，似乎他们也听说过。 “只要做事凭良心，哪个来都不虚！” 张淑芬意犹未尽补充了一句，随后撇撇嘴，说道：“那个什么宝气龙，真是油头粉面的，看着就恶心！” 说着，几人已经走到了拥军宾馆外面，张淑芬看看天色彻底黑下来，顿时有些踌躇。 这年月重山中心区到玉灯镇，公交车八点就收班了，这时候已经快九点。 想到要去花钱做出租车，张淑芬脸色郁闷起来，她最近虽然又接了单生意，但那些钱都还没赚到手里，惯常勤俭节约的她自然不甘心。 几人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回身一看，却是尹子净追了出来。 “张姐，真的很对不起！” 尹子净气喘吁吁，拉住张淑芬，对她面色不愉也没在意，歉然说道：“我们还是车上说吧。” 此时晚宴完毕的客人不少，站在门口确实不像话。 上了车，尹子净方向盘一拐，歉然笑着却不说话，很快开到不远处的重山饭店停车场。 尹子净停下车，态度诚恳，对纳闷的几人说道：“让大家都饿着肚子，真是不好意思，我给大家赔礼了，先去吃饭再说好吗？” 对方态度如此诚恳，张淑芬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自然也不好再绷着脸，当先下了车。 一行人来到重山饭店里，这时候正是晚宴高峰，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路扬原本以为桌子都不好找，没想到尹子净打了个电话，一个值班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走来，笑着把几人迎到一个包厢，里面干净整洁，显然是专门留下来备用的。 面子真是不小呢…… 路扬心中想着，和张淑芬、魏知武、魏知秀坐到靠背椅上，尹子净也没点菜，只让值班经理赶快上些拿手菜。 包厢服务员很快送来了果盘，尹子净又连忙亲自动手，给几人都分上几块水果，脸色歉然说先顶着饿，一会儿再说。 这次上菜果然速度，很快就摆满一桌子。 尹子净收了手机，满脸歉意，说大家赶紧吃别客气。 张淑芬脸色和缓不少，毕竟至少小尹主任态度是一直很不错的，大家也确实都饿了，包括尹子净在内，都先吃了起来。 一桌美味川菜，吃得众人交口称赞，气氛也好起来。 这时候门开了，尹子洁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口。 “张姐，真不好意……” 尹子洁满脸苍白，她急促说着话，关上门向圆桌走来，突然身子一晃，脚下一绊。 第104章 让他去差班 之前，路扬就觉察到尹子洁可能最近太疲倦，精气神都很糟糕。 尹子净进门的时候，路扬发现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他已经提前放下了碗筷，把靠背椅向后面移动。 此时尹子洁跌倒，眼看额头就要撞上圆桌。 一桌人都还在惊呼，手忙脚乱放碗筷的时候，路扬第一时间抢出去，在更近一些的魏知武刚刚起身之时，他已经出身扶住了尹子洁，拉向一边，避免对方头部撞上圆桌。 幸好险险避开，不过以路扬十五岁的身体，尹子洁体重和他差不多，加上他转身的惯xing，此时已经无法掌握平衡。 幸好包厢里的木地板还铺着地板，缓冲不错，路扬滑到之前，勉力支撑了下，两人缓缓倒在地上。 尹子洁穿着高跟鞋，比路扬高出一头，两人跌倒之后，他的整张脸就陷入了一堆柔腻里，鼻腔里浸入淡淡的香水味。 夏天本身火气大，路扬努力控制才没让鼻血冲出来，这时候不是心慌意乱的时候，他连忙抬起头避开。 “姐！” 尹子净面容慌乱，连忙跑过来把尹子洁扶住。 靠在妹妹怀里，尹子洁闭着眼睛说道：“没事的……” 她只是昏厥，并没有丧失神志，不过还是全身发软，没办法站立。 魏知武这时候不好上来了，张淑芬和魏知秀已经连忙过来，帮着把尹子洁扶到靠背椅上坐着。 “姐，我叫救护车，你忍一忍。” 尹子净平静神色早已经不见，她慌慌乱乱连忙掏出手机，看着尹子洁，拿反了都没注意，按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手忙脚乱翻转手机。 “不用了，只是困，休息下就好了……” 尹子洁坐在靠背椅上，涂了银色眼影的眸子费力睁开，随后对路扬笑笑，说道：“路扬，谢谢你，你救了苏舒，刚才又救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之前的事真是对不起你们……” “美女姐姐的姐姐，”路扬望着尹子洁脸上浮现出愕然，笑笑认真说道：“没关系的，那又不是你的本意。” 尹子净看到姐姐神色诧异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道：“姐，这小子滑溜，苏舒喊他哥，他倒来喊我姐姐。” 说完，尹子净也有些不好意思，瞪了路扬一眼。 “哦……” 尹子洁若有所思，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姐姐也好，免得不放心。” 张淑芬、魏知秀和魏知武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只有路扬神色平静，心里猜到一些。 “姐！” 尹子净神色不满，说道：“现在连那人胡扯你也信了？” “子净！” 尹子洁耗费力气瞪了妹妹一眼，随后笑笑说道：“我自然不信，路扬是个好孩子。” 尹子净难得撇撇嘴，流露出小女儿神态，发现路扬盯着自己笑，又有些恼他之前乱说什么美女姐姐，瞪了他一眼。 “张姐，真是不好意思，”尹子洁拉着张淑芬的手，费力说道：“事情让子净解释下吧。” 不待张淑芬再客气几句，尹子净已经开口解释。 原来今早两家亲人都到了重山，尹子净把事情经过解说了一遍，双方老人目前只有这一个孙儿，又都非常疼爱她，自然感激不尽，都嚷着要好好感谢路扬他们才行。 路扬听着，手里也不空闲，从圆桌上找来银耳汤，倒了一碗，拿给尹子洁。 尹子洁感激笑笑，抬抬手却没有什么力气，于是摇摇头想说算了。 尹子净此时正在说话，自然不方便过来服侍，路扬示意魏知秀扶着，把银耳汤给尹子洁喂了下去。 补充了一些糖和水分，尹子洁精神好了不少，对路扬感激笑笑，为这小家伙的细腻心思惊讶，难怪他能发现苏舒情况不对。 尹子净看姐姐面色好了不少，心中大定，继续解说着。 原来上午苏舒起床之后，情绪有些不太对，大哭大闹。 说到这里，尹子净和尹子洁都觑了眼路扬，发现他脸色浮起无奈的笑。 这种事情原本就不太好解释，尹子净颦眉想了一会儿，组织好了言语，这才说道：“苏舒闹得很厉害，她小叔就说事情可能有些蹊跷，认为应该查清楚真相。” 看张淑芬和魏知武脸色不对，尹子洁此时精神好了许多，连忙说道：“我们尹家当然是很相信路扬的，不过老人耳朵短，听了之后难免有些疑惑，等苏舒情绪稳定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解释之后，虽然张淑芬大度表示很理解，路扬和魏知武也说没关系，但晚上这么一闹，场面依然有些尴尬。 再说尹子洁身体状况也不好，自从得知苏舒失踪，她这几天几夜完全没合过眼，飞去又飞回，哭了许多，情绪波动大，需要好好调养。 尹子净实在不放心姐姐，于是只能歉然打手机找来一辆小车，让司机送几人先回去。 先麻烦司机去了知芬装修办公室，把魏知武留在那里，办公室装修好了之后，他决定暂时都睡那边。 毕竟路扬马上要开学，需要安静的环境，魏知武以后开始跑生意，可能很晚才回来，打扰到也不合适。 十一点多，司机才把车停在了周宏年读书时代的教育局，此时的山南区教委家属楼外面。 “谢谢李师傅！” 张淑芬笑着挥手告别，她开始做自己的生意后，原本外向的xing格有了发挥空间，现在很擅长和周边人拉近乎。 三人走到教委家属楼门口，这时候晚班的门岗老头在打瞌睡，他们走到三单元楼梯，一个人影突然站起身。 张淑芬和魏知秀都吓了一跳，路扬连忙冲到前面挡着。 这边只有一盏瓦数不大的白炽灯充做路灯，路扬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居然是邵泰明。 原本玉树临风的邵泰明，此时双目赤红，满嘴酒气，衣服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一个醉汉。 邵泰明手里提着一个空酒瓶，醉眼迷蒙看了看眼前的人，突然双眼睁开，死死盯着路扬。 “你！” 邵泰明嘴角颤抖着，手脚颤动着，全身颤晃着，提着瓶子想要过来追打路扬，没想到脚下虚浮，一脚踩空，‘啪’一声摔在地上。 水泥地面可不是席梦思，这一跤摔得结实，邵泰明趴在地上，一时间没什么动静。 张淑芬和魏知秀刚才看到对方想动粗，惊吓之余原本还想上前拦着对方，此刻放下心，两人却都感觉有些郁闷， 今天真是晦气，怎么一晚上尽是遇到这种烂人！ 邵泰明堵住了楼梯口，三人只好后撤几步。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门岗老头，他抬起头揉揉眼，随后听到许多吵杂的声响，然后就看到不少人走了过来。 路扬拉着张淑芬和魏知秀又退开几步，后面是围墙，他已经发现真是巧了。 来人是教委的领导干部们，显然他们晚上除了吃饭，还有别的娱乐，此时才回家。 一行人似乎都很兴奋，穿过还没睡醒的门岗老头，有人还和他调侃了几句。 看到路扬三人站在旁边，一行人都奇怪望着，其中有三单元的住户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教委的领导干部这才从兴奋中反应过来，讶然望着趴在地上的那人。 张淑芬站在一边，忍不住撇撇嘴说道：“这人喝醉了发酒疯呢！” 路扬他们住在这里才一个多月，教委的这些领导干部平时公务繁忙，对他们都不熟，这时候灯光也不好，一时间没人认出他们。 “呀！” 有胆大的男领导，上去掀开地上的醉汉，看清楚了人，惊讶喊道：“董清，这不是你家泰明吗？怎么喝得醉醺醺趴在这里哦！” 董清今晚一直心绪不宁，情绪不高，刚才张淑芬几人，她一照面就认出来了，此时躲在人群后面不敢露面。 虽然这段时间进进出出，董清和对方没什么接触，但由于陈小丽的关系，对这路家有了不小了解。 男的是红船厂一个刚刚股级的底层领导，女的更是下来后还没安排好工作，对于陈小丽的那个请求，董清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答应了。 但今晚看到的那一幕，实在让董清震撼。 连教委的汤主任也要腆着脸奉承的市教委尹副主任，对这一家的女主人和孩子似乎非常客气。 董清一晚上又急又气，想自己要怎么补救之前犯的错误，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这时候听到人喊，董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同事拉她，才醒悟过来。 “儿子，你怎么回事啊？醒醒！” 董清上前搂着邵泰明，看着他那张沾满了泥土，还带着血痕的脸，简直无法相信这是自己那个玉树临风的宝贝儿子。 邵泰明迷糊醒来，看到自己的母亲，嘴角一撇，哭道：“妈，呜呜呜……” 都高中的儿子，在这么多同事面前喝得醉醺醺还大哭，董清感觉脸面尽失，她连忙拉起儿子，说道：“先回去再说。” 被董清搀扶着，邵泰明突然看到那张走出阴影，笑嘻嘻的俊脸，他拉住了董清。 “路扬你别得意！” 邵泰明大喊一声，拉着自己母亲，急忙说道：“妈，陈阿姨不是让你给徐校长打招呼……” 这时候邵泰明肿着脸，声音带着恨意，对路扬狰狞冷笑。 “让他去差班！” 第105章 岂有此理 听了邵泰明的话，张淑芬和魏知秀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都忿忿不平。 这些人居然做如此龌龊的事？！ 张淑芬和魏知秀忍不住走上前想质问，一旁教委的诸位呆呆看着情节变化，此时包括路扬在内三人的脸都已经处在路灯下，立刻就有些人想起来晚上那一幕，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 董清看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乱得罪人，‘啪’一巴掌扇在依然喋喋不休闹的邵泰明脸上，恶狠狠说道：“给我住嘴！” 对方可是市教委尹主任的座上宾，自己算哪根葱，别惹祸才是真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孩子喝醉了，乱说的！” 董清拉着邵泰明，哭丧着脸，说道：“你们孩子一看就聪明得很，肯定能上好班！” 今天出了大糗，董清此时颜面无光，心中也又惧又怕，连忙把呆呆没反应过来的邵泰明拉起来，强拖着去了一单元。 场面如此乱，这种情况下也不合适套近乎，其他教委的领导也很快散去，各自回家。 张淑芬和魏知秀很是气愤，这时候却也不好直接上前去质问，只好先回家再说，路扬倒是不太在乎，笑嘻嘻跟着后面。 上楼期间，不断有钥匙找不到，插了钥匙开不了门，甚至站着发呆醒酒的三单元教委各位领导干部，笑呵呵对自己这楼的新住户客气打招呼，表示最诚挚的欢迎。 回到房里，张淑芬依然气哼哼的，魏知秀也一脸担忧，路扬却是不太在乎，去凉水壶里倒出三杯水，拿到茶几上。 “扬扬，这可怎么办哦？” 张淑芬拿起杯子咕噜噜喝完，抹了一把水渍，忧心忡忡问道：“那陈小丽太毒了啥，居然搞这些招数让你去差班，我怎么得罪她了嘛？” 这段时间路扬表现极好，张淑芬和魏知秀一样，都开始逐渐习惯他来参谋。 相对于董清，张淑芬更恨的当然是陈小丽，之前在红船厂造谣就结下了梁子，现在还弄这些阴狠招数出来。 “妈，没事的，”路扬大大咧咧喝着水，摆摆手道：“大不了去平行班，反正就一年。” “去平行班怎么得行嘛！啊？一年？” 张淑芬双眉皱起，望着笑吟吟的儿子，愕然问道：“扬扬，你什么意思哦？什么就一年嘛？” “妈，我高中想考好点的中学，好比一中、二中都可以！” 路扬放下杯子，看了眼讶然的魏知秀，正色说道：“到时候就不在子弟校读书了，所以初三平行班也没关系，我会好好努力的，你到时候负责给我交学费哦！” 今后几年，国企会面临更大的困境，会有大规模的职工下岗，新江总厂自然也难免。 那时候全部分厂都搬迁下来，新江总厂人满为患，却有许多职工会下岗，许多家庭失去经济来源，这种社会背景下，家属区的治安难免会恶化。 同时由于老师工资也受到影响，无心教学，学生因为家里的混乱，心里状况不稳定，不少人都会在这几年堕落下去，新江子弟中学会有一段黑暗的混乱期。 路扬虽然披着重生的盔甲，持着命运的剑，但他现在还没有力量为这件事做太多。 既然挡不住，那路扬自然只能选择避开。 张淑芬的生意到时候也需要一个新战场，一年后虽然还有许多职工会搬迁下来，还有很多房子等待装修，但是其他分厂的领导干部这一年内基本都会下来，之后的职工由于家庭经济状况不好，对知芬装修这种档次较高的设计不会有太大需求，那时候自然需要一个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还有魏知秀，路扬知道她对装修其实没有很大的兴趣，到时候如果自己的计划顺利，他也打算给秀姐搭建一个更大的平台。 另外魏知武的水果生意，主要战场显然也不会在玉灯镇，这样来往不便，迟早也要到更合适的地方去。 而且路扬心中还有一段‘不忘’，虽然还没有太多头绪，不过总是要开始去寻找的。 在新江总厂，路扬自己注定只会是过客。 “切！” 张淑芬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忿忿不平说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哦，学费多少你妈都交得起！” 说这话，张淑芬底气十足，她现在对装修生意越来越有信心了。 有了魏知武那笔资金注入，知芬装修工程规模扩大，魏行光的工程队伍人数翻了一倍，目前有十几个工程同时进行。 当然现在管理很吃力，张淑芬已经在路扬建议下开始看一些管理书籍，学习深造。 前两天，张淑芬和魏知秀抽空算过，以后每个月纯利都可以比之前自己和路江安年收入多！ 虽然张淑芬之前说过公司是魏知秀的，她只是打工，只领工资。 但魏知秀不可能真这么做，所以她和路扬暗地讨论之后，和张淑芬商量，知芬装修已经决定采用公司全员持股分红的模式。 魏知秀也问过魏知武，知道水果生意实际上完全是路扬的主意，所以那一万五他不管。 之前两万实际上也是路扬的钱，魏知秀代表他独占知芬全部股份，但是张淑芬和廖莉、魏行光作为核心领导阶层，各自有一成和半成干股分红，未来还可以掏钱买下这部分股份，另外两成干股作为其他员工的分红，每个员工不但有相应职位的分红，还能按照自己的职位买一定股份。 明晰了股权，有了这个激励计划，知芬装修现在运转流畅，路扬建议的一些提高管理水平的措施，未来都可以比较容易的推行下去。 “就是！” 路扬拉着魏知秀的手，惹得她娇嗔一眼，才嘿嘿一笑说道：“我妈和我姐都有本事，以后我们家有钱了，什么好学校读不到？” “不过家里没关系，好学校也得分够才行哦，”张淑芬听了之后也挺振奋，不那么担心了，却又想起别的，说道：“其他我不担心，就是英语，你偏科的嘛。” “妈，我会努力的，”路扬表情老老实实，说道：“我打算到时候专门请个英语家教，妈你负责掏钱就是。” 路扬现在的英语水平，虽然比前世初三高出许多，但由于基础不好，学习不系统，是他未来学习路上的一个主要障碍。 “钱不是问题，”张淑芬挥挥手，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气势，说道：“只要你肯好好学，你妈多少钱都舍得！” 看老妈现在自信满满的模样，路扬心中很是开心，等老爸路江安下来，必定要被这气势吓住。 “好，我困了，去洗澡睡觉了！” 路扬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突然想到了一点，说道：“对了，妈，姐，我们明天晚上去赖老师家里拜访下嘛。” “啊？哪个赖老师？” 张淑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赖辉羽老师，”路扬笑笑解释道：“他现在是学校教务处副主任，我们去沟通下感情。” “好好，要得！” 张淑芬连连点头，埋怨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虽然在总厂子弟校没门路，但和之前老厂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沟通下感情，如果可以找路子交点钱，让扬扬上实验班也好啊。 想了想无法决定，张淑芬皱眉问道：“明天我去买点啥子礼物呢？老三你说买什么合适？” “什么礼物都别买！” 在魏知秀发言之前，路扬连忙摆手，说道：“赖老师不喜欢这一套，我们带点肉过去就行了。” “买肉过去？” 张淑芬一愣，随即恼怒瞪路扬，说道：“那怎么得行哦，也太得罪人了，说出去笑死人，你妈还要脸！” “呵呵，那倒是……” 路扬其实也是开玩笑，国内排骨当礼物就真成笑话了，他神色严肃了一点，说道：“赖老师真不喜欢搞这一套，要不我们送点皇冠梨算了，不晓得五哥他把礼盒弄好没有，我的设计肯定超一流！” “你就臭美吧！” 张淑芬不满瞪了儿子一眼，成天搞这样设计那样设计，还说考好学校呢。 “光送水果也不太合适吧？” 魏知秀颦眉，说道：“要不我去买两条好烟，再买两瓶好酒行吗？” 对于路扬上学的问题，她自然和张淑芬一样非常关心。 “赖老师倒是喜欢抽烟，也好来口小酒，”路扬一笑，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赖师母可不喜欢他抽烟，姐你就买瓶酒嘛，普通就成，皇冠梨我们可以多送点。” 商量完毕，路扬就先去洗澡睡觉，他白天考试，之后又出了许多事，虽然年轻精力好，此时也挺疲倦。 翌日是周六，新江总厂自然不上班，家长们和平时一样闲，学生抓紧时间玩最后两天，张淑芬的装修生意还在继续，路扬起来在舒展身体。 新江子弟中学的教师办公室，此时却挺热闹，即将开学，有不少工作都需要做。 昨天分班考试的试卷不过几百份，十几个阅卷老师昨晚带回去已经批阅完毕，此时教师办公室里，正在做整理和统计工作。 赖辉羽身为教务处的副主任，这时候自然也不能在家里休息，他正专心核对每一份试卷分数有没有统计错误。 很快，赖辉羽看到路扬的卷子，看到数学一百分的成绩，他微微一笑。 这小子，果然数学还是那么好！ 再看到下面语文试卷的分数，赖辉羽的笑容凝固，他是语文老师，自然清楚路扬的语文水平，虽然丢三落四，但考八十多分很轻松，九十分也不稀奇，这个分数确实少有。 赖辉羽连忙翻开路扬的语文试卷，越看越感觉奇怪，随后他看到作文分数，又愕然仔细看了那篇六百字的作文，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 第106章 愧疚 这时候新江子弟中学还用一百分的试卷，选择题四十分、阅读题二十五分、作文三十五分。 路扬答卷比赖辉羽记忆里还要出色，少有以前那么粗心大意，字迹也工工整整，显然答题非常用心。 选择题、阅读题都有标准答案，路扬答卷很完美，居然是满分，对这个以前的粗心孩子来说不多见。 但作文评分就非常诡异了，一篇四平八稳，没有出挑但也不无新意，文笔上佳的六百字作文，居然只评了十四分。 因此路扬的语文只得了七十九，总分就被压到一百七十九分之下。 这次分班考试的几百名学生，成绩大多不出色，他们本身在这两年属于被耽误的典型，好比赖辉羽这种高学历高水平的老师，早早被私心的厂领导调配到总厂子弟校，加上搬迁混乱留守老师无心教学，分厂子弟校的教育水平和总厂子弟校差距拉得很大，再加上学生本身的心理变化，大部分学生能保持以前的水准就很不错的了。 赖辉羽手里的记录本里，一百八十分以上的尖子生不过十几人而已，这些学生都稳稳可以进入实验班前三班。 按照既定的分班政策，一八六十分到一百八十分这个成绩段，数量有几十人之多，由于要照顾一些厂领导的亲戚子女，就不可能都进入实验班。 既然路扬被特意压分，显然会被刷下来。 学校对各位厂领导子女的照顾，赖辉羽虽然看不惯却也能理解，但对自己以前学生这明目张胆的故意打压，他却不能容忍。 此时赖辉羽心中极其愤怒，他看了试卷上的记号，这是一组老师批卷。 赖辉羽拿着试卷，走到隔壁初三教师的办公室，把试卷放在靠里面的一张桌上。 “温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温老师是个快五十岁的男教师，他此刻正在看报纸，四平八稳抬起头，看到是赖辉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新江总厂，那么多前校长，那么多前教务主任，除了少部分调离，一个职务如何去给十几人分就是个大问题。 一番权力博弈，新江总厂成了一个怪胎，所有领导职位一个正职往往有仈jiu个副职，就这样职务也不够分。 红机厂的王校长最终当上了校长，另外教务处，政教处，校办公室，总务处各有一位实权副校长，校委会还有另外五位副校长，至于分厂的前任副校长现在基本只能去担任各处室的主任，以前的教务主任自然职务更低。 王校长上任之后大搞平衡，拉拢一帮小分厂的前领导和教师，对抗其他两大分厂出身，掌控教务处和政教处的两位强势副校长。 赖辉羽是红船厂前教务主任，因为年轻学历高，成了教务处七八个副主任里比较有实权之一，分管年级组。 温老师资格很老，之前在双石厂子弟校当了十几年教务主任，下来之后却因为年纪大学历不高，只是一个初三年级组长。 平时温老师对赖辉羽还有一些忌惮，毕竟对方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此时他自持有尚方宝剑，却根本不在意。 “小赖呀，”温老师倚老卖老，阴阳怪气说道：“学校的教务工作主要由徐校长和李主任负责，你只是协助工作，且不可越庖代俎。” 这是在提醒赖辉羽，分班考试，你的职责只是查对试卷分数统计有没有错，至于批卷有没有问题，你管不到。 “温老师，”赖辉羽xing格刚直，此时他努力控制怒火，冷冷质问道：“请问这份试卷是不是你批的？” 温老师瞄了眼那份试卷，心中有数，点头说道：“是我批的。” 赖辉羽冷冷质问道：“这作文评分那么低不合适吧？” “赖主任，”温老师笑了，随即双眼一瞪，说道：“我老温教学几十年，怎么批卷还不用你来教！” 赖辉羽并没有动气，他也知道这温老师不服自己，不过此时对方如此忤逆，显然上面有人撑腰。 “打搅了，你忙。” 赖辉羽没回自己的教务处办公室找教务主任李穆，那老头现在不在，他转身去了顶楼的校长办公室。 由于现在领导太多，自然不可能都分配单独的办公室，所以几个副校长的办公室只是由木屏风隔开。 赖辉羽轻轻磕了磕木屏风，沉声问道：“徐校长，你在忙吗？” “哦，赖主任？” 新江子弟中学的徐福波副校长，从卷宗里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和颜悦色说道：“请坐，有什么工作要汇报吗？” 赖辉羽虽然是王校长插在教务处的钉子，不过对这个人本身，徐福波还是比较欣赏，此人挺有能力，xing格又对事不对人，当副手挺合适。 “徐校长，”赖辉羽面色深沉，双眉紧蹙，说道：“我检查统计差错的时候，看到这份语文试卷，认为作文评分不太合适，这样对尖子生，对我们学校未来的发展影响不好。” 赖辉羽已经不再是幼稚的年纪，说什么对学生不公平没意义，但是尖子生就不同了，在每个学校都是稀缺资源，所以他必须要把握这一点来争才有机会。 “不合适吗？” 徐福波脸色平静，他心中有数，拿过那份试卷，目光扫过名字。 果然不出所料。 “好的，”徐福波把试卷放在办公桌上，点点头，笑道：“赖老师，暂时放在这里吧，我等下会处理。” 赖辉羽心里一沉，知道这事恐怕是徐福波亲自插手的，他转身之后脸色阴沉，步履沉重出了办公室。 等赖辉羽的背影消失，徐福波随手把试卷推开到电话边，再也懒得理会。 这个路扬，成绩是不错，可毕竟只是初三学生，和高考状元两回事，根本没什么好可惜的。 虽然不知道路扬怎么得罪了人，但董姐以前对自己多有照顾，徐福波当然要还这份人情。 赖辉羽是红船厂出来的，徐福波猜路扬家里可能托了人情，让他来做做工作。 不过这教务处，是他徐福波说了算！ 赖辉羽回到办公室，把手里的事处理完，心情沉重下了班。 中午，赖辉羽在家里吃完了饭，下午学校也没什么正事，大部分领导都找借口溜了，甚至有人根本没来。 赖辉羽去了之后，本想找找王校长，但对方不知道去哪里了，校办公室主任也不在，几个副主任也是一问三不知。 恼怒之下，赖辉羽在五点多，就少有的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赖辉羽走在路上，心情很沉重，他知道今天下午到晚上，还会有很多总厂分厂的领导亲戚继续活动，各显神通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进实验班。 明天上午有校委会会议，分班名单上了那里，就基本是走过场，没救了。 子弟校位于三组团，学校的领导干部和老师大部分也在三组团安置。 赖辉羽心中带着愧意，没精打采走到位于子弟校中学不远的一栋板式家属楼。 一个衣着打扮入时的漂亮女孩站在自己家楼梯口前，几个纸箱放在她身边。 赖辉羽走到近处，迟疑看了女孩几眼，感觉有些面善。 魏知秀此时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也不太敢确认。 这时候穿体恤短裤的路扬，笑呵呵从楼梯上跑下来，满头大汗，看到赖辉羽招呼道：“赖老师，你回来了哦！” “路扬，”赖辉羽看到自己的学生，涩笑问道：“你这做什么呢？” “我妈、我和我姐来你家里吃饺子啊！” 路扬走到赖辉羽面前，笑着说道：“我家魏五哥现在做水果生意，听说我们要来，非得给您捎些梨来，赖老师你可别客气！” 随后路扬解释了几句，赖师母和他妈张淑芬去买菜了，魏知武现在忙着水果生意，开车拉来之后就撤了，自己一个人搬所以让魏知秀在这里守着。 在红船厂的时候，赖辉羽家和路扬家是上下楼邻居，双方关系比较近，他自然也知道魏家。 “魏五现在出息了哦，自己做生意，看样子要发财了，”赖辉羽感慨点头，随后看着魏知秀，讶然说道：“还有这魏家三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都不敢认。” 魏知秀不好接口只是笑笑，路扬心中欢喜，悄悄摸了摸她的腰，惹来她警告的娇嗔。 “不是说梨的嘛，”赖辉羽看到两人小动作，只以为两人关系亲，他看着纸箱奇怪问道：“都装这些纸箱里的啊？” “赖老师，这是五哥搞的水果礼盒，”路扬抱起一个纸箱，笑眯眯说道：“就是嘘头，给你家里多搬了几箱。” “哦，我们一起搬吧。” 赖辉羽也不以为意，在药泉水果不值钱，几分钱他也买过，虽然总厂贵许多，但想着魏知武弄来的应该不贵。 路扬把一个纸箱堆在赖辉羽手里，又去抱另一个。 “皇冠梨这名字不错，以前没见过，还什么天然绿色食品，明目生津清神，魏五这个想法不错呀。” 赖辉羽抱着纸箱，看看外面那些印刷精美的图案和文字，感觉还挺稀奇的，现在这么包装的水果可不多。 魏知秀当然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不过看着某人得瑟，她没好气撇撇嘴，不想让其太得意。 路扬又给了赖辉羽一个纸箱，这时候走来一个中年人，看到这边笑着打招呼。 “赖主任，你这里还热闹哦！” 第107章 蹊跷 转身看清来人，赖辉羽连忙笑着打招呼。 “王主任，你好!” 赖辉羽捧着纸箱，费力走上前问道：“你这是赶着去哪里？” 眼前三十岁左右的王主任可不简单，他之前在分厂子弟校不过是政教处主任，可下来之后居然成了最年轻的副校长，还兼着校办公室主任，在职务不够分的新江总厂，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今天不少总厂分厂领导都会加紧活动，必然会联络王主任，因此现在他明明是向着家属楼里走，赖辉羽却知道他今晚肯定要出门。 “晚上有饭局，”王主任摇摇头，无奈说道：“又得喝酒，恼火啊，我先回家去换身衣服。” 王主任住另外一个单元，赖辉羽眼看他要走，连忙说道：“王主任，我学生送了我不少梨，我家也吃不完，这些送你了。” 说完在王主任愕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赖辉羽把手里两个纸箱递了过去。 “王主任，”赖辉羽顺势挨着王主任的肩膀，低声问道：“王校长晚上什么时候在家？” 王校长今天肯定非常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家里，但这小王主任必定知道。 “可能要凌晨了，怎么？” 王主任抱着两个纸箱，还没搞清楚状况，随口答了。 “我有点事情找他问问，就不耽误你个大忙人了。” 赖辉羽笑笑，拍了拍王主任的肩膀，顺势拉开距离。 “哦……” 这时候找自己表叔，无非就是分班那回事了吧。 王主任总算明白这平时颇傲气，只是简单打招呼的赖辉羽，为什么今天主动献殷勤，他淡然点头，转身离去。 原来也没那么清高嘛！ 赖辉羽并不清楚自己的品xing被人鄙视了，他转身的时候，心中暗自念叨。 再努力努力，至少不枉自己为人师。 随后赖辉羽又抱起三个纸箱，剩下三个，魏知秀本来要拿一个，路扬摇头不许，摇摇晃晃抱着三个纸箱上了楼梯。 进到屋里，赖辉羽的儿子赖天乐蹦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梨开心啃着。 把手里的纸箱放下，赖辉羽粗粗一数，饭厅里堆了快二十箱，虽然这纸箱比较小，估计一箱也就十斤，可这也有快两百斤了。 赖辉羽埋怨怎么送来这么多，赖天乐笑嘻嘻直说越多越好，路扬也笑眯眯说这个放得住，十几天也不会坏。 等了一会，赖师母和张淑芬提着菜回来，三个女人开始进厨房忙活。 赖天乐开始看动画片，赖辉羽拉着路扬下围棋，杀得他叫苦不迭。 六点半，饺子为主，配上几个北方风味菜的一桌子做好了。 赖师母开恩，让赖辉羽喝了两杯，他兴致好了些，一桌人开开心心吃完饭，随后坐着聊天，张淑芬就拐弯抹角询问路扬的成绩。 赖辉羽心知不妙，却也不好直说，只说现在分班名单还没下来。 晚上九点，赖师母哄赖天乐去睡觉，张淑芬忍不住了，眼睛红红把事情原委说了，随后直问赖辉羽怎么办。 “这样啊……” 赖辉羽总算明白了，他皱眉想了想，把上午的事情说了说。 张淑芬一听对方这么坏，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魏知秀也红了眼，倒是路扬不太在乎，轻声安慰两人。 赖辉羽原本就打算再想想办法，这时候他心里也不好受，沉声说道：“要不这样，明早我们早点去王校长家里，问问他的想法，只要名单还没上校委会会议，还有希望。” 听到这绝处逢生的可能，张淑芬找到一根稻草，连忙说谢谢，告辞回家。 路扬看着妈妈和秀姐心情糟糕，安慰两人说要不算了，平行班就平行班，换来两人斩钉截铁，语调一致的不能算。 翌日六点半点，张淑芬急急忙忙起床，洗漱之后独自出了门。 张淑芬先去银行取了一笔钱装在大信封里，然后在总厂办公室门口等着，八点左右赖辉羽来了，两人去了四组团的王校长家里。 昨晚王校长必然宿醉，这时候可能还没起来，但要抢在十点的校委会会议之前努力一把，时间却不多。 八点半，赖辉羽敲开王校长的家门，王校长夫人奇怪询问来意，得知是学校的教务处副主任和学生家长，撇撇嘴还是让两人进了家门。 听到王夫人说王校长还没起床请等等，张淑芬和赖辉羽只能连说抱歉，先在厂领导级套房的宽大客厅等着。 张淑芬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赖辉羽也有些紧张。 十几分钟后，穿着睡衣的王校长跟着王夫人出来了，被两人吵醒，他心情自然很糟糕。 王校长睡眼朦胧，看见张淑芬，想了想突然睁大了眼。 “呀！您怎么来了？” 认出张淑芬就是那晚市教委尹主任的贵客，王校长顿时酒醒了大半，连连说不好意思，慌忙又退回了卧室。 赖辉羽看到一贯儒雅自居的王校长，此时少有的手忙脚乱，呆住了，纳闷看着张淑芬。 张淑芬起初也迷惑不解，但她情商没那么低，刚才她已经看清楚了王校长面容，想起就是在尹子净面前毕恭毕敬的那位。 那晚上比较混乱，这两天张淑芬关心则乱，也没想到这个。 此时明白王校长为什么态度突变，之前张淑芬没想起找尹子净帮忙，不过狐假虎威这种事确实不用教也会。 张淑芬很快坐直，脸上表情也淡然了许多。 五分钟后，王校长穿戴齐全出来，还大声招呼王夫人奉上水果饮料。 之后，王校长笑吟吟坐在张淑芬身边，也不着急询问来意，而是拐弯抹角，想知道她认没认出自己是谁。 张淑芬自然明白王校长想什么，但她可不认为自己真能和市委领导扯上什么关系，当下只是打着哈哈。 王夫人纳闷送上水果饮料，王校长看了赖辉羽一眼，这才笑着询问两人来意。 听说是想问问自己儿子分班的事，王校长脸色闪过一丝讶然。 “呀！这么说你还是我们新江总厂的哦？” 王校长脸上微笑，心中却很振奋，自己学生家长和尹主任有关系，这真是太好不过。 赖辉羽坐在边上表情平静，心中着实纳闷，他发现自己彻底搞不清楚状况。 “嗯，我那位在红船厂工作。” 张淑芬点点头，表情很高深。 “哦，是这样啊，”王校长微笑，起身说道：“你等等，我去找下分班名单。” 很快，王校长拿着昨晚就拟定好的名单，笑吟吟出来了。 这决定了许多孩子一生的名单，在某些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工具。 “叫什么名字？” 王校长翻到名单最后，想着应该在后面去找。 “路扬。” 张淑芬吐出名字，表情也无法再淡定，直直盯着王校长。 “哦，路扬啊，我看看……” 王校长倒着看了几页，没找到，感觉奇怪，又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最后才愕然在第一页看到了名字。 “你孩子这次考得很好啊，”王校长脸上笑着，心中纳闷加郁闷，说道：“总分一百九十九，分在一班。” 成绩这么好还来找自己做什么呢？ 一百九十分以上都是尖子生，肯定能进前三班，这三个班教学水平也差不多。 难道这张淑芬想要儿子去特定的班级？ 可一班是新江子弟中学最好的班了，还能去哪里？ “啊？” 听到王校长所说，张淑芬和赖辉羽都同时轻叫了一声。 “王校长，你……” 张淑芬表情实在淡然不下去，激动问道：“你说我儿子在一班？” “嗯，一班。” 王校长奇怪看着两人，点点头。 “你确定？” 张淑芬还是无法置信，和身边的赖辉羽表情差不多。 “我骗你做什么，你自己看好了。” 王校长无奈，把手里的名单递了过去。 张淑芬拿过来一看，果然一班名单最后一位是路扬，她此时心中很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赖辉羽也看到了张淑芬手里的名单，有些懵，没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王校长把名单拿了回来，愈发感觉纳闷，随后他又笑着询问张淑芬还有什么事，暗示有什么都好说。 张淑芬此刻心中乐开怀，笑笑说就是想了解下儿子的分班状况，随后敷衍几句，客气告辞。 两人走到楼外，赖辉羽才如梦方醒，讶然问张淑芬这怎么回事。 张淑芬此刻也已经想到，那个董什么的可能又动用了关系，不过这事却不好和赖辉羽说，只能歉然说自己也不清楚。 赖辉羽还要去学校，两人就此告别。 上午，新江子弟中学新学期第一次校委会全体会议正式召开，赖辉羽没资格出席，但王校长特别吩咐他列席，惹来不少领导诧异和各种联想。 一向强势的徐福波副校长，今天似乎心不在焉，王校长全部火力对准另外一个副校长，大获全胜。 下午，张淑芬带着路扬和魏知秀，和大群家长学生一起挤着，看到学校榜单上，儿子果然入了一班，兴高采烈说晚上她请客吃好的。 路扬心情也不错，忙碌一个暑假，新学期总算要开始了。 晚上，王校长坐在自己的客厅，在王夫人诧异的询问下，只是皱眉看着手里的试卷。 那是一份考生名叫路扬的分班考试语文试卷，作文三十四分和总分九十九分，字体都感觉有些别扭。 王校长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只是想不太明白为什么。 第108章 开学 新学年新气象，新学期新风貌。 新时代百货当季的短袖浅蓝条纹纯棉衬衣、米白色休闲裤、卡其色帆布书包、棕色皮带和皮鞋，配上路扬已经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在九五年的玉灯镇算得上极时髦的装扮。 路扬和温小莉上了环城车之后，车上一些玉灯镇去上山南职业中学的女生，看到他明显眼睛亮了起来，更有胆大的女生，看过瘾了直接上前询问。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姐姐放学找你玩好不好啊？ 路扬无奈，只是浅笑摇头不语，心想下次还是让魏知良开车送到知芬装修吧。 魏知武和马红月合伙做生意，红船厂租来的那台小货车自然不合适，他昨天已经开着一辆马红月找来的大货车，和马红阳去了山凉。 在路扬的建议下，这一个月王咸明会常驻山凉，负责联络镇上的熟人，找几辆农用车从鱼台村不断用竹筐拉香黄梨到山凉，在那里找人选果装纸箱。 虽然这样运输损耗不小，成本比自己直接去地里收购高许多，但魏知武只跑重山到山凉这一段，一天多就能来回，贩运总量能多几倍，能赚的钱自然也会更多。 现在知芬装修办公室门口时常停着两辆小货车，张淑芬也很犹豫，到底留哪一台，双排座可以兼送客，单排座运货多，这幸福的难抉择，以前她不会遇到。 出门前，张淑芬说要不等她和魏知秀去了办公室，再让魏知良开车来送。 路扬原本想想才那么点距离，接送太奢侈也太招摇，于是说还是不了，此刻他却觉得以后还是搭车到五组团好些，等再过几个月直接入住家里新房会更方便。 路扬和温小莉在南转盘的环城车站下车，和许许多多神情或兴奋或不愿的学生一起，向子弟校走去。 温小莉这次考试发挥极好，新江子弟中学要高二才文理分班，高一总共七个班，她分到的三班也是一个实验班。 刘秋花对这结果非常开心，她托儿所那些孩子，这次没有一个能进初中实验班。 此时站在玉树临风的路扬身边，温小莉心情非常愉快，这一个多月，是她记忆里不多的快乐轻松日子。 每天不用害怕回家被醉醺醺的老爸揍，只是用心看书学习，这样的日子以前真是不敢想！ 有几次，温小莉梦到被伍明法拉到舞厅里，周围都是狞笑的陌生男人，她骇然吓醒，浑身冷汗在床上发呆。 只要脑海里飘过那句斩钉截铁的‘她的事我得管’，温小莉心里就能彻底安宁下来，随后沉沉睡去，多半能睡个好觉。 温小莉偷偷觑了眼身边同行的男孩，虽然这段时间同住一屋，但两人平时没有多少单独交流，偶尔她鼓起勇气想看清楚这个给自己新生的男孩，却总是因为对方投来的浅笑视线，脸颊不由一热，心头慌乱立刻躲开。 男孩这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在路上，没在意身边来回学生的打量和私语，只是静静看向不远处的学校。 路扬看着越来越近的子弟校中学，视线里出现那红漆铁栅栏大门，还有那栋乁字楼，心湖里翻腾着异样。 又开始上学了，这种感觉…… 真是怀念啊！ 可能为了节约资金，新江子弟中学除了校门的保安处，只有一栋乁字四层大楼，高中部人数少，和办公室图书室等共同分享乁字的横端，更长的捺端自然是初中部，一楼是音乐室、体育室、生物化学物理等等各类实验室等，从二楼开始，每层分别是初一初二初三，各有十八间教室，当然年级超出的班会安排在其他层，比如初三前三班都在三楼，而不是四楼。 路扬这种新搬迁下来的学生，统一按转学生的制度安排，不会直接去班里报道。 乁字楼交叉处的圆顶大厅，此时人潮涌动，各个班的班主任都在这里迎接新生，不少老生路过时，自然也难免会和老厂相熟的小伙伴打招呼。 路扬和温小莉告别，找到脖子上挂着初三一班标牌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此时她身边站着几个男女学生，显然都是能进一班幸运儿。 附近都是其他实验班的学生，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大都特别强，看到一身时髦的路扬微笑走过来，许多人的目光就忍不住飘在他的身上。 路扬微笑走到女老师身边，报上名字，递上转学资料，这时候他得知女老师叫赵国慧，是初三一班班主任。 看赵国慧手里夹着文件袋，还要单手翻看自己的转学资料，路扬笑着开口说道：“赵老师，我来帮你拿文件袋吧。” “嗯？哦，好好。” 赵国慧反应过来，为眼前俊秀男孩的细心惊讶，把文件袋递给他，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周围一班同学，有懵然无所谓者，有懊恼错过和老师亲近机会者，也有不屑暗自鄙视马屁精者。 快到八点，赵国慧对照手里名单，发现新生都来齐了，笑着招呼大家跟她走。 路扬抱着文件袋，跟在赵国慧身后，穿过熟悉的一楼，看着那些或齐备，或空荡荡的体育室实验室，心中不免有激流翻涌。 每个年级的实验班都设置在靠向操场的端头，那边也有楼梯可以上下，上到三楼，一股熟悉的嘈杂声响越来越近。 放养了一个暑假，同学们临近开学反而越是兴奋，许多人又很久不见，纵然是好学生为主的一班，此时也难免人声鼎沸。 暑假去了哪里游玩，买了什么好吃好玩好穿，甚至买了什么磁带画报，诸如此类都是热门谈资。 带着十个学生走进教室，赵国慧示意他们在门口等待。 “同学们，静一静！” 赵国慧拍了拍桌子，依然兴奋的同学大都还在聊天，场面一时间安静不下来。 这时候路扬上前几步，把手里文件袋放在讲台上，对赵国慧点头示意，随后走回来的时候，望了一眼教室里。 初中时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同班同学之间的交往要远比同年级多。 许多人十几年后依稀记得自己班上那个不起眼的同学，却可能对隔壁班的班长完全没印象。 毕竟初中还都是小孩，再怎么风云，也很难达到让人记忆深刻的程度。 路扬对初三一班的大部分同学，自然都没任何印象，不过其中也有些面容，他此刻很熟悉。 一年多没见，那个带着眼镜的瘦高小子，自己的好友岳子川原本在和同桌聊天，此时不经意回头，发现路扬脸色惊讶，在他投过去微微一笑后反应过来，兴奋招手。 前几天才见过的几位，王妃、姜灵、邹孟远、李东宇也都在其中，他们本身就是新江子弟中学的风云人物，此时坐在自己课桌上，周围的同学自然都以他们为中心。 王妃手里的自动铅笔掉在地上，望着那个伤自己心的‘坏人’，娇脸浮现出一丝痛苦和复杂。 姜灵抬起头，停住整理书包的双手，看着好似慢镜头微笑的男孩，媚颜带着几许愕然和好奇。 邹孟远听到赵老师声音，回头发现‘情敌’，他双眉紧拧，面容带着怒气和不屑。 李东宇讶然盯着那个让泰明哥丢了面子的少年，心中忽然感觉不舒服起来。 赵国慧又努力了片刻，总算让班上学生安静下来，这时候还不流行什么自我介绍之类，她简单介绍了这些新生会加入一班，让同学们欢迎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后，赵国慧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新生分配座位。 九五年的新江子弟中学，初中阶段都是男生女生同桌，没有家长干预前提下，通常按身高依次分配。 这年纪的孩子半懂不懂，这年月也还没有网络之类课外授业，对于同龄异xing，初中孩子大部分都是好奇又远离，男女生上课互相说悄悄话的可能远比同xing低。 路扬的身高在班上已经算高的了，自然也坐后排，赵国慧对他印象应该不错，让他去坐中间位置，隔着个子也很高的姜灵，再前面就是兴奋的岳子川。 同桌是一个身材有些橄榄的女孩，路扬礼貌对她点点头，自报姓名，再询问她的姓名，却惹来她脸颊飞红，低着头许久才吐出三个字。 “张……乐兰……” 赵国慧看新生都坐好之后，又说了一些开学的套话，然后看看时间快要到九点，让大家准备去参加开学典礼。 等到赵国慧一出教室门，兴奋的岳子川冲过来，差点撞到起身的姜灵，他连声道歉。 路扬无视姜灵悄然回头探询的眼神，他脸带笑容，搂着岳子川的肩膀，心情激扬起来。 纯粹的友谊，毕竟是不一样的。 “大扬，”岳子川的神情兴奋，喊道：“你居然来我们班了，太好了！” “你小子，”路扬故意板着脸，捶了他一拳埋怨道：“暑假玩够了吧，根本找不到人。” “嘿嘿，我出去旅游了……” 岳子川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他昨天才到家，太累就没去找路扬。 路扬和岳子川聊着，随人潮下到一楼，此时不断有学生去操场集合。 两人正打算穿过主席台去操场，路扬脚步一定，看着远处那张冲自己浅笑的面容。 第109章 你就是赖老师？ 九五年的新江总厂还处于建设期，新江子弟中学也不是完全体。 子弟校中学的大操场很有些粗制滥造的味道，四百米煤渣跑道歪歪扭扭，中间的标准足球场更是寒酸，连泥场都不算，只是简单用推土机推平。 一个暑假过去，原本被同学踩平的地面又冒出了不少杂草，有些甚至有一尺多高，许多穿着短裤裙子的男女同学，此刻站在操场很不舒服扭来扭去。 当然相对去年还全面停工的厂房，今年依然修修停停的家属楼，学校的资金还算有基本保证。 比如从圆顶大厅到国旗旗杆的主席台，就专门新建了一条水泥板路，以给校领导莅临操场指导工作提供方便。 只可惜资金依然不够，此时主席台连水泥地面都没有，只是很简单的用煤渣铺平，坑坑洼洼像个煤矿坑。 不过此时主席台最中间的位置，铺上了红色的地毯，还摆了几张办公椅，旁边有一箱重山当时最热门的冰典瓶装水。 今天开学典礼的主席台比过去两年都要热闹，区教委主要领导悉数前来，陪着市教委尹主任视察新江子弟校中学的开学工作。 王校长上午接到电话，也是又喜又惊，没想过自己酒后冒失请求，居然真的能把市教委领导请来，虽然忙碌了一番精心布置，也感觉自己学校非常寒酸。 此刻王校长陪着尹主任和区教委汤主任在主席台等待开学典礼，他突然发现尹主任浅笑的视线投注到了另外一侧。 顺着尹主任的视线，王校长发现一群学生里有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俊秀男孩。 王校长还没反应过来，尹主任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和身边汤主任聊着新江子弟中学。 九点正，新江子弟中学的开学典礼准时开始。 首先是升国旗仪式，随后是主持人介绍学校去年成绩，新生代表发言之类套路，折腾半小时后照例是校长讲话。 和过去不同，今年那喜欢讲废话的王校长只语调激昂说了十分钟不到，立刻笑吟吟说欢迎市委尹主任莅临学校视察工作，现在请她说几句，随后把话筒递给身边一位颇为年轻的女子。 学生和老师都有些讶然，主席台上的年轻女子看着最多三十岁，没想到已经是市委领导，学生感慨真是年轻漂亮，老师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尹子净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拿着话筒，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头，根本找不到那个男孩。 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随后尹子净语调一转，感慨说道：“同学们，我最近看了一篇文章深受启发，那篇文章的作者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对你们来说，最熟悉的计算机应该就是街机和家用游戏机，那位同学却从街机和家用游戏机畅想开来，描述了许多和计算机有关的未来，文里许多内容不但我想不到，就连我认识的一些专家也没想过那么远。” 起初尹子净说的时候，操场上大部分同学很少听，只是交头接耳议论她的外貌，甚至干脆聊自己的。 “那篇文章里说，未来每个同学都能联网玩游戏机，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同学都能玩一个游戏，未来每个同学还能时刻关注自己偶像的一举一动，就连上课也可以听偶像的现场演唱会，说实话我挺担心的，到时候大家还有心思学习吗？” 随后越来越多同学发现，这年轻女主任的发言有点意思，逐渐引发了共鸣，听到她的问题，此时操场上轰然一笑。 看着眼前孩子们年轻的脸，尹子净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鼓励，提高音量说道：“那位同学和在场诸位同学，还有新江子弟中学，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很年轻，所以你们敢想，所以你们有时间去做，所以你们都有着巨大的潜力，就像那篇文章里说的一样，大家只要用正确的方式去想去努力，就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尹子净短短几分钟的讲话得到了热烈响应，操场上掌声雷动，王校长开心笑着拿过话筒，随后宣布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尹主任，要不中午在这边吃个便饭吧？” 虽然之前电话里已经吩咐不要准备酒宴，但王主任跟在尹子净身后，还是提了出来。 不上酒桌怎么联络感情呢？ “王校长，这就不用了，尹主任下午还有工作安排，不好意思。” 听到市教委的同志出面婉拒，王校长心中哀叹，连连说好的好的，随后他退后半步，亦步亦趋跟在区教委主要领导身后。 尹子净是大忙人，也是临时挤出时间过来，马上得走，一大帮学校领导把她送到门口。 这时候学校保安室门口站着一个人似乎正在和保安说着什么，由于大门已经关闭，只开了侧门，尹子净一行人比较多，眼看这么走过去就会被堵住。 徐福波今天一直很郁闷，看到王校长那得瑟劲，他就想呸两句。 这时候看到那人是自己下属，徐福波连忙疾走两步，冲着那人喊道：“赖辉羽，你堵着干嘛呢？没看领导过来了吗？” 赖辉羽此刻正专心查看自己的包裹，回身发现那么多人，连忙点头避到保安室里面。 尹子净走到门口，突然停住，笑笑说道：“你是赖辉羽老师？” “嗯？” 赖辉羽愣住，他当然知道今天市教委的尹子净主任来了，但他同对面石化状态的区教委领导和校领导一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叫住自己。 反应过来，赖辉羽连忙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赖辉羽，尹主任你好。” “你也好，”尹子净点点头，笑容突然有些忍俊不禁的味道，问道：“几年前你家里是不是有台计算机？” “嗯？” 赖辉羽这下彻底石化了，不明白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过了一分钟，在王校长着急的眼色和对面领导古怪脸色下，赖辉羽惊醒过来，忙答道：“啊……是有一台康柏三八六……” 红船厂子弟校九十年代初赶时髦，花大钱买了一台当时很新的康柏三八六计算机，却没人搞得明白，赖辉羽是教务主任，文化程度也高，就搬回家去折腾了几个月。 不过红船厂时期的事，眼前的尹主任怎么可能知道？ 尹子净了然笑笑，突然问道：“赖辉羽老师是本科毕业生吧？” 这时候王校长连忙搭上话，谄笑说道：“是的，尹主任真是关心下面的老师，赖老师是我们学校不多的本科生，现在担任教导处副主任一职，工作一直很出色。” “哦，”尹子净点点头，愈发突然问道：“教务处主任是？” “老李，你过来，”王校长心中暗喜，招呼后排一个懵然的老头，说道：“这位就是我们教务处的李主任，他今年五十八岁，工作经验丰富，难得兢兢业业很是难得。” “李主任一定要保重身体，看你精神不太好，太累了吧？” 尹子净笑容满面，对李主任温言安慰了几句，随后对区教委那边说道：“汤主任，对即将退休的这些老干部，一定要解决好他们的后顾之忧。” “是是！” 纳闷的汤主任此时只得点头份，连忙说道：“对尹主任的指示，我们一定会认真研究。” 尹子净一行人车队离去，市教委和区教委领导对新江子弟中学开学工作的视察也圆满结束。 王校长满脸兴奋，忍不住拍了拍一头雾水的赖辉羽肩膀，让他今后好好干。 徐福波却是一脸阴沉，没去管还没回过神来的李主任，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李主任是他老岳父，虽然能力差点，浑噩了点，但原本两人携手，可以完全掌控教务处，现在却有了变数。 要是真让那个赖辉羽上来，那不得翻天了？ 校门口的这出戏，学生们自然不清楚。 初三一班的教室门口，赵国慧招呼班干部去领课本和课程表。 “大扬，等会儿聊！” 岳子川慌慌忙忙摆摆手，去追赵国慧，兴奋中的他，并没有发现平时关系还不错的这些班干部，此时都有些疏远他的味道。 不过即便知道，以岳子川的xing格，也不会在乎。 路扬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才没拒绝他的热枕。 老师和班干部离去之后，教室彻底热闹起来，认识不认识的学生互相打招呼，自我介绍，很快熟稔起来。 这才是孩子的xing格。 路扬独自坐在座位上，他当了许久宅男，习惯了电脑面前的安静，对眼前的热闹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同桌张乐兰此时已经去了教室靠走廊的女生圈子，显然不少女生正在研究路扬，此时那边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看过来。 刚才通过大嘴巴的岳子川，路扬已经知道一班的不少事情。 红船厂子弟校的教学水平不高，厂领导在总厂地位也不高，所以一班现在三十多人，只有路扬、王妃、岳子川三人是红船厂的老同学。 “喂！” 路扬正整理岳子川一股脑塞过来的信息，被这声带着傲气的招呼声打搅，他平静抬起头，盯着来人。 第110章 我来好了 面前这个女生穿着普通衬衣和裙子，脸也没什么特色，可以说走在街上属于路人甲的类型。 要不是刚才岳子川偷偷指点过，路扬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一班目前班长是邹孟远，据说他爸是庆石厂的总工程师，他成绩不错，xing格大气，在班上很有威信。 副班长是李东宇，听说他爸是双河厂总会计师，他成绩很好，xing格挺软，在班上是邹孟远的应声虫。 文艺委员姜灵是校花，传说她爸更牛了，是人数最多的大厂红机厂的姜厂长，岳子川特别告诫，此女对男生向来冷脸，在学校里追求者和支持者又多，等闲不要招惹。 贼笑的岳子川说，王妃任宣传委员，校花排行榜能进前五，自然也有许多追求者，不过他保证路扬的青梅竹马，这两年没有当过任何男生的女朋友。 眼见岳子川还不知道自己和王妃发生的事，路扬表情平静，心中苦笑。 另外岳子川担任学习委员，还有纪律委员邓天山和眼前的心理委员葛兰。 至于体育委员和生活委员，由于上学期成绩不够好，被调整到后四班了，听说要重新选。 葛兰怒气冲冲站着，狠狠瞪着眼前的路扬，对他表情那么淡然很不满意。 身为班上的心理委员，葛兰一直认为自己很有责任关心同学的心里健康。 刚才女生闲聊，暑假回来新江很晚的葛兰，才得知前几天那件事，在一帮女生怂恿下，她就鼓气勇气想来和这个路扬聊聊。 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傲慢，此时看到自己招呼，居然都不回应。 “喂！聋了吗？” 葛兰听到身后女生的议论，羞恼之下，一巴掌拍在路扬桌子上。 “你在叫我吗？” 路扬表情依然淡定，撇撇嘴说道：“可我的名字不叫喂啊。” 扑哧！ 葛兰身后，路扬不远，正偷偷关注此处事态发展的女生男生，不少忍不住偷笑起来。 “你！” 葛兰又羞又急，正要再拍一巴掌，摆出班干部的威风，让此人见识见识。 “桌子刚才很疼了，”路扬皱眉，无奈说道：“你可以不拍了吗？” “哈哈……” 不远处一个小胖子，已经忍不住开怀大笑。 “你！你！” 葛兰身子茶壶状，指着路扬，一张圆脸憋得通红。 “葛兰同学，”路扬表情淡然盯着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 葛兰心里一惊，一时间忘了正题，纳闷反问道：“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呢，没有义正言辞说自己是心理委员，有责任处理这种事呢。 对面这个路扬怎么可以知道自己是谁？！ “我耳朵比较灵，”路扬扫了一眼远处的女生群，扬眉说道：“你们刚才议论我的时候，听到有人那么叫你。” 前天那件事，在一些无心人有些人的传播下，初三一班小圈子里，这时候很少有人不知道。 平时眼高于顶，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校草追求的王妃，被刚刚搬迁下来的青梅竹马男朋友甩了，在大街上哭鼻子。 如此劲爆有内涵的剧本，对这年纪荷尔蒙过剩的女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谈资。 更没想到，男主角路扬居然进了一班啊！ 不是传说对方只是小小车间主任的孩子吗？ 成绩也就还好，就算能考试发挥不错进了实验班，也最多去后四班而已。 可现在路扬居然到了一班，班里的班长邹孟远虽然没有明说过，可许多人都知道他隐隐喜欢王妃。 想想以后会有更精彩的剧情会继续上演，刚才包括张乐兰在内，一群八卦念头疯狂发酵的女生，讨论的时候实在兴奋，话语里几乎没任何收敛。 “啊……” 葛兰回过神来，想想不能丢了气势，她表情严肃说道：“我就是想问问那个事情，你为什么……” “葛兰同学，”路扬摇了摇头，表情冷淡了些，说道：“那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也和你们没关系。” “你这是什么态……” 葛兰真要发疯了，这新生太嚣张了。 “赵老师回来了。” 路扬看对方还要喋喋不休，幸好此时门口出现了不少人影，他打断葛兰，对门口努努嘴。 葛兰回头看了眼，带着不甘心狠狠瞪了眼路扬，才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国慧招呼同学都坐好，和班干部一起动手，把教科书和课程表分给第一排同学，再依次传下去。 别的班干部不在的座位，同桌同学都会开开心心把当个二传手。 姜灵的同桌是个高个眼镜，他把自己前方的教科书分给张乐兰后，恨了路扬一眼，却不去帮着拿姜灵桌上的教科书。 猜到可能是王妃的亲卫队，路扬心中苦笑，原本想自己起身去拿，不过想想这样太明显也不合适，于是干脆坐着不动。 教科书都分发到第一排之后，赵国慧让班干部都回去自己的位置，等下还有事情。 姜灵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款式很保守，把全身大部分肌肤都包裹住，可是那身明晃晃的曲线，却依然轻易能撩拨起男人的本能。 走路的时候，姜灵的步履很轻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路扬靠在座椅上，也忍不住视线扫了过去。 似乎发现路扬在看自己，姜灵平视前方的视线也扫了过来，对上了他的视线迅速移开。 回到座位，姜灵看着自己桌子上那厚厚一叠书，还有同桌呐呐不好意思的脸。 姜灵自然也明白，她的同桌也有些喜欢王妃的清纯小美人风范，她看了一眼靠窗那张有些凄白的面容，暗暗摇头，不明白身后那个男孩在想什么。 把教科书分好，堆成厚厚一垛，姜灵没回头，只随手想从身侧拿到后面课桌上。 可姜灵的左手手力有限，她单手拿着有些乏力，中途手腕就是一软，一大叠教科书滑了下去。 姜灵心叫糟了，连忙转身想要用右手撑住，身后一只有力大手及时伸出来，紧紧捏住教科书。 “谢谢。” 男孩这年月似乎正在变声，他低沉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此时在姜灵耳朵正中响起。 一时间，姜灵心神微震，忘记了放手，直到眼角瞄到男孩清澈眸子里浮起一丝疑惑，直到侧脸开始铺满男孩的呼吸。 姜灵醒悟过来，连忙放开手，迅速回转身，借此把刚才那些异样感觉抛走，耳廓里却忍不住微微热了起来。 路扬把教科书拿回来放在桌上，只以为姜灵的不回应是习惯成自然。 他很理解这类天赋红颜祸水的女孩，只要稍微给异xing一些颜色，就容易引起误会，通常家教好的，从小对异xing都会比较冷淡。 赵国慧眼看教科书发放完毕，连忙拍掌招呼同学安静下来。 “同学们，新的学期即将开始，我们班有不少同学变动，为了保持稳定，目前班委会暂不改选，但是现在班里还缺了体育委员和生活委员，老师希望大家能够踊跃报名！” 赵国慧说完之后，满脸期待望着下面的同学，无奈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大家，此刻都低头不语，没有任何主动的意思。 相对于班长这类‘好职位’，体育委员和生活委员算是苦力活，少有人愿意当。 赵国慧心中无奈，看了眼四周，突然发现后排的路扬没有低头，此刻表情平静看着自己，虽然眼神里看不到跃跃欲试的表情，却也没有半分畏惧，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不是很壮，肌肉线条清晰分明。 “既然没有同学主动报名，那老师就点名了啊！” 赵国慧笑笑，对上那平静视线，询问道：“路扬，你愿意来当体育委员吗？” 唰！ 教室里起码一半学生的视线都飞了过去，盯着那个新生。 和其他新生异常低调不同，此人果然不愧传说中的嚣张，此刻那么多人看着他，他居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依然是那副拽拽的模样。 路扬看了看赵国慧，从她眼里看出了希冀，他点点头，似乎理所当然，说道：“如果班里没其他同学敢做的话，我来就是。” 这句话，就好像一颗震天雷投入水里，教室里很快就轰然响起了议论声。 教室里的同学和赵国慧一样，都为路扬的狂妄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大都气哼哼瞪他。 回过神来，赵国慧看着那张表情平静的面容，直觉不太合适。 这孩子看着很懂礼貌，怎么说话如此桀骜呢？ 无奈全班同学似乎都有了默契，无论赵国慧怎么询问有没有其他人想当，却再也没有人报名，似乎都等着看路扬笑话。 赵国慧只好说那就让路扬来试试，心想不行等改选再换就是。 随后赵国慧草草选了另一个新生当生活委员，宣布先放学，下午大家早点来大扫除。 眼看赵国慧出了教室，大部分同学还在收拾书包，路扬已经站起身，他不打算每天背着教科书回家，暑假已经买了一套全新教材。 路扬背上书包走向后门，一个急促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只小手捉住了他的袖子。 “一起走好吗？” 第111章 真是太帅了 路扬回转身，在教室里全班同学各种惊愕目光下，静静看着那张小心翼翼，眸子里却闪烁着倔强的娇颜。 多少年了，自己记忆里那张小脸已经有些模糊，此时却再度清晰起来。 眼前的距离，少女原本应该粉嫩的肌肤，泛着的苍白怵目，一双水珍珠似的眼眸，勾画着不少血丝，急促呼吸的芬芳，也毫不保留浸满两人之间的距离。 自从搬迁下来，路扬潜意识里，就只想把眼前女孩推开，告诉自己把她忘掉。 他自然也没像今天这么仔细看过女孩的眼神，没有去想，或者不敢去想，女孩自己在想什么。 王妃的一对水漾漾眸子，此刻堆满了希冀和哀求，她穿着浅蓝百褶裙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等待命运法官的宣判。 “我们不顺路。” 路扬原本想淡淡这么说，话出口却换了另一句。 “好啊”路扬点点头，随后提高声音，冲着教室里说道：“子川，一起走吧。” “啊？” 此时岳子川看不到王妃的表情，他还自觉有趣正对路扬挤眉弄眼，没想到对方突然开口招呼。 岳子川原想摆手说自己不当电灯泡，可看到路扬眼里的坚持，习惯xing脱口而出道：“哦……好的……” “妃儿姐，”岳子川还没背上书包，姜灵已经走到王妃身侧，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也和你们一起走。” 王妃回转身，神色有些慌乱，带着三分哀求轻轻摇了摇姜灵的手。 路扬此时突然出了教室门，他手里提着书包，静静立在走廊外，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 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如果只是当普通同学，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在一班同学的复杂心思下，平时总是一起走，住四组团的几位厂领导同学，今天分成了两拨。 邹孟远沉着脸，出了教室门先下了楼梯，李东宇和其他几位看了路扬一眼，也慌忙跟了上去。 岳子川收拾好书包，老老实实到了外面，路扬对他点点头，向着楼梯走去，身后跟着两位沉默的少女。 这年月的新江子弟中学，还全是走读生，放学后大家都急着离开，楼梯处人潮涌动。 路扬几人晚了一会儿，反而避过了人潮高峰。 几人默默走到外面，顺着校门口的支路向上坡走，岳子川住在三组团的板式单元楼，和赖辉羽老师家不远。 路扬心不在焉慢慢走着，他打量着中学外面这片空地，未来这里会建一栋学生宿舍，那时候校名会改为新江中学，开始招收外面的学生，当然那是几年后的事情。 “大扬，我到了，你们慢走……” 沉默的气氛，憋得岳子川快要咳血，他此时自然也察觉出王妃和路扬的不对劲。 不过面对这种问题，岳子川解题时能高速运转的脑神经，总是会纠结起来。 岳子川说完这句话，不待路扬等人说话，连忙招招手跑向自己家里那栋楼。 在足以让人窒息的僵硬气氛中，路扬三人没有去新江南路，而是拐上家属楼间的支路，向新江中路走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综合市场的工地，过了那里就是新江中路，远处的人潮已经清晰可见。 “小灵，”王妃看着不远处的行人，心里一慌，拉住路扬的书包，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和路扬说。” “我站那边等你，”姜灵脸色坚决摇摇头，瞟了神情淡然的路扬一眼，说道：“你说完过来，我们一起回去。” 姜灵走开了十几步，王妃拉着路扬的书包，眼眶却不由红了起来。 “对不起，”看到路扬的眉头轻轻皱起，王妃惶然放开手，抹掉眼泪，说道：“我不想哭的……” 对路扬全家今年搬下来，王妃原本一直满怀期待。 搬迁下来之后的最初，王妃年纪还小，xing格也外向喜欢和人交往，却没想到这边人际关系复杂，她颇受一些嫉妒女同学的恶意对待。 那时候新江总厂一切初肇，学校比现在还没规矩，每次被人欺负，王妃总是特别怀念那个从小保护自己的扬哥哥。 只要他在，谁敢欺负自己，可没那么容易了！ 这两年，王妃没少给扬哥哥写信，虽然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她以前自然不知道托母亲寄出去的信都被烧掉了，只以为扬哥哥太骄傲不好意思回信。 由于寒暑假都没有见面的机会，这一分隔就是两年。 和淳朴的药泉不同，玉灯镇这边有太多花花绿绿的东西，王妃第一次走在路上被人塞来一封情书，第一次去卡拉ok听人对自己唱情歌，第一次被人从教室里拉出去说要和自己做朋友。 每当失措的时候，王妃总是特别想念药泉的那个扬哥哥。 只要他在，这些烦恼事情，都会没有了吧？ 今年扬哥哥终于要搬迁下来了！ 王妃之前不知道有多么开心，随后她陪母亲去邵泰明家里，没想到会偶遇路扬。 当时王妃惊喜上前，却被对方冷淡的态度兜头浇了冰水，在七月酷暑里身心彻底冰住。 王妃后来回过神来，以为路扬是因为看到自己母亲和邵泰明母亲那么亲密，误会自己和邵泰明的关系了。 这真是大冤枉！ 邵泰明虽然也是相貌不错的男生，听说在重县中学也是尖子生，不过王妃对他可一点兴趣没有，在对方隐晦告白后，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算，约自己也从来不出去。 之后，王妃对邵泰明彻底冷淡下来，可她找母亲打听路扬家住哪里，却说不知道，随后她回了爷爷家，自然也没机会解释。 没想到开学之前偶遇，王妃急着想解释，路扬的态度却更冰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那天王妃是真伤心了，不但当街落泪，回去之后也埋在枕头里哭了整晚。 但第二天母亲突然质问自己，为什么和邵泰明闹僵，王妃和母亲吵嘴的时候，母亲说走嘴，不许她今后和路扬来往，那些信自己都烧了。 发现蹊跷，王妃追问许久，虽然母亲自觉失言，期期艾艾不再说什么，但她依然能感觉出来发生过什么。 虽然王妃此刻不知道是什么，但想到自己和扬哥哥的误会，原来是有原因的，不是自己或对方变了心，她居然如释重负。 “扬哥哥，不管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我们……” 王妃抹去泪水，展开笑颜，轻轻说道：“还是朋友行吗？” 至少不要做陌生人吧，那样她真受不了！ 先当朋友，等自己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还能努力找回那个曾经对自己只有笑颜的扬哥哥！ 路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王妃的面容，心中有些难受。 记忆里那张模糊的女孩面容上，似乎一直都在笑的，从来没有过眼前这番愁容。 “朋友……都不行吗？” 王妃望着路扬不说话，娇颜泛起绝望和凄然。 路扬表情依然平静，突然开口说道：“我们是同学。” 至少普通同学，对自己来说还没有那么难。 “同……学……” 王妃一字一字念叨着这个词，似乎在习惯自己和路扬的新关系。 “路扬同学！” 王妃面容突然泛起微笑，双手合拢成小喇叭，大声喊道：“我会支持你当好初三一班的体育委员，你说那句……” 双手抱臂，王妃学着路扬当时的样子，表情淡淡说道“如果班里没其他同学敢做的话，我来就是……” “真是太帅了！” 王妃双手伸出，比划了两个大拇指，那一刻骄阳下的女孩娇态重萌，一番青春活泼的模样。 淡然站立的路扬心弦微微一颤，脸上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 “路扬同学！” 看到对面男孩面容柔和许多，王妃大喜，笑容越发明媚，两眼弯弯，说道：“送同班女同学回家是班干部的义务！” 随后王妃拉起路扬的袖子，看他表情没太大变化，心情一喜走向愕然望着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姜灵身边。 “小灵！” 王妃一手拉着路扬的袖子，一手拉着姜灵，笑吟吟说道：“我给你介绍，这位路扬是红船厂我家的邻居，他现在可是我们班上的体育委员，他体育很棒，什么科目都难不倒他，你得和我一起支持他！” “嗯？” 通常表情冷然的姜灵，此时愕然看看笑容灿烂的好友，还有那表情淡然的男孩，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嗯什么嗯，快说支持！” 王妃xing格活泼，此时自认为解决了大麻烦，心情轻松不少，看好友没有反应，立刻不满拉着姜灵的胳膊摇晃。 她的撒娇功力不一般，姜灵身子都快散了架，连忙点头说道：“好好，我支持，妃儿姐别摇了，我腰都要断了！” “哼！” 王妃鼻子轻皱，貌似不屑，对路扬说道：“路扬同学，你眼前的姜灵同学可是艺术体操专业运动员哦，柔韧度很好的，这么点程度不算什么。” 路扬扫了眼姜灵，脑海里浮现出眼前曲线玲珑的身姿，配上音乐舞动的诱惑画面。 心里怜意更多了几分，如此绝色红颜却没机会绽放自己的美丽，老天何其不公！ 姜灵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疑虑，刚才她又似乎从眼前男孩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这感觉真怪了…… 第112章 走完这条路 九月初的秋老虎威风不减，阳光迎面洒来，明晃晃耀眼。 “路扬同学，姜灵同学，我请你们吃雪糕！” 王妃的笑容比三人头顶阳光还要灿烂，她原本就是外向开朗的xing格，此时自认为已经解决了大麻烦，心情飞扬起来，兴致也颇高。 支路和新江中路交汇的十字路口，一家杂货店霸住了最好的位置，店主显然在总厂有些关系。 路扬记忆里，这家杂货店在此处开了十几年，慢慢从杂货店发展成各类冷饮饮料批发业务为主，张淑芬每逢夏日，隔三岔五总是打发让他来这里批发一大袋冰棍雪糕。 此时小店还没有专门做各类批发，也没有未来冰柜成排，啤酒箱堆砌如山的气派。 未来那个四十多岁的大妈，此刻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母，抱着自己襁褓中的小孩，守着自己杂货店门口那台老旧的蓝岛冷柜。 这个季节冷饮总是最畅销的，看到有学生来买雪糕，女店主连忙把小孩放在藤椅上，笑容满面站起身来招呼。 “小灵，你还吃巧克力雪糕吗？” 王妃跑到冰柜前，垫脚招手，看姜灵点头，嘴一撅，说道：“你每次都吃最贵的，我就要奶油雪糕好了，路扬同学你想吃什么？” 奶油雪糕只需要五角钱，巧克力雪糕得一块钱了，王妃想想才开学自己零花钱不充裕，忍住了吃自己最爱的念头。 “老板，拿一支巧克力，一支香草，一支老冰棍。” 路扬走上前，拿出了皮夹，掏出一张五元递了过去。 九五年的重山，和路雪、雀巢这类外资品牌还是稀罕物，连伊利这类冷食品新贵也还在探水，杂货店的雪糕全部是新陆、蓝鸟、全星等地方品牌，包装简陋，口感普通，同质竞争严重，价钱也便宜，大都在五毛钱以内。 至于巧克力香草这类出现不久的高档雪糕，是市食品公司拥有的新陆品牌，这两年出的新品，售价很高，平时少有人买。 女店主听到有人买两支，开心打开冰柜，先拿出两支雪糕，随后拿出一支包装简陋的老冰棍。 王妃乖乖拿起自己最爱的香草雪糕，心里又惊又喜，更多却是慢悠悠浮起来的甜蜜。 以前和扬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许她掏钱，这种感觉真好！ 女店主开始找零，看着男孩默不作声接过去，她这个位置看不清皮夹里的虚实，心里还挺同情对方。 打肿脸充胖子，给女同学买贵的，自己只吃最便宜的，现在的孩子也不容易。 “小灵，好吃不？” 走在路上，王妃心情非常好，她挽着姜灵的胳膊说话，注意力却都在身边沉默的男孩那里。 “嗯。” 姜灵轻轻舔了口巧克力雪糕，一种轻苦的味道顺着舌尖滑入口腔内，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两眼弯弯，更添了几分媚态。 支路穿过新江中路后宽阔了许多，在三组团只能勉强行驶农用车，这边可以行驶两辆桑塔纳，因为之后已经属于四组团。 这里沿途店铺也不少，中间有个书店，王妃走到外面，又拉着姜灵说进去逛逛。 路扬静静站在门口，看着那微胖的三十岁大叔，守在门口笑呵呵看着店里一群学生。 新江家属区自然不会有新中书店，这家广明书店里面书其实不多，靠里有一些教材资料，一侧柜台是文具，一侧架子都是杂志，门口是报摊。 两个女孩在里面逛了许久，等雪糕吃完又出来了，却什么也不买，大叔店主笑呵呵倒也不会生气，学生大多数都这样。 支路再过去一点就是前几天路扬来过的游戏厅，他经过的时候，微笑看着正和几个兄弟伙在喝啤酒啃鸡腿的文天，对愕然的他微笑点头。 原本三人应该在这里分手，从上次路扬走过的支路可以去五组团，不过他默默跟在两个女孩身边，一直向前走去。 不论能否伴她走完人生道路，至少自己可以伴她走完家属区这条路。 王妃心里显然也非常惊喜，她的大眼睛弯起来，好像两只调皮的小虾子，两个小酒窝随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姿，好像小溪里不住移动的漩涡。 顺着支路往五组团核心区走，很快就能看到路坎下有个标准体育场，当然此处建设水平比子弟中学操场的粗制滥造还要糟糕，连煤渣跑道都没有，中间足球场更是坑坑洼洼堪称菜地。 倒是体育场旁边有个水泥篮球场，这里距离北转盘的农贸市场和四组团支路的店铺都近，一些没钱玩乐的青年男女，会把这里当作打发时间的场所。 三人沿着支路，刚刚走到体育场中间，身后通往路坎下体育场的台阶突然蹿出几个身影，路扬下意识挡在两个女生身前。 几个身影原本在互相追逐，前面跑的一个人影很快跑到远处路坎台阶，蹿下去不见人影。 后面正追着的两个人影，其中前面一个看到路扬三人，收住了脚步，另外一个跑了几步，发现同伴不追也跑了回来。 “他是谁？” 最早收住脚步的年轻人走到三人面前，他脸色阴冷，恶狠狠盯着路扬，满头大汗，只穿着背心短裤的身材爆发力十足，给人似乎随时能冲过来的气势。 “李长钩你别乱来！” 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姜灵原本表情没那么冷，偶尔脸颊还闪过似有似无的微笑。 但此时的姜灵，紧紧拉着王妃，表情变得冰冷无比，从路扬身后探出身子，大声说道：“他是我班上新来的同学。” “同学？” 叫李长钩的年轻人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他冷冷说道：“姜灵，我发过话的，你最好别忘了。” 李长钩随后狠狠瞪了一眼路扬，警告意味十足，喊道：“你过来，我们说两句！” “李长钩，你想干嘛！你……” 显然姜灵心中没有表面上如此镇定，她看着路扬，媚眼飘过焦虑，可对这疯子，她也没多少办法。 “快滚过来！” 李长钩带着另外一个年轻人，向来时的路坎台阶走去，头也不回很是嚣张，似乎路扬不过去，自然有他好看。 “扬哥哥，你别去！” 王妃刚才吓傻了，此时回过神来，连忙拉住路扬的手，连‘同学’也忘了。 “是啊，别过去，”姜灵也连忙点头，神色又焦急又痛苦，说道：“我们赶紧跑，我回去找我爸！” “没事的，”路扬安慰眼神飘过两个面色焦急的女孩，轻松说道：“我过去看看什么事就过来。” 在身后两个女孩焦急目光护送下，路扬向李长钩两人走去，看着对面走来的人影，他的脸色愈发轻松起来。 看着走到面前的小子表情那么轻松，李长钩很不满意，他双眼一鼓，正想吓吓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疯狗，别在我这里闹事。” 背后那不大的声音，却好似一声惊雷，让李长钩脚步都有些虚浮。 这杀神怎么会关注眼前的屁事？ 上个月，李长钩听说，身后这狠人和眼前商业街的老大干架，对方居然出了枪，非但没能奈何这狠人，他反而把这条商业街都占了。 这狠人如今独霸了三组团和四组团，有人又有钱，声势极盛，就算自己老大在这里也不敢和对方硬来。 “哟，文天哥，”李长钩转过身，表情有些僵硬，说道：“我和小朋友聊聊，这不叫闹事吧？” “滚。” 文天面色平静，声音也没刻意提高，只是吐出一个字。 李长钩和他身边更不堪的年轻人，立刻向路坎台阶落荒而逃，远远飘来一句中气不足的话语。 “那小子，算你狗日的运气！” 路扬看了两人一眼，又看着眼前表情温和的文天，点头说道：“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文天看了路扬一眼，感慨说道：“我得谢谢你才是。” 要不是路扬早早提醒，自己作了一番准备，上次火并自己被火药枪偷袭成功，必然没有今天的好局面。 路扬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居功自傲可不是好习惯。 看到眼前男孩表情平静，没有任何沾沾自喜的模样，文天暗暗称奇。 这时候路扬身后两个神情慌乱，却表情坚定的女生已经走上前，文天看着她们笑道：“两个都很漂亮，你是因为哪个惹上那条疯狗？” 王妃和姜灵走到近前，听到这句话，两人都是一愣，随即脸颊都浮起绯红。 这让文天反而微愣，心中暗自感慨面前的小子真本事，居然泡上两个。 “徐健哥，你别笑话我了，”路扬看文天表情，知道对方误会，忙摇头解释道：“只是我同班同学而已。” “以后少去点一组团，学校和这边我还罩得住！” 文天只是笑笑，却不知是否听进去了路扬的解释，他摆摆手认真吩咐道：“赶紧回去吧，爸妈等着你吃饭呢。” “嗯。” 路扬答应一声，走上前两步，对王妃和姜灵点点头，带着两人转身继续向着四组团核心区走去。 “刚才，”姜灵隔着王妃，瞄了眼沉默的路扬，呐呐说道：“对不起了……” 第113章 小小年纪就开始争风吃醋 “小灵！” 没等路扬开口，王妃瞄了眼他，摇了摇姜灵的胳膊，脸上浮现出不乐意神情，说道：“有什么对不起的，对路扬同学来说这种小场面不算什么。” “刚才那个李长钩，”路扬不理会越来越得瑟的王妃，看着姜灵，问道：“是怎么回事？” 其实路扬没看到文天上来之前，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的，那位李长钩可不是普通角色。 曾经路扬当混混的时候，李长钩就是翅膀手下一大猛将，此人xing格阴狠，又足够不要脸，在混混圈子里也是声名狼藉的狠角色。 关键此人可不会顾及什么大人小孩，连几岁的孩子，他也能欺负得津津有味，属于心理有些变态那种类型。 刚才真的暴走，路扬倒是不担心自己，打不过也逃得过，可万一身后两个女孩子被欺负，那可麻烦。 “……” 姜灵两瓣水润的红唇微微开合，似乎欲言又止，眸子里浮现无尽苦恼。 “哎呦，那个什么钩的，两年前就放话，”王妃抢先开口，说道：“说小灵当李东宇的女朋友之前，别的男生不许和她来往，不然小心挨揍！” “什么？” 路扬愕然，看着表情愤懑的王妃和神情怒恼的姜灵，不太明白。 这事怎么和李东宇扯上关系了？ “不过这事不怪李东宇啦，”王妃撇撇嘴，说道：“小李子胆子那么小，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随后王妃又解释了几句，原来李长钩和李东宇都是双河厂人，据说李长钩小学意外成了孤儿，李东宇他妈看其可怜，不时照顾李长钩，双方认了干亲。 后来搬迁开始，李长钩和李东宇自然都下来了，李长钩当时初中毕业后当了一年工人，随后不想当工人就开始混，渐渐混出了名头。 姜灵家其实最早不是红机厂的，后来她爸爸调任红机厂，她才转来新江总厂读书，结果因为她的天然媚态，初一就很多男生喜欢，也有不少男生追求她，缠着让她做女朋友。 一直也很喜欢姜灵的李东宇，看她被纠缠很苦恼，就去求自己干哥哥帮忙。 那时候李长钩带人打了几个追求姜灵很疯狂的高年级学生，随后却说让姜灵当李东宇的女朋友。 姜灵自然不愿意，同学归同学，她可不喜欢那个怯弱的书呆子，没想到李长钩就放出了之前那番话，后来又有一些学校男学生被教训过。 之后只要李东宇不在场，敢和姜灵接近的男同学，必然都会被李长钩教训，当然邹孟远之类李东宇的朋友不会。 “路扬同学，”王妃耗费了许多唾沫，说完这番话，小舌头舔了舔粉唇，说道：“对不起哦，我之前都忘了这个……” 这时候三人已经到了厂领导的家属区，自然也不可能是小区电梯房，附近有几栋六层楼的板式公寓楼，稀稀落落分布在距离体育场不远的此书，精心装饰绿化的环境，很有清幽味道，这里和正在施工的一组团二组团距离不远，感觉上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是这里吧，”路扬扬扬眉，对着眼前的楼梯，说道：“你们上去吧，下午还是和那个李东宇同路吧。” “呀，路扬同学，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个单元？” 王妃脸上表情又惊又喜，心中浮想联翩，愈发觉得扬哥哥对自己的感情还在，不然又怎么会去打听自己住哪里？ 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自己一定会把困难扫开！ 路扬知道王妃误会了，他却不可能说我还去过你家和你家对面的姜灵家里呢，只好淡然不语。 “对了，”王妃突然取下书包，找出纸笔，推了推心情恶劣的姜灵，问道：“小灵，你家电话是这个吧？” “嗯？” 还在郁闷的姜灵，听到王妃口中的数字，点点说道：“没错，怎么了？” “没事！” 王妃毫不心疼把自己的笔记簿撕下一页，写上一窜号码记录，递给路扬，正色说道：“路扬同学，如果有什么班务要找我，就打这个电话，小灵会通知我的！” 想到如果打自己家里，妈妈肯定会作怪，王妃灵机一动想出这个办法，也许现在扬哥哥不会联系自己，今后可说不准。 路扬看了眼王妃，那双水漾眸子闪着期许，看着自己不说话，又渐渐浮起忧愁，他心中暗自叹气，拿过那张薄纸。 “那我们走了！” 王妃俏脸上的忧愁化作喜悦，她拉过姜灵，向路扬挥挥手，蹦蹦跳跳上了楼梯。 路扬手里捏着那张薄纸，本想揉成纸团丢开，想想却还是随手塞进裤兜里。 今天知道姜灵、李东宇和翅膀并不是毫无相关，中间多了个李长钩出来，路扬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非几年后那出悲剧不那么简单？ 脑子里盘旋着这个念头，路扬顺着四组团支路绕道新江北路，这里的丅字路口实际上就是总厂办事处所在，附近还有邮局的邮筒。 路扬刚刚走到路口，就看到邮筒边站着邹孟远，正苦大仇深般，把手里的信封丢进去。 心里微哂真巧，路扬直接转身，背对着邹孟远向五组团走去。 “路扬，我们聊聊！” 路扬走出几步，背后响起喊声和急促脚步声，他步伐不变，但身后的脚步声更快，十几步后追上他。 邹孟远拦住路扬，心情也愈发恶劣，他本身是骄傲的人，却发现这人居然比自己还要骄傲。 路扬看了邹孟远一眼，见他只是喘气，没有说话，绕开他准备继续走路。 “等等！” 邹孟远大口喘气，一手拦住了路扬。 路扬双眉一眼，说道：“要说什么快点，我饿了。” “你！” 邹孟远皱着眉，似乎下了决心，昂然问道：“你喜欢王妃吗？” 路扬淡淡看着邹孟远，对方没有避开自己的眼神，能清清楚楚看到其中的决心。 “我很喜欢她，”邹孟远看路扬不说话，于是又强调说道：“我希望她当我女朋友！” “哦。” 路扬丢出这个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绕开邹孟远，打算离开。 “你真不喜欢王妃了吗？” 邹孟远的声音在路扬身后传来，带着讶然和不屑，说道：“为什么你不在意？” “喜欢就努力追吧，”路扬背对邹孟远迈着步子，摇摇头说道：“如果她也喜欢你，我不在意。” 可自己就真的不在意吗？ 路扬的心房隐隐抽紧，阻止不舒服的情绪涌入其中，随后他抛开了这个难题。 至少身后这个男生，不会和王妃在一起…… 路扬又走了几步，他身侧悄然开来一辆车，随后一直缓缓跟着他的脚步。 感觉蹊跷，路扬站住，尹子净那辆本田阿科德悄然滑向前面停住，车门打开，飘来她的声音。 “上车。” 这美女处长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路扬心中纳闷，上前两步开了车门坐上去。 驾驶座上的尹子净和两个小时之前衣着一模一样，气质却区别很大，那时候她带着官场固有的伪装，此刻却只有一贯的知xing。 尹子净没有马上开车，而是饶有意味地瞄了路扬一眼，摇摇头说道：“王妃是谁？小小年纪就开始争风吃醋，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让人担心。” 路扬心情不好，没好气说道：“原来美女姐姐你还兼职私家侦探。” “正好路过而已，”尹子净歉然一笑，随后似乎在辩解，说道：“刚才那男孩叫那么大声音，想不听到也难啊。” 路扬摇摇头，仰躺在座椅上，闭上眼，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好吧……” 尹子净看路扬意兴阑珊，只得回到正轨，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有事情想问你。” 路扬睁开眼，看到尹子净表情很认真，也认真说道：“我妈我姐还在等我吃饭呢。” 虽然教育局家属区那边来回也挺方便，不过张淑芬和魏知秀现在都渐渐忙起来，虽然可以抽时间回去做饭，不过路扬主动要求和温小莉中午去知芬办公室吃饭。 “现在就去帮你请假。” 尹子净微微一笑，把车子开了过去，随便她不让路扬下车，独自下车进了办公室，又匆匆走了出来。 路扬表情无奈，和讶然出门的张淑芬和魏知秀招招手，尹子净已经发动车向玉灯镇街道开去。 “对了，”路扬闭着眼，突然想到一个无聊的问题，问道：“你不是坐车来的吗？” 这里距离尹子净住的地方至少有两个小时车程，回去换车来不及吧。 “是啊，”尹子净浅笑的面容，飘过一丝狡黠，说道：“不过我让人把自己的车一起开来了，只不过停在区教委附近。” 看到对方那张年龄模糊的容颜，浮现一丝小孩般的狡黠，这种感觉真挺奇怪。 路扬闭口不语，尹子净开车到了玉灯镇中心街道，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 睁开眼，路扬发现车在绕第二圈，他奇怪问道：“在找什么？” “我对这里不熟，”尹子净开着车左顾右盼，说道：“这里好像没合适吃饭的地方啊……” 第114章 因为数字化 九五年的玉灯镇，商业很不发达，本地只有一间破旧的重山百货，餐饮业很原始，中心街道自然也没尹子净能看上眼的餐厅。 路扬没好气白了尹子净一眼，指挥她开去一条僻静巷子，说道：“在这里停车。” 尹子净老老实实把车靠边停下，正想要解开安全带，路扬却拉了拉她的袖子，说道：“你在车上等着。” 路扬下了车，来到熟悉的小馆子，看着那个年轻的店主小伙，要了两笼蒸饺，又到一边买了两瓶冰典水。 回到车上，路扬把蒸饺和冰典水分给尹子净，调侃道：“美女处长委屈下，将就吃吧，玉灯这小地方可比不得城里。” 尹子净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此时肚子也有些饿了，闻着腾腾的香味，唾液忍不住就在嘴里泛滥开来。 虽然只是苍蝇馆子的小笼包，不过这家无名小店能留在路扬记忆里，必然颇有水准。 路扬考虑到尹子净可能不习惯油腻，给她买的青菜粉丝馅，只有一点点肉，口味比较清淡。 尹子净左手握着冰典水，右手拿起来咬了一口，蒸饺的汁顺着手里油纸，流淌到了手背上，眼看就要滴落到她的制服上。 慌忙把冰典水放下，尹子净刚想去找包里的纸巾，路扬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拿着自己的手绢，捂住了白皙皮肤上流淌的馅汁。 “谢……谢……唔……” 尹子净急着想说话，把小嘴里整个饺子囫囵吞了下去，顿时被噎得够呛，慌忙要去拿冰典水，可着急状况下一只手怎么也没办法打开瓶盖。 “喝吧。” 路扬打开自己那瓶，递到尹子净的嘴边，喂她喝了两口，把她手里那瓶换了过来。 “这么大人还粗心大意，”路扬打开瓶盖，一边吃着自己的酱肉蒸饺，一边故意问道：“美女姐姐你这处长到底怎么当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调侃这个知xing美女，看她原本平静的面容浮现羞恼，路扬会觉得很有趣。 “……” 尹子净没好气瞄了路扬一眼，好容易缓过气来，挑眉问道：“你是不是用这手细心照顾的招数，把苏舒的心偷走的？” “扑……哧……” 这下轮到路扬手忙脚乱，他差点忍不住直接把嘴里的蒸饺喷到挡风玻璃上，好不容易忍住，打开车门对地面喷了出去。 这口气憋得难受，路扬喝了许多水才缓过神，有些无奈看着偷笑的尹子净，问道：“美女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苏舒自从醒过来，就一直嚷嚷要找哥，大喊大闹发脾气，什么人安慰都不听。” 尹子净的表情认真起来，看着路扬脸色无奈，微微一笑，说道：“今早苏舒已经开始绝食，把全家人都急坏了。” 路扬苦笑摇头，望着神情认真的尹子净，也非常认真说道：“我可没做过什么……” 应该就是那小丫头这么乱来，才害得她的长辈好像提防大灰狼一样防备自己。 “其实苏舒也只比你小三岁而已，”尹子净眸子里闪过好奇，问道：“但我发现你好像挺抗拒和她联系在一起，为什么呢？” 为什么？ 当然因为我现在是宅叔心啊…… 苏舒那样的小萝莉，远远欣赏可以，真要谈情说爱还是免了。 路扬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要说眼前的美女姐姐，他接触起来反而没有太大心理障碍。 “高攀不起！” 路扬摆摆手，找了个自己也不信的理由。 尹子净没好气看了路扬一眼，显然也很不以为然。 随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先吃完了蒸饺，又用尹子净的纸巾擦过手。 “我从你的窃听磁带想到，”尹子净拿起公文包，掏出一个小巧机器，说道：“要不你给苏舒留个言吧，安慰安慰她，也许能好一点。” “索尼mz－r3？” 路扬看着尹子净手里小巧的机器，声音讶然中带着兴奋。 这一代md神机，售价数千，九五年五月才开始在美国发售，这时候国内一般权贵想买都找不到地方。 前世mp3兴起之前，路扬只用过磁带机，后来在网络里看帖子，某些神人大侃自己收藏的一百多台md机，挺让人羡慕的。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尹子净看路扬神色兴奋，微笑点点头，随后问道：“朋友刚送的，说这个能录音的。” “是可以！” 路扬点头，拿过那台崭新的索尼mz－r3，熟悉了几下，很快操作顺畅。 “要不送你好了，”尹子净看路扬的神色，知道他很喜欢，开口说道：“我只拿碟片回去就行，我还有台能放音的。” “太贵，”路扬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敢收。” 几十张四伟人呢，权贵真讨厌，这机器我再喜欢也不敢贸然收啊…… 尹子净也不多说什么，车里开着空调，外面的嘈杂听不到，路扬按下录音键。 “苏苏，乖乖吃饭，乖乖听话，屁股痒了吗？哥哥现在忙，不能去找你，你再不乖我就永远消失！” 想了半天，路扬恶狠狠录下这几句，随后长舒一口气，按上了录音键。 “就这样？” 尹子净没好气看着神情有些尴尬的路扬，这都说了些什么啊？ “暂时这样吧，”路扬也有些不好意思，无奈说道：“如果没效果再说。” “好吧，”尹子净拿过索尼mz－r3，在路扬的绝望目光中放入文件包，随后正色道：“我们现在来讨论另一个问题。” “什么唉？” 路扬眼巴巴望着文件包，神情有些悻悻。 这权贵也太小气了，多求着送自己两次，他也就勉为其难了嘛！ “你写那篇文章，我仔细看了好几次，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尹子净此时看向路扬的目光，带着疑惑和不解，挑眉说道：“所以我请教过一位搞计算机的专家，当然我没拿原文给他看，只是提了一些问题，那位推荐给我一本书，我看过之后明白了一些。” 听到尹子净说一本书，路扬心中隐隐猜到，看她从自己文件包里拿出一本书递了过来。 路扬随手接过，手里这本书封面全黑，感觉很酷，第一行印刷着beingdigital两个英文，第二行印刷着nicholasnegroponte两个英文，翻开来在一大堆英文里，能找到一九九五年一月三十一日这个出版日期。 身边尹子净在小心翼翼观察自己，路扬却没去在意她的好奇，只是翻阅着手里的英文原版书，以他此时的英文水准，自然不可能都看懂，只有一些熟悉的英文单词没问题。 和路扬表面的平静不同，他心中其实很感慨，这美女处长还真不愧是权贵。 几年后尼奥才会吞下红色药丸，在九五年全国计算机销量不过一百万台，中国电信刚刚从邮电部拆分出来的年代，生活在这时候的人，要理解路扬那篇文章里的内容确实不容易，更遑论看出更深意义。 可尹子净只是看过，不但能理解其中的价值，更能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相关信息，找到自己文章的源头，这绝对不是这时代大部分在担心明天猪肉会涨多少，下周单位会不会要自己下岗的普通人能涉及的世界。 “我之前真的很好奇，所以我查过你的成绩记录……” 望着路扬合上书本盯着自己，尹子净也有些不好意思，耸肩说道：“一个初中英文只在六七十分徘徊的十五岁男孩，应该看不懂这本书才对，可你写的许多内容和这本书实在异曲同工，当然你描述的细节要比这本书具体多了，很真……。” “我没看过这本书，”路扬打断尹子净的话，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正色说道：“信不信由你。” 确实，路扬没有看过这英文版的印刷物，他只是后世在网上知道这本书曾经掀起很大影响，那已经是二十世纪头十年的后半部分了。 “没看过么……” 尹子净望着路扬那张坦然的脸，表情有些疑惑，问道：“不过你好像知道这本书？” 之前路扬拿起她手里这本书的时候，脸色没有丝毫诧异，更连兴奋都有，似乎在感慨。 这种反应很古怪！ “嗯，”路扬这次点点头，承认说道：“有人和我说起过这本书。” “谁？” 尹子净急忙询问，看到路扬没好气睨了自己一眼，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好奇，想要问问。” “你手里的稿子是第一部分，”路扬喝了口水，随后笑笑，说道：“看完后两部分就明白了。” “那后两部分在哪里？” 尹子净急急忙忙追问，表情好似一个等待谜底揭晓的孩子。 路扬看着身边尹子净的着急模样，无奈摊开手，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还没写出来？” 尹子净愕然，脸色随即变得郁闷，似乎本来说好去吃蛋糕，结果又听到没钱买的孩子。 “嗯，太忙了没时间。” 路扬伸了个懒腰，带着一些疲意，这个暑假他做的事太多了。 “你忙得就成天去争风吃醋了吧？” 尹子净睨了路扬一眼，脸上表情很不满，说道：“好吧，那我就等你写出来好了，这是我的电话，你写完了就……” 尹子净从文件包里拿出笔记簿和笔，想把自己的电话写上，路扬已经打起了瞌睡，随后居然嚣张地把头垂到了她的肩头。 身子一僵，尹子净本想把这小子撇开，不过她看看对方堆满疲态的脸，心里不由得软了下去。 尹子净硬邦邦的肩头放松，让路扬睡得更舒服点，她单手从文件包里拿出几页纸打算再看一遍，那上面最开头写着几个字----因为数字化。 第115章 我的目标很简单 夏日午后的僻静小巷子，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斑驳洒在路边一辆小轿车上。 对于九五年的重山普通人来说，这四个轮子的铁皮车，往往意味着权贵富，那些都不是等闲人招惹得起的。 随着时间流逝，一些当地住户开始去上班上学，经过这辆叫不出名字，只感觉很高级的小轿车，顺势看稀奇般向车里探视，便能看到车里有个紧蹙细眉的年轻女子，正捧着手里的几页纸翻看，她肩头上靠着一个年轻男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呼呼睡得正香。 路扬的文章和英文原著其实区别很明显，原著类似散文，他的文章更偏小说，当然没有那么严谨的情节架构。 文里以一个小男孩的视角，去勾画一个‘因为数字化’而能实现的世界。 尹子净手里这几页，描述了小男孩在自己的语文老师家里，接触到计算机和一本微型计算机原理的教科书，他对计算机有了基本知识，随后由于知道计算机还能联网，小男孩开始幻想和自己最喜欢的语文老师，通过计算机远程联系，又和自己去了总厂的好朋友玩游戏机，还一起通过计算机网络收看偶像的演唱会…… 不过几千字文章，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未来数字化世界。 在这个只有报纸电视，信息流通渠道有限的年代，去描绘那么多细节本身就很难想象，何况文里还有不少让人完全想不明白的细微。 尹子净自然不知道这些对路扬来说都是经历，怎么不用后世术语写得通俗易懂才是问题。 此刻尹子净手里捧着这几页纸，翻来覆去读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在旁观一个全新的世界，她也愈发钦佩此时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瓜。 “几点了？” 路扬突然发问，随后他睁开惺忪睡眼，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秀气侧颜。 “嗯？” 尹子净下意识偏头转身，脸颊擦过两片肉嘟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的皮肤立刻泛起悸潮。 路扬也是一愣，清醒了不少，随后他看到那对近在咫尺的眸子掠过一丝羞恼。 尹子净没好气瞪了表情无辜的路扬一眼，故作无谓回头看了看表。 “呀，都两点了！” 眼看路扬快要迟到，尹子净没时间去想刚才的亲密接触，她七手八脚发动车，歉然说道：“抱歉我忘了时间，马上送你回学校去，你们几点上课？” “两点二十预备，两点半上课。” 路扬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触碰，嘴唇微微有些酥麻，他的脸皮厚倒是无所谓，拿起冰典水本想喝一口，想想又放下。 “还好，来得及。” 尹子净没在意路扬的小动作，她以自己前所未有的速度，把车子开到了新江子弟中学停下。 “那我去上学了。” 路扬背起书包，冲尹子净笑了笑，唇边依然有淡淡的香气。 “等等！” 尹子净找出那台md机取下碟片，和纸条一起递过去，看路扬一脸惊喜，她冷然说道：“这个只是借你用，我随时会收回。” “好说！” 路扬心中欢喜，连忙把md机和纸条都塞书包里，正准备下车，忽然想起来，回头说道：“对了，美女姐姐你英文很好对吧？” 尹子净原本正浅笑看着路扬下车，看他转头连忙恢复冷然表情，问道：“还不错，怎么了？” 这当然是谦虚说法，尹子净在美国读的就是英语教学硕士，前几年才归国，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年轻就当上主任。 “你周末有没有时间？” 路扬笑眯眯看着尹子净，感觉这买卖很是做得。 能看懂那本英文原版书的可不是一般大牛了，这么好的英文老师哪里去找？ “干嘛？” 尹子净微微颦眉，感觉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我的英文基础不好，”路扬笑嘻嘻，盯着尹子净，说道：“想找一个英语老师补课，你有没有时间？” 路扬没有去问尹子净有没有兴趣，似乎他能确定这个提议，唯一难处在于眼前这个大忙人有没有时间。 尹子净没好气瞪着表情笃定的路扬，心中挣扎了下，还是只能不甘说道：“我不是每周都有时间。” “没关系，那我周五晚上给你电话，有时间再约地方！” 路扬下了车，回头微微一笑，说道：“美女姐姐老师，那就周末见！” 目送阿科德远去，路扬知道没几分钟了，转身进了校门。 “大扬，等等！” 岳子川大喊的声音响起，他气喘吁吁，头发蓬松跑了过来，因为家里距离近，他时长难免贪睡几分钟。 “子川，”路扬心情不错，一把拉住对方，笑眯眯开好朋友的玩笑，说道：“你这发型挺有迈克尔杰克逊风采的！” “啊？” 岳子川一愣，立刻不满顺了顺头发，他可对那些摇滚的没兴趣，爱的是风度翩翩的刘德华天王。 “你别损我了！” 岳子川拉着路扬向教室里走，来到一楼，这时候没几个学生在，他压低声音悄悄问道：“你和王妃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你别瞎操心，快迟到了！” 这个问题，路扬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他连忙拉着岳子川，两人爬上楼梯，险险赶在邓天山记录之前跑进教室。 这年月的新江子弟中学，课程安排可以说非常宽松，每周五天，每天六节，上午四节下午两节，第三节如果没有班会或者课外活动之类安排就会放学，双休日也还没开始流行补课之类，这也是子弟中学考试成绩远远不如重县中学之类名牌学校的一个重要原因。 教学计划压力不大，自然也不可能开学第一天就上课，下午的安排是主题班会和全校大扫除。 最先开始的主题班会由姜灵和邹孟远主持，两人显然都很有经验，组织得井井有条，赵国慧在一边笑吟吟看着，似乎也颇为放松。 主题是《我在初三的目标》，由于新生很多，并没有采用太花哨的形势，先是组织全班唱了首罗大佑的《明天会更好》，随后两位主持人抽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阐述自己在初三的目标。 前面几人上台抑扬顿挫大谈自己的目标，虽然都没拿稿子，但大家都清楚这里面的猫腻，肯定已经准备了一个暑假。 “下面！” 邹孟远突然扫视全场，笑了笑说道：“我们有请新同学代表，路扬上台来说说自己初三的目标，请大家热烈欢迎！” 看着表情依然淡定的路扬，邹孟远心中不屑，倒要看看此人有什么本事狂。 原本教室里的气氛并不热烈，毕竟刚刚开学，大家都比较倦怠，再说这些套话对同学们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邹孟远这个提议，却让教室里一下子沸腾起来，全班同学刷刷看向后排的路扬，唯恐天下不乱般热烈鼓掌。 姜灵瞄了身边邹孟远一眼，脸色微愕，双眉微颦。 虽然找同学发言没说不能找新生，但之前发言的几位都是提前通知做好准备。 邹孟远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使得姜灵原本也有些为路扬担心，不过看着男孩的温和目光，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没那么紧张。 赵国慧原本一直笑吟吟斜倚在教室门口，此时她猛站直身子，看看邹孟远，又看看路扬，隐隐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路扬微微一笑，眼前这面对几十个同学的小场面，让他回忆起前世大学毕业，在保险公司接受营销培训的场景，那时候有上百双目光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在热烈鼓掌的一群同学里，讶然的王妃、担忧的岳子川都关心看着自己，路扬站起身，走上讲台，也许他的表情太平静，教室里的掌声很快熄灭。 之前几位同学讲演时，下面悄悄话不绝，此时教室里却可算得上是鸦雀无声。 “刚才几位同学说得都很好，和他们比起来，我的目标很简单。” 路扬脸上带着微笑开始说话，一口清脆的普通话，传遍教室每个角落。 “一班运动会成绩不做倒数第一。” 嘶！ 教室里响起许多同学，包括赵国慧的吸气声。 一班作为新江子弟中学初三的一号种子，比学习成绩从来都很骄傲，没有哪个班能比得上。 可比体育成绩嘛那还是算了，运动会要找齐人参加全部项目都很困难，更别提不做倒数第一。 路扬扫了眼下面呆愣的诸位，微微一笑，随后又说了句。 “我个人学习成绩成为年级第一。” 相比之前目标的荒谬，这个目标要容易理解一点，班上尖子生哪个不想当成绩第一？ 到时候凭本事考呗，反正吹牛又不上税！ 路扬对赵国慧点头示意，依次经过眼眸流彩的姜灵，神色不甘的邹孟远，走回自己座位。 此时大部分同学包括岳子川目光呆滞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前排李东宇藏在眼镜后面的小眼睛飘过不屑，窗边的王妃两眼兴奋冒星星。 随后主题班会草草结束，赵国慧宣布劳动委员组织大家去参加大扫除。 第116章 我们是一个集体 劳动委员叫余兵，看着挺憨厚的一个男同学，虽然之前被赵国慧点名的时候表情坚定说自己行，但此刻起身也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是新生，不知道能否指挥得动同学。 邹孟远xing格比较磊落，不会因为路扬的原因迁怒其他新生，此时走上前和他说了几句，一起招呼大家去大操场。 因为初三年级的人数远远超过其他班级，分配给他们的任务是去那里清理杂草。 路扬以前受过这个苦，对此早有准备，他从书包里摸出两双帆布手套。 新江厂职工家里都有不少这个，以至于后来某些年，收破烂的小贩公开收购这玩意，家属区里时常响起‘收线手套帆布手套咯’的叫喊。 下楼的时候，路扬塞给岳子川一双，他回过神来又惊又喜。 一班虽然都是学习尖子，不过这种事不会给开小灶，分配的是东北角的一大块，边缘角落少有人踩，杂草自然也最多。 班上同学走到此处，看着不比自己腿短的茂盛杂草，大都哀怨不已。 不过事情还是得做的，女生轻松些负责靠近跑道的部分，边角一米多高的杂草由男生搞定。 初三的时候，男孩很少有能用心学习的，所以一班的女生比男生多不少，三十几个同学里只有十几个男生，要对付这么多杂草自然有些力不从心。 邹孟远身先士卒，连续拔了几棵，双手就又酸又疼，他起身揉了揉腰，发现另外一头路扬和岳子川手上带着帆布手套，动作比谁都快。 有同学拔不动一个趔趄摔倒，两人也上去帮忙，说到底都是孩子，有人主动帮忙，多半不好意思不理人，很快聊开了。 随后几个男同学都觉得路扬说话很随意，和之前当众表态那么强势完全不一样，心中对他的看法也有些变化。 路扬和岳子川身边围着好几个男生，其他人负责矮小好拔的杂草，他们负责难拨的杂草，进度很快，聊得也起劲。 邹孟远看了看自己身边愁眉苦脸的李东宇，和另外几个铁杆，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些。 余兵因为之前邹孟远的善意，此时站在他们这一边，手也很难受，不过他是刻苦的xing格，只是埋头苦干。 三十分钟后，路扬和岳子川他们这一头已经清理完毕，他又招呼身边的男同学去帮跑道边的女同学，自然得到一阵欢呼，就连葛兰也满头大汗笑嘻嘻直说欢迎。 十分钟后这边也清理完，路扬起身抹了把汗水，王妃拉着姜灵和葛兰一群女生凑上来，笑眯眯盯着他，说道：“诸位男同学，谢谢你们！” 一大群女生对自己说谢谢，顿时有些男生就很不好意思，包括岳子川也呐呐没平时那么机灵。 王妃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那个人，她看着路扬的汗水由脸颊滑落衬衣里，好不容易才忍住掏出手绢上去擦汗的念头，不过这个想法已经让她红扑扑的脸蛋发烧起来。 路扬望着还有一小半的邹孟远他们，说道：“去帮那边吧，大家一起做完了好休息。” “嗯，好！” 王妃率先点头，拉上姜灵，其他女生纵然有些不想去，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至于岳子川和其他男生，看到路扬走了过去，也只能强撑起来跟上去。 邹孟远费力拔起一棵顽固的杂草，看到班上一群人走过来，他上前两步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做完。” “做这种活动的时候没有你们我们，”路扬认真看着邹孟远，说道：“我们是一个集体。”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心里大都一震。 对原本流动xing很大的新江子弟中学来说，许多同学下个学期就未必同班，集体感这种奢侈品几乎没有。 此时却有人说这是一个集体，虽然有些人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依然有些同学感觉新鲜兴奋。 “班长，”余兵连忙开口打圆场，说道：“要不还是大家一起拔完了早点休息把？” 邹孟远看了看已经开始拔草的路扬，默默低下头也开始拔草，心中却感觉很窝囊。 那小子还挺会说话！ 大家一起努力，尤其路扬和岳子川两个中坚，一向此类集体活动都拖拖拉拉，排最后的一班，今天破天荒比许多班先完工。 在初三其他班愕然的视线中，一班全体同学昂首挺胸走向自己教室。 这种感觉还真不赖，比考高分被人羡慕差不多嘛！ 到了教室里，大家坐在电风扇下面吹风，路扬也解开两颗扣子，脱下手套。 这时候他身边自然不会只有岳子川，刚才一起拔草的几个男同学也围了过来聊天，大部分当然都是聊各种街机漫画游戏机之类娱乐。 “路扬，岳子川，”一个叫刘勇的男同学此时主动邀请，说道：“等下放学去玩街机不？” 他也是新转来的同学，在班上严重缺朋友。 “哎，等下我们得开班委会。” 岳子川脸色郁闷，他其实不太想当这个学习委员，成天做些无聊的事，不过他学习成绩在班上稳居前五，老师让当班干部也不可能拒绝。 “没关系啊，你们晚点过来就是。” 另一个叫王平，也是新转来的男同学，这时候也笑着开口邀请。 “不去了，我这里还有几个币，你们拿去玩吧，四组团那家。” 路扬微笑摇头，摸出上次漏掉的几枚遗珠，他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玩游戏。 有免费游戏币自然是好事，几位男同学都乐呵呵分了一枚，还为多出来的互相争执。 “大扬，你现在不喜欢玩游戏？” 岳子川看路扬大方把游戏币送入，两眼瞪圆不敢置信。 在红船厂时候路扬非常喜欢玩电子游戏，赵老师家里计算机的捉小偷，还有红白机的各种游戏，他都很入迷，现在居然把游戏币送入，这可不寻常。 岳子川随即反应过来，警惕望着路扬，不服气说道：“哼，看来你说什么成绩全年级第一是玩真的？我现在可不会输给你！” “那你就好好努力，”路扬冲好友一笑，说道：“少看点漫画。” 岳子川不太迷电子游戏，却是漫画发烧友，虽然他现在已经懂得学习的重要xing，但看漫画还是浪费了许多时间，后来进了好大学却不是他最想去的专业，如果这辈子能帮他弥补遗憾自然最好。 “别嚣张，”岳子川却以为被路扬奚落了，不忿说道：“到时候考不赢你，我就给你一记幻胧魔皇拳哈！” 赵国慧这时候优哉游哉走入教室，发现全班都在，很高兴表扬道：“呀，今天大家做得很好嘛，这么快就做完了，看来余兵组织得很不错！” 一路过来不少教室还空着，赵国慧没想到自己班上能这么快完成，心中暗自肯定这个生活委员选对了。 “赵老师，”余兵xing格老实，连忙摇摇手，说道：“主要是邹孟远和路扬帮忙，我一个人可不行。” “嗯，班干部就是要起带头作用，邹孟远和路扬也应该表扬！” 赵国慧看了眼表情淡淡的路扬，还有赧然的邹孟远，暗暗稀奇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那大家就放学吧，今天可别玩太晚，明天正式上课了！” 赵国慧随后又吩咐道：“班干部留下来开班委会。” 班委会会议主要是赵国慧说，班干部记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 对于路扬来说，秋季运动会还有一个多月，他这个体育委员日常工作不多。 新江子弟中学走读没有早操，只有课间操需要路扬操心，还有每周两次体育课。 随后就是自己教室的扫除，这也算子弟校的一个特色，既然是班干部，第一次清洁工作以身作则，为全班同学服务也是应该的。 男同学拖地，女同学擦窗，很快清扫完毕，路扬回到自己座位拿起书包。 “路扬同学！” 王妃香汗淋漓，跑到路扬的课桌面前，娇俏停住，带着期许说道：“我们要出一期黑板报，留下来帮忙好吗？” 路扬看了眼满脸光彩焕发的王妃，和几天前的惶然相比判若两人。 此时教室里已经空荡荡，没义气的岳子川说自己要去玉灯买漫画最早溜走，脸色不好的邹孟远也很快出了教室，李东宇看了眼姜灵，期期艾艾也跟了上去。 另外几个班委看到王妃难得没有拉自己壮丁，自然也趁机溜走，倒是葛兰和姜灵站在一起，撇嘴看着这边。 “我做什么？” 路扬放下书包，同学之间帮个忙应该不算什么。 “你个子高，帮忙擦下黑板就成！” 王妃见路扬答应了，笑吟吟连忙招呼姜灵和葛兰过来。 路扬把黑板擦干净，站后几步，他可没有一首漂亮的英文上去炫耀，手里托着粉笔盒，默默当笔架。 王妃心情雀跃，拿着粉笔尽情施展自己的绘画功底，姜灵书法很棒主要负责文字，葛兰也露了一手不错的英文。 三人配合默契，半小时后黑板报大功告成，王妃开心看了看，退后到路扬的位置，习惯xing蹭了蹭他的胳膊。 “怎么样？还行吧？” 第117章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行动比思维先行一步，王妃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太亲昵，普通同学之间不应该有。 她忐忑抬起头，看到身边那双投来的清澈眸子写满复杂，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那一刻自己的心绪也淤塞起来。 曾几何时，这个动作两人一天能做几十次，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必须得小心翼翼呢？ 路扬很快把目光移开，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很好了啊，”葛兰走上前，把粉笔丢到路扬的粉笔盒里，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就这样吧！” “路扬同学，”王妃却只是固执盯着路扬，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 接过姜灵手里的粉笔，路扬起身准备把粉笔盒归位。 “还不错？” 葛兰一听很不乐意，拦住路扬说道：“新同学你也太嚣张了吧？这黑板报可是得奖的水平!” 黑板报主题是迎接新同学，有着这年月的典型风格，四周是许多花草动物图案，中间分成几块，王妃绘画很有功底，花草动物很逼真，加上姜灵大气的字体，还有葛兰的一首英文诗，在这年月确实算得上很高的水平。 “我没说不好。” 路扬心中无奈，发现这葛兰还是个火爆xing子。 “只是好？” 葛兰看着路扬平淡的表情，心火就比这九月的酷暑还猛，质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出更优秀的？” “我没那么说过。” 路扬摇摇头，这葛兰以前不熟，现在才发现是个热血型的。 “你就是那个意思！” 看路扬的表情丝毫不慌乱，葛兰越发生气。 “葛兰你冷静点！” 王妃连忙上前打圆场，拉开葛兰的手，表情严肃说道：“路扬同学，我希望你坦然说说自己真正的看法，这第一期黑板报会参加全校的黑板报大赛评比，关系我们班的荣誉，我们是集体对不对？” 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发言就被对方用上了，路扬心中苦笑，他故意不去看眸子里闪过狡黠的王妃，看了看不说话却眸子闪亮的姜灵，还有表情恼怒的葛兰，认真说道：“绘画很精美，中文很大气，英文也漂亮，就是……” “就是什么？” 听到路扬说自己英文漂亮，葛兰心中飘过小得意，追问的语气也没那么生硬。 “没什么新意，”路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补充道：“我想班上同学可能没太大兴趣看，连自己班上同学都不能吸引的黑板报，我个人认为用不错来形容就足够了。” “新意？” 葛兰一呆，气焰顿消，黑板报就是这么出的啊，要怎么个新法？ 王妃闪过晶彩的眸子定定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嘴角勾起的微笑。 “那你说说，”葛兰犹自不服气，反问道：“怎么才有新意？” 一边姜灵也饶有兴致看着路扬，很好奇他会说什么。 “我先说说这黑板报的一些问题，”路扬话匣子打开就忍不住，挑眉说道：“这些图案虽然画工很好，但太写实，不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还有这些新学期计划的书法再好，也没有同学会去认真看，至于这英文诗太深奥，大部分同学根本看不懂。” “你！你！你！” 看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英文诗被批评，葛兰气急跳脚，怒道：“那你上啊！” 不过葛兰也知道，这首英文诗是书上抄来的，里面许多词汇她自己都是借着辞典才明白，要初三的同学自己看懂没可能。 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啊，不然怎么显示水平？ “我绘画不如王妃，写字不如姜灵，英文不如葛兰你，”路扬摇摇头，说道：“我只懂想，要我自己去做肯定还不如你们这个水平。” “路扬同学，”王妃双眼弯弯，拉着路扬的短袖走到黑板面前，轻轻问道：“那你想想这个怎么改合适？” 这时候姜灵也走了过来，葛兰虽然犹自郁闷，也只能跟了过来。 “比如这句‘欢迎你老同学，欢迎你新同学’，如果旁边的小猫能够拟人化，好像七龙珠里乌龙那样，应该会容易吸引人注意力，不是这样，可爱一点，更夸张一点。” 路扬说了半天，看王妃还是没领悟，只是用大眼睛无辜看自己，他只得上前‘卖弄’自己拙劣的画工。 很快一只带着兔斯基风格的可爱猫，歪歪扭扭出现在黑板上，三角立耳，肥胖圆头，一字眯眼，无嘴无鼻，短脖软臂，一边三根胡须。 “这画的什么啊？” 葛兰眯眼盯着路扬的‘大作’，差点扑哧笑出声来。 “挺有意思……” 王妃若有所思，拿着粉笔在一边试着找感觉，她的画工远胜路扬，出来的效果也要好许多。 “呀，好可爱的小猫！” 葛兰笑眯眯盯着着黑板上那只小猫，啧啧称赞，还真让人眼前一亮，很容易被吸引过去。 “小灵，你说怎么样？” 王妃看了也觉得很满意，不过她还想听听好友的看法。 “很有趣，”姜灵点点头，瞟了路扬一眼，脸色有些担忧，说道：“不过老师能接受吗？” 这年月子弟校老师思想大都很保守，对新事物有本能的排斥，眼前的小猫虽然可爱，但在他们看来可未必。 “管他呢，最多不得奖！” 王妃撇撇嘴倒是不在乎，随后她拉过路扬又询问了不少想法，最后出来的效果让她自己也感觉耳目一新。 黑板报由两只形象区别明显的可爱猫作主角，一只头上有个小蝴蝶结，葛兰称之猫妹，另一只自然是猫哥了，新学期计划和简短英文都由两只可爱猫用对话形式呈现。 “你这小子还真有点想法呢……” 葛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里不由自主呐呐夸奖了某人一句。 虽然英文诗被换成了短篇对话，不过葛兰此时没有气恼，反而有些小得意，因为对话是带点小幽默的新学期问候，还被摆在左上角的醒目位置，比起之前不显眼的右下角英文诗显然会有更多人注意到。 姜灵也嘴角含笑，这样还真是有意思呢，女孩子总是抵挡不了可爱的事物。 “路扬同学，你真了不起！” 王妃心情雀跃，把手里的粉笔丢在路扬手里，脸上浮现出曾经熟悉的崇拜目光。 果然扬哥哥才是最棒的！ “走吧，五点多了。” 眼前王妃的熟悉表情，让路扬的微笑滞住，他背上书包，去前面放下粉笔盒，当先出了校门。 这时候老师大多数都已经回家，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只有远处操场有不少高中学生在打球。 路扬默默走在前方，眼角突然出现一个熟悉人影。 “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什么事？ 王妃即将出口的询问，在路扬飞奔离开的背影后面换了一句。 “我们等你！” “唉，妃儿啊，”葛兰啧啧拉着王妃，问道：“你和你家男人到底怎么回……” “葛兰！” 王妃慌忙捂住葛兰的嘴，脸颊浮起比此刻夕阳还要绚烂的红晕，跺足说道：“你可千万别在路扬面前乱说，事情不是你想那样！” 那到底怎么样嘛？ 葛兰这句支支吾吾，在王妃玉手阻拦下问不出来，三人一起看着逆夕阳远去的男孩背影。 “小莉姐，怎么还不回家？” 路扬跑到篮球架下面，那里有三个上身精赤的男生在投篮，温小莉愁眉苦脸，独自背着书包站在篮球架边上。 其中一个男生听到动静，连忙丢下球走了过来，看清来人也是一愣，随后恶狠狠说道：“路扬，这里没你事！” 路扬看清男生的脸，也是微愕。 眼前这个蒋强是红船厂厂长蒋永正的儿子，小时候似乎还挺正常的，后来初中母亲去世，蒋永正很快二婚，让他极不满意，随后逐渐成为问题学生。 前世路扬混社会的时候，这位和他还算熟悉，记忆里他似乎是温小莉最早的男友。 自己之前看来想得太简单，温小莉的堕落似乎不仅仅是缺乏家庭照顾。 看清是蒋强，路扬心里却也没多少畏惧，此人身高比他矮多了，单人战斗力很悲剧，再说这里毕竟是学校，他现在应该还没胆子乱来。 “温小莉她现在住我家里，”路扬上前逼退蒋强两步，在温小莉身旁说道：“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小子谁啊？” “挺嚣张的嘛！” 这时候另外两个打球的男生也围拢过来，两人不认识路扬，都拿斜眼看他，他们比蒋强高大一些，却也达不到路扬的身高。 路扬心中想笑，果然蒋强这种男生，当老大也只敢带些小狗，狼是绝对镇不住的。 蒋强在红船厂的时候还是初三，那时候他就和初一的路扬干过，还真奈何不了对方，再说这里是学校里，虽然他不怕被老师抓住，可万一打不赢太丢人。 “你管定了？” 蒋强盯着路扬，见他只是微微一笑，恶狠狠说道：“走着瞧！” 目送蒋强三人从另外一头去了高中教师，路扬回首看着不知所措，双眼有些红肿的温小莉，心中只觉奇怪。 “小莉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118章 可爱的威力 第118章可爱的威力 “我……” 温小莉的声音呐呐，看着面前目光清澈无比的男孩，不知道怎么开口。 “算了，”路扬看看时间，还有远处探望这边的三个女生，当先转身说道：“太晚了，我们回去再说。” 我们？ 温小莉心中微动，低沉的心绪好了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温小莉姐姐，你好！” 听了路扬介绍，温小莉父亲是路扬爸爸车间的，暂时借住自己家里，王妃心中吃惊之余，招呼声音了也有些羡慕，她离开红船厂已经两年多，自然对温小莉这高一届的学长没什么印象。 “你好！” 温小莉呐呐，依次和三人打了招呼。 眼前三个女孩子，那个葛兰还好些，其他两个王妃和姜灵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说，衣着也很上档次，一看就知道对方父母是领导。 她妈妈虽然也下来了，还在托儿所开一份工资，不过总厂物价腾贵，刘秋花总担心钱不够花，夏天没舍得给她买过衣服。 温小莉看看自己身上老厂的土旧衣服，再羡慕望着路扬几人身上款式潮流的新衣服，默不作声跟在几人最后面。 一路上，葛兰似乎对路扬非常好奇，不停询问路扬各种问题。 她脸皮也极厚，一些诸如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之类敏感问题，哪怕路扬无奈看她，也不收敛。 王妃一直很紧张拉着葛兰的手臂，担心她问出让路扬和自己尴尬的问题，幸好对方还知道轻重。 几人很快走到杂货店，这时候虽然夕阳西沉，但反而特别闷热，加上重山这几天秋老虎厉害，气温也降不下去。 眼前几个女孩子都是香汗淋漓，路扬很自觉去杂货店买冰品，女店主看到中午的男孩这次买更多，自然非常欢迎。 “唉，我发现路扬你这人还是不错的嘛，我决定原谅之前你对我的冒犯！” 葛兰捧着香草雪糕，美滋滋吃着，这么奢侈的玩意可不是经常能吃到，所以她现在看路扬也愈发顺眼。 “葛兰，路扬同学本来就很好啊，你以后要和我、小灵一起支持他！” 王妃开开心心吃着香草雪糕，眼角弯弯看着路扬，心中满满都是幸福。 姜灵心情也不错，今天第二次吃巧克力雪糕，这么奢侈的一天吃两根，她之前也不太舍得，毕竟零花钱要用的地方太多了。 路扬发现葛兰是那种自来熟，当下只是默默吃着自己的老冰棍。 温小莉走在最后，小心翼翼捧着巧克力雪糕，刚才路扬问她吃什么，她原本只敢要老冰棍，没想到葛兰说自己吃香草后，对方却让店主把巧克力和香草一样拿两支。 嘴里那种有点古怪的味道，温小莉第一次尝试，起初有些不习惯苦味，但随后就觉得好好吃。 经过游戏厅，路扬不出意外看到还在里面鏖战的王平和刘勇几人，文天也和几个兄弟站在门口，他微笑点头，也换来对方的微笑示意。 姜灵显然还心有余悸，经过操场的时候走得飞快，不过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葛兰家在厂领导家属区对面的点式家属楼，她父母只是庆石厂普通干部，当时下来又急，连板式家属楼也挑不到。 目送王妃和姜灵上楼后，路扬领着温小莉，先去五组团隔壁的知芬装修，张淑芬忙得见不到人，魏知秀和廖莉也在办公室和业主谈生意。 路扬在门外对魏知秀笑笑没打扰，和温小莉去了楼上见刘秋花。 之前路扬建议之后，张淑芬已经和刘秋花谈过，把车间托儿所升级为新江托儿所，以后准备扩大规模，看看能不能多招收几个孩子，尤其是总厂学前班的孩子，当然这些得自己缴纳伙食费和管理费。 刘秋花自然没任何意见，反正她认为自己只是给路江安和张淑芬打工。 此时整层三楼已经都租下来，简单装修的工作正在进行中，张淑芬还另外租下了二层的两间房屋，作为魏行光装修队伍的宿舍，毕竟他们总是到处打地铺也不合适，这个小小举措让施工质量和速度一下子都有提高。 托儿所的家长通常都没什么钱，伙食标准也不高，张淑芬自然舍不得自己儿子在这里吃，她原本说自己和魏知秀轮流回去做饭。 路扬考虑两人忙起来根本抽不出时间，就说要不让温小莉做饭，张淑芬想想也合适，反正子弟校的课程宽松时间不缺，刘秋花原本担心没借口让女儿住那边，当然求之不得。 三楼的托儿所厨房有个双门冰箱，刘秋花每天买菜顺便按张淑芬吩咐的菜谱，单独买一份整理干净放里面，温小莉拿回去只需要炒炒就行了。 温小莉提着装菜的布口袋，路扬让她先下去等着，她很听话下了楼。 “刘阿姨，你出来下。” 路扬招呼了一声正在做菜的刘秋花，她连忙把火关小，总厂的液化气用着还真方便。 “小扬，怎么了？” 刘秋花小心翼翼看着改变自己命运的雇主儿子，脸色有些担忧。 莫非温小莉惹路扬生气了？ “没大事，”路扬笑笑，掏出皮夹，说道：“这三百块钱你拿去给小莉姐买些新衣服。” 温小莉现在缺乏抗争的自信，服装能改变一个人的风貌，路扬打算给她重塑自信。 “啊？” 刘秋花一愣，反应过来连连摇手，说道：“那怎么行呢？我不能要你的钱。” 随后不论路扬怎么劝说，什么卖书钱你不收所以就买几件衣服好了之类，刘秋花只是不肯。 面对刘秋花的固执，路扬也没辙，只好说道：“那我直接给小莉姐买衣服，你可不许多说什么，要不我真不高兴了！” 不待刘秋花回话，路扬下楼和温小莉去对面坐上环城车，到了教委却拉着她说等等。 随后坐车到了玉灯镇中心街道，这里街边卖衣服的小店很多，又是九月夏装打折高峰。 温小莉一头雾水，任凭路扬自顾自挑衣服让她去试，她也不敢多问。 两人回到教委家属楼，温小莉去做饭，路扬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新闻联播。 记得曾经看过网上一个帖子，能看得懂新闻联播的人才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精英。 路扬虽然清楚许多历史大事的发生，但对时代细节缺乏把握，这时候又没有网络去搜索，电视和报纸成了他获取信息最主要的来源。 明天就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五十周年，在这个台海日益紧张的年代，电视台的两位主持也脸色严肃播放着新闻。 看完新闻联播，温小莉已经把饭菜做好，两人吃完饭，她洗完碗筷，又准备照常进房间里带着学习，路扬却叫住了她。 “放学是怎么回事？” “啊？” 温小莉原本以为路扬不会关心了，此时对方突然问起，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开心，吞吞吐吐说了原委。 原来在老厂，蒋强和温小莉在一个班还是同桌，虽然来往平常，但也算熟悉。 初二开始，蒋强因为父亲二婚，父子关系越来越僵，脾气越来越差，温小莉也很怕此人，对方找自己抄作业抄考试题，她也不敢拒绝。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蒋强突然让温小莉当自己女朋友，她当然不喜欢蒋强这种二流子类型的男同学，被吓呆了连声拒绝。 随后蒋强隔三岔五骚扰温小莉，不过也没用强，随着他很快搬迁下来，两人也断了联系。 温小莉今天上学才发现，蒋强居然又是自己同班，虽然两人座位距离很远，但对方那眼神让她非常害怕。 结果下午大扫除之后，蒋强就拉着她到篮球场，说陪他打球，等下晚上请她吃饭。 “蒋强现在变得更凶了，我很怕他，我不想当他女朋友……” 温小莉语气苦闷，随后她想起蒋强刚才把自己强拉去操场‘说清楚’，还动手动脚，看着路扬正盯着自己看，她脸颊不由得红起来。 “嗯，我知道了，”路扬点点头，拿过几个袋子，平静说道：“这些衣服都是你的，拿去洗洗，明天开始穿新衣服出门。” “啊？” 温小莉呆呆看看路扬，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袋子。 “还有，你身上没零花钱吧，”路扬又掏出皮夹，摸出一张四伟人，说道：“以后我每月给你零花钱。” 温小莉更痴楞了，看着那一百块不敢去拿。 “我原本说好卖掉书给你妈钱，可她不肯要，”路扬脸色无奈，问道：“那要不我把那几千块钱都给你？” 温小莉慌忙摇头，妈妈都不要，自己拿那么多钱可不行。 “那就这样定了，你妈问起就说我决定的。” 路扬摆摆手，进房间学习去也，自己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温小莉看着路扬的背影不敢置喙，其实相比蒋强，她更怕路扬，但这种怕是一种安心的畏惧。 翌日清晨，两人搭上魏知良来接送张淑芬和魏知秀的小货车，先到知芬装修再去学校。 温小莉心情愉悦，路扬的妈妈和姐姐路上都说自己穿新衣服好看。 两人在圆形大厅告别，路扬告诉温小莉，蒋强骚扰她就去告诉班主任，放学在一楼圆形大厅等自己一起走。 到了三楼的一班教室，路扬还没进去就发现后门围着许多女生。 看来可爱的威力不小啊…… 第119章 龚弥勒 此时已经七点半，马上就要响起预备铃，按理说大部分同学应该在自己教室呆着。 可初三一班的教室后门大大开着，虽然现在只有三楼初三几个班的女生得到消息，来围观可爱猫黑板报，却也颇为热闹。 后门已经不适合进出，路扬背着书包绕道前门走入教室，后面自己的座位附近，王妃、姜灵、葛兰还有她们玩得好的几个女同学都在，明显还有其他班上的面孔。 此时葛兰正得意洋洋解说着这可爱猫的种种特色，倒把路扬昨天的许多讲解照搬不误。 路扬眼看那么多女生围着自己的位置，也不好直接过去，虽然看到了王妃姜灵飘来的目光，他也只走到岳子川的位置停住。 这里也围着不少男生，王平刘勇都在，看到路扬过来，都冲他一笑。 男生对可爱猫当然没那么深厚兴趣，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讨论岳子川昨天买的灌篮高手。 很快响起了预备铃，围拢的女同学渐渐散去，路扬的座位空了出来，他也得空走了过去。 姜灵此时也回到自己座位，两人擦肩而过，淡淡香气飘来的同时，路扬也接受到她的微微一笑，一种很天然纯粹的妩媚。 “路扬同学，早上好，你的想法很棒哦！” 王妃双眉弯弯，双眸水漾，看着路扬笑得开心。 “路扬，你还是有点想法的嘛。” 葛兰也大大咧咧拍了拍路扬的胳膊，随后拉上王妃回到自己的位置。 …… “邹老大，博士，等我！” 初三一班的纪律委员邓天山今早起来晚了点，没想到在走廊上看到前面的邹孟远和李东宇，他急匆匆追上去。 回头看是邓天山，李东宇连忙缓下步子，他没别的特长，只有学习成绩好，所以有个博士外号。 对路扬口出狂言要拿年纪成绩第一，李东宇虽然表面不在乎，心里可是很紧张的。 邓天山的叔叔在学校里管档案，能接触到学生成绩，昨天中午就让他去探听对方虚实。 “天山，你问了没？” 李东宇的小眼睛顶着黑圆圈，显然也没睡好。 “问了，这次分班考试那小子一百九十九分，成绩确实不错，难怪那么嚣张，不过……” 邓天山卖了个关子，看李东宇很急，嘿嘿一笑继续说道：“那小子初二英语才七十三，对博士你没威胁啦！” 一听到英语才七十多分，李东宇彻底放松了，对初三学生来说，理科容易考好，英语这类文科最容易拉分。 那个路扬英语如此差，还敢大言不惭，李东宇心中冷笑，发誓月考要好好准备，让此人大大丢脸。 自从此人来一班，姜灵因为王妃的关系，和自己这个小圈子疏远不少，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东宇你可别大意，那小子不简单。” 邹孟远脸色却没缓和，昨天他被路扬堵了几次，心头很是不爽。 这时候三人来到教室后门，预备铃刚刚响起，一大堆隔壁班女同学冲了出来，把三人挤得东倒西歪。 邓天山一头雾水，埋怨道：“这怎么回事？” 三人好不容易进了教室，这才发现后排的黑板报，让人耳目一新。 昨天出黑板报，王妃专门留下路扬，而不是之前的邹孟远他们，三人都知道这黑板报肯定和路扬有关系，想明白之后心头更是不快。 第一节课是代数，五十多岁的孙老教师，摇头晃脑到了教堂，发现初三一班同学没有新学期开始的懈怠，神情大都挺兴奋，不由心情大好，抑扬顿挫开始讲课，他自然没注意到后面的黑板报有什么不同。 可爱的威力却还在发酵，接下来初三一班出了个新奇黑板报，那可爱猫很有意思，这一则消息渐渐从三楼的初三几个班，向初三全年级扩散，就连三楼的初二女生也开始听到这个消息。 子弟校的学习生活对同学来说无趣又呆板，尤其喜欢八卦的女同学，有这么个稀奇可以看，大部分都趁课间跑来围观。 虽然这黑板报看看新奇之后也没太多好讨论的，可藉由这个话题，女同学能发挥到许多别的话题上。 路扬也没想到这年月的女同学会无聊到如此程度，自己座位是观看黑板报的好位置，整个上午都被霸占，他不得不躲在前面岳子川那里。 第二节的课间操，路扬在前排领操没闹什么笑话，虽然是昨晚临时想起来，找温小莉抱的佛脚。 对于学校事态的反应，老师总是比学生慢不少，赵国慧得知自己班上出了个新‘洋景’，惹来许多女同学围观，已经是课间操结束了。 “赵老师，你们班上那黑板报是不是太新潮了哦？” 会办公室路上，三班班主任向老师说话的时候，语调带着几分酸溜溜，对赵国慧当上一班班主任，他自然心有不满。 一班班主任按惯例也是年级组副组长，每个月可以多几十块补贴呢。 赵国慧对向老师的小心思很清楚，她原本还想找王妃问问，此时不由双眉一挑，说道：“向老师，我们一班同学的思想比较开明，不循规蹈矩，这也符合国家大力提倡素质教育的潮流，我觉得挺好的！” “老向，学生思想活泼一点也很正常嘛，不过赵老师，班主任也得管好学生的思想工作哦！” 初三年级组组长温老师出来打圆场，给两位老师都提点了一句，才抄着手向办公室走。 这个小插曲后，赵国慧上完第三节自己的语文课，还特定去后面的黑板报看了看，微笑点点头对王妃等一群女生说有新意。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第一节课后，路扬立即去了一楼体育老师的办公室。 一班的体育老师龚南永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路扬看着他心中微微一笑，对这位他可再熟悉也不过了。 龚南永是典型的心宽体胖，外号龚弥勒，平时总是乐呵呵的样子，不过可不是笑面虎，而是真有耐心那种人，他专业篮球运动员退役之后去重山师范学院读了本科，现在是子弟中学的体育组组长。 路扬对龚南永，甚至比他前世高中换过一次的两位班主任还熟，毕竟是带自己一年多的教练。 龚南永笑眯眯看着眼前自我介绍是一班体育委员的男孩，打量了他两眼。 眼前这个路扬身材修长，虽然不壮，但穿着体恤和运动短裤的身材隐隐都是肌肉线条，感觉充满爆发力，双眼炯炯有神，显得精力充沛。 可惜是一班的，不然倒是个好苗子。 龚南永心中暗叹，他刚刚从山南区体委同学那里争取到一个小项目，此刻正在筹备还缺不少人。 一班是实验班，学校更重视学习成绩，虽然龚南永这个项目能为学校带来声誉，但要把眼前男孩争取到自己的队伍比较麻烦。 “龚老师，”路扬笔直站立，看着前世的龚教练心中感慨真年轻，微笑说道：“今天第一节课是中考体育动员吧？” 龚南永回过神来，讶然点头道：“对对，初三了，你们的关键任务就是中考，今天就不拿器械了。” “好的，”路扬点点头，说道：“那我上去准备下。” 回到教室，有些男同学正在换球鞋，路扬朗声宣布今天上理论课，不去操场。 不少男同学立刻郁闷不已，通常理论课是下雨天才上的，好不容易能出去踢球又没戏了，女同学倒是大多很庆幸不用出去嗮太阳。 路扬回到自己的位置，拿出笔记簿撕下两页写了几个字，走到王妃位置，那里她、姜灵和葛兰还有几位女同学正在聊天。 原本一群女生正聊得开心，看到路扬过来，立刻不再说话，都瞪大眼睛或好奇或讶然看他。 路扬看看惊喜不定的王妃，神情微愕的姜灵，突然对另外一个方向说道：“葛兰，帮个忙行吗？” “找我帮忙？” 葛兰拉着王妃，正坏笑的表情顿住，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 “嗯，”路扬点点头，解释道：“今天第一节体育课，龚老师打算讲讲中考体育的重要xing，我想统计下，同学们认为自己的考试弱项是什么，五月份的中考体育其实不远，如果有个针对弱项的训练计划会更容易些，我想请你帮忙统计下女生的。” “这样啊……” 葛兰回过神来，看看神色略失望的王妃，说道：“这事你求我们王妃大美女……啊那个……或者姜灵大美女也行啊！” 听到后面加了一位，王妃涨红脸蛋才微微和缓，私底下掐葛兰的手指松了松。 路扬微微一笑，说道：“可你是心理委员嘛，所以我想你更合适些。” 得了小奉承，葛兰心情不错，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可不是免费劳力，五根香草雪糕！” 这小子看来家里挺有钱，有便宜不占非淑女！ “两根。”路扬表情淡然。 “不是吧？”葛兰的小眼睛瞪圆了，惊讶问道：“你还讲价？” 最终葛兰还是答应了，路扬又去找邹孟远，在他身边惊讶的李东宇和邓天山目光围观下，说了自己的想法。 邹孟远毕竟心胸开阔，看路扬表情认真，也没多说什么，在路扬预先写好的跑步、跳跃、投掷三项上，写上自己名字，划上一个零。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就好办了，上课铃响起，路扬已经认识了班上全部男同学，还拿到两份资料开始闷头整理。 走廊上，龚南永被路扬叫住，接过两页纸，看了之后表情讶然。 第120章 我管定了 龚南永手里的这两页资料，不但统计了初三一班男女同学各自认为的弱项，最下面还有各项目的简单数据汇总，看着很是一目了然。 利用数据资料来分析安排课程计划，在这年月本身不稀奇，但平时很少有人想到那么去做，尤其初中教学阶段，大部分老师自己都没有这个意识。 龚南永看看表情认真的路扬，心中惊讶，这个初三的孩子做事好认真，真是难得。 “龚老师，”路扬看龚南永不说话，于是解释道：“我第一次当体育委员，听你说第一节课是中考体育动员，所以就找同学们了解他们自己认为的体育弱项，我想可能对你安排课程有帮助，不合适吗？” “嗯，挺好，你有心了，我拿回去参考参考。” 龚南永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拍了拍路扬的肩膀，转身离去。 放学对于学生来说，永远是最动听的乐曲。 路扬这么一耽误，走廊上已经到处都是赶着出校园的同学，有要去游戏厅占位置的男同学，也有去书店买书的女同学。 岳子川个没义气的又早早赶去书店搜寻最新漫画，王妃和葛兰今天轮到值日，姜灵自然要留下来帮忙。 路扬看了一眼王妃那含着希冀的目光，心想还是不要让彼此的同学关系太复杂，他默默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走到圆形大厅，路扬不需要去找，已经看到了躲在大厅圆柱子后面，神情慌乱看向校门的温小莉，他正要走上去，对方回头看到自己，连忙摆手。 路扬心中奇怪，上前两步，温小莉急急忙忙冲上来，拉着他手退到楼梯后面。 温小莉平时胆小害羞，这是第一次主动接触自己，路扬心中微动，果然自信强了就不同了。 “别出去，蒋强他们在校门外堵你！” 在重山初秋的高温天气中，温小莉不但额头上满是汗水，就连今天才穿的新连衣裙也好像水洗过一般，脸上写满了慌乱着急。 “哦，”路扬了然点点头，问道：“下午蒋强有没有骚扰你？” “有……”温小莉抿抿嘴，似乎想要笑，忍住之后说道：“我告诉蒋强我不去，蒋强想来拉我，我就说再拉我就喊班主任，蒋强也被我们班长说了，蒋强后来气哼哼说要去找人堵你，现在怎么办呀？” 下午，温小莉穿着新连衣裙进了教室，整个感觉都不同了，之前不怎么理自己的同桌男同学也主动找自己说话，连前排女班长也说她这件连衣裙很漂亮，问哪里买的，蒋强来骚扰自己也被她骂了。 后来放学，蒋强悻悻出教室门之前，还对温小莉放话要去教训路扬，她到了圆形大厅，就看到对方果然堵在校门口。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路扬冲温小莉微微一笑，突然拉开她的手，走向圆形大厅。 温小莉惊愕，眼看已经拉不住，她一跺脚也跟了过去，和路扬站在一排，紧张看着校门口阶梯那几个神情惫懒的高一同学。 教学楼的圆形大厅通风良好，其实并不太热，对面校门阶梯上站着的几个高一男生，此时却被太阳晒得焉纠纠的。 路扬忍不住微微一笑，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帮焉人里的一员，对这些人很了解。 新江子弟中学连个区重点中学都算不上，里面的不良学生，或者说混混，段数也不高。 路扬记忆里，真正身高体壮的男同学，反而很少去混，毕竟就算成绩不好但体育不错，在同学里地位也不低，倒是很少沦为这种癞皮狗一样的角色。 可恨之人多有可怜之处，曾经路扬也在这些混混其中，所以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些变成混混的学生，大多都是家里有变故者，少部分好逸恶劳也多半是先被人欺负过。 对面蒋强带着高一的四五个混混学生里，基本都身高矮小，精神萎靡，总而言之算是整体水准很低下的那类。 路扬以前就是新江子弟中学混混里的佼佼者，一度和社会上的年轻人混一起，他那时候就很看不起这届高一混混。 尤其蒋强这几个表面好勇斗狠，实际上绝大多数胆子不大，打架也很废柴。 眼前他们这么公然堵人，主要不是为了打人，目的还是羞辱自己，如果不敢出去，这些混混学生占了上风，就会气势更胜，以后在学校就会像牛皮糖一样沾上来欺负你。 路扬把书包打开，里面既然没几本教科书，当然装的是他自己的东西，他取出一根短棍插在裤兜里用衣服盖住。 “不用担心，”路扬把书包递给温小莉，对满脸紧张神色的她笑笑，说道：“不一定打得起来，再说就算打不赢我也跑得过，你别出去，就在这里等，如果蒋强进来找你，就去一楼的体育老师办公室。” 这时候外面蒋强等人已经看到了站在圆形大厅里的两人，顿时精神头起来了，阴狠狠看着两人。 直接进学校里面来打人，这时候的学生混混还没那么嚣张，至于持刀砍人之类段数比较高的场面，得再过个一两年才有。 路扬脸色沉静，在蒋强几人恶狠狠暗含惊讶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也是学校某某领导的亲戚，自顾喝着茶看报纸，根本连向外面看一眼都没有。 路扬走到校门外，盯着蒋强几人，慢慢走上了台阶。 被路扬的气势吓住，蒋强几人反而退后了几步，让他走到台阶最上层，遥遥相对。 蒋强此刻虽然身边有不少人，但总感觉有些发憷。 这路扬居然这么威猛啊…… 单枪匹马就敢面对自己四五个人，蒋强以前堵人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通常堵人，如果对方出来都是有几个兄弟，双方也不会在校门外面就开打的，一般是跟一段距离，开始追打，那时候多半是乱仗。 眼前路扬这么嚣张，单人毫不畏惧站在几人面前，蒋强等人反而被吓住了。 其实路扬也是耍了个小心眼，他虽然单独出来，但身后就是校门，随时看情形不对可以往里面撤退。 再说蒋强几人毕竟是学生，在校门口打架还是心虚，现在放学的同学虽然走得差不多，零星几个路过，看到眼前场面也绕得远远的，可随时能有老师出入，他们动手也会畏手畏脚。 “你找我？” 路扬借着这个势，面容平静，盯着蒋强。 “路扬！” 蒋强努力站直，可也只能看路扬的下巴，他恶狠狠说道：“我是真喜欢温小莉，你凭什么插手！” “如果你真喜欢就好好学习，”路扬微微一笑，说道：“小莉姐是自己考进实验班的，她未来要上大学，你不靠你爸能上高中？” 路扬这句靠老爸，彻底击中了蒋强的软肋，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狠狠上前一步，说道：“老子学习不学习关你屁事啊！” 这时候似乎发现自己这方气势太弱，蒋强身边几个人，也跟着上前一步，恶狠狠盯着路扬。 “只要是小莉姐的事，”路扬依然微笑，声音稳定，说道：“我管定了！” “我操！” 蒋强喘着粗气，正想要扑上来，看看路扬在自己拳脚下还敢不敢管。 “你们做啥子？” 路扬背后，远远的圆形大厅，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震慑过来。 蒋强几人的脚步一滞，气势顿消。 看到远处已经开始跑过来的两个体育老师，蒋强几人见形势不妙，赶紧向着一组团方向溜人，当然也不忘丢下狠话。 “路扬你有种别让我逮到！” 路扬看几人远遁，回首看到龚南永和另外一个体育老师急急忙忙追过来，身后跟着满脸通红的温小莉。 “路扬，你有没有事？” 龚南永双手叉腰大口呼气，他圆滚滚的身材这种状况下成了累赘。 “龚老师，我没事。” 路扬连忙笑笑，扶着龚南永给他拍了拍背。 “那几个……”龚南永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问道：“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嘛，怎么回事哦？” 刚才温小莉急急忙忙跑进体育老师办公室，说校门口有坏蛋打学生，两人赶紧追出来，结果远远发现好像挺面熟，有点像是自己学校的嘛。 路扬看看温小莉一眼，笑笑说道：“那几个高一的想骚扰我姐，我不答应，所以要教训我。” “这些娃娃怎么不学好！” 龚南永一皱眉，越发像弥勒佛，说道：“我明天去找教高一体育的刘老师，让他说说这些娃娃，你回家的时候小心些哦，要不等下我们一起走？” “不用了，我们会小心些的。” 路扬笑着摇摇头婉拒了，目送两位老师消失在圆形大厅，他回头看着自作主张后，有些呐呐的温小莉。 “小莉姐，”路扬看着渐渐改变的温小莉，心情很好，微笑说道：“刚才你找去体育老师做得很好，以后只要认为对就要果断去做。” 这种改变一个人xing格命运的感觉，真是让人心里很舒服呢…… “嗯！” 温小莉原本还有些忐忑，现在得了路扬的表扬，很开心点点头。 路扬背上书包，和温小莉转身正准备离开，后面响起一声大喊。 “路扬！” 第121章 飞姐 不待路扬和温小莉回头，葛兰的大嘴巴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在等我们啊？” 葛兰拉着王妃，从圆形大厅飞奔过来，弯腰喘气说道：“算……你有良心，没……忘记本小姐的香草雪糕！” 这时候姜灵也踩着袅娜步伐疾走过来，她的身体素质似乎挺好，呼吸依然悠长，侵满香汗的红润脸蛋，在冰冷表情和天然媚态中变幻，让路扬忍不住心中怜悯多看两眼。 葛兰这种类型不能乱搭话，路扬也不去解释，只是对王妃和姜灵浅笑点头示意，默默当先离去。 “哎呦，路扬你这木头xing格可不好，”葛兰瞄了眼王妃，似笑非笑说道：“那么不解风情，小心以后你女朋友变心哦！” “……” 虽然侧前方的路扬没多说什么，王妃却急红了脸，拉住葛兰狠狠挠痒，换来她连忙求饶。 随后葛兰不敢再针对路扬，反而找上温小莉，东问西问旁敲侧击她和路扬的真实关系，闹得她慌慌乱乱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幸好很快到了杂货店，葛兰有了香草雪糕堵住嘴，再没那么多话。 时间还早，三位女孩拉上温小莉在四组团的简陋商业小街逛了又逛，尤其在一家卖饰物的小店流连忘返。 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在路扬的记忆里，他曾经也在这里买过一些饰物。 新江家属区大部分人消费能力有限，店里商品也都是塑料材质的廉价货，便宜的不过两三块，贵的也就五块十块，但此时销路却颇好，不知道收刮了多少女孩和男孩的零花钱。 “路扬！” 葛兰垫起脚，笑眯眯拿着一根玫瑰胸针挥了挥，对店外表情淡定看着自己的路扬说道：“你那么大款，一人送我们一个吧，反正也就几支雪糕钱。” 这句话引起了女店主和其他女学生的兴趣，都齐齐看向店外这个清清爽爽的男孩，又看看葛兰身边的漂亮女生，目光好奇又羡慕。 葛兰大大方方说完请求，她那张普普通通的面容还眨了眨媚眼，结果只换来路扬依旧淡定的表情，没听到不好也没听到好。 “哼，不愿意算了！” 葛兰郁闷回到店里，恨恨把手里的玫瑰胸针放回原处。 “葛兰，我送你们吧。” 一旁默默不做声的温小莉，拿起那根玫瑰胸针，看了那么久，王妃和姜灵自然也各有心仪饰物，她心细都还记得，又找出海蓝发夹和蝴蝶结发卡，想想就自己不买太扎眼，又随手拿了一个素色发圈。 温小莉取下书包，从铅笔盒里找出路扬给的那一百元，手腕微抖对女店主说道：“阿姨，这四样都要了。 手里可是一百元呢，温小莉从来没有自己用出去过，不过看看店外的路扬表情淡然，她想到之前对方告诉自己想好就果断决定，还是毅然递给女店主。 反正自己平时也没什么买的，温小莉很希望和路扬的同班同学搞好关系。 “哇！” 葛兰的小眼睛瞪得超圆，好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嚷道：“小莉姐你也是大款啊！” 这年月一来本身零花钱不多，二来父母为了自己孩子不乱花钱，少有直接给四伟人这种大票子，都是每周给一两张十块钱。 葛兰自己每个月也就三十元零花钱，还是每旬领一次，这么奢侈的直接用四伟人，过年过节也少有，平时更难。 姜灵也很愕然，想想和温小莉不熟，她原本要上前说不合适，却被王妃拉住。 “小莉姐，我代表她们谢谢你！” 王妃拉着姜灵，笑吟吟走到温小莉身边，她瞄了眼店外只是淡然注视这边的路扬，低落心情好了些。 礼物是他姐姐送的，那就没关系。 不能简单说是市侩，但有了人情往来，温小莉和路扬的三位同班同学似乎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嘴刁的葛兰也好像嘴上抹了蜜一样，一路上小莉姐小莉姐叫得很亲热，还非得把自己的一支新原子笔送给温小莉。 温小莉xing格内向怯弱，加上半边户和酗酒父亲，她在老厂也没什么亲近朋友，此时三个女生围着自己，这感觉真让她受宠若惊。 目光扫过面容淡然的路扬，温小莉想起灰暗的老厂，对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男孩愈发感激。 送三个女孩回了家，路扬和温小莉又去托儿所拿了晚上的菜，随后到五组团外面等环城车，晚上时间充裕懒得找魏知良开车送。 “怎么了？” 温小莉愕然望着路扬转过身来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问道：“我之前做……” “我有点事要去做，”路扬却只对她微微一笑，吩咐道：“小莉姐你先回去吧，饭菜做好放哪里就行，这天气也不会冷。” “哦……” 原来不是自己做错了，温小莉心情平复下来，看着男孩越来越小的背影，脑海里刚才那微微一笑却越来越清晰。 日头毒辣，路扬浑身都是汗，他买了两包烟塞在书包里，又拿着瓶冰典水，顺着新江中路向下走，穿过北转盘继续向前走。 农贸市场再向着江岸走一会儿是新江总厂医院，这之间有大片空地，沿着公路建有一排简陋小平房，此处都是卡拉ok店。 此类业务白天通常没人上门，现在自然非常冷清，也就比较安全。 对付蒋强那种烂人，路扬不想多费功夫，子弟校的鸡毛蒜皮找文天那牛刀来太吓人，他打算请彭宏响帮忙，让他找自己相熟的高三混混去警告对方。 记忆里这个时期，彭宏响应该已经搭上了自己相好，是其中一家卡拉ok的女老板。 没有手机找人就是麻烦…… 面前那排虚掩的铁皮门锈迹斑驳，路扬知道里面却是另一个世界，有皮沙发有卡拉ok机有国外红酒，类似玩意他都是第一次在这里享用，当然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女人，不过这等艳福他当时可没敢去沾。 回忆已经很模糊，路扬也记不清彭宏响会在哪一家，就这么贸然进去找也不合适。 要不在外面等等？ 可现在都五点了，等下天黑这边热闹起来，可不能保证安全。 正在路扬踌躇的时候，巨大的马达轰鸣声响起，三辆摩托从北转盘飞速蹿了出来，在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停在当头位置最好那家卡拉ok门口。 摩托车不是重山常见的几家本地牌子，而是和这年月泛滥的七星三五等洋烟一样，由赖老板等人走私进来的日本摩托车，无论外形和发动机声音都很拉轰。 最前面一台蓝白相间，车身印有hondavtz250，前座车手是个大波浪长发的年轻女郎，戴着夸张墨镜，涂着银色唇彩，配上硕大耳环，她穿着黑色背心和超短裤，把一身白晃晃肌肤大部分裸露在客气里，脚上一双黑色皮靴稳稳踩在石子路上，后座是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姿容中上，白体恤白短裤感觉挺清纯。 另外两台车身都印着hondansr，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前座车手都是女的，衣着风格和波浪长发女郎差不多，手臂肌肉看着挺结实，后座男的都花衬衣花短裤，一幅标准混混打扮，脸盘清秀没肌肉。 正是九月秋老虎施虐的时候，此时一排店面外面，只有路扬一个活人，尤其显眼。 波浪长发女郎跃下车，把短发女孩拉下车，对其笑笑，她突然转身向下坡走了过来。 走到汗迹湿透黑发，穿着运动体恤、运动短裤和运动鞋，背着书包，一幅家境殷实打扮的男生面前，波浪长发女郎微微一笑凑近距离。 “小帅哥，你找谁？” 沙哑带着磁xing的声线很独特，和刻意掩饰自己天生媚态的姜灵不同，波浪长发女郎此刻却明显是在故意放‘媚’，虽然看不到隐藏在墨镜里的那对凤眼，但暗红色玻璃片里若隐若现的艳光，反而更容易让男人勾起原始欲望。 路扬手里拿着冰典水，愣愣站在原地，呆呆看对方，似乎被吓住了。 波浪长发女郎瞄了眼男孩手里的瓶装水，眼里飘过一丝嫌恶，脸上却依然笑嘻嘻，说道：“小帅哥，姐姐口渴，水能给我喝一口不？” 路扬默不作声，把手里的冰典水递了过去。 “谢谢哦……” 波浪长发女郎的尾音带着一丝颤意，突然取下墨镜，那双涂满银色眼影的大眼睛，若雾若烟瞄着路扬，似笑非笑打开冰典水盖子，仰头就要喝一口。 不知有意无意，波浪长发女郎这个挺胸姿势，明显没穿胸衣已经凸点的脂丘，愈发一览无余。 看到路扬微微隆起的喉结轻轻滑动，波浪长发女郎忽然面色一冷，把一口没喝的冰典水瓶子向他抛来，转身对后面嘻嘻笑看这边场景的两对男女招招手，一起走入豪情卡拉ok。 洒着水的冰典水砸到路扬胸口，弹起，随后落在地上，整个过程，他都一动不动。 看到几个人影消失在门后，路扬才舒了一口气，全身热汗和背后冷汗交织在一起。 那个飞姐，果然在这个世界也一点没变…… 第122章 毒女 前世路扬在农贸市场‘兼职’找钱是几个月之后，那时候飞姐已经稳稳把持住情夫的旧有团体，行事风格也变得低调，他只远远见过。 今天这么近距离接触，才发现飞姐果然是传说里喜怒无常的女人，往往会突然发脾气。 路扬也在飞姐的外围混过几个月，这位女老大的不少八卦都听说过，再加上魏行光因为打点需要，现在和文天手下一个得力头目混得挺熟，时常吹嘘自己听来的段子，比以前知道更多。 飞姐是十几个分厂里最穷的青江厂出身，但她家里本身其实是干部，只不过她父亲重男轻女，又有后妈，从小弟弟娇生惯养，她吃了不少苦。 在老厂的时候，飞姐原本成绩不错，好像初中被厂干部儿子强要当女朋友，传说她高中悄悄榜上当地农村一个年轻人，那人喝酒之后把厂干部儿子杀了，自己也吃了枪子。 出了这种事，飞姐在老厂自然备受排挤，后来开始计划搬迁，当时高中毕业的她早早就下来了，在这边开始混，她有姿色很快榜上一位混混头子，成为其女友。 八月之前的新江地下社会，不包括学校那些业余混混，职业混子除了文天、翅膀、飞姐前情夫莽子三大团体，还有个主要盘踞四组团商业街，老大叫辉哥的团体，其人数不多但有钱，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小混混团体也在其中浑水摸鱼。 第一次地盘之争的导火索由新修的综合市场引起，因为市场本身位于新江中路靠三组团范围内，但毗邻四组团商业街，对于这块未来的新鲜肉，所有地下势力的老大自然虎视眈眈。 正如下面的农贸市场虽说位于二组团，莽子的团伙也不能独吞，文天原本也没想过独霸综合市场。 据说辉哥偷偷联络翅膀，打算联合先打压文天的势力，然后对付莽子之后，两人以新江中路为界瓜分家属区。 结果第一次地盘之争，辉哥偷偷买的火药枪没发挥什么效果，已经惨败跑路。 其中关键就是原本摇摆的莽子得到消息，辉哥和莽子之后会来对付自己，他突然全力增援文天，而翅膀又没使出全力。 第一次地盘之争，持续一个月的互相恶斗，使得不少小团伙完全没有生存空间，都逐渐被纳入了三大的势力圈，奠定了新江家属区未来地下势力的基本格局。 现在文天和莽子损失不小在休养生息，翅膀虽然没什么损失，但面对文天和莽子隐隐的联合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莽子这个飞姐前情夫却倒霉至极，上个月底据说晚上醉得厉害，直接把摩托车开到江里，就这么稀里糊涂挂了。 但这个意外恐怕还没那么简单，后来路扬就听人神神秘秘说过，这事实际上是飞姐干的，其余几位实力派人物也默认，据说因为莽子比较抠门大家都不满意。 现在莽子的前势力实际上处于分裂状态，因为其他几位实力派人物互相不服气，只好公推飞姐成为这个团体名义上的老大。 不过路扬知道，飞姐这个女人心计很厉害，要不了几个月就能把其他实力派人物压服，把团体整合到一起。 说到底混混圈子也很现实，哪个老大能让自己吃香喝辣，手下就会跟你。 等下个月综合市场开业，农贸市场转型之后，飞姐会第一个把‘现代娱乐业’引入新江，到时候哗哗来钱。 刚才路扬不轻举妄动，主要是因为飞姐身边那两个女打手战斗力不错，他曾经看过两人和几个二十多岁年轻人对干也不落下风，虽然自己打不赢也能跑掉，但被飞姐这种人记住可不是好事，所以他干脆装怂。 幸好飞姐毕竟自认是老大级人物，虽然不喜欢路扬这种出身的男孩，但只要他不乱惹，还不至于像疯狗那样追着咬。 路扬正想着赶紧撤退，最边上那家卡拉ok的门打开，走出一位外貌三十岁左右的熟女，穿着却是一身少女服饰。 看清此人，路扬微微一愣，这面相有印象啊…… 熟女关上门，转身看到路扬也是一愣，心想这小屁孩莫非也来耍的？ “小帅哥，”熟女笑吟吟走上前，对路扬说道：“要不要进去唱歌嘛？不贵哈，我给你打折，一块钱两首，想耍别的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熟女还抛了个媚眼，脸上挂上高深莫测的微笑。 九五年新江总厂的卡拉ok按点歌收费，通常是一元一首，每小时二十元左右消费，而且没有所谓包房概念，因为一家卡拉ok只有一小间房子，通常只有相熟人才会同一时间段进去。 这种模式当然赚不到多少钱，所以过了十二点，没有正常人会进去，就轮到荤业务上场。 老板会找女孩在里面坐镇，再找小弟在门口拉客，之后进去唱歌是次要的，消费酒水和女孩勾兑才是正题。 至于如何释放激情的体液，不远处的家属楼会有专门的房间恭候客人大驾。 当然下岗女工失足女生等各色肉货主要由飞姐的团伙控制，这些卡拉ok老板只是托庇其下，分一些汤喝。 不过随着农贸市场转型，飞姐租下里面的大仓库改为带小包间，可以直接做荤业务的ktv，外面这些卡拉ok厅生意一落千丈，只有穷学生偶尔光顾，很快转型成其他生意。 “姐姐，”路扬记忆里渐渐对眼前熟女有了印象，他也笑了笑，问道：“你认识彭宏响哥哥吗？” “你找宏响？” 熟女愕然，打量了路扬一眼，皱眉问道：“你是哪个？” “我是他表弟的同学，”路扬笑容可掬，问道：“他在里面吗？” “在睡觉！” 熟女一听不是业务，也没什么耐心，随口说了句，转身扭着屁股踩着高跟鞋远去。 这时候里面不会有小姐，路扬放心大胆钻了进去，室内光线比较暗，但还不至于看不到。 专门做了隔音的房间面积只有十几个平房，用布帘分隔成大小两个空间，小一点的地方有柜子里面摆着一些酒和小食品，还有一张椅子。 路扬掀开布帘进去，里面靠外摆着皮沙发，靠内摆着一台索尼彩电，旁边放着卡拉ok录像机，这就是九十年代新江家属区典型的卡拉ok店。 场地正中此时铺着一床竹席，彭宏响躺在上面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他突然惊醒睁开眼。 “宏响哥，不好意思打搅你睡觉了！” 路扬走到彭宏响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嗯？”彭宏响揉了揉睡眼，坐起身问道：“是路扬啊，你怎么来了？” 路扬一边说明来意，一边拿出自己买的两包三五，放到竹席一头的衬衣旁边。 “小事一桩，”彭宏响穿上衬衣，顺手拿起烟，摆摆手说道：“以后别买烟了，不用和我那么客气，宏亮那小子呢？” “在游戏厅玩的吧。” 路扬猜的，这几天他和彭宏亮还有董大鸣等人基本没多少接触。 “你们这些小子”彭宏响打开一包三五，抽出一根点上，吐出烟圈说道：“有空还是多学习，别像我出来混，知道吗？” “嗯，我明白。” 路扬笑笑，又和彭宏响随口聊了几句，随后告辞离开。 好比彭宏响这种飞姐的外围手下，就算找到一个卡拉ok店主相好，日子也不会有多么滋润，一旦有事他依然只是工具。 不过路扬也没想好用什么立场去劝说，毕竟彭宏响也算成年人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反正出意外是明年。 坐车回到住处，一桌子菜在等路扬，吃过饭快七点，温小莉洗碗的时候，他已经从自己卧室翻出天线、支架和微音器。 教委家属楼距离新江家属区最边上的一组团，也只有两公里直线距离，这边地势又高，在路扬这里八楼阳台，可以轻易看到新江家属区很多房子。 由于一组团许多房子还没修，农贸市场朝向教委家属楼这一头很空，路扬此刻站在阳台上，还能遥遥看到那边的窗户，所以他想试试能不能听到一些有趣内容。 借着望远镜，路扬很快调整好天线。 先听了听彭宏响那边，里面搜索不到任何声音，随后路扬换到飞姐进去的房间，心中却没抱希望，这个时间段混混一般开始出去吃晚饭。 果然怎么调也听不到声音，路扬正打算放弃，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索索声响，他连忙按下录音键。 “飞飞姐，我不行了，啊！” 一个颤人女声突然响了起来，路扬脑子顿时浮现出暗色房间里两具纠缠着的暧昧躯体，传闻里飞姐男女通吃果然不假。 啪！ 一记清脆拍击声后，明显是飞姐的沙哑磁xing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得意。 “看你还馋……” 随后房间里的窸窸窣窣穿衣声和嘻嘻哈哈**声，让路扬全身荷尔蒙都燃烧起来。 “飞飞姐，我哥让我问问，你那生意……” 颤人女声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慵懒和撒娇意味。 听到这句话，路扬全身热血霎时冷却下来。 这年月就开始涉毒了，真不愧是毒女…… 第123章 要不我帮你洗？ 路扬在飞姐的ktv店里赚过零花钱，可他心中对这个曾经的老板却没有好感。 倒不是说路扬亲眼看过飞姐多少劣迹，关键一点就是他知道这位女老大未来不但经营黄业，还染指毒业。 卖肉这人类最原始的生意，本身在世界上许多地方不违法，但卖粉这新兴高利润生意，在任何现代国家都不可能合法经营，就足以说明其邪恶程度。 路扬默不作声，心中盘算着怎么把录音转化为有用的证据，虽然没可能让新江家属区完全远离毒品，但破坏其中一个主要涉毒团伙，让受害者尽量少些也好。 这时候房间里对话还在继续。 “……想好没有嘛？” 颤人女声说完话，似乎又贴了过去，房间里传来皮肤之间摩挲声和粗重喘气声。 “萍萍，那生意让我再想想。” 又过了几分钟，房里响起了飞姐的磁xing声音，不过这时候低沉了许多。 “哦……” 那叫萍萍的之后也没多说，而是腻着飞姐又撒了会儿娇。 大约七点多，在夏日晚霞即将褪去之际，房间响起一阵脚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路扬关上录放机，随后正打算把天线、支架和微音器都收起来，三辆摩托车已经开上大江北路，很快绕过山南职业中学，好像一阵风一样掠过重县中学。 不得不感谢教委这栋八楼建筑的地理优势，在顶楼恰好隐约能看到三辆摩托车在下面街道的梧桐树叶里穿梭。 熟悉的马达轰鸣声由远至近，路扬端着望远镜，看到三辆摩托车穿过自己楼下，在山南区政府不远处一座十几层楼的高层建筑前面广场停下。 眼看没什么戏，路扬正要收起望远镜，突然对这高层建筑有点兴趣。 那里好像是玉灯镇新修不久的标志建筑山南大酒店，能在区政府不远处，以当地行政名注册的酒店，背后老板在地方上肯定有不小势力。 飞姐和那个拉拉妞似乎进了酒店，不知道是吃饭还是继续运动？ 山南大酒店建筑物本身还是这时代的典型风格，诸如全玻璃幕墙这些时髦元素自然没有，外立面是红色瓷砖，下面两层餐厅和娱乐设施的玻璃窗开得隐蔽，微音器不起作用，不过楼上的酒店房间倒是能看看。 路扬用望远镜试着看了看，由于山南大酒店比教委家属楼地势高，楼层本身也高，五层上就已经看不到房里情形。 这时候天色已黑，路扬把天线移过来，对准顶楼唯一亮着灯的房间，调了一会儿，里面响起一阵吵闹，原来是几个人在打牌，好像是拱猪，似乎赌注也不小。 听了几句没什么意思，路扬把录放机开着，拿下阳台上的浴巾，回到了客厅。 这几天重山最高温直冲四十摄氏度，连张淑芬也喊受不了，路扬自然一回来就打开了客厅空调。 温小莉还真不怕热，洗过澡居然又惯常那样躲在房间里学习。 就那小吊扇也不怕中暑？ 路扬不得其解，径直去浴室洗了个澡，全身凉快下来，他擦着头发出来，又去了阳台，这时候快八点没那么热了。 继续听听房间里还是打牌声，路扬把录放机关上，正打算把其他器材也收起来，突然楼下又响起摩托车轰鸣声。 很快摩托车开回了新江家属区，不过没去农贸市场下面的卡拉ok店，而是拐入了二组团，在其中一栋家属楼下消失。 路扬连忙把天线对准七楼向外的一户，这里他知道，是飞姐在二组团的一个据点。 调整好等了几分钟，房里响起开门声，随后是飞姐标志xing的沙哑声。 “我去洗个澡，鬼天气真热。” “飞姐……” 房间里又响起一个略粗的女声，感觉陌生，路扬猜是那两位壮女。 “怎么了？” 虽然在发问，但飞姐的沙哑声音似乎没有任何疑惑。 “那姓李的……心思太多。” 略粗的女声隐隐透着关心。 “我知道，暂时借借李冲的势。” 飞姐的沙哑声音说着说着突然变得有点冷。 “那你小心些。” 略粗的女声似乎挺真挚。 “嗯，担心人家了？” 飞姐的沙哑声音突然嗲了起来，让路扬心跳的节拍突然快起来。 …… 房间里一阵沉默。 “哎，可惜你和小丫都不陪我玩。” 飞姐的沙哑声音正常起来，带着遗憾。 “飞姐，你别逗了，我们不喜欢那样……” 略粗的女声仿佛也觉得郁闷。 飞姐哈哈一笑进了浴室，似乎也没关门，很快传来哗啦啦水声。 路扬的呼吸有些粗重，明知飞姐这女人够毒，他此刻思绪依然游入水声带来的遐思中。 不得不承认飞姐这女人有足够诱惑力，难怪能榜上高官，可惜走歪了。 砰！ 闷闷的撞击声，使得路扬惊醒，发现是温小莉的小卧室，他心里一沉，连忙跑进客厅。 温小莉小卧室的门没锁，路扬推开门，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比阳台闷热许多。 小卧室空间狭小，除了床和衣柜没有别的家具，靠窗处摆了一高一矮两张凳子，温小莉软躺在地上，周围都是散落的教科书和作业本。 这边当西晒，一个下午后小卧室里非常闷热，尤其靠窗处即便有吊扇吹着也不凉快。 路扬跑到窗台，地上的木地板居然都发烫，真不明白这傻妞儿为什么不去外面吹空调。 看看软瘫在地上的温小莉脸蛋潮热，皮肤泛红，路扬连忙把她抱到客厅沙发上。 沐浴后，温小莉穿着老厂带来的棉布短褂短裤，袖子倒是挺短，不过领口有些紧。 路扬把领口布扣解开，去冰箱拿了三支老冰棍包在塑料袋里，做成冰枕放在她额头上。 一番忙碌，温小莉的情况稳定下来，呼吸开始和缓，体温也没那么吓人。 路扬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温小莉的棉布短褂里面没穿内衣，难怪她要躲起来。 想到这里，路扬发现这两个月好像从来没看到温小莉在阳台晾晒内衣。 路扬到小卧室拉开窗帘，果然看到木窗上面挂着她的老式棉布内衣，正在夕阳下暴晒。 摇摇头回到客厅，路扬没好气看着沙发上的温小莉，对她的坚持真是无语。 幽幽醒来，温小莉睁眼发现自己面前站着路扬，双眉紧锁看自己，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慌忙坐起来，额头上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对不起……” 温小莉连忙去捡袋子，随后发现那是一个包着冰棍的塑料袋，拿在手里很迷糊。 “现在好点没有？” 路扬上前，把手放在温小莉额头上，体温似乎正常，他才松了口气。 “嗯？” 温小莉傻傻抬头，看着那个让人畏惧的男孩正捂着自己额头，她连忙回答道：“好……好多了……” “小莉姐，你刚才中暑了，”路扬收回手，表情无奈说道：“这几天很热，做作业别去卧室了。” “啊？” 温小莉一愣，随后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她反应过来，脸上开始泛红，呐呐说道：“哦，好……” “还有，”路扬微微一笑，表情带着几分戏谑，说道：“小莉姐你的内衣以后直接晾阳台就是，我不会偷看的。” “……” 温小莉呆呆看着路扬，原本只是泛红的脸蛋，很快变成了剥开的烤红薯，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 真是羞死人了…… “全身都是汗，”路扬指了指温小莉湿漉漉的脖颈，说道：“再去洗个澡吧，等下晚上别睡卧室，和我们一起在客厅打地铺。” 这几天太热，周宏年这套房子又只有客厅有空调，晚上路扬都拉着张淑芬和魏知秀在客厅铺草席，只有温小莉让她也出来睡总说不太热。 看温小莉还是呆呆不动，路扬故意坏笑说道：“是不是没力气，要不我帮你洗？” 这句话威力不小，温小莉猛然回过神来，一下子跳起来，捂着红脸蛋躲进浴室。 温小莉那逃命架势，路扬看得哈哈直笑，笑过之后他却双眉紧锁。 刚才小小的中暑事件，路扬倒是想起前世这两天会发生的事故，可细节他完全不记得了。 想了会儿没结果，路扬去阳台把器材收拾进来，坐在沙发上打开录放机。 开始依然是玩牌声，不久似乎响起开门声，居然传来飞姐的沙哑声。 路扬心中感慨，这可真是瞎猫了一把。 “哟，还真热闹，冲哥，你表妹送到。” 飞姐的沙哑磁xing声音，带着几分客气。 “稀客稀客，飞飞妹子，别急着走嘛，来一起玩玩牌。” 一个带着惊喜的男声响起，玩牌声彻底停下来。 “我那边还忙，冲哥你们慢慢玩。” 飞姐的沙哑声很快告别，似乎不想多呆，随即响起关门声。 房间里一片死寂，路扬正觉得怪怪的。 “颜飞这贱货，麻痹给脸不要脸，老子以后不玩死她！” 冲哥突然开始说话，带着咬牙切齿味道，房间里响起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颜飞是飞姐的本名，这男子叫冲哥？联系之前姓李的，路扬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却没什么线索。 “冲哥，别xing急嘛，”一个尖细男声响了起来，说道：“迟早都是你手里的肉，慢慢玩才有意思。” 冲哥冷静下来，房间里响起玩牌声的同时，他似乎在问谁。 “那生意她还没松口是不是？” 第124章 小礼物 “说再想想，我是没辙了。” 不出路扬所料，是萍萍的颤声，撒娇意味依然浓厚。 “真没用，给你的烟呢？” 冲哥的声音提高，玩牌声暂时停滞。 “哥，怎么怪我嘛？那女人警惕xing高得很，她说抽不惯别人的烟，就算老娘想洒下面让她舔也不好整啥！” 萍萍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似乎还拍了某人一巴掌。 “看来老子得好好教你个浪蹄子，三子你来接上。” 冲哥声音突然暧昧起来，房间里响起乱糟糟的脚步声，萍萍的嬉笑尖叫被关门声打断，房间里弥漫着几个打牌男女的调笑对话和粗重喘气。 路扬关上录放机，努力平复心跳，拿过书包想要写作业。 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素质还没好到经历过刚才乱七八糟的事情，能立刻平心静气看书做题。 还得磨练啊…… 路扬心中感慨，起身去厨房冰箱，想拿支冰棍冷静冷静，走到那边却发现卫生间里没声响。 “小莉姐？” 温小莉正背靠湿热的瓷砖墙发呆，突然又听到路扬的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路扬不清楚里面的状况，看没动静，他有些心急，担心温小莉又中暑。 这种老式家属楼，厨房卫生间和客厅有一道滑门，这边气温高不少。 “小莉姐，你没事吧？” 路扬拍了拍门，扭了扭锁，这次关得严实。 “我……我没事！” 温小莉呐呐的声音，轻悠悠飘了出来。 “那你怎么不洗澡？” 路扬纳闷，撕开冰棍纸，舔了一口，烦躁情绪才好了些。 “我……没换洗衣服……” 温小莉被路扬问得心慌，随手攥来一个借口。 不过这还真是温小莉之前的顾虑，路扬买的夏装都好看，就是料子薄，穿老厂的土布内衣在里面太丢人，可她只有一套下来之后偷偷用之前零花钱买的新内衣，现在已经洗了。 总不能穿着这身棉布短褂在客厅呆着吧？ 温小莉心中烦恼，目光游移，扫到木架上的脸盆。 那里面堆着不少衣服，在湿热的空间里散发浓厚男xing气息，正是门外那人刚才换下来的。 这个发现让温小莉的脸蛋好似红糖滚沸，她猛然撑住身后的瓷砖墙，生怕自己突然软绵的身子又滑到。 “哦，你等等……” 脚步离去回来，路扬在外面敲了敲卫生间门。 “小莉姐，你暂时用我姐的好了，周末让我姐陪你去买些换洗内衣，你那些都丢了吧。” 这倒不是路扬上次故意疏忽，实在陪女孩子买内衣，以他的脸皮厚度也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用！” 温小莉慌乱大叫，随即急忙忙说道：“我自己买就是，你别和秀姐说啊……” 现在这状况都羞死人，如果路扬把自己内衣这么隐秘的事拿去和秀姐说，那她可真不知道怎么见人。 “也行，等下我把钱给你，小莉姐，你可以找班上同学一起去买，别买便宜货啊，不然我到时候还得亲自出马去给你买！” 路扬在门外的喋喋不休，让温小莉又羞又怕，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路扬的脚步声很快响起又消失，温小莉心脏跳动逐渐平缓，此时她浑身都是汗水，难受得紧，想想还是赶紧洗个澡，打开了卫生间门。 “哈！” 路扬近在咫尺一声怪叫，吓得温小莉差点跌倒，随后她才看到男孩原来背对自己站着，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冰棍，摆了一个说不出名堂的怪异姿势。 温小莉自然不知道这个类似搓澡的姿势什么意思，但她明白路扬在搞怪，忍不住扑哧一笑，心情也没那么紧张。 “小莉姐你赶紧洗吧！” 路扬举着冰棍杆的手晃晃，推门而入，现在心情不错，可以开始做作业了。 一小时后，路扬做完作业，温小莉穿着魏知秀体恤短裤和内衣，磨磨蹭蹭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装满衣服的脸盆。 “嗯，挺合适！” 路扬看了一眼，给出一个中肯评价，温小莉和魏知秀虽然年纪差了好几岁，但身高接近。 “不过内衣码子暂时只能将就下，钱在桌上，小莉姐要不你周末请同学去中心区买吧，那边款式新些。” 听了路扬随后这番议论，温小莉慌忙低下头，胸前空落落的感觉很怪异，她小跑去了阳台晾晒衣服。 九点多，张淑芬和魏知秀结束了忙碌一天，搭魏知良的‘顺路车’到了教委家属楼外面，他还要继续送廖莉去玉灯镇坐公交车。 这年月即便教委家属楼，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舍得装空调，相比室内的闷热，一楼小院树荫习习，晚上是纳凉的好去处。 这两天气温超越历史同期，甚至有些人家晚上都不回屋，在小院里铺草席点蚊香睡觉。 张淑芬和魏知秀进了院子，立刻就有不少人打招呼。 “小张，现在才回来啊，你还真忙哦！” 小院门口路灯下，一个六十多岁的妇女，穿着棉布大褂，摇着蒲扇，笑眯眯抢先打招呼。 其实这家搬来住也就一个多月，之前低调进出，大家都不熟。 没想到那个才来两年多的势力眼董清，不知道怎么惹了这家人，闹出不小是非，小道传闻四起。 许多人才知道，这新邻居张淑芬和董清家里一样，也是附近新江厂人，她挺有本事，不但自己开了装修公司，还和市教委一个年轻有为的女主任关系亲近。 相比平时狗眼看人低的董清那家人，人家张淑芬家里就低调多了，熟悉之后许多住户对这家人感觉都不错。 当然也不乏有人想要拉近些关系，期望能和市教委主任说说话，不过这家人嘴紧，不少人试探都没戏。 “人家张姐是大忙人，哪像我们这么闲嘛。” 还没等张淑芬客气回话，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穿着时髦衣裙，手里拿着折扇，笑眯眯搭话。 “确实，小张你们公司生意好哈，前几天我去新江那边办事，看了你们那个样板间，确实不摆了，老王你小儿子的婚房不是还没装的嘛，可以去小张那个……” 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插上了啊，说了一堆，随后突然卡住。 “我们那里叫知芬装修。” 张淑芬拉着魏知秀站着一边，笑吟吟插了一句。 “对对，老王你可以去知芬装修看看，真的不错！”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卖力做免费推销员。 “小张，那我过两天去看下，大家都是邻居，你到时候还是给我打点折嘛！” 老王是个六十多岁的退休干部，此时听了也有些心动，笑眯眯想要套些近乎。 “老王你家孩子有喜事了哦？恭喜恭喜！” 张淑芬现在已经锤炼出做生意的嗅觉，眼看有机会，连忙拿出一张纸卡递过去，说道：“打折好商量，这是我们知芬装修的电话和地址，到时候先来看看嘛。” 老王笑呵呵接了过来，纸质很好，设计新潮，全黑底面，银字印刷，看着就不俗。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老王毕竟是干部，他知道这是名片，但这年月重山除了少部分精英商政人士，少有人会用这个，他可是第一次收到名片呢，尤其做工如此精美。 老王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心思，立刻就打算抽时间去知芬装修看看。 张淑芬这段时间锻炼多，她自然看得出来老王的神色变化，心中暗喜首次发名片效果不错。 儿子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随口一些小想法都很管用，这一刻她也不再为装电话耗去的几千块钱耿耿于怀。 随后聊了两句，张淑芬笑吟吟告别，拉着魏知秀上了楼。 回到屋里，张淑芬眼看温小莉也在客厅看书，和魏知秀一样有点纳闷，这丫头以前可都是呆自己屋里害羞呢。 “妈，姐，”路扬也捧着书，看到张淑芬和魏知秀到了家，放下书走了过来，问道：“电话装好了吧？” “嚯！” 张淑芬佯怒，捏了下路扬的鼻子，说道：“什么儿子，回来先问电话装好没有，你妈累死累活都不关心？” “母上大人，”路扬装了个鬼脸，搞怪说道：“请息怒，儿臣岂敢？” 张淑芬忍住笑，哼了一声，先去洗澡。 路扬无奈，只好骚扰魏知秀，得知公司电话好了，他心情大定。 这年月私人电话少，新江又没电话亭，只有一些店铺的私人公用电话，路扬不想给人听到，已经许久没联系陆卫央，对药泉那边发展如何也不清楚，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出第一批货了。 路扬跑去厨房给魏知秀拿来冰镇蜂蜜水，又咬着她耳朵笑嘻嘻说温小莉借用了她的衣服。 看温小莉神情慌乱回头偷瞄，魏知秀连忙笑笑说没关系。 魏知秀自然清楚温小莉的xing格，肯定不会自己去拿，必然是身边这位越庖代俎。 最近路扬对自己越来越随意，魏知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现在都无奈习惯了。 等张淑芬凉快之后，路扬拉住她说了说自己的想法，随后在十点准时入睡。 温小莉不再拒绝打地铺，但躺在草席上心中依旧害羞，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和男孩同房入睡，许久她才撑不住眼皮睡去。 路扬却是好梦，第二天早早就起床把磁带转录，随后说出去吃早饭，拉着睡眼惺忪的温小莉提前坐环城车出发。 四组团商业街一个早点摊，文天和两个兄弟正坐那里，和大部分混混不同，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 文天嘴里叼着油条，看路扬笑眯眯走过来，买了两份早点让身边女孩子拿着，随手在自己条凳上摆了个信封，微笑致意随后离去，他也微微一笑，拿过信封。 又送了自己一件小礼物，不知这次是什么？ 第125章 正营销 同样是食草动物，大象无兽敢惹，长颈鹿少兽敢惹，而兔子连只野猫都敢捉来吃。 其中道理就在于体型的威慑力，对于路扬这类爱好和平之人，他的体型还太小，现在直接和飞姐交涉不明智，不论自己出发点如何，都可能带来危险。 路扬曾经很不喜欢飞姐，但昨晚听了那些内幕后，他的想法有了一些变化。 原来对方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经营毒品，不过路扬仔细想想也是，他在高中时期，也没听说过新江家属区有规模化的毒场。 而且随后几年会有规模很大的严打，山南区包括玉灯镇都有许多玩毒的黑老大被打掉，新江却没听说过。 如果飞姐这么早涉毒，尤其九七年她还窝在新江，似乎没认识什么厉害领导，很难逃得掉那次严打。 昨晚那个什么冲哥，想让飞姐染上毒瘾，然后控制住，这倒是不稀奇。 虽然路扬还没想起来此人是谁，不过新江家属区和玉灯镇，现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玉灯镇甚至山南区，那位冲哥显然颇有权势，但新江总厂现在是标准的大国企架子，政企分离还没推行，各种事务和地方是两套体制，就连治安和身份证这类派出所管的事务，实际上也是总厂自己单位负责。 所以荷花派出所目前在家属区里面说话不管用，这就是为什么翅膀是荷花市集人，在那里肯定有关系，但也压不住文天和飞姐的关键。 总厂融合全部分厂，全部民政事务纳入地方体系，需要新世纪之后了。 那位冲哥此时眼看边上多了个不小于玉灯镇的市场，却不能染指，自然要找一个突破口，飞姐应该就是他的目标。 翅膀是当地人之前可能就和他不对付，而文天又不吃这一套，飞姐盘踞二组团，最靠近玉灯镇，又掌控了许多卡拉ok，很对冲哥的胃口。 当然飞姐也不是善茬，很明显她需要外部势力支持来稳定自己的地位，所以才和对方虚与委蛇。 路扬没听说过飞姐本身吸毒，自己吸毒的老大，还是女人，要想把势力做大基本不可能。 所以路扬知道，这一次那个冲哥必然会被飞姐利用，成为她上位的跳板。 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跳板，飞姐今后还是走上了黄毒兼玩的不归路。 路扬选择把磁带拿给文天，是希望试一试，看看那位冲哥对飞姐的影响力，能不能更小一点。 文天是聪明人，自己从来没沾过毒业，这也是他能洗手脱离江湖的一个前提，他拿到磁带，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那对路扬来说就足够了。 起来太早，路扬和温小莉吃完早点，到了学校也才七点多，离上课还早。 和路扬告别之后，温小莉开开心心进了自己教室，这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人不多，她坐到自己座位，原本应该开始温习。 不过温小莉集中不了，她现在有两百多块钱，感觉自己好富，想着等下约班长等几位女同学周末去重山市中心区逛逛，自己还没去过那边。 同学逐渐多起来，温小莉发现蒋强这时候还没出现，她心里很没底，连侧前方女班长找自己说话，问她今天穿的新连衣裙，她也忘了和对方说周末去城里。 教室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喧哗，温小莉心中一激灵，抬头看清门口走来的蒋强，顿时就愣住了。 蒋强和他经常玩一起的几个，此时脸颊上都带着明显红肿痕迹，他们哭丧着脸，向温小莉的课桌走来。 看到年级里几个混混走来，高一三班的女班长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退后几步，盯着蒋强等人，鼓起心中仅剩勇气，正要发话制止恶行。 “对不起！” 蒋强带着几个兄弟大声喊完这句话，表情惧怕，偷看了温小莉一眼，逃出了教室。 预备课响起，温小莉才从呆愣状态回过神来，她感觉到包括女班长和男同桌，班上许多同学都用奇怪表情偷瞄自己，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 时间倒退二十分钟，四组团的几个初三女生结伴上学。 “妃儿，”葛兰一手打哈欠，一手拉着王妃，眼神飘过钦佩，说道：“你家男人太厉害了！” “你个死葛兰……” 这时候身边还有不太熟的几个初三女同学，王妃又羞又恼，狠狠捏了葛兰一把，警告道：“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哎呦，我可没乱说！” 葛兰不满叫了声，随后表情夸张说道：“昨天下午校门外面，就是我们出去之前，路扬和高一蒋强那几个混混对持呢，一对十哦，一点都不虚，徐丽说的，不信你去问。” 初三五班的徐丽是葛兰对门邻居，两人关系也很不错，昨晚一起做作业听到这事。 徐丽此时也在一群女生里面，有不敢相信的女生立刻向她发问。 “徐丽，是不是真的啊？” “对啊，一挑十也太夸张了吧，徐丽你是不是眼花了？” “切，不信算了，”徐丽一撇嘴，一副爱信不信的神情，说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就是那个在一班公开宣称要拿年纪第一的猛人，那场面太帅了！” 虽然徐丽当时害怕走得快，根本没数清，不过人数应该和十个差不多吧…… “这事是真的，”这时候另外一个女生也开口说道：“当时我们路过的同学都很怕呢，原来是王妃你的男朋友啊，当时那男孩好帅气，脸上一点不怕。” “别听葛兰胡说，”王妃心里甜滋滋，却羞红了脸，慌忙摆手说道：“我和路扬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 王妃心里悄悄想，同学也应该是朋友吧？ “妃儿，你真不要，”葛兰挑逗地看了王妃一眼，故意说道：“路扬那小子越看越帅气，我上了哦？” “葛兰，不是我打击你啊，”王妃微笑睨了葛兰一眼，表情笃定，说道：“那位路扬同学的眼光可高了，小灵儿还有戏，你嘛……” “王妃你就得意吧你，”葛兰倍受打击，不满嘟哝道：“和你男人狼狈为奸，都欺负我！” “妃儿姐，别扯上我，”姜灵微微一笑，也开口说道：“如果昨天下午的事情是真的，那位恐怕已经有许多女生惦记了，你得抓紧点。” 没有男孩在场，姜灵可没那么沉默，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王妃被好友挤兑，大羞说道：“好你个小灵，也来奚落我！”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来到学校，在走廊上分手，王妃拉着姜灵和葛兰，走入教室，立刻觉得气氛怪怪的。 这时候还没打预备铃，大家却都那么老实，教室里气氛好像被压缩的风暴，中心显然就是那位入学之后就很嚣张的路扬同学。 王妃坐在自己位置上，瞄了眼后座专心看书的路扬，她奇怪看了看四周，发现很多人都悄悄向那位看去，低声讨论却绝不喧嚣。 “怎么回事？” 王妃对身边假装看书，实际上盯着作业本发愣的书呆子男同桌，低声问了句。 那位回转身看了眼王妃，表情有些惊疑，低声说了原委。 听说几分钟前，几个高一男生跑到教室里，对路扬公开鞠躬道歉。 王妃也有些惊讶，其实她得知昨天路扬和高一学生对持，心中挺担心。 毕竟对方是高年级学生，又那么多人，虽然王妃知道路扬打架很厉害，不过万一伤到了可不好。 得知高一男生突然跑来道歉，王妃也不清楚原委，此时心里却大大舒了口气，又偷偷觑了眼后排的路扬。 那位眼皮突然一动似乎要抬头，王妃慌忙回头，脑海里萦绕都是之前女生们的议论，她捂住怦怦直跳的心房，却阻不了悄悄泛红的脸颊。 …… 知芬装修办公室三楼，挂上了醒目的新秋托儿所牌子，原先路扬说用新江，不过张淑芬觉得不合适改了名。 目前知芬装修的项目进展都比较顺利，大部分都进入了尾声，不需要继续买材料，魏知良平时原本挺闲。 今天却早早被叫起来，先拉着张淑芬开车去了红船厂办公楼，那里李玉真接到电话，已经提前出来等着。 “淑芬，”xing急的李玉真上了车，连忙问道：“你买那么多冰糕做啥？” “天气太热了，学校又不放假，”张淑芬微微一笑，说道：“我想给子弟校的孩子们免费送点冰糕去。” “哟，看来是找钱了，”李玉真故意挤兑了好友一句，看着她一脸自信，心里欢喜，说道：“到时候厂里发不起工资，我去给你打工。” “热烈欢迎啊。” 两人聊着，李玉真指点魏知良把车向玉灯镇食品厂开去，她本身是红船厂财务科员，和这里负责人有过来往。 孟厂长听说张淑芬要五千支冰糕，好奇看了眼对方，虽然最便宜的白糖冰糕，五千支批发价不过两百元，却也是普通职工半个月工资，少有店主会一下子买那么多。 又听李玉真说，张淑芬是免费送给新江子弟校的学生，孟厂长惊讶之余，嘴里连连称赞，说不要订金随时可以来拉。 诸事顺利，张淑芬对路扬说的这正营销，也越来越有信心。 第126章 翘课救人 九月初，知芬装修第一批业务会陆续完工，目前新单子签约却缓了下来。 原因当然多方面，一来前段时间为了控制工程质量没有贸然接单，二来许多潜在客户想看看这批房子的装修效果再决定，三来八月底家属区的家长忙于孩子入学，即使拿到房子也没心思去装修。 随着新江子弟校开学，许多家长又会开始忙装修，九月无疑是签单的好时节。 张淑芬这段时间也苦恼要怎么宣传，虽然遇到潜在客户派发名片是个好方式，但那些没遇到的潜在客户怎么办呢？ 原本想过要不去派发传单之类的，可又担心这种宣传太低端，只是目前上正规媒体对知芬装修来说还不现实。 昨晚路扬提醒张淑芬，说最近气温很高，要不给子弟校免费送一批冰糕，一来给学生消暑，二来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 这本身是好事，张淑芬现在也不差这几百块钱，当然同意。 张淑芬此刻坐在小货车里，背后是孟厂长打折卖的五百只牛奶冰棍，她已经隐隐明白路扬说的这所谓正营销，也就是公益营销的奥妙，做好事还能顺便宣传自己的生意，当然再好不过。 魏知良先把车开到知芬装修办公室，那里刘秋花正忐忑不安等着，早上张淑芬让她也换正式点的衣服，等下要去子弟校谈谈。 “张姐，”刘秋花坐上前排，回头小心翼翼说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秋花妹子，”张淑芬心情很好，笑着耐心解释道：“现在我们这两个企业都需要宣传，你是新秋托儿所的负责人，你不去怎么行。” 红船厂里没什么事，李玉真懒得去上班，干脆一起凑热闹，一车人到了新江子弟校。 这时候正在上课，子弟校大铁门紧闭，老保安坐在躺椅里，在渐渐升起的太阳下打着瞌睡。 张淑芬客气敲了敲门，说明来意，此事保安做不了主，他看了看门外穿戴新潮的女士，打了电话给校办公室。 这年月新江子弟校的校领导办公室也没空调，在这么热的天气下，王校长都有些心焦，原本正咕噜咕噜灌水，接到小王主任的电话，说有人想给学生免费送冰糕。 听到热心企业家叫张淑芬，王校长心头一动。 莫非是那位？ 王校长连忙吩咐小王主任叫上赖辉羽，出去看看，如果是赶快带来办公室。 赖辉羽一头雾水被拉了出来，看到张淑芬，心情惊讶之余也挺开心。 这两天李穆突然被区教委调去一个闲职，王校长鼎力支持，另外一个实权副校长没多说什么，徐福波无力抵挡，赖辉羽此时已经成了新教务主任，他自然明白这事的蹊跷。 听说张淑芬的来意，赖辉羽意外之余满口赞成，最近实在太热，有热心人想到学生是大好事。 不过赖辉羽心里很惊讶，他知道张淑芬现在做装修生意，但之前想着也不过是月收入上千罢了，显然他还小看了，人家居然可以轻松拿几百块来请全校学生吃冰糕，不简单啊。 赖辉羽和小王主任带路，张淑芬、刘秋花、李玉真一起进到王校长办公室，寒暄几句，说明来意，也得到他的热烈欢迎。 有了校长支持，张淑芬心情大好，说先把五百只牛奶冰糕拿上来给领导和老师们解暑，赖辉羽找了几个年轻老师，开开心心去拿了上来。 随后张淑芬请李玉真帮忙和魏知良去食品厂买冰糕，不过一小时就拉来一车。 张淑芬下了血本，没买最便宜的白糖冰糕，而是打折之后批发价也要八分钱的牛奶冰糕。 上午第三节课后，气温逐渐升高，新江子弟中学的学生惊奇发现，任课老师笑呵呵端着纸箱提前进了教室，得知有免费牛奶冰糕吃，都欢呼雀跃。 王校长非常懂事，询问过张淑芬和神情有些腼腆的刘秋花，主动让学校宣传赶制了一张横幅贴在校门。 中午放学后，每个下课的学生和老师都在学校铁门处稍停脚步，那里有张横幅----热烈欢迎知芬装修张淑芬女士与新秋托儿所刘秋花女士来我校赠送冰糕！ “嚯！” 葛兰视力好，在圆形大厅就表情夸张说道：“原来我们吃的冰糕是这两家企业送的嗦，不错不错，这两个资本家还有点良心。” 姜灵的手腕剧烈抖动起来，她讶然看了看拉着自己手的好友，又顺着其目光看向校门外的台阶上。 那里此刻停着一台小货车，不算太新，不过收拾挺干净，车边站着不少人，其中居然有些眼熟的校领导。 “王校长，下午还有今后几天如果连晴高温，我们也会继续来送冰糕。” 张淑芬爱面子，之前有不少学校领导和老师都对她们的举动表示了由衷感谢，她心里一激动，此时承诺就冲出了口。 上下午一万支牛奶冰糕，每天需要八百块，如果高温连续十几天，张淑芬算过后也吓了一跳，只得宽慰自己，最多当上个月不赚钱。 “张女士，真是非常感谢，”王校长业务水准高，套话随口而出，说道：“有你们这些热心企业家的支持，我们子弟校的教育工作会做得更好！” 张淑芬和王校长客气告别，又拉着赖辉羽让他多关心路扬的学习。 目光扫过校园没看到路扬，学生开始多起来，张淑芬正打算先上车，目光收回却定在对面的圆形大厅，放学人潮中三个驻足女孩很是显眼，中间还有个熟悉人影。 看到是王卫和陈小丽的孩子，张淑芬勉强笑笑权作招呼，随即转身上车，虽然她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却也懒得多说什么。 张淑芬的好心情变换，等人都上车，干脆吩咐魏知良开车不等了，反正这里走路到知芬装修也不远。 “妃儿姐姐，”姜灵感觉手腕很疼，收回视线，发现王妃的脸色苍白，她慌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妃儿，”葛兰视力好，看清楚了刚才对面那位中年美妇的怪异表情，纳闷问道：“刚才那位大妈和你有仇啊？” “别胡说！” 王妃表情冰冷，瞪了葛兰一眼，眸子里却闪过痛苦和惶然。 果然他妈妈现在不喜欢自己了…… 怎么办呢？ “不说就是了嘛……” 葛兰被王妃的表情吓了一跳，悻悻说道：“我们走吧。” 这时候，旁边高中部灌木丛中突然钻出路扬的身影，这人一下课就抢先跑出教室，没想到却在这里出现。 “路扬，你当狗嗦？” 葛兰吓了一跳，她心情不好，此时言语也有些恶劣，大声嚷嚷的声音，激起了周围不少同学注意。 路扬这个名字最近在校园传闻里，有了不少讨论，初来在同班面前的嚣张，最近面对高年级混混的从容，甚至据说今早还能让那些不良学生主动道歉。 虽然只是闻名，却已经让人很遐思了。 此时看到眼前男孩，面容英俊衣着入时，但因为刚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不免有几分狼狈。 一些心怀热情的少女心，顿时就有些不如见面的遗憾。 “你们怎么不回家？” 路扬走到三人近前，发现葛兰满脸怒容瞪自己，姜灵眸子深意看着自己，王妃却面容苍白只是望着远方，感觉很奇怪。 “路扬同学，”不待葛兰说话，王妃突然笑了笑，带着几丝凄意，说道：“刚才你妈妈来了，我们吃的冰糕原来是她送的，挺好吃的……” 无论葛兰还是姜灵，此时都讶然望着王妃。 刚才那位是路扬的妈妈？ “是吗……” 路扬看着王妃，隐隐明白她的心情，这种事却不好去说什么，只得笑笑说道：“你们这些小馋猫，一根牛奶冰糕不够吧，我请你们吃雪糕好了。” 这时温小莉也下来了，几人向四组团走去，一路沉默，吃上雪糕也没多说话。 路扬知道王妃心里难受，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下午上课后，路扬早早到了学校，放下书包又去了操场，头顶两点钟烈日到处寻找。 记忆里，这一次重山的酷暑高温，子弟中学会出意外，一位学生会在校园里中暑去世。 不过路扬的记忆很模糊，已经记不清是今天还是明天，也记不得是初中还是高中，这种事去通知老师太神棍，他打算尽尽自己的本分。 找了一圈高中部没人，路扬又找了一圈初中部还是没人，看看时间已经不多，他一狠心，干脆不去上课了，去了大操场寻找。 这么热的天气，体育课自然改室内，路扬独自一人在燥热的树荫下巡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状况。 路扬从大操场走到高中部，在厕所里洗了脸，出来正打算拐入背后的灌木丛再看看。 “你在做啥子？” 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声，路扬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龚南永走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讪讪。 龚南永走到近前，发现是原本印象很好的初三一班体育委员翘课，他的笑脸收起，问道：“路扬，上课铃都响过了，你怎么不去上课？” “老师，我刚才拉肚子……” 路边灵机一动，找了个理由。 听到这个借口，龚南永表情缓和下来，高中部人少，初中部人多，有时候厕所不够用，一些初中生就跑来对面一楼，这里厕所人最少。 “以后别乱吃东西，”龚南永笑笑，说道：“赶紧去上课。” “好的，我就去。” 路扬点点头正要开溜，突然听到厕所背面的灌木丛有些响动。 第127章 申报表扬 龚南永也听到了远处异动，还没反应过来，路扬脸色一变，拔脚向灌木丛跑去。 “龚老师快来！” 路扬的叫喊声很焦急，龚南永发现不对，连忙也跑过去。 到了近前，龚南永骇然发现，灌木丛里居然躺着一个男学生。 上课铃响起之后，学校校门会关闭，如果迟到会被记录，被老师批都是好的，还可能被通知家长，相比之下如果偷偷爬墙溜进来，借口会好找许多。 眼前两人站的这个位置，就是学校最多学生爬墙的黄金地段之一。 外面是新江北路，对面一组团家属楼的工地距离很远，不会有人注意这边，围墙又是容易翻越的铁栅栏，进来之后是厕所，上课时间段多半时候没人，再加上里面灌木丛遮掩，从这里偷偷进来危险系数不高。 龚南永自然也明白这些，他皱眉看着体型瘦弱，戴着眼镜，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本书的男学生，他此时满脸痛苦神色，软瘫在灌木丛中。 学校在上课期间有安排老师在教学楼内外巡查，但男学生穿着一身不显眼的草绿色衣服，又掉在灌木丛里，只是远处看看还真不容易发觉。 龚南永心中庆幸，蹲下身正打算查看下男学生的状况，路扬已经摸了摸男学生的额头，又翻开其眼皮查看，随后解开其衣领。 “应该是日射病，龚老师，我们赶紧带去校医那里。” “哦，好的。” 龚南永心中讶然，抱起男学生，路扬随手捡了地上的那本小说，跟了过来。 两人跑到一楼圆形大厅附近的校医室，查看之后，校医也确认是日射病。 龚南永和路扬在一旁帮手，他心中好奇，询问这个和高温中暑有什么不一样。 校医一边忙碌，一边解释了几句。 在炎热的夏天进行户外活动，如果头部缺少防护，一直在阳光下暴晒，会突然发生剧烈头痛、高烧、耳鸣、恶心、呕吐、昏睡等现象，严重会导致死亡。 日射病症状比普通中暑危险许多，由于患者本身体温没有异常或者只是略高，很容易被误诊，再加上是头部出了问题，如果不注意很危险。 校医忙碌了一番，看男学生还是没清醒，表情越来越严肃，随后说必须得送新江医院。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不通知校办公室和教务处都不行，路扬暂时不得脱身，龚南永刚才本来打算上厕所，此时憋得不行先去解决问题。 赖辉羽匆匆最先赶到，看到路扬也在，他脸上一愣，询问之后才得知还多亏了这位最早发现。 听说男学生可能有生命危险，赖辉羽脸色煞白，他没时间去想自己刚刚上任，如果出了这种严重事故会怎么样，在他心里学生的命最重要。 这时候校办的小王主任白着脸也赶来了，听校医说事态严重，表情也慌乱起来。 学校唯一的车送王校长外出办事，这年月新江医院的救护车也不靠谱，校医之前打了电话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一群人正着急想办法，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赖辉羽出门一看，发现是来送冰糕的张淑芬和刘秋花。 听了赖辉羽的述说，张淑芬着急之余，讶然发现路扬正安然在一边。 现在不是教训这翘课孩子的时候，张淑芬怒瞪了路扬一眼，慌忙让赖辉羽背上男学生，送去了新江医院。 路扬看没人关注自己，他悄悄出门，穿过一楼走廊回到班上。 这节课是几何，任课的钱老师脸色黑如包龙图，询问路扬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路扬歉然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惹来班上全体同学爆笑。 “我看你是胆子不舒服！” 钱老师自然不信眼前红光满面的小子会拉肚子，他黑着脸说道：“纪律委员给我记上，才开学就旷课，这胆子太大了！” 这时候下课铃响起，钱老师气哼哼出了教室，路扬对他歉意笑笑，这才走进教室。 “呀，拉肚子英雄，”前排邓天山嘿嘿一笑，说道：“对不起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记你旷课，老师吩咐没办法。” “没关系，你记吧。” 路扬微微一笑，甩下愕然的邓天山，回到自己座位。 “没魔人布欧的肚子，别什么都吃哈，”岳子川跑到路扬身边先喊了句，随后低声道：“邓天山那小子是邹孟远哥们，谁让你们是情敌呢，嘿嘿……” 路扬没好气给了损友一掌，抬头看到王妃拉着葛兰走到姜灵身边。 三位女生先是轻描淡写聊了几句，王妃突然对葛兰说道：“你以后还是少吃点雪糕吧，拉肚子不好受。” 葛兰愕然看自己，反应过来扑哧一笑，姜灵的明眸一直了然含笑，王妃脸颊一红，偷瞟了眼后排，那里岳子川坏笑看自己，而另外一个男孩，一双清澈的眸子只是静静扫来，就足以让她心慌意乱。 幸好这时候响起了上课铃，王妃急忙拉着葛兰回到座位。 这节课任课老师没有带来牛奶冰糕，不少同学难免就有些怀念和郁闷，暗自埋怨资本家太抠门，送一次就没了。 第二节课刚下，赵国慧匆匆忙忙赶来，手里虽然端着纸箱，脸色却不太好看。 得知又有免费冰糕吃，学生们顿时欢呼雀跃，随后得知由于连晴高温，学校即日起开始放高温假，上课时间另行通知，更是高呼万岁。 “路扬，你跟我来一下。” 赵国慧临走之前，突然特别吩咐了一句。 路扬背上书包，在王妃、姜灵、岳子川担忧的表情中，安慰笑笑出了教室门。 “都被赵老师喊去了，那小子真能装，看着就恶心！” 背上书包，邓天山和邹孟远、李东宇走出教室，正好看到路扬和赵国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他不屑撇撇嘴。 “邓天山，你什么意思？” 邓天山呐呐回头，背后姜灵和葛兰身边的王妃表情恼怒。 “王妃，小山开玩笑的。”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为另外一个男生发怒，邹孟远的胸口堵得厉害，忍不住插话。 “对对，我说着玩，绝对没那个意思……” 邓天山脸上陪着小心，王妃的成绩好，又漂亮，他可不敢惹。 王妃看了眼邹孟远，表情缓和了些，她当然清楚这位班长明显的好感。 虽然很抱歉，可王妃知道自己心里面没有位置给对方，她一直很小心处理和邹孟远的关系，不单独和对方在一起。 “哎呀，”葛兰这时候开口，打圆场说道：“大家都是同学，又是班干部，邓天山你以后别背后说人了。” “嗯嗯。” 邓天山表面态度诚恳，心里却不以为然。 另一头，赵国慧带着路扬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王校长办公室。 “进来。” 听到敲门声，刚刚回到办公室，满头大汗的王校长挂上电话，看到路扬和赵国慧进来，他微笑起身，招呼两人坐下，又亲自倒上两杯茶。 赵国慧捧着茶杯，心中纳闷，平时王校长一贯严肃，今天这如沐春风的态度好古怪，就算路扬救了个高中学生也不至于吧。 王校长当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早知道路扬是张淑芬的儿子，可怎么示好对方也是学问。 眼前就是个好机会，路扬今天救了一个学生，王校长可不会错过这正大光明示好的机会。 “路扬同学，谢谢你啊，”王校长表情和蔼，微笑说道：“你今天救了一个同学的xing命，我会在校委会会议上提出，为你申报区教委的通报表扬。” 赵国慧手里的茶杯一晃，脸上浮起明显的愕然神情。 今天这事虽然没闹大，但对于校领导来说，自己任下出事总不光彩。 原本赵国慧还以为，王校长叫路扬来，是吩咐不要出去乱说，结果他却说要主动上报。 一旦上报区教委通报表扬，只要路扬期末成绩不太差，那校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王校长，我只是凑巧遇到，那位同学没事了吧？” 听到王校长特地说明自己会提出，路扬隐隐猜到对方的意思，他笑笑却更关心别的。 “听说你今天原本不舒服，是忍着病痛救人，当然得好好表扬。” 王校长笑着夸了几句，随后他说那位高中学生送去新江总厂医院后，情况好转，现在已经清醒，没有生命危险。 原来那个高中学生最近迷上了，新江这边租书店不发达，他最近中午吃完饭早早走路去玉灯镇的租书店，租书又回来，来回得走近两个小时。 那个高中学生本人身体素质不太好，连续折腾了几个中午，今天高温四十摄氏度，他忍着难受翻墙之后就昏了过去，要不是被路扬及时发现，还真得挂学校里。 说起来王校长心里也还是后怕，真出了学生死亡事件，他可是第一责任人，现在就算教委领导知道也不是大事。 这母女两个都是自己的福星啊！ 王校长心情不错，笑眯眯耐心询问路扬最近学习状况，暗示赵国慧多关心他，才让两人离开。 第128章 料事如贼 路扬和温小莉回到知芬装修，发现办公室里极热闹，魏知秀、廖莉分别在和两家人谈单。 眼看没机会打电话，路扬只得和温小莉先回去。 晚上张淑芬神色振奋，带着魏知秀回来，询问过路扬下午为什么不上课，得知他是救人，也没怎么说他。 路扬一直故意不问，睡觉之前张淑芬实在忍不住，哈哈笑着炫耀说今天签了三张单。 第二天不用上课，路扬却没睡懒觉，早早起床在阳台活动身体，冲凉后又背了会儿单词。 吃过温小莉做的早点，路扬在张淑芬的愕然询问中随口敷衍了几句，挤在魏知秀身边去了知芬装修办公室。 早晨一般没人来谈生意，张淑芬却不得闲，她坐上魏知良的车，送魏行光的装修队去各个工地忙碌，顺便巡查工程进度和质量。 廖莉因为住得远，得八点半才来上班，办公室里就只有魏知秀和路扬在。 路扬先帮魏知秀整理资料，随后看看八点整，他大大咧咧坐在老妈的办公桌前面，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这里是药泉乡政府，我是陆卫央，哪位？” 电话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有一段时间不见，路扬记忆里的微笑面容和耳朵里的威严声线有些对不上号。 “你哪位？不说话我挂了。” 陆卫央的声音没有心浮气躁，显然这段时间暑气虽浓，她的心境却挺平和。 “美女乡长姐姐，”路扬脸上不由浮现出笑容，看了眼对面忙碌的魏知秀，压低声音问道：“想我不？” “路扬？” 陆卫央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话筒里似乎隐隐传来咬牙切齿的异动，很明显对方的平和心境已经被破坏。 “你……你个坏小子……” 陆卫央的声音也压低不少，却完全丢开了之前的威严，气哼哼问道：“为什么最近不联系我？” 听到陆卫央的声音，隐隐有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娇嗔，路扬心情大好，微笑说道：“姐，我想你。” 这句话让对面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的陆卫央声音带上三分欣喜，七分不满。 “重山那么好玩，你还想得起我？” “姐，真不是我不想联系，新江这边不方便嘛，”路扬解释了一句，笑笑说道：“再说我和你说悄悄话，才不想对面有人盯着我，心里盘算这小帅哥要付多少钱。” 这年月通讯不便，重山的公用电话不但少，也毫无**可言。 路扬在爷爷家里倒是打过几次电话，可长途他也不敢多说，都是简短聊两句就挂，回了新江更不方便，他和陆卫央也有快二十天没联系了。 听了路扬这番话，陆卫央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哼了声，故意沉默不语。 “姐，”路扬微微一笑，自顾自开口问道：“你那边最近怎么样？” “你小子，”陆卫央的嗓音愈发低，绕进了几丝撒娇意味，说道：“其实就想知道你二哥的厂吧？” “那个我不问都知道肯定好啊，我就想知道你好不好。” 路扬舒服靠在老妈的藤椅上，说着和自己这个年纪不符合的打情骂俏话语，电话隔着距离，他并不觉得违和，不过旁边魏知秀已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让他不得不收敛坐直些。 陆卫央被路扬这番甜汤灌来，心情大好，也不和他置气，简短说了说药泉的状况。 魏知文的棕刚玉厂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主要是设备调试和工艺确定，上周已经开始试生产，第一批产品送去检验质量良好。 陆卫央在重山有不少同学朋友，棕刚玉目前在市场上不愁买家。 八月中旬，通过陆卫央一个同学介绍，魏知文跑了趟千盛地区，和当地一家地方国企签了供货合同，虽然量不多，却足够维持工厂的正常运作。 对方实际上还想要更多，不过陆卫央考虑到路扬的建议，让魏知文婉拒，对她来说赚钱不是第一位，通过这个杠杆撬动药泉的经济发展才是关键。 陆卫央已经联系过刘嘉利，摆出了自己的条件，以棕刚玉内外销的差额，换取她手里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合同。 这段时间，刘嘉利呆在省城犹如惊弓之鸟，不甘心放弃一切潜逃，又担心骗局戳破被抓。 刘嘉利正煎熬着，陆卫央的突然提议，让她又惊又喜，棕刚玉是什么不重要，关键这条绳子让她明白对方似乎不想戳破自己的骗局。 至于陆卫央开的那些苛刻条件，刘嘉利反正没多少可输，她八月底已经乖乖回了香江。 前天刘嘉利打来电话，语气欣喜一口答应了全部条件，还说已经谈好一家贸易商，只要货没问题，有多少收多少。 有了棕刚玉厂这个良好开端，陆卫央在乡政府话语权大涨，她也顺势调整了一些支持自己的干部到关键位置，如今工作没那么难做。 路扬走之前给出了两个宏伟计划，药泉乡工业园和金像山度假村，目前进度都不大。 由于没资金修路，工业园虽然已经成功从红船厂租了几间控制厂房，却没足够吸引力让药泉外的企业入住，除了棕刚玉厂只有本地几家小工坊，这些小老板资金匮乏，发展潜力不大，搬走最大贡献是让药泉街上没那么脏，为下一步度假村发展撇除障碍，至于没资金没人才的度假村，想法再多只能搁置。 陆卫央却并不急，相比之前工作毫无头绪，现在发展势头很不错了。 此刻陆卫央拿着电话和远方男孩交流，自己叨叨絮絮说了不少，对方用清脆声音传来‘这样合适’‘那样不错’之类的评价，她心里感觉轻松愉快。 陆卫央挂上电话，微微一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角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人，她把微笑收回，严肃看向来人，问道：“赵主任，什么事？” 陆卫央这种微笑，赵建栋前段时间经常看到，他自然很明白，此时目不斜视说道：“乡长，会议要开始了。” “好的，我马上去，”陆卫央把茶杯放下，随即想起刚才路扬所说，吩咐道：“对了，你安排下，等会儿我们去农经站看看。” 之前路扬在电话里说，乡里农村合作基金会挺乱，半坡村可能出事，让自己提前注意。 农村合作基金会属于地方农业系统，和农村信用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金融体系，原本出发点是管理农村集体资金，聚集闲散资金，增加农业投入，发展地方经济，遏制农村高利贷。 八十年代以来，由于许多省市政府，尤其农业为主的地区，都大力提倡合作基金会，在没有正规金融机构覆盖的广大农村地区发展很快，原本的合作入股经营，实际上也已经转变为存贷业务，成了地方小银行。 但其本身却没有银行的监管体系，管理人员又大多素质低下，常常以比正常金融机构高出不少的利息揽储，加上农业系统的背景，规模越来越大。 这其中的问题和风险，明眼人自然看得清楚，由于管理水平低下，地方上行政干预又多，农村合作基金会实际上成了许多地方官员的小金库，不良资产非常多，大都收不回来。 陆卫央当然也明白其中问题，但乡里的合作基金会掌控在书记的亲信王副乡长手里，她原本不好插手。 可路扬说要出大乱子，陆卫央就不能不管，这方面出了事是她的责任。 和许多地方一样，药泉农村合作基金会和简称农经站的农业经济管理站，本身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 会议之后，陆卫央带着赵健栋去了农经站，想了解下具体情况。 陆卫央这段时间动作连连，风头很劲，虽然王副乡长没有一起来，但主管的魏副主任和王出纳也不敢怠慢。 魏副主任热情招呼，正想着给王出纳递眼色，让她抽空去联系王副乡长，外面已经又跑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魏主任，不好了！” 中年男子喊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冷汗直冒的魏副主任身边，还站着表情严肃的陆乡长，顿时呆住了。 陆卫央扫了眼魏副主任，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中年男子是半坡村的农经站站长，负责半坡村的合作基金会。 半坡村原书记兼村长伍秋德进了看守所，他之前在合作基金会借了不少，现在他的煤矿奄奄一息，各种亲戚都跑来争夺，还钱也没戏。 秋季是农资销售旺季，半坡村合作基金会突然周转不过来，不少半坡村村民借不到钱，渐渐开始怀疑。 一些村民今天联合找来，非得要把本钱拿回来，没得偿所愿之后，现在已经集体向着药泉乡走来，打算找乡基金会要钱。 “陆乡长，我我……” 伍明山呐呐看着陆乡长，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陆卫央扫了眼面色不好的魏副主任，冷静问道：“有多少？” “十五万……” 魏副主任倒吸一口冷气，合作基金会账上数字虽然有上百万，可大部分都贷出去了，一时间哪里有那么多。 陆卫央倒是不急了，十五万不算大问题。 眼前是个好机会，别的乡都是乡长担任合作基金会主任，在药泉也应该如此才合适。 这一刻陆卫央心中感慨，那小子还真是料事如贼。 第129章 娘魂不散 “嗯，那我明天早上在楼下等你，谢谢美女姐姐老师。” 路扬挂上电话，挂钟已经八点半。 廖莉居然还没来，莫非这位经常迟到？ 路扬心中腹诽是不是应该建议老妈扣钱严肃纪律，他回头看着办公桌对面的魏知秀，顿时呆了呆。 今天魏知秀穿着宽大的青色短衫，里面是白色的紧身短袖体恤，此时她坐在对面，低头专心整理文书，一头墨雨青丝斜斜垂下，白布包裹的丰隆在青色短衫里若隐若现，配上她神情专注的娇俏模样，那种纯粹的吸引力，足以让某人痴呆状。 “看什么看？” 魏知秀脸颊突然一红，手里的文书立起来，挡住某人贪婪的视线。 在家里亲密一点没关系，但是在外面，魏知秀可不好意思，再说她心里还烦躁呢。 “姐……” 路扬醒过来，看着魏知秀的秀美面容，在夏日上午的晨阳中渐渐浮起红晕，心中欢喜，轻轻地，自以为饱含深情唤了一句。 没想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魏知秀依然只是在整理文书，看也不看路扬一眼，秀挺的鼻子还微微皱了起来。 “姐？” 路扬见魏知秀还是不理自己，他发现不对，连忙起身走过去。 眼看路扬就要碰到自己，魏知秀拿着一叠文书挡开，抬头瞪路扬却不说话。 “姐，怎么不理我啊？” 路扬嬉皮笑脸，想要挤入那不太大的藤椅，手去拉魏知秀。 “去去！” 魏知秀这次却坚决不让路扬碰，拍开爪子，皱眉说道：“你姐那么多，谁知道你喊哪一个？” 大清早电话一个接一个，都还没完了，魏知秀看着路扬嘴里叫着亲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烦躁起来。 不管不顾说完后，魏知秀发现刚才话语太暧昧，忍不住脸颊红晕更盛，又羞又气瞪着咧嘴坏笑的路扬。 都是这小子害人！ 看到娇颜红晕越来越浓，路扬收起微笑，抓住柔润肩膀，俯身咬着耳朵认真说道：“姐再多，魏知秀可只有一个。” 这句话，让魏知秀瞬间有些晕眩，此时她耳朵痒痒，还没来得及反应。 “咳！” 门口响起一声咳嗽，魏知秀吓了一跳，慌忙想要把路扬推开，没想到这小子脸皮够厚，巍然不动，笑吟吟看向门外。 廖莉似笑非笑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位夫妇模样的中年男女。 “那位是我们财务，”廖莉背对两位夫妇，指着笑容有些腼腆的魏知秀，说道：“你们喊小魏就行，旁边是她弟弟，也是我们张经理的儿子。” “哦，你们好。” 丈夫模样的中年男子，笑着打招呼，看了眼对面漂亮的小魏，心中盘算在这里装修，至少眼福不亏。 魏知秀连忙起身上前迎接，在近处她脸颊的红晕一览无余。 妻子模样，衣着也颇时髦的中年女士，笑着说道：“这天气真热，小魏你小心别中暑哦。” 这话让魏知秀脸色大羞，路扬此时不敢闹得太过火，只得乖乖溜走。 晚上，等张淑芬和魏知秀回来，路扬趁老妈心情大好夸耀又签了两张单子，连忙说自己周末要去补习英语。 听路扬说尹子净英语很厉害，他拜托对方给自己补习，张淑芬虽然有些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 周六，路扬早早起床锻炼，吃过早饭温小莉先出门，路扬在门口悄悄吩咐她一定要买上档次的，她娇羞嗯了声赶紧出门，要去玉灯公交车站等约好的女同学。 路扬和张淑芬、魏知秀一起下楼，和她们挥手告别后，就在楼下等着，八点半熟悉的阿科德终于出现。 “早！” 路扬走向阿科德，笑着打招呼，讶然发现前座驾驶是尹子洁，副驾驶才坐着尹子净。 “哥！你住这里呀？快上来！” 后排车门打开，苏舒的小脑袋冒了出来，眸子闪亮，笑容若花，穿着一身可爱的粉紫色连衣裙，小手招得殷勤，好像一个精灵仙子。 路扬微讶，随后冲小丫头微微一笑，进了后座。 上车后，苏舒立刻挽住路扬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似乎这样才安心下来，脸上笑容平和许多。 “路扬，真是抱歉，”尹子净转身，脸上带着歉意，宠溺看着苏舒，说道：“这丫头闹得太厉害，我姐只好答应她周末找你，今天白天先陪她玩玩，等下我打电话给你妈妈，晚上你住我那里，我再给你补课。” “没事的，周末什么时候都行。” 人家都这么说了，路扬也没辙，看了看身边安静的苏舒，他只得无奈笑笑。 前排尹子净和尹子洁对望一眼，对后座苏舒那么乖都有点不适应。 车开之后，尹子净似乎挺累打起了盹，路扬也不可能和开车的尹子洁说话，只得和身边的小丫头聊聊。 “苏苏，这些天有没有乖？” “哥，苏苏很乖的呢，不信你问妈妈。” 苏舒从路扬身边抬起头，看着浅笑的他，有些心虚，脸颊就是一红，凑近低声说道：“真的啦，可不许打人家那里。” 前面尹子洁开车无法不专心，不时回头窥视。 路扬脸色一本正经，表扬道：“乖就是好孩子，记得多听妈妈的话，知道么？” “哦……” 苏舒乖巧答应的样子，让前排的尹子洁暗暗奇怪。 这还是那个持宠生娇让两家大人头疼的孩子么？ 尹子洁自然不明白，对曾经完全绝望的小丫头来说，把自己救出来的路扬哥哥，是她安全饥渴症的唯一解药。 路扬和苏舒聊了聊，得知她已经开学，在重山市第七中学读初一。 随后小丫头得知路扬在新江子弟中学读初三，就嚷嚷要他也去第七中学读书，还振奋说小姨有办法。 路扬哭笑不得，解释几句却没效果，他只得稍微板起脸，低声威胁再不乖就…… 不敢再闹，苏舒却也不死心，眼珠子一转，开始软磨硬泡询问开车的尹子洁，问怎么样才能让哥去第七中学读书。 眼看尹子洁的方向盘都打不转，路扬连忙接过话，说道：“去不了的，我家在新江那边啊。” “那搬家过去不就是了啊，”苏舒眼睛一亮，很是兴奋说道：“要不哥你去我家里住吧，妈妈经常出差，我和阿姨住好怕呢。” “那个……” 路扬看前方尹子洁面色有些歉然，连忙说道：“哥也有妈妈啊，我去苏苏家里住，哥哥的妈妈也会害怕。” “哥的妈妈也一起来住就是了啊，”苏舒眉头一皱一舒，开心说道：“我和哥哥一起睡，哥的妈妈和我妈妈一起睡。” “可是……” 路扬见前方的尹子洁面色不对，急忙继续解释道：“哥还有爸爸呢，必须得一家人住一起才行。” “爸爸？” 苏舒喃喃念着这个词，抬起头怔怔看着路扬，眸子拂过黯然，面容平静问道：“必须一家人住才行吗？” 看到驾车的尹子洁脸色突然苍白，眼前苏舒眼里伤心，路扬心知撞了雷区，补救道：“其实也有不是一家人住的。” “没关系，”苏舒眉头一扬，笑笑说道：“苏苏会努力的，哥，等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们就能住一起了。” “……” 这话却不好回了，路扬尴尬笑笑，不敢再多说话。 幸好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位于南江区大江南桥头的市科普文化中心，依山傍水，环境极好，里面有太空梭机、碰碰船、过山车、太空船、水怪、水上世界等等娱乐设施，是夏日消暑好去处。 叫醒尹子净，几人下车进去，此时十点过，里面却人影稀疏。 科普文化中心九一年才开园，许多项目更是这两年才建成，在九五年的重山，无疑是非常新潮的娱乐，也是很奢侈的消费，去一趟普通职工小半个月收入就没了。 路扬直到大学，这里已经改名市游乐园，才进去玩过，那时候周末人也不多，何况现在。 苏舒孩子心xing，很快抛开阴霾，拉着路扬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玩过去。 尹子洁和尹子净对大部分项目没兴趣，两人乐得清闲，只是提供后勤。 两个小时后，路扬身体虽然没累，心里却颇疲惫，看着兴奋依旧，拉着他想要去太空船的苏舒，心中感慨真正年轻的心果然不一样。 玩过太空船已经日上三竿，这年月重山还没第一家洋快餐店，科普中心的本土餐饮水准也不高。 尹子洁早有准备，带了不少食物，买了冰淇淋和汽水，几人在树荫下的草坪坐着吃午饭。 “妈，小姨，好热呀，”苏舒吃了个肚圆，手拿冰淇淋，开心笑着说道：“下午我们去玩水上世界玩。” “嗯，下午热了，那边凉快点。” 尹子洁拿着纸巾给自己女儿擦汗，表情带着宠溺，心里堆满歉然。 孩子父亲过早去世，是尹子洁心里的痛，也是苏舒的逆鳞，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触动她都会闹xing子。 没想到这个路扬提起，苏苏的态度却不一样，虽然有伤心但没开闹。 尹子洁笑吟吟看着苏舒纠缠路扬，想要喂给对方吃手里的冰淇淋，心中微微一动。 如果能让苏舒开心些，费些功夫让这个男孩去第七中学也不错。 吃完饭，苏舒的小脸蛋红扑扑，很是兴奋拉着路扬，嚷嚷要尹子洁和尹子净快去水上世界。 走出草坪，路扬眼尖看到对面走来的几个人影，心中暗哂。 这人怎么来了，真是娘魂不散。 第130章 做点什么 对面下坡，伪娘‘宝气龙’头顶烈日，穿着一身西装，身边跟着个二十岁左右，面相颇媚的女孩，手里拿着纸巾，正讨好般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也因此他没注意到这边。 ‘狗熊支队长’不在其中，‘宝气龙’身边是几个面相陌生的年轻人，都是男男女女成双成对，高谈阔论兴致颇高。 显然对方是出来玩的，不用担心宝气龙来找麻烦，路扬收回视线，微笑拉着苏舒，和尹子洁尹子净拐向水上世界的方向。 科普文化中心面积颇大，二十几个游玩项目，如果不是刻意去找，两拨人在其中玩一天也未必能对上，路扬可没心情理会那伪娘。 到了水上世界，尹子净去买票，苏舒偎在路扬身边，兴奋望着小姨，脸上香汗直冒，尹子洁背对两人，一直忙着给她擦汗。 路扬发现尹子洁的手突然一抖，看着远处眉头颦紧，表情似乎颇为愕然。 这时候尹子净笑吟吟拿着票回来，苏舒欢呼拉着路扬上前几步。 借此机会，路扬侧身回头，苏宝龙正被几个人拥着过来，身边的年轻女孩贴得更紧，他笑吟吟似乎很享受，挨着女孩说话没注意这边。 尹子净此时也注意到了苏宝龙一行人，她脸色微变，把手里的票递给路扬，想要上去把尹子洁拉走。 “喂，两位大美女挡路做啥子嘛，哥哥事情急得很哦！” 尹子洁面相年轻，又穿着惯常的紧身白体恤、牛仔短裤和运动鞋，天气太热，她的蓝白格子衬衣已经脱下来围在腰间，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 她身后走来的尹子净，穿着米色裤裙和同色的短袖外套，虽然眼神颇有威势，但左右也不过二十多岁的俏模样，也是青春得紧。 走在苏宝龙一行人最前面那个年轻人，主要负责买单，他之前搂着那个女孩也不过姿色中上，看到眼前两个大美女正好堵住自己去售票口的路，忍不住就口花花起来，脸上也浮现出惯常的贱笑。 苏宝龙被惊动，懒洋洋抬头，他前方几米外，尹子洁正以少见的冷淡神色看着他，那小心眼的尹子净浅笑依然，不过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不屑意味。 下意识一推，苏宝龙身边的年轻女孩‘哎呦’一声惨叫，趴在水泥地上，捂着胳膊哼哼不已。 苏宝龙身边，包括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都呆住了，知道事情不对。 “嫂子，你们也来玩啊？真是巧了……” 苏宝龙脸皮极厚，很快神态自然不少，微笑说道：“我也和朋友一起来，小游愣着干嘛，你女朋友不小心摔到了。” 拍了拍身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那人‘哦’一身反应过来，连忙丢下手里搂着的女孩，去扶地上悲哼那位。 尹子净懒得再看眼前拙劣演技，拉过面色不太好的尹子洁也不说话，和路扬、苏舒向水上世界门口走去。 里面人不多，尹子净眉头微蹙，不屑说道：“我早就说过那人是色胚吧，你还不信。 “子净！” 尹子洁脸色恢复正常，看苏舒两眼迷惘，路扬若有所思，她拉了妹妹一把，低声说道：“出来玩说这些干嘛。” 苏舒虽然奇怪妈妈为什么不和小叔说话，但她本身就不太喜欢那笑得很假的亲戚，也不太在意，再说现在她注意力在身边。 到了游泳馆，路扬接过尹子净递来的泳衣，对离开自己身边，脸色微微不安的苏舒笑笑，独自去了男士更衣室。 自从回到这个世界，路扬一直很重视每天的晨练，除非必要绝不会中断。 年轻时候的努力，回报总是很快，路扬现在身体线条已经有了些雏形，当他穿上泳衣，身边几个大肚腩的大叔和豆芽菜的孩子，都眼含羡慕盯着他猛看，让他有些微寒，赶紧走了出来。 刚刚出来，路扬迎面就遇到脸色阴沉的‘宝气龙’，此时他身边只有那个叫小游的年轻人，满脸小心跟着，其他年轻人都已经不见了去处。 看到路扬，苏宝龙脸色马上由阴转晴，上前微微鞠躬，笑着说道：“你好，上次的误会真抱歉，我当时关心则乱，希望你别介意。” 前几天尹子净拿回录音，苏舒听了之后情绪平复，已经详细说了自己被拐走的整个过程。 路扬和魏知良的来历一查就明白，根本不可能策划那种行动，误会了他们，两家老人心里都不好意思，却也拉不下面子来直接道歉。 再加上苏舒听了录音后，虽然不吵了，但整天抱着md机反复听，不再和两家老人亲近，他们心里感觉失落，苏家老人已经悻悻回去，尹家老人也不想见那个让人尴尬的路扬。 苏宝龙知道自己误会眼前的男孩，虽然此刻嘴里道歉，但他心里却不以为意。 依仗家世，苏宝龙从小一路顺风，不过小时候有个处处高他许多的大哥，他心里不平衡，从小做过许多荒唐事，后来大学正常了一点，但随后很快继续荒唐。 大哥意外去世之后，苏宝龙收敛不少，重新得到长辈重视，年纪轻轻就担任了一家省级汽车进出口公司的副总。 以苏宝龙的地位和平时结交的层次，这个父亲不过是车间副主任的路扬，对他来说是卑微的小人物，他自然也不觉得自己真有道歉必要。 苏宝龙之前的判断是他一贯风格，喜欢去赌一些偏激的可能，错了以他家的背景，也不会不可收拾，对了那就说明他的本事。 此刻苏宝龙虽然笑吟吟看着路扬，心里却很不喜欢这个直接对视自己的小屁孩。 你算哪根葱？ 路扬看到苏宝龙眼里熟悉的不屑，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说完路扬点点头，对苏宝龙身边那好奇打量自己的游姓年轻人微笑示意，才走了出去。 苏宝龙看着路扬背影消失，转身脸色阴了下来。 游姓年轻人陪笑跟在苏宝龙身边，心中奇怪刚才那小子是谁。 …… 路扬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他走到外面，这身精干的身材，配上还算俊秀的脸庞，不但激起路上偶遇的少妇少女兴趣大方欣赏，也让尹子净和尹子洁都是眼前一亮。 “哥，好帅哦！” 苏舒更是已经脸上含笑小跑过来，搂着路扬的胳膊，毫不介意自己的皮肤和对方亲密接触。 幸好两人年纪不大，这年月大部分人思想还没经受网络洗礼，不会想太多。 但对于路扬本人来说可是一种折磨…… 眼前两位面容不过二十多的秀美少妇，和苏舒一样，都穿着这年月常见的花色连体裙装泳衣。 尹子洁的身材姣好，虽不能比拟陆卫央的傲视群芳，可紧身泳衣勾勒出的曲线，凸凹有致，很是诱人。 尹子净的身材相比起来清淡不少，但她平时总是知xing打扮，此刻这身白净肌肤在阳光下耀眼，也勾人遐思。 再加上苏舒的胳膊不停磨蹭，路扬那历经岁月的宅心顿时感觉受不，抢先说道：“好热，去水里泡着吧。” 路扬说完，连忙拉着苏舒的小手，带她跳到一边游泳池里，险险避过出丑。 苏舒兴致颇高，拉着路扬去各个水上项目游玩，冲浪、滑水，这些很简单的项目，两人也玩得开心。 日头毒辣，尹子净和尹子洁并没有去露天游泳池晒太阳，而是泡在所谓休闲区的阴凉处，看着远处两个孩子闹腾。 “子净，”尹子洁面带微笑，看着远处两个孩子打水仗，随意问道：“路扬爸爸是新江总厂下面一个分厂的车间副主任对吧？” “是啊，怎么？” 尹子净正微笑看着小苏苏许久没有的开朗表情，听到这个问题，愕然回头看着自己姐姐。 “他妈妈呢？” 尹子洁继续问着，其实子净说过，可她之前心神不宁，没有仔细听。 “刚刚开了一家装修公司，”尹子净想起路扬和张淑芬吵闹，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她那边设计有新意，我看过样板间的风格，很新潮。” “这样啊……” 尹子洁看到苏舒被路扬抱起来旋转，哇哇大叫抱紧，她的笑容愈发柔和，感慨说道：“基础不太好。” “姐，到底怎么了？” 这种语气，使得尹子净更觉得奇怪，她推了推姐姐的肩头。 “你看看苏舒，”尹子洁收回视线，笑容里带着欣慰，说道：“她现在笑得真开心，我希望我的女儿永远都可以这么笑。” “是挺开心，有不少年头了吧，”这么一说，尹子净也颇有感悟，看了眼回过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好，”尹子洁微笑着，表情里蕴藏着坚决，说道：“但总要做点什么，就算去求人也没关系。” “嗯，我支持你，”尹子净看着姐姐笑容少有安然，想起了什么，忍住笑说道：“其实现在有个顺水人情可以做。” “哦？” 尹子洁偏头，讶然问道：“是什么？” “这小子前天救了个同学呢，”尹子净看着远处和苏舒打水仗的路扬，失笑说道：“他们学校还报到区教委那边，所以有人通知了我这件事。” 尹子净又多说了几句，把路扬救同学的经过大致说了说，当然是子弟校上报的版本。 什么因为不舒服去找校医，结果发现一个中暑同学倒在校医室外，由于校医恰好有事外出，他忍着病痛成功拯救同学云云，九流剧本一看就漏洞百出。 “嗯，我明白了。” 尹子洁慵懒靠在水池里，看着远处两个玩闹的孩子，心情很轻松，直到乌云遮了过来。 第131章 三个女人轮流上 “嫂子，子净，重山这边天气真热。” 苏宝龙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他显然也有注意锻炼，身材还不太糟糕，可面容阴秀，看着总给人不太健康的印象。 “让让。” 尹子洁扫了他一眼，声音很淡然，没有平常的亲近意味。 看到尹子洁表情冰冷，苏宝龙心里慌了起来，急忙解释道：“嫂子，那女的真不是我什么人，就比较势力，知道我的身份之后特别黏人，都是一起玩的朋友，我也不好太拒人千里之外。” 之前苏宝龙虽然下意识把那女孩推开，还随口撒了个谎，但他知道尹子洁可不笨，没那么容易糊弄，所以此刻他也不再提什么女朋友，只希望尽量撇清就成。 尹子洁看也不看苏宝龙一眼，眼看对方没有移开的意思，她打算起身换个方向。 “子洁，你一定要信我！” 和尹子洁认识了十多年，苏宝龙心中再次乱起来，他看着表情冷淡的女人，着急之下叫出了许多年没有喊过的称呼。 这声叫喊倒是成功让尹子洁脸上冰冷维持不下去，她脸上浮现出羞恼神色，怒视了一眼苏宝龙，又连忙看了看身边的妹妹。 苏宝龙和尹子洁本身是大学同学，当初在大学遇到，对方就展开了疯狂追求，想要俘获自己芳心。 四年毕业，尹子洁虽然没动心，也对苏宝龙的痴心有些感动，后来她认识了苏宝龙的哥哥，两人却迅速坠入爱河，并结婚生下苏舒。 婚后，尹子洁过着甜蜜生活，眼看苏宝龙和大学判若两人，荒唐堕落，心中有着愧疚，找机会介绍自己的妹妹尹子净和其认识，希望两人能有美满的缘分。 苏宝龙认识尹子净后，一度没那么荒唐，但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很快玩完。 后来苏舒的爸爸出事，尹子洁伤心至极，流完了泪水，决定从此以积极的心态面对人生。 这些年，尹子洁也奇怪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对苏宝龙有很深的成见，但问她又只说不喜欢色胚，还让自己也不和对方来往。 在尹子洁面前，苏宝龙一直是有点没长大的弟弟印象，虽然传闻他在外面有荒唐一面，可自己心里总是不太愿意相信。 直到刚才看到那一幕，尹子洁积存在心底的怀疑全部翻出来，对这个小叔子一下子失去信任。 尹子洁此刻看着妹妹眼里飘过不屑和厌恶，突然很能理解，她冷冷看了苏宝龙一眼，拉着尹子净想要转身离去。 看着尹子洁决然的背影，苏宝龙浑身颤抖，心里彻底慌了。 这个喜欢了十几年，却始终没上手的女人，对曾经自诩情圣的他来说，是毒药也是解药。 多年来，苏宝龙从最初的疯狂喜欢，到对方结婚后的心若死灰，再是哥哥死后的枯树生华，最后是最近十年的患得患失，他所有感情都投入这个女人的身上，包括和她妹妹交往，也是因为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影子。 难道自己要永远失去她？ 苏宝龙心里突然蹿出这个念头，十几年来一直努力说服自己还没绝望的毅力，此刻有些绷不住，他摇摇头清醒了一些，忙追了上去。 “子洁，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 苏宝龙想要去抓住那圆润的肩头，那让自己梦寐以求，如今却可能失去的女人，离他的手不远了，不应该失去啊。 “够了！” 尹子净一直注意身后，此时急忙转身推开苏宝龙的手，满脸厌恶，说道“你别演戏了！” 只要想起十年前那一幕，这个男人中午在餐厅里微笑说很喜欢和自己在一起，深夜却在车里全身**和一个女人上演纠缠，看到自己发现还无所谓地对自己淫笑，当时还年轻单纯的尹子净就只觉恶心得受不了。 “子净，”面对这看过自己真面目的女人，苏宝龙不会患得患失，他脸色平静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一直有敌意，我们当初没在一起，难道做朋友也不成？” “我的品位还没那么低，”不再是懵懂年纪，尹子净心平气和，转身拉着尹子洁说道：“姐，我们过去那边。” 苏宝龙看着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眼里闪过阴霾，他毕竟不是小孩，此刻想了想，悄然转身离去。 路扬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他扶着学游泳体力消耗过多，有些迷糊的苏舒，向浅水区游来。 眼看快到浅水区，已经走过来的尹子净却脚下打滑，拉着尹子洁滑向深水区。 随即路扬发现自己要悲剧了，原来包括苏舒在内这三位，都不太会游泳。 三个大小美女在面前扑腾怎么救？ 这年月水上世界还没配备救生员那么高档的服务生，现在又是中午两点多，本身玩水的就不多，像路扬和小丫头这样在深水区晒太阳学游泳的更没别人。 路扬用最快速度绕过去，把迷迷糊糊，还没弄明白状况的苏舒丢在浅水区站住。 其实深水区也不过一米八水深，可对于现在身高才一米七的路扬来说，垫脚也够不着。 幸好里面没老妈和女友，路扬心中自哂不用做选择题。 尹子净瘦一些，似乎扑腾得很累，所以路扬先去了这一头，绕到背后抱住对方。 没时间感受雪肌的触感，路扬抓紧时间向浅水区游，把尹子净推上去，看她能够狼狈站住，又连忙向着尹子洁游去。 尹子洁丰韵些，浮力不错，此刻还在不停扑腾，路扬体力消耗很多，游到近处，换了两个方向也没找到合适机会。 眼看体力迅速耗去，路扬只得猛然游过去，侧向抱住尹子洁。 这个姿势比背后抱住接触面积大了许多，路扬能清晰感觉到手臂滑过脂丘的滑腻，他赶紧借滑水抛开心中绮念，带着尹子洁向浅水区游。 到了浅水区，尹子净连忙过来接住，担心问道：“姐，你没事吧？” 已经恢复了些体力，神志清醒不少的苏舒也脸色慌张走过来，问道：“妈，你怎么啦？” “没事。” 尹子洁虽然喝了几口水，但问题不大，她斜倚在路扬身上，一时间没力气站起来，只是辛苦拍着胸口，吐着水沫。 这时候远远看到此处出事，赶过来想要英雄救美的几个男人，眼看没了机会，不死心围着询问几句，得知美女无需自己救助，只得悻悻看那个小屁孩，暗恨其动作太快。 这个小插曲之后，苏宝龙带来的阴霾似乎也随着水沫喷走。 几人在浅水区恢复体力，尹子净好奇询问路扬，游泳技术哪里学的，她们小时候没那么多游泳池，大江水质又差，家长管得严都不许小孩去江边游泳，后来大了没时间也怕水，反而不太会游泳。 路扬微微一笑，说自己没学过，随后在好奇的苏舒嚷嚷下，解释了几句。 药泉河流多，尤其金像山脚下，每到夏天家长都会带着小孩去游水，也不会认真教，丢在河边自己扑腾几个夏天就会。 “这么容易啊，你说药泉到处是泉水，那边景色应该很不错吧？” 尹子洁微笑着听路扬述说，和苏舒一样似乎颇有兴趣。 “嗯，民国时候就修过公园，未来一定会成为度假胜地。” 路扬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极其笃定，以后景区等级可是坐四望五呢。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尹子净最早恢复体力，此时看着深水区跃跃欲试，问道：“时间还多，路扬你休息够没有？来教我游泳吧，我可不想再被水淹。” “小姨，”苏舒一听不依了，嘟着嘴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啊，我还没学会呢！” “苏苏乖，”路扬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微微一笑说道：“等下再教你。” “哦，乖啦。” 苏舒连连点头，不敢造次。 被哥哥打屁股可羞死人了，她可不敢试呀…… 尹子洁看着走向去深水区的两人，又看看身边苏舒满脸开心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 路扬游泳没专业水平，但足够耐心，得到了尹子净好评，虽然没有完全学会，却感觉不那么怕水了，之后苏舒缠着来教，后来连尹子洁也忍不住过来学了学。 三个女人轮流上，路扬的体力消耗挺大。 坐车去尹子净家里的时候，路扬就忍不住打瞌睡，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很快睡着。 路扬迷迷蒙蒙睁开睡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席梦思床上，肺里都是沁人的淡淡清香。 掀开被子，路扬发现自己全身换上了一套有些小的米色睡衣，他不免微赧。 里面空落落的，小屁孩真没**权。 年轻身体容易回血，路扬感觉体力回来不少，他利落下床走了出去。 房里格局和苏舒家公寓一模一样，都是这年月算得上真正豪宅的四室两厅，不过装修风格颇有些现代简约雏形。 路扬出了主卧室，看到对面房门开着，里面是书房，靠墙两排高大书架，靠窗写字台上摆着台式电脑，旁边居然还有一台这年月极少见的笔记本电脑。 旁边房间有响动声，路扬忍住想去摸摸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念头，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路扬看到尹子净穿着和自己身上同款，略显宽大的米色睡衣，正站在人字梯上擦拭吊灯。 尹子净回头看到路扬，微微浅笑，说道：“醒啦？等我一会儿，这房间很久没人住过，灰多。” “哦，”路扬点点头，环顾四周，走到近前，嘴里客气道：“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帮我把抹布洗一洗。” 尹子净似乎挺开心有这个免费劳力，把手里的抹布丢了过来。 路扬乖乖接住，在水盆里把抹布洗洗拧干，他站起身递了过去。 “谢谢，真乖。” 尹子净的身高有限，她此刻笑着俯身来拿抹布，还想摸摸路扬的头。 路扬的视线定住，心脏超负荷跳动，险险就把鼻腔的毛细血管撑破。 第132章 不是故意要看 窗外夜空灯火阑珊，房里也只亮着台灯，虽然有外面走廊的顶灯补充，里面光线也并不充裕。 此刻在路扬眼前不过三十公分距离外，米色睡衣领口掀开成三角，两根倒八字的精致锁骨下面，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可那团微微晃动的白玉脂丘其上，两粒跳跃的粉色小红豆，以及扑面而来的熟悉香气，足以让他忍不住吞下开始大口分泌的唾沫。 尹子净一手拿过抹布，一手放在路扬头上，还没开摸，她的笑容却愕然止住。 眼前这小子的视线？ 顺着路扬的目光，尹子净低下头，看到自己大大方方走漏的春光，她心中一慌，猛地站起身想捂住胸口。 慌乱中，尹子净忘记自己在大学号称运动绝缘体，以她不太发达的运动神经，要在人字梯上完成如此高难度的‘体操’动作，注定要出事故。 “呀！” 人字梯剧烈晃动两下，路扬这才醒悟过来，眼看尹子净完全失去平衡，抹布一丢，连捂住胸口的手，也在空气中徒劳挥舞了几下，迅速朝着自己方向扑了过来。 在危机之中，人的本能都会选择最安全方向。 路扬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眼看尹子净已经向自己扑过来，他根本没时间考虑，只得赶紧伸出手迎上去。 四十公斤的玉体，带着两米多高的几百焦耳势能，狠狠砸了过来。 路扬接住尹子净后，他仅仅五十多公斤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下意识顺势向身边的席梦思床跌去。 还好不是老厂的竹板床…… 两人撞在席梦思床上，路扬只觉得浑身闷疼难受，心中万幸，他此刻软瘫着一动也不想动。 冲击不小，尹子净也感觉有些晕，不过她毕竟在上面，没承受重压，很快恢复过来。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 尹子净爬起身，发现身边路扬软瘫着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眉头皱起，有些惊吓，连忙摸着他的身体，想要检查检查。 一双玉手就这么隔着薄薄纯棉睡衣，在路扬身上到处摸索，虽然现在体力不佳，他依然感觉小扬扬开始蠢蠢欲动。 “还……还好……” 路扬慌忙睁开眼，拦住尹子净的手，坐了起来。 尹子净见路扬没事，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这起事故的肇事者就是眼前小屁孩，顿时耳根赧然，顺手狠狠拍了一巴掌。 “小鬼头，刚才乱看什么！” 这一巴掌打在路扬的大腿上，声音挺响，威力十足。 “我……” 路扬呲牙咧嘴，摩擦着大腿，语气里却带着些幽怨，喃喃说道：“不是故意要看……” “你！” 尹子净的平静心境，此刻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她耳根的赧然已经遍及脸蛋。 莫非还是自己故意送给这小屁孩看的？ 尹子净实在忍不住郁闷，迅速伸出手，在面前路扬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哎呦！” 路扬一声惨呼，捂着‘受伤’的大腿，向后躺倒在席梦思床上，却使得已经耀武扬威的小扬扬，坦坦荡荡摆在阵前。 自己那件米色睡衣下的高高隆起，让尹子净看得呆了呆，她随即想明白那是什么，赧潮迅速泛过全身。 路扬捂着大腿伤处，却没听到尹子净继续说话，他突然想起什么，慌忙坐起来，弓着身子，把小扬扬藏住，脸色尴尬郁闷。 “扑哧……” 看到路扬的委屈模样，尹子净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她瞪了一眼，挑眉说道：“你这小屁孩还真长大了，看来得提醒我姐姐，不能让你和苏舒单独呆一起。” 尹子净本身是教育工作者，也明白青春期的男孩容易冲动，加上她在国外留学过，想法还不至于那么保守，此刻这么说只是故意转移尴尬。 路扬盯着尹子净，摇头苦笑说道：“美女姐姐，我可不是那个色胚。” 脑海里突然闪过两堆纠缠着的白肉，尹子净恶心之余也感觉脸热，她起身喊道：“说什么怪话呢，厨房熬着汤，去端起来。” 路扬自然乖乖顺从，去了厨房把鸭子汤端起来。 想想现在过去有点尴尬，路扬在厨房里找了找，冰箱里有些食材，于是干脆动手做菜。 尹子净显然不常在家里吃饭，虽然各色调料齐全，但许多根本没有开封。 路扬充分发挥自己在烹饪方面的潜力，做了几个适合夏天的凉菜，还花了心思摆盘，那色香味俱全的范儿，让他已经很空的胃里酸气直冒。 洗完手，路扬正想着去喊尹子净，刚刚拉开厨房滑门，外面响起开锁声。 苏舒最先进来，看到路扬，她甜甜一笑，脱了鞋也不穿拖鞋就跑过来。 到了近前，苏舒笑眯眯抱住路扬，随后眉头一皱，小鼻子动了动，偏头看到厨房台面上摆着不少盘子，一股勾人的香辣气味滚滚涌来。 “哥，好香啊，”苏舒两眼放光，开心喊道：“我饿了，快点吃饭呀。” “乖，”苏舒摸了摸苏舒的头发，冲里面摆头，说道：“先去叫你小姨。” “哦！” 苏舒点头飞快跑了去，这时候尹子洁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看到厨房那么多菜，她面色微愣。 尹子洁明白自己妹妹的烹饪水平，看着路扬微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做菜，我和子洁这方面都没天赋。” 路扬腼腆一笑，心中腹诽，你们锦衣玉食自然不需要会。 尹子洁放下手里的饭盒，也过来帮路扬拿盘子，两人摆好桌子，苏舒才脸色着急，拉着沐浴后换过衣服，还在擦头发的尹子净出来。 尹子净瞄了眼路扬，脸蛋被水汽薰得通红，随后看着桌子，讶然问道：“今天那么多辣的？” “不吃辣吗？” 路扬脸上堆着无辜，看着尹子净说道：“我不清楚，所以……” “没关系，”尹子洁摆摆手，扫了眼自己妹妹脸上少有的妩媚，解释道：“子净很喜欢吃辣，只是担心长痘痘，平常都吩咐刘姐做清淡的。” 这时候苏舒从卫生间里很快洗了小手出来，坐在椅子上摆手道：“小姨，没事啦，我都不怕长痘痘呢，快吃快吃！” 几人围着吃饭，刘阿姨的拿手菜有些受冷落，却都对路扬做的爽口凉拌菜赞不绝口。 路扬心中也小得意，他做别的菜可能普通，不过对自己精心发明的调料却很有信心。 饭后，苏舒捂着小肚子，瘫在沙发上，路扬被赶出饭厅，坐在她旁边看了会儿电视。 和姐姐一起收拾完，尹子净看看已经快九点，此时她脸色完全恢复正常，走到沙发处，询问路扬还要不要补课。 **值千金，补习更可贵，路扬深知自己这岁数需要什么，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走到尹子净的书房，苏舒休息够了也跑进来，路扬原本还担心她闹，结果她只是乖乖在旁边听。 路扬的英语水平很奇葩，前世高考七十多分，大学四级不过的水平，但毕业后经常工作和上网会用到，所以他的单词量远超初中生，但是语法、发音这些基础的反而不行。 尹子净也很快发现路扬的英文水平起伏不定，她当然猜不到这位的重生身份，只以为是他原先学校教学水平不好。 本身在国外读英语教学，尹子净耐心从基础发音开始纠正，偶尔还让路扬和苏舒做对话练习。 这时候路扬才狂汗，他身边的小丫头不过初一，却已经有一口纯正发音，词汇量也不低，恐怕去高考也比自己以前强。 这起点真太不一样了…… 十一点多，该是睡觉的时候，苏舒不肯回隔壁自己家里，反而想和路扬睡一屋。 路扬自然不敢答应，怎么也不松口，随后苏舒不得不郁闷妥协，在对门专门留给她和尹子洁的卧房睡。 一夜好梦。 …… “采访？” 一大早，张淑芬正忙着，看着走进来的两位女士，她原本暗中欣喜以为生意上门。 对方自报来意，张淑芬却丈二大妈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来者何事。 “你好，”年纪大点的那位，非常客气拿出证件，微笑说道：“我们是重山晨报的记者，听说了您免费给子弟校学生送冰糕的事迹，想要采访您一下。” 张淑芬明白过来，脸上飘过惊喜，忙热情说道：“好的，欢迎欢迎，请进来坐。” 招呼两位记者坐下后，张淑芬忙着倒茶水，又拿出一些瓜子花生，这才坐下心情激动接受采访。 重山晨报啊，自己也经常看的报纸，这报道一出，自己公司在新江至少无人不知。 此时张淑芬对路扬所说的正营销极心服，对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后来学校有学生意外中暑，儿子勇敢救人，也在记者引诱下说了出来。 这期间有潜在客户上门，看到重山晨报的记者都大驾光临，自然极其惊讶，不免对这知芬装修另眼相看。 重山晨报两位记者不过逗留了一个小时，连张淑芬热情邀约两人吃饭，都笑着婉拒，只说让她等着看报道。 两位记者走了之后，张淑芬一整天乐呵呵，开心得不得了。 第133章 内衣买回来了吧？ 周日早晨，路扬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些闷，他眯着眼，发现自己怀里好像蜷缩着什么。 夏天亮得早，此时窗帘外面已经透亮。 路扬惊醒过来，看到一身白色棉质睡衣的苏舒，趴在自己身上睡得很香，她的小脑袋埋在自己心脏上方，珠泽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小嘴还缓缓淌着金津玉液，浸湿了自己胸口。 昨晚这小丫头不是睡在对面么？ 路扬无奈看着因为自己想动，睡梦中也紧紧抱住自己的苏舒，随即感觉到自己分开的两腿间，小丫头的膝盖正顶在其中。 一夜休憩之后，路扬这辈子还没撸过的小扬扬，原本就坚硬无比，此刻清醒之后，眼前让人心悸的刺激触感，仿佛疯狂潮水一浪浪泛过全身。 路扬感觉小腹越来越发涨，他连忙费力仰头，把留着自己味道的枕头给苏舒抱着，又一根根手指去解开，才好不容易摆脱小手纠缠。 起身深呼吸数次，小扬扬不再那么烦躁，路扬心中惭愧，自己现在果然不是禽兽扬的料。 路扬去了客厅卫生间，进去之后正要关门，外面响起急促脚步声。 反应过来，路扬连忙想要把卫生间门关上。 “等！” 一声大喊，卫生间门猛然被拉开，眯着睡眼的尹子洁大咧咧站在门口。 路扬看清对方，呼吸就是一滞，这也太火辣了…… 眼前苏舒的妈妈，头发蓬松，气质慵懒，她只穿着纯棉材质的紧身白色背心和内裤，这年月当然别想有蕾丝镂空之类xing感设计，但仅仅是这身简单内衣，配上她玲珑有致的丰润身材，尤其对方显然没穿胸衣，红色小点点凸显，足以让早晨起来精血旺盛的小扬扬又有了反应。 看到门里堵着人，尹子洁眯起眼，嘟着嘴娇声说道：“乖女儿早，让妈妈先用用，我急！” 说完后，尹子洁猛然睁开眼，迷糊看到眼前是个男的，她嘴一张似乎下意识想要尖叫。 “那个……” 路扬开口，只敢盯着尹子洁渐渐清醒的眸子，他微微弓身，尴尬说道：“你先用吧，我不急……” 尹子洁这才看清是路扬，她愣愣让开，等男孩出去后，又呆呆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门‘砰’一声关上，尹子洁才反应过来，想起刚才一幕，突然用手捂住嘴，忍住扑哧一笑的念头。 尹子洁摇摇头，开始解决自身压力，她心里路扬是孩子，虽然刚才有点尴尬，却也不是大事。 整个上午，路扬都跟着尹子净补习英语，苏舒也一直乖乖在旁边听着，偶尔和哥开心英文对话。 中午吃完饭，尹子洁去隔壁自己家里搬来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几个梨，和尹子净一起削给两个孩子吃。 路扬发现纸箱是自己的杰作，好容易才忍住笑，很随意询问这个什么皇冠梨多少钱。 “不知道，别人送的，”尹子洁抬起头，发现眼前男孩微微得意，纳闷说道：“可能五六十块一箱吧，怎么了？” “没什么，这玩意比肉还贵呀……” 路扬故意咂咂舌，表情天真，心中却忍不住成就感聚集。 “肉吃多了有什么好的，”尹子洁浅笑接过话，说道：“国外这个叫organicfood，就是有机食物的意思，比普通贵很正常。” “喔干你克富得……” 路扬喃喃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练习，一边苏舒听了古怪发音，忍不住嘻嘻笑倒在他身上。 尹子净没好气瞟了路扬一眼，奇怪他的蹩脚发音，纳闷说道：“路扬，我看你知道不少生僻单词嘛，怎么发音和语法那么差呢？” “是吗？” 尹子洁也瞟了眼路扬，有些不信自己妹妹都说生僻的单词，男孩会知道。 “妈妈，是真的啦，”苏舒接过妈妈递来的梨块，喂给路扬，才骄傲说道：“哥会用小姨那台都是英文的手提电脑呢，那些词我大都看不懂。” 尹子净撇撇嘴，很不服气盯着路扬，心中不解。 之前吃饭前，路扬问尹子净能不能用用电脑，她自然没反对。 尹子净看过路扬的文章，知道他以前接触过台式电脑，而且对这个很有兴趣，不过对方居然没有打开桌上的台式，而是拿起笔记本电脑。 那是朋友前几天从美国带回来的，装了上个月最新推出的视窗九五，连尹子净都还没时间弄明白。 想着这文章里自诩了解数字化的男孩，面对英文发呆的糗模样，尹子净就很期待。 结果路扬坐在沙发上，动作流畅打开那台笔记本电脑，操作起来，让她直接呆住。 尹子净自然猜不到，路扬前世大学就是从视窗九五开始用，虽然这是英文版，却也难不倒他。 被三个大小美女看着，路扬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其实我也就是兴趣，自己看过一些书，凭猜的多，很多词都不认识。” 口中谦虚，路扬心中却只觉遗憾，九五年号称国内互联网商业元年，也就意味包括重山在内，国内许多地方民用互联网还才起步。 尹子净这种在国外留学接触过网络的高层次人士，她的住房此时依然不能上网。 这只靠电视和报纸了解信息的日子真痛苦…… 下午学习了两个小时，尹子净说这周到此为此，学久了效果也不好。 这时候出去玩时间也不够，路扬实在难忍电脑瘾，去把尹子净的笔记本电脑好好折腾了一番，教会苏舒玩弹珠台游戏，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玩得不亦乐乎。 吃过晚饭，路扬和依依不舍的苏舒告别，答应她下周五晚上就来陪她玩，才坐上尹子净的阿科德回到家里。 此时张淑芬和魏知秀还没回来，只有温小莉在凉快些的客厅看书，她一个人自然没开空调。 老式空调制冷效果不好，路扬等得心情烦热，看着安静看书的温小莉，故意说道：“小莉姐，内衣买回来了吧？拿来我检查检查。” 温小莉听了抬起头呆呆看着路扬，原本在高温下就红扑扑的脸蛋，瞬间更烧。 路扬原本只是开玩笑，想看看温小莉发糗的模样，没想到对方楞了会儿，突然走进自己的小卧室，然后红着脸出来，捧着自己新买的几件内衣。 虽然意外，不过路扬脸皮还算厚实，装模作样看看那几件样式保守的白色纯棉内衣，外行充内行点评了几句材质比较一般，做工还可以之类的废话，忙让温小莉把内衣收起来。 温小莉默默把内衣拿进自己房间，又脸蛋绯红，双手背在身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个……” 路扬愕然抬头，盯着温小莉左手一张四伟人，右手一条漂亮手绢。 “钱……钱没用完，找零我买了这个……” 温小莉抬头偷看路扬的表情，发现他面色平静，才呐呐说道：“如果你不要，那我从我的零花钱里补给你好了。” 昨天温小莉和班上女同学约好去逛市中心大街，可别人兜里最多才五十块，她也不敢乱用钱，说自己带了一百元，已经被同学惊呼大款中午得请客。 温小莉和班上女同学逛了许久，在重山百货买的三套纯棉内衣不过六十元，一百元还剩许多，请同学吃了小吃，其余的钱她买了这条手绢。 路扬帮了她家里许多，虽然用他的钱给他买礼物不太好，不过温小莉已经暗下决心，要想办法靠自己赚点钱，给对方买一件真正的礼物。 “没用完的算以后零花钱，”路扬微微一笑，拿过手绢擦了擦汗，说道：“挺漂亮的，谢谢你，小莉姐。” 听到对面男孩说谢谢，温小莉心里开心，看看时间差不多，忙去做饭，偶尔在厨房里，会忍不住探出头偷看路扬。 路扬端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按自己的进度抓紧时间学习。 初中功课跟着老师按步就班学习，对路扬来说意义不大，上课时间他也是按自己进度学习，作业除了部分在课堂完成，其余都是早上去抄岳子川。 知道路扬早上抄作业后，和邹孟远李东宇亲近的同学都心中暗自鄙视，这个大话扬如此学习态度还想拿成绩年级第一，真是笑话。 自从路扬在新江子弟中学声名鹊起，他之前在红船厂的过往也被许多同学八卦了出来，什么学习还可以，混世小魔王啊之类，许多初三一班同学才明白这人原来也很嚣张。 老厂的大扬王外号也被某些人得知，改了个大话扬出来，私底下宣传。 岳子川也纳闷路扬每天都抄自己作业，问过他怎么回事。 路扬只嘻嘻一笑，说自己节约时间学习，好争成绩第一，自然惹来岳子川的不屑驳斥。 晚上张淑芬和魏知秀回来，很是兴奋告诉路扬，说今天有重山晨报的记者来采访自己。 听了张淑芬绘声绘色地吹嘘，路扬想起尹子净曾经说过的话，心中纳闷。 苏舒的妈妈这是想干嘛？ 周一上午，王校长来到学校办公室，习惯xing泡上茶，打开重山晨报，看到那篇标题名为《送冰糕，急救人，好家长养育好儿子》的报道，他脸上一愣。 这不就是上周自己学校发生的事情么？ 王校长连忙仔细看了看，报道篇幅不大，但内容正面，不但有学校名字，张淑芬和路扬的大名也在列，救人经过也和自己上报的差不多。 放下报纸，王校长猛喝了口茶，脸上浮现莫测微笑。 这事居然上了晨报，看来自己学校今年出个区三好学生有希望。 第134章 来试试？ “大扬，你上报纸了！” 周三下午预备铃之前，路扬走入教室自己座位，岳子川看到他一脸惊喜，手里拿着份过期报纸，冲了上来。 路扬没好气瞪了损友一眼，前天中午放学，葛兰那大嘴巴已经嚷嚷过一次，还非得让自己请客吃雪糕。 当时岳子川虽然走路都在看灌篮高手，但这小子说要去广明书店，还吃了雪糕的，路扬不信他没听到。 “是上了，”路扬没好气看了岳子川一眼，摇头说道：“不过借钱买漫画没戏。” “……” 岳子川脸上惊喜戛然而止，悻悻望着对面似笑非笑，显然已经了解自己用心的路扬。 最近广明书店进了许多新漫画，尤其岳子川最爱的灌篮高手，可六块钱一本不便宜，他大部分零花钱都省下来，依然不够用。 眼看路扬时常大方请王妃、姜灵、葛兰还有那个小莉姐和自己吃雪糕，岳子川知道这位新晋大款的妈妈张淑芬阿姨，现在开装修公司阔起来了，估计给了他大把零花钱。 中午，岳子川在广明书店眼看灌篮高手快卖完了，心里着急，就说找路扬借点。 结果这小子却说自己借急不借穷，买漫画不是急事，不能借。 当时岳子川恼羞之下，威胁说那以后不给抄作业，这小子居然笑眯眯说，那自己抄姜灵的就是。 “不借算了……” 岳子川泄了气，垂头丧气回到自己座位上，趴在课桌上生闷气。 这时候已经响起预备铃，姜灵端坐着等待上课，她看了眼自己前桌没精打采的岳子川，心中有些讶然。 中午岳子川生气回家，姜灵她们女生看到路扬回头就买了全套灌篮高手，都有些吓到，毕竟全套可是近两百。 原本姜灵以为，路扬想要给岳子川惊喜，但刚才听到的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身后这位路扬同学，妃儿姐姐的青梅竹马，这段时间在姜灵眼里越来越神秘了。 别说初三一班，就是七个实验班，路扬恐怕也是唯一一个每天早上都抄作业的学生。 上周有次岳子川来晚了，路扬大大方方用原子笔敲了敲姜灵的椅子，询问作业能不能借给他抄。 姜灵也没想到对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却是问抄作业，她当时晕乎乎把作业拿了出来，随后每当岳子川贪睡，后面这位就老实不客气找她抄作业。 这几天有一些男女同学因为各种心思，想要试探路扬的成绩，课间往往会装作或者真有题目不会来问他，他倒是有问必答很热心。 姜灵偶尔也和王妃葛兰一起听听，发现对方解题思路颇有驾轻就熟的感觉，尤其化学这初三新学的科目，更是没有题目能难倒他。 路扬平时也很能聊，天文地理体育音乐，似乎都知道不少，最近下课的时候，除了王平刘勇之外，其他围拢来闲聊的男生也越来越多。 最古怪的是上课，实验班的老师水平不错，进度也很快，学生大部分都是尖子，听课很认真。 但姜灵发现，路扬上课似乎都没听老师讲课，而是自己看教科书做题。 周一班会之后，邓天山得知路扬是因为救人才旷课，悻悻在赵老师吩咐下，把纪律册上路扬的名字删去。 教代数几何的钱老师却似乎盯上了路扬，连续两节课，都抽他上台做题，却一点儿也难不倒他。 当然，最让姜灵不明白的，还是路扬偶然飘来的注视，不像普通男同学那样，有钦慕，有羞怯，只是淡淡的怜悯。 真是奇怪的人…… 姜灵心中纠缠着这个念头，一节政治课都有些恍惚。 第二节课是体育课，路扬早早去了体育老师办公室，龚南永看到他，笑眯眯让他把卷尺和实心球拿去，说今天测试同学们的身体素质如何。 子弟校人多，上体育课的时候大操场人头攒动，虽然周一下过雨，但这两天气温又逐渐升高，主席台下方那块阴凉地盘就成了热点地区，上课前会挤着许多怕晒太阳的女同学，当然其中也有几个脸皮够厚的男同学。 路扬拿着卷尺和实心球，刚从主席台下到大操场上。 “你挤锤子！” 随着一声暴喝，路扬眼前一花，王平不太高的身体狠狠摔在煤渣跑道上，显然破了不少伤口，他立刻捂着胳膊不停哀哼。 主席台下面，很快走出几个班上不太熟的女同学和刘勇，脸色都气得通红，忿忿不平盯着一边，却不敢多说，只是来扶王平。 王平属于脸皮比较厚，喜欢和女同学一起聊天的类型，尤其几个女生里有个徐莲是他老厂同学，两人有点暧昧的好感。 和目光躲闪的刘勇不同，此刻徐莲眼睛红红扶着他，一直气愤盯着主席台下面。 路扬一看是自己班上同学，连忙走了上去，眼里刚刚看清主席台下面站着不少人，就又响起一声暴喝。 “看锤子！” 正破口大骂的男生，面容粗阔，眉毛又粗又浓，还微微上翘，显得很凶，他嘴唇上有清晰的绒胡须，身材明显比初三大部分男同学壮硕，穿着胸口印有重山体校字样的蓝色背心和同款短裤，赤脚上穿着双有些破烂的运动鞋。 路扬看清此人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冷笑，这个熟人他倒是差点忘了。 路扬急忙走到王平身边，把卷尺和实心球丢在地上，拉开他捂着的手肘，那里沾满煤渣，已经开始浸出血丝。 “刘勇，徐莲，”路扬看着眼泪已经止不住掉下来的女孩，吩咐道：“你们送王平去校医那里，赶紧处理下伤口。” 王平被拉起来后，半痛苦半甜蜜，倚在徐莲身上，一瘸一拐向校医室走去。 “娘兮兮的，点都不经摔。” 浓眉男生一直冷眼看着这边，此时不屑说了句，转向身边，脸色却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路扬目光扫了眼浓眉男生对面，脸色隐隐担忧看着这边的高个女生，心中自嘲，果然有些事情不会变。 虽然路扬知道自己重生后，面对这个高个女生比王妃还困难，但此时他不想和前几天课间操那样，远远避开。 反正到了十月份也躲不开。 路扬走上前，平静盯着浓眉男生的背影，说道：“麻烦你跟我去校医室。” 浓眉男生转身，讶然看着眼前敢挑战自己的男孩，虽然个子比他高点，但两人胳膊粗细差了一半，力量对比很明显。 看着表情平静的男孩，浓眉男生两眼睁大，有些摸不清虚实，冷笑问道：“你算老几嘛？” 路扬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身后响起熟悉的喊声。 “你们在做干啥子？” 身为体育组组长，龚南永习惯提前到大操场巡视，此刻他发现正剑拔弩张的两个男生，立刻马着脸走了过来。 龚南永走到近前，才发现两个男生自己都叫得出名字，顿时纳闷问道：“路扬，谭建，马上体育课了，你们两个体育委员干嘛呢？” 眼见有体育老师来，主席台不少女生都闪开了。 “龚老师，”路扬看看看龚南永，又转身去看浓眉男生，说道：“这位同学刚才把我们班王平推倒，受了点伤已经送去了校医那里，我想请他也去校医那边看看。” 没想到这个路扬直接打小报告，眼看龚南永越听脸色越糟，名叫谭健的浓眉男生也有些心慌。 “龚教练，”谭健满脸憨笑，浓眉平顺不少，显得很老实，说道：“我开玩笑顺手推了把，没想到对方没站稳。” 说完谭健趁龚南永看路扬的时候，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在子弟中学的生存法则就是耍狠。 看着龚南永的询问眼神，路扬平静说道：“我到这里的时候王平已经摔到，之前出了什么事还不清楚。” 龚南永听了之后，狠狠拍了谭健脑袋一下，骂道：“你娃那手力气，以后小心点，快点去校医那里赔礼道歉。” “哦。” 谭健答应一声，心中石头落地，看着路扬的目光却更跋扈，只以为这人是怕了自己，才不敢说自己故意的。 龚南永看着谭健小跑着离开，又对旁边一直站在的高个女生说道：“陈晶，你们也快开课了吧，还不快去？” “龚教练，我这就去。” 叫陈晶的高个女生微微躬身，她的声音很英气，看了眼路扬，拿起地下的实心球和卷尺，拉着身边女生转身离去。 因为这个插曲，体育课晚了几分钟。 路扬拿着卷尺和实心球走到初三一班的位置，刚才的冲突早就广而告之，班上不少同学看着他都有些激动。 刚才面对那个壮汉，路扬胆色十足，对于这些不谙世事的初三学生来说，已经很不简单了，又是为了自己班上同学出头，很有些英雄的意思。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最是崇拜英雄，不少同学心里对这个路扬的感觉，此刻开始就有了微妙的转变。 “立正！稍息！……” 在龚南永面前，路扬双手背后，挺拔站立，中气十足喊着口号。 龚南永眼中闪过欣赏，初中孩子大都xing格腼腆，少有这么英气十足的男孩啊，他心中一个念头涌起。 要不还是让他来试试？ 第135章 与奶茶妹比肩 新江子弟和普通学校不同，由于正处在搬迁阶段，每学期都有大批学生变动，所以各科老师对学生情况无法知根知底。 尤其初三面临中考的学生状况更令人担心，虽然体育在国内不受重视，可一旦不及格也很麻烦。 一下子多了许多新同学，龚南永心里确实有些没底，还好他手里有一份路扬拟定的统计名单可以参考，加上这身体基础测试，对班上同学的状况就有了更清楚把握。 初三班级很多，一个大操场有七个班同时上体育课，轮流使用各个场地，四十五分钟安排很紧张，有时候还会显得混乱。 素来倦怠的初三一班体育课，今天却表现不错，大部分同学都很有纪律，跟着表情认真的路扬行动。 龚南永看看远处和几个男同学交谈的路扬，心里那个念头更强烈了，这孩子的基础测试表现，比他预计的还要出色。 由于历史原因，不同分厂入学分为秋季招生和春季招生，所以子弟中学同一届学生岁数可以相差两岁，对于初中这个阶段的孩子，十四岁和十六岁的体育成绩自然大不同。 龚南永之前有注意过路扬的年龄，他现在刚刚十五岁，可短跑、立定跳远都有差不多高二满分的水准，最让人意外的是实心球，看起来比较瘦的他居然超过高二满分超过不少，说明其爆发力很出色，对他那个项目最合适不过了。 下课后，路扬收起卷尺和实心球，跟着龚南永向体育老师办公室走去。 “路扬，”龚南永笑眯眯看着身边的男孩，试探说道：“我们学校新成立了击剑队，目前正在招收新队员，你有没有兴趣来练练？” 路扬看着脸上堆笑的龚南永，心想龚弥勒这辈子还当一回自己教练也不错。 对学校这个击剑队，路扬其实很了解，他曾经在其中呆了不短时间。 玉灯镇的几所中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往往都会和山南区体委签订协议，把一些运动项目承揽过来，挂名体委青少年队，一方面体委可以用少量经费维持青训，另一方面学校代表区体委出去比赛也能博取名誉，对体委、学校和学生都有好处。 新江子弟中学是山南区的新来者，原本在体委没什么位置，不过龚南永有位同学去年恰好调了过去，他利用这个关系，给学校争取到了击剑这个不受重视的项目。 体育是路扬对自己学生规划里很重要的部分，他知道自己的读书天赋，要追上顶尖学生难度不小，但如果有体育成绩加成就不同了。 前世路扬在击剑队混了个三级运动员证书，高考能加二十分，虽然最后没起太大作用，可如果他当时有二级运动员证书，那就能读更好的学校，如果是一级运动员更是能上重点本科。 这年月信息不通畅，普通家长根本不知道运动员资格可以加分，所以这里面有非常多的机会可以去争取，而付出的不过是业余玩耍的时间。 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与奶茶妹比肩，光是想想也很让人激动。 尤其重山这个变动的时代，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路扬非常肯定自己在体育上花点时间，至少能得到二级运动员证，甚至一级也有可能。 击剑这时候国内水平还不高，尤其重山的青年比赛，路扬曾经和同年龄的省队队员比过，他不过训练一年，都能赢其中一些，进入前四。 如果路扬这次认真训练，未来进决赛甚至夺冠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曾经在半决赛也只输那个冠军两剑而已。 只是路扬已经计划高中去更好的学校，这一年市内比赛就算夺冠也只有一个三级运动员资格，而且也不知道未来去的学校有没有击剑队。 “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龚南永看路扬脸色平静，他卖力说服道：“我们就下午放学练一个小时，有事还可以随时请假，我们学校是代表山南区队的，下个月还会出去比赛。” “龚老师，那我来试试吧。” 路扬微微一笑，拿个冠军吧，就算为了眼前的教练，另外如果可能，自己也想为那个女生做一点事。 “好！” 龚南永心情不错，拿过路扬手里的卷尺和实心球，说道：“那你现在回去整理书包，等下就过来，今天我们第一堂训练课，就在圆形大厅那边。” “好的，那我等下过去。” 路扬点点头，回到了教室，岳子川那小子估计心情不好已经闪人，王妃和葛兰轮到值日，姜灵留下来作陪， “大款扬，等下一起走哈！” 葛兰看到路扬，连忙挥挥手，这样才有机会迟到免费雪糕。 “今天不能一起走了，”路扬收拾着书包，摇摇头，说道：“我要去训练，晚点回去。” 心里却有些放松，每天这么一起放学回家，他每每看到王妃熟悉的明朗微笑，心情总是很复杂。 “要训练？” 正擦着后排课桌的王妃，听到之后眼前一亮，朗声问道：“路扬同学，是什么训练啊？” 上节体育课，王妃被葛兰拉着晚去了几分钟，没看到路扬那帅气一幕，后来听班上女同学悄悄谈论，她心里很是遗憾，现在当然希望不错过对方的点滴。 “学校新成立了击剑队，龚老师让我去试试。” 路扬平静说完，背上书包。 王妃眼看路扬要跑，连忙追上来问道：“路扬同学，我们也能去试试吗？” “妃儿，不是吧？” 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葛兰垮着脸说道：“你下午不是还说最不喜欢运动吗？我们又不是姜灵那丫头……” 路扬目光扫过默默擦窗玻璃的姜灵，女孩背对着他，哪怕裹着保守宽大的连衣裙，身材依然勾起曼妙曲线。 相比下午体育基础测试，大都六七十分的王妃和葛兰，姜灵身体素质确实很好，三个项目都能拿九十分以上。 至于王妃…… 路扬扫了眼脸带希冀的她，心中微微叹气，曾经她可是小懒猪一枚呢。 眼见路扬面无表情，王妃心里着急葛兰拆台，转过身双眉拧紧，问道：“你不想去？” “去……想去……” 葛兰无奈，再说这样放学好像才有雪糕吃。 “小灵，”王妃又招呼姜灵，看她转过身，使了个眼色喊道：“你也想去吧，啊？” “嗯，”姜灵点点头，居然微微一笑，说道：“好像会有意思。” “路扬同学，我们三个都有兴趣，”王妃开心拍了拍掌，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去试试吗？” “我也不清楚，”路扬摇摇头，只得无奈说道：“等下你们过来问问龚老师好了，就在下面圆形大厅。” “等等，我们一起过去吧，已经差不多了。” 王妃连忙请求同组几个男同学，让他们帮忙收尾，随后开开心心拿上书包。。 三个女生跟着路扬下到一楼，顺着走廊向圆形大厅走，恰好遇到龚南永从办公室里出来。 “你们也想来练击剑？” 龚南永讶然看着眼前三个女生，一个表情雀跃，一个眼神有趣，一个面容无奈。 这几个都是一班学生啊，学习想来都很好，真跑来练习击剑，只要成绩稍有波动，班主任肯定会来闹。 所以龚南永本身不希望招入太多前三班学生，路扬这种潜力好的苗子毕竟是特例，眼前三个女生也只有那个姜灵，他记得刚才测试不错。 “龚老师，”王妃双手合拢，脸上带着哀求，说道：“我们都对击剑很有兴趣，希望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试试。” “……” 龚南永看着三个女生，还有旁边神色完全不关自己事的路扬，踌躇不定。 击剑队项目报上去的时候，校领导就给龚南永打过招呼，不允许招入差生，以免出去比赛惹事会影响学校名誉。 击剑队有重剑和花剑两个分项目，由于参加团队比赛至少三人，还需要一两名替补队员，所以计划男女各招收五名队员，总共二十人。 由于选材限制很大，目前男队倒是有七八名队员，女队只有四五名缺额不少。 龚南永原本对愿意来击剑队的女生标准不高，有兴趣就行，关键这三个女生都是一班的…… 王妃眼看龚南永不松口，心里有些急，连忙拉了拉葛兰和姜灵。 “龚老师，让我们试试吧。” 葛兰一脸悲壮。 “老师，我们想试试。” 姜灵眼色却跃跃欲试。 龚南永看对方坚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松口点头，笑眯眯说道：“好吧，你们先来试试，感觉辛苦可以退出。” “谢谢龚老师！” 王妃心情极好，拉着龚南永询问击剑队具体情况，听说下个月还要出去比赛，更是大喜。 听了这个，葛兰都有些意动，免费出去吃喝玩乐可是大好事。 路扬跟在最后，走到圆形大厅，那里已经等着不少男女生。 路扬看着远处的谭建和陈晶，心中感慨。 自己还是又和他们呆一个队了啊…… 第136章 不仅仅是师姐 路扬称呼龚南永为老师，而谭健和陈晶却称呼其教练，自然有原因。 谭健和陈晶本身是山南区人，他们年纪都满了十六岁，去年还是玉灯中学的初三学生。 和专注学习成绩的重县中学不同，玉灯中学的青少年体育搞得非常不错，不但在区体委有多支挂靠青少年队，每年还向重山市体校输送不少青少年队员。 谭健和陈晶都曾经是玉灯中学初中体育队的队员，属于被认为有潜力走专业体育的苗子，只不过两人走专业道路还差点火候，每年重山体校的名额有限，去年初中毕业之后两人都去重山体校试训过，却没能选入。 玉灯中学高中体育队好苗子更多，两人家长想想高中竞争更激烈，所以找关系改低了年龄。 原本意思是想回玉灯中学再读一年初三，看看有没有机会，这本身是国内很平常的现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此事黄了。 新江子弟中学虽然没名气成绩也不好，但毕竟是正规中学，又紧邻玉灯镇中心街道，地理位置不错，这两年山南区部分有关系的家长，也会让自己进不了重县中学和玉灯中学，又不想去读职高或者中专的孩子来这里读书。 谭健和陈晶的家长后来去找相熟的区体委领导商量，对方就出主意，说要不到新江子弟中学读初三，反正推荐学生去体校试训他也可以操作。 龚南永每年寒暑假都会回自己熟悉的重山体校，帮老教练忙带带小孩，谭健和陈晶他正好带过。 虽然谭健主项是铅球，陈晶主项练排球，但对方身体素质毕竟比普通学生好不少，而且对方在体校也见识过击剑队训练，龚南永弄到这个击剑队项目之后，就找来两人分别担任男女队的队长。 路扬知道谭健是荷花市集人，家里有些小背景所以弄去了玉灯中学读书，不过此人脑子直线，不是读书的料。 只是谭健身体不错，在玉灯中学混入了初中体育队，初期成绩还可以，家里对他学习不抱希望，也希望他能去体校试试。 奈何此人虽有些蛮力，却又吃不了苦，最终这条路好像也没戏，至于未来如何实在记不得了，因为初三毕业此人就离开了新江子弟中学。 而陈晶…… 路扬跟在龚南永身后，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高个女生。 他心里涌动着这个名字，浮起不少记忆片段，神色情不自禁柔和起来，带着微微的尴尬。 这位可不仅仅是师姐…… 走到近前，龚南永笑呵呵介绍说今天有四名新队员加入，随后他又给路扬四人介绍陈晶和谭健两位队长。 葛兰嘴甜，马上笑嘻嘻拉住陈晶，口中喊着请师姐以后多照顾。 龚南永介绍的时候，路扬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晶，努力抑制心中翻涌的记忆，悄无声息打量对方。 陈晶和自己差不多可以平视，身高足以有一米七左右，在这年月重山的女生里可以称得上鹤立鸡群，她的身材纤瘦，手脚修长，长着几颗雀斑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头黑发长辫几乎直达腰间。 和王妃姜灵比起来，陈晶算不上美女，但她无疑有着自己的魅力。 路扬很快收回了目光，因为他发现自己看着陈晶修长脖颈上抿着的薄薄红唇，脑子里总是浮现那个雨夜的疯狂场面。 前世，陈晶是初三二班，也就是前世路扬所在班级的体育委员，虽然她也坐最后一排，但两人原本不熟。 初三下学期，因为同学变动，路扬和对方成为同桌，那时候他开始脱离混混圈子，当个普通学生，两人渐渐熟稔起来。 后来陈晶把路扬拉到击剑队，两人关系更是有着微妙的暧昧，虽然不是公开男女朋友关系，但在年级同学眼里却是一对。 也许因为王妃看到自己和陈晶在一起，眼里会闪过不愉，路扬一度很享受这种暧昧。 初三中考前一个月，陈晶生日邀请路扬参加，两人喝酒之后，在一群同学朋友面前躲进她的闺房。 路扬现在都还清晰记得，那天晚上窗外雨水磅礴，陈晶红唇的触感微微纤薄但很柔软，胸前脂丘规模不大却滑腻至极。 当时路扬荷尔蒙激发，还索求过更进一步的亲密，被害羞的陈晶拒绝了，外面都是同学朋友他当然不可能用强。 那天酒醉状态有了亲密接触，两人随后两天都感觉尴尬，偶尔的对视都倍觉羞赧。 就在这个微妙时期，路扬悲剧了。 那时候张淑芬非常警惕儿子的一举一动，发现路扬偷偷存零花钱，买了发夹和音乐盒，就感觉不对。 之后张淑芬悄然找来岳子川询问，对方抵挡不住，只得说了陈晶的存在。 张淑芬知道儿子初三中考之前谈恋爱，当然不同意，她直接去找了学校班主任。 两人很快被班主任叫去斥责，然后路扬被张淑芬严加管教，晚上别想出门。 再加上这事闹得风风雨雨，陈晶一个女孩子自然有些受不了，此后面对路扬都变得很沉默。 中考之后，陈晶如愿以偿去了重山体校，两人从此没有见过，据说未来她成了一名体育老师。 这时候龚南永笑呵呵吩咐谭健带着路扬去男队那边，他走过去恰好和王妃葛兰姜灵围着的陈晶插身而过。 虽然感觉到陈晶在打量自己，路扬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此刻他心中蕴满愧疚。 如果那时候自己勇敢一点，中考完了直接去找对方，哪怕只是说我们还年轻，给彼此时间。 那自己应该不会在拿毕业证的时候，看到陈晶眸子里的绝望和痛苦了吧？ “你就是路扬嗦？” 谭健盯着面前表情游移的男孩，心中不爽，随即嘿嘿坏笑，说道：“我是你大师兄哈，来来，我介绍下你的师兄们。” 谭健开始笑嘻嘻拉着一些男生介绍，由于报名年龄限制，这里基本都是初三年级十五岁左右的男学生。 路扬发现里面只有蒋军、周民、柳奇三个熟面孔，其他人都很陌生。 这时候击剑队变动还很大，许多人经常练了一两次觉得没意思就离开。 “大家过来一下！” 龚南永手里拿着一张纸片看了看，收进裤兜里，他扫视全场，拍了拍手。 谭健看路扬表情平静直接走了过去，心里愈发不爽，这小子也太拽了。 他已经知道下午敢忤逆自己的路扬是什么人物了，据说在老厂就很跳，下来之后更嚣张。 虽然对方成绩不错，不过谭健不在乎，这里是玉灯镇，你一个新来的嚣张个锤子！ 谭健恶狠狠盯着路扬的后背，发现这小子居然穿着李宁运动短裤和体恤，更是不开心，他家里虽然还算有钱，但对他比较吝啬，他都穿得双星之类廉价运动服。 如果这小子不退队，老子一定好好收拾他。 谭健心里发了狠，拉着自己班上的柳奇，跟了上去。 等队员都围拢上来，龚南永笑眯眯的表情微微收起，昂然说校击剑队今天就正式成立了。 这时候大家都没反应，场面有点冷，路扬微微一笑，率先拍起了巴掌，王妃几个自然也很快跟着拍了起来，随后陈晶也开始拍手，其余女队员也开始拍，谭健也只好开始拍手，其他蒋军、周民、柳奇等男队员才如梦方醒拍了起来。 “好好！” 眼看队员反应热烈，龚南永心情很好，弥勒脸通红，满意看了眼路扬，才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我们击剑队开始第一节训练课，我先谈谈什么是击剑，让大家了解了解。” 龚南永微微一笑，嘴一张却卡了壳，他本身是篮球出身，虽然临时恶补了些，但记忆力不好自然容易忘。 路扬突然举手，龚南永原本正打算把纸条拿出来照本宣科，这时候看到他，挑眉问道：“路扬，你想说什么？” 面对男女队员的惊讶目光，路扬神色自如，微笑说道：“龚老师，我对击剑也有点了解，想先给大家说说，不对的请你指点。” “哦，”龚南永点点头，摁下心中惊讶，说道：“好，你先说吧。” 随后路扬直接走到龚南永身边，面对两排男女队员，毫不在意自己成了十几人的关注点，朗声开口说了起来。 路扬先笑着介绍剑术历史，作为人类古老的技能，随着火药发明失去了军事价值，在十七世纪瑞典人改造了花剑，十八世纪法国人发明了护面后，发展成今天的体育运动。 随后路扬说了说现代击剑的三大类，花剑、重剑、佩剑的简单区别，当然校击剑队只有前面两个项目。 最后路扬又简单介绍了击剑一些基本规则，还有安全注意事项。 “龚老师，这就是我对击剑的粗浅了解，请你指正。” 在大部分队员意犹未尽的注视下，路扬收住话，对龚南永点头示意，退回队伍里。 “看来路扬同学对击剑挺了解的，”龚南永苦笑摇头，无奈说道：“比我这冒牌教练懂得还多，老师没什么要补充的。” 龚南永的表情很滑稽，逗得击剑队男女队员大都哈哈大笑。 路扬也在笑，他的目光扫过身侧横眉立目的谭健，心中微哂。 以前就没输过你，现在也不会输。 第137章 情场环境复杂 谭健xing格挺粗，在击剑队也动不动就用拳头威胁，大部分男队员都不喜欢这自封的大师兄。 尤其谭健本身的身体条件并不适合击剑，力量虽然挺强，但敏捷和速度都不行，比赛成绩不行，自然更让队员都不服气。 前世路扬初三下学期入队，训练一个月就能轻松战胜谭健，那次比赛更是击剑队唯一单人项目闯入四强，而谭健连小组赛都出不了线。 路扬赢的还不止击剑，他连陈晶的心也稳赢。 同样玉灯中学出身，又都是学校体育队的队员，谭健和陈晶关系比较熟，也有些喜欢对方。 只不过此人其实外强中干，只敢用幼稚手段希望吸引陈晶的注意力，却不敢玩真格的。 路扬初三下学期修身养xing，成绩稳定后，由于陈晶大力推荐也进了击剑队，两人平时又比较亲近，隐隐被视为一对。 谭健对此当然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属于典型欺软怕硬的xing格。 路扬这种曾经和社会混混在一起，成天打架斗殴的家伙，谭健可不敢玩暴力，虽然私底下也想在击剑男队孤立对方，但他本身就没什么威信，效果恰得其反。 后世初三下学期，由于击剑队那次比赛成绩好，体委领导特地来开庆功宴，当时心情郁闷的谭健，喝了酒去找陈晶‘说清楚’，被断然拒绝。 那之后，感觉没脸的谭健，直接离开了击剑队，后来中考之后没见过。 路扬回忆这些的时候，龚南永正在让大家跟着他做热身练习。 他外号弥勒，心胸开阔，并不会因为路扬之前的僭越感觉不快，再说他是篮球教练，不太懂击剑很正常嘛，他也一向自诩是击剑队的冒牌教练。 教了几组热身动作，龚南永要求大家开始跟着做，这时候许多人开始感觉痛苦。 女队员那边，姜灵动作轻松做起了压腿，王妃、葛兰和几个女生却苦着脸，蹲姿痛苦无比。 龚南永对女队员很宽松，笑呵呵让陈晶照顾照顾她们，要求不要太高。 男队员这里，龚南永要求就严格多了，纵然有男生呲牙咧嘴地偷奸耍滑，他也上前板着脸让对方把腿压下去。 随后龚南永惊喜发现路扬的动作不但很标准，而且非常认真，相比之下原本在体校呆过的谭健偷奸耍滑对比明显。 热身之后就是基础步法，击剑的技战术都围绕步法来发挥，对这方面要求很高。 龚南永深知这一点，讲得很认真，随后让大家先熟悉熟悉，做了几组，他看看时间就宣布第一节训练课到此结束。 眼看体育老师离开，一直在圆形大厅远处等着的温小莉才走了过来，询问脸色痛苦的王妃和葛兰，才得知她们一起加入了击剑队。 “运动之后不要马上停。” 路扬向女队这边走来，伸手拉起了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王妃，在她愕然惊喜的目光下，又去拉起了葛兰，随后让游刃有余的姜灵和温小莉，扶着两人慢慢走动，再做一些伸展动作舒缓身体。 运动的热身和放松同样重要，眼前两个女孩子是因为自己才来击剑队，路扬可不希望她们因此害上运动损伤。 这时候大部分男女队员已经急着离开，正在做放松活动的陈晶，看到这一幕，对路扬那么重视细节有些惊讶。 体校老师说过放松活动的重要xing，但体校里也是谭健那样不重视的居多，更别说新江子弟中学这些业余体育爱好者了。 这个男孩想法倒是不一样。 陈晶自然也知道最近声名很响的大话扬，什么班会的嚣张，面对高一学生的勇敢，都在女同学八卦聊天时候传得沸沸扬扬。 近距离注视，陈晶越发觉得男孩有点奇怪，居然从来未曾对视自己的目光，可不太像他之前表现出来那么洒脱。 路扬下意识躲着陈晶的目光，看王妃和葛兰放松得差不多，却还是哀叹全身都疼，他走到边上拿过几个人的书包。 原本想赶紧招呼几个女生一起离开，没想到王妃很主动询问陈晶，得知对方住五组团，也招呼对方一起顺路回家。 路扬心中暗暗苦笑，前青梅竹马和前暧昧同桌都凑一块，这感觉可不好受。 吩咐姜灵和温小莉扶着还在叫痛的王妃和葛兰，路扬当先背着几个书包出了校门。 谭健带着柳奇原本在校门外等着，原本想在路扬回家路上和他好好‘聊聊’，发现他出来心中一喜。 随后谭健发现路扬背着几个书包，后面还有陈晶等几个女生一起走出来，他顿时有些傻眼，心中怒骂路扬这小白脸够无耻，只得悻悻离开。 这年月黄色手抄和小录像渐渐也在扩散，不过初中学生思想还算单纯，男女生平时本身泾渭分明，课间课外都很少玩一起，每天放学路上单独回家更是可能引发极大风波。 当然路扬都是和班上几个女同学一起回家，虽然惹过一些非议，却还不至于被打成‘谈恋爱’这种让老师极端痛恨的罪行里去。 情场环境复杂，路扬默不作声走在最前面，很快到了小杂货店。 葛兰此时精神好了不少，快步追了上来。 “大款扬，”对自己发明的外号，葛兰很得意，她渴望看着表情更期待的女店主，说道：“今天好辛苦，能不能给点安慰？” 天天都让路扬请吃雪糕，当然不现实，葛兰还要脸呢，不过眼下有借口自然不同， 女店主笑眯眯看着几个脸熟的男女学生，尤其那个男孩，可是自己新近的大金主。 路扬回头，看着骄阳下，脸上香汗殆尽，喘气走来的几个女孩，他默默走到了杂货店前。 “老板，”看着眼睛冒金星的女店主，路扬面色平静说道：“六瓶冰典水，不冰的。” “哦，好的，六瓶雪……” 女店主满面笑容僵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男孩要了六瓶瓶装水。 所谓冰典水喝着就是白开水而已，售价虽然和巧克力雪糕一样，但这年月可没多少人舍得买。 “六瓶冰典水？” 女店主喃喃重复了一遍，看路扬点点头，脸色愕然去了后面角落。 这玩意少有人买，她才不可能在冰箱里塞六瓶呢，纯费电。 “什么嘛，我要吃雪糕……” 看着冰箱上的六瓶冰典水，葛兰苦着脸，不满嘟哝。 陈晶站在最后面，看着六瓶水微笑说道：“运动后吃冰东西，对身体不好，小心肚子疼。” 随后陈晶睨了路扬的背影一眼，这人还真是大款呢，零花钱看来不少。 姜灵最先走上来拿过一瓶，认真说道：“是啊，葛兰，运动后不能吃冰的。” 姜灵从小练舞，自然很注意这些，下午运动后，她感觉有些渴，率先打开盖子喝了起来。 最近渐渐和路扬熟悉一些，她xing格里不矫情的那面时常自动跳出来。 “路扬同学很细心的，当然想得很周到啊。” 王妃也开开心心过来，拿起一瓶痛快喝了起来。 葛兰也只好妥协，和温小莉一起拿了一瓶。 陈晶看着剩余的两个瓶子，却有些迟疑，自己和他好像不熟呢，不太好吧。 “大师姐，”葛兰咕噜噜喝了一口，摸着嘴说道：“别客气，你那师弟是大款。” 陈晶看了眼视线游移，沉默不语的路扬，笑笑拿起了冰典水，说道：“那我不客气了，确实挺渴的。” 一起走到四组团，陈晶和温小莉聊着，到了五组团外面分手，那个路扬都没看自己一眼。 这感觉真古怪，陈晶修长的身姿走入五组团的时候，纠结心里却思考着为什么。 对方明明不像是害羞的男孩啊…… 击剑队起初训练都是枯燥的基础，每天练习各种步法，拉伸韧带之类，王妃每次都叫苦不迭，葛兰早已经在第二次训练后就宣布退出。 王妃的咬牙坚持，路扬只是默默看在眼里，他明白妃儿对自己的记忆，现在恐怕只有美好的一面了。 如果说路扬心中有根刺，那么王妃心中应该是埋着一颗种子，在期待一场及时春雨。 每每看到那因为自己视线扫过去，惊喜欢欣的娇容，路扬心中的坚硬总是一点点软化。 至于陈晶，路扬很快发现，对方训练时候，时不时会扫来探询目光，他明白自己太造作，现在已经学会用冷淡眼神扫回去。 周五晚上，尹子净开着自己的阿科德来接路扬，车上有心情很好的苏舒，尹子洁却出差去了。 和路扬在一起，小丫头总是很容易开心满足，晚上三人一起去逛街吃小吃，她拉着哥，不停聊着这一周自己做了什么，和谁谁闹别扭呀，老师夸她聪明呀，都是一些很容易让男心柔软的碎片。 整个周末，和尹子净补习英语、和苏舒一起玩电脑小游戏，三人一起在屋里看电影，和尹子净研究她的笔记本怎么样，路扬的生命里的两天很快过去。 周日晚上路扬回到教委家属楼房门前，发现门开着，里面传来热闹声响。 听到一个熟悉声音，路扬惊喜，探进头看到一张笑呵呵的国字脸。 第138章 暴发户 屋里很热闹，张淑芬、魏知秀、魏知武，温小莉，甚至连最近因为托儿所有了外来学生，一直忙碌的刘秋花也都在。 两个多月不见的路江安，赫然站在客厅中间，他有些消瘦发黑的国字脸上，回身看见儿子的惊喜面容，也绽放出微笑。 “爸！” 路扬连鞋都顾不上脱，冲上前扑进路江安怀里，开心至极，被原本笑眯眯的张淑芬平拍着埋怨了两句真脏。 路江安笑容满面，他搂着儿子心情也很愉快，对自己今后前程不再有顾虑。 能和老婆儿子多些时间呆一起总是好事。 “正好，走走，晚上我请客！” 张淑芬笑眯眯看着儿子和老公，三口人在一起才叫家嘛，等国庆就换到新房子去住。 路扬连忙把书包放下，虽然在尹子净那里吃过，不过这时候他心情很好，再吃一顿也不在话下。 到了楼下，大家都打算走路过去，反正也就十几分钟。 魏知武却喊住大家，笑眯眯从巷子里开出一辆成色较新的长平微面，脸色得意坐在驾驶室招呼大家上车。 路扬跃上副驾座位，笑眯眯看着魏知武，问道：“五哥，这车不错呀，红月姐给你买的？” “小扬你别胡说，”魏知武的黑脸微红，从后视镜瞄了眼三姐，呐呐说道：“我自己花钱买的。” “小五，”张淑芬刚刚坐定，吓了一跳，伸出手拍了拍魏知武的头，问道：“你也太乱花钱了哦，这个车怕是要四五万？” “二手的，也就三万多，”魏知武嘿嘿笑了笑，说道：“二姑妈，没车好不方便嘛，坐公交车要误事，我不能总开人家红月的车啥。” 最近魏知武一直忙水果生意，由于马红月的全力支持，他和王咸明抢在无良表叔王寿天没反应过来之前，这十几天从鱼台村采购了大量皇冠梨，除去损耗目前堆在仓库里的超过了一百吨。 这可是二十万斤，就算按菜坝批发市场黄冠梨的批发价也有四十多万，除去成本净赚三十万不成问题。 魏知武当初和马红月约定的是赚钱双方对半，也就是说他这一个多月能赚十五万，想起来他也恍如做梦。 实际上还不止这个数，因为路扬出了水果礼盒的主意，开始马红月和魏知武心里都没底，但礼盒样品出来，拿去推销得到热烈反响。 通过马红月的渠道，目前已经订购了七千盒皇冠梨，抛开采购、损耗、纸盒、回扣等等成本，算下来大约是每斤三元的纯利，抛去一些有瑕疵的果子，赚五十万没问题。 魏知武当时算明白后吓了一跳，就连马红月发现自己短短时间可能赚以前父亲五六年赚的钱，激动之余也忘情拉住他的手，把两人都闹个大红脸。 当然牵扯政府企事业单位，礼盒销售回款慢了点，不过马红月账上已经收到了十几万，今天给魏知武结了六万的款子。 之前魏知武都开马红月找来的大货车，但那车开回新江不方便，再说有了那么多钱，他也不知道怎么花，突然一冲动，就在南江区的汽车市场下了公交车。 原本魏知武想买一辆全新的长平微面，结果发现买新车乱七八糟的税费很多，比如有所谓控购费每辆车一万，一辆四万起价的微面全部买下来得小七万，他只好买了辆比较新的二手长平微面。 “也就三万多？” 张淑芬讶然看着得意忘形的魏知武，脸色一板，说道：“老五你有点钱就乱花，看来要和那个马红月说，以后钱都给你姐，不准你乱用！” “二姑妈，我姐的钱……” 魏知武一得意，差点把‘还不都是路扬的’说了出来，他自然知道三姐和自己赚的钱，都是小扬的主意，甚至本钱都可以说是对方出的。 幸好路扬偷偷拍了自己一下，魏知武及时反应过来，摸摸头很不好意思。 “你姐的钱怎么嘛？” 看老五还敢顶嘴，张淑芬眼一瞪，说道：“秀丫头才不会乱用，你娃赚了钱也不晓得把老婆本攒起。” “妈，五哥和红月姐的事，你就别管了。” 路扬微笑出声，他盯着后座脸色泛红的魏知秀坏笑，惹来对方狠狠剜了自己一眼。 张淑芬却只注意到前排魏知武闹了大红脸，她也不笨，反应过来轻‘啊’了一声。 说起来，那个马红月还没见过呢，张淑芬这时候发现侄子可能有了对象，心中暗想得找个机会去认识一下，总得帮着把把关才行。 魏知武买的老式微面没空调，路扬回头看到默不作声的魏知秀脸蛋越来越红，连忙催促五哥开车。 不过几分钟，车就开到了玉灯中心街道的名楼火锅，这个时间人多，幸好靠里还有空桌子，魏知武连忙过去占住，招呼服务小妹过来。 等上菜的功夫，路江安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惊讶，开口问道：“老五，三万都不看在眼里啊，你这个月到底赚了好多哦？” 前段时间通电话，路江安已经知道张淑芬没去总厂，而是在儿子撺掇下，和魏知秀弄了个装修公司，居然生意很不错，老婆告诉他上个月公司毛利上万，自己保底收入上千没问题，他已经非常吃惊了。 刚才魏知武那得意模样，好像几万块也不多，这才下来两个月而已，太吓人了啊。 路扬原本忙着给魏知秀添茶，看老爸的吃惊模样，他忍不住插嘴，笑着问道：“五哥，你们现在赚了十万没？” 反正这里没外人，魏知武心里很得意，看了眼四周，俯身压低声音说道：“嘿嘿，我们账上都二十万了。” 除了路扬和了解具体情况的魏知秀，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合着身边突然冒出个暴发户，这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张淑芬嘴张得能塞进鸵鸟蛋，随后她捂着酸疼的颌骨，郁闷说道：“老五，你现在真是本事了哦，一个月赚我们两口子十年工资。” 原本这几天知芬装修新签的单子不少，张淑芬眼见下个月项目都快排满还挺得意，可没想到老五这小子，悄无声息赚了个十万元户，把她打击得够呛。 “二姑妈，你每个月都能赚啥，”魏知武喝了一大口苦茶，砸吧嘴说道：“我们这个不一样，大头就这个月，以后只能小打小闹，我都不晓得下个月做啥子合适，再说还不是小扬的主意，我哪里想得到嘛。” 鱼台村的皇冠梨今年已经没了指望，虽然冀北那边还有，但路途太远，人生地不熟，魏知武和马红月商量之后，都认为风险太大，暂时不考虑去。 暂时魏知武和马红月一起去跑销售，不过这个领域他完全不熟，陪着一个身份不明确的女孩，去见她那些拐弯抹角的各种社会关系，被对方品头论足，他总觉得特别别扭。 所以魏知武还是更想去贩水果，可暂时也没想好贩什么，和马红月商量，她也不清楚，毕竟她之前也不跑贩运。 这年月水果里的高价货，要不距离遥远，要不产地稀缺，都不好插手。 至于贩运普通水果找辛苦钱，魏知武倒不是怕吃苦，就觉得小扬应该还有办法。 所以今天魏知武回来，也想找路扬好好聊聊，看能不能再出点主意。 “也是扬扬的主意？” 路江安愕然看着自己儿子，路扬正笑眯眯手拿手绢，非得纠缠给魏知秀擦汗，对面温小莉正脸红红看着，那模样可不像能出大主意的人。 之前路江安已经知道张淑芬去开装修公司，是被路扬蛊惑，不过他倒还不知道，老五去跑水果贩卖也是儿子出的主意。 想到在老厂，自己能避开祸端，得到今天这个机会，也是靠了儿子，路江安心里就有些复杂有些骄傲。 “是啥，我哪里想得到那些嘛。” 魏知武点点头，带着点拍马屁的意味，把之前去山凉的事讲了一遍。 虽然魏知秀和张淑芬之前听过，但有些细节也不清楚，此刻一桌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儿子分班考试前还跑去上祖坟，路江安脸色一正，问道：“你这小子，成天想东想西，学习搞得如何哦？” “说的啥子话嘛，儿子进的是一班！” 张淑芬瞪了路江安一眼，心中却很得意，自己儿子是越来越本事了。 这时候服务小妹开始上菜，一桌人在秋老虎的尾巴天，喝着冰啤酒，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享受香辣滋味，体验‘汗’畅淋漓，别有热闹趣味。 饭后，刘秋花呐呐说自己先把温小莉暂时带去托儿所睡，张淑芬却说现在那么热，大家都在客厅打地铺，挤挤就是。 路江安也开口说自己也住不了两天，很快还得离开。 张淑芬听了愕然，之前路江安直接坐红船厂的车在新江下车，当时她心中惊喜也没细问，还以为已经提前调下来了。 回到屋里，张淑芬连忙开口询问路江安怎么回事，他眼里闪过茫然。 这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139章 我们一起吧 由于之前侯耀朋事件和车间托儿所功德，路江安在红船厂铸锻车间声望大涨，虽然上面还压着一个遥控主任，却也可说一言九鼎。 一个人在老厂挺孤独，但工作上没什么烦心事，路江安原本以为会这么过一段时间。 但昨天，厂办公室尤副主任亲自来家里请路江安去厂部，一路上前所未有的热情套近乎。 随后在办公室，厂党委副书记，也就是王副厂长，笑眯眯告诉路江安，他已经被选入重山市委党校，参加为期一年的优秀中青年干部脱产培训班。 那时候路江安完全没反应过来，连王副厂长笑眯眯主动上前握着自己的手说恭喜，他居然都忘了说几句客气话。 在这个官本位的国家，档案存放处决定了一个干部的位置。 之前路江安不过是最低等级的小领导，档案在总厂劳资科发霉，他今年四十多岁，除非发生奇迹，这辈子他也就最多混个车间主任了不起了。 不到三十岁的尤副主任，还有王副厂长，都是路江安需要仰视的对象。 但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进了重山市市委党校，人事档案就会转去重山市委组织部那里，毕业之后档案去处很多，但只有近乎不可能的概率会回到总厂劳资科。 尤副主任和王副厂长这些人精，当然明白这个道道，对路江安自然要热情相待。 之前消息传开，路江安全家和江景东去爬金像山，那之后厂里领导对此人态度就不一样了，毕竟搭上了总厂副厂长的路子。 虽然目前总厂和分厂是分开的架构，但江景东想要提拔路江安上个台阶没什么难度，甚至运作几年，弄个分厂副厂长出来也不是没戏。 可江景东离开后，路江安还是个小小的车间副主任，连正主任都上不去，虽然时间还短，可近两个月没消息也说不过去。 渐渐就有人怀疑路江安没机会了，毕竟领导总是健忘的。 这重山市委党校的通知书一下来，短短一天就传遍了红船老厂消息灵通人士，还好这是周末，不然新江这边也会许多人知道。 知道这事的红船厂领导干部，大都暗惊自己看错了路江安，没想到此人还真会拍马屁，居然能打动江景东，用了不知多少资源把他直接弄到重山市市委党校。 路江安年纪不小了，级别又那么低，上面没有够分量的人，肯定进不去。 其实路江安自己也彷如梦里，他和江景东的接触，虽然觉得这位领导本人不错，但两人并没有特别深入的交流，只是好像朋友一样去郊游了一把。 江景东匆匆离开时，也没有留任何联系方式。 路江安心底其实很骄傲，他以为对方意思很明显，早就不抱希望。 所以之前，每逢有红船厂里的领导干部和自己开玩笑，说江厂长把他提拔上去之后，可别忘了自己，路江安都很认真说没那回事。 直到昨天，路江安拿到重山市委党校的入学通知书，看到上面的红色印章，他才反应过来。 路江安回过神来，看周围张淑芬、路扬、三丫头和魏五都惊讶盯着自己，他神色复杂笑笑说自己要去重山市委党校读一年书。 “爸，这是大好事啊！” 路扬拉着路江安，完完全全惊喜不已。 和似懂非懂的老妈、迷惘不解的三姐五哥不同，路扬可明白去重山市委党校读书其中的道道。 但和路江安一样，路扬也有些不明白这事谁操作的。 江景东？ 路扬心中闪过这个名字，随即有些不敢信，那位出手操作的话，去重山市里某大学读几个月更正常些。 张淑芬想了想还是有些懵，皱眉问道：“老路，你是说去读书？” “嗯，”路江安点点头，肯定道：“去市委党校读脱产班，周末可以回家。” “那你以后呢？还是回来当车间副主任？” 张淑芬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个，党校在她心里不是正规学校，好像没正规文凭的，和王卫那种正规学校的文凭不同。 这毕业出来怎么办？ 路江安摇摇头，心里也有些迷惘，说道：“这个不清楚，要看组织安排了。” 正常情况下，能进入市委党校读书，上面肯定有领导照应，都会提前打好招呼，对未来有个初步准备。 路江安情况却不同，所以他也没想好下一步。 “不管了，总比在药泉好，”张淑芬对这些不熟，她不想了，笑着说道：“老路你到时候没去处，干脆来我们公司打工算了，比你们蒋厂长收入还高。” 看着得意的老婆，偷笑的路扬，还有一本正经的老三老五，路江安的国字脸有些糗。 睡觉前，魏知武挨着路扬，偷偷聊了许久，第二天如获至宝早早起床开车去找马红月。 水果礼盒走高档路线，不适合在菜坝批发市场运作，马红月当初和魏知武商量之后，托关系在自己家附近找了个仓库。 马红月的家在寰安百货大厦斜对门的单元楼，从位置上来说，只需要下道长长梯坎就能去菜坝，当然也可以坐缆车，或者开车绕道。 距离不近，魏知武起来虽早，到达仓库已经快九点，他这段时间和王咸明一起住仓库旁边的管理室。 此时马红月和马红阳已经到了管理室，和一个老头说着什么。 仓库是附近一家国企的，老头本身是管理员，魏知武要经常外出，他被雇来和王咸明轮流守。 魏知武在门口停步，情不自禁欣赏马红月的娇态，直到三人注意到他后，才在马红阳警惕的眼神下讪讪走了过去。 皇冠梨用纸箱运回来后，暂时成箱堆在隔壁仓库里，每当谈好了生意，马红月会招募附近她熟悉的那些下岗女工，帮工挑选出品相完好的皇冠梨，用毛巾擦干，裹上包装纸，再放入礼盒纸箱里。 马红月昨天又谈了五百箱生意，她吩咐弟弟去找人来装，又吩咐老头去仓库外面守着，屋里就只剩她和魏知武两人。 虽然还有王咸明在里面竹床睡觉，马红月看着眼前敦实的男人，心跳还是微微加快。 “红月，还有一半多没卖掉吧？” 魏知武此时得了路扬的指点，信心满满盯着马红月，一点也不退却。 这人的称呼倒是越来越随便…… 马红月心中泛着不适应带来的悸动，蹙眉说道：“算上这五百箱，也还有一万两千多斤，不好卖了啊。” 这段时间，马红月在魏知武面前，渐渐抛开自己在菜坝批发市场的泼辣伪装，偶尔会流露出小女人的神态。 这时候魏知武总是会眼前一亮，呆呆看着自己。 果然对面的魏知武开始发呆，马红月心中得意，嗔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哦……” 魏知武反应过来，忍不住一时发懵，握住了马红月的小手。 “你！” 马红月吓了一跳，脸上泛出红霞，焦急看向室外，没人才松了口气。 “快放手！” 马红月抽了抽手，魏知武愣愣捏着抽不开，她嗔怒踢了这傻子一脚。 “啊？” 魏知武吃痛，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握着马红月的手，他的力气不小又忘记控制，那支小手居然有些红了。 “红月，”魏知武慌忙放开，连不迭道歉，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马红月哭笑不得，背后的手还真有些疼，她瞪了傻子一眼，说道：“以后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揍你。” “哦，好好。” 魏知武连连点头，脸色正经，心中却欣喜，只要能动手动脚被揍也行啊。 “卖不掉怎么办？” 马红月心情平复之后，又开始思考眼前的紧要问题，蹙眉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菜坝那边卖吧，低点总比烂掉划算。” 这段时间忙着做这皇冠梨礼盒的生意，菜坝批发市场的摊位只有马红阳一人看守，很多时候甚至直接关摊，市场里的不少贩子都认为马家这个摊子看来是守不住了。 前段时间礼盒生意顺利，马红月也考虑过，是不是干脆不要摊子了，专门做这个，但这几天礼盒生意不太顺，她又想还是有个摊子稳些。 “慢慢卖就是……”魏知武嘿嘿笑了笑，说道：“城里上百万人呢，就算只有几万领导干部吃得起，卖半年总能卖掉。” “你傻啦？” 马红月无奈瞪了魏知武一眼，说道：“天气那么热，要不了多久都得坏掉。” 魏知武脸上浮现胸有成竹的微笑，说道：“红月，你听说过冷库吗？” “冷库？” 马红月眼前一亮，说道：“你是说我们租个冷库把皇冠梨存起来，进去慢慢卖？” “……” 魏知武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女孩，心中微郁闷。 果然城里人不一样，见识比自己多许多，昨晚他听了路扬的提议，还是对方解释了几句才明白。 “红月，我们一起吧！” 魏知武这句话脱口而出，随即看到马红月脸色霎时泛满红晕，那一刻他也呆了。 第140章 没被揍，好兆头！ 马红月呆呆望着眼前的魏知武，他那张有些发黑的脸庞，此刻很清晰，可她总觉得自己刚刚耳鸣。 之前那句话没听错吧？ 等了半饷，对面的呆子只是傻傻看着却不说话，马红月只得闷闷先开口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我……你一起？” 这样的话语，马红月毕竟是女孩子，说起来难免羞怯，实在忍不住这傻子的目光，狠狠踢了一脚。 “哎呦……” 魏知武痛醒过来，他捂着短裤下面开始发青的小腿，郁闷说道：“红月，你踢我做什么？” 我又没动手动脚这句腹诽，魏知武心中痒痒的想，却是不敢说的。 “你……” 马红月气不过，又踢了一脚，才恶狠狠质问道：“刚才乱说什么？” 魏知武不敢乱嚷嚷了，弯腰捂着痛处，苦着脸说道：“我说我们一起啊，我想还是成立公司正规点。” 昨晚路扬三番两次强调过这个，还坏笑说把嫂子早点绑住，魏知武倒不认为公司什么的真有必要，不过后面那说法让他很动心。 马红月以为自己误会了，红透的脸蛋愈发赧然，反而气鼓鼓说道：“你是信不过我了？” 自己可是收到钱就急急忙忙分账给这傻子了，真要那样可太伤心了。 “红月，那哪能呢……” 魏知武连连摆手，脸色急着，呐呐说道：“我……我就是想我们在一起，这样安心点。” 这傻子都说些什么啊…… 马红月的小红脸板着，心中却透着点点甜蜜，忍住笑说道：“我找熟人问过了，注册手续挺麻烦，到时候再催催。” 这年月个人注册公司的政策门槛很多，还需要不少资金保障，马红月之前托人去办说得等，这阵子她忙着皇冠梨生意也不清楚有没有进展。 再说预备注册的公司名字也让马红月很不自在，之前商量的时候，魏知武坚持公司名字得叫知月商贸公司。 当初听说这个公司名字，马红月那时候对魏知武感觉还有点陌生，原本是不想答应的。 两人的名字弄一起太怪了…… 不过魏知文坚持，马红月怎么冷脸，她都不松口，自己也只得妥协。 “对了，”眼看魏知武表情兴奋，马红月心中有些慌，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找个冷库吗？” “对，”魏知武想起昨晚和路扬聊的那些，眼里很兴奋说道：“完好的皇冠梨可以在冷库里放四五个月，那时候肯定能卖掉了。” 马红月脸上也挺兴奋，点点头说道：“你这想法不错，冷库我去想办法，早点租一个，到时候慢慢卖就是。” 租冷库成本不低，这年月只有肉类水产等高价货才可能用到，马红月之前做生意从来没涉及过水果冷藏，所以她由于惯xing思维没想到这一点。 其实不光是马红月，正如纸箱包装运输一样，这年月菜坝批发市场的水果贩子也少有人用冷库储运水果。 “红月，”魏知武这时候表情却有些迟疑，呐呐说道：“我……我想去买个冷库。” 说完魏知武也觉得自己有些发疯，昨天听了路扬一番分析，虽然觉得头头是道，却也担心那么大投资会亏钱。 “买？” 马红月脸色也无法镇定了，晕头转向说道：“那得好多钱，没必要吧，我们租一个就是。” 虽然不清楚新建一个冷库需要多少钱，可马红月也知道肯定比一辆大货车还贵，至少对菜坝批发市场大部分年收入不过几万的水果贩子，少有人买得起，马家之前也就十几万流动资金，她根本没想过。 眼见马红月表情有些怀疑，魏知武心里受刺激，反而朗声说道：“一百吨的冷库也就三十多万，我们可以去买个二手的，十几万就能买到，据说城里很多企业想卖。” 魏知武说的这些，当然是路扬转述前世他的生意经。 前世魏知武拿着十几万，起初也不知道干什么，老老实实和马红月辛苦贩运了一年水果，那时候他差不多攒了二十多万，偶然机会得知冷库投资不错。 当时魏知武反正也没牵挂，通过马红月找到一家停产国企，买下了一个二手冷库，没想到经营效益很好，成了他未来几百万身家的基石。 耐储存的当季水果过了两三个月，售价翻倍不稀奇，有了冷库就能赚取其中差价。 当然对于这时候的普通水果来说，由于售价太低，翻倍的毛利和冷库成本抵销之后也没什么赚头。 皇冠梨就不同了，现在市场价每斤三元多，到了冬天卖每斤五六元不稀奇，如果礼盒甚至能卖每斤仈jiu元的高价，完全有利润空间来运作。 而且如果能有自己的冷库经营，魏知武就可以放心大胆去产地收购一些高价水果，回来暂时存入冷库，等旺季过后售价涨了再出手，虽然不可能有黄冠梨的暴利，但利润肯定比普通水果贩运高。 “可是……” 马红月是本地人，附近亲戚朋友多，她知道这几年国企效益差，去租甚至买一个冷库确实不难，但她之前根本没敢过，有些犹豫。 “红月，这次听我的，”魏知武脑子发蒙，上前拉住马红月的手，激动说道：“我们把赚的都投进去肯定够了，到时候就可以做很多高价水果的生意，还可以帮别的商贩存货，那样市场里别人就没办法孤……” “喂！魏五你干嘛？” 好巧不巧，马红阳这时候回来了，看到魏知武对姐姐动手动脚，气得一声大喝，冲了上来。 魏知武吓了一跳，自感大祸临头，呐呐看着怒气冲天的未来小舅子，正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马红月却上前拉住了暴跳如雷的马红阳，羞红着脸匆匆忙忙出去了。 这声大喊惊醒了熬夜的王咸明，他楞楞从里屋出来，看着呆笑的魏知武，莫名其妙上前拉了拉，问怎么了。 魏知武猛地醒来，却只是抱着王咸明哈哈一笑。 没被揍，好兆头！ …… 周五下午，魏知武摇头晃脑开着自己的二手长安微面，行驶在车不多的南江区公路上。 刚才马红月来找他，说已经找好了一个冷库，包括五吨速冻库和一百吨冷藏库，原先那家集体企业现在经营不善发不出工资，负责人说不短租，年租三万至少三年，买只需要二十万。 马红月当时低声问魏知武，是买还是租？ 魏知武看着眼神躲闪的马红月，当然兴高采烈说买了。 随后马红月却板着脸说没那么多钱，原来她全部的流动资金，加上收回货款自己那部分也就十多万。 魏知武有些傻眼，就算自己卖了车也不够啊，等货款收回来也来不及。 那还是租吧…… 听到魏知武垂头丧气这么说，马红月却扑哧一笑，说她已经和负责人商量过了，可以分两次付，两个月后再付第二笔。 此时魏知武摩挲着手里方向盘，感觉就像是握着红月的小手，心情别提多美了。 因为马红月还吞吞吐吐说公司注册已经问过，下个月估计需要正式办手续，让魏知武以后不要再乱花钱。 魏知武心情很好，但这钱还是得花的，我们家小扬吩咐的事，当然得乖乖去做。 一路找人询问，魏知武总算把那个什么冰典水的批发门市找到，让老板给微面装上十箱。 魏知武赶回新江，没时间去二姑妈和三姐那里，他直接去了学校，险险赶在路扬规定的四点之前赶到。 这时候已经快要下课，一个门卫老头正在开校门，魏知武上去打招呼介绍自己，对方理也不理，他只得自己进去。 魏知武还是第一次进新江子弟中学里面，他好奇四处张望，找到路扬说的教学楼长端，在一楼办公室外面等着。 不一会响起了下课铃，魏知武等了几分钟，路扬满头大汗，跟在一个弥勒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走了过来。 魏知武连忙走了上去，看着路扬满意的微笑，他舒了口气上前笑着自我介绍，把手里提着的冰典水递了过去，才空出手来握手。 “你好你好，”龚南永一手拿着冰典水，一手连忙握了握，回身问道：“路扬，这就是你表哥？” 眼前年轻男子身材粗壮，面相憨厚，龚南永看着也心生好感。 “嗯，”路扬笑着点点头，说道：“龚教练，我五哥做水果生意，知道我在击剑队，非得给我们点赞助。” “好好好，进去聊吧。” 龚南永笑眯眯招呼魏知武进办公室坐下，他又吩咐路扬把卷尺放好。 “魏先生，”龚南永喝了口水，脸上闪过惊诧，问道：“你打算怎么赞助？” 首都亚运会热潮散去才几年，城里普通人也懵懵懂懂知道体育赞助，不过对于子弟中学击剑队这种小项目，龚南永可没想过。 “龚老师，你别那么客气，叫我小魏就行。” 魏知武笑呵呵先拉了拉近乎，最近他锻炼机会多，比以前会说话多了。 “好好，小魏啊，”龚南永从善如流，笑呵呵说道：“我先说清楚，这个事还得请示校领导，所以我不能打包票。” “哎，肯定没问题，”魏知武一脸轻松，摆摆手说道：“我每天赞助咱们学校击剑队一箱冰典水，再赞助一批比赛装备，到时候你们出去比赛，比赛服弄上我公司的名字就行。” 龚南永听了魏知武开出的条件后，看着笑眯眯的路扬，有些不解。 第141章 铁锈斑斑的剑 每天一箱冰典水不算什么，每个月也就几百块，投入不多。 比赛装备可大不一样，二十套击剑比赛服，再加上比赛剑和防护面罩，得上万块才够。 路扬这位表哥可下了血本，要求却如此低，简直就是白送。 龚南永这时候都感觉有些不太好，神色郑重说道：“小魏，击剑比赛装备可不便宜哦，上万块不是小事，你要考虑好。” 眼前小魏看起来衣着很普通，龚南永想着对方就算做生意，钱来的也不容易，热心提醒了一句，毕竟是路扬的亲戚嘛。 最近龚南永对这孩子是越来越欣赏了，虽然队伍还没开始正式技术训练，但是各种步法的基础训练，他进步不是明显，那是完全就很专业的架势。 龚南永也私下问过，路扬只是笑笑说自己以前练过，想想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这几天龚南永甚至偷偷懒，讲新步法都让路扬去示范，这孩子教人挺耐心，效果还不错。 “龚老师，”路扬看龚南永有些顾虑，微笑插嘴说道：“你别为我五哥担心，他刚买了车呢，不差这点钱。” “呵呵，”魏知武的笑容却有些涩，说道：“是啊，龚老师，一万多还是掏得起。” 之前路扬没说过多少钱，魏知武知道二姑妈给学校买过几次牛奶冰棍，花了几千，他也以为就几千呢，现在听说要上万还是有点心疼。 虽然马红月知道魏知武买了车，买冷库没找他要钱，说以后从回款里扣，自己手里还有两万多块钱，但这什么赞助就没了一半。 不过魏知武转念一想，没有路扬，自己别说这一万，连红月的小手也摸不到，想开之后也没什么了。 龚南永看魏知武阔气，他也不多说什么，随后又聊了聊怎么买比赛装备。 九五年马云才刚刚辞职，开始折腾自己的企业黄页，这年月没阿里巴巴，类似击剑这类专业比赛装备只能通过专门渠道购买，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路子。 聊得兴起，龚南永差点忘了时间，还是路扬提醒，才发现训练时间要到了。 魏知武想赶紧把这什么赞助搞定，就和龚南永商量，说要不等下训练结束，就去定下来，自己也怕忘了。 龚南永想想人家做生意忙，再说要求这么低，他干脆就答应下来，说也不等训练结束，等下就去。 随后龚南永走到边上打开一个竖柜，路扬看着里面那些熟悉的破旧运动包，复杂心情中浮起欣慰。 龚南永提着两个包，笑呵呵说道：“路扬，等下我和你表哥去订装备，基础训练过后，你给队员们先讲讲击剑装备，下周我们开始技术训练。” 路扬拿过其中一个满是尘土的破旧运动包，微微一笑，说道：“好的，龚老师。” 随后三人一起去了圆形大厅，大部分男女队员已经在等着，有聚拢聊天，也有主动做热身。 看到路扬跟着龚南永和一个陌生男子走来，大家倒是都不稀奇，最近这位都算得上编外教练了，不过除了少数人，大家都服气，谁叫人家路扬懂得多啊。 再说和某让人讨厌都不自知的队长来说，路扬可磊落多了，虽然很难接近，可从来不欺负人，和传闻里的嚣张完全两码事。 圆形大厅向着操场方向有个大会议厅，门外摆着张旧课桌，那是龚南永找来给队员临时放书包用，旁边有张椅子，偶尔他偷懒会坐一坐，年纪大了不饶人。 大会议厅门口相对阴凉，王妃、姜灵和陈晶等女队员通常在这附近训练，此时温小莉也站在椅子边上，手里抱着着路扬的书包，饶有兴致看着热闹场面。 击剑队男女队友都知道温小莉这位高一学生是路扬的干姐姐，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关系亲近。 龚南永最初考虑校击剑队起点低只打算参加初中组比赛，给校领导的报告也没招高中生的计划，所以温小莉就算想来也不行，当然运动神经不发达的她也不敢来玩剑。 龚南永走到椅子边，招呼陈晶和谭健过来，介绍了魏知武的来历，然后吩咐谭健找几个人去把车上的冰典水搬过来。 陈晶礼貌和魏知武问好，奇怪这粗壮汉子居然是那个秀气男孩的表哥，还有给击剑队赞助更是稀奇，要知道玉灯中学的体育队也没这回事。 谭健脸色不愉，随便打了招呼，走到一边让几个能指挥得动的男队员，跟魏知武去了校门外的微面，他却懒得过去。 这段时间眼看路扬在击剑队越来越吃得开，谭健心里一直不爽快，想要好好杀杀对方的风头。 不过之前有几个谭健认识的高三学生，得知他想收拾路扬，都劝他不要乱来。 谭健这才知道路扬居然可能认识社会混混，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想想只有等开始实战训练，到时候他会让小白脸尝尝力量的滋味。 蒋军周民等几个男队员跟着魏知武把几箱水搬去体育老师办公室，听说这些水是给他们运动后喝的，倒是没有什么怨气脸上还挺开心。 龚南永招呼魏知武把冰典水纸箱放到桌子上，笑看着旁边表情有些局促的女孩，问道：“你叫温小莉是吧？” “是的，龚老师你好，”没想到龚南永会来和自己说话，温小莉慌忙点头答道：“是不是我打扰你们训练了？那我走开一点。” “那倒没有，”龚南永摆摆手，对温小莉笑眯眯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击剑队做做管理工作？” “我？管理？” 温小莉红扑扑的小脸，略有些小的眸子霎时睁大，脸上堆满惊讶。 龚南永笑着解释道：“对，主要就帮忙训练结束后发水，照看击剑队的装备，我们下个月要出去比赛，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帮你向老师请假。” 国内类似新江子弟中学这种业余击剑队，通常没有灌篮高手里面类似彩子那种学生管理人员，当然不是说不能有，主要是没这个必要。 龚南永也是临时起意，他知道温小莉和路扬关系挺近，那和魏知武肯定也熟，干脆把她拉来，管理还是其次，击剑队毕竟可以公款出去玩耍几天，想来除非书呆子之外的学生都愿意。 温小莉明白过来，脸上浮现兴奋，看了路扬一眼，眼神里都是询问和雀跃。 “龚老师，你可以真会拉壮丁，”路扬开着玩笑，对温小莉认真说道：“小莉姐，这事你自己决定。” 温小莉脸上的表情兴奋，点头说道：“龚老师，我一定会用心管的。” “那就这么定了，等会儿训练结束，你负责分水，”龚南永语气带着鼓励，提高声音说道“大家注意下，我等下去办点事，陈晶和谭健先带着大家做基础练习，然后路扬讲解击剑装备，大家了解了解，下周我们开始正式技术训练，大家一定要认真听。” “这位温小莉大家都认识吧，”龚南永又笑眯眯指了指身边表情局促的女孩，说道：“以后她是我们击剑队的管理员，每天负责发放瓶装水，清点训练装备，你们两个队长记得协助她。” “好的。” 陈晶话语简短，说完忍不住瞄了路扬一样，不出意外还是一记冷冷回视。 “龚教练，你放心，”谭健的浓眉弯起，笑呵呵说道：“我们一定好好支持小莉姐工作。” 谭健对男生喜欢用暴力，对女生却最喜欢嘴花花，队里一些容易接近的女队员都被他逗过，所以对温小莉他自然态度不同。 再说眼前女孩姿容也有小家碧玉的级数，还有种怯怯的气质，很是勾男人欲想。 想到这里，谭健心中又羡又妒，路扬这小子身边美女还真多，就连王妃姜灵那种校花级数的女孩也关系亲近，天天一起回家。 两位大美女最近和陈晶关系似乎熟起来，训练间隙不时笑着聊天，训练之后还同路回家。 原本谭健也想混入其中亲近亲近，无奈对方似乎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想走近说话立刻闪开。 谭健当然不自知浓眉恶狗在初三一班臭名远扬，只以为是路扬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心中愈发对小白脸不满。 龚南永和魏知武一起离开，半小时后击剑队的步法训练结束，这次大家也许是兴奋，都做得认真，男女队员都浑身是汗。 路扬做完放松活动，走到温小莉身边，对她笑笑，去拿她脚边的运动包。 “我……我来帮你。” 也许是因为内衣都见过，温小莉最近在屋里面对路扬倒没那么尴尬，偶尔还能说几句话，但这外面那么多人面前还是容易犯脸红的毛病。 “不用，太脏，我来拿就是。” 路扬笑笑拨开眼前小手，一个人使力，拿起两个分量不轻的破旧运动包，在温小莉羞赧的目光注视中，走到圆形大厅中央。 手里尼龙材质的运动包一看就有些年头，浑身都透着磨损痕迹，其中一角还有个破洞，露出里面棉质的击剑服。 路扬缓缓打开更重些那个包的拉链，一股带着铁锈的汗味冲面而来，那是泛黄击剑服特有的气息。 拨开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击剑服，路扬抽出一支记忆里的锈剑，脑海里闪过前世的记忆碎片。 第142章 一亿也买不回 初三下学期至高一这个阶段，路扬在击剑队的日子，是他中学记忆里不多的彩色。 一开始进入击剑队，路扬这曾经的混子，虽然以前在学校很低调，没有欺负人的记录，可名声也很臭，无论男女队都没人敢接近他。 路扬那时候唯一的朋友除了陈晶，就只有手里的剑。 手里拿着熟悉的锈剑，路扬似乎想起在圆形大厅自己专心练习弓箭步刺，哪怕身边有昔日红船厂伙伴路过时的嫌恶眼神，自己也无所畏惧。 路扬和击剑队其他队友并不亲近，哪怕他一度爆冷进了前四，成为校击剑队的神话，但和其他人也只是维持淡淡的关系。 可每天训练挥洒汗水，期待外出比赛，路扬心中渐渐也感觉到自己在新江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不再是突然漂过来的浮萍。 只是这段时光很短暂…… 由于本身没什么竞争力，山南区体委之前旗下的击剑队就几经成立撤销。 虽然龚南永凭同学关系把这个恢复的项目弄到新江子弟中学，但区体委也没多少闲钱给击剑这种落后项目，每学期击剑队加上新江子弟中学给的经费总共也不过几千块。 击剑队平时训练基本没花销，但每次出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二十多人的来回路费、餐饮费、住宿费等等，几千块得精打细算才够。 项目是龚南永找来的，训练和比赛装备自然得他来解决。 路扬眼前这些二手都不算的锈剑和破**赛服，都是龚南永去体校化缘得来的，没花钱自然不能有要求。 可正式比赛这些垃圾根本用不了，所以每次外出参加比赛，龚南永都要凭自己在体校的关系去借一批。 由于没备用装备，往往还需要龚南永临时去比赛现场借，曾经发生过队员剑坏掉，又临时借不到被判负的窘局。 在路扬高一之后，击剑队因为体校领导变动，借比赛装备也没戏，当时龚南永自己也买不起设备，最后不得不解散。 路扬还记得，那时候龚南永自己出钱请大家吃散伙饭，那张一向笑眯眯的弥勒脸，几杯啤酒下肚之后，泪水再也止不住，哭成稀里哗啦的小孩。 为了这段记忆，路扬决定让五哥花钱来赞助，虽然这时候的一万块，十年之后不止一亿。 可那时候路扬心中的击剑队，一亿也买不回。 “哎呦，这是些啥子破烂哦。” 不远处，谭健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忆被打断，路扬看着手里的锈剑，微微一笑站起身。 路扬摆出实战姿势，随后猛地做了一个标准的弓箭步刺，手里握着的锈剑急速刺出。 随着空气里响起‘唰’的一声，谭健的呼吸滞了滞，此时他只觉得那柄铁锈斑斑的‘垃圾’，在路扬手里带着一股凌然气势急速刺出，虽然不是自己的方向，他心里依然有股寒意冒了出来。 这一剑还挺快…… 王妃身体素质不算好，这段时间一直咬牙坚持，每次基础训练之后，她都得在姜灵搀扶下才不至于瘫地上。 此刻看到路扬的动作，王妃一对大眼睛霎时睁圆，不由伸直腰拍手大声赞了句。 “路扬同学，好帅啊！” 周围女队员，包括一些男队员齐齐把目光投了过来，以王妃的开朗xing格，也不由得脸上一红，连忙拉了拉姜灵。 “是很帅。” 姜灵被好友一拉，也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说完才发现耳根有些微发烧。 这一句是附和还是心声，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在七八个女生注目下，路扬回以微笑示意，他举起手里的剑，朗声说道：“大家看到这把剑叫重剑，是从十八世纪欧洲的格斗剑发展过来的，剑身截面为三角形……” 介绍了一些重剑数据，路扬还穿插吹嘘了一些他后世研究知道的击剑历史典故，比如意大利的击剑之父，法国十六世纪末每年几百人死于击剑决斗等等花边，倒是没有太冷场。 随后路扬又拿起一把花剑，说道：“由于格斗剑比较危险，后来设计了剑身四棱形的所谓宫廷剑，逐渐发展成练习剑系统，也就是今天花剑的由来。” 路扬又介绍了花剑的数据和比赛服，在大家注意力没有消退之前，说道：“下周一我们会进行技术训练，到时候龚老师会让大家先选择自己的剑种，之前已经介绍过花剑和重剑的区别，我建议大家不要勉强，根据自己的身体条件和兴趣决定，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听到路扬说完这番话，一直聚精会神的王妃，心里微微一震，嘴角的小酒窝不由自主深起来。 莫非？ 路扬目光扫过那张乍然惊喜的娇容，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那个小懒猪居然能坚持练剑这么久，路扬心中惊讶之余，也有淡淡的感动。 虽然儿时青梅竹马的默契，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如今只是有些尴尬的‘同学’关系，但路扬绝不希望王妃因为勉强自己受伤。 路扬必然会选自己最爱的重剑，如果他不提前说明，那个倔强女孩应该也会选这个。 和花剑穿着金属背心多一层保护不同，重剑全身都是攻击点，比赛服却只是厚一些的纺织品。 在子弟中学平时训练，队员互相比较熟多少会留力，但出去比赛不一样，某些心里不平衡的女选手，却可能只是因为嫉妒王妃和姜灵的容貌就下狠手，万一出意外伤到可不妙。 训练结束，和往常只能去自来水管喝冷水不同，今天有免费发放的一瓶冰典水。 解渴倒在其次，冰典水可是这年月重山最时髦的饮料，主题曲风靡一时，不时走到路上也许就有个小孩跳出来大唱‘你只是一场梦’！ 击剑队大部分男女队员家里都是普通职工，平时零花钱有限，这一块钱一瓶的冰典水，也只是偶尔才能享用。 温小莉早早打开纸箱，这时候十几个同学一起过来，她从里面拿水，面对十几双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小莉姐，我自己来就是！” 谭健眼看有机会，他的黑宽脸涎着口水，打算绕过去蹭点小便宜。 相比王妃姜灵这些一看就让人望而怯步的大美女，温小莉的气场要容易接近得多，再说这女孩不是和路扬关系近吗，吃个小豆腐也算拿点利息。 “谭队，给你。” 谭健费了不少力气，又挤又呵斥，拨开几个男队员，路扬已经笑眯眯拿着一瓶水递了过来。 心里虽然郁闷，谭健也只得笑呵呵接了过去，转身走开。 这小子不但是小白脸，还是滑泥鳅，表面上对自己从来不失礼。 不过路扬偶尔眼神里的蔑视太明显，以谭健的榆木脑袋也能感觉得到，心里愈发气得痒痒。 你小子等着，正式训练别叫疼！ 这段时间，谭健也惊讶路扬表现出来的基础水平，他心急之下上周末还特地去体校请教市青年击剑队的师兄，顺便练了练，打算开始对练好好杀杀小白脸的气势。 眼下发现这小白脸还真有点水平，谭健打算这周末继续去加练。 心急的男队员散去后，大部分女队员才围上来。 温小莉抹了把汗，心情愉快继续发着一瓶瓶冰典水，随后看看女生都有了，她又拿起一瓶递给身边的路扬。 “喝，喝吧，挺热吧？” 说着温小莉就忍不住脸红，在这外面对他说点关心话真难。 “还好。” 路扬把冰典水打开，又递了回去。 “啊？” 温小莉一愣，连忙摆手，说道：“我又没训练，不用的。” “拿着。” 路扬只是淡淡吐出一个词，他已经明白对付温小莉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直接下命令。 王妃含着的水连忙吞下，盯着那瓶开盖的冰典水，语气微羡慕说道：“小莉姐，天气那么热，看你浑身是汗呢，快喝吧。” “哦。” 周不少女队员都饶有兴致看着，温小莉脸一红，连忙拿过水喝了一口。 天气确实很热，她只是站着都浑身是汗了，路扬他……。 温小莉一楞，眼看路扬没有喝水，而是跑到一边整理运动包。 想起自己的职责，温小莉连忙放下水，跑了过去。 “太脏了，”路扬推开温小莉的手，笑笑说道：“我来拿就是，等下周新装备你再来拿。” “哦……” 温小莉愣愣站起身，眼看路扬走远，连忙跟了过去，不拿运动包开个柜门还是没问题。 两人回到圆形大厅，王妃和姜灵自然都在，身边还有陈晶。 路扬心中苦笑，背上书包，默默走在最前方。 一男数女的放学组合，其中两个都是段数颇高的小美女，另外两个女孩也各有特色，纵然是路扬这种衣着打扮不俗的男孩，也有些压不住路人们的愤懑。 “路扬，”感觉到久违的关心，王妃自动抹掉了同学后缀，笑吟吟问道：“我选重剑不合适吧？那一斤半的剑挺沉的呢。” “恩，你和姜灵都选花剑合适些。” 路扬这时候到没有吝啬话语，直接说明白。 “我……” 姜灵走在最边上，这时候突然出声，微笑带着兴奋，攥紧拳头，仿佛在宣誓。 “要选重剑！” 第143章 比剑 三天后，姜灵当时说这句话时候决然的表情，还在路扬脑海里闪现。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难怪她当时会选择那么激烈的手段…… 这样的女孩，应该在世间绽放自己的美丽才是。 路扬心中感慨，静静站在圆形大厅中间，温小莉和他并肩而立，偶尔目光扫过去，看到男孩若有所思的表情，自己也会有微微失神。 和同龄人天真游移不同，路扬的眸子时常会陷入深邃幽远。 以温小莉的年纪和心态，她还看不透这种表情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喜欢偷看这种表情下的路扬。 “来了。” 路扬回身，对温小莉微微一笑，让她明白自己发现了对方的偷看。 温小莉涨红着小脸，连忙把目光移开。 中午一点，魏知武微面的喇叭声刺破了校园宁静，让打盹的守门老头都揉着眼醒来。 魏知武有得意的理由，原本他以为这趟赞助亏大了，没想到前天和龚南永去找他区体委的同学辛娜咨询怎么买击剑队装备，对方知道他做皇冠梨礼盒生意很有兴趣。 辛娜在区体委办公室工作，揣度领导心思乃是基本功，国庆快要到了，区体委领导也要和上级领导沟通感情。 昨晚通过辛娜的牵线，魏知武带着样品，已经请区体委的正副主任吃过饭，酒足饭饱后对方当即表态要订一百盒。 这还只是开始，上午魏知武给区体委送货拿到了首款，除了领导的回扣，还给了辛娜一个红包，她欣喜之余对这生意更有兴趣。 原来辛娜父母都是山南区政府退休领导，虽然官职不大，但她在本地认识的同学朋友关系极多，眼看帮着卖皇冠梨礼盒的红包比两个月工资还多，她极为热衷。 山南区大大小小那么多单位，辛娜估计卖几百盒不成问题，而且还说市体委那边也有同学可以介绍。 魏知武之前都是跟着马红月去推销，有点吃软饭感觉，如今总算自己du li开张了。 想起早上马红月那双讶异的大眼睛，魏知武这心情简直比烈日吃冰还舒爽。 “魏五，你发财了要请客哦。” 龚南永和辛娜关系挺熟，他也知道魏知武生意上门，拉开车门之前开他玩笑。 前晚魏知武请过辛娜和龚南永吃饭，和对方的私人关系突飞猛进，此刻笑笑说道：“龚叔叔，你就笑我嘛，这个给你。” 龚南永摸着信封，发现里面是几张票子，笑容收敛，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要。” “龚叔叔，要不是你介绍辛阿姨，我也没钱赚，”魏知武拦住龚南永的手，低声笑道：“再说你还认识校领导，我想请你牵线联系下生意。” 藉由辛娜做成这单意外生意，让魏知武明白了路扬以前说的关系销售到底怎么做。 新江子弟中学虽然市场不大，可校领导认识的新江总厂领导还有很多，就算国企效益不好，国庆节发点好水果也不是大事，十几个分厂估计几百盒都不止。 “这……” 龚南永有些犹豫，他知道辛娜得了一千块红包，这里估计也有几百了，对他一个穷教师也不算少。 “路扬他们来了，快收起来。” 魏知武看龚南永意动，马上把信封塞进他裤兜里，笑呵呵转身招呼路扬和温小莉过来。 二十套击剑服、面罩、手套、训练用剑都是上江健力厂的库存货，虽然不是全新，但相比之前的垃圾已经是天壤之别，再说辛娜争取下价钱打了六折很划算。 几人一起把装备搬到体育老师办公室里，龚南永对这批装备视若珍宝，专门腾出两个大立柜存放。 在路扬指点下，温小莉忙着熟悉各种装备，用心记忆以免出了差错，连下午上课都没能集中精力。 周一下课铃之后，击剑队第一次技术训练，在男女队员期待中来临。 和击剑队以往训练在圆形大厅等着不同，龚南永早早通知队员先来自己办公室搬运装备。 圆形大厅里，十几个男女穿衣服的场面蔚为壮观，不少做清洁晚放学的男女学生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击剑服，有些甚至好奇伫立围观。 九月底的重山依然骄阳，女队员的衣着不过是短裤短袖，娇羞穿着紧绷厚面料做的贴身击剑服，是一道很美的风景。 十名女队队员恰好成对，互相脸红笑闹着穿好上衣、裤子、防护背心这击剑服三件套，发现自己英气起来，感觉新奇互相低声聊着。 男队却只有九人，和谭健都有柳奇帮忙不同，路扬平时没有特别亲近的男队员，独自在一边默默穿衣服。 对路扬来说这原本不是太难的事，不过温小莉已经跑了上来，在围观男女同学的讶然议论声中，红着脸帮他穿好。 路扬这辈子第一次穿上击剑服，感觉心情微微兴奋，此时却不可能马上持剑。 等队员们熟悉了击剑服，龚南永让每个男女队员轮流试试重剑和花剑的手感，随后才询问选什么，他还特别申明以后也能调整。 九五年的初三孩子大都内向，除了路扬、姜灵、陈晶、谭健主动报名重剑，王妃和另外一个叫刘文的女生主动报了花剑，其他男女队员都听凭龚老师安排。 龚南永按自己想好的方案分配好了之后，让温小莉把训练剑分给大家。 路扬接过手感熟悉，却崭新毫无锈斑的重剑，体验着这身没有古怪汗味的击剑服，他眼角微热，心中警醒。 重生的力量总有用完的一天，得更努力去拥有足够多本钱才行。 第一节技术训练课，龚南永没有安排太复杂的科目，先让大家在路扬带领下，练习手里拿剑的立正姿势、敬礼、实战姿势之类基本功。 “拿错了，掌心不要紧紧贴住剑柄，那样手指没办法灵活控制剑身和剑尖，。” 路扬认真巡视男女队员，很注意细节，陈晶和谭健毕竟是体校出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相对来说问题比较少。 谭健眼看路扬出尽风头，在一帮女队员眼里更是成了权威，什么问题都围着过去询问，就连陈晶也在那边逮住机会问两个技术细节。 心中憋着火气，谭健却没机会找路扬比试，毕竟第一堂技术训练课，龚南永也不可能允许。 周二的训练也平淡结束，周三眼看也要结束，周末要月考，然后是国庆节。 莫非等放假后？ 谭健自以为现在状态很不错，他忍不住走到龚南永身边说道：“龚教练，我们都练三天了，还是来个对抗嘛。” “对抗？怎么对抗？” 龚南永坐在椅子上，颇有些甩手掌柜的风范，听到谭健的提议就是一愣。 谭健一听有门，很兴奋说道：“我和路扬比几剑，找找感觉，给大家也示范下啥。” 龚南永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好，那就比三剑，不过得注意安全。” 谭健和路扬不太对付，龚南永当然清楚，不过既然是运动员，那竞争和对抗都免不了，在他心里甚至乐见这种不对付。 眼看龚南永点头，谭健劲头十足，连忙去找路扬，说起此事。 眼看谭健跃跃欲试，路扬笑着点头同意。 很久没击剑，虽然对手菜了点，找找感觉也好。 击剑队男女队员都算是菜鸟，听说男队大师兄要和路扬比剑，都是惊讶兴奋。 校击剑队这种业余队伍，这年月自然没有正规击剑场地，只有去参加正式比赛才能见识到。 龚南永在圆形大厅地面用粉笔画了一个击剑台，他亲自担任裁判，其他队员、温小莉和一些看稀奇的同学都是观众。 王妃拉着姜灵和温小莉站在路扬这一侧，两人的娇容都紧张兴奋，额头渗出的细汗很快化成汗滴。 谭健眼看路扬那一侧挤着击剑队大部分队员，尤其全部女队员都在，自己这头只有柳奇拉着两三名‘壮丁’，心中极为愤怒。 连续两个周末，谭健都去市体校找击剑队师兄认真苦练过，虽然只有四天，但累计起来却超过了二十个小时，相比击剑队每天一小时的训练量多出了不少。 再说市体校教谭健的都是专业击剑运动员，装备也很好，他自认大有收获，水平必然要高于这纸上谈兵的小白脸。 路扬拿着剑，静静看着对面的谭健，脑海里却是曾经击败自己的体校队员模样。 龚南永喊出开始，谭健立刻气势汹汹直接上前几步逼近路扬。 到了面前，谭健做了个自以为逼真的弓步刺假动作，没想到路扬却只是游移剑尖对准自己的剑，脚步轻盈移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谭健眼看路扬没什么破绽，只得主动进攻，想要去敲他的剑。 这击打刺是体校师兄教谭健的绝招，利用手中的剑敲击对手的剑，然后接直刺，据说对付普通选手很管用，也非常有利于他发挥力量优势。 路扬轻盈向后移动半步，待谭健击空，他一个弓步，用手指控制剑身一记甩剑刺，剑尖‘啪’敲在谭健的护手盘上，弯过去刺中对方的手臂。 “中！路扬一比零。” 龚南永大声裁断，谭健悻悻然回到开始线，有羊皮手套，疼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心里太憋屈。 第144章 嚣张的本钱 第二剑，谭健谨慎了许多，绝不轻易出剑，慢慢逼近路扬，眼看双方的剑尖都快要接触。 谭健这次控制力气，上前半步想试探去压路扬的剑，这招压剑刺也是体校师兄教他的绝招。 只要能压到路扬的剑，谭健相信凭自己力气绝对能让对方的剑失去控制。 谭健使力的瞬间，路扬控制剑尖顺势下移，然后很简单从下向上还是刚才那招甩剑刺，手腕微微一抖。 “中！路扬二比零。” 谭健垂头丧气回到出发位置，惘然看着对面那笼罩在金属面罩下的男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输了两剑。 除了陈晶和龚南永，在场包括击剑队男女队员在内都是纯业余眼光，看不出这两剑门道，只感觉两人接触，然后其中一个莫名其妙就赢了，顿时觉得很没劲。 陈晶却眼前一亮，她在体校试训时也去看过击剑队训练，其中有几个师兄，也是好比路扬这么游刃有余，举重若轻，给人潇洒至极的感受。 玉灯中学的青少年女子排球队在市里也小有名气，初一陈晶就被选入其中，由于她学习成绩不算好，父母也很赞同她试试体育这条路，未来进体院毕业后进体委系统当干部也容易。 陈晶身高不错，敏捷也还可以，但力量和跳跃不强，虽然她在玉灯中学这一批里也算佼佼者，可女子排球本身是重山比较有优势的三大项，体校名额竞争激烈，她的身高敏捷在体校来说也不算优势。 来新江子弟中学之后，陈晶周末都会去区体委练排球，之前击剑队都是基础训练，她没觉得太有趣，只当身体训练保持状态。 可陈晶刚才看路扬和谭健比剑，却发现击剑还真有点意思。 龚南永也暗暗点头，他虽然不是专业击剑选手，但在体校长期呆过，看过的击剑比赛要多得多了，眼光也比陈晶老道许多。 路扬练击剑应该有些日子，他刚才这两招甩剑刺，力量和部位控制都有相当水准，没有一年半载苦练根本不可能使出来。 第三剑，谭健完全失去了锐气，迟疑不肯主动进攻，他想来路扬只会那一招，那自己不主动进攻，等对方出剑，总能靠力量压制住。 两人对峙的冷淡场面没持续多久，路扬很快主动靠近谭健，开始试探进攻。 谭健心中大喜，集中精力寻找机会靠自己的力量压制对方，路扬上前一步，出剑直刺，他还没来得及使出最后的绝招绕剑刺。 路扬的剑身突然下沉，敲在他剑的前部，居然是一记击打刺。 同样的招数，时机截然不同，效果也大不一样。 路扬的剑身敲中自己的剑前部，谭健力气再大也违背不了物理规律，他的手腕不由控制一沉，剑尖滑向一侧， 随后谭健还没反应过来，路扬已经顺势刺中他的胳膊。 “中！比试结束。” 眼看谭健脸色很黑，龚南永连忙出声，随后转移大家注意力，说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吧？我这冒牌教练说说我的感受，击剑比赛一个关键是对剑的控制，力量也好，速度也好，反应也好，都需要控制住才能赢，大家回去多想想，今天训练到此为止，解散！” 放学路上，王妃拉着姜灵和陈晶，热烈讨论刚才的比剑。 王妃说到兴奋处，跑到路扬身边，拉着他的书包带子，偏头说道：“刚才动作真帅，我怎么不知道你学过击剑啊，难道是前两年才开始学的？” 路扬瞄了眼王妃的手，看她讪讪一笑，吐吐小舌头放开，才淡然说道：“就这两年练了练。” 用一个谎言去解释一个骗局，迟早会穿帮，路扬只能用这模棱两可的话来应对。 “哦，对啊！” 王妃恍然大悟，又跳过去拉住姜灵的胳膊，带着炫耀语气，说道：“小灵，路扬的爷爷是美术学院特聘教授哦，肯定是暑假去那边学的！” 姜灵白皙的肌肤此时也透上浅浅红润，水盈盈的眸子看着路扬，难得开口说道：“难怪那么厉害，前两剑我都没看清就中了。” 陈晶瞄了眼路扬，若有所思说道：“美术学院有击剑队吗？不过市体校倒是离那边不远。” “啊，可能是那边吧，”王妃语气猜测，看路扬没反应，只得独自感慨道：“哎，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那么帅气。” 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路扬主动出声问道：“你们月考准备好了没有？” “呃……” 王妃一愣，双眼游移开去，她有些心虚。 这两周学习上花的精力比以前少许多，月考能不退步就不错了。 王妃这熟悉的娇俏表情，让路扬心跳快了半拍，他只能藉由说话调理呼吸。 “赵老师和龚老师打过招呼，如果你们月考成绩排名下滑，就得退出击剑队。” “啊，不是吧？” 听了这突然‘噩耗’，王妃有些傻眼，明月似的眸子睁大，惘然望着路扬。 今天看了路扬帅气的样子，王妃第一次发觉击剑真的有意思呢，被迫退出可就枉费她这个月的辛苦了。 路扬的心跳又乱了半拍，这时候姜灵在旁边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 击剑队这两周基础训练耗费的不仅仅是下午一个小时，姜灵回家之后沐浴休息加起来还得一个小时，学习时间少了许多。 姜灵的成绩不算特别好，不过班里前十，全年级前五十还是没问题。 这学期又有许多新生加入，类似路扬这种据说成绩厉害的也不少，要保持全年级前五十名太困难了。 “赵老师这要求太过……” 王妃脸上的埋怨换成惊喜，讶然接过路扬递来的几张复印试卷，妙目忍不住冲着他猛看。 路扬努力维持淡然表情，把另外两份递给愕然的姜灵和陈静，说道：“这些题可能用得上，你们都拿去看看吧。” 在国内考试不是学习，而是专精技能，路扬平时努力学习之余，也早早请于老和尹子净帮忙收罗一些经典题库。 新江子弟中学的试卷基本都是从经典题库里挑选，隔壁省的黄冈题库尤其热衷。 路扬复印的这几张试卷，都是他做过之后，感觉可能考的。 对于理科通常不够好的女孩子来说，应该足够了。 …… 周三击剑队的小小比剑，在子弟中学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无论老师还是学生，新学期第一次月考才是最近关注的焦点。 周六，赵国慧早早来到学校，初三班级多老师也多，分在几个办公室里。 赵国慧找到年级组长温雄的办公室，拿到自己班级的成绩册，连回去看的耐心也没用，就在走廊上翻开看了起来。 月初路扬的嚣张宣言还历历在目，这次月考成绩自然有许多人关注。 赵国慧这段时间暗中观察，路扬这孩子倒不像是那么跋扈的xing格，平时对老师同学都很有礼貌，担任体育委员的工作也很出色，龚南永几次在自己面前称赞。 打开成绩册第一页，赵国慧呼吸一滞，路扬的名字赫然在列。 月考五科总分五百分，哪怕尖子生也很难拉开距离。 赵国慧看着和路扬并列那个熟悉名字，心中感慨这男孩成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出色。 随后赵国慧又看了看王妃和姜灵的成绩，对于龚南永把自己班上两个班干部拉去练什么击剑，她心里自然不赞同。 不过考虑到女孩子面子薄，赵国慧没有公开反对，而是私下找了龚南永，要对方答应如果王妃和姜灵成绩下滑就得退出击剑队。 这次两人的总分倒是保持了水准，不过两人一向强悍的文科略微下滑，偏弱的理科却超出以往。 赵国慧心里藏着奇怪到了教室，这时候还不到六点半，到学校的人很少，不过王妃这个宣传委员倒是表情忐忑，坐在姜灵旁边座位发呆。 为了树立学习竞争气氛，子弟校的月考成绩都是专门出一期黑板报，周五王妃已经制好框架，此刻正等着赵老师来。 这次考试成绩，王妃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然路扬猜题很准，那三张数理化试卷上果真有不少难题用上，可文科她感觉自己发挥很差，问过小灵也是如此。 看到赵国慧进来，王妃连忙拉着姜灵上前，说道：“赵老师，早上好。” 赵国慧点点头，把成绩册递了过去，说道：“写上去吧。” 王妃看着赵国慧表情平淡转身而去，她没看出究竟，心中忐忑打开成绩册，和姜灵一起凑着脑袋，下意识各自找自己的名字。 看到自己名字都在前十之列，两人脸上都浮起如释重负的表情。 “哇！” 这时候已经有早到的女同学上来围观，看到成绩册最前排的名字，顿时忍不住惊呼。 “路扬居然和李东宇并列第一！” “真的？大话扬确实厉害啊！” 听到身边同学议论纷纷，王妃反应过来，惊喜看着前排并列的两个名字。 虽然李东宇还是排在第一行，路扬的名字在第二行，两人的总分却都是四百七十分。 王妃的嘴角挂着酒窝，带着与有荣焉的欣喜心情，把成绩抄到黑板报上，第一名特地竖着写，李东宇的名字两行写不下，弄成了品字看着有些不协调。 成绩是学生嚣张的本钱，上午课间，路扬身边聊天的男同学多了不少，对比之下邹孟远李东宇那个角落却人气稀疏。 第145章 还纠结什么？ 第三节课间，李东宇邓天山一帮小圈子成员往常那样，聚拢在邹孟远课桌边聊天。 “邹老大，那小子太嚣张了，我们就这么看着？” 说话的男生叫刘溪，他父亲是庆石厂领导，自己成绩也不错，平时心态良好。 这时候刘溪却郁闷看着后排路扬身边七八个男生，平时自己圈子的两个外围男生也跑去那边聊得热闹，相比之下他们这边才四个男生。 邓天山看了眼刘溪，压低声音道：“你可别乱来，上次高一那事知道吧？听说那小子和彭宏响关系很熟，他让高三几个小弟去教训蒋强来着。” “彭宏响？” 刘溪顿时表情小心不敢乱说，那个上届高三混混，前两年在子弟中学凶名昭著，如今已经毕业也依然盘旋在校园里，据说他在社会上也混得开，这种人当然不能得罪。 “哎，博士你这次也不考好一点，看那小子得意真不舒服。” 邓天山瞄了眼最后排的热闹，心情也很堵，本来还等着今天月考成绩出来扬眉吐气呢。 没想到这次月考李东宇发挥不佳，全年级第一第二少有地没出在一班，而是被三班七班夺去，他只是和路扬并列第三。 虽然路扬没有实现全年级第一的狂言，可人家说的是新学期目标，以后还有很多次月考、还有期中期末，机会多着呢。 再说路扬这年级并列第三也只差三班那个第一几分而已，绝对没有人敢小觑，认为他之前说要学习成绩年级第一是说大话。 “我……我这次没发挥好。” 李东宇语气呐呐，他这次憋着劲想要考好，没想到反而比以前差了不少。 “邹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刘溪捅了捅一直沉默的邹孟远。 说什么？ 邹孟远的位置在王妃斜对角，眼看她和葛兰姜灵闲聊，视线总是忍不住飘向后排，心里就憋得慌。 以邹孟远的xing格，做不出来下作的事，可就这么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总是注视另外一个男生，他总有冲动想去打一架。 王妃最近拉着姜灵去了龚老师的击剑队，邹孟远放学经过总是低头加速走开。 原本笑容就一直明朗的女孩，在那个男孩身边颜容愈发娇艳，那些场景让邹孟远想起那天第一次看到王妃哭，心中的撕裂感总是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无论笑容还是哭泣，他喜欢的女孩都不是为了自己？ 邹孟远自问从小到大一直很出色，成绩他是不如李东宇，却也是全班前五，年级前二十的水准，他爱好运动，xing格处事这方面却又要超出许多。 自从两年前到了总厂，邹孟远从懵懂少年，直到明白自己每次遇到王妃心跳加速，这就是喜欢。 可邹孟远还没想好要如何对待这份喜欢，就突然发现喜欢的女孩目光总是在另外一个男孩身上。 “邹老……” 刘溪还想找邹孟远说话，邓天山看出老大心情糟糕连忙拉住他，这时候上课铃响起，几人郁闷散去。 这年月国庆还没长假，但把周末两天顺延过去凑成三天假期，在国企却也常见。 新江子弟中学特地安排了周六补课这天公布月考成绩，就是要让考试成绩不佳的同学三天假日不得安生。 下午放学后，击剑队没安排训练，刘勇王平等人围上来想继续编排路扬下午一起去玩。 路扬不难接近又是大款，出去玩从来不小气，只是这小子总是很忙，周末说要学习找不到人，平时放学又要去训练，还经常和王妃姜灵等女生一起回家，难得有今天的好机会。 依然和之前课间一样，路扬嘴里说着侥幸不松口，街机已经玩过一辈子，他实在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再说路扬心知肚明，自己为了这次月考甚至用上了猜题的小技巧，也不过才和李东宇平分而已。 两世积累依然无法让自己领先，也让路扬更肯定当初对自己学习潜力的判断，哪里还有时间去玩街机。 “去去，刘勇你怎么就知道玩？全班三十多名，还不回去努力学习。” 葛兰的声音在刘勇王平身后响起，成功把还想再努力说服的他们郁闷走。 看到路扬收拾好书包，葛兰笑眯眯走过来。 “大款扬，中午请客吃饭吧。” 忍不住击剑队的辛苦，葛兰宣告退出后也有些后悔，不一起放学没有免费雪糕吃，可呆着等训练结束去混雪糕吃又太没面子。 “嗯？” 路扬背上书包，愕然望着面前的王妃、姜灵和表情臭臭的岳子川。 借钱买漫画事件之后，路扬和岳子川的关系还没时机恢复，此时对方表情尴尬不看他。 不待葛兰说话，王妃笑眯眯推了推姜灵。 “哎呀，这个得小灵来解释。” “路扬……” 虽然就坐在自己身后，但姜灵平时少有直接叫喊对方名字，此时面颊微微泛红道：“我明天生日，不过国庆节大家都没时间，今晚举办生日晚宴，希望你也能来。” “好的，我会去，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路扬笑着点点头，怎么说也是朋友。 “路扬你真是大款啊，什么礼物都可以？要你也可以吗？” 王妃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调侃，随即想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表情一愣，脸上倏然泛红。 听到王妃脱口而出的心声，姜灵也微愣，虽然大家都清楚这是好友的想法，她却忍不住脸颊红潮也泛起更多。 原本她并没有打算请路扬，如今虽然同在击剑队，又时常一起回家，可彼此关系最多算普通朋友，晚上的生日晚宴妈妈可说只请好朋友来着。 但王妃想着这是难逢的亲近机会，强烈要求自己请路扬也来参加，一番软磨硬泡下，姜灵不得不妥协。 王妃躲去葛兰身后，姜灵只得忍着羞意开口。 “礼物……那个不重要的。” “嗯，我会用心挑的。” 路扬笑着点点头，直接问葛兰道：“中午请客吃饭又是怎么回事？” 葛兰忍住笑，做了个万福道：“本总管和岳侍从听从王贵妃吩咐，下午去玉灯镇给姜淑妃买生日礼物，特请路大王同行，赏赐饭食。” “死葛兰，你胡说什么呢？” 王妃大羞，追着葛兰逃出教室，姜灵也很快红着脸追了出去。 教室里只剩路扬和岳子川，不待他招呼，对方已经臭着脸出了门。 买生日礼物不能当着主人面，和其他三人约好十二点半在环城车站集合，路扬和温小莉回到知芬装修的办公室。 听说儿子月考成绩那么好，开心之余张淑芬很爽快答应路扬可以晚点回来。 和记忆里某个片段一样，颠簸前行的破旧环城车里洒满阳光，路扬前排的王妃，雪白脖颈上的细绒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所不同的是，前世的路扬自卑自怜，只用冷漠表情伪装自己的迷惘，不会注意女孩的同伴偶尔回头，用饶有意味的眼神看自己一眼，而他前方的雪白脖颈已经爬满红云，和金色阳光交织辉映成一种动人心魄的色彩。 记忆在这一刻重叠，却不知未来会向何方分岔。 这对未来无法掌控的虚无感，犹如夏日登山的旅人，在山脚迎头撞上一头冰雨，没有当头一棒的挫折，只有醍醐灌顶的清醒。 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还纠结什么？ “大款扬，你请我们吃什么好吃的？路边摊可不行！” 下车后，葛兰拉住王妃，大大咧咧开出条件，难得有机会宰大款可不能错过。 路扬微微一笑，看着两个少女，心情轻松。 “你们想吃什么？” 王妃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她微张小嘴，脸上堆满惊喜。 刚才扬哥哥问这句话的时候，有对着自己笑呢！ 那么多年，王妃见过路扬无数次微笑，但此刻，她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哎……吃什么好呢？” 如果换成十年后，葛兰有九成可能会毫不犹豫说吃肯叔叔和麦大伯之类洋快餐。 可在九五年的重山，尤其山南区的玉灯镇，这条丩字型的商业街十分钟就能走完，还没有一家像样的快餐，对于平时只吃路边摊的她来说还真不知道吃什么合适。 “想吃西餐吗？” 王妃愈加惊喜，路扬这句话可是明明白白对着自己问的，一时间她诧异说不出话，只是用自己的大眼睛傻傻呆望。 “哎呦，你们两个别眉目传情了，吃西餐吧，这个有档次。” 葛兰看着腻歪，这两人看来别扭闹完，开始含情脉脉了。 江畔西餐厅在九五年的玉灯镇非常上档次，此处作为情侣圣地，在新江子弟中学也赫赫有名，路扬前世当然没来过，只是知道此处大名。 和新世纪重修过的全玻璃建筑豪华气派不同，此时江畔西餐厅位于玉灯镇江滨公园旁边的一栋民房二楼，外立面刷了蓝色墙面漆，在周围的水泥矮楼中很是显眼。 正是饭点，西餐厅里却空空没有几桌人，人均五斤肉钱还未必能吃饱，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第一次来，王妃和葛兰神色新奇之余也有些拘谨，就连正在置气的岳子川也好奇到处探看。 服务员把四人带到位置很好的靠窗处，路扬正要坐下，看到身边岳子川探向椅子的手微微发抖。 第146章 当过你的妃子 西餐厅里面积不大，只有两排餐桌，设计却用了心思，每张桌子都特意用矮屏风隔开，营造出浪漫私隐的氛围。 因为站立和角度关系，路扬顺着岳子川的目光看过去，恰好看到对面靠窗的位置，也是两少男两少女的组合。 背对的男孩身材瘦削，头发略长，有几分文艺气息，他身边那个女孩波浪长发，侧着的苹果脸陪着小心正和男孩说话。 正对的男孩是熟人邵泰明，他旁边的女孩中分短发，咋一看有几分赤木晴子的感觉，她虽然脸上表情比较矜持，偶尔看向身侧的眼神却也温柔热烈。 路扬记忆中恍然有这个女孩的印象，不过却连名字也想不起来。 王妃和葛兰此时背对着没注意到邵泰明几人，在西餐厅里两人动作话语都淑女了许多，坐下之后也微微拘谨。 在两人发现岳子川不对之前，路扬拉着他坐下，微笑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过去。 “哎，吃什么好呢？” 王妃嘟哝一句，和葛兰的注意力很快放在菜单中，两人挨着头看那些动辄两位数的标价，表情都有些迟疑不定。 这时候那边有个男声招呼签单，服务员致歉一声疾走过去。 伴随着脚步声，一张面容普通，穿着红蓝格子衬衣、牛仔裤，斜长刘海的文艺范男孩走了过来，看到路扬在看他，鼻子皱了皱，随即带着身边那位波浪长发，有几分李小璐感觉的苹果脸女孩走来。 跟着两人身后走来的邵泰明看到路扬，表情愕然之后，浮起恼羞和厌恶。 ‘赤木晴子’一直注意着邵泰明的反应，她瞄了眼路扬，眼珠子一转，冲他身边的岳子川微笑打招呼。 “岳子川，好久不见，暑假也没看到你呢。” “我……我去爷爷那里了。” 和‘赤木晴子’面对面，岳子川略苍白的脸变得通红，眼神躲闪，说话也期期艾艾。 发现遇到熟人，文艺范男孩和苹果脸女孩自动收了脚步，转身才发现路扬对面的两位少女。 文艺范男孩看到王妃，好像晒得要死不活的人被浇了桶冷水，似乎猛然清醒过来，懒洋洋的眼神活络起来。 邵泰明此时也看到了王妃，女孩惊讶转身之前，脸上红扑扑浅笑，温柔注视路扬的眼神，让他的神情迅速黯淡下来。 ‘赤木晴子’显然也发现了邵泰明的变化，眉头皱了皱，她对岳子川原本不过是客气问问，随后她表情似笑非笑，看着神情微微局促的王妃，又迅速扫了眼表情淡定的路扬。 “哟，王妃葛兰，真巧了，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是挺巧的，你好。” 王妃简单点头回话之后，看了眼邵泰明，又表情慌乱转来看路扬，发现他回以自己微笑，心中的不安才和缓下来。 葛兰似乎很不待见‘赤木晴子’，撇撇嘴说道：“毕芊芊，这店不是你家开的吧，我们来吃顿饭都不行？” “葛兰，你这泼辣xing子还是没变。” 和同年人不同，毕芊芊的应对颇成熟，她微笑也不生气，指了指文艺范男孩，道：“王妃，这位你应该有印象吧，我表哥范彦波，这店是他妈妈开的。” 葛兰的斗鸡表情立刻被打压下去，泄了气般扭开头闷着不再说话。 文艺范男孩范彦波撇开身边表情不太好的苹果脸女孩，走上前笑眯眯道：“王妃，欢迎你们来我妈妈的店做客，你们还没点餐吧，这里的黑椒牛排很不错哦，去上四份，算我账上。” 自从夏天在邵泰明的家宴见过王妃，范彦波一直念念不忘，这小美女在重县中学也有潜力去竞争校花的宝座。 只是哥们邵泰明已经公开申明要追王妃，范彦波自恃清高，当然不好再插手。 前几天邵泰明一直表情郁闷，原本暗自喜欢他的表妹毕芊芊，这段时间却阴转多云。 范彦波才知道因为王妃的青梅竹马下来，邵泰明已经等于出局。 和邵泰明靠自身外貌和成绩不同，范彦波虽然相貌不出色，但成绩不差，又酷爱画画，更会写点诗文，范才子这个名号也还响亮。 再加上范彦波的家世在重县中学里也算不错，他平时零花钱很多，周围不缺女孩。 如今看到眼前秀色可餐的小美女，范彦波心头意动，就想要给王妃留个好印象。 “麻烦等等。” 路扬出声留住女服务员，随后他也不管愕然的范彦波，只是向对面微笑问道：“妃儿，你们很熟吗？” 当路扬出声的时候，王妃满脸担忧望着他，范彦波是妈妈带她去参加邵泰明架宴认识的，原本也就一面之缘而已，话都没说过两句。 可千万别又误会了…… 王妃满心担忧，路扬这声‘妃儿’，使得她的大眼睛霎时睁得更圆，眼里隐隐有湿意涌上来，很费力才止住摇头时可能滚下来的泪珠。 两年多了，第一次听到这原汁原味的称呼，王妃只觉得云开雾散，忍不住嘴角浮起酒窝。 王妃这番似哭实笑的清纯美态，让范彦波表情明显一呆，随即有些羞恼。 这表情拽拽的小白脸就是小美女的青梅竹马？ “范同学，让你破费不太合适。” 路扬的话成功让范彦波的脸色冷下来，他也不在乎，径直说道：“感谢你的推荐，不过我更喜欢沙朗，麻烦……” “先生，对不起，”女服务员急急忙忙打断路扬的话语，脸色尴尬说道：“我们没有沙朗牛排。” 九五年，菲力沙朗这类相对专业的叫法在沿海已经开始流行，但在重山，所谓西餐厅还往往是吃个嘘头，尤其玉灯镇这种偏僻郊区，没多少人会去研究牛排，以口味划分更常见。 路扬表情敲到好处的微愕，拿起菜单打开，果然里面牛排都是黑椒、蘑菇之类叫法，当然还有重山特色的香辣、麻辣之类口味。 “那来两份蘑菇牛排，两份黑椒牛排，七成熟，再来两份意面，蒜香和肉酱，两份海鲜饭，四份不同款的水果沙拉，饮料我要柠檬红茶，你们要什么？和我一样？女孩子还是喝奶茶合适，两杯柠檬红茶，两杯奶茶，甜点就上两份香草冰淇淋和两份乳酪蛋糕好了。” 路扬合上菜单，递给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女服务员，看她不动，只得皱眉说道：“麻烦快点，我们都有点饿了。” 女服务员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可怜看了眼范彦波，见他微点头，才如蒙大赦去了厨房。 眼见范彦波邵泰明等人傻站着不走，路扬正想来句‘你们还没吃饱么？要不一起再吃点，我请客。’之类的话，把几位挤兑走。 毕芊芊微皱眉，语气疑惑问道：“你是王？”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老厂的外号？ 路扬这次真正愕然，纳闷望着‘赤木晴子’，反问道：“你认识我？” 说了那么多话，路扬感觉有些渴，他顺手拿过水杯。 毕芊芊脸色哭笑不得，摇头说道：“看来你把我完全忘记了，在托儿所我好歹当过你的妃子呢。” 听了这句话，路扬强忍着把一口差点喷出来的水咽了下去。 望了眼对面脸红红表情了然的王妃，和搞不清楚状况的葛兰，路扬又看了眼身边表情漠然的岳子川，总算想起来毕芊芊的来历。 国企双职工的子女从小都是送到托儿所，路扬小时候就在托儿所称王称霸，在大班的时候已经自封为王，男女小伙伴都有分封，比如岳子川当时就是宰相，女孩里面除了王妃是皇后，另外还有几个贵妃，不过大部分他早就连名字都淡忘了。 眼前这位毕芊芊，在遥远的托儿所记忆里是贵妃之一，不过小学一年级之后，由于父亲工作调动，全家离开了红船厂，却不知为何与岳子川还有过纠葛。 “芊芊，走吧。” 一直沉默的邵泰明，这时候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出声招呼了毕芊芊一句，转身向着外面走。 毕芊芊只得似笑非笑‘恨’了眼路扬，又若有所思看了眼王妃，转身追了出去。 原本范彦波表情还有些不甘心，这时候也只得悻悻离去，那个苹果脸女孩也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一直沉默的葛兰这时候八卦欲望爆发，冲路扬嚷道：“路扬，你们这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路扬摇头，表情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妃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 王妃脸红红，呐呐说道：“那个范彦波是毕芊芊的表哥，上次去邵泰明家里见过一次，我真的和他不熟啊。” 路扬瞪了眼呆住之后开始偷笑的葛兰，哭笑不得冲王妃说道：“没问你这个，毕芊芊怎么回事？” “毕芊芊？” 王妃这才醒悟过来，发觉自己刚才好像小媳妇给吃醋丈夫解释，她脸蛋红透，连忙说了说毕芊芊的事。 刚下来的时候，毕芊芊和王妃岳子川同班，才知道小时候她爸调去双河厂了，现在也是厂领导级别，她和邵泰明李东宇那批双河厂同学都挺熟，去年她去重县中学读书之后联系就少了。” 原来如此，路扬看了眼身边一直沉默，呆呆看着桌面的岳子川。 第147章 少年的动力 “毕芊芊之前还和岳子川同桌呢，亏我以前还当她好朋友，现在去重县中学好像很不得了，上学期我和王妃姜灵在新中书店和她打招呼，她表情那叫一个冷淡，太虚伪了！” 人走了，葛兰才仿佛醒过来，嘴里唠叨发泄了一通，随后又缠着王妃询问红船厂过去，显然探出了一些消息，讶然看着路扬偷笑。 服务员开始上菜，所谓牛排是面粉裹着的油炸肉，味道当然别指望，不过路扬点了太多，几个人都吃得很撑。 结账的时候，女服务员表情虽然古怪，却也没乱宰人，两百多在路扬预计之内，当他拿出钱包，里面厚厚一叠四伟人，又使得葛兰哇哇惊讶。 出门之后，几人下到江畔护堤，沿着石台阶向上坡的商业街走。 王妃和葛兰走在前方，她心情看来很好，脚步轻盈彷如在跳舞，不时回头瞄一眼路扬，接收到他微笑的目光，小脸一红扭头回去，走路的身姿愈发摇曳。 路扬和一直沉默的岳子川走在后面，两人侧前方，九月份最后的阳光洒在远处江面，那里好似一片金涛，近处护堤下的浑黄江水不断绵延而去，撞入其中染上金霞才滚滚而去。 这场景就如少男少女的人生，看来前途总是璀璨，只有近处自陷昏幻。 路扬突然伸手搂住岳子川的肩膀，语气感慨道：“原来你小子喜欢毕芊芊，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前世初三，路扬完全封闭内心，那时候岳子川和自己同屋，因为知道他家里变故，平时相处都小心翼翼，也很迁就自己。 想想真是惭愧，那时候路扬根本不关心岳子川，这所谓的好友状况，他也只知道一些皮毛。 据说前年岳子川的成绩还稳稳保持班上前五水准，这一年下滑很多，这次月考更掉到了二十名开外，在全年级更是一百名之后。 初二岳子川成绩下滑，是他爸爸岳东强前世不希望路扬入住自己家的重要原因。 路扬原本以为岳子川成绩下滑是由于漫画导致，原来灌篮高手只是他心灵的避风岛，‘赤木晴子’才是真正风暴起源。 虽然初三下半年，岳子川就会醒悟，努力开始读书，最后也能考一所不错的学校。 但路扬更希望岳子川这时候就能醒来，人生没有太多的半年去荒废。 路扬说这句话声音不小，前方王妃和葛兰都转身惊讶看了过来。 岳子川的脸在阳光下更显怒红，他努力想要挣开路扬的手，反驳道：“你……别胡说……” 只是岳子川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心思，看到王妃和葛兰表情由惊讶转为若有所思，他心中更是羞怒，挣扎的动作剧烈起来。 只可惜和早开始注意锻炼的路扬比起来，岳子川的力量太小，除了气喘吁吁，却脱不开对方的手臂。 路扬牢牢抱着岳子川，嘴里毫不留情说道：“你喜欢毕芊芊也没什么啊，不过她现在读重县中学，看起来好像喜欢邵泰明呢。” “你……你别说了！” 这句话捅破了岳子川的防御，他放弃挣扎捂着脸靠在路扬怀里，浑身止不住颤抖。 初一搬迁下来后，岳子川在新学校第一个熟悉起来的新同学，就是自己那个总是落落大方的女同桌。 毕芊芊成绩很好，全年级前二十名的水准，她父亲是青江厂厂领导，母亲听说做生意，总之对方在新江子弟中学，属于有成绩有背景有钞票的‘三有’学生，在全校都是极耀眼的存在。 岳子川的父母不过是普通领导，家里虽然不会亏待他，能提供的零花钱有限，他初一分班考试成绩也不过在全年级前五十的水准，只是那时候因为红船厂子弟中学都考得不好，除了王妃正常上线之外，为了照顾红船厂校领导的颜面也把他分入一班。 虽然由于王妃的关系，岳子川也混入了她那个圈子，和毕芊芊姜灵邹孟远李东宇等人逐渐熟稔起来。 但越熟悉，岳子川越发感觉到毕芊芊和自己的距离。 毕芊芊成绩很稳定，平时不怎么努力也总是班级前五的水准，毕芊芊长得漂亮，还每周都换新衣服，惹女同学羡慕男同学惊艳，毕芊芊出去玩偶尔会掏出百元钞票给大家买单，让兜里不过十几元零花钱的岳子川苦涩。 父母的工作和经济，岳子川管不到，他发现自己唯一可能平视毕芊芊的就是成绩，于是初一他玩命学习，到了初一期末考试居然考了全年级前五，第一次超过了同桌。 然后…… 毕芊芊转学去了重县中学读书，岳子川身边换了一个同桌，他的心也被换走了。 虽然由于李东宇等人的关系，作为他们外围圈子的成员，岳子川偶尔也会再遇毕芊芊，可他那时候只能痛苦看着对方小鸟依人，在邵泰明这个似乎同厂邻居的帅哥身边闪耀了。 据说由于王妃，毕芊芊和邵泰明最近一年关系冷淡，可岳子川知道那和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 “傻瓜！” 耳边传来暴喝，岳子川只觉得自己的头被人移动，不由自主愣愣看着前方。 “看到那江水没有？” 是路扬的声音，岳子川呆呆的视线投入那片淡金色的江涛，那一瞬间他迷惘依旧。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能是岸边的江水永远黯淡，也可能滚入江中金灿灿走完，父母不能选，但你的人生可以择！” 翻涌的江水在阳光下金色耀眼，就彷如毕芊芊笑起来的样子，岳子川的视线从涣散渐渐汇聚，耳朵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你父母比不了毕芊芊的父母，你就不敢去比邵泰明？” 路扬的话语声很大，表情也很激昂，惹得周围有人眼光来看，他却顾不得太多。 许久没有这么激烈讲话，这种感觉还挺让人上瘾。 路扬正打算再说几句，岳子川的手突然拍了自己一下，随后转身注视着，那双有些湿的眸子藏着感激。 “谢谢。” “……” 路扬微笑也不多说什么，松开一直紧拥的胳膊，拉着岳子川，向石台阶上刚才被吓住，现在才回过神来的王妃和葛兰走去。 每个少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有一个女孩子是他变化的动力。 我的兄弟，努力去拼，我会是你的坚强后盾！ 岳子川的情绪稳定下来，精神却还没恢复，路扬半拖着他，和故意忘记刚才事情的王妃葛兰，一起走在玉灯镇最繁华的商业街。 九五年专业的礼品店还没有，少男少女买礼物的选择，无非是文具书籍小首饰之类。 王妃在玉灯镇的新中书店选了一本三毛的精装散文集，葛兰在文具店里挑了一本漂亮的日记薄，岳子川随便买了支钢笔，然后又在文具店买了四份包装纸，各自包好礼物。 走了半天，路扬却没找到任何让自己能眼前一亮的礼物。 “大款扬，你到底要买什么嘛？” 在丩字路来回走了三遍，王妃和葛兰两个少女还没有足够的逛街练习，不免有些乏力。 看到葛兰抱怨，王妃连忙轻轻拉了拉她，说道：“再逛逛也没什么嘛。” “你和你男人去逛吧，我是受不了了……” 葛兰不顾形象，靠在路边店铺，哈哈吐气。 和往常不同，王妃先偷觑了眼路扬，发现他苦笑摇头却没生气，她心中一喜，也不出声辩驳。 “我们去那里再看看吧。” 这种话题不能乱接嘴，路扬环顾四周，指了指马路对面一个醒目的招牌。 “哇，大款扬，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你老婆的好友都送这个，你老婆生日送什么合适？” 葛兰懒洋洋看了看路扬手指的方向，这下来了精神，跳了起来。 那边可是重山金店，葛兰以前和王妃姜灵鼓起勇气进去逛过，里面当然不只卖黄金，也有开始流行的漂亮银首饰，不过动辄几十甚至几百的价钱却不是穷学生能消费得起，她们只能眼馋馋这些和塑料完全不同手感的银首饰。 路扬懒得理会这位葛大嘴，当先拉着精神恢复差不多的岳子川过马路。 首饰利润高，重山金店里面装修也气派，虽然还没有后世全玻璃展示柜这些招数，却也店堂明亮，旧式玻璃面柜台下还特意装着日光灯管。 “同学，想要什么？我们店里有香江最流行的银饰。” 店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眼光显然颇为精明，看到进来几位少男少女衣着气度不俗，连忙放下手里的笔，笑颜逐开走了过来。 “先看看行吗？” “行啊，怎么可能不行，你们随便看。” 眼见领头男孩微笑礼貌，女店员的笑容也愈发亲切。 和女店员的吹嘘截然相反，九五年的重山金店，又是玉灯镇这种偏僻地方，选择自然不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更少。 没多久，路扬和王妃的目光扫到银首饰柜台末尾，同时眼前一亮。 “就那个漂亮风铃吧。” 葛兰嘴快，看到之后抢先出口。 “同学，你有眼光哦，这银风铃刚才还有人买呢，说是拿去当生日礼物。” 女店员脸色愈发亲切和蔼，这个得一百多呢，平时很少卖得掉，今天居然一连卖了两个。 “啊，那我们不要了……” 随后那个漂亮女孩出声，却让女店员脸色僵住。 第148章 谁送女儿这玩意？ 下意识开口之后，王妃才发现自己越庖代俎，不由吐了吐小舌头，不好意思瞄了路扬一眼。 路扬现在放下过去，心态轻松，他对女店员笑笑解释道：“抱歉，这个也是生日礼物，如果重了不太合适，我想问问之前也是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来买得吗？” “……半小时之前，也是两男两女来买的，说是生日礼物。” 女店员久经商场岁月，惯能颠倒黑白，原本脸上堆笑想说不是，但男孩的眼神清冽迫人，她下意识却说出了真相。 话一出口，女店员反应过来心里后悔，脸色冷淡下来。 “没劲，那帮人也要去。” 葛兰撇撇嘴，表情很不以为然。 不过葛兰也明白，姜灵父亲是红机厂的厂长，借这机会联络其他分厂厂领导感情也是常理，所以像是邵泰明毕芊芊这种厂领导子女，只要沾点关系都会被邀请。 “再看看其他的吧。” 路扬当先走向更靠里的黄金铂金柜台，这让女店员又惊又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男孩不过十几岁，虽然衣着时尚举止气度，可买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的黄金白金饰品也太超乎想象。 王妃、葛兰也明白里面柜台那些玩意太奢侈，同样都有些惊呆，忘了上前。 岳子川却不懂其中奥妙，他现在心情好了不少，跟着路扬过去趴在柜台上乱看，这年月还没有明码标价的习惯，那些黄黄白白的首饰也看不出所以然。 “那个给我看看。” 男孩回头开口，女店员才被点醒，连忙上前，却没去拿，而是狐疑看着。 这小孩真要买么？ 男孩没说话，但扫过来的眼神清冷了许多，女店主在秋老虎的尾巴天，反而感觉后背有点凉，不由自主打开柜台拿了出来。 那是一对白灿灿的耳钉托，看着很类似缩小了的重剑，当然没有镶嵌钻石珍珠之类，不过由于摆在铂金柜台里，显然不会太便宜。 “这个好漂亮哦……” 女xing天色就是首饰的俘虏，哪怕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王妃和葛兰这时候已经走过来，迷离眼神看着路扬手中盒子里的一对耳钉托。 路扬觉得很满意，他把盒子放下，开口问道：“这个多少钱？” 直到男孩问出这句话，女店员才恍悟对方真的可能买，激动说道：“五……六百！” 路扬忍不住一笑，继续问道：“到底是五百还是六百？” “六百，先生您真有眼光，这可是铂金的，不是那些k白金，拿去当生日礼物，绝对有品位！” 女店员到底见多识广，眼看生意有戏，连忙卖力吹嘘，甚至都用上了敬语。 眼前女店员的表情实在太谄媚，路扬差点忍不住‘扑哧’，随后他故意冷脸问道：“这是pt990的？” “啊？” 女店员表情明显一呆，自己居然遇到了行家，还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她表情不甘道：“不是……是pt750的……” 这年月暴发户虽多，可其中能把铂金白金分清楚的都少，虽然重山金店这种国营企业还算正规少有挂羊头卖狗肉，把低含铂量首饰卖成高含铂量的却也寻常。 路扬微笑，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道：“那你报个实在价。” 女店员心情郁闷，迟疑了会儿才说道：“五……四百八十好了……” “三百……” “不是吧，你有多少我都买。” “真的？” “先生，我开个玩笑，三百真的不够成本了……” …… 一番讨价还价，在王妃葛兰还有岳子川傻愣愣的眼神中，路扬以三百七十元的价钱买到这对铂金耳钉托。 “麻烦再帮我把那风铃包起来。” 路扬数出五张四伟人，拿出刚才剩下的包装纸递了过去。 女店员这才脸色和缓了些，铂金耳钉托赚的不多，但对方风铃不讲价，加起来也不少。 耳钉托本身体积很小，可毕竟是铂金首饰，女店员附送了一个夸张的木盒子，还有一个礼品纸袋。 姜灵生日晚宴在山南大酒店，定好的时间是六点半，此刻还早了点。 天气越来越显热，几人又转回江滨公园，买了几瓶汽水，找了个阴凉小亭躲着耗时间。 “我发现你不是大款扬，是超级富豪啊你！” 喝着路扬买的汽水，葛兰表情缓和了不少，喃喃感慨。 岳子川咬着吸管，表情认真道：“大扬，你再有钱，买那么贵的生日礼物送姜灵也不合适吧。” 王妃低头迟疑了会儿，呐呐道：“小灵一定会被吓坏的，路扬你是不是想追……” 不怪王妃乱想，初中大家都还很鄙夷市侩，同学之间的感情不用钱来衡量，尤其男女之间感情纯洁敏感，这种贵重礼物通常只有男生向女生表白才会用到。 路扬把装着风铃的纸盒递过去，笑笑道：“别乱想，这个送你的，记得挂在窗户上，可以辟邪除霉运。” “嗯？” 王妃发现自己长裙边上的亭子栏杆多了个纸盒，她抬起头，脸上担忧被惊喜盖过。 刚才看到这小巧精致的银风铃，王妃心中很喜欢，不过想想一百多块钱，得存半年零花钱，她可舍不得。 “我上一次送你礼物还是两年前吧？” 王妃还迟疑不去拿，路扬把纸盒推了过去，心情感慨有些事情确实不一样了，这时候他送礼物完全没有两年前的激动。 “嗯，那支竹笛还在我那里呢，有时间我吹给你听。” 从路扬眼里看到坚持，王妃拿过纸盒贴在胸口，绯红脸颊在夕阳下瑰丽无匹，她含着吸管轻轻吸了口汽水，那润泽的粉唇也闪耀着诱人珠光。 路扬微笑，不去看王妃突然绽放的艳光，而是注视着她眼里的纯真。 相比能用化妆品维持的艳色，这青春的副产品很快会消褪吧？ 眼见两人眉目传情，葛兰灌了口汽水，不满说道：“你小子现在安抚王妃，晚上再去讨好姜灵，难道想左拥右抱？” 葛兰不敢想路扬会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不过心里难免有点小嫉妒。 “死葛兰，你再胡说，我撕你的嘴！” 王妃大羞，放下纸盒和汽水瓶，在江滨公园的花草丛中追逐开始逃亡的葛兰。 路扬微笑叼着吸管，和岳子川趴在木栏杆上，看着远处两个女孩追闹，嘴里不由自主开口。 “子川，其实两个月前我也很迷惘……” 听到路扬说了说两个月之前他在老厂的心态，还有随后通过废旧书赚钱的经历，岳子川傻傻看着他，表情难以置信。 “你说花的钱都是自己赚的？” 路扬摇头，认真道：“不是我赚的，是我帮我秀姐赚的，所以现在我的零花钱才那么多，那套灌篮高手我已经买了，回去给你。” “不要了，我要努力学习……” 岳子川瘫在木栏杆上，表情有些唏嘘道：“大扬，你越来越厉害了，玩街机好，体育也强，成绩更牛，还会赚钱，我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再不努力都不敢和你一起玩了。” “子川，如果你认真学，成绩肯定比我好。” 前世岳子川都能考上名牌大学，这辈子早点开始努力，上顶级学府也有戏，这方面路扬确实自愧不如。 夕阳西斜，几人开始出发向山南大酒店走，也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 这年月重山酒店还没有门口摆放迎宾牌的习惯，几人在门口问过酒店大堂经理，才找到二楼的中餐厅。 在门口迎宾的姜灵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勉强，她身边有一位脸型很像的女士，还有一位面相略老态的男士，周围不少人，女士男士都笑吟吟和其他带着子女的中年男女寒暄。 和学校低调保守的姜灵不同，此时她画着淡妆，穿着一身凸显身材的紧身裙，露出雪肩和修长脖颈，浑身都透着一种青涩的xing感味道。 当然和身边那个曲线夸张的旗袍女士比起来，姜灵的打扮依然算得上保守。 看到王妃几人过来，姜灵不顾身边女士的拉扯，抛开人群，开心跑了过来。 “小灵，生日快乐。” 王妃笑吟吟率先把包好的书递了过去。 “寿星生日快乐，你今天要发财了。” 葛兰的恭喜却是皮笑肉不笑。 等岳子川也把钢笔送了过去，路扬微笑上前，把手里的礼品纸袋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 不管前方有怎样的命运锁链，我希望你能用剑，而不是生命去斩断。 “谢谢。” 姜灵笑着点头接过，心中却有些好奇路扬会送什么，手里的礼品纸袋不常见，还真猜不出来呢。 “小灵！” 这时候旗袍女士匆匆走了过来，拉住姜灵。 “同学什么时候都能聊嘛，快来见见叔叔阿姨，你们自己去十号桌吧。” “妃儿，葛兰，路扬，岳子川，你们先进去，我等下就来。” 姜灵语气带着歉意，目送几位朋友进了中餐厅，转身冷着脸对旗袍女士道：“妈，那是我真正的好朋友，希望你能尊重他们！” “好好，尊重尊重，你这孩子，真……” 旗袍女士，姜灵的妈妈莫学梅接过姜灵手里的礼物，她嘴里的抱怨愕然止住，看着手上熟悉的重山金店礼品纸袋。 谁送女儿这玩意？ 第149章 你想追我女儿？ 重山金店在外地没什么名气，但这年月在本地人心里，尤其大姑娘小媳妇来说是响当当的牌子。 姜灵年纪小不清楚，莫雪梅却经常进出重山金店，普通银饰都是纸盒包装，只有那些黄白金饰才会用上木盒加礼品纸袋。 莫雪梅实在忍不住心中疑虑，直接从纸袋里把木盒子拿了出来，那上面除了刻着重山金店的商标，还有个显眼的p字母。 居然还是铂金的，莫雪梅心中更惊讶了，铂金饰品就算最便宜的也得普通职工一个月工资，对于初中孩子的生日礼物来说实在贵重过了头。 走开两步，姜灵发现母亲没跟上来，回头看到莫雪梅拿着路扬送的生日礼物，似乎想要打开的样子。 姜灵手里捧着其余三份礼物，急急忙忙退回来，嗔视莫雪梅跺足道：“妈，你干嘛呢？我的生日礼物，我还没看过呢，不许打开！” “不打开，我就看看，”莫雪梅反应过来，笑笑把木盒放回去，道：“灵灵，这礼物挺别致，谁送的？” “我们班上的……路扬……” 说着这个名字，姜灵不知为什么想起那双饱含怜悯的眸子，情不自禁脸颊微微泛红。 “路扬？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啊。” 莫雪梅咀嚼着这个陌生名字，心中更惊讶的是女儿难得流露出羞红。 都说女儿像父亲，姜灵却更像自己，从小媚态毕现，惹来不少浪蝶游蜂。 自从渐渐开始懂事，姜灵就学会了用冰冷保护自己，在同龄男子面前更是冷淡，莫雪梅还是头次看到女儿提到一个男孩就脸红。 “他是今年转学过来的，坐我后排，也是我们击剑队的，平时关系不错……” 姜灵说着，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道：“他成绩很好，月考我们班第一。” 莫雪梅颔首微笑道：“比东宇还好？那成绩是不错啊。” 女儿参加那个什么击剑队，莫雪梅倒是不反对，运动运动对她生长发育有好处，只不过这个男孩的目的需要留心。 “雪梅！” 母女的对话被远处招呼声打算，莫雪梅回首过去，脸上恰到好处勾起惊喜。 来人不少，莫雪梅迎上去携手姜志明和对方一一打招呼，随后笑着拉住好友范学丽的手。 “学丽，芊芊越来越漂亮了哦。” 范学丽笑呵呵回道：“雪梅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再漂亮也没你家灵灵乖嘛，志明你真有福气哦。” 年纪比莫雪梅大了快十岁的姜志明是技术干部出身，这种家长里短的寒暄并不擅长，只是微笑说了几句客气话，把场面都交给老婆主导。 “小灵，生日快乐。” 毕芊芊脸上笑容亲切，亲热拉住姜灵，貌似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谢谢。” 姜灵表情却略显冷淡，上学期的事她可没那么健忘，也许毕芊芊是因为邵泰明喜欢王妃才迁怒，可那也让人不舒服。 莫雪梅心中奇怪，眼见范学丽神色讶然，连忙拉着她对旁边女士笑道：“董姐，你家泰明也越来越帅了哦。” “呵呵，哪里哪里。” 董清客气的笑容略带苦涩，自从上次邵泰明出了大丑，她干脆直接让儿子住校，住这边的熟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也就平时不住这边的莫雪梅不清楚。 “生日快乐。” 邵泰明的神色冷淡，递过去礼物就走到一边。 莫雪梅看看没有正主，低声问道：“董姐，汤主任呢？” 范学丽插嘴道：“放心，说好了，一会儿就来。” 两年前姜志明从市区一家大型企业调任刚刚搬迁下来的红机厂当厂长，莫雪梅当时经常出差，只得让姜灵跟着父亲转学。 原本想女儿去更好的重县中学，无奈自己两口子在教委方面没有太多资源，当时时间又紧，草草找了找关系没办妥，只好让姜灵去新江子弟中学将就读初中。 原本想就一年，到时候去更好的学校，没想到这一下子耽误了两年。 不过高中很关键，莫雪梅可不会让女儿在新江子弟中学这种烂学校读书。 独自一人前来的范彦波，感觉受到了冷落，自顾自上前道：“姜阿姨，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对这个男孩，莫雪梅的表情却略冷淡，浅笑道：“彦波你也长大了。” 范彦波的父亲范学卫一年前升任山南区副区长，更和范学丽一样是自己初中同学，可莫雪梅知道这对父子不是好玩意，女人最好离他们远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求他办事。 莫雪梅的冷淡很明显，范彦波压住心中怒火，对她身边的女孩笑道：“小灵，我用心选了这重山金店的银风铃，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范彦波傲然把手里包好的纸盒递了过去，这可是一百多呢，就算他也很少送女孩那么贵的礼物。 姜灵和王妃是好朋友，范彦波当然清楚，他并不忌讳自己对两个女孩同时表露兴趣，以他自诩风流的xing子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女孩子嘛，甜言蜜语，再卖弄点文学，外加一些小钱，很容易上手的。 关键还是姜灵和王妃这两个美女和自己平时接触机会太少，不过范彦波已经听说两人高中都可能来重县中学读书，他惦记现在先混个脸熟，到时候再全力进攻。 见女儿表情冷淡站着，莫雪梅微笑出手接了过来，随手提起手里的纸袋，说道：“又是重山金店的首饰啊，真是巧了。” 那个什么路扬的，既然你对我女儿有兴趣，那承受范彦波的怒火也算个小考验。 “呀，这是重山金店的黄金首饰吧？雪梅，看来有小子对你女儿虎视眈眈呢。” 范学丽也故作表情讶然开口，她深知自己侄儿什么德xing，也不希望好友的女儿和侄儿牵扯上，伤了彼此感情可不好。 莫雪梅微微一笑，把纸袋拉开，把范彦波的纸盒放了进去，期间有意无意让身边的眼光都能扫视到。 董清位置最合适，惊讶出声道：“居然是铂金的哦！” “是吗，看来真有小子想追小灵，是谁送的？” 范学丽这次真正惊讶了，就是她们过生日，送这种礼物也是很好的关系才可能。 “姜灵同班同学，叫……” “妈！” 起初晕晕没明白，姜灵反应过来，连忙阻止莫雪梅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脸红红抢过妈妈手里的纸袋，拿去一边礼品暂存处藏好。 范彦波看着脸色羞红的姜灵，惊艳之余心中怒火更盛，到底哪个不开眼的小子？ 莫雪梅微笑招呼一行人进中餐厅，他们大人有话要谈，专门订了包厢，外面两桌招待姜灵的同学。 还有位贵客没来，姜志明留在里面招呼客人，莫雪梅带着姜灵致歉后又转身出来。 莫雪梅拉着女儿在外面的桌子面前站定，她扫视了一眼那些神情多少有些拘谨的孩子，目光很快定格在一个神情洒然的男孩身上，对方此刻抬头淡然看着自己，神情毫无局促的感觉。 这孩子刚才在外面也有一面之缘，莫雪梅当时匆匆一瞥，只感觉对方印象和普通男孩不同。 此刻莫雪梅仔细观察，发现男孩果然不简单，衣着和同桌孩子截然不同，就算邵泰明范彦波身上穿的，感觉档次还和对方差了一点，配上顾盼自若的气度更让人眼前一亮。 “同学们，欢迎来参加我们家姜灵的生日晚宴，大家别担心把阿姨吃穷，一定要敞开肚皮吃！” 莫雪梅的轻松语调，缓解了桌上同学的情绪，逗得许多人笑了起来。 “妈！” 姜灵扫了眼路扬，还有笑嘻嘻回望这里的王妃葛兰，心急妈妈会多说什么，脸红红低声拉拽了下。 莫雪梅看了眼微笑注视的路扬，心情好奇更盛，本想此时上前试探几句。 “哎呀，对不起，来晚了！” 山南区教委主任汤方文带着女儿汤珊晚来一步，恰好撞上。 莫雪梅连忙回头，微笑招呼汤方文，道：“汤主任，你是大忙人，能赏脸来就很给面子啦。” 姜灵的成绩不能稳进重县中学，可能到时候很需要对方帮助，此时先借机熟悉熟悉最好。 “哈哈，小莫……” 汤方文的表情愕然顿住，中餐厅里光线很好，他确定自己没看错，旁边桌子的男孩不就是那？ “小莫，一会儿再聊。” 汤方文摆摆手，拉着汤珊走到桌子边上。 “同学，你叫路扬是吧？” 汤方文脸上堆着笑，带着淡淡谄媚。 “汤叔叔，你好。” 路扬端坐只是微笑，却没起身的意思。 “你好你好……” 汤方文却没有羞恼的意思，热情寒暄了几句，还让惊呆了的汤珊叫哥哥，套问出路扬父母姓名，满脸兴奋的他才和神色藏不住惊讶的莫雪梅进到包厢。 晚宴很快结束，蛋糕自然要回家去切，当然请到家里的同学就更少了。 再次进了姜灵家的客厅，很快在一群男女同学的疑惑视线下，路扬被莫雪梅微笑请进了书房。 莫雪梅把神情忐忑的姜灵关在门外，微笑转身，开门见山问道。 “你想追我女儿？” 第150章 毁灭种子 莫雪梅问话的同时，脸上表情由微笑换成冷然，眼神也锐利起来，炯炯注视着路扬。 对普通十几岁少年来说，这小伎俩足以掌控谈话主动，可心理年龄超过三十岁的路扬只是神情淡然浅笑回视。 莫雪梅眉头轻颦，这男孩不简单呢，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出来的。 之前晚宴，一帮大人酒足饭饱，喝得有些多的范学丽，拿频频出外招呼同学的姜灵开玩笑，说莫非舍不得外面哪个，要不叫进来得了，还说如果自己收了金首饰也会动心。 几个大人这下都知道外面有个男孩送了姜灵铂金首饰，都故意开姜灵玩笑，逗得只喝了一小口红酒的她似乎酣意甚浓。 随后汤方文有事提前离开，莫雪梅送他出来，对方又和路扬亲切打招呼。 在酒店门口，莫雪梅忍不住试探询问路扬的来头，汤方文却神秘笑笑，只说她所求对方父母可能更容易办。 惊讶之余，莫雪梅反而心中担忧，如果这叫路扬的男孩真想追求灵灵，她不得不慎重。 “莫阿姨，我和姜灵只是朋友。” 路扬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坦然，似乎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每个才认识两个月的朋友，你都会送那么贵的首饰吗？” 莫雪梅挑眉继续诘问，眼前男孩的平静表情看着挺心烦。 姜灵家里这套公寓，路扬不是第一次来，眼前这间书房却第一次进来，装修是这年月的典型豪装风格，书橱里满是书籍透着学术味道。 前世路扬跟着王妃来过姜灵家，他已经忘了为什么，只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心情极差，和岳子川在客厅尴尬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从此没有再来过。 那时候的自己，和姜灵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由于王妃意外牵扯上，却绝不会有人相信自己要去追对方。 真是不一样了啊…… 命运一点点改变的滋味，好似记忆里第一次吃奶油蛋糕，柔柔软软甜甜美美。 那一霎，男孩眼神变得深邃粲然，好像一颗突然开始燃烧的星辰，让因为对方迟迟不说话，自以为已经说中的莫雪梅呼吸一滞。 “莫阿姨，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姜灵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路扬不待莫雪梅说话，继续道：“生日礼物的心意不能用价钱来衡量，我家里条件比同龄人好一点，所以能送贵点的礼物罢了，之前我没想那么复杂。” 莫雪梅凝视着眼前神情坦然的男孩，还是忍不住轻轻警告，道：“路扬，你和姜灵都还小，未来很多事都没有定数，目前阿姨希望你们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 眼前的男孩实在看不懂，没有同年人的轻浮虚夸，眼里也找不到刻意维持的世故，他的表情很平淡，好似自己所做的事情都那么理所当然。 由于看不透，莫雪梅更担忧，自己女儿哪里是这小子的对手？ 路扬在客厅里一干熟悉不熟悉同学的好奇目光中走了出来，平静走到沙发的角落，和岳子川坐在一起，目光却投向窗外。 和四组团厂领导家属楼这边华灯盏盏不同，阳台外的一组团方向，此时透着让人心沉的黑暗。 路扬在新江记忆里最初四年，整个总厂的命运好似凝滞在这黑暗里，不多变化也慢得足以让人绝望。 还有三年多呢，那时候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才会让周围这些自己也茫然失措的厂领导找到前进方向。 纵然已经决定了一年后就离开，可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新江这个让自己憎恶了一辈子的地方。 今天路扬给姜灵送金首饰，在同学这个层面来看只是很简单的男女生关系，但在莫雪梅那帮大人心里却未必那么简单。 姜志明是分厂人数最多的红机厂厂长，人本身就是最关键的资源，所以这几年哪怕效益再不好，但他在新江总厂决策圈子里意见依然很受重视。 想来知道今晚这件事，不少人都会去查探自己的底细，自己爸爸和妈妈来历都很简单，一个停职进修的车间副主任，一个下海的生意人，本身不算什么。 唯有和江景东嫡系路江安通过儿子对姜志明示好扯上关系，许多大人才会有恍然的感觉，这个效果就是路扬要的。 想要去做点什么，没有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乖女儿，你们吃蛋糕拆礼物吧，我和你爸出去走走。” 莫雪梅瞄了眼远处沉思的男孩，和脸蛋一直红扑扑的姜灵吩咐完，出门把地方让给孩子们。 此时留在姜灵家里的都是她关系比较亲近的班上同学，当然也有几个外班相熟的女生，另外还有邵泰明、毕芊芊、范彦波、汤珊这几个莫雪梅专门邀请和脸皮厚跟来的‘外人’。 姜灵心情似乎没被‘外人’打搅，眸子一直流光顾盼，在王妃葛兰协助下，关灯点蜡烛许愿，随后吹蜡烛分蛋糕。 这年月奶油蛋糕还比较奢侈，路扬记忆里用这个打仗还没流行开，每人只分了一块开吃。 随后一群女生围坐在茶几旁边的木地板上，帮姜灵拆礼物。 大部分人的礼物都很普通，只有李东宇的音乐盒、邵泰明的真皮皮夹、毕芊芊的名牌口红、汤珊的睫毛膏档次明显高许多，惹得外班几个女生连连惊赞。 “啊，好漂亮的风铃！” 当银风铃拿出来之后，几个女生围着翻来看去，毕芊芊似笑非笑透露范彦波送的这个一百多，她们眼神都变炙热了。 范彦波虽然不够帅，但看着很有文艺范，对这年月的小女生杀伤力还是不小，据说还在重县中学读书，更让人羡慕。 葛兰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偷偷绕过姜灵给了王妃一爪，惹得她嗔怒回瞪了一眼。 “呀，这盒子一模一样哦！” 外班一个女生，此时愕然拿起茶几下方的一个纸盒。 “那……那是我的，暂时放着。” 王妃脸红红从姜灵身边急急走来，抓过纸盒抱在怀里。 外班那个女生看王妃脸色紧张，开口调侃道：“王妃你生日还早吧，莫非平时也有人送你银风铃那么奢侈的礼物啊，真让人羡慕！” 范彦波的脸色越来越黑，由于父亲关系，之前他和邵泰明等人也在包厢里，可他一个小孩也没多少大人会理会。 尤其有人送姜灵铂金首饰的消息传开后，一群大人都调侃有人想追姜灵，范彦波更被视为空气，让他心情大劣。 姜灵拿过礼品纸袋，忍不住看了眼和岳子川低声说话的路扬，惹来他的回视，脸颊更红。 刚才大人在桌上的调侃，对姜灵的心情影响很大，此时她也不由胡思乱想。 难道平时坐自己后面的那位真的有那意思？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姜灵的羞意更忍不住，一对水盈盈的眸子艳光四射，却再不敢去看路扬。 “哎呦，快打开啊！” 旁边有女生看姜灵迟迟不动，心急催促。 “小灵，我来帮你。” 葛兰拿过姜灵手里的礼品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黑色木盒，捧在手里，当然她不会自己揭开。 “啊！” 姜灵揭开木盒盖子，在紫色的海绵衬垫上，静静躺着两支白粲粲的耳钉托，看着类似两支缩小了许多的重剑，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 一众女生突然都安静下来，眼前的耳钉托造型简洁，躺在黑色木盒里那闪耀的白色光芒，让她们不敢多说什么。 眼看毕芊芊和那个文艺青年脸色都不太好，葛兰心情大好，得意洋洋炫耀道：“这可是铂金的呢，三百多块！” “哇，不是吧，哪个大款送的？” 话是这么说，一众女生都把视线投向沙发角落那个神色淡然的男孩，对方居然还回以微笑。 “姜灵真幸福，我生日有人送这个，我肯定以身相许。” 此时有女生忍不住感慨了句。 姜灵含羞带怯的模样，还有身边王妃的娇笑，都让范彦波心中恼火，他恶狠狠盯着沙发远端的路扬，这一晚上他心神不宁，这时候才注意到此人是下午在西餐厅扫自己面子的男孩。 之前离开的时候，范彦波询问毕芊芊，这个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表妹也语焉不详。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此时李东宇坐在邹孟远身边，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自己攒了几个月零花钱送了个漂亮的音乐盒，此时在这铂金耳钉托面前就像是美丽的垃圾。 尤其之前，李东宇一直注意姜灵，发现她几次媚眼含春偷看路扬，更是让自己惶恐。 这两个月，姜灵和王妃裹在一起，时常在路扬身边打转，以前放学偶尔还会和自己邹孟远一起走，现在都是和那小子结伴回家。 之前李东宇没想过姜灵会喜欢路扬，毕竟有王妃在那里呢，可现在他心中有些疑惑了。 姜灵那羞怯的眼神，李东宇这两年从来没看过，也不敢想自己心中的冰女神，会有这样的表情。 拆完了礼物，一众女生帮忙拿进姜灵的闺房，随后大部分退了出来。 姜灵和王妃两人却依然留在里面，李东宇眼见葛兰走到路扬身边说了两句，他起身进了屋子。 随后过了一分钟，王妃居然退了出来！ 姜灵和这小子单独呆自己闺房做什么？ 李东宇心中的戾气，伴随猜疑越堆越多，汇成一颗毁灭种子在心田里发芽。 第151章 红颜易摧 之前让葛兰去把路扬找进来，原本姜灵想在王妃面前问几句话，一方面弄清楚对方的想法，一方面也在好友面前以示问心无愧。 没想到王妃笑笑在自己耳边丢下句‘他暂时借你’，居然就那么跑了出去。 路扬面色平静站在自己房门处，一幅等自己开口的模样，心中羞怯的姜灵，却怎么也没办法在男孩面前开口说那个问题。 姜灵的闺房是这个样子啊…… 路扬这时候却有些神游天外，忍不住分心打量屋里。 姜灵的父母显然希望给子女最好，她占了最大一间卧室，屋里基础装修依然是豪装风格，最显眼的色调却是粉红。 乳白色大床，上面是粉红色的床单薄被枕头，沁出淡淡的桂花香气；乳白色大衣柜，镜子也镶着粉色边框，柜门贴着一张背景是粉红色的张国荣画报；乳白色书桌，上面摆着个粉红色的书包，和平时姜灵背去学校的黑色书包风格迥异。 骨子里倒是个渴望浪漫的女孩…… 路扬心中微叹，看姜灵愣愣盯着地板不说话，走了过去。 “你……你请坐……” 听到路扬的脚步声，姜灵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她心慌之余下意识礼貌了一句，随后才感觉不妥。 这里可是自己的闺房呢，除了床和自己身边书桌前的靠背椅，让路扬去坐哪里？ 记起这是闺房，姜灵心中羞意更浓，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进入自己闺房。 没想到却是好友的青梅竹马，无数次在自己面前提起的那个心仪男孩。 姜灵想到这里，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一丝小郁闷。 “你父母挺疼你的，把大卧室都给你。” 其实这在新江总厂家属区倒是普遍现象，路扬只是想找个不太尴尬的话题开始聊聊。 “他们疼我？” 姜灵心中郁闷更多，翘鼻‘哼’了一声，坐回靠背椅上。 真疼自己，就不会一个每周出差把自己丢这里，一个每天忙厂里的事，吃饭都只能经常去王妃家里蹭了。 路扬没继续说话，只微笑看着自己，姜灵开了口感觉也不那么害羞，盯着对方问道：“你为什么送我那个？” 路扬笑意更浓，故意反问道：“你是说那两把重剑？” 姜灵微愕，随即差点忍不住扑哧一笑，好容易才板着脸问道：“那你为什么送我两把重剑？” 想起自己刚才也是打开盒子就想起了重剑，这种互相灵犀的感触，让姜灵忍不住微微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娇俏表情。 本xing是个明媚的女孩子，压抑得挺辛苦啊…… 路扬收起笑容，认真说道：“你是妃儿的好朋友，我自然也不希望你受伤害，送你两把武器，遇到坏人用它们去对付就好了。” 千万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反抗邪恶，那是男人的事！ 脑海里浮现自己手持耳钉重剑的滑稽模样，姜灵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收起笑容，第一次狠狠嗔了路扬一眼。 “胡说些什么呢！” 姜灵没好气训斥了一句，感觉和眼前男孩的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看到对方明烁的温和眼神，微笑的干净面容，姜灵的呼吸没来由停滞。 “我去找妃儿姐进来，你们好好聊聊。” 心慌说完这句，姜灵起身想绕开自己不远处的路扬，急忙走了两步，长裙却响起‘哧’的声响。 姜灵还没反应过来，路扬已经转过身去，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棉质长裙卡在书桌拐角，被自己的动作撕开一条长缝来，白花花的**和蜂腰若隐若现。 “呀！” 姜灵一声轻呼，连忙捂住走光的部位，脸上红晕刹那爬满全身。 路扬刚才看到了没？ 不知道为什么，姜灵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个…… “我先出去。” 路扬转身之后，顿了顿就向房门走。 “别！” 姜灵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上去抓住路扬的衣服，都顾不得自己走光的部位。 路扬出去肯定不好说什么，妃儿姐感觉纳闷想进来，自己锁门很奇怪，让她进来发现自己长裙这样子更奇怪…… 想法太多，往往容易悲剧。 此时姜灵就是这样子，脑子和脚步一起运动，匆忙中她踩住了拖在木地板上的长裙，一个趔趄，一声轻呼，悲催向路扬的背部飞了过去。 眼看自己的脸就要撞到路扬的背上，姜灵干脆郁闷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悲剧没有完全发生，姜灵感觉自己撞入了一个怀抱，虽然由于冲撞有些晕眩，问题却不大。 姜灵连忙睁开眼，发现自己埋在一个男孩的胸膛里，她抬头，看到路扬无奈的微笑。 “还好吗？” 在问自己？ 姜灵反应过来，看到路扬凝视着自己，她急忙点点头，红着脸就想要起来，脚下一软，平时跳舞击剑的平衡不知道跑了去哪里，又跌入了对方怀抱。 再次起身，姜灵却发现路扬的视线有些不对劲，虽然对方很快移开，她还是疑虑顺着那个方向低下头。 自己的长裙由于裂开，完全失去了包裹作用，姜灵发现她那对挤满胸衣的饱满，构成一条明晃晃耀眼的脂沟，大方展示在空气里。 这个发现，让姜灵羞得浑身没了力气，陷入路扬怀里起不了身，室内气氛陷入了僵持。 休息了会儿，姜灵挣扎起身，走到衣柜边上低声吩咐。 “你……你去门口背着站，不许出去，也不许回头偷看！” 这个位置，姜灵能看到路扬默默的背影，和男孩同屋换衣服，这种感觉实在羞赧难当，尤其在刚才一连串尴尬之后。 姜灵忍住剧烈的晕眩，东倒西歪换好一条同款长裙，对着镜子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跳。 “我好了。” 眼见对方路扬回头之后脸上表情平静，姜灵呼吸更平缓，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些不满。 莫非自己的身材不能让这家伙意乱神迷？ “我去找妃儿姐进来。” 出门之前，姜灵实在忍不住，迅疾踩住路扬的脚，等对方皱眉看自己，才心情好了些，‘哼’了声拉开他出门。 门关上之后，路扬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刚才姜灵软绵绵陷入自己怀里，还有惊鸿一瞥的傲人身材，足以挑逗每个男人最纯粹的欲望。 无怪乎时光难追，红颜易摧！ 门又开了，王妃进来后笑嘻嘻走到扬哥哥面前几步，脸上突然一冷。 “刚才你们是不是做了坏事？” “说什么呢？” 路扬皱眉，小心掩饰着心中尴尬。 “嘻嘻，小灵为什么换衣服啊？” 眼见扬哥哥不开心，王妃连忙换上笑容，表情却藏不住纳闷。 虽然衣服同款，可毕竟是秋老虎天，屋里是开着空调，之前路上却难免出汗，相信不止自己一个人看出姜灵那丫头换了衣服，葛兰刚才也表情惊讶呢。 小灵这间卧房虽然还有阳台，总不可能去那里换衣服吧。 只是路扬也在房里，要说小灵感觉太热换了衣服，王妃也不敢信。 这事总之太奇怪了！ “你就想说这个？那我出去了。” 路扬也反应过来姜灵换衣服的不妥，这个问题却不好解释，他只得没好气瞪了王妃一眼，转身向外走。 “别别，我不问了……” 王妃连忙上去拉住路扬，才几分钟，想来也做不了什么，等会儿再去拷问那丫头。 “扬哥哥……” 手里拉着路扬，王妃甜甜叫唤了声，心中软软的。 此刻，这一段时间的噩梦，感觉总算远去了。 “嗯？” 路扬转身，看看拉着自己袖子，微笑的王妃，脑海里浮起那个梳着羊角辫，对自己笑的丫头，心中也不禁软了起来。 “扬哥哥！” 王妃又唤了声，脸上笑容愈发温柔，这种感觉真好呢。 曾经自己以为永远不会有了…… 久久，王妃回过神来，看到笑容柔和看着自己的路扬，心中暖暖，开口满脸歉然。 “我妈，对不……” 路扬摇头，打断了妃儿的话语，故意问道：“那又不是你的错，还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妃儿才不会呢！” 王妃连连摇头，话语越来越柔和，越来越低沉，脸上也浮起淡淡绯红。 “那个约定我可没忘……” 路扬看着眼前淡绯娇容，脑海里忍不住飘过那段记忆。 “扬哥哥，你会不会忘了我？呜呜……” “动不动就哭，真受不了你！” “呜呜……” “再哭我就真忘了哦！” “那……那我不哭，扬哥哥你不许忘啊！” “不会忘啦，真麻烦！” “真的？我们约定！” “好好，约就约。” “我王妃。” “我路扬。” “今天约定，如忘了对方，就单身一辈子！” 六月野花遍野，两个小人在隆泉河畔，相视发下这个天真誓言。 前世自己还真是一直单身呢，不知道对方忘没忘？ 路扬心中涌起对前世淡淡的遗憾，因为自己的自哀自怨，真是错失了许多，那个宅男连王妃的近况都不敢打听，自然也不清楚对方未来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会不一样了…… 路扬心中涌起这个念头，全身却不由得一僵。 第152章 滚的是你！ 眼见对面的扬哥哥眸子深邃柔和，似乎和自己想起了同样的画面，王妃脸上浮起甜笑，只是却怎么也忍不住眼角渐渐渗出的湿意。 王妃眨了眨眼想止住湿意泛滥，一颗成型泪珠已滚滚欲坠，她突然上前把螓首埋入路扬怀里，双手习惯xing伸过背后扣紧。 这个怀抱还是和记忆一样宽广呢…… 路扬却僵直起来，和几分钟之前韧润的玲珑娇躯截然不同，此刻他怀里的身子更软，曲线平缓些，处处透着淡淡青涩味道。 可怀里十四五岁，发育未满的少女，就好似含苞待放的花朵，嫩嫩滑滑，只是相触似乎就有甜蜜能渗出来。 重山的秋老虎天厉害，王妃今晚原本就穿着单薄的粉蓝连衣裙，如此近的距离，路扬腹部紧贴的柔软让自己心绪很难平和，女孩呵出的甜腻呼吸撞入在自己胸口肌肤，更是柔痒难捱。 玉灯镇这边到处都是歪录像厅，红船厂却信息闭塞，少女之心一类手抄本已经是路扬记忆接触过里最‘野漏’的事物。 小学肆无忌惮的路扬，探询过魏知秀的神秘，随后他有些惊吓过度，一直刻意回避那些。 再说那时候，在路扬心里妃儿只是一个小跟屁虫，从来也没有男女之别的想法，两人之间孩童时候有很多亲密习惯，就是对方离开前的六年级依然如此。 好比眼前的拥抱，两人以前不知有过多少次，路扬那时候唯一的感觉是没感觉。 可此刻自己为什么如此悸颤…… 路扬努力屏住呼吸，强忍着沸腾的血液，想把荷尔蒙分泌水平控制在正常范围。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路扬却总觉得有惊涛骇浪在蕴集，仿佛堰塞的心湖在等机会宣泄开。 “出去吧。” 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王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离开了那个宽广的怀抱。 一刹那的晕眩之后，王妃嘟起嘴没来得及抱怨，只看到路扬已转身向门口走去。 “扬哥哥！” 王妃连忙追过去，双手拉住路扬的衣服，弯腰前倾叫唤了声。 “嗯？” 路扬回头看到表情娇俏的王妃，呼吸忍不住一滞，眼前这个角度，女孩的粉蓝连衣裙拉开一个空隙，虽然背着灯光，却依然能看到一对小红点在空落落中若隐若现。 “之前我做噩梦，以为真失去你了呢……” 王妃嘟起嘴表达不满，贴近了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之前走光。 “傻丫头。” 路扬忍不住摸了摸王妃的头发，随即借开门脱离对方亲密的接触，也脱开了刚才惊鸿一瞥的失神心境。 两年多来，扬哥哥第一次和自己主动接触呢！ 王妃心中一喜，随后浮起淡淡纳闷。 这个动作和从前一模一样，温馨是温馨，就感觉缺了点什么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室外，客厅空旷了许多，李东宇邹孟远还有邵泰明范彦波等人都已经离开，倒是毕芊芊和汤珊意外还没走。 “你们还是老样子呢，缠一起就分不开。” 看到两人出来，毕芊芊似笑非笑调侃了句。 “本宫有魅力呗！” 对这曾经的‘托儿所宫’情敌，王妃伶牙俐齿绝不肯示弱，此刻她索xing挽住了路扬的胳膊，脸上得意一笑。 “不是吧，王妃你和路扬真在耍朋友啊？” 这时候有外班的女生，眼看两人动作亲密，忍不住惊讶开口询问。 新江这边接触的花花绿绿多，初中虽然还在懵懂年纪，却也有偷偷开风气之先的学生情侣，被老师家长视为阶级敌人，在同学圈里却往往是让人羡慕的对象，尤其骨子里爱好浪漫的女生更是暗地推崇。 “我们关系在老厂原本就很好的。” 眼看要闹得不可收拾，路扬只好出来灭火，他伸手拧了下王妃娇俏的小耳朵，惹来对方反应过来娇嗔拍了自己一下。 不过这番动作，尤其王妃随后神情郁闷，让许多女生扑哧一笑，心中怀疑减轻了不少。 这种动作哥哥妹妹做起来合适，情侣却不太像呢。 王妃一手搂着路扬，一手捂着耳朵，心中羞怯之余，也隐隐浮起不甘。 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不甘，王妃的耳朵却迟缓地红透了，手肘旁边那颗强烈跳动的心脏突然清晰起来。 青梅竹马之外，自己还能奢望些么？ 脑海里浮起这个念头，王妃只觉得这辈子隐藏起来的羞意陡然涌了出来，伴随血液流遍全身，她连忙放开手，装作气恼逃到姜灵和葛兰身边。 姜灵微笑拥着王妃，和她低声聊了两句，随后忍不住瞄了眼岳子川身边的路扬，男孩还是那平淡悠远的神情，她的心跳却忍不住快了两拍。 看着电视，吃着零食，聊着八卦，眼看快十点，大家陆陆续续开始告别。 路扬岳子川和王妃葛兰与姜灵告别后，下了楼梯却看到笑吟吟的毕芊芊，身边站着神情拘谨的汤珊。 “路扬，帮个忙成么？” “什么事？” 王妃一听很不乐意，表情防备上前询问。 毕芊芊也不看王妃，只是盯着神情坦然，没有丝毫局促的路扬。 记忆里那个面容有些模糊的霸气小男孩，如今居然成长如斯了么？ 毕芊芊心中暗暗惊讶，眼前男孩这份从容不惊的气度，和自己接触过的一些更高层次官宦子女也不遑多让啊。 这一刻，毕芊芊的心中有些恍惚，邵泰明那张因为喜欢了太久，深记的面容，居然和眼前淡然的面容纠斗在了一起。 “到底什么事？” 路扬微微皱眉，毕芊芊这个女孩子，前世离自己的世界太远，他接触有限摸不清脾xing。 毕芊芊反应过来笑着解释，原来她家在四组团，汤珊却要回教育局家属楼。 王妃虽然不太乐意，看着楚楚可怜的汤珊，却不好说什么，欺负老实人的事，她可做不来。 “反正你们顺路，英雄送美女一程没什么大不了吧？” 知道路扬让邵泰明在自己地盘出了大糗，毕芊芊虽然不清楚细节，却对内幕很好奇。 这次送过汤珊之后，自己再找机会撺掇她答谢路扬，有了接触就有了解机会。 和从前因为熟悉喜欢邵泰明不同，毕芊芊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还在不在对方身上，可能只是不太甘心吧。 女孩子开始喜欢一个男孩，总希望能有同等回应。 把王妃和葛兰送回家，路扬岳子川带着汤珊先折回商业街。 十点过之后，新江家属区渐渐变成另一个世界。 故意弄出嚣张声响的摩托骑士，衣着暴露赶去上班的女人，不时路边还蹿出几个表情醉醺醺的男男女女，远处体育场旁边的水泥篮球场燃着火堆，传来大声喧闹，更好似群鬼乱舞。 第一次晚上走这边的汤珊吓得够呛，幸好这一路有路灯，还不至于太乱，如果直接穿过四组团和新江东路那块黑暗回去真怕人呢。 岳子川也有些心虚，倒是路扬的脚步很稳，他以前就是这些年轻人里的一员，心中没有多少害怕。 路扬记忆里这年月有路灯的地方只要不惹事还算安全，不过也快乱了。 到了十字路口，目送岳子川小跑着进了自己家的公寓楼，路扬转身对汤珊笑笑，示意她跟来。 还是去五组团让魏知良开车送安全些。 汤珊心中慌乱，也不问这是去哪里，实际上她对这边不太熟，完全晕头转向。 两人向着南转盘的方向走去，一旁的综合市场已经有了雏形，年底会正式开业，这时候已经有些商户开始提前装修。 总共五层楼的综合市场，地下一二层是菜市场，地上一层是当街门面，上面还有两层多用途楼。 两人走到多用途楼的一处楼梯口，上面恰好下来几个人，路扬抬眼一看居然是熟人。 “路扬，你晚上到处乱跑什么？” 魏行光笑呵呵上前，他可清楚路扬的厉害，老板都还不知道呢，都说现在这大工程和这小子有关系。 “就是，晚上这边乱，你娃别带着小女朋友别乱跑。” 彭宏响也笑着走上前调侃。 路扬摇头失笑，道：“宏响哥你别开我玩笑，这位同学今天才认识。” “走吧，我们正好送你几步。” 彭宏响也不多说，看看路扬身后躲着的女孩子，长得还不错。 几人向南转盘方向走，这里路灯还没装好，还好背后综合市场的灯亮着。 刚刚走到转盘处，一侧突然亮起了灯，随后响起摩托车发动机声音。 一脸阴狠的李长钩，带着几个流气十足的年轻人，突然开车过来。 看到彭宏响，李长钩阴狠的表情微变，道：“响炮，没你事，躲远点。” 这小子是飞姐旗下的红人，靠自己几个不好对付。 彭宏响虽然惊讶，却面容沉静对身后小弟摆摆手，道：“疯狗，这事我管定了。” 不说彭宏亮的关系，就是眼前的合作，也不能让人伤了路扬丝毫。 李长钩也没犹豫，按了按喇叭，两群人对持中，身后几辆小车开了过来，除了最后一辆‘偷油塔’，其他都是旧桑塔纳。 看到最前面桑塔纳下来的年轻人，彭宏响表情绷不住了，冷汗颗颗直冒，只希望小弟的脚步快点。 “滚。” 年轻人只是丢下一句话，随后转身盯着路扬，光头下睡眼朦胧，却诡异透着狠意。 “滚的是你！” 一个平和声音，还有随后的娇笑，却让刀疤年轻人的睡眼完全睁开来。 第153章 翅膀和冲哥 综合市场的楼梯口，几个人缓缓走了下来，身后还跟出了不少年轻人。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文天，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蓝布长裤，好像一个刚刚下班的青年工人。 文天身侧，是路扬这段时间经常注意的飞姐，身后照例跟着两个眼熟壮女，她依然画着夸张的银色眼线，带着一对金灿灿耳环，打扮更是火辣，真空黑体恤下面两团脂球不住跳跃，配上黑色短裤和黑色皮靴，让身后的小年轻目光躲闪。 两人身后的年轻人风格迥异，其中一些男女衣着花哨，表情嘻哈，年纪小些，和飞姐风格类似；另一批男子年纪大些，清一色的白衬衣蓝布长裤，脸上表情略微拘谨，却很契合文天的气场。 原本这两派人不应该搅在一起的…… 路扬嘴角浮起浅笑，眼前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他开始静静注视身前面色不改走来的年轻人。 越来越近的光头，面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正是路扬记忆里最模糊的翅膀。 这位可是真正的夜猫子，据说白天从来都在睡觉，只有天色黑了才外出行动。 其实细看，翅膀的脸虽然惨白，但还算斯文，据说他一度也读过重县中学的高中，在扩招之前能进重点中学高中的人成绩不会太差。 此人是孤儿，由亲戚养大，xing格乖僻，在学校里惹了不少事，后来闹出了伤人大事，亲戚也罩不住，只好退学。 几年前，翅膀就在荷花市集开始折腾赌博机，可那边常住人口才几百人，每天捞点小钱，也就能吃点烧烤，赚大钱别想指望。 新江总厂的成立，让翅膀嗅到了钱的滋味，和数万人的新江家属区比起来，荷花市集连屁都不是。 可这边的肉也不容易吃，虽然十几个分厂互相之间谈不上和睦，就连本厂出身的混混，比如彭宏响和李长钩，也往往斗得你死我活，但面对外人又很容易团结起来。 在这边翅膀没人罩，所以他虽然资本相对雄厚，却也只是小打小闹，只能在荒僻的一组团耀武扬威，在农贸市场地盘也最小。 无论前世还是后世，八月的地盘之争，翅膀都是赢家。 前世辉哥虽然获益最大，但翅膀也就此在新江家属区真正立足，并由于辉哥分赃不匀最终吞下了对方，一跃成为最强势力。 如今，翅膀虽然失去了商业街的获益，但辉哥遁走之后，其残余势力大部分流入了他旗下，整合好后实力看涨。 不过路扬并不太担心，说到底此人只有地利，人和没有，天时也还没有到。 翅膀真正的发迹，要再过两年许多职工下岗，失业还在其次，关键是铁饭碗的信仰被完全击倒，那时候新江家属区醉生梦死的人不知几何。 许多人就去赌博机里寻找希望，让翅膀整得家破人亡的不胜枚举。 八月的地盘之争，那些深夜的群殴，传闻的恶斗，在新江家属区普通人来说，只是日常聊天的谈资。 虽然也不乏亲戚朋友的子女受伤，知道更深一些内幕，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在传闻里感受恶斗的残酷。 路扬却知道，上个月的争斗几方都真正伤了元气，缺胳膊少腿的伤号不说，伤重不治也有。 原本历史上的九月应该风平浪静，三方都在休养生息，尤其文天的人由于群龙无首，更是蛰伏于深渊。 只是因为路扬这蝴蝶出现，文天如今隐隐成为新江最强势力，如今更是和飞姐联手准备做生意。 面对这种局面，翅膀原本应该很不满才是，可眼前的光头刀疤，只是饶有兴致的在路扬面前几米外站住。 “就是这小子？倒是有点胆色，比你表弟强多了。” 翅膀突然开口，冲着表情阴郁的李长钩，对路扬指指点点起来。 李长钩脸上骤然充血，眼神愈发阴冷，似乎就要不顾路扬身边警惕的彭宏响，直接冲上来。 “没劲，那丫头相貌也就一般嘛，哦……不是她？” 翅膀问过李长钩，知道对面女孩不是正主，眯着睡眼开始认真打量路扬。 这么个小屁孩也看不出什么本事，没想到却挺会惹祸。 咯咯咯…… 路扬耳边突然传来牙齿碰击的声响，他偏头看到身边汤珊的额头汗水直冒，浑身却在发抖。 “我们退后点。” 路扬伸手拉住汤珊的衬衣袖子，把她拉到人群身后。 大人的世界，小孩旁观就行了。 这时候文天和飞姐已经走了过来，个子高的他站在路扬身前，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看不到前面状况，只能听到声响。 “文老大，那小子抢老子哥们表弟的堂客，你说怎么地吧？” “小孩子吵嘴，大人就别掺和了。” 路扬这时候拉着已经吓傻的汤珊，移到矮些的飞姐身后，惹得她身边两位壮女投来警告视线，不过总算能继续看直播。 “不管那可不行！” 翅膀表情大大咧咧，搂着李长钩的肩膀，**味十足。 “那你动手试试” 文天也不含糊，只是淡淡应对。 “以后看紧点。” 翅膀正色说完这句，突然盯着路扬身前的飞姐，脸上浮起怪笑。 “飞飞姐，好久喝你们喜酒？” 这句话丢出来，此刻跟上来的一群嘻哈年轻人，脸上顿时愤懑起来。 自己老大决定和文天联手，这些铁杆虽然不会多想，但势力里有不少人也暗地反对，听了翅膀这一说，必然会借机掀起更大反对声浪。 “就算文嫂答应，我也得为自己兄弟考虑考虑啥，倒是你翅膀娃，为了小屁孩争风吃醋，真是活转去了！” 路扬看不到飞姐的表情，不过听她的沙哑声音，此刻却透着豪气，打起嘴仗也不落下风。 文天不好女色，和女朋友感情很好，虽然还没结婚，却也从来没听说过他在外面和哪位女人花过，这是新江地下社会人所共知的事，以此来攻讦可信度不太高。 翅膀感觉脸面不好看，睡眼眯起来，似乎就要不顾后果，先干一仗再说。 这时候‘偷油塔’车灯亮了亮，车门打开，几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当先来人，路扬看清差点扑哧一笑，对面那位身材不高，略壮很黑，却穿着白色的衬衣西裤，还带着墨镜，一幅特别造作的土气扑面而来。 翅膀回头看到来人，惺忪睡眼睁大了不少，似乎清醒过来，道：“冲哥，耽误你时间了，走，咱们吃宵夜去。” 听到来人是谁，路扬之前的笑意完全收敛起来，因为他已经知道冲哥是谁了。 前段时间，路扬托魏行光打听冲哥其人，对方现在和新江这些混混关系颇熟，很快打听回来。 原来冲哥本名李冲，据说是玉灯镇的一号人物，山南大酒店的大股东，黑白通吃。 魏行光所知不多，路扬却知道李冲的老爹叫李南山，才是真正的一号人物。 新世纪之后，重山曾经有过一场轰动全国的打黑行动，山南区自然也有不少黑社会头子被收入监狱。 这李南山就是其中一位大鳄，身家十几亿，旗下的南山公司横跨运输和地产业，一度是山南区区长的座上客，在市里地下世界也排得上座次。 “嗯，等下，我打个招呼。” 那叫冲哥的年轻人虽然打扮没品位，说话却颇有气势，回头笑笑道：“文天哥好。” 文天只点头示意，冲哥又对上了路扬身前的飞姐，笑容温柔道：“飞飞，好久不见。” “冲哥，最近太忙，真是抱歉。” 前方飞姐说话声音很稳，路扬却看到眼前雪白脖颈突然开始渗出细汗。 “可以理解，那我去吃宵夜了。” 冲哥笑着说完，转身而去，翅膀也拉着李长钩离开，场面很快平静下来。 彭宏响最先回身走来，神色焦急说道：“飞姐，翅膀那家伙是不是和李冲整一块了？” 飞姐沙哑声音道：“难说，不用紧张，反正在新江他们是外人。” “只要齐心，也不用怕他们，”文天也转身，随后看着路扬，微笑问道：“你小子怎么晚上还在外面晃？” 之前那卷录音带，还有那份计划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录音带让自己明白颜飞的难处，也间接解释了这小子为什么知道辉哥有枪，计划书更是成功消弭了颜飞的疑虑，奠定两人合作的基础。 从内心来说，文天不喜欢争斗，他不是为了出来混而出来混，不过是为了有肉吃。 “同学生日，所以晚了点。” 路扬微笑解释，这时候飞姐回头看清他的面容，眼里飘过讶然。 “早点回去。” 文天对路扬点点头，转身而去，飞姐似笑非笑瞪了他一眼，也转身而去。 魏行光和彭宏响送两人回到知芬装修，那里张淑芬和魏知秀都不在，应该是最近生意太好。 从廖莉身边把魏知良拉走，让他开车送自己两人回到教委家属楼。 路扬带着沉默的汤珊，走到邵泰明那个单元，微笑歉然说道：“刚才吓着你了吧，快上去吧，晚安。” “刚才真吓人，不过……” 汤珊抬起头，似乎突然活了过来，脸上神色兴奋盯着路扬。 “挺刺激呢！” 第154章 联手 路扬神情微愕，看着眼前整晚沉默，这时候却两眼放光的女孩，很是无语。 这小丫头估计是香江**片看多了…… “你怎么不理我？” 汤珊兴奋了一会儿，眼见路扬不说话，纳闷询问。 “早点休息吧。” 路扬礼貌一笑，正打算转身。 “哎！” 汤珊突然拉住路扬的袖子，道：“别急呀，再聊聊嘛，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明天我来找你玩行吗？你家是不是住三单元顶楼？” 暑假汤珊出去玩，最近才听到关于邵泰明的八卦糗事，据说因为争风吃醋，那位被教委家属楼里一位新来住户家的男孩大大扫了面子。 不过这事重县中学的熟人圈子也只是风传，具体情况没人清楚，虽然也有教委家属楼的同学好奇想接触路扬，不过对方开学后早出晚归，周末更是不见人影，根本没什么机会。 汤珊平时走读，偶尔上学放学也能看到路扬和一个女孩同行，可她一个女孩子再是好奇，也还不至于上前贸然询问。 今天接触后，汤珊发现这位路扬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呢！ 下午在范彦波妈妈的西餐厅，对方就挺豪气，让最近有些喜欢文艺青年的汤珊，突然觉得没劲。 今晚就更吓人了，刚刚那些人很明显都是些混混啊，汤珊刚才可是吓得够呛。 这时候回过神来，又觉得很激动很有劲，平淡的校园哪里有这种霸气场面？ 难怪这个路扬能轻松让邵泰明吃焉呢！ 路扬试着抽回袖子，却被汤珊紧紧拉着不放，无奈解释道：“这边房子是租的，我明天就搬回新江家属区那边住了，你来也找不到我。” “啊？” 汤珊傻眼，郁闷道：“那可怎么办呀，芊芊还说让我找机会，谢谢你送我回家呢。” “嗯？” 路扬挑眉，这事还和那位毕芊芊有关系？ “呃……” 汤珊发现说漏嘴，呆住，也忘记继续询问怎么办。 “我回去了，晚安！” 目送汤珊匆忙跑上楼梯，路扬摇摇头向三单元楼梯走去，他可没时间给这小丫头浪费。 今晚这事透着蹊跷啊…… 翅膀说因为自己抢了李长钩表弟的女人才来追究，莫非今晚李东宇含恨回去遇到这帮人了？ 可翅膀这年月虽然只是个小混混头子，也不至于因为初中生争风吃醋跑来对付自己啊，尤其那位李冲在玉灯镇也算人物，更不应该有兴趣牵扯这种屁事。 李长钩那疯狗xing格，倒是很可能做这回事，可翅膀和李冲都出现在这边，显然对方有什么要紧事。 路扬想来想去，翅膀和李冲搅合在一起，应该是由于文天和飞姐意外联手。 说起来这个还真是自己一手促成，如果真因为这事，翅膀和冲哥倒是没找错人。 前段时间文天得了路扬的提示，透过自己门路和飞姐私底下联系，表示支持对方，还大方把综合市场的利益让出一部分，双方合作发展。 综合市场是块肥肉，文天自己独吞很容易消化不良，那时候飞姐和翅膀必然也会联手，还不如主动找个看得顺眼的。 八月之争，翅膀没有伤筋动骨，还吸收了部分人，实力有不小提升。 飞姐内部不稳，无奈寻找外援也只为求存，一番犹豫试探文天后，发现对方确实有诚意，她也欣然接受对方的橄榄枝。 虽然有八月之争合作的先例，可两人突然联手还是跌破许多人眼镜，在内部更有不少阻力，不过终究还是被两人压了下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路扬那份计划书的功劳，其中展现的合作‘钱’景，让双方都有足够底气给手下兄弟画个大饼。 说到底出来混，求财是第一位，别的有了钱都好办。 文天和飞姐联手对翅膀的威胁自然最大，他原本在八月份得到了一些小优势，立马变得没什么意义。 至于一直想要进入新江来捞钱的李冲，肯定也感觉到了不对，急急忙忙想要出手挽回局面，两人今晚携手出现在南转盘，显然也有联手之意。 如此看来，未来新江地下之争，倒是变成文天和飞姐联手的‘抗外’战争了。 只是路扬很不看好两位外人，说到底新江这种国企的社会环境和一般地方很不同。 每个分厂都曾经是自成体系的小社会，也往往面临过和当地人尖锐的‘客主’矛盾。 如今虽然从农村换到城市，这种‘客主’矛盾形势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有了加强的趋势，毕竟如今国企日子不好过，大部分人来到山南区这边，从原本面对农村人的心理优势，变成了心态失衡的‘山沟人’，自然更为抱团。 所以新江家属区的人内部再多矛盾，对外的时候往往都会一致起来，虽然也不乏李长钩这种‘厂奸’，但绝大多数厂里职工家属，尤其各个总厂分厂握有实权的领导都不会偏帮外人。 就是后世，新江总厂社会功能逐渐消退，行政大权都被山南区政府掌控，地下势力也还是文天和飞姐的天下，尤其翅膀吃了枪子后，更无外人能撼动这局面。 原本这些人的争斗和路扬没多大关系，但如今他却已经深深陷入其中。 以后必须得小心点了…… 路扬回到顶楼住处，里面忙得热火朝天。 张淑芬、路江安、魏知秀、温小莉都在忙着打扫清洁，一边行李已经打包好，明天大家就要都搬去五组团住了。 除了自己一家人住新居，张淑芬原本上个月多租了几间民房，简单装修之后计划作为员工宿舍，包括廖莉都会过去住。 不过李玉美的房子装修好了一段时间，她男人懒得做饭，还是打算继续住厂招待所。 原本张淑芬就觉得让几个女孩子住魏行光装修队旁边不合适，只不过这年月家属区连厂长也没多余房子出租。 眼见对面有空房子，于是张淑芬借着和李玉美见面的机会租了下来，虽然这样有点浪费，她如今却也不差这点小钱。 李玉美之前也认为知芬装修有潜力，她却也没想到这家公司发展势头如此迅猛，上个月对方的装修材料居然有小十万的账，成了自己的业绩大户，光是提成就很多了。 如此算来对方每月毛利最少也有几万，李玉美都不好意思提干股那回事。 没想到张淑芬和自己见面，倒是爽快说干股她认账，当然也提了一些合理要求。 租房子这些小事不说了，关键就是装修材料的结款，张淑芬希望能把现金改为到期结算，这样资金周转灵活，她可以签更多单子。 对于这种大户原本就好商量，李玉美也没犹豫，在自己权限内给了张淑芬最大的额度和账期。 “浑身都是汗，快去洗澡！” 见路扬回来，张淑芬笑吟吟把他催去浴室，儿子成绩好，清洁这种粗活当然不能他来做。 路扬冲完凉出来，外面已经清扫差不多，路江安年纪不小必须加倍努力，此时进了自己房间学习。 魏知秀站在空调下面吹着凉风，浑身汗淋淋像个水美人。 “姐，我家没空调，这天好热，要不我去和你睡一个屋吧？” 路扬嬉笑走到魏知秀身边，用手里的毛巾去抹她脸上的汗水，顺便享受那滑腻的脸蛋触感。 “去去，多大个人了，别老黏着秀丫头。” 张淑芬不清楚路扬居心，走来拉了他一把，表情却有些讪讪，还以为儿子真怕热。 装修的时候，张淑芬虽然下了血本，家具和部分门面电器都新买，可空调那几千块的玩意，当时她可舍不得，这段时间也没想起来。 魏知秀自然明白路扬的小心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自顾去了浴室。 “哼，姐你不愿意，那我去和小莉姐睡！” 路扬在魏知秀身后故作不满喊了句，对她没效果，倒是成功让温小莉满脸红云更盛，躲进了自己房间。 “你小子晚上是不是喝醉了？” 张淑芬笑嗔了句，脸上表情却不在意。 这段时间张淑芬心情一直比大太阳还晴朗，脸上笑容没缺过，虽然路江安去读书只能每月回来，却比在老厂好多了，这不眼看下个月就是真正一家人了。 还有自己的装修生意，真是出乎意料好，下个月还有两个很大的单子。 张淑芬拿过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一个文件夹。 “扬扬，过来看看这个。” 路扬笑嘻嘻走过去了，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页纸，他故意问了句。 “妈，这是什么？” “大生意呗，这一单可是十套房子呢！” 张淑芬笑意更浓，自己家里真是转运啦。 “妈，你越来越厉害了！” 路扬笑着恭维了一句，坐在沙发上开始故作认真看。 确实没必要认真，因为手里这快捷酒店和ktv两份计划书都是他的手笔。 之前暑假，路扬就思考策划了许多未来可能的商业规划，虽然最后为老妈选了装修，可快捷酒店和ktv他也做过比较详细的计划书，只不过初期投入成本太高才没选。 如今这两份计划书成了文天和飞姐联手的基础，路扬更希望这能改变新江许多人的命运。 第155章 数字化小子 国庆节第一天，路扬借口灰多躲进对门客厅，张淑芬倒没说什么，只让他和廖莉聊聊，把两张大单子设计得更用心些。 路扬也没藏私，和廖莉侃侃而谈，让她听得一愣一愣。 这些基于现代服务业概念的设计，对廖莉来说太过新潮，虽然这两个月她进步了许多，可依然有许多细节无法理解。 路扬眼看廖莉不明白，干脆自己上阵，写写画画起来，他是真希望文天和飞姐的事业能更顺利些。 新江家属区处于搬迁时期，平日里往来的人不少，除了新江总厂和各分厂来来往往的领导干部，还有玉灯镇开发区的许多合资企业老板管理人员。 这些人本身有一定消费能力，不过新江家属区缺乏能吸引他们的娱乐服务业，所以这批人下来也都去玉灯镇消费。 快捷酒店和ktv的结合，足以打造一个完整的食、宿、玩服务链，可以吸引这些潜在客户来消费，毕竟新江家属区到开发区距离比玉灯镇近了许多，对于大部分自己没车的出差干部和合资企业管理人员更为方便。 虽然这还是很简单的服务业形态，但如果发展顺利也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在路扬给出的计划书里，五十间客房的快捷酒店和十间包房的ktv规模虽然不大，但都是年纯收入可以上看十万的正规企业。 文天和飞姐自己掌控的资金，勉强足以完成这样的投资，路扬计划书里那些新意十足的经营思路和详细计算的数字又给了两人很大信心。 飞姐另外的信心来源是文天，毕竟租房关系等等都是对方搞定，她只是转租综合市场二层门面一部分，投入虽然不小，前景却能算清楚。 当然她不知道文天的信心，却是来源路扬这么个小孩，更有一丝报恩心思在其中，所以这两个单子交给张淑芬来做也顺理成章， 再说知芬装修虽然没商业建筑装修经验，可那一系列新意十足的住宅装修，已经在新江家属区干部群体有了很好口碑。 放假张淑芬和魏知秀也不得空闲，和廖莉早早去了对面办公室，路江安被老厂好友找出去聚聚，晚上都不回来吃饭。 路扬却难得闲散一下午，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想，蜷在李玉美空调屋的客厅沙发上发呆，让这几十天没停过的大脑休息休息。 温小莉正趴在客厅茶几上写作业，外面突然传来低沉敲门声。 路扬还没反应过来，温小莉已经连忙起身出去开门。 “姐姐好！” 伴随清脆叫声，一个小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随即惊喜大喊。 “哥！想死我了……” 近十天没见的苏舒，连忙脱掉皮凉鞋，蹦蹦跳跳跑到沙发边，跳到还有些迷糊的路扬怀里。 “小丫头，你还是淑女点吧，你这样子哪个男人敢娶你？” 路扬捂着备受冲击的下巴，忍不住用额头蹭了蹭苏舒的小脸，惹得她咯咯直笑。 这段时间，每周末路扬都去尹子净那里补习英语，两人混得挺熟，渐渐也发现这小丫头本xing才没有在自己面前那么乖巧。 “哥，我淑女了，你就娶我吗？” 苏舒喘着气，从路扬的额头下逃出来，搂着他的脖子，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难说，不过你不淑女，我肯定不娶你。” 路扬眼见尹子洁笑着走了进来，声音连忙放低。 “唉，淑女好难的呢，我又不是姐啊。” 苏舒不满嘟哝，随后把头靠着路扬，安静下来，似乎在听他的心跳。 “这丫头，只有见你的时候才能安分点。” 尹子洁走到两人面前，摇头失笑。 “尹姐……” 路扬的表情带着点尴尬，毕竟在小丫头老妈面前，不像在尹子净面前肆无忌惮点也无所谓。 自从上次早晨事件，路扬和尹子洁倒是有些日子不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特意躲着免得尴尬，不过看眼前她的表情若无其事，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呢，真的只是出差了。 “你家这房子装修不错呀，你妈妈公司装修的？” 尹子洁却没直接回话，而是看了眼客厅，脸带欣赏神色，她的目光比普通人高多了，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可不是我家……” 路扬摇头，说了说这房子来历。 苏舒小丫头一听，连忙说要去对门看哥的卧室，拉着路扬就过去。 参观了一会儿，苏舒热得不行，只好汗头汗脸地乖乖回来，却没抱怨什么，呆在路扬身边像只乖巧小猫。 尹子洁看着女儿的改变，心中感慨，看路扬的眼神柔和不少。 “你爸妈呢？” “有事出去了。” 尹子洁摇头，苦笑道：“真是见外，想请他们吃饭都不来。” 自从路江安开始去重山党校读书，尹子净和她就想再正式请路扬全家吃一顿饭表示感谢，可对方却不肯接受邀请，只说不要太见外，明明是对方见外才是。 看来上次的事，张淑芬还是没释怀，如今尹子洁也只好背地做点事了，不过帮路江安倒是比她预计的花费力气更小。 “无功不受禄呗，谢我就成了。” 路扬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你当然也得谢，”尹子洁笑着突然脸色明亮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道：“我拿你那篇文章给重山电脑报总编看了，对方很有兴趣，凑巧有位老人家看过觉得有意思，想见见你，正好晚上一起去聊聊吧。” “是谁啊？” 路扬讶然，尹子洁本身就在报社工作，路扬的文章想要发表，她的路子自然很多。 这事尹子净已经说起过，倒是不奇怪，可看尹子洁的表情还是大人物呢。 尹子洁笑笑卖关子，随即问道：“去了就知道了，你的文写完没？” “还没……” 路扬表情郁闷，重生还得被催文啊，真痛苦。 “没关系，年底之前写完就行。” 尹子洁笑笑宽慰，路扬的文章颇受总编赞誉，已经计划明年初作为重山电脑报的重点，以连载方式发表，现在却没必要告诉这孩子，到时候也算小惊喜。 有时候尹子洁真的挺奇怪，路扬这孩子的那么多想法到底怎么来的。 虽然最近自己和路扬接触不多，但尹子洁和妹妹一直保持沟通，以对方的观察，这小家伙似乎天生就有那些想法。 路扬和温小莉说了一声，坐上尹子洁的蓝鸟，向着重山中心区开去。 “对了，包里有本书，你看看。” 尹子洁开着书，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路扬打开尹子洁的皮包，里面是一本台湾版的《beingdigital》，译名是《数位革命》。 “我朋友对这本书有兴趣，已经弄到版权了，准备出中文版，计划明年二月份春节期间，配合你的文章发表完立刻出版，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写个序什么的。” 看路扬脸色询问，尹子洁笑笑解释。 “……” 路扬眼里拂过苦笑，果然蝴蝶翅膀很厉害呢。 历史上这本书是九六年底出版的，而且是沿海一家出版社，现在换了出版社和出版日期，能否达到以前的高度就是个疑问了。 关键还是那个人能不能看到啊…… “怎么了？” 尹子洁敏锐发现路扬表情有些不对，蹙眉追问。 “没什么，那个……我提点出版意见成吗？” 路扬表情严肃起来，死马当活马医吧，至少努力一把是必须的。 “你说。” 尹子洁表情也认真起来，随后路扬说的那些关于卖点、包装、宣传的相关意见，让她惊讶莫名，差点把不住方向盘。 以尹子洁那么多年的媒体经验，也想不到出版这本书还有那么多讲究。 这小子真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么？ “我只是勤于思考而已！” 发现前方的尹子洁表情怪怪，路扬嘻嘻一笑，随后连忙摸了摸一脸懵懂的苏舒小脑袋，和她笑闹起来。 这样子其实真累，还是童年快乐啊…… 尹子洁的汽车直入寰安百货大厦，路扬拉着苏舒，到了大厦里的自助餐厅，据说那位老人家童心未泯，今天想来吃自助餐。 这当然只是个玩笑说法，显然今天这里已经被人包了下来，尹子洁拿着邀请卡带两人进来就是明证。 尹子洁拉着苏舒去洗手间之后，路扬闲极无聊，在自助餐厅里的陌生人群里穿梭虽然不会迷失，但非常无聊。 于是路扬跑到窗边打算呼吸点新鲜空气，看到角落的背影，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你害苦我了。” 记忆里一直停留在金像山顶的声音，此刻突然出现在身后，江媛讶然回头，随即看到那张微笑的面容。 “我一直猜那个谜语，脑袋都猜大了，还是没猜到呢。” 路扬的微笑越来越柔和，眼前的女孩看到自己，那骤然闪烁的眸子让他很开心。 “小家伙，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就以为女孩子会动心，这种想法有点天真了。” 这时候，路扬才注意到，江媛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子，出声的一个年纪看来最大。 路扬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远处人潮骚动起来，看到江媛和身边女孩都讶然向自己身后看去，他也只好先回头。 “呵呵，我们的数字化小子在哪儿啊？” 第156章 好似宿命那般 伴随着清朗的询问声，当先一个老妇人健步走来，身后跟着的尹子洁、苏舒和另外一个略胖女士脚步都有些跟不上。 老妇人银发苍苍，身形瘦削，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一双眼睛却洞若观火，纵然脸上挂着笑，也隐隐给人不怒自威的感受。 一路走来，许多衣冠楚楚，显然是这年月重山上等人的来宾，有认得老妇人的大都脸色惊讶，慌忙上前问好。 这位老人家乃是今天正主呢，如此急急忙忙要去见谁来着？ 数字化小子又是什么新鲜？ 老妇人突然收住脚步，这个角落的少男少女足足十几位，她一时间眼花却不知是谁。 “妈，你慢点，走那么快干嘛啊。” 另外一位女士气喘吁吁，抢在尹子洁之前半步，扶住老妇人开口抱怨。 “家茗啊，你就是缺乏锻炼，看看你那小肚子。” 老妇人笑着挪揄自己儿媳，办公室坐多了可不行。 “哥！” 这里许多人都认得，尹家的宝贝小魔女苏舒急忙走来，却娇呼一声，在一众姐姐哥哥面前也不问好，在自己表姐讶然的注视下，径直跑去男孩身边，拉住他神态显得极为亲密。 路扬身后的女孩们，原本因为老人过来已经慌忙放下手里碟杯刀叉，迎了过去。 小苏舒从她们中间穿过，却理也不理，几位女孩脸色都藏不住奇怪。 不过这时候却不方便回头追问，女孩们迎上了老妇人，忙着问好。 “江奶奶，祝您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之前出言质问路扬的女孩，最先笑吟吟开口，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说话也很显淑女的大家闺秀气度。 只不过说完后，女孩站在老妇人身侧，忍不住回头，看到自己那骄纵表妹，此时却乖巧挽着刚才被自己质问的男孩，她一贯淑女的表情纠结着纳闷。 那小子？ 女孩也不笨，突然一个名字迸入自己脑海里。 是那位小英雄？ “都乖，你们好好玩，随便吃，小孩消耗大，别担心发胖。” 几位女孩接连上前问好，江姓老妇人笑呵呵回应，表情中的威严全都收敛起来。 “姨奶奶，生日快乐。” 江媛最后上前，挽住了江姓老妇人的胳膊。 由于父母工作关系，眼前这位父亲的小姨，自己的姨奶奶江淑兰，江媛也就是这几年走动才多了起来，了解却不深。 不过父亲经常说姨奶奶其实很厉害，是大首长也会来咨询的技术专家。 刚才她急急忙忙找那数字化小子是谁呢？ 江媛心里闪过这个陌生的词汇，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对方发现自己注视，还微笑对自己眨眼，她忍不住脸颊微赧，悄无声色嗔了一眼。 “媛媛，你爸没来呢？” 江淑兰拉着自己这位乖巧的侄孙女，脸色愈发柔和。 这孩子小时候可吃了不少苦呢。 “我爸会晚点过来，最近事情多，放假也不得闲。” 江媛浅笑解释。 “唉，你爸那人就是脾气倔，什么都想做好，你妈和你真是受苦了。” 江淑兰轻轻拍了拍江媛的肩膀，由于她爸的牛脾气，这母女俩也在长辈夹缝里难做人呢。 “姨奶奶，今天您生日，不说这些。” 江媛微笑摇了摇头。 “好好，不说不说，对了，我还有事呢，”江淑兰连连点头，笑看几米外的男孩，问道：“小洁，就是那孩子吗？” 尹子洁连忙冲路扬点头，笑着回道：“江阿姨，就是他。” “好好。” 江淑兰拉着江媛上前两步，笑眯眯打量，眼前倒是个帅气的男孩，打扮也干净，看着很舒眼，身边侄孙女脸颊的红晕可瞒不过她。 “孩子，你说那个什么淘世界，真的可以在几万件衣服里挑自己喜欢的吗？” 江淑兰突然开口，问题却让包括江媛在内，身边女生都一头雾水，旋即反应过来却有些兴奋。 女人天生就是购物狂，在几万件衣服里挑选自己喜欢的，想想就让人激动呢！ “江奶奶你好，”路扬微微鞠躬，表情恭敬，微笑道：“可能还不止几万呢，那时候眼睛都会挑花。” 上过淘宝的亲，都有这种经历来着。 “有意思，我们去边上聊。” 随后江淑兰笑吟吟拉着路扬和江媛，当然还有苏舒到角落坐下，开始聊他的文章。 眼见没避开自己的意思，一众女生自然都凑过去听热闹。 只不过两人聊天里，什么门户、搜索、网购、博客……，太多无法理解的中文词汇，让这些自诩时代精英的女生好不郁闷。 眼前小子说的自己居然都听不懂！ 其实相比《数字化生存》那种太概念化的文章，路扬那篇文章已经算得上浅显易懂了，他不打算去预测什么，写的都是十几年后网络生活的经历，虽然思想高度可能不如尼葛洛庞帝，但本身却生动、细节许多。 只不过对这些刚刚接触电脑的十几岁孩子，路扬此刻说的确实一时半会不容易理解。 比如电子购物，针对企业对企业、企业对个人、个人对个人三大类形态，专门有一章来描述，尤其淘宝形态的淘世界最详细，一群女生费力听着路扬解释，还是云雾缭绕。 路扬心中却在想，马云兄，如果竞争对手多了可别怪我啊。 在自己的事业规划里，路扬并没打算什么生意都去插一脚。 失败可以借鉴，成功无法复制。 马云靠近沿海的小制造业圈，有地利的竞争优势；马化腾在南方有大量it人才，有人和的竞争优势；就算现在刚刚创业的那帮互联网先驱，也有天时这个竞争优势，这些都是路扬无法重现的发展资源。 路扬聊着总是忍不住盯着江媛看，等她反应过来红着脸瞪自己，才微笑专心和江淑兰解释。 尹子洁在一边静静听着，虽然她仔细看过路扬的文章，男孩现在侃侃而谈，细节却又要深入了许多，以自己的阅历也有许多似懂非懂，难怪一帮小女生瞪着眼发呆了。 江淑兰的儿媳李家茗虽然也理解很难，心中却又惊又喜，好友尹子洁把文章拿给自己，什么也没说只让她看看。 李家茗本身是重山电脑报的总编，对计算机相当了解，可这个叫路扬的小孩，这些据说关于未来计算机的幻想，却有许多是她根本没去想过的。 尹子洁说了，路扬坚持主标题用《因为数字化》，李家茗担心读者一头雾水，所以亲自想了个副标题，《一个数字化小子关于未来的思索日记》。 正好婆婆六十大寿，昨晚在自己家看到这篇文，很有兴趣询问来历。 和李家茗只是重山电脑报的总编不同，江淑兰本身是电子专家，更是重山电脑报的顾问，虽然她年纪大学电脑吃力，但对这些前沿技术一直有跟踪，再加上英文很好，在单位还能上网，从路扬的文章里看到的反而更多。 江淑兰当晚就让李家茗给尹子洁打电话，叫路扬今晚顺便过来聊聊。 眼前的男孩还真不一般呢，听说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对电脑的接触虽然有，但也不应该很多才对，想法还真多。 江淑兰毕竟上了年纪，虽然越聊越觉得有意思，但精力开始不济，路扬连忙停住，对方歉然说以后有空再聊。 眼看李家茗尹子洁送江淑兰离开，一帮由于礼貌坚守的女生如蒙大赦，赶紧跑开，路扬只得无奈看着江媛被拉走，不过离开之前对方飘来的眼神，让他心里痒痒很舒服。 苏舒也听得直打瞌睡，这时候来了精神，拉着路扬嚷嚷肚子饿死了。 把小馋猫喂饱，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自助餐厅一些人已经开始告别。 路扬拉着苏舒四处走了走，江媛的身影却不见，他有些遗憾，匆匆相遇就这么离开了？ 说不得只好问尹子洁了，看情形她应该认识。 路扬安慰自己，拉着苏舒走到门口位置，尹子洁也不见人影，只好在这里等着。 “小苏苏。” 之前质问路扬的女孩，挽着一位脸型和尹子洁有三分相似的中年人男人走来，笑吟吟打招呼，瞄了路扬一眼。 “姐，你也来啦？” 苏舒这时候看到自己表姐，连忙打招呼。 女孩没好气看了一眼自己这表妹，拉过脸色询问的中年男人，道：“爸，这位就是路扬。”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哦，你就是路扬啊，谢谢你救了苏舒这丫头。” 说完，中年男人仔细打量，也不由得赞一声帅小伙，自己家里的老人是真糊涂了，居然把这家当贼防。 “只是凑巧碰到。” 路扬微笑客气。 中年男人似乎交际广泛，这时候又有人出门，看到他叫着‘尹总’上前打招呼，他连忙迎了过去聊几句。 女孩好奇打量路扬，微笑伸手道：“我叫尹妍，苏舒的表姐，尹子洁是我姑姑。” “你好，我是路扬。” 路扬浅笑，伸手轻轻一触，他有自己深深的骄傲，苏舒表姐这份矜持对他来说没意义。 尹妍心思敏锐，很快发现了路扬的眼神清冷，她微微皱眉，道：“刚才真是抱歉了，我以为你是来搭讪……” 路扬失笑，摇头道：“没关系，不知者不罪。” “你怎么认识江媛的？” 气氛有些冷淡，尹妍看着一贯闹腾的表妹不说话，只得笑着找话题。 “就那么认识了。” 路扬微笑，看着后面走来的女孩，心中补充了一句。 好似宿命那般。 第157章 用了两辈子 夏日，在河里折腾了一下午，精疲力竭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去厂里找爸爸。 经过厂领导大楼面前，一行人正下楼打算上车，男孩不得不暂时跳下自行车等着。 那两辆w字母商标的小轿车真有型呢，那车好像只有最大的厂领导才有资格坐，以后自己也要努力攒钱买一辆。 若是平时，男孩的心中多半转得是这些念头，可那一刻，他顾不得擦湿发流淌下来的水，他的目光只是呆呆注视着身前几步之外。 不是记忆里，仅仅是眼前，一行人已经变得模糊，男孩只看得到其中那个身穿浅蓝连衣裙的少女，此刻她静静从自己身前走过。 在群山中长大的男孩，那个年纪天真懵懂，还不懂什么是爱恨情愁。 只是人心天生追逐美好，男孩那时候不知如何去形容身前的这份美，却已经把那个侧影记住。 之后一段时间，男孩无法入睡时，脑子里总是突兀浮现出来那个侧影，随后男孩会呆呆躺在竹板床上，回忆那个侧影的乌黑长发、秀美侧颜、浅蓝衣裙、棕色凉鞋…… 短短几秒的偶遇，两人的目光没有任何交汇，就如两人的命运，原本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男孩渐渐长大，渐渐心中模糊了那个侧影，因为男孩渐渐明白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是自己这辈子走不完的远途。 没有绝望之后的心如死灰，男孩原本也没有任何奢想，心中淡淡的不甘，淡淡的遗憾，在生活的磨砻中埋葬。 历经两世，金像山脚再次偶遇，那个侧影在男孩蒙尘的记忆谷底埋藏太深，一时间翻不出来。 忘了什么时候，也许只是某个挑灯夜读的走神，也许就是放学时分的偶念，也许因为记忆偶尔的沸浮，总之男孩掘开了蒙尘的记忆谷底。 前世和今世，那个只是几秒邂逅的侧影，悄悄和三楼那个轻轻颦眉询问的少女融在了一起。 路扬看着眼前眸子突然睁大，耳朵微微泛红的江媛，他恍然明白，前世那几秒的吸引，那自己曾经忘记的心悸，原来真的存在。 两辈子的奢想，两辈子的思望，在路扬心中渐渐清晰，渐渐明聚成此刻他的微笑。 “江叔叔，你好，又见面了，真是巧呢。” 路扬上前一步，微笑对江景东点头打招呼。 “是路扬啊，你也来啦，我听说你爸爸去学习了，还习惯吧？” 江景东看到路扬，还有他身后跟过来的眼熟尹家小女孩，他心中也不由微讶。 来太晚，江景东不清楚之前发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倒是想起徐卫告诉自己，路江安突然去了重山市市委党校进修。 虽然接触之后，江景东挺欣赏路江安的沉稳踏实，可在他的位置需要顾忌的很多。 原本江景东打算过段时间，一方面等周围人的注意力不再，一方面也是磨磨对方心境，之后再安排路江安去军工系统的党校进修，他已经吩咐徐卫去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 没想到有人插手，把路江安突然弄去了重山市委党校进修，江景东平时事务多，一时间也没功夫理会这事，此时看到路扬免不得问问。 “刚刚才去，还在适应，谢谢江叔叔关心。” 路扬寒暄之后，微笑凝视江媛，直到对方脸颊藏不住红晕。 “江叔叔，我想和江媛聊聊。” 在江景东面前，路扬毫不畏惧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对方身后跟着父母的几个男孩，目光如锐剑般刺了过来。 那又如何？ 用了两辈子才站在江媛面前，无论面前挡着谁，路扬都已经有自信跨过。 “媛媛，你们去聊几分钟吧。” 江景东点点头，看看身边努力平复呼吸，却忍不住脸色赧然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分别后，江景东和江景华都有盘问江媛，那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虽然貌似自然说了经过，可语气里的含羞带怯，还有一些为什么换衣服之类细节的语焉不详，都让自己心惊。 莫非自己这女儿的心真被掳走了？ 江景东此刻看着面前神色泰然的男孩，还有自己那个神色明显不自在的女儿，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身为长辈，江景东很欣赏路扬这个孩子，在他见过的同年人中，对方人品处事都不俗。 另一方面身为父亲，江景东可没做好自己刚上高中的女儿，和一个男孩谈恋爱的心里准备。 可想想自己当年，江景东又很佩服路扬刚才的坦然，如果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那么勇敢，媛媛他妈妈也许就不会那么辛苦。 江媛默默点头，没去看身后那些表情各异的亲戚朋友，她跟着路扬向角落走去，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微微悸动起来。 体育场的萝卜包扎、金像山顶的牵手不忘，山洪中的绝境相依、睡袋里的亲密禁拥…… 短短几天，两人之间的回忆真多呢，难怪自己这段时间失神的时候多了起来，常常被好友调侃问是不是恋爱了。 去去去，谁恋爱了啊？ 眼看路扬拉着苏舒说什么，江媛连忙甩头把这个念头抛开。 至少现在自己和他只是朋友…… 苏舒担忧看着角落里的哥和那个媛媛姐，撅着嘴生气。 刚才哥吩咐自己守在这里，苏舒本来很不安想撒娇，没想到哥突然锐利的眼神好吓人呢。 莫非哥喜欢媛媛姐？ 那位媛媛姐虽然不太熟，可比自己喜欢装淑女的表姐还漂亮还有气质呢。 怎么办呀，苏舒此时患得患失，死死盯着不远处两人，却不敢越过路扬虚划的界线。 哥可不能不要苏舒了呢！ 眼见不远处撅着嘴，警惕盯着自己的女孩，江媛不免失笑，站在路扬身边的紧张不翼而飞。 “你怎么认识苏家那位小祖宗的？” 江媛讶然询问，听说这位xing格不太好，可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夸张嘛，在路扬面前很老实啊。 “吃醋了？” 路扬扫了眼气鼓鼓的苏舒，回头微笑盯着江媛。 “才没有！” 江媛睁大眸子瞪着路扬，这人一见面就是胡言乱语，真是厚脸皮没治了！ “我原本以为你一开始会关心问我伤好没有呢。” 路扬微微挑眉，脸上带着虚夸的失望神色。 “像头牛一样，好不了才怪。” 江媛没好气白了路扬一眼，好不容易才忍住掐他的念头，说完耳根忍不住发烧，对方的精赤背影，她可是看了个全貌。 “有没有后遗症？” 路扬眼神温柔起来，盯着江媛精致的额头，脸上关心没有丝毫遮掩。 “没！” 想明白什么后遗症，江媛急急忙忙出声，曾经的亲密紧拥如闪电划过心湖，她的脸蛋忍不住爬满绯红。 “那个谜底是什么？” 关心要适可而止，路扬眼见江媛的脸蛋红艳欲滴，一双眸子若枫红绚烂，连忙换了问题。 “自己猜去。” 江媛用枫红眸子嗔了路扬一眼，这人可真是，有时候聪明过头，有时候又那么笨。 “我英文不好，那个谜语对我很难呢，不过我会努力的，用了两辈子才站在你面前，再难我也要跨过这一步，握住你的手。” 路扬盯着江媛那双柔荑，强忍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把双手背在身后扣住。 “你瞎说上瘾了是吧？” 眼见不远处尖着耳朵的苏舒眸子迷蒙，江媛忍不住失笑，随即脸红红瞪了对面的路扬一眼，都怪这人呢。 “江媛。” 穿着粉蓝雪纺纱裙的女孩，不是侧面，而是正正对着自己，那明若朝霞的笑容，让路扬微微恍神。 只为这眼前动人一笑，纵然用了两辈子也值得。 “嗯？” 江媛挑眉，心中警铃大作，又要说什么瞎话了？ “这段时间，我很想你呢。” 路扬脸上没有笑容，没有轻浮，只有认真吐出这些字。 “又瞎说什么呢……” 果然是说瞎话，不过自己心中为什么如有暖流穿过？ 在秋老虎天的空调屋里，江媛穿着雪纺纱裙有些微凉的身子，刹那热了起来。 “你呢？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路扬的眸子微微收紧，凝视着眼前的女孩说了出来。 “……” 那个字滑到了嘴里，江媛强咽了下去，不敢去看男孩突然透彻起来的眼神。 …… “景东，那孩子是谁啊？” 郭悦山眼见好友儿子柳清云脸色都不对劲，上前好奇询问。 柳清云喜欢江媛，他们这帮大人都隐隐清楚，那个平时总是表情大方的侄女，确实绝色，连自己儿子郭浩这个表哥此时也瞪大了眼。 此刻不远处江媛脸上变幻动人，和一个陌生男孩聊着什么，看着真是稀奇来着。 那小子样貌也就一般吧，身后跟着尹家的小丫头，莫非是那边的亲戚？ “媛媛暑假认识的朋友。” 江景东淡淡回了句，目光却在郭悦山身边那个气宇轩昂的剑眉少年身上扫过。 眼见柳清云死死盯着自己女儿方向，平时的傲然早就飞到不知道哪里去，江景东心中微哂。 这孩子家世虽然超出路扬许多，自身条件也不错，可从小没吃过苦，一帆风顺到现在，品xing磨练太少，未来可难说了。 相比起来，路扬那小子还真顺眼多了。 （ps：诸事不顺，这只有1g内存的垃圾电脑老死机，浏览器又出错，今天只能一更了，抱歉。） 第158章 家宴 国庆节第二天，老路家这些年第一次非年非节也能全家团聚。 路扬从一辆出租车下来，转身一手拉着爷爷路崇瑞，一手拉着奶奶朱学芝，笑嘻嘻望着后面一辆出租车。 老爸、老妈和三姐一起走出来，都穿着一身新时代百货的当季秋装，看起来气场十足，让路过的行人不免猜测是何来头。 张淑芬疾走几步，给出租车师傅递上一张四伟人。 “淑芬，你看又不是过年，没必要那么破费啊。” 朱学芝被路扬挽着手，站在重山饭店门口，表情微微嗔斥。 之前本来打算坐公交车，张淑芬却说打车方便些，两辆出租车从家那边过来，一个职工小半月工资就没了。 还有这身侧富丽堂皇的重山饭店，朱学芝也只来过有限几次，那还是以前单位组织的工作宴，不过在大堂里吃了一席，过个国庆节就在这里弄个包厢实在感觉太奢侈了点。 对于小儿媳的外貌品行，朱学芝从来没有质疑过，之前双方由于距离带来的生疏感，这段时间也淡了许多。 自从搬下来后，张淑芬每个周末，或者独自，或者带着魏知秀，总会提着水果来自己这边看看聊聊，尽着以前过年才能尽的孝心。 虽然路扬因为补习英语很少过来，但隔三岔五也都有打电话，连老伴最近脾气也好了不少。 尤其现在路江安也提前下来了，居然还有了去党校进修的机会，眼看就要被提拔。 朱学芝和路崇瑞老两口这段时间在外人面前，也终于敢带着点自傲语气，聊起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说张淑芬下来没合适的工作，朱学芝之前还和路崇瑞商量，说要不想想办法在学校里暂时安排下。 没成想不声不响地，张淑芬就捣鼓起了自己的企业，听说生意很不错。 但在朱学芝想来，每月有那么上千块就很不错了，这么奢侈可不是过日子之道，现在渐渐熟悉也不担心说话被误会，她就直接开口。 “妈，不碍事，难得过节，一顿饭钱不能省。” 张淑芬笑眯眯依在路江安身侧，看着儿子和奶奶亲近，心中暗想再怎么有血缘，还是要近才亲得起来。 以前儿子逢年过节，在两位老人面前可是连笑都怯怯不自在的。 不待老妈开口，路扬抱着朱学芝的胳膊，笑着说道：“奶奶，我妈现在发财了呢，您等下多吃点，千万别为她省钱。” 朱学芝摸了摸路扬的头，开玩笑道：“你这孩子，你妈的钱再多也得节约，以后你娶老婆要用不少钱的。” “奶奶啊，您可小看您孙子了啊，”路扬佯作不满，摇着朱学芝胳膊道：“我的老婆本自己赚，想娶几个娶几个！” 路扬说完，忍不住笑吟吟盯着魏知秀，惹得她没好气嗔视。 一行人等了几分钟，姑妈路江平、邹成金和邹玲玲在不远处公交车站下车，他们昨天去了北岸区的邹家，今天才赶回来。 “哟，淑芬呀，看来你的生意做得顺哦，财大气粗了嘛。” 路江平走上来，先开了个玩笑，张淑芬做那个什么装修生意看来确实来钱，这才好久嘛，眼看着人的精气神和来借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二姐，混饭吃的嘛，姐夫最近工作还顺利哈？” 张淑芬笑着客气，也随口关心了一句。 “他呀，还行嘛，反正比以前是要好点。” 提到丈夫工作，路江平脸上的喜意就藏不住。 邹成金去了南江区地税南城第三税务所当副所长，原本想着那边是什么开发区肯定很荒凉，没想到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开发区是到处都在修厂房，不过交通很方便，去南江区区政府不远，去中心区也只需要三十分钟，比大梁山区还近不少。 关键还是邹成金转运了，前几天正所长被调走了，上面的意思让他干代所长，如果表现好就能转正。 地税工资待遇也可以，下面孝敬还多，等邹成金以后当了正所长，肯定比以前的科员好得多。 大人聊大人的，路扬去和老姐邹琳琳套近乎，几盒托尹子净买的原版磁带，让她开心得忍不住尖叫，被邹成金训了两句也不在乎。 邹琳琳看自己这原本有些陌生的老弟愈发顺眼，以前这娃见到自己，眼神带着些畏缩，表情却冷傲，让人很难亲近，和现在判若两人。 又等了半小时，大伯一家才姗姗来迟，李青、路梁穿着稍微正式些，路江康衣着居然意外邋遢，穿着短褂短裤踩着拖鞋。 “晚了哈？我们堵车也没办法。” 远远看到路江安和路崇瑞聊着什么很亲热的样子，李青心里就有些不爽。 因为距离关系，这十几年，路江康独享父母的关心，如今眼睁睁要被分走一半，李青难免有些失落。 再加上他们的经济条件原本在路家最好，两人月收入顶得上其他三户，平时也心态很高，李青自认为比山沟里的张淑芬强多了。 可今天张淑芬居然说要在重山饭店请客，卖点瓷砖就开始显摆有钱？ 出门，李青都懒得给路江康整理，她男人xing格懒散，自己当然无所谓。 “自家人吃饭，晚不晚都没关系。” 张淑芬心情好，也不在乎这些小节，说完又聊了几句，当先向重山饭店大厅走去。 听到张淑芬报上包厢号，迎宾居然去叫过大堂经理。 “是张女士对吧？欢迎您们光临本店，请跟我来。” 大堂经理态度极热情，亲自过来微笑迎宾。 一路上难免有衣着楚楚人士愕然投来目光，室内吹着空调，路江康不免又冷又尴尬，李青看了心情不好，盯着前方衣着体面的张淑芬全家，更是难找心中平衡。 进了房间，看着清雅整洁的陈设，李青的脸色更差几分，这地方她都没机会来过呢。 张淑芬也暗暗心惊，这三天重山饭店宾客众多，没有关系根本订不到包厢，她不得不拉下面子给尹子净打电话请对方帮忙。 原本张淑芬电话里说定个小包厢就是，却没想到尹子净直接把上次那间包厢弄了出来。 这也太奢华了吧，看来预算一千不太够…… 大堂经理召来女服务员，还亲自动手给众人倒茶，随后恭敬询问道：“张女士，请问现在开始上菜吗？还是再等等？” 来都来了，张淑芬只得微笑让对方上菜。 席间填了些肚子，路崇瑞开口询问路江安进修状况，听到还在适应，他点点头宽慰两句，又去询问路扬的学习，朱学芝和路江平也拉着张淑芬问她生意如何。 李青感觉颇受冷落，眼见男人和儿子傻乎乎只知道吃，她心情不好，借口去卫生间出去缓气。 这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大堂经理满脸恭敬开了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见尹子净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入门里，张淑芬连忙讶然起身迎了上去。 “小尹，你怎么来啦？这位是？” 张淑芬打量着进来的中年男人，脸型和尹子净七八分相似，浑身气派十足，那双眼睛更是给人很强压迫感。 尹子净过来牵过张淑芬的手，笑着介绍道：“张姐，这是我大哥尹子山，他目前在市委工作，今天我们在这边有应酬，顺道过来问个好。” “哦，你好你好。” 张淑芬笑吟吟问好，心中却纳闷，她知道尹家不简单，眼前这位莫不是市政府哪位局长大人吧？ “好好，”尹子山点头笑笑，眼见路江安起身走来，他迎上去道：“老路，在党校还适应吧？” 之前在党校，尹子山已经和路江安碰过面，对方显然也不笨，隐隐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 路江安心中的猜测如今得到证实，却有些迟疑道：“尹校长，你……你好，党校生活不错，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学习过了。” 在党校里，路江安就听说了眼前这位年轻尹校长很是了得，以重山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之位，却能当上党校校长，非得有过人本事和深厚背景不可。 之前尹子山在入学座谈会上，和路江安聊过两句，亲切勉励自己珍惜机会，努力学习。 路江安已经知道路扬救了苏舒那回事，由此认识了尹子洁和尹子净，眼前这位尹校长名讳特别，他自然猜到对方是尹家的人物。 看来自己这意外去党校读书，也是尹家运作了的啊，路江安心中百感交集，自己这老子还要靠儿子来扶。 尹子山微笑点头道：“老路，这在外面，不需要那么拘束，在学校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之前大妹来求自己，尹子山挨不过情面，难得徇私把路江安直接运作到市委党校，却事先说好对方去处自己不管。 这段时间，尹子山也在观察路江安，发现对方处事沉稳，和一帮体制内的官油子相处，他级别很低，却没有特别去逢迎谁，显然对方也有着傲骨。 除非背景很强或者机缘巧合，路江安这种人通常很难有机会上去独当一面，但用于手下做事却往往稳当。 路江安是年纪大点，起点低点，不过现在开始好好努力，退休之前博取个正处甚至副厅也不是没可能。 尹家在重山官场根子极深，虽然不缺人，多个办事牢靠之人却也未尝不可。 这时候，喝了几杯的邹成金也急忙走了过来，原本就涨红的脸，更是堆满血色，说话声音也不由大了许多。 “尹部长，您好！” 第159章 来砸场子 和在国企工作的路江安不同，邹成金是体制内的干部，对于从来只是远观，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的市委领导，他骨子里就先畏了七分。 邹成金原本根本无缘认识尹子山这种级别的干部，他在税务系统工作，级别也低，对市委这些副职却也不可能都那么清楚。 不过也巧了，邹成金之前在大梁山区地税局，新地税局长上任的时候召开干部大会，这位市委组织部的尹副部长恰好出席。 当时邹成金和一些老同事还在私下议论，看看人家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都混到副厅级了，相比之下咱们这些老科员差得太远。 此刻邹成金脑子彻底晕乎，不明白眼前笑容和蔼的尹部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好。” 今天路江安和张淑芬是家宴，尹子山知道眼前这位多半是路扬家里亲戚，他却不可能认识，当下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尹子净倒是清楚眼前这位邹成金是谁，姐姐调查过之后也用过关系想帮一把，对方职位低，她们的人情也管用。 “大哥，这位是路扬的姑父，邹成金，他刚刚调去南江区地税那边工作。” 送佛送到西，尹子净想想干脆把人情给足，当下笑笑介绍。 “是，尹部长，我刚刚才去，工作还在熟悉中。” 邹成金满头是汗，很不习惯和这种级别的领导正面交谈。 “南江经济技术开发区是我们市里的发展重点，目前刚刚起步可能环境差了点，成金同志去了那里好好干，真要成金可不能怕火炼，” 虽然明白小妹刻意亲近的意思，不过尹子山这种级别的干部都有自己的想法。 路江安毕竟是路扬这个尹家恩人的爸爸，观察之后，尹子山也稍微了解对方的品行，说话亲近点在外面也没人能置喙。 眼前这位可不熟，人品更不清楚，尹子山却不能贸然认熟，最后用句略玩笑的话语已经很给面子了。 “尹部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邹成金显然也认为市委领导很看得起自己，脸上酒红翻涌，显然情绪很激动。 这时候一头雾水的路江平和路江康也走了过来，两位老人虽然脸色疑惑，却没有起身，让长辈相迎可不合礼数。 眼见路扬坦然坐在桌子上大吃大喝，路梁当然有样学样，邹玲玲迟疑了下，也没有贸然过去。 大人的事，小孩还是不要乱搀和。 没想到那位大人物，居然还微笑走了过来，打过招呼后，他和路扬聊了几句，摸着他的头很亲近的样子，说了不少感谢之类的话。 这时候那位漂亮女士在旁边笑着解释了几句，一屋子人这才明白路扬暑假里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了对方家里的小孩。 大人物和漂亮女士很快礼貌告别，房间内气氛顿时不同了。 路崇瑞和朱学芝都是老艺术家，接触过一些级别高点的领导，两人清楚尹部长这种级别的官员说句话多么管用，明白过来儿子全家大转运，当下都是喜气洋洋。 虽然朱学芝还埋怨了张淑芬几句，对她让路扬和魏家老五小孩就跑去老家颇有微词，却也抵不过孙子笑嘻嘻说有列祖列宗保佑没事的憨态可掬，搂着自己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邹成金和路江平则是面面相觑，对面桌子的弟弟弟媳两口子这下子有了傍身金符，幸好以前关系还算不错，今后说不定还得求对方呢。 尤其路江平心思一动，刚才送人之后她问过张淑芬，知道那位漂亮女士居然是市教委领导，她此刻更是有些坐不住，自己这个老师的工作和女儿的学校，可都能指望对方发话呢。 路江康脸色变得更夸张，满嘴抹了蜜，腆着脸对路江安和张淑芬说了不少好话。 虽然他xing格懒散，可不代表他笨得不明白市委领导是什么分量。 平时区里随便哪个单位一个科长就足够在路江康面前耀武扬威，何况这更不知道高多少的尹部长？ 眼看包厢里气氛融融，门这时候又开了，李青笑呵呵拉着一个大波浪头发的四十多岁胖女人进来。 “我来介绍，这位是大梁山区工商局的刘科长，嫂子你那个啥子装修公司不是还没办正规手续的嘛，我找刘姐说了说，她答应帮忙给你注册了哈，来来大家多走动走动，多个关系多条路啥。” 李青脸色带着矜持，介绍了自己的牌友，这可是花了不少赌本才搭上的关系，也是巧了对方正好在大堂里赴宴。 以前李青就听说张淑芬的装修公司只是挂靠，没有办理正规手续，她把刘科长拉过来搭个钱，一方面卖个人情，另外一方面也是想找找优越感。 张淑芬这种乡下人就是没关系，连个公司都注册不好，还是要我们城里人帮忙才行。 说完之后，李青纳闷看着面前只是微笑的张淑芬，神色淡然的路江安，面色古怪的路江平邹成金，还有面色不愉的两位老人家。 连自己男人也不起身来招呼平时得低头哈腰的刘科长，反而对自己急忙递眼色。 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一桌子人很稳得起，李青身边那位刘科长神色却没什么不耐烦，她悄悄打量着自己也是第一次进来的豪华包厢。 眼下过节，刘科长知道能订下这包厢的人自己得罪不起，她很客气主动上前跟着李青打招呼。 得知张淑芬是正主，刘科长热情上前寒暄，还把自己的呼机留下，让对方有事随时来找自己。 李青傻眼看着平时对自己很傲的刘姐，眼下热乎乎贴着张淑芬，她讶然之余心情不爽，原本还想说点酸话，没成想自己男人却悄悄拉了她一把。 一桌家宴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圆满收场，之后大人们的事和路扬没多大关系，他又开始了忙碌的校园生活。 人站的位置决定了视野范围，寰安百货大厦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亲密邂逅，在某个圈子已经成了八卦热门，在新江子弟校却流传着王妃和路扬恋情的峰回路转。 两个青梅竹马从误会中破镜重圆的爱情剧本，对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来说充满浪漫意味，也让许多人憧憬不已。 某校花和嚣张小子的恋爱传闻，已经不仅仅在初三一班发酵，在整个初三年级，甚至整个初中乃至高中都有私底下流传。 平时诸如课间操这样的时候，两人如果走得近，总会有几个外班女生路过，故意啧啧看着两人；甚至也不乏葛兰之流闲人，当面开路扬玩笑，问你家那位在哪里之类闲问题；击剑队队员也会因为两人在一起训练，坏笑一起专门盯着两人。 私底下，路扬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多少变化，因为两年时间，曾经碎远得太疏离的关系，不会那么快熔回原貌。 平日被人调侃，脸红再多，王妃心里也明白，自己和扬哥哥的关系还只是在慢慢修复罢了。 击剑队的平日训练，路扬不再忌讳般指点自己时也刻意离远点，却依然和对姜灵陈晶她们的态度差不多，一起上学放学的聊天范围不再局限于简单对话，也会聊些过去回忆未来憧憬之类话题。 但也仅此而已，那自己一想起来就心跳发软的关系，却似乎遥不可及…… 周五击剑队的日常训练，队员都很兴奋，明天就要出去比赛，一连三天，要下周二才回学校，大家因为国庆节还没收回来的心，再次飞跃去了市区里。 “手腕动的时候，步法也要跟上，随时做好再次出剑的准备，明白吗？” 路扬一边解说，一边比划动作，姜灵顶着背后王妃的羡慕眼光，和陈晶一起认真听着。 这段时间，龚南永基本把女队男队的日常训练都交给路扬负责，因为都是重剑，在平时训练两人和路扬的接触反而比王妃要多。 这位老师要求很严格，就算自己这种刚刚拿剑的菜鸟，每个细节也会反复讲解。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别忘了，明早八点的车，解散！” 路教练发话之后，姜灵才松下来，感觉全身力气都消耗了大半。 每天这么辛苦训练，晚上才不会胡思乱想太多呢…… 望着路扬去帮温小莉拿水，男孩的背影在西斜阳光下闪耀淡金，姜灵却想起了自己手里托着铂金耳钉在白炽灯下发呆的情形。 “小灵……小灵？” 姜灵醒过来，眼前温小莉纳闷拿着冰典水在自己面前晃，她忍不住脸上一红，连忙拿了过来背转身去。 眼熟的微面停在了校门口，随后跟着龚教练走下车的魏五哥现在可不仅仅是赞助冰典水了，每天还给击剑队每位队员买根火腿肠，每周五晚上还会请客给大家伙加餐，龚教练都调侃说现在击剑队自己说话不如路扬管用。 不过他身边的两位是谁？ 谭健喝着冰典水，却焦急盯着校门口，眼看自己师兄总算来了，心中一喜，路扬等下有你好看。 我师兄来砸场子了！ 第160章 这算什么鸟新手？ 上次和路扬比剑，谭健惨败，这一段时间在对方面前头都抬不起来，最近他在子弟校击剑队也特别低调，和柳奇一起晚来早走。 惯常使用的暴力不能用，击剑又不是田径比赛，谭健再笨也明白靠自己根本压不住路扬。 不过谭健还有市体校的师兄弟，回去如斗败公鸡般的他呐呐述说自己比剑结果，深感没面子的市体校师兄弟们当即表示，这次市青少年击剑赛一定好好教训那个路扬。 原本谭健还需要忍一天，没想到今天就提前有了机会。 中午上学前有位师兄史伟打来电话，说等会儿会跟着曾总教练过来看看，有机会就出手先压压那个小子的嚣张。 “曹校长，你亲自跑一趟没这个必要啥。” 龚南永的弥勒脸笑容带着怪味，盯着自己体校的师弟曹俊刚，心里有些纳闷对方非得跟来做什么。 由于重山市青少年击剑赛本月举行，许多队伍自然要更新比赛装备，新江子弟中学这种临时订单虽然毛利比体委老客户要高，但在关系社会还是只能排最后拿货。 中午龚南永和魏知武一起过去提货，没想到偶遇市体校去换货的曹俊刚，对方聊了几句，非得跟来看看，说是叙旧沟通感情。 “龚师兄你就别损我了，这不看你捞到赞助，师弟我就跑来学习学习经验，魏总晚上我可等着你请客啊！” 曹俊刚还是十几年前嘻嘻哈哈的年轻帅气模样，龚南永看着心中感慨，应该就因为这小子长得小白脸，又油嘴滑舌会来事，才能夺走小师妹芳心吧？ 这不十几年前曹俊刚在市体校喊自己师兄，现在人家都是市体校领导了，自己还是个小体育老师，人比人真是够郁闷的。 “曹校长，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魏知武的心情却非常不错，这段时间通过辛娜的关系网，他做成的生意比马红月多不少。 和马家那帮亲戚朋友见面时，魏知武也能吹嘘下自己在山南区体委、区政府、新江总厂这边的关系网，不至于总被当成打下手的丘二。 刚才龚南永介绍，眼前这位带着点痞气的白面男子不但是击剑队的总教练，还居然是市体校副校长。 击剑队可是冷门项目，看来这位曹俊刚铁定有点背景，这下自己的关系网又要扩展了，魏知武只感觉许多单子向自己飘了过来。 龚南永这时候已经招呼谭健喊几个男队员来搬运器材，这种活计还是得队长来指挥才合适。 不过龚南永已经在犹豫，要不下个学期就让谭健别在击剑队浪费时间了，只是就这么明说也太过分，当初可是自己让对方来的。 谭健逮着机会过来，趁机和史伟聊了两句，冲着远处的路扬悄悄指点。 史伟是市体校击剑队的队长，装备更换他跟着过来也是惯例，没想到击剑队的曹总教练为了和自己师兄套近乎，居然直接过来看看。 原本史伟没必要也跟来，曹总教练本来让他先把换好的装备带回去，但他找了借口跑来，主要是心里好奇。 谭健虽然练击剑也很业余，但他毕竟是市体校专业选手教的，大家都清楚这小子的水平是不高，可除了少数精英学校的击剑队，可以说打败重山市各个区击剑队这些刚刚招收的新队员不成问题。 没想到这个所谓‘陆扬’听说才练了一个月，居然可以大败谭健，而且从对方描述中，那三剑败得可不冤。 史伟十六岁了，这次市青少年击剑比赛参加青年组，不可能和路扬比剑，眼下是唯一的机会。 当下史伟在龚南永身边笑着问道：“龚师伯，你们这新剑不打开来试试？” 击剑比赛之前，照例要测试一下比赛装备的xing能，不过新江子弟中学连正规击剑台都没有，这所谓试试的说法却直接打脸，龚南永原本打算明天去比赛地再试。 “试试？你小子想和谁比划？别欺负人了。” 眼见龚南永脸色不好，曹俊刚眉毛轻挑对史伟笑骂训斥。 今天曹俊刚遇到龚南永非得找借口跟来，当然不是为了和对方置气，而是惊讶对方这小小学校击剑队居然能搞到赞助。 击剑可不比足球篮球，群众基础很惨淡，拉社会赞助非常困难。 这几年市体校经营越来越困难，体校击剑队这种冷门日子也不好过，如果真有喜欢击剑队的热心老板，认识下也没坏处。 “试试也行，”龚南永的弥勒脸眯着眼，突然提高声音喊道：“路扬，你过来。” 等路扬走过来，龚南永笑着给他介绍了眼前两人，随后也不说什么试装备，只问他有没有兴趣和市体校的师兄比划比划。 路扬自然没所谓，这段时间对手水平不够，有机会找找状态也好。 这时候击剑队的队员都没走，还等着周五晚上魏五哥的加餐敞开吃肉呢，听说‘路教练’要和市体校的师兄比剑，都兴奋起来，很快把击剑台画好。 “师兄，你们条件可够艰苦的啊，连击剑台都没有。” 曹俊刚也是随口一说，这种状态才是下面击剑队的常态，所以他愈发好奇魏知武为什么花那么多钱赞助。 “呵呵，”魏知武豪气一笑，道：“下学期咱就给学校赞助两个，王校长已经答应把一间空试验室腾出来了。” 曹俊刚愕然、心中苦笑，自己体校的击剑台都是十几年前的旧货，想换新的还不行呢。 所谓试新装备自然是嘘头，史伟穿上一个清秀女孩找来的备用训练服，接过她手里的剑，自以为帅气客气致谢，对方却很冷淡的转身离去。 眼看对面路扬在两位校花级美女的帮忙下穿好击剑服，史伟顿时心里很是不爽，看来还得认真些才行。 路扬手里拿着重剑，敬礼之后换成了实战姿势，十几年来第一次真正面对击剑对手，这种紧张感让他很快兴奋起来。 一局采用十五剑的正规赛制，裁判自然是有证的曹俊刚。 开始之后，史伟压上去打算迅速进攻，看到路扬也迅速迫近，他顿时有些惊讶。 听过谭健叙述那短短三剑，史伟和击剑队其他人都判断路扬是防守反击型选手，比较求稳。 对方现在这么迅猛的攻击，让史伟心理准备严重不足，气势一滞，完全被压制，第一剑很快以路扬用绕剑刺刺中手臂结束。 “中，一比零！” 曹俊刚判决之后，双眼锐利起来。 眼前这个叫路扬的小子什么来头？ 曹俊刚之前不了解龚南永的击剑队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他知道这个击剑队才成立两个月。 史伟虽然是队长，但那是因为会来事，水平在市体校击剑队不算顶尖，不过毕竟是正规队员，比新人强了不止一筹，所以刚才曹俊刚才有欺负人的说法。 可眼前这个路扬，步法进退轻盈，手腕控制灵活，刚才的攻击迅猛有力，其间对技术的运用很见功底，可不像是新人。 听说新江子弟中学是十几个分厂组合而成的，有几个是省城那边的，莫非这位去省体校练过？ 史伟郁闷回到出发线，重新开始之后，很快上前想要找回面子。 可对面的路扬好像疯了一样迅猛进攻，一时间压得自己完全没有章法，很快二比零，三比零，四比一，五比一…… 一路落后，史伟整局比赛居然一点翻盘机会都没有，不过二十分钟就以七比十五惨败。 史伟脱掉防护面罩，大口喘气盯着那气若闲庭的对手，彻底懵了。 不过史伟可不是谭健那种笨蛋，对方这水平就算自己队里最强的那几位也不过如此啊…… 这算什么鸟新手？ 史伟和谭健自感没面子，早早离去，没了碍眼人，击剑队的队员们都开心坏了，刚才‘路教练’大败市体校师兄的比赛太精彩了。 魏知武也兴高采烈，把大家拉去玉灯镇的馆子整了一顿好的。 “龚师兄，你这里还藏着一位宝贝啊。” 酒过三巡，厚脸皮的曹俊刚捏着酒杯，似笑非笑，盯着边上在两位小美女身边依然神色淡然的男孩。 听说了魏知武是路扬的哥哥，曹俊刚难免心痒痒，眼前有这么个人才，如果能弄来市体校，还有可能自带赞助商，真太美不过了。 “嘿嘿，运气运气。” 龚南永喝着小酒，弥勒脸染上红金，对小师弟的想法心知肚明。 对方这次可得失算了，路扬这小子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跑来走体育专业路子？ 第二天一大早，子弟校击剑队全员包括温小莉魏知武都坐上辛娜特意安排的新大巴包车。 本届青少年击剑赛由大河口区体委承办，可能为了节约资金，干脆就在那里的市体校举行。 路扬对这一次的比赛记忆犹新，为了不被市体校破烂宿舍的母蚊子袭击，早早吩咐过魏知武专门单独提供旅宿费。 原本龚南永计划住市体校宿舍，也是为了节约资金，现在有赞助商包住宿费，自然乐意。 龚南永带着队员去了市体校招待所，豪气包下了十二间房，正笑呵呵在柜台办手续。 “老龚！” 众人回头，一个中年美妇带着一大队少年少女走了过来。 第161章 击剑娘娘 “哪个是路扬哦？” 没待龚南永反应过来，中年美妇大大咧咧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瞪大那对美目在他身后那帮多少有些腼腆的男女生中搜寻。 听到这个问题，龚南永身边的男女生都回头看向一个少年，他身侧一个清秀少女连忙躲去两个美少女身后。 中年美妇发现少年神情淡然看着自己，目光毫无躲闪，她眼前一亮走了过去。 “你就是路扬？” 中年美妇用的疑问语气，心中却已经肯定就是这位。 面前少年模样不算潘安那种类型，却自有一种俊秀沉稳的气度，他的面容没有刻意笑，可轻抿的嘴唇给人温和十足的感受。 若因此觉得少年无害可大错特错了，以中年美妇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对方那对眸子深藏着傲气，是种不屑流露出来却深深隽刻在骨子里感觉。 中年美突然伸手去摸少年的肩，没想到对方却随之侧身，她的手落在空处。 “反应很不错嘛，听说你赢了史伟不少哦，不知道这次比赛会输文杉几剑。” 中年美妇也不介意，笑吟吟盯着少年，对这位叫路扬的小子兴趣更多了几分。 昨晚丈夫曹俊刚回来之后，在饭桌上和自己吹牛，除了聊起很少看到的龚师兄和神秘赞助商魏知武，还大大吹嘘了一番这个叫路扬的小子。 由于曹俊刚的关系，中年美妇常去市体校转转，对体校击剑队也挺熟，这一届的史伟条件不算好，实力平平，却也练了两年击剑，不应该是新手能对付得了的。 再说曹俊刚还言之凿凿，自己那傲气儿子曹文杉这次有了最强劲对手，可能会输。 饭桌上曹文杉自然不屑一顾，中年美妇却留上了心。 自己那宝贝儿子确实有几分体育天赋，也因此成绩并不十分出色，却能在自己就职的重点中学这辈同年人里混入精英学生圈子。 可中年美妇也暗暗担心，击剑是儿子在学校里仅有的骄傲，如果突然败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中，传到学校里丢脸可不是好事，所以她不赞同丈夫认为儿子应该受受打击的观点。 “说不定我会赢几剑呢。” 少年没问文杉是谁，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坦然扫过中年美妇身后那群气质完全不同自己身侧同学的少男少女。 发现对方不似说笑，中年美妇表情微微一涩，随后爽朗笑道：“哈，你这小子有脾气，不错不错！” 中年美妇xing格爽直，倒是不会动什么歪脑筋，只想着怎么委婉说说，让还没来的儿子千万别大意。 看着面容依旧年轻的小师妹明淑敏，龚南永弥勒脸上浮现淡淡涩笑，走了过去。 当初这辣丫头可是体校师兄弟们的宠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或偷偷喜欢或直接表白，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各自走上专业道路，小师妹的项目是羽毛球，虽然在国家队没有打出名堂，却也是健将级运动员，再加上其父传说很有能量，如今明淑敏好像已经是重山一所重点中学主管体育的副校长，乃是堂堂正正的副处级领导。 “小师妹，你带队还住这里？” 龚南永走到明淑敏身边，微笑中略带挪揄。 明淑敏所在的重点中学可不像自己呆的新江子弟中学，就算击剑这种冷门项目也是全套场地设施装备，外出比赛经费肯定也很充裕，一向都住有点档次的酒店，体校招待所对这些孩子来说条件可不算好。 “哎，还小什么师妹嘛，别在娃儿面前那么喊我啥，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不好意思哈！” 明淑敏笑着拍了龚南永一巴掌，对这个龚师兄老实说她印象不深，但也不至于装不认识。 随后明淑敏解释了几句，原本她们想住酒店，不过区政府在开什么会，所以附近酒店房间紧张腾不出整层，为了安全考虑不得不来体委招待所将就，反正也就是中午休息，晚上这些孩子都会回学校住。 “这样哦，那你快点去办手续嘛，我刚才看房间不是很多了。” 龚南永脸色笑容依旧，心中却苦苦。 人家带队只是中午休息都还要挑三拣四，自己还打算让孩子们住体校呢，人比人真是得气死。 龚南永却也不至于心态失衡，来比赛的十几支队伍大部分都这么窘迫，住体校的免费宿舍多了。 只是龚南永心中感慨自己运气，能给路扬这样的好孩子当教练，还附送一个赞助商。 “好好，”明淑敏正要转身，突然回头好奇问道：“对了，你硬是发财了哦，不住体校宿舍了嗦？你那个傻子赞助商呢？就是卖水果那个。” 知道明淑敏心直口快没恶意，龚南永倒是不在乎，笑笑道：“呵呵，他比赛的时候再过来。” 龚南永心中却不以为然，魏知武和他侄子可不傻，聪明得很。 有次喝酒之后，魏知武忍不住告诉龚南永，这赞助最开始是路扬的想法，还兴奋说要不是这赞助，他不会认识辛娜和王校长，这段时间哪里能签那么多单子。 这次击剑比赛会有不少市体委和各个学校的领导光临，魏知武当然要来试试看有没有生意可做，也请龚南永找自己熟悉的各种关系牵线搭桥，承诺签的单子都有一定提成。 之前龚南永已经收到魏知武硬塞的不少提成，虽然不如辛娜那么多，却也不止他两个月收入。 龚南永回头招呼自己的队员，正打算拿着钥匙上楼，明淑敏却又追了过来，原来招待所已经没有那么多房间。 市体校招待所一共五层，三、四层已经被各地赶来的体委领导早早定好，遵从魏知武的意思，龚南永定的是五层全部十二间。 由于一些队员最后关头因为各种原因退出，这次新江子弟中学击剑队只有十七名队员参赛，男子九名，女子八名，包括龚南永和温小莉一共十九人。 龚南永定的双人间，原本只需要十间，不过路扬身份特殊，加上自己和温小莉都住单人间，再加上魏知武那间可没多的。 “龚师兄，帮帮忙嘛！” 眼见龚南永面带难色不松口，明淑敏快四十岁的人却只得撒娇请求。 明淑敏来得太晚，二楼只剩六间房，击剑队二十名队员加上自己和另一个带队女老师总共二十二人，由于只打算午间休息，队员四人一间勉强挤挤，自己和教练一间总共六间。 不过队伍里还有两个特殊人物还没来，两位都是非得单间来着…… 招待所一楼又是四人间之类，环境不好，明淑敏也不好意思让其他孩子们去那里，虽然外面酒店定两间不难，可那样不安全。 明淑敏就把主意打到龚南永这里了，刚才服务员说对方订了十二间房，应该能腾出来两间才是。 “龚老师，我和小莉姐住一间就是，你和我五哥将就下吧。” 眼见龚南永投来询问目光，路扬爽快开口，在这里提着行李当木偶可不是美差，几个女孩子都东倒西歪了，这状态对下午的比赛很不利。 “啊？” 一旁温小莉和王妃姜灵正在窃窃私语，聊着那位美艳‘小师妹’，猜测龚老师和对方有没有八卦，没成想路扬突然冒出这个提法，眼见对面射来怪异眼神，她的脸马上红了，呐呐却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哎呦，那样小莉姐女孩家家不方便啦，和我们两个睡一屋就是，我们把床并起来。” 王妃听了一愣，急忙出口建议，再是姐姐，孤男寡女和扬哥哥呆一间屋子可不行。 “那……就这样吧。” 眼见路扬没意见，龚南永随手递了两把钥匙过去，明淑敏千恩万谢笑呵呵接了过来。 招待所的楼梯在建筑中间，两边各六间，龚南永带着男队员分了对头六间，这一头女队员分去四间，路扬单独一个房间在走廊楼梯处，对面是王妃向龚南永争来的房间，她开开心心和姜灵温小莉住了进去， 不知道龚南永是故意还是疏忽，路扬旁边两间对门的钥匙却拿给了明淑敏。 中午魏知武赶来，在一家饭店订了两桌，请全队好好吃了一顿。 重山市主城九区加上比较近的几个县市，总共十几支代表队分为初中和高中组。 高中队伍不多，初中组倒是每个代表队都有，总共五十多名队员分为八个小组，前四名进入淘汰赛。 除了市体校返回原来学校代表自己区的少部分选手，初中组大部分都是接触击剑不过几个月的菜鸟。 下午先开始的是女子花剑个人小组赛，四分钟一局，每局五剑的比赛节奏很快。 王妃这段时间有苦练过，加上路教练在一边指点，她士气大振，倒是在本小组排名第二，让她开心不已。 随后开始的女子重剑，山南区代表队成绩更是出色，姜灵和陈晶都排名小组第一，让龚南永乐得合不拢嘴。 龚南永之前也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态度来比赛，没想到自己的队伍成绩那么好，而且他们用的全新比赛装备，一些自己熟悉的体校师兄弟都跑来借，有人求自己的感觉总是那么美好。 正牌教练在一旁变身业务经理，路扬却在场地里当上了教练，姜灵比赛完之后，温小莉忙着收拾装备，他却在讲解刚才比赛中一些不合理的技术动作。 实战机会有限，这时候不努力提高，淘汰赛可不好打。 这时候路扬对面的门口进来几个人影，其中那个中年美妇正是龚南永的小师妹明淑敏，她身侧是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路扬看着脸色傲然，目不斜视的少女，心中浮起怪怪的念头。 这位击剑娘娘总算登场了呀…… 第162章 左拥右抱可不行…… 路扬前世初三上学期没来市体校比赛过，但之后因为他得了第三名，市体校一个教练认为他有潜力，所以让龚南永暑假带他来见识见识正规击剑训练。 不过路扬那时候心里很是失望，原来所谓市体校也不过如此。 这年月重县中学这种市级重点中学也是煤渣操场，不过市体校的破烂得多，也就比新江子弟中学看起来平整一点，但周边的水泥台阶好像一件没来得及补的破衣服，方方格格的空洞感觉又寒酸了太多。 路扬还记得自己在市体校的‘监狱’宿舍，床上连完好蚊帐都没有根本无法入睡，十月份重山天气依然炎热，蚊子还很厉害，所以他之前才会特别吩咐五哥注意住宿。 眼前这间所谓多功能馆是操场边上一间水泥建筑，同样破破烂烂，这里路扬隐隐也有印象，是体校击剑队平时训练的地方。 多功能馆铺设的两条击剑台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货，一些地方早已经坑洼不平，穿着运动鞋走在上面还得小心别被崴到。 在如此寒碜的地方，出现眼前这些贵气十足的人物肯定让人印象深刻。 参加比赛的各支击剑队都类似新江子弟中学这种和当地体委联办，击剑这年月还很冷门，基本都是各个区市县非重点中学才会去弄这项目。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类似明淑敏那支代表南江区的击剑队，由于学校本身传统很重视击剑又另当别论。 南江区代表队的学生很明显家境普遍富裕，眼神大都高高在上，身上基本都是钩子三叶草一类国外名牌运动服，不说县市那些学生，就是新江子弟中学这些职工子女也只能羡慕看着。 眼前傲然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比赛服，一手捏着白色羊皮手套，一手提着重剑，脚上套着红色击剑鞋步履矫健，和王妃纯真姜灵妩媚不同，她浑身都散发着灼人英傲气。 这位少女和她身边少年都存在于路扬前世关于击剑队的记忆里，是他所能记得的为数不多其他击剑队队员。 傲气少女名叫陆慧，据说小学就开始练习击剑，起点甚至比市体校大多数击剑队队员还要高出太多，水平自然也很高，从初一首次参赛开始就是重山青少年击剑比赛女子重剑的冠军。 路扬以前和这种人物当然没什么交集，不过前世他和陈晶熟悉后，出去比赛曾经听她聊起过。 对方在重山最好的中学之一，学习成绩也不错，肯定不会去市体校，只是由于她实力很强，不但每次省级正规比赛都会代表重山市代表队外出比赛，据说省队也给她留了一个名额。 少女有个击剑娘娘的古怪外号，一来她实力很强，已经是一级运动员，二来xing格非常傲，平时基本不搭理人。 体校学生往往荷尔蒙分泌特别旺盛，一些击剑队的师兄曾经也幻想当上皇帝，每每利用外出参加省级比赛的机会和少女搭话套近乎，不过听说无一不是悲剧收场。 路扬后世看到奶茶妹妹新闻的时候，他就想起过这位少女，简直就是傲气版的啊。 至于少女旁边那位少年，对于这位曾经让自己惨败过两次的对手，路扬的记忆更深刻。 之前龚南永有介绍过这届比赛几位潜在对手，据说市体校几位队员实力和史伟差不太多，但这位明淑敏和曹俊刚的宝贝儿子曹文杉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选手。 曹俊刚本身是省级专业击剑运动员，儿子从小在他熏陶下，据说练剑比陆慧还要早，在重山青少年比赛中简直是超级boss的地位。 前世路扬参加过青少年比赛，第一次四强赛以四比十五的分数惨败给曹文杉，第二次更是十六强赛就以八比十五就被这位淘汰。 路扬眯着眼盯着远处走来，目光游移在身前陆慧的少年，心中却兴奋起来。 都说事不过三，这第三次也该自己赢了吧？ “扬教练，怎么了？” 发现路扬突然不说话，姜灵讶然看着很少走神的这位。 就如王妃私底下会喊‘扬哥哥’一样，姜灵悄悄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把对眼前男孩的称呼改为了‘扬教练’，以和击剑队其他人常常开玩笑的‘路教练’有所区别。 校园里传闻路扬和王妃在谈恋爱的都是不太熟的同学，真正常在一起的几位，比如岳子川葛兰，其实都清楚两人的关系和男女朋友差太远。 葛兰那坏妮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私下开玩笑说，路扬那小子迟迟不明确和王妃的关系，莫不是想要左拥右抱吧？ 姜灵当时急忙在王妃面前否认，和她一起追打乱说的葛兰。 但那晚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姜灵起身打开书桌抽屉，拿出那对铂金耳钉，心跳不由跃动更快，脑海里飘过男孩凝视自己的模样，更是让心房里的血液溢满脸庞。 这人莫不是真想要？ “那位就是龚老师提过的陆慧，你这次最强的对手之一，等下看看她的比赛再走。” 路扬回过神来，看温小莉忙着去另一张击剑台，那里自己女队的薛晓刚刚比赛完。 随手从运动包里拿出一张干毛巾，路扬打开来放在姜灵的额头上，道：“先擦擦汗，别着凉。” 感觉额头隔着毛巾拂过手指，姜灵回过神来，脸颊忍不住开始泛起红云，慌忙拿过毛巾躲在一边擦汗。 路扬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忙着收拾装备。 “饿啦，我们去吃饭吧？” 王妃满脸娇憨，披散着一头湿发出现在路扬身边，她玲珑的曲线穿着粉蓝圆领体恤，白色七分裤，浑身透着湿润水汽，更显几分清纯可爱。 比赛完之后，王妃只觉又累又脏，连忙和花剑队友去了招待所淋浴。 王妃和姜灵这种级别美少女，当然也会引起不少自诩有资格的师兄弟觊觎，只是现在还没找到机会。 但路扬已经感觉到了背后投来的杀人目光，毕竟自己队里也只有他能大大方方在这两位美少女身边晃悠。 “等等先看完这局，”路扬说完，看王妃头发很湿，拿出另一张干毛巾，递过去道：“把头发擦干，小心感冒。” “嗯！” 王妃笑颜若花连连点头，拿过扬哥哥手里的毛巾，开开心心擦了起来，自然又惹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小灵，你脸好红呢，刚才比赛很累吧？我最后一局都累得没力气了。” 王妃擦着头发，这才发现躲在一边的姜灵。 “是挺累的。” 姜灵脸颊的红晕越来越盛，躲着路扬的目光，顾不得王妃埋怨那么多汗别碰自己，连忙走到她身侧挨着。 左拥右抱可不行…… 路扬这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姜灵的胡思乱想，他盯着击剑台，已经轮到陆慧上场。 到了击剑台上，陆慧举起防护面罩带上之前，神色已经完全认真起来，没有了那一脸傲气。 “注意看陆慧的动作。” 不过路扬这句提醒没多大意义，陆慧的对手和她差距太大，总是一击即中，五剑一分多钟就结束。 “那什么娘娘好凶啊，小灵你怕是难赢的了，要不遇到就弃权算了。” 去吃饭的路上，王妃也顾不得姜灵身上的汗，搂着她的胳膊忧心忡忡，出着馊主意。 陈晶师姐果然没胡说，刚才那个陆慧无论速度反应力量技术，都完全像是青年级的选手。 小灵和那人同一个分区，两人四强就会遇到，那时候可有苦头吃了，和自己花剑攻击部位有金属防护衣不同，重剑全身都是攻击范围，尤其四肢防护很差，被击中好疼的呢。 “最多输给她了，我才不弃权呢。” 姜灵倒是没什么关系，她想的可不是那些。 晚上马红月居然也来了，魏知武神色兴奋请吃大餐，路扬吃的不多，晚上就是他的比赛得把状态调整好。 到了运动馆门口，路扬没意外看到了尹子洁和苏舒的身影，不过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记者和一个中年人。 路扬早早和尹子净说起这周不能去补习，苏舒听说哥要参加击剑比赛，眼睛一亮就闹着要去。 尹子洁自己也想来，不过这种比赛通常不对外人开放，她也只好用上了自己的身份，找了个跑体育报道的年轻记者，一起过来看看。 这种级别的击剑比赛，晨报这种大报社通常最多有张豆腐块，都未必有记者会亲自来。 市体校许副校长听说晨报新闻部的尹主任亲临，惊讶之余也想和媒体搞好关系，笑嘻嘻跟在身边。 路扬给龚南永介绍了一番，不合适说太多，只说尹子洁是妈妈的朋友。 龚南永眼见许副校长在，猜到眼前美妇身份不一般，想来路扬的妈妈肯定有点关系。 “哥，你这身好帅啊！” 苏舒早已经按捺不住，脱开妈妈掌控，上去抱住路扬，新奇摸着他的击剑服。 小丫头毫无顾忌开始摸自己大腿，眼见姜灵和王妃面色愕然，路扬脸色也有些尴尬，连忙拉住苏舒的小手，哄了她几句，让她乖乖跟着尹子洁和魏知武马红月呆一起。 幸好马上要去比赛，不用在王妃和姜灵的眼光下被煎熬，路扬急忙去了比剑台。 很巧，路扬和曹文杉同分在一组，而且居然是第一场对上。 对面脸色稚嫩的曹文杉戴上面防护罩之前，傲然扫了路扬一眼，嘴里冒出一句话。 “就是你说能赢我几剑？” 第163章 为什么要对我好？ 曹文杉这句话声音不小，下面正给他加油的本校队友都霎时兴奋起来，其中几位女孩更是眼冒星星吹起了口哨，惹得裁判无奈而视。 可唯一想要吸引的那个女孩神色却丝毫没变，站在自己妈妈身边皱眉望着这边，她似乎对周围喧嚣不满，回头一眼顿时让同队那些女队员安静下来。 这种情形并不意外，曹文杉收回视线，眼见对面那口出狂言的小子什么也没说已经戴上防护面罩，他顿时一口气憋住差点吐不出来。 这小子还挺狂！ 曹文杉重重哼了一声，也戴上了防护面罩，他手里拿着重剑，很快冷静下来。 自从五岁开始练剑，曹文杉已经练了十年击剑，可以说身经几百战，他的实战经验远远超过普通业余选手，这种小场面自然不会有心理波动。 曹文杉在整个赛场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他第一次出赛，和陆慧一样此时这边击剑台周围挤满了人，教练、队员甚至包括一些领导都围过来观看。 裁判喊了开始，曹文杉迅速压上前，双方的剑交汇几次，互相进行试探，却都没有贸然攻击。 从初一开始参加市级比赛，曹文杉在同年龄组就能完全压制任何对手，很少这么谨慎过。 中午用餐，老妈当着陆慧面提醒自己，这个姓路的小子反应不错，实力可能比较强，他不希望在女孩面前失败，自然不能大意。 对面这小子是有点门道，步法灵活，防守稳健，没有太明显的破绽。 一分钟过去，双方依然没有得分，这种情形在重剑比赛不多见。 不过击剑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技术运用却比其他比赛‘乱剑’高出太多，并不显得多么沉闷。 曹文杉看到对面小子依然不慌不忙，防守沉稳，偶尔还击也让自己不敢大意，突然加快了动作。 如果找不到破绽，就创造机会。 曹文杉是左手剑，惯常在击剑台右侧活动，此时他故意移到中间位置开始直接攻击，留给对方的攻击面积大了许多。 果然对面小子不再防守为主，加快了进攻频率，曹文杉逮住机会，上前一个垫步直刺，眼见对方连忙使出绕剑刺，他直接一招甩剑刺向对手的手。 原以为必中，曹文杉很快心中一沉，对面小子似乎早就等着自己的动作，这时候也顺势变化，使出一招甩剑刺，和他的剑在二十分之一秒内同时击中各自手臂。 两部电子裁判器同时响起鸣叫，红灯都亮起，一比一。 曹文杉郁闷回到出发位置，老爹的眼光毒辣，这小子还真不好对付，和省级比赛的对手实力相差无几。 随后比赛节奏很快，连续两剑却又都是同中，三比三。 曹文杉打起精神，这时候发现对方动作突然慢了下来，他很轻松就连中两剑，以五比三赢得首局。 路扬举剑敬礼，取下防护面罩，他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了下来。 “哥，刚才真帅呆了呢！” 苏舒抢过温小莉手中的毛巾，第一个跑了过来，垫着脚给路扬擦汗，她脸上找不到任何沮丧。 击剑不懂，对她来说胜负也没关系。 王妃反而不像平时那样径直走来，她拉着姜灵，脸色郁闷跟在温小莉身边。 这小丫头到底谁啊？ 眼看小丫头毫不客气，和扬哥哥亲密接触，王妃小嘴嘟着有些不开心。 几年前那可是自己常做的事呢！ “真可惜，五剑太短了，决赛一定赢他。” 温小莉忙着收拾装备，王妃呆着不说话，姜灵不由上前温言出声鼓励。 路扬投来宽慰微笑，姜灵因为陌生小丫头和他那么熟稔，微微失落的心平静了不少。 收拾好装备，路扬带着一群女孩子走到一边，等下还有周民、蒋军的比赛。 “决赛等你。” 路扬愕然回头，看到身后曹文杉路过，丢下背影和这句话，他心中苦笑。 果然没那么轻松…… 前世路扬和曹文杉对战的时候还太业余，他那时候去参加比赛谈不上多少技战术，甚至规则都不熟悉，完全只靠着本能，只感觉对方很快，很准，莫名其妙就输了。 大一学会上网之后，路扬曾经因为高中遗憾，专门用心研究过击剑，大学他还在校击剑队混过，虽然那时候他的水平只是个陪练。 可路扬那所杂牌大学里击剑队教练也是省队退下来的选手，大学校击剑队里更有不少专业队退下来的选手混文凭。 如此磨练过几年，此时路扬无论技术还是战术理解都要远远超出从前。 再加上重生以来认真锻炼身体，决定加入龚南永的击剑队后又用心训练，此时路扬的状态也算一个小巅峰。 可即便如此，由于路扬起点太低，总训练时间不长，他想要战胜曹文杉也绝非易事。 有些差距不是重生短短几个月就能抹平的，曹文杉有老爹帮忙，平时训练对手水平也高，自己大学之后就没有正规训练过，正规比赛更是高中之后就没有过，不用点小伎俩要赢对方很难。 路扬自信小组赛出线肯定没问题，所以这一局无所谓胜负，他只想多看看曹文杉的实力，刚才不但没出全力，最后还故意装作体力不支。 小组赛四分钟五剑时间很短，可淘汰赛是三局九分钟，如果曹文杉认为自己体力不好，起初纠缠之后全力进攻，被路扬打个闷棍，对方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如此心理波动下反而有机会被自己爆冷。 不过看来自己小看了对方，曹文杉眼光没那么差。 小组赛很快结束，山南区青少年击剑队本届成绩让许多人跌碎了眼镜，之前这支队伍默默无名，本次小组赛成绩却仅次于往年的霸主南江区代表队，和教育大区砂江湾区代表队并列第二。 女子组全部出线，花剑有王妃和另外一位女队员得了第二，重剑更是两个第一。 男子组成绩相比差了些，花剑五人有三人出线，重剑四人除了路扬第二、蒋军、周民都以第三名的成绩出线，谭健也在他那个小组得了第二。 当然这只是初中组成绩，市体校击剑队的统治力体现在高中组，连南江区代表队也只有少数尖子能和这些半专业选手媲美。 在尹子洁面前，许副校长对龚南永的带队能力大大襃赞了一番，当然这是真心话还是因为客气就难说了。 “龚师兄，这次你可是很出风头嘛。” 一个三角眼中年人，突兀出现，一脸假笑。 “关亮，你们砂江湾区成绩也不错嘛，我们市体校出去的教练还是有水平的。” 看到自己熟人脸色不太好，许副校长一边打圆场一边打眼色，身边可有晨报的记者呢，捅出去市体校昔日队友不和可不是好事。 “许校长，我有点事找你，走，我请你喝酒。” 关亮也不太笨，看到有陌生人，走到面前也不理龚南永，只是熟稔拉着许副校长的胳膊。 “这……我晚点去找你。” 许副校长也没犹豫，很快下了决定。 之前龚南永已经介绍自己队伍的赞助商魏知武，对方好像和晨报尹主任也比较熟，他说晚上请自己吃夜火锅，这种人物当然要好好联络下感情。 至于关亮找自己无非就是那些破事，晚点也没关系。 关亮阴沉着脸离开，魏知武马红月和龚南永许副校长去了外面 这时候已经九点多，路扬这些队员回到招待所，排着队洗完澡已经十点，大家却都还睡不着。 初中孩子难得单独在外面，周围又是一群同年人，自然都比较兴奋。 尤其平时有些意思的男女队员，有单独约出去聊天的，也有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的，当然更有在屋子里打牌玩闹的。 只不过路扬和他对门房间都很默契没人来打扰，又隔着两间空房相对比较安静。 “扬哥哥，过来玩牌吧？” 王妃早早守在房门口，看到路扬擦着头发走回来，连忙上前笑吟吟邀请。 那个缠人的苏舒小丫头原本还打算晚上赖在这里呢，幸好扬哥哥不同意，哭丧着脸被她妈带走了。 路扬看了眼王妃背后的房间，果然床并在一起，姜灵和温小莉都坐在床上看门口这边。 提高声音，路扬冲着王妃和她身后的两个说道：“你们早点睡，明天淘汰赛可不轻松。” 开玩笑，眼前女孩淋浴过后单薄t恤下的身子就很诱人了，房门里那两位也很惹眼，路扬可不想进去受折磨。 不管对面睡没睡好，路扬这一夜好眠。 周日上午先是女子花剑淘汰赛，王妃的比赛先开始，她在十六强赛被淘汰，却也没什么不开心的表情。 对自己这种运动神经不发达的女生来说，这成绩很不错了。 初中组花剑冠军不出意外被南江区代表队夺走，高中组为市体校收去，随后开始女子重剑淘汰赛。 一路过关斩将，陈晶和姜灵居然都进入了四强。 陈晶先开始半决赛，对手是代表砂江湾区的一位市体校队员，实力很强。 两人的比赛很快进入白热化，前两局打成了九比八。 “对方技术不错，不要纠缠太多，控制距离，利用你的身材优势。” 望着眼前手拿毛巾的路扬，陈晶喝着他递来的水，心绪纠结在了一起。 你身边那么多优秀女孩，为什么要对我好？ 第164章 你帮我擦药吧 陈晶父母是山南区政府的科员，家庭条件比普通人要好，玉灯镇的社会状况又要比新江这些厂矿复杂许多，所以她的思想也比新学校班上同学早熟得多。 那些不知什么时候雨后春笋般悄悄开起来的小录像厅，班上男生去过，女生知道了聊起来总是好奇鄙夷；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开的浪漫小说，里面往往有让人心乱如麻的暧昧描写；再如家里偶尔翻出来的怪异气球，拿去问父母被责骂，后来明白那是什么偷偷拿出来和要好朋友吹嘘。 也许经历更多，陈晶对爱情的憧憬反而更高。 在玉灯中学读书正是陈晶情窦初开的年纪，同年男孩由于身高没人敢和自己亲近，但她吸引了许多高年纪男生注意，给自己情书、直接表白都遇到过，但她能看上眼的却没有。 还有在体校试训的日子，那些眼中冒着绿光的师兄，常常坏笑着和她们这些新来的女孩子开荤玩笑，却只让陈晶很反感。 已经十六岁了，陈晶却还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孩子，甚至连动心的感觉都没有过。 路扬就好似一颗彗星般耀眼撞入了自己的世界，全年级前几名的成绩，比体校师兄还强的击剑水平，他的家境似乎也很好，为人处事又落落大方。 像这样的男孩，又长得小帅，在玉灯中学也好，在市体校也罢，通常都是招蜂惹蝶的高手，女朋友几周一换也大有人在。 路扬身边女孩子也很多，王妃姜灵这些大美女胚子不说了，那个温小莉也清秀可人，还有昨天叫苏舒的丫头虽然娇蛮也是绝色胚子，可这个男孩却似乎还没‘长醒’，从来没有更超出的想法和举动。 陈晶毕竟比王妃姜灵都要大一岁，她能感觉得到，路扬的思想其实很成熟。 击剑队女队员开路扬和王妃的玩笑，他不像同年少年那样或者脸红失措，或者兴奋轻浮，他的表情要不平静微笑，要不有点小无奈摇头，那更像长辈看着小孩在胡闹。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更奇怪的还是路扬对自己的态度。 为了方便，陈晶寄住在新江家属区的亲戚那里，国庆之后她突然发现路扬搬到了楼下住。 陈晶早上有晨练的习惯，如今每天六点整，都会准时在楼底看到路扬，对方会微笑和自己打招呼，随后两人一起绕着五组团的小路慢跑，甚至做舒展动作的时候也不会刻意远离。 如同在击剑队，路扬常常给女队员细心指点，和对姜灵总是保持着相当距离不同，男孩有几次却很熟稔拿起自己的手腕比比划划，和她已经忍不住脸红开始心慌意乱不同，男孩反应过来只是微笑抱歉，表情却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 好似此刻，路扬离自己很近，连呼吸都隐隐可以感受到，当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对方的呼吸却那么平静。 平静得让自己恼火！ “胡想什么呢？” 一分钟的休息时间转瞬即过，对手已经上了击剑台，路扬却发现陈晶在发呆，前世同桌的时候太熟悉，他下意识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肩膀。 路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又无意识冒犯了对方，他只得歉然一笑，干脆用拿着毛巾的另一只手也把住陈晶的肩膀，认真说道：“加油，一定要赢！” 陈晶反应过来，发现路扬牢牢把着自己的肩膀，男孩鼓励的眸子近在咫尺，她因为剧烈运动之后本就红扑扑的脸颊霎时更热。 上到击剑台，陈晶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起来，她的步伐变得游移不定，血液流速加快，原本有些疲乏的身体重新精力充沛。 市体校那位女选手本打算一鼓作气赢得胜利，没想到风格保守的对手突然开始猛攻，动作频率也快了不少，她一下子很不适应，原本两剑的领先优势很快化为乌有，还没等她调整过来，对方一系列迅猛抢攻，打了自己一个七比零。 “大师姐，好厉害进四强啦，最后一局太精彩了！” 王妃拉着姜灵最先跑上来，帮陈晶拿手里的防护面罩和重剑。 路扬也走上去，把手里毛巾递了过去，微笑说道：“发挥很好，看来陈晶你的实力，比我预想的还强。” 陈晶静静擦着额头上的汗，对面男孩的微笑一如既往，她却知道自己的心不一样了。 随后的半决赛由姜灵对陆慧，这场美少女之间的对决极其吸引眼球，一边的高中组比赛除了心不在焉的裁判，几乎没有观众。 “对方力量比你强，注意发挥自己灵活的优势，不要硬碰硬，把比赛节奏压下来。” 路扬知道姜灵平时冷冷淡淡，其实xing子很要强，但对手实力差距太大，还是别吃苦比较好。 “扬教练，我明白的。” 姜灵微笑点头，这里不是新江子弟中学，没有讨人厌的疯子，她可以轻轻松松和路扬说话。 只是一个月练剑和几年练剑的差距，意志根本无法抹平。 两局比赛都不到，姜灵就以五比十五惨败而归。 路扬早早皱起了眉头，对面那丫头下手还真狠，剑剑都挑姜灵的四肢防护薄弱处下手。 “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忘了擦药。” 趁温小莉去收拾装备，路扬上去压低声音吩咐，姜灵此时身上淤青肯定不少，幸好来之前他就让五哥买了全套药品。 “啊？没事，我看完比赛再去。” 姜灵听了路扬的吩咐脸色一楞，小心看了眼王妃，发现对方在帮温小莉收拾，这才宽下心来。 旋即姜灵都是香汗的脸蛋红雾弥漫，这感觉偷偷的好怪异…… 高中组四强赛之后是陈晶和陆慧的决赛，实力相差悬殊，她也以八比十五惨败。 不过路扬心中还是一宽，这种市级青少年比赛，四强就已经进入了体校教练的视野。 陈晶进的还是决赛，她原本就在体校挂了号，有这个成绩打底，要进入市体校难度比以前小多了，至于去体校之后是继续练击剑还是换项目，那是另外一回事。 高中组决赛对手是陈晶在体校认识的师姐，对手是龚南永的关系户借了装备，大家自然要捧场看完。 姜灵拉着王妃先回去沐浴，路扬一上午也出了不少汗，想起下午苏舒要来，他也打算回去洗个澡。 招待所房间自然没个人浴室，不过每层都有澡堂，男女分开设计。 路扬草草冲完出来，这时候楼里没几个人，他走了两步，斜对面女子澡堂突然冒出了姜灵的身影。 “王妃呢？” 路扬讶然问了句，随即觉得多余，对面女子澡堂已经飘来那丫头的哼歌声。 “她还在洗呢，会很久的。” 姜灵笑笑解释，其实她淋浴也需要不少时间，不过脱了衣服才发现自己身上好多红点点，再是好朋友，爱美的女孩子也不想被看到，她草草冲洗之后就出来准备换上长袖衣服。 “哦，那你快点回去擦药。” 此时刚刚沐浴之后，姜灵穿着粉色的t恤和短裤，雪白的肌肤上不少吓人红色点痕，应该都是陆慧那狠心娘娘的杰作。 不过路扬可不敢多看，叮嘱之后转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嗯，好。” 姜灵答应一声，举步只觉得浑身很软。 击剑比舞蹈的体力消耗还要迅猛，早上姜灵胃不舒服，体校的面包牛奶没吃完，她一上午四场比赛消耗又大，此时没体力，加上淋浴之后浑身发软，她突然一个趔趄扑在路扬背上。 伴随着冲击力，路扬只感觉背后一个柔软的香喷喷娇躯贴了上来，随着娇躯下滑，两团凝脂在他只穿着纯棉t恤，淋浴后很敏感的背部滑过，让他浑身都悸抖起来。 路扬连忙回身，把快滑到地上的姜灵拉起来，顺势拉开一些距离，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就有点饿了。” 姜灵脸蛋热度都快比得上吐鲁番，要不是此刻她浑身软绵绵没了力气，早就远远逃开这尴尬局面。 “哦……能自己走吗？” 路扬问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却忍不住耳根发烧。 姜灵空落落的t恤下居然只穿着小背心，刚才意外让对方的小点点都起立了，他眼角视线总忍不住飘过去盯着。 和t恤的颜色差不多…… “可以。” 姜灵慌乱之中，也没发现路扬在吃冰激凌，她答了之后连忙想走几步证明，可脚步虚软差点又要跌倒。 “还是我扶你。” 路扬吞下口水，上前扶着姜灵去了自己对面，把她扶到两张并排的单人床上。 温小莉的包在凳子上，路扬去找来正红花油放到姜灵身边，女孩偏头坐着不敢看自己，他抬头鼻血却差点喷出来。 招待所房间很小，两张床并在窗边，路扬的位置看过去，姜灵的粉红t恤拉开了角度，在阳光照耀下，一对规模不小的白色脂团上半个粉红小点清晰可见。 “那我出去了。” 十五岁的身体可受不得太多刺激，路扬连忙转身想要出去再冲个凉。 “路扬……” 姜灵的声音娇弱无力，说出来的内容却让路扬心惊不已。 “我够不着，你帮我擦药吧。” 第165章 进来 当一个女孩子完全信任你，让你帮她擦药，如何选择一点也不难。 路扬不能现在出去让姜灵伤心，他只能转身回来。 市体校招待所的房间很袖珍，门口有两个小立柜，除此之外就只有两张九十分厘米的单人床，此刻正靠窗并在一起。 姜灵趴在白色床单上，长期练舞的身材线条起伏，阳光照耀下，好似即将成熟的山间稻田。 眼前场景如此惑人，路扬的呼吸滞住，他只好刻意去看女孩胳膊**上刺目的红色伤迹，才不至于失去控制做错事。 “那陆慧好厉害，我刚才后背也被击中了，挺疼的，那里我自己够不到。” 如果路扬就这么出去，两人的尴尬无法化解，今后相处也许会生疏起来。 姜灵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还脱口而出擦药的请求，此时她趴在床上才感觉害羞，所以连忙开口解释了几句。 路扬听到姜灵的解释，心中稍稍轻松了些。 毕竟是三十岁的心，加上年轻火气旺盛的身体，路扬这段时间不是没有过欲望煎熬，他也不是在守什么柳下惠的虚礼。 只是重生后，路扬对自己的要求高了许多，无论感情还是欲望，他都在追求更高层次的需索。 所以身边围绕着许多女孩，路扬却没有想过此刻去拥有谁。 得意方能尽欢，这个年纪却还没到得意的时候，至少得高中吧…… 路扬上前拿起姜灵身边的正红花油打开，此刻他也隐隐猜女孩只是找个由头解开刚才的尴尬，所以也没说什么让王妃来擦药之类的废话。 “伤处在背上？” 只不过，路扬看姜灵的娇躯随呼吸轻轻起伏，他的想法再淡定，身体却骗不了自己在发热，手也微微颤抖。 “嗯……是……” 姜灵呐呐答着，幸好背对着看不到路扬的表情，不然眼前情形羞也得羞死了…… 路扬在掌心里倒了些正红花油揉散，他把姜灵的t恤稍拉开露出洁白柔润的肩头，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伤痕直直隐入白色小背心下方。 用掌心贴着姜灵伤口的刹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痛楚，女孩的肩头狠狠一抖，路扬的手掌差点深入小背心下方。 路扬连忙控制好自己颤抖的手，用掌心在伤痕处轻轻揉动，随后他又用手指抹了些正红花油在女孩后背的显眼伤痕处涂上。 整个过程，路扬看不到背着的姜灵表情，他只从手掌下灼热悸颤的身子，明白女孩的心绪其实也不若房间里那么安宁。 “下面够不到，等下你让王妃来吧。” 路扬忍着心猿意马，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堆积的汗珠。 这艰难可超过比赛太多了…… “哦……” 姜灵的鼻音微乎其微，她此刻浑身酥软在床上，趴着一动也不想动。 第一次，被一个男孩直接触到自己的后背，刚才那热热痒痒的感觉，真是让姜灵说不出来的古怪。 此时外面走廊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隐隐几个女声。 应该不是王妃才是，听声音也不是自己女队那帮丫头，路扬心中稍安，把正红花油放在床头。 “应该是这间。” 脚步声却直接走了过来，停在了门外。 糟了！ 路扬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进来为了避嫌可没锁门，眼见姜灵慵软没有任何反应，他连忙起身冲了过去。 外面的人似乎拿着钥匙想开门，随即发现门是虚掩，直接推了开来。 这时候路扬恰好冲上前，他原本想关上门，没想到推门的人力气还不小，他一时间关不上，只得连忙用自己的身体堵上缝隙。 “你干嘛？” 看清眼前是那个狠辣娘娘，路扬很是恼火，尤其陆慧似乎看到了屋里的姜灵，一向傲气冲天的眼神此刻盯着自己，带着浓浓的鄙夷。 “路扬？” 这声带着惊喜疑惑的招呼，让陆慧都讶然转身看了过去，路扬趁势闪出来拉上了门。 “乡长姐姐？你怎么来重山了？” 路扬看清是陆卫央，脸上惊喜可没有半分虚假。 从九月份开始，路扬每周至少会和陆卫央通一次电话，自从十月搬到五组团之后，由于家里装了电话联系更方便，更是每周两三次。 电话不像面对面那么拘谨，两人的聊天内容从药泉发展为主逐渐扩大到更多，时政大事、自家长短都有涉及。 路扬也知道陆卫央还有个哥哥在南江区公安局工作，之前那位曹刚是哥哥的校友，由于破获了毒品大案，年底可能调任山南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担任队长，还说对方很感谢他这个线人。 前两天路扬也打过一次电话，告诉陆卫央要来参加击剑比赛，当时对方只是笑嘻嘻祝自己好运。 “来重山办点事，知道你小子也来参加击剑比赛，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陆卫央笑语嫣然上前，毫不客气想摸摸路扬的头，却被他微笑避开，忍不住没好气瞪了一眼。 “卫央，这位是？” 一旁的中年美妇表情惊讶，忍不住插话。 自己这小姑在外人面前举止素来稳重，尤其如今身为一乡之长更是注意仪表，眼前的轻松表情只在自家亲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来。 “嫂子，我来介绍，这是路扬，一个滑头小子，原来他家是我们药泉乡那个红船厂的，现在搬到山南区那边了。” 陆卫央笑吟吟介绍完，又拉着路扬说道：“这是我嫂子陈鸣玉，你叫陈姐就行，那是她女儿陆慧，你应该看过她比赛的威风了吧？” 路扬笑着点头，却不敢乱叫，眼前的中年美妇显然比自己大了不少，又不熟，叫姐不合适。 “小姑，你胡说什么呢，他才多大？” 陆慧的傲然表情绷不住了，讶然开口质问。 凭什么呀？ 这花花公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叫自己妈妈姐姐，他可成了自己叔叔辈。 “陆姐，还是各交各的合适，”路扬微笑，很有礼貌的样子，道：“陈阿姨，刚才决赛很精彩，恭喜陆慧夺冠。” “是吗？我和卫央堵车，没看到呀，好可惜。” 陈鸣玉看路扬那各交各的怪异提议，陆卫央笑嘻嘻也不在乎，她心中愈发好奇这小孩和自己小姑的关系。 “精彩什么，你们队那个真弱。” 陆慧瞪着路扬撇撇嘴，这小子真虚伪，刚才赢他队友，他在击剑台下那目光可没恭喜意思。 “小慧，不能没礼貌！” 陈鸣玉连忙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在外人面前傲点没什么，可自己亲戚的朋友，一点薄面还是得给。 又寒暄了几句，路扬才知道，原来她们一起过来看看这边招待所的条件，如果太差就换个地方。 “就这里吧，还算干净。” 陆慧进了路扬旁边的房间，看了看勉强还呆得住，反正就两个中午休息。 随后陆卫央问过路扬，得知他中午不能和自己吃饭，脸色微微失望。 “明天下午比赛就结束，陆姐你晚上可以直接去我家里，那里有地方住。” 路扬看陆卫央的神色，知道她有事情想问，电话里虽然也能说，不过当面毕竟能说更清楚。 “那不合适吧……” 陆卫央表情犹豫，虽然和路扬父母都见过，可还陌生着。 “我妈肯定欢迎你啊，姐你可是她娘家的父母官。” 路扬开了个玩笑，惹来陆卫央的嗔视。 原本就想和路扬家里尽可能亲近点，陆卫央点点头，和陈鸣玉、陆慧一起出了招待所。 “卫央，那小孩到底谁呀？你们好像挺熟的。” 点好菜，陈鸣玉不由打开了话匣子。 “那小子啊……” 陆卫央目光深远，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后她嘴角含笑稍微说了说路扬的事迹，当然加工过。 什么帮自己智斗骗子，给自己建言开发棕刚玉，还有编撰药泉旅游开发计划，总之在陆卫央刻意拔高下，路扬简直就成了她的小诸葛亮。 路扬毕竟是从山区走出，在嫂子和侄女这些重山市人来说会有乡下人的印象，嘴上再不说，心中也难免低看一眼。 陆卫央下意识就不希望路扬被人看低，那可是自己的小定海神针。 “卫央，那小孩才多少岁，怎么可能懂那么多，莫不是他父母或者什么长辈授意的吧？” 陈鸣玉听了之后，第一感觉就是不信，真那样的小孩可不是天才就能形容。 “我反正说的都是事实，就算他父母授意，他在骗子面前的表现可做不得假。” 陆卫央微微一笑，也不去辩驳。 自己心中却很清楚，别说那小子的父母，就算他那二哥三姐五哥的，都没他这本事。 张淑芬和魏知秀的装修公司，魏知武和马姓女孩的水果公司，陆卫央早就从路扬电话里得知了大致状况，从无到有如今都是年利十万以上的企业。 尤其那个把废旧书拿去卖钱赚起步资金的思路，和药泉发展如出一辙，更是这小子的拿手好戏。 陆慧在旁边表面冷然不感兴趣，实际上听得一愣一愣。 在她们这个年纪，玩和学习才会关注，如今听到一个同年人给自己素来佩服，已经当上乡长的小姑出主意还大获成功，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花花公子还有这本事？ 饭后，陆卫央下午还要去办事，陈鸣玉开车送她，陆慧独自回了招待所，懒得去和楼下的偏心教练废话，直接上了楼。 对门开着，那碍眼人在里面傻傻看自己，陆慧只觉心烦。 这时候一大堆人回来，那个花花公子在一大堆女生中淡然走来，表情冷淡好像之前和自己根本不认识，倒是那个床上惊鸿转身一瞥，半决赛又和自己对战的女孩脸蛋红了起来。 “进来。” 也不待路扬反应过来，陆慧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屋外呆愣的一堆女生和对门那位碍眼的教练儿子。 第166章 下课！ 房门砰然关上，外面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苏舒小丫头的惊叫和拍门声。 路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想去开门，陆慧却堵在门前用那双冷傲眸子盯着自己。 不明白陆慧弄什么玄虚，路扬正打算大声说话以示清白。 “你敢乱说话，我就叫非礼。” 陆慧神情很冷傲，说话声音刻意压低，只是内容却吓死人。 “你什么意思？” 路扬皱眉，声音却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看你小小年纪够色的，外面哪几个是你女朋友？” 陆慧不回答，反而问出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 怎么也看不出来有小姑说那么厉害，小骗子倒是可能，在赛场边和那么多同队女孩笑吟吟聊天的击剑队员也就他了。 “都不是。” 路扬没好气看了陆慧一眼，这妞哪里像娘娘，八婆娘还差不多。 “不是女朋友还孤男寡女呆一块儿，那就是奸夫淫妇？” 陆慧继续质问，内容继续吓人。 “刚才我只是帮队友抹药，你别误会。” 路扬没好气看了陆慧一眼，淡淡解释。 “我会不会误会不重要，别的女孩会不会误会我不保证。” 陆慧眼见路扬眼里虽然有淡淡恼色，却依然冷静，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这小子确实有点不一般嘛，在自己面前那么绷得住的男孩可不多。 其实之前陆慧就闻到路扬身上浓重的正红花油气味，又看到那个女孩转身起来，慌慌看自己却衣衫完好，两人显然没做太超过的事。 之所以问这些问题，陆慧无非是想找个把柄，让对面那碍眼人彻底死心。 和自己一个队练击剑就想当自己男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扬猜到陆慧有求于自己，门外苏舒敲门和惊唤很响，他却不动声色。 “把这个拿去，出去在对门那人面前晃晃。” 陆慧摸出一个寻呼机递给路扬，反正小姑认识也不担心被对方贪去。 对门那碍眼人几次拐弯抹角问自己寻呼号都不如意，看到这小子手里拿着应该会绝望了。 “下午你们比赛，我会给你送瓶水，你到时候再悄悄还我。” 陆慧继续叮嘱，眼见路扬表情淡定，她反而心里烦躁起来。 “那水没加泻药吧？” 路扬拿过寻呼机，表情正经加问了一句。 “无聊！” 陆慧冷傲的表情绷不住，白了路扬一眼，突然开门拉过他推出门外，神情傲然在门前众女脸上扫过，也不去看对门碍眼人，随后直接关上门休息。 “哥，那女的谁呀？那么凶！” 苏舒撅着嘴，忿忿不平上前拉着路扬的胳膊，生怕再次丢开。 “哦……认识的，有点事找我。” 路扬眼见一群女孩子表情由惊讶转为怪异，对门那位曹文杉却瞪大了眼恶狠狠盯着自己，他苦笑拿着新款寻呼机，也懒得去晃一晃，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尹子洁有事没来，来的是尹子净，她把嚷嚷要和哥一起休息的苏舒拉到了对门。 女队下午已经没有比赛，一群人开始玩牌，刚才饭桌上路扬已经介绍过，虽然还有些陌生，总也不至于太尴尬。 路扬总算有了休息时间，下午是男子淘汰赛，不养足精神不行。 男子花剑先开始，成绩不好早早都被淘汰，龚南永倒是没什么沮丧表情。 这两天他和魏知武一起，通过自己的各种关系到处认识各位领导，已经有了意向订单，今晚还有业务要去谈。 再说光是女子组的成绩就足够让龚南永满意，至于路扬的男子重剑，他和队里许多人都认为最少进入决赛没问题。 随后开始的男子重剑，三十二强、十六强赛，路扬都轻松过关，此时男队包括谭健等人都已经被淘汰。 八强赛，在曹文杉阴霾的目光注视下，路扬没费多大力气淘汰了他的一位队友，退场冲他微笑，没意外看到他脸色完全铁青。 半决赛还有三十分钟才开始，路扬在一边休息，苏舒把温小莉的毛巾和水瓶都抢过来，才不管姐姐们的异样视线，忙着给哥服务。 “老龚，你来一下。” 许副校长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把龚南永叫走。 几分钟后，龚南永铁青着脸回来。 “路扬，你过来下。” 龚南永把路扬叫到僻静处，随后有些痛心说了事情原委。 半决赛对手李星父亲是市人事局领导，对方想进决赛拿二级运动员证书，之前路扬表现太强势，对方担心赢不了，让他等下比赛放水。 “其实不让也没关系，反正市人事局也未必能拿你父母怎么样。” 龚南永表情尴尬，对十几岁的孩子说这些肮脏事真是羞人，以前在体校和专业队这种事不少，可当体育教师后还是第一次遇到。 之前许副校长没把话说死，不过言下之意也很明白，如果不顺人家的心意，后果自负。 市人事局领导的关系和能力不小，龚南永自己倒是不担心，他一个小小体育老师，又没希望当干部领导，对方也管不到，就不知道路扬父母那边会不会怎么样。 “嗯，我明白了，龚老师，你别担心太多。” 路扬宽慰笑笑，回到苏舒身边。 “怎么？” 尹子净目光敏锐，看龚教练面有愧色躲在一边，讶然询问。 “没什么大事。” 路扬笑笑，拿起重剑和防护面罩走向击剑台。 还是太弱啊，自己此刻除了手中的剑，所有力量都来自别人，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李星拿着剑带上防护面罩，和第一次上击剑台一样紧张。 关亮教练说过，自己进了决赛就能加不少分，那可比辛苦读书轻松多了。 李星不是坏学生，他甚至算得上勤勉的好学生，虽然偶尔玩玩游戏机看看漫画，但他的眼镜度数可不是因为那些增加的。 在重山最好的中学之一就读，李星的成绩却不出色，上重点大学机会渺茫，父母有这个能力自然要为他创造条件，于是选中了体育加分。 只可惜李星的身体条件也一般，其他项目根本没多少机会，就是击剑论实力他在校队也只能在最后徘徊。 可因为爸爸的关系，关亮教练对自己多有照顾，还特意早早安排，这次比赛自己的对手水平都不高，加上裁判关照，李星顺利进入了四强。 可眼前这个叫路扬的实力很强，之前李星看过对方比赛，他知道自己差了太多。 和花剑裁判因素很大不同，重剑比分很难作假，众目睽睽下的电子裁判器，裁判再黑也得要脸。 路扬不担心裁判，他更不担心眼前的李星。 一比零、二比零、……十二比三、十三比三、十四比四…… “下课！” 随着路扬这次比赛第一次喊出前世惯常的霸气口号，电子裁判器忠实响起，裁判眼看差距太大，只得无奈宣判他获胜。 “你胆子大！” 路扬还没从击剑台下来，江湾区代表队的关亮教练，在众目睽睽下怒气冲冲跑到山南区代表队这边，冲着龚南永教练丢下这句狠话。 “老龚，你是怎么回事？” 看着悬殊的比分，许副校长反应过来，顾不得身边的教委领导，急忙走到龚南永身边，拉着他气急败坏低声询问。 之前已经和李星的爸爸沟通过，对方可是答应只要拿到二级运动员证，一定有所回报。 搭上市人事局的领导，这种好机会许副校长可也少见，再说之前记者也走了，就算之后被清算也好推脱。 龚南永看了一眼比自己还年轻的许副校长，他只觉得恶心，也没多说什么嘿嘿一笑。 许副校长眼看龚南永不吃这一套，气哼哼摔了几句狠话，回头找教委的领导。 重山市青少年击剑比赛由体委和教委联合举办，不过级别太低，体委主要领导都不会来，只有个副主任来看了看，教委更只派出了一个体育卫生处的牛处长参加。 “尹主任，您怎么也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哈哈。” 许副校长走到牛副校长身边，发现他正腆着脸和一位年轻的女子搭话，身边是神情淡然的那个孩子。 是叫路扬？ “朋友孩子在这边比赛，所以来看看，你去忙你的。” 尹子净淡淡看了眼许副校长，对今天这事已经有所察觉。 “哦，好好，有事您说一声，那我不打搅你了。” 牛处长笑得那叫一个谄媚，许副校长都浑身发冷。 “牛大哥，那位尹主任什么来头？” 退到一边，许副校长急忙打听虚实，牛处长虽然职位不算高，可也是自己仰望的领导，居然拍一个年轻女子马屁，对方自然不简单。 “咱们教委最年轻的副主任，她的后台反正你我都惹不起，对了那个孩子认识不？记得和裁判说，决赛一定照顾下，最好确保他赢。” 牛处长不清楚之前的事件，此时他笑得很开心，和教委年纪最年学历最高前途最好的尹主任单独聊几句的机会可不多。 “这……决赛对手可是市体委主任明老的外孙，帮哪个合适？” 许副校长此刻肠子都悔青了，看样子来头都不小啊，之前就是考虑明老的外孙不好得罪，才专门选了另外一个分区。 “照顾下！” 牛处长却只是淡淡回道，教委许多人都还在猜测尹主任的来头，他却有小道消息，市委那风头很健的组织部副部长是尹主任亲哥，据说人家省委还有人。 “哦！我去忙下。” 捅了这么个大篓子，许副校长焦头烂额，连忙和牛处长说一声，转身去解决麻烦。 许副校长脸上堆满笑容回到原处，看清尹主任面前神情忐忑的中年人，他愕然呆住。 （ps：还算顺利，12点过点就码完了，很喜欢本章的标题，不单单因为喜欢下课，还因为十几年前本人可是真的喊着‘下课’击败对手哦：） 第167章 我是她叔叔 昨晚砂江湾区代表队的关亮教练牵头，许副校长做东，请李星的父亲，市人事局的李建水副局长吃了顿饭。 席间许副校长已经倍极殷勤，可和此刻李建水满头大汗，脸上笑容烂谄的模样比起来，他当时却要矜持了许多。 许副校长也不笨，一下子明白事情做岔了，他的脸色刷地白了。 “李局长，你没必要和我说那些。” 虽然对面中年人不过吞吞吐吐了几句，尹子净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她神情很淡，却也没太生气。 国内官场本来如此，有做事的干部，自然也会有坏事的领导，体委也不可能例外。 尹子净不是小孩，虽然不喜欢这种事，却也不会勃然大怒，当然想让路扬这孩子吃亏那可不行。 “尹处长，之前都是误会，我可真没那个意思，小许你来得好，你真误会我的意思了，快来解释解释。” 李建水说了半天，眼看尹子净表情没有松动，只得病急乱投医。 在李建水这个位置，他又是人事局领导，自然对重山官场门清。 别看眼前年轻的教委尹副主任级别和自己相同，不存在谁怕谁的关系，可大家背景的差距却太大。 李建水清楚得很，上任不久的组织部副部长尹子山是对方的亲大哥，那位如今全面主持市委组织部办公厅工作，据说还深得刚刚履新的市委一号领导器重，连自己的领导，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兼人事局梁局长也不敢轻慢。 如果就这两人还好说，可尹家向来是重山官场地方派系的不倒翁，无论省委还是更上面都据说有人，他一个人事局副局长哪里敢和这种地方家族巨擘作对。 李建水心中连连埋怨关亮不会办事，都说让他打听清楚底细再说，还说这叫路扬的小孩没什么背景，却惹来这么大的来头。 “尹处长您好，之前是误会，希望您别介意，哎，路扬这孩子真是厉害哦，听说才练了一个月击剑，真是天才，以后肯定很有前途，去奥运会也有希望啊！” 李建水把自己拉到面前，许副校长也只得强笑开口，不过他对路扬可了解多了，当下对症下药，开始厚着脸皮对这孩子称赞起来。 和魏知武喝酒的时候，那人只吹嘘和山南区还有那个什么厂的领导认识，许副校长还以为这路扬没什么大背景，没想到人家是深藏不露。 “希望决赛顺利。” 尹子净眼看周围不少人开始注意这边，淡淡开口划出底线。 李建水和许副校长如蒙大赦，连忙客气几句离开。 高中组的重剑半决赛颇为精彩，代表两个区的市体校师兄弟斗得旗鼓相当。 场内气氛却有些沉闷，无论队员、教练还是裁判，甚至包括各位领导，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随后初中组的男子重剑决赛即将开始，场内气氛好似猛兽突然醒来的感觉。 路扬冲尹子净一笑，摸摸苏舒的头吩咐她乖乖呆着，这才走到一边，在王妃姜灵帮助下开始穿戴防护面具。 看了眼对面南江区代表队没人影，路扬只得把寻呼机拿给温小莉。 那位陆娘娘人都看不到，她不是说要来拿寻呼机吗？ 路扬抛开杂思，他深深呼气吸气，一步一步走向决赛击剑台。 前世自己也很努力，可从来没能站在决赛这个位置。 如今持着重生这把重剑，自己没花什么力气就轻松站在了这里。 路扬挂上电线，拿起地上的重剑，转身看着脸色阴沉的曹文杉，他微微一笑。 以后这样的时刻会越来越多，真是很期待呢…… 路扬敬礼之后，拿着防护面罩正要带上。 “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曹文杉冷冷看着对面的男孩，丢下狠话。 原本这种比赛只是走过场，如今曹文杉心中恼火和不甘交织，很想把对面的男孩用剑击得粉碎。 从小学认识之后，曹文杉喜欢了那么多年，虽然不敢直接表白，但他以为陆慧只是xing格冷淡，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中午晴天霹雳历历在目，陆慧拉着路扬的胳膊送出门，完全没看自己一眼。 虽然还隔着衣服，曹文杉却知道那已经是校园里外号冬女神的陆慧，对男生闻所未闻的亲近。 眼前小子凭什么？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 路扬微微一笑，戴上了防护面罩。 曹文杉话里意思自然不仅仅是击剑台，都被自己喜欢的女孩那么嫌弃，真是个可怜孩子。 裁判挥手，决赛正式开始。 和之前淘汰赛的试探不同，曹文杉一开始就全力进攻，步法迅捷，出剑如电，发挥了十成十本事。 路扬沉稳应对，见招拆招，偶尔反击，却依然落入下风。 第一局很快结束，路扬二比五落后。 一分钟休息时间过去，陆慧依然没出现，路扬抛开杂念，专心比赛。 能和高手对决，这本身就很有成就感。 这次路扬改变策略开始全力抢攻，杀了曹文杉一个措手不及，成功追回一剑，第二局之后比分九比十一。 比赛太专注，路扬退回自己的位置，才愕然发现温小莉身边站着陆慧，和王妃姜灵一起盯着自己。 抢在温小莉之前，陆慧走到路扬身边，递过来一瓶健力宝。 “喝这个。” 陆慧这动作显然让场内围观的众人都很惊讶，尤其对她稍微熟悉些的，比如市体校击剑队师兄弟们盯着路扬的眼神更是不善起来，至于南江区代表队男女队员都嗡嗡交头接耳起来。 路扬也忍不住回头去看，除了曹文杉心若死灰的脸色，他还看到陈鸣玉和陆卫央，正和明淑敏、曹俊刚站在一起。 “校长，那位是？” 明淑敏看着自己击剑队的骄傲公主，给其他队伍一个男队员送水，她的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自从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明淑敏确实创造了一些潜在机会让双方相处，可这么当众打脸也太过分了吧。 今天回去一传，曹文杉就算赢了也没办法在自己的小圈子维持脸面了！ “那是卫央认识的孩子，叫路扬。” 陈鸣玉回以淡淡一笑，曹文杉的小心思，她自然也有耳闻。 不过女儿的事都是自己决定，陈鸣玉思想开放，从来不会插手。 陆慧不喜欢曹文杉，只是对方从来没表白过，直接拒绝也无从说起。 如果就是暗恋倒也没什么，只是自己身边这副校长却总喜欢自作主张，出去比赛把两人安排在一起之类画蛇添足，无端惹得女儿不舒服，才有今天这么激烈的拒绝方式。 那个叫路扬的小子成了挡箭牌，等下比赛可能要惨了。 路扬自己倒是没有这个觉悟，他喝了口健力宝，反手递给温小莉，吩咐她把寻呼机给陆慧。 回到击剑台，路扬戴上防护面罩，全神贯注起来。 对面曹文杉似乎已经发狂，脚踩在击剑台的动作都要迅猛几分。 比分很快到了十一比十四，曹文杉拿到了赛点。 路扬此时彻底冷静下来，眼见曹文杉的动作越来越猛，他反而举重若轻，努力寻找反扑机会。 曹文杉迫上来一个假动作，随即连上一个绕剑刺，动作又快又猛，路扬险险闪过，心中感概对方这时候技术动作也丝毫没变形。 寻找机会，路扬一个反击直刺，曹文杉步法灵活避开，又接上一个压剑刺，冲了上来。 即将被‘下课’的一刹那，路扬侧身避开，眼看门户大开，曹文杉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交叉刺就能结束比赛。 吱呀！ 随着击剑台一声‘痛苦喊叫’，金属地面居然凹下去一块，曹文杉正好踩在上面，他之前动作太猛，此时完全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击剑台上。 路扬没有当君子的打算，本来想追上一剑，可惜裁判已经叫停比赛。 一直没什么事的体校医生连忙跑了过来，和明淑敏、曹俊刚一起把满脸痛苦的曹文杉移到击剑台下。 击剑比赛受伤只有十分钟处理时间，曹文杉显然受伤很重，虽然一直挣扎着想起来，但到了时间还是爬不起来。 之前一直在市体委主任和许副校长叮嘱中摇摆的裁判如释重负，宣布路扬获胜。 晚上还有团体比赛前两轮，路扬不想看高中组决赛，打算回招待所洗个澡再出去吃饭。 这时候龚南永还在，王妃姜灵不好意思跟着去，陆慧已经回了陆卫央和陈鸣玉那边，表情有些不自然。 路扬带着尹子净和苏舒一起走到外面，看到曹文杉在几个队员陪伴下，正呆呆坐着外面的水泥台阶处。 明淑敏和曹俊刚这时候都还走不了，所以曹文杉得等会儿才能回去，不过此刻他心根本不在这里。 周围平时仰望自己的队员此刻都面带同情，曹文杉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路扬经过的时候，突然转向曹文杉，提高声音说道：“你现在比我强，金牌应该是你的。” 眼前小子虽然可怜，路扬还是挺欣赏他，至少他靠手里的剑说话，已经算得上光明磊落。 曹文杉反应过来看向路扬，身边队员怒目而视，他却面无表情，比赛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眼看路扬要离开，曹文杉开口问道：“你和陆慧什么关系？” 不想今晚失眠，哪怕周围队员面面相觑，曹文杉也要问出来。 “我是她叔叔。” 路扬突然一本正经开了个玩笑，随后看到曹文杉傻啦吧唧呆望自己，他强忍着笑转身招呼尹子净和苏舒离开。 （ps：八点多才回家，所以更晚了…… 检查发现昨晚第二章不少错漏已经修改，另外之前弄错了曹和曾混用，以后统一为曹。） 第168章 真软…… 到了体校外边，苏舒依依不舍拉着路扬，非得约定有空要教她帅帅的击剑，随后才挥手告别跟尹子净离开。 路扬洗完澡，下午比赛已经结束，晚上原本应该是魏知武请客，李建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非得请客解释误会。 人家有诚意，龚南永也不好婉拒，全队杀向大河口区最好的酒店，美美吃了一席。 席间李建水如鱼得水，妙语连珠，显然做惯了沟通工作，和龚南永、魏知武把酒当歌，不认识的还以为双方是多年好友。 晚上山南区代表队进入赛场，路扬收获了全场无数注目，各怀其意，有男队员的杀人目光，也有一些显然对他有了兴趣的女队员。 下午路扬虽然凭意外才赢了曹文杉，许多人看来不免胜之不武，却也有不少人知道曹文杉在上届省级青少年比赛进了四强，能和他堂堂正正打到十几剑的对手实力绝对不弱。 和小学就开始参加青少年击剑比赛的曹文杉不同，路扬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他又是一口重山话，显然对方应该是首次参赛的新人。 和曹文杉打成这比分，市体校高中组年纪小点的师兄们也未必做得到，何况第一次参赛的新人。 陈晶在体校呆过熟人不少，这两天遇到叫得出名字的师姐都会互相打招呼，今日却完全不同。 从陈晶进入赛场开始，不断有或熟悉或陌生的师姐来打招呼，更有胆大的直接跟她询问路扬的情况。 陈晶尴尬笑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对路扬的了解其实很有限，和对方身边那两个美丽的师妹不可同日而语。 曹俊刚倒是磊落，和前几天为了避嫌躲着旁观不同，此刻他找龚南永去一边聊天，两人不时看向路扬，聊什么显而易见。 晚上的团体赛前两轮波澜不惊，除了不争气的男子花剑，山南区代表队其他三只队伍都进入了八强。 比赛结束之后，龚南永和魏知武又难挡许副校长的热情邀请，全队被拉去吃宵夜。 大河口区的夜啤酒非常有名，眼见在体校比曹俊刚实权还多的许副校长脸色殷勤，龚南永心情非常好，明天有比赛，他却开恩让队员想喝啤酒的自便，当然一瓶为限。 青春年纪还没有啤酒肚高血压酒精肝之类的牵绊，男队员都兴高采烈叫了啤酒，女队那边犹豫了一会儿，陈晶领头也都叫上了一瓶啤酒。 这夜啤酒一吃就是三个多小时，时间过了一点。 连续两轮，龚南永和魏知武都已经喝高，许副校长还算清醒，结账之后拉着两人回招待所。 “咱们晚点回去，先去逛逛，不然淋浴好挤的。” 一瓶啤酒下肚，王妃小脸涨得通红，胆子也大了起来，丝毫不忌讳抱住路扬的胳膊，不断嚷嚷，表情很是可爱。 “还是别去了。” 路扬看着身边不少东倒西歪的女队员担心出事，此时他很清醒，年轻的时候他试过一次喝十几瓶，一瓶对他来说只当解渴。 “去啦，去嘛，我要去，我非要去，扬哥哥你不疼我了？” 王妃开始发酒疯，趴在路扬怀里，斜着脸，眯着醉眼瞪他，表情很是委屈。 看温小莉也不胜酒意，姜灵还算清醒扶着她，路扬怀里的王妃却越闹越厉害，他只得妥协。 路扬叫过还算清醒的蒋军、周民、薛晓，让三人牵头把陈晶等醉得厉害的队员送回招待所。 出了夜啤酒摊走了十几分钟，深夜的马路上已经没人，幸好在区政府附近治安状况不错。 再说这时候的夜生活还很苍白，周围没有夜店也什么红男绿女。 王妃此时酒意上头，已经吊在路扬胳膊上呼呼入睡。 路扬看姜灵很辛苦扶着温小莉，连忙招呼她向回走。 回到招待所，一楼值班的服务员看不到人影，路扬干脆抱起王妃上楼。 到了顶楼，路扬愕然看着蒋军、周民、薛晓焦急站在走廊里，很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 “怎么回事？” 路扬连忙把王妃放下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刚才谭健进去，还把房门反锁了。” 薛晓脸色非常焦急，她和陈晶同屋，回来之后先扶陈晶回床上休息，她自己去淋浴之后回来，看到酒气熏天的谭健靠在门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呆呆盯着自己。 向来很怕谭健这位所谓大师兄，薛晓连忙开门想要进去，没想到门刚开，谭健突然抢过她的钥匙，把她推出门，随后自己进去反锁了门。 “快去找龚教练！” “要不去一楼拿钥匙？” 蒋军和周民面色焦急，他们都担心里面出事。 “你来扶着。” 路扬把王妃交给薛晓，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狠狠一脚踹在门锁上。 幸好招待所的门质量很一般，路扬只一脚就踹开来。 “守在门口。” 路扬见房门开了一条缝，他对已经上来的姜灵和薛晓吩咐了一句，转身进去。 里面酒气颇重，路扬随手开了灯，看清屋里状况，心情一松。 靠窗的床上，陈晶依然包裹在击剑服里，纤长身躯微微起伏，已经睡熟。 谭健趴在地上不断蠕动，距离陈晶的床只有一步，却为什么怎么也爬不起来。 今晚谭健心情显然不好，路扬看到他和柳奇除了龚南永恩典的一瓶啤酒，自己又叫了十几瓶，回去的时候醉得不省人事，却没想到怨念如此深还想来做坏事。 “没事了。” 路扬转身开门，让蒋军、周民把醉癫状态的谭健拉走，心中万幸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他知道一些业余运动队也发生过外出比赛，女队员被男队友侮辱的事件。 薛晓连忙进去照看陈晶，路扬也有王妃需要照顾，他把这醉妞送入房间，又去帮姜灵把温小莉弄到床上。 照顾女孩子，自己可不合适在现场，只得辛苦姜灵了。 路扬回到自己屋里，感觉浑身都是汗，幸好此时已经没人抢位置，他痛快洗了洗。 “怎么了？” 回来之后，路扬看到薛晓在门口，神情不安看着自己房间方向。 “我……我怕……” 薛晓表情呐呐吐出担忧，原来这时候女队员都睡了敲不醒，房门没锁不安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把陈晶弄去我那屋子，我去蒋军他们屋子挤挤。” 路扬说完，帮薛晓把陈晶送去了自己房间。 幸好不太冷，路扬也没拿被子，去了蒋军房间，敲开就一皱眉。 其他房间都睡了，此时蒋军、周民正满脸郁闷，谭健那厮在屋里居然吐了，搞得乌烟瘴气。 路扬也只好不住这边了，他退出来，想想没辙，只好回到自己房间那头。 在走廊尽头呆站了半小时，这时候都快两点，路扬正昏昏欲睡之时，王妃姜灵的房门开了。 “呀！” 姜灵看到路扬，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后她迟疑了一会儿，开门问道：“能不能帮帮我。” “什么事？” 路扬纳闷看着姜灵，不明白这时候自己能帮她什么。 “她们醉得厉害，我想……帮她们洗洗，可一个人做不了。” 姜灵声音愈发低微，渐渐呐呐，脸蛋烧了起来，不敢看对面的男孩。 “……” 路扬无语，这种忙可不好帮。 “洗澡间这时候没人的，你在外面帮下忙就行。” 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姜灵抬起头，忍住羞意看着对面路扬，因为对这个男孩的信任，她才敢提出这个建议。 “我叫薛晓来。” 路扬感觉开始出冷汗，连忙去敲门，没想到没反应，晚上也不适合敲太响。 苦笑回头，路扬看姜灵眼神没放弃，只得点头，进屋里抱起软成一团的温小莉。 刚才不少男队员借着酒意和她敬酒，她喝得快醉得也厉害。 姜灵也连忙拿着小莉姐的换洗衣服跟了出去，当然细心锁好了门。 招待所的洗澡房条件不好，里面隔成几个小间，有热水龙头，外面没有门只中间拉着布帘。 路扬把温小莉扶到一个小间，也没等姜灵吩咐，自动背对着站在布帘外。 这种小洗澡间里连挂钩都没有，只有一个墙孔能放香皂毛巾，通常淋浴后才去外面条凳上拿换洗衣服。 姜灵要扶着温小莉帮她淋浴，还要去拿香皂毛巾和换洗衣服确实困难。 这时候矫情也没劲，路扬站在外面，从姜灵手里接过温小莉的换洗衣服，甚至无聊翻了翻那熟悉的内衣。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随后淋水声响起，洗澡房内水雾氤氲，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更添几分暧昧。 路扬无聊守在布帘外，听从姜灵的只会，心中却好似几万只蚂蚁痒痒爬过。 帮温小莉淋浴之后，两人又回去换王妃过来，几亿只蚂蚁爬过之后总算也搞定。 “麻烦你送妃儿姐回去……” 姜灵掀开布帘，扶着王妃对路扬说道。 “哦，好……” 路扬抱着王妃惊鸿一瞥，眼睛却收不回来。 连续帮两个女孩淋浴，姜灵此刻全身都已经湿透，薄薄t恤裹着她长期练舞的玲珑身材，里面肌肤在昏黄白炽灯照耀下，在稀疏水雾里若隐若现很是勾人。 色不迷人？ 比酒可厉害多了…… “怎么了？” 姜灵涨红脸看路扬，心里却浮起一丝丝骄傲。 原来这个男孩会为自己失神呢，这感觉有些新奇，却不厌恶。 “没有。” 路扬丢下这句回头，抱着王妃连忙撤出洗澡房，要不等下轮到自己犯罪了。 到了房间，路扬原本想把王妃轻轻放到床上，却不知是一天体力消耗不小还是神情恍惚，脚下一软俯身撞了过去。 十瓶啤酒让人醉，一瓶啤酒更敏锐。 路扬此刻浑身触感都在最佳状态，这一刻他只有一种感觉。 真软…… 第169章 不怕你做坏事 记忆里的王妃曾经那么模糊，路扬后世偶尔整理抽屉，看到那个保存儿时照片的收纳袋，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如果不去翻开来，居然无法从脑海里找寻女孩的清晰影像。 可如今这香喷喷，软柔柔的触感，路扬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熟悉。 这不是岁月沉淀之后才保留在脑细胞里的记忆，而是那个几年前依然很亲缠自己，甚至让年少自己偶尔感觉不耐烦的女孩，亲自隽刻的身体印记。 “唔……” 似乎被这一下冲撞惊醒，被路扬压着的王妃哼了一声，她颦起眉，含苞待放却被男孩压着的胸口费力扭动，两手无力虚抓，好似沙漠里在寻找水源的失足旅人，想要握住生命里最后的希望。 这场景香艳惊心！ 如果单独相处，路扬也许不忌讳体会眼前少女身体的软妙，可就在他目光远处就有温小莉，姜灵也随时可能回来，他撑起手臂打算站起来。 “呀……” 王妃努力睁开眼，眸子从模糊中找到焦距，眼前一臂距离，正是那让自己不知如何做才好的坏哥哥，她小嘴忍不住微张吐出一个字。 眼看那坏哥哥想要离自己远去，王妃心中焦急不安，她的右手汇聚全身力气，猛地想要抓住对方。 只是王妃醉醒之后没什么力气，她右手刚刚触到一个软中带硬的棍子，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失去锐气软软垂了下来。 全身上下保护最薄弱的地方被偷袭，虽然谈不上疼，可那种感觉太过惊悸。 似乎一道闪电在全身酥麻麻掠过，路扬眼看就要站起身，却被这一下弄得双腿瞬间虚软，差点又撞到王妃身上。 路扬连忙用双手撑住，他的头险险悬在女孩的胸口，那只需要几场春雨就应该完全绽放的幼嫩骨朵，沐浴之后散发着淡淡清幽香气，绵延由鼻端直入肺里，肆意勾起自己深埋在骨子里对眼前少女的欲望。 王妃渐渐清醒，看到路扬尴尬微笑，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沉浸在和男孩呼吸之近的距离，深深呼吸，贪婪在肺里，在心中保存那久违的气息。 气氛在这一刻甜谧稠密，彷如有什么胶水，把两人原本应该渐渐远离的生命轨迹又重新牢牢粘在了一起。 路扬还有一丝清醒，他艰难把注意力从眼前牢牢注视自己的那对眸子移开，想要站起身。 “扬哥哥……” 眼看路扬想起身离开，王妃惊醒来，她连忙又鼓起力气，用左手挽住男孩的脖颈，想把对方拥在怀里。 只是王妃此刻心有余力不足，她的手臂只能软垂在路扬的脖颈，眼看自己的胳膊要离开那个男孩脖颈，她的眸子无力眨了眨，不争气的泪水浸了出来，在眼角聚在一起。 凌晨房里的日光灯管老旧浑浊，两颗泪珠却晶莹剔透，那是两小无猜的纯粹感情汇成。 路扬呼吸停滞，望着无声哭泣的王妃，心中一软，重新俯身坐在床边。 此刻路扬渐渐恢复清醒，感知也敏锐了许多。 另外一张并排的单人床上，温小莉的呼吸早已经不再那么平和，她眼睑微动悄悄睁开，随即似乎发现路扬的视线连忙又闭上，睫毛不住抖动，显然已经醒来。 “傻妃儿，别哭了，等下小莉姐醒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过了几十年，路扬再次为眼前女孩心疼，他一手去握女孩冰冷的手，一手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珠。 “扬哥哥，我好怕……” 眼前男孩微笑的目光温柔许多，王妃反手抓住他的手，心中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说的对，有些事不一样了……” 不待路扬说话，王妃继续说道：“你身边现在好多漂亮女孩子，那个苏舒家里好像有权有势呢，还有那个陆慧，我都不敢随手拉你，她为什么就敢？就连小灵击剑也比我厉害好多，小莉姐也很会照顾你，就我什么都不行……” 这几天出来比赛，王妃第一次发现，记忆里那个扬哥哥陌生起来。 托儿所皇帝后妃游戏，自己头盖手绢被坏笑的扬哥哥掀开羞怯难捱；小学时牵着扬哥哥的手在家属区闲逛，遇到附近农户恶狗被紧紧拥着的紧张安心…… 记忆里的扬哥哥，总是那么真实，只需要自己撒撒娇就会来到自己身边。 如今自己身边这叫路扬的男孩，却好似金像山顶淋浴日出的石佛，耀眼得看不清真身。 一开始的霸气宣言，击剑队超群实力，月考的优异成绩，眼前路扬比记忆里的杨哥还要出色许多。 这段时间王妃一度痴迷扬哥哥的耀眼，那让她感觉与有荣焉。 可这两天出来比赛，王妃的感觉却不对。 前天那个叫苏舒的小丫头突然出现，王妃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 对方虽然年纪小了几岁，可毫不顾忌痴缠扬哥哥，看到那熟悉的无奈表情，那亲切带着宠溺微笑摸头的动作，王妃只觉得心里慌涩。 还有昨天陆慧突然把扬哥哥拉进屋子里，自己和一群女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随后看着对方亲手送上健力宝，王妃更觉得事情荒唐。 最近小灵和自己聊天的时候，王妃偶尔回头，发现好友居然也盯着路扬发呆，那失神迷离的目光更让王妃郁闷。 至于小莉姐更别说了，只看她照顾扬哥哥那温柔表情，王妃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自己这个青梅竹马，好似成了一个只能旁观的看客，居然不是扬哥哥人生里的主角。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小时候自己可曾经羞羞在日记本里写过，以后要让扬哥哥掀自己的婚纱呢！ “我们说好不能忘的，你可不能忘了我呢，最多……最多……我只要这一只手就好了……” 王妃拉着男孩的手，放到自己脸颊处贴着，想要找回曾经熟悉的感受。 “傻妃儿，你都胡说什么呢？酒还没醒吧你。” 看到王妃患得患失的表情，路扬心中有着淡淡感动之余也又气又好笑，他伸手捏了捏对方的鼻尖，伸手擦拭女孩眼角越来越多的泪珠。 扬哥哥的亲昵动作，让王妃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霎时闪亮起来，男孩挂着微笑的唇角就在自己视线上方，她突然用力坐起来。 路扬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妃柔软至极的两瓣唇已经印了过来，贴在自己的唇角处。 只是王妃的力气还没恢复，这个动作虎头蛇尾，唇只有一半印实。 路扬的呼吸刹那凝滞，感觉着唇角的柔软触感，他呆呆看着王妃软软印着，很快没了力气，女孩重重喘气，表情不甘仰倒在枕头上。 因为路扬没有任何反应，王妃那对亮闪闪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睫毛眨动，泪珠忍不住化为泪河。 路扬这一刻心如刀绞，失去控制低下头，在王妃骤然睁大的眸子注视下，想用自己的唇封印上辈子的遗憾。 “姜灵你怎么在门口不进去？给我点卫生巾，我和陈晶的都用完了。” 寂静中，突然响起开门声，随后虚掩的房门被突然推开，路扬的的唇停在王妃嘴上方，不过几厘米距离。 满脸尴尬的姜灵眸子里隐着失落，她身边站着讶然失措的薛晓，推开门的手还呆呆举着。 这路扬和王妃做什么呢？ 眼前情形可真是暧昧透了，击剑队的路教练和王妃两人脸对着脸，要接吻？ “啊……打搅你们了，不好意思……” 薛晓反应过来，连忙转身逃回屋里，只把尴尬的姜灵留在门外。 路扬回过神，灵机一动伸手绕过王妃，捏了把温小莉，顺势把自己移开暧昧的位置。 只是忙中出错，路扬的手直接捏在里温小莉的腹部，离女孩敏感的丰盈只有一指的距离。 “呀！” 和门外的姜灵不同，温小莉全程目击，受到的冲击更大，此时被一捏，更是忍不住惊叫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小莉姐你醒了？王妃也醒了，你们起来喝口茶吧。” 路扬说着顺势起身，走到门口看到神情复杂看着自己的姜灵，他脸上还是忍不住赧热。 “我去找热水。” 路扬说完，找了热水瓶急忙闪身出去。 去开水房打来热水，路扬回来发现房间里沉闷得可怕，王妃斜倚着低头上发呆，温小莉起身帮姜灵收拾衣服。 路扬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他找来两个杯子，泡了两杯茶，放在门口的木柜上，默默退了出去。 想想在门口不合适，路扬去了男生那头，包括周民、蒋军在内全部房间门却都锁着。 路扬只好在中间楼梯口发呆，过了半小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到脸色惊喜的王妃。 “扬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不去睡觉啊？” 王妃蹦蹦跳跳走来，她的娇颜在晕黄白炽灯下燃着金红，两眼不敢直视，却勇敢拉住路扬的手挽住。 什么小丫头击剑娘娘，自己才最有资格这么做！ “嗯……没地方睡觉了。” 路扬还在为刚才的冲动挠头，他也不好直接推开贴过来的王妃，连忙开口解释了几句。 虽然陈晶薛晓的房间只是门坏了，可自己一个大男生也不好意思直接去睡对方的床，这和自己房间有一张空床情况不同。 “这样啊，你等等我。” 王妃微微一笑，转身去了洗手间，几分钟后神清气爽回来，拉住路扬的手。 “去哪里？” 路扬被拖着走，愕然询问。 “去我们房间吧，反正我们三对一，也不怕你做坏事。” 王妃的机灵似乎都回来了，挽着路扬毫不在乎开玩笑。 第170章 只想疯狂一晚 路扬心里挺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王妃又拉进了自己房间。 “小莉姐，你真不去刷牙吗？要是还怕黑让路扬陪你去好了。” 一进门开了灯，王妃笑吟吟拉着路扬，对躺在床上呆呆看天的温小莉压低声音嚷嚷。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冲动之后，原本王妃应该觉得害羞，可路扬之后动作给了她莫大鼓励，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原来扬哥哥也是想要自己的！ 王妃已经决定从今晚开始，‘扬哥哥’这个称呼只属于自己生命里的过去，如今她喜欢一个叫路扬的男孩，不论是外面的小丫头击剑娘娘，还是身边的小灵小莉姐，自己都绝对不会退让。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温小莉慌慌忙忙从床上爬起来，瞄了路扬一眼，看男孩表情有些不自在，她的心更乱，连忙拿着毛巾牙刷出了门。 “小灵，小灵，睡着了吗？” 王妃拉着路扬，轻轻推了推裹着毛巾被的姜灵。 “唔，怎么？” 姜灵顿了顿才拿下毛巾被，露出螓首，略红的眸子看着路扬，眼神里隐隐有些怨怼，却找不到多少睡意。 “啊，路扬的房间让给大师姐了，他去睡那边女孩子的房间不合适，来我们这边挤一挤。” 王妃微笑看着眸子暗淡的姜灵，再是好姐妹，自己喜欢的男孩可不能让。 “不用了，我去找服务员看看有没有办法。” 眼看姜灵目光哀伤不看小得意的王妃，却只是盯着自己失神，路扬呆在屋里感觉度秒如年，连忙出声婉拒。 “这么晚了，别去麻烦人家。” 王妃连忙拉住路扬的胳膊，不许他出去。 “别吵了，都快睡吧，好晚了。” 眼看好友搂着路扬很是亲密，姜灵心中没来由生气，重新裹住头转身侧卧对着墙。 “路扬你可是男孩子，你这么拒绝我一个女孩子的好意，说出去太丢人了，你看小灵都不介意了……” 王妃眼看路扬只是想走，也顾不得按心中最好的顺序把对方安置在自己身侧外面，她干脆直接抱住，趁对方身体僵硬之机，直接把男孩拉到单人床上，随后爬上床牢牢缠住。 “妃儿，别闹了，让我出去。” 眼看王妃四肢好像章鱼那般毫不顾忌缠着自己，薄薄衣衫下的滑腻肌肤紧紧贴着，路扬不敢乱动只得开口劝说。 “不行不行，一起睡嘛，明天你还要比赛得好好休息。” 王妃眼看就要得逞，赶紧拿过毛巾被想裹住路扬和自己，对方空着一只手却不肯就范，两人来回拉锯，两张单人床摇摇作响。 “我说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够了吧？还知道明天有比赛，别闹了行不行？” 姜灵猛然把毛巾被掀开，喘着粗气，恶狠狠盯着身边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语气酸酸，心中更是涩涩难受。 平时姜灵对不熟的人冷冷淡淡，就算王妃这个好朋友也很少看到她这番气鼓鼓的样子，当下也有些心虚，路扬更是感觉尴尬不好意思。 “早点睡！” 眼看两人不说话，却依然纠缠在一起，姜灵忍不住狠狠给了身侧一肘子，随即又捂上了毛巾被。 这下子可不轻，路扬猝不及防肋骨中招，顿时轻哼一声，捂着伤处苦忍痛楚。 看人家重生之后左拥右抱如此容易，自己还没怎么样都那么痛，真想体验不得五马分人那般痛？ 不知为何，路扬心中苦笑，莫名其妙冒起来这个想法。 这时候路扬除非厚着脸皮使力，不然根本无法挣脱铁了心的王妃。 “我在这里睡一会儿，你别闹了，不然我就出去。” 路扬只好妥协，扭过头看着身边的王妃，语气带着威胁，表明自己的底线。 “嗯嗯，我不闹了，我们睡吧。” 王妃斜趴在路扬的胸口，此时她安静下来，盯着男孩明亮的眸子，羞意突然涌了上来，尤其吐出最后一句话，原本因为剧烈争执泛红的全身，更是热烘烘起来。 不敢再看路扬的眸子，王妃把头埋入男孩的怀里，好像从前某个夜晚那般，安安宁宁闭上了双眼。 王妃原本就累了一天，晚上又喝了啤酒，此时一闭上眼，睡意就超过了装睡等下看看路扬沉睡模样的心思，很快呼吸平缓起来真正睡着。 路扬却不可能睡得着，两张单人床合起来不过一张双人床的大小，他躺在床上，身边呼吸可及的距离就是两个美少女。 右手青梅竹马紧紧贴着却还好，可路扬左手的姜灵侧卧着，那丰盈翘臀时不时触到他的大腿，感觉更是勾人。 正在路扬煎熬的时候门开了，温小莉不知为何刷牙这么晚才回来，她看到床上情况呆在门口。 “小莉姐，我给你挪点位置” 路扬原本想挣出来，王妃没睡死条件反射般又紧紧抱住，他只得对温小莉尴尬笑笑，干脆向姜灵方向移过去。 反正豆腐都吃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多吃几口。 “哦。” 温小莉轻轻回答了声，关上灯，房间里一下子黑透。 路扬屏住呼吸，等温小莉上床侧卧睡下，他身边顿时有三个少女轻轻的呼吸声，好似天宫仙乐般扣人心弦。 好辛苦数到一千只羊，路扬想想应该都睡着了，身边的王妃也不再搂得那么紧，他轻轻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随后移开一点想爬出来。 可本身床上面积就不够，路扬平躺着被压住不好动作，他干脆侧卧向王妃方向，打算腾开空间起来。 路扬刚刚转身想要起来，呼吸骤然停住，他的腰上突然缠过来一只雪白手臂，在月光下倒映淡淡光华。 姜灵屏住呼吸，搂着身前的男孩，脑子里迷糊和清醒交织，却前所未有渴望去做点什么。 至少…… 让眼前男孩不会忘记自己！ 姜灵从小就红颜祸水的模样，她在重山长大，因为天然媚态，小时候也不敢和男生亲近。 转到新江子弟中学读书之后，姜灵惹来许多觊觎，更没有什么男xing朋友，好比邹孟远李东宇这样的同学已经算得上亲近。 只有路扬不一样，和班上其他同学不同，姜灵早早就从王妃口中知道这人的存在，心中原本就有一份好奇。 这个转学生那么耀眼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妃儿姐姐口中说的还要出色，很轻易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姜灵就坐在路扬前面，她平时有很多机会了解这个男孩的一举一动。 男孩上课总是很忙在专心看书做题，可老师提问从来难不倒对方；男孩下课和同学聊天又仿佛无所不知，什么话题都能聊得很好；男孩接过自己传来的课本试卷，都是很有礼貌微笑点头；男孩在自己身后从来不做小动作吸引自己注意，可一旦自己转身，对方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抬头，似乎心有灵犀…… 太多的点滴，在姜灵失眠的夜晚涌上心头，那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的心陷进去了。 可这是妃儿姐姐喜欢的人啊…… 姜灵心中浮起愧疚，这样搂抱好友喜欢的男孩，自己真是坏死了。 可姜灵不想放开，更不想离开…… 妈妈前阵子已经说过，和原先计划不同，不打算再让姜灵高中去读重县中学，而是打算下学期就找关系让自己转去更好的学校读书。 初中小孩对家里转学这类安排没有任何选择权力，姜灵自然也不可能想去反驳。 只是姜灵这几天每每想到就要离开，心中总是空落落的难受。 所以姜灵才那么疯狂练剑，她渴望得到男孩手把手的指点，只可惜对方总是持之以礼从来没像陈晶师姐直接握着手指点。 所以姜灵才那么拼命比赛，她期待每局中间看男孩专心讲解，那时候她装不懂对方才肯握着自己的羊皮手套比划。 这些都是珍贵青春不应该少的点缀回忆啊…… 此刻姜灵脑子里，只想疯狂一晚，算埋葬这还没有开始的初恋吧。 妃儿姐，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 姜灵心中有这个念头，颤着手拉开路扬的体恤，在男孩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男孩的身躯明显一震，似乎想要挣开，只是姜灵搂抱如此紧，她的力气也不小，对方除非不担心另外两个女孩醒来，不然根本无法挣脱。 脸颊处传来男孩的灼热体温，姜灵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的手下意识缠紧对方的腰，那**结实腰肌让自己的脉搏都跳动更快。 “姜……” “别说话，让我抱一抱！” 姜灵伸手捂住男孩的嘴，仰起头看着他背部，在月光照耀下宽阔结实。 被这样的背拥在怀里，那种感觉一定很安全吧？ 只可惜，自己只能享有男孩背后，却没机会被对方拥在怀里。 为什么老天让我晚认识你？ 想起之前妃儿姐姐的得意开心，姜灵心中委屈，突然张开嘴，在男孩的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嘶……” 男孩嘴里传来痛鸣，姜灵心中却有些报仇成功的开心。 感觉嘴里传来淡淡咸味，姜灵想起那是之前男孩和妃儿姐姐纠缠留下来的汗迹，她忍不住使劲咬了一口。 “啊！” 第171章 踏实了好多 被姜灵的小手穿过自己上衣捂住嘴，路扬的呼疼声只能在喉管里回旋，这番动静却已经让他身侧的王妃似有所觉，很快蹙眉重新伸手缠住了自己。 月华清濯，虽然关了灯，房间里却依稀可见人影。 十月深夜凉意颇浓，王妃好像感觉有些冷，不断向路扬怀里凑，三人渐渐紧拥在了一起。 路扬被两个女孩身前身后紧拥着，这种感觉刺激并惊悸。 之前还有些朦胧睡意，路扬此刻却彻底惊醒来，他想回头去看姜灵搞什么鬼。 背后的姜灵不知今晚受了什么刺激，紧紧捂着路扬的嘴，咬住他背肌的牙齿居然真用上了力气。 路扬浑身僵直，苦撑着对方贝齿咬紧肌肉的痛楚，他伸手拉住姜灵的手，缓缓但决绝拉了开来。 正打算说话，姜灵的手却猛然伸了下去，居然出乎路扬所料，探向他的腹部下方。 眼看就要滑到渐渐开始勃立的部位，路扬惊得连忙抓住姜灵的手，幸好只是侧卧，对方只有一只手方便动作。 此刻姜灵似乎咬累了，她松开了贝齿，却轻轻舔起了路扬的伤处。 夜色冷凉，温软的小舌头轻轻在路扬背部滑过，抚慰几秒钟之前造成的痛楚。 这对十几岁男孩身体太过刺激的感觉，让路扬不由自主全然勃立，直直向身前王妃的两腿之间挺去。 王妃似乎发觉有个硬硬小棍子顶着自己难受，她光溜溜的雪白双腿蹭了蹭，突然抬起**夹了过来。 “……” 路扬把‘喔’声压在喉咙里，虽然还隔着短裤，可这感觉已经让人很受不了了。 想躬身逃离开去，这个动作却使得路扬的臀紧紧贴在姜灵身上，身后女孩被这么一顶，已经靠在墙上，浑身和自己贴得严严实实。 情况越来越惊悸，路扬顾不得吵醒王妃，他迅速转身想侧卧对着姜灵。 可没想到空间不够，路扬转过来只压住姜灵的半边身子。 还没来得及纠正，姜灵帮了一把，路扬压在她大半身子上，被她死死抱住。 幸好王妃是真累了，这番动作她依然睡得很沉，只是伸手虚抓，挽住路扬的手之后贴过来依然睡得香。 “姜灵，你怎么了啊，现在酒劲上来了？” 路扬想撑起来，却被身下的女孩抱着动弹不得，他只得费力仰头，无奈看着身下也被压得难喘气的女孩，纳闷询问缘由。 “你才醉了！” 身下的姜灵脸蛋通红，仰头看路扬的表情幽怨，突然仰头去咬他的胸口。 幸好这个姿势，路扬还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连忙挺腰躲开，虽然没完全拉开距离，对方被压着不好动作，总算没得逞。 脸色涨红的姜灵努力几次，依然没能成功咬住，她突然泄气般躺在枕头上，幽幽说道：“我……我要走了。” “啊？” 路扬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看着身下的美丽女孩。 经过一番纠缠，女孩那吹弹可破的娇颜上沁出淡淡汗珠，月华如洗，照耀汗珠点点闪烁，顺着那眉那鼻那唇，勾勒出让人迷醉的美妙画卷。 如此景象，要怎样才能不动心？ 路扬胆战心惊，连忙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下学期我要转学离开了。” 姜灵闭上了双眼，没看到路扬的表情，她呐呐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觉得委屈。 大眼睛里隐隐泛起些水雾，姜灵却不是爱哭的xing格，强忍着止住。 “你要转学了？去哪里？” 路扬总算听明白姜灵的意思，他纳闷随口询问。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山南区的学校。” 姜灵皱眉睁大眼，盯着那表情如释重负的男孩，她心中委屈越来越多。 对方为什么还开心？ 路扬确实轻松许多，如果姜灵转学，李东宇应该不至于也跟着转学，这样他就无需为了高中那起悲剧担惊受怕。 毕竟重生的蝴蝶颜色不一样，他可没想好怎么排除李东宇这颗定时炸弹，万一到时候悲剧不是高三才发生就真悲了。 “坏蛋！” 姜灵嗔怒出口，狠狠咬住路扬的胸口，这次用的力气比之前更大了许多。 “喂喂……别啊，疼……” 路扬苦着脸连忙退开去，挺着腰无奈盯着眼前女孩，果然属用嘴厉害的属相。 姜灵挣扎两下，再够不到路扬胸口，没了力气忿忿仰躺回枕头。 身子软了，姜灵身体的触感却敏锐了不少，她感觉着自己两腿之间那根小棍子的形状，脑海里突然想起生理卫生课本那一页。 发现那是什么，姜灵羞怯难捱，慌忙闭上眼，屏住呼吸，全力抵挡浑身泛起的悸抖。 路扬挺着腰也很累，看姜灵红着脸闭上眼不再动作，他放松下来。 这时候姜灵缠着背的手臂软了许多，路扬趁机想要起来。 “路扬。” 姜灵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她依然闭着眼，只是重新搂紧轻轻唤了一声。 “又怎么了？” 路扬表情无奈重新压回姜灵身上，身下触感如此美妙，纵然眼前场景怪异，他依然开始积蓄欲望。 “你为什么送我那对耳钉？我想听真话。” 身上压力骤增，姜灵感觉着路扬浑身发烫，小棍子也越来越硬，她更不敢睁眼看男孩，只是轻轻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只是……不希望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生命还没绽开，就黯然凋谢，所以送给那个女孩两把武器，希望她能好好保护自己。” 路扬说着说着，声音柔和了许多，想起回忆里那个远远站立的女孩此刻却在自己身下，他的欲望反而没那么强烈。 “又胡说什么呢……” 姜灵睁开眼，撅嘴用难得的娇俏表情嗔视路扬，心却怦怦跳得更厉害了。 那对眸子好真诚呢…… “天地良心，可都是真心话。” 路扬微笑，稍微撑起来，给姜灵留下呼吸空间。 “我……” 姜灵感觉着男孩的细心体贴，心中更觉难舍，注视着对方问道：“转学之后忘不掉你怎么办？” “那就一直记着我好了，毕竟我也忘不掉你，这样我们都不吃亏。” 路扬洒然似乎在开玩笑，他的表情却非常认真。 纵然自己生命里眼前这个女孩的记忆片段不多，还在路扬情绪那么糟糕的时期，可也怪了，后世他常常能突如其来想起这个女孩那冷冷淡淡，却意犹深远的眸子。 毕竟如此美丽，原本应该有绚烂一生的女孩，却那么悲剧早早陨落，这份瑰丽的遗憾就值得每个男孩铭记一生了。 “……” 姜灵此刻说不出话，她静静凝视路扬的眸子，感受着其中真挚。 那不像是短短几个月相识能沉淀下来的情感，而好似几十年的情酿，那一刻女孩的心软软柔柔，被这份真挚刻满印记。 “如果……妃儿姐姐要你在她和我之间选一个，你怎么选？” 姜灵回过神来，眼看路扬只是微笑看自己，她脸红红，却勇敢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这还用问，当然两个都选了。” 这种问题却难不倒路扬，他微微一笑，干脆俯下身盯着姜灵的大眼睛。 “想得美呢你！” 姜灵原本勇敢盯着那贪心的男孩不满，她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对方眼中的火焰，羞着红脸偏开来。 “很晚了，睡吧。” 路扬这么撑着很累，连忙抓紧机会提议。 “嗯……” 姜灵答应一声闭上眼，却环紧了路扬的腰。 “这样你睡不着的啊……” 发现姜灵不肯放手，路扬无奈提醒，毕竟这么压着，他自己都心猿意马，身下女孩睡得着才怪了。 起初姜灵没去理路扬，不过很快发现对方的小棍子一直没软，她浑身软绵绵只得松开来。 原本乘此机会，路扬打算起身，没想到不但姜灵还拉住没放，一边王妃睡得迷糊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路扬只好移开趴着，折腾了整晚实在很困，他原本只是打算休息下，却就这么睡着。 姜灵侧卧着，时不时偏头看路扬，心中微微喜悦。 至少不会忘掉，至少握着一只手总比什么都没有踏实了好多，不能要求更多了…… …… 清晨阳光灿烂起来，走廊里也喧闹起来。 迷糊间，路扬感觉有谁在拉自己裤子，他猛然惊醒睁开眼。 路扬随即表情呆滞，傻傻看着身侧的温小莉，对方俯过王妃，右手正拉着自己的短裤。 而整晚积蓄了太多欲望，此刻坚挺无比的小棍子，骄傲得好似一根等待升旗的旗杆，直挺挺插在阳光中。 “呃……我只是想帮你把裤子拉上去……” 温小莉发现自己被发现，慌忙把短裤提了上去，她脸颊通红不好意思呐呐说着。 昨晚酒意很浓，所以温小莉在床上原本虽然应该睡不着，但反而很快睡去。 早上被闹醒，温小莉睁开眼躺了几分钟才清醒，她随即发现床上很挤，偏过头看到中间多了个男孩。 温小莉吓了一跳，看清是路扬，才想起来昨晚对方好像在这屋里睡的。 想起这事，温小莉心中很是有些害羞，随即她准备起身，才发现一根直挺挺的小**。 温小莉顿时羞死了，原本应该赶紧起身去洗澡间避开，不过鬼使神差，她突然想应该帮路扬把短裤拉上去。 不过温小莉拉着裤子，却看着小**发呆，这形状真是怪异呢，没想到却被清醒来的路扬看到了，真是羞死人……。 “唔，再亲一个！” 路扬和温小莉都尴尬发呆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这句话。 第172章 那里也长大了 不知什么时候，路扬睡梦中已经仰躺回来，此刻他身边紧紧依偎着两个女孩。 姜灵睡得似乎不好，双眉紧蹙，侧卧靠在路扬肩头，两支长腿和双臂一起把他紧紧夹住，对少女来说分量很足的一对丰盈脂丘，从毛巾被下面的圆领t恤挤出小半明晃晃扎眼。 王妃脸上带着怪怪笑容，八爪鱼般双手抱住路扬的腰，撅着嘴向路扬凑来讨要亲亲，话自然是她说的，她睡觉很不老实，毛巾被踢到地上，七分裤居然也褪下了一寸，露出里面洁白的内裤，包裹着不大但挺秀的少女臀部，让男孩看了忍不住吞口水。 晨阳照耀下的这旖旎场景，让活了几十年的路扬也不免有些脸红。 “还睡，起床了。” 路扬尴尬看了眼温小莉，伸手抵住王妃的额头，让她的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我……我去洗脸了……” 此时温小莉回过神来，连忙下床去柜子边拿毛巾牙刷。 “给我亲亲，亲亲嘛！” 王妃似乎不甘心，像个渴望吃糖的小孩，偏头孥嘴锲而不舍继续向路扬这边凑来。 路扬一时没注意差点没抵住，眼看王妃的唇快要贴到自己脸上，他只得退后险险躲过。 温小莉拿着毛巾牙刷逃一般出门，随后又紧紧锁上门。 房间里少了一个，另外一个在睡觉，路扬这时候反而没那么尴尬，他一手抵住王妃的额头，一手轻轻捏住对方的鼻子。 “路扬，早上好。” 王妃突然睁开眼，满脸堆满笑容似乎非常欢喜，她不但不在乎被路扬捏着鼻子，反而还贴过来蹭了蹭。 “好啊，你装睡？” 路扬这才回过神来，佯怒指责，忍不住拧了拧王妃的鼻子，表情宠溺摇头。 “才没有呢。” 王妃把脸埋在路扬怀里，摇首吐了吐小舌头坚决不肯承认，只是怎么也忍不住耳根红晕泛滥开来。 刚才身边有翻身动作的时候，王妃就醒来了，可她迷糊睁开眼，看到那玩意霎时就吓醒了。 当时小莉姐手里拉着短裤发呆，王妃双眼近在咫尺处，是一根陌生又熟悉的肉色棍子，挺直向上，好像一根骄傲的旗杆等待挂上旗帜。 王妃小时候和路扬关系很熟，当然也有不少机会看过他穿开裆裤，只是那时候太小，她根本记不得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昨晚是谁干的坏事，居然把路扬的短裤拉了下来…… 王妃当时呆了呆，好奇心很快压过了害羞，她偷偷眯着眼，打量眼前那在生理卫生课上见识过的男xing特征。 和图片很不一样呢，圆圆的，肉肉的，上边绕着些血管，看着好吓人啊…… 那些言情小说里说会让女孩子第一次很疼的就是这样么？ 王妃胡思乱想着，突然想起昨晚朦胧月色下，也有一根硬棍子顶在自己两腿间。 由于喝了酒，王妃当时没感觉，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浑身软绵绵没了力气。 后来路扬醒来和小莉姐说话，王妃软软羞羞只好闭着眼装睡。 不过恢复了些，王妃想到小莉姐也看到了路扬的宝贝，心里就感觉有些亏了，脑子一热就想装睡在对方面前再来个亲亲。 可惜没得逞呢…… 王妃想到这里，抬头看路扬苦笑盯着自己，那张熟悉带着溺爱感觉的脸庞，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昨晚借着酒意，王妃尽己所能主动亲亲，痴缠路扬的时候完全没在意，现在心在乱跳，回想起来却羞得很了。 此刻王妃再不敢去看路扬的眼神，低着头却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醒了就起来，真比以前重多了。” 走廊的喧闹声更大，温小莉也不见回来，路扬见王妃还没起床的意思，只得故意说了句打击的话。 “什么？” 王妃好似被踩着尾巴的小猫，立刻爬起来，不满盯着路扬，哼了声道：“人是会长大的呀，我那里也长大了呢……” 没羞没臊说着，王妃又感觉不好意思起来，把脸埋入路扬胸口，嘻嘻直笑，故意趴着蹭来蹭去。 “……” 路扬当然明白王妃说什么，正因为明白，此刻他胸腹传来的触感愈发清晰。 规模不如旁边那位，不过又滑又腻，岁月大神太给力，丫头都成妖精了。 眼看刚才安稳下去的小棍子又开始精神，路扬连忙抱住王妃不让她乱动，哄道：“乖，快点起来，过会儿龚老师要找来了。” 王妃听了这宠溺话语满心欢喜，她不再乱动趴在路扬的胸口。 这时候王妃感觉到胳膊肘遇到了什么，她想明白故意轻轻压着，看路扬皱眉反而心情大乐，伸了个懒腰才直起腰。 “啊，坏小灵怎么贴那么紧，不行不行，赶快醒醒。” 王妃这时候才发现，路扬身后还躲着姜灵，蜷缩着紧闭双眼似乎在睡觉。 “昨晚姜灵好辛苦和我一起把两只醉猫抱回来，太累了，让她再睡睡好了。” 路扬知道姜灵早就醒了，刚才对方偷偷把紧搂的手收了回去，可能太害羞才不敢睁眼，他连忙出声解围，顺势也移开些位置。 “哼，我可很少喝酒来着，路扬，我们一起去洗脸吧？” 王妃嘟哝着，又笑嘻嘻缠了过来，突然似有所悟，连忙把嘴换了没有直对的方向，动作惹人发噱。 “妃儿你先出去看看，走廊没人我再出去。” 路扬忍着笑，拉着王妃起来走到柜子边，女孩不满嘟哝了两句，随后还是笑嘻嘻拿着毛巾牙刷转身出门。 王妃乖巧点头，她走出门身子一顿，连忙把门拉上。 “师姐，早……” “早，路扬在吗？” “啊，路扬？不……不知道呢……” “哦，是吗。” “师姐，你找路扬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 “那……我去洗脸了。” “好，你去吧，现在没几个人了。” 路扬在门后听到外面王妃和陈晶对话，这时候出去不太合适，他蹑手蹑脚转身，却看到姜灵捂着毛巾被坐了起来，脸颊通红看着自己。 路扬尴尬笑笑算是打招呼，对面姜灵也轻轻点头，突然拉开毛巾被下了床。 沐浴在阳光下的姜灵俏然而立，只穿着体恤短裤的身线凸凹有致，动作韵律用手指轻轻梳了梳长发，路扬的呼吸不争气地急促起来。 “我去洗脸了。” 姜灵走到柜子边，想起昨晚，她心中害羞，可看到眼前男孩因为自己呆住，她心中却欣喜。 路扬因为脚被踩住才回过神来，他讶然看着表情羞怯着的姜灵，从她眼中看到了不满。 姜灵狠狠踩了两脚，舒缓了刚才见到路扬和王妃那么亲近的郁闷，才开门出去。 路扬顾不得感慨最难消受双份美人恩，他连忙趴着门听动静。 外面似乎挺安静，路扬抓住机会窜入对面自己的房里。 “早。” 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陈晶，路扬表情讪讪打招呼。 “昨晚谢谢你。” 陈晶站起身，走到路扬的身前，眸子里神色复杂，今早起来听薛晓说起昨晚的事，她惊怕之余对眼前男孩的果断很是感激。 “没什么的，”路扬笑笑，道：“对了，你别急着出去，我先去找龚老师说……” “不用，”陈晶打断路扬的话，摇头道：“听周民说，谭健早上起来就已经走了，龚老师已经去和服务员谈修门的事了。” “那小子倒是跑得快。” 路扬表情愤懑，怎么说陈晶也算得上自己生命里的重要女人，这么被人绿可太衰了。 谭健这小子缺教训，得找人去打个招呼。 “我出去了。” 陈晶平静点头，从路扬身侧离开，出门之后脸上总算不用掩饰黯然。 这耀眼的男孩终究不会属于我…… 刚才洗脸时候，薛晓好似发现大八卦，在洗澡房和一群女队员讨论昨晚路扬和王妃亲亲，脸色很是兴奋。 陈晶原本因为昨晚路扬行为有些喜悦的心情，突然沉入了谷底。 …… 早餐，龚南永喝着小米粥，有些讶然自己队员那么兴奋，低头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看来自己是老了，昨晚那两场酒让他现在都还没回过气来。 最后比赛日的上午是团体决赛，谭健离去对大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本来此人在队里就没有多少人待见，就连所谓好友柳奇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昨晚的夜啤酒成了‘兴奋剂’，今早大家状态都很好，女子花剑居然进入了八强，女子重剑进入了决赛，可惜面对表情更冷峻的陆慧，遗憾出局只能得第二。 男子花剑照例不争气早早被淘汰，男子重剑虽然没有谭健，路扬、蒋军、周民加上柳奇替补，也闯入了四强，可惜整体实力不济，虽然南江区代表队没有曹文杉，由于其他三人实力平均，路扬虽然奋力追分，依然被挡在决赛大门之外。 这种比赛没有颁奖仪式之类虚场合，高中组团体决赛之后直接结束。 中午龚南永已经带着全队回到山南区体委，这次成绩很好，体委领导开心专门举办了庆功宴。 路扬吃过就提前离开，坐上魏知武的车。 和陆卫央约好下午三点在南江区见面，路扬到了那里，看到重山百货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子，心中一喜正要指挥五哥靠边停车，随即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第173章 拉链卡住了 无论从人口还是面积来说，南江区在重山市都是个小区，只能在此时二十一个区市县里排后五位。 可只论经济规模，南江区却能稳稳排入前六，比人口多三倍的山南区还要多不少，算人均排名更高。 九十年代初重山市政府就在南江区设立了台商投资区，前两年又正式升格成为国家级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这几年招商引资搞得火热，发展势头相当迅猛。 在北面那块热土还是农田的九十年代，南江区无疑算得上重山市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尤其区府南堤附近的商业街，本身靠近经济技术开发区的高消费人群，距离中心区最繁华的地区也就一江之隔，交通物流也非常方便，自然相当兴旺。 再加上此时中心区大街的商业中心都还没有步行街，可南堤步行街已经先行一步于前几年建成，购物休闲环境上了档次，隐隐有争夺重山时尚风向的苗头。 周一工作日，南堤步行街依然人潮熙熙，衣着打扮也相当入时。 下午快三点，饭后闲逛的红男绿女大都很无聊，发现新时代百货门口有热闹看，人潮已经渐渐汇聚起来。 路扬让魏知武把车停好，把他包里的四伟人都摸出来，再叫他先去忙，自己等会儿坐公交车回去。 魏知武不清楚陆卫央的事，他虽然也瞄到了远处的热闹，却敌不过回去向马红月炫耀签单的急迫。 反正路扬也不是普通小孩，魏知武很放心开车离去。 路扬把一叠四伟人塞入皮夹，再赶过去公路对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他踮着脚才能看到里面情况，一时间还挤不进去。 人群中的陆卫央穿着一套灰色的及膝西装裙，看起来好似气质干练的白领，只是她身材实在太好，即便只是配上黑色平跟鞋，白毛衣下那峰峦起伏也足以吸引在场男人的贪婪目光。 此刻陆卫央表情冷然，眸子里隐隐凄楚，她没有看对面两个趾高气扬的女人，只是焦急看着路口，可是人潮涌涌中，她心慌意乱一时间也看不到自己等的那家伙。 想想真是气人，哪有让女人先来等着的？ 心情糟糕下，陆卫央忘记了自己和路扬的年龄，不过那家伙给自己的感觉本来就很成熟。 眼前这烦人场景不怪他怪谁？ “哟，不敢还嘴了？刚才不是说等人吗？人呢？” 质问的是一个烫着波浪的女人，看起来约莫二十至三十岁，衣着看上去很有档次，但可惜这衣服架子很不合格。 波浪女不但容貌普通，皮肤尤其糟糕，脸上涂抹着很厚的粉底，可顽强的痘痘依然若隐若现，配合她蠕动的嘴唇，看着就好似一只鸣叫的癞蛤蟆。 这气势汹汹的波浪女，周围男人看着都暗地摇头。 和被骂的白领丽人对比起来，虽然对方面容只是清秀，可那身材十分也不为过。 男人做出这种选择，不是傻子都明白为什么。 “陆卫央你个骚货，仗着一身肉就去勾引人家老公，真不要脸！” 眼看好友气得不行，另外一个二十出头，打扮倒是朴素许多的黑裙女连忙上前接力，继续开喷。 “就是，我要是你陆卫央才不敢这么贱，都结婚几年，三十多的黄脸婆还穿这么骚，你在这兜圈子想勾搭谁？” 蛤蟆女此时缓过气来，继续奋力开骂。 “各位姐妹注意啊，这骚堂客最喜欢勾引男人，大家可要把自己男人牵好了。” 一旁黑裙女也火上浇油，好似一个在尽力卖艺的江湖客，双手挥舞，情绪激动。 路扬这时候总算挤了进去，他根本没去看两个撒泼妇，直接冲到陆卫央身边，搂住她的胳膊，脸上浮起歉意微微一笑。 “姐，抱歉堵车来晚了，这里好吵，我们进去吧。” 路扬说完，也不去管两个面面相觑的撒泼妇，直接拉着陆卫央进了身后的新时代百货。 眼看没热闹可看，无聊的红男绿女有直接散开，也有睨一眼两位呆呆的撒泼妇，偷笑跟着进入新时代百货商场。 “玉珊，那女的还真是在等人啊。” 余蜜望着远处那个衣着光鲜的俊逸少年背影，陆卫央挽着的对方气度闲庭信步，让她也不敢小视。 随即余蜜想起身边好友马玉珊的父亲，底气又足了许多，凑过去说道：“要不我们跟进去看看？” “算了，等长仑来了再说。” 表情阴晴不定的马玉珊撩了撩波浪，看着里面摇曳的勾人背影，她郁闷看了看表，发现三点多了丈夫还没来，她心情更是不爽快。 “还记得来呀你？” 半小时后，自己的帅气老公向长仑出现在眼前，马玉珊脸上的戾气刹那散去，撅着嘴似乎在撒娇，一边余蜜看了都感觉不自在。 “小珊，公事太忙，对不起晚了点，走吧，今天你想买什么我都陪你。” 向长仑微微一笑，牵住马玉珊的手，冲余蜜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余蜜表情热络主动开口打招呼，虽然向长仑只比自己大一点，可人家有个好岳父，现在都是副总级别的人物了。 马玉珊眼看周围不少女人盯着自己身边的帅老公看个不停，眼神带着惋惜，她心中又生气又解气，拉着向长仑径直去了新时代百货里面。 里面人不少，那个骚货和小屁孩看不到踪影，应该去了楼上。 马玉珊却也不急，拉着向长仑慢悠悠逛，反正她就守在电梯附近出口，等对方下来总会遇到。 一楼是女装区，这个季节正是冬装新款上市的时候，各色新衣琳琅满目，马玉珊逛了逛就忘了堵门，拉着向长仑到处看，倒是余蜜念念不忘，一直注意电梯口。 新时代百货说普通话穿职业裙的年轻女服务员，明显比重山百货说方言穿布褂的大妈上档次，不过衣服售价也很上档次，尤其冬装这年月普通人几个月收入也未必买得起一件。 “长仑，那件大衣怎么样？” “喜欢就买。” “长仑来，这件皮衣你穿很帅。” “嗯，是不错。” “小蜜，可别说我小气，这条羊绒围巾送你。” “哎，玉珊你太客气了。” 等余蜜笑眯眯接过来，马玉珊算算向长仑已经花了一千多，除脱一个多月工资奖金，她心情好了不少。 “玉珊！” 余蜜眼尖，看到电梯下来的两人，连忙拉了把马玉珊。 马玉珊回头，盯着表情轻松了许多的骚货，她心情又恶劣不少，拉着向长仑径直走过去。 “哟，真巧，学姐呀，你们家里连被子都烂了嗦？” 马玉珊似乎忘了之前自己的恶语相向，她挽着表情不动声色的向长仑，脸上满是胜利的微笑。 陆卫央提着路扬建议的电热毯，她面容凄冷看了眼依然帅气的前男友，对方表情平常连个笑容都没有，她的心和初恋一样沉了下去。 路扬没好气看着面前两女一男，他感觉陆卫央挽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对方看了眼对面的年轻男子，脸色更是苍白了许多。 刚才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陆卫央哄得开心了些，怎么这两个泼妇还阴魂不散了，找来一个小白脸撑腰？ 商场里的服务员和顾客开始留意这头，陆卫央咬了咬牙，拉着路扬低头想离开。 “姐，衣服还没买呢。” 路扬却拉住了陆卫央，懒得去应付面前的泼妇和小白脸，直接去了入门中间的位置。 这年月国内还罕见诸如香奈儿纪梵希之类世界级女装品牌，更别说重山这种内陆城市的百货商场，通常这些位置会摆着一些有年头的香港品牌，已经算是商场里的顶级货色。 “那件拿来看看。” 马玉珊拉着向长仑，和余蜜一起不甘心跟了过去，讶然看着男孩指着件丽姿的雪白皮大衣。 刚才马玉珊也看中过这件，不过标价就两千多，新款还不打折。 向长仑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也就一千左右，当然还有其他灰色收入，不过花那么多钱买件衣服，马玉珊还没那么奢侈。 “好的，您稍等。” 说着普通话的女服务员，笑吟吟拿过那件皮大衣送了过来，眼前男孩一看气势就是有钱人，看来这款今天有望开张。 “姐，你进去试试。” 路扬拿过陆卫央手里的电热毯，示意女服务员把皮大衣递过去。 女人天xing爱好这些，陆卫央摸着柔顺的皮大衣，表情交织着喜悦和犹豫，看路扬表情坚决，她才随着女服务员去了换衣间。 “女士，你们看中哪件了吗？” 女服务员回来又连忙走到马玉珊等人身边，看清这些人之前来逛过，表情难免多了几分矜持。 “我们再看看……” 马玉珊本xing欺软怕硬，此刻眼见那个男孩气度不凡，倒是不敢造次，只是她还不死心，拉着向长仑在里面瞎晃，不时和余蜜交头接耳聊两句。 懒得理会不远处的泼妇和小白脸眼光，路扬表情傲然四处扫视，其实这些衣服在他眼里款式都比较老旧，正想着是不是搞几个新设计来捞钱。 陆卫央突然拉开了门，探出一只白玉似的小手挥了挥，脸上带着淡淡晕红。 “姐，不合身吗？那换一件。” 路扬连忙屁颠屁颠走了过去，正打算招呼在监视泼妇和小白脸的女服务员。 “不是……” 陆卫央连忙拉住路扬，低声忍着羞意说了句。 “拉链卡住了……” 第174章 你又不和我做 丽姿这件皮大衣采用连衣裙式的领后拉链，陆卫央刚刚好能穿上，可她一不小心拉链卡住拉不上去。 “我来帮你？” 路扬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女服务员，纳闷挑眉询问。 “快进来。” 陆卫央红着脸招手，反正都被这家伙看过更多，再说现在不还穿着毛衣呢，也看不到里面。 这种豆腐不吃白不吃，路扬开心回头冲眼神锐利起来的向长仑笑笑，才进了门。 路扬进到里面，陆卫央侧对他站着，灰色外套挂在一边，上身白毛衣外面罩着皮大衣，后背拉链卡在蜂腰上，下身是灰色西装裙，再下面是肉色丝袜，这时候可没那么多黑丝。 “姐，你身材真太好了，瞎了眼才会丢了杨玉环去抱臭母猪。” 眼前那傲然丰隆尺寸惊人，路扬忍不住吞下口水，情不自禁上前扶住陆卫央的蜂腰，由衷赞美。 “你说话真损，人家是市公安局领导的女儿，为了前途，我不怪他。” 陆卫央睨了路扬一眼，忍着腰间传来的酥痒，没有多说什么。 向长仑是陆卫央大学同班同学，大一就对自己展开猛烈追求，她也很快沦陷成为对方的女友。 起初两人还算甜蜜，可很快就得面对现实。 向长仑是重山市中心区人，家境还不错，父母都是国企小领导，两个哥哥也都有工作，可没什么关系，毕业后很难分配好工作，只能回国企混。 陆卫央不一样，虽然她父母只是千盛地区普通公务员，可由于她哥哥找了个好媳妇，自己大三就已经确定毕业后就进入市监察局当干部。 由于陆卫央的哥哥不喜欢向长仑，说他这人不踏实不肯帮他，所以两人的恋情在大三摇摇欲坠。 后来向长仑认识了学妹马玉珊，知道对方父亲很有关系，决然和陆卫央分手，和对方好上。 当时陆卫央伤心欲绝，才有随后和夏伟赌气结婚的悲剧。 想起夏伟那人，陆卫央心情又很堵，对方最近倒是没有找自己麻烦，她也不清楚对方在干什么，不过正因为不知道才心慌。 南隆县已经确定升格为县级市，药泉并村建镇的可能也有县领导私下传来，这些都是路扬已经算准了的。 由于打掉了乡里一个涉黑团伙，加上陆卫央一手促成，魏知文利用红船厂闲置资产搞的棕刚玉厂效益非常好，南隆一些民营资本认可，纷纷联络想入住红船厂厂区发展，如今她在药泉的威信极高，工作也很舒心， 连哥哥前几天见面也夸自己在药泉工作做得好，据说原本只是安排下去镀金的她，已经进入了市委组织部的视野，有领导说要给她压压担子。 不过陆卫央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成绩都是眼前这小子带来的，所以对方偷偷摸摸在自己腰间摩挲吃豆腐，她也装作没注意到。 “公安局领导又怎么了？还不是凡夫俗子。” 路扬撇嘴不屑，经历过未来的打黑，他知道那个地方有多么肮脏，对里面的所谓领导自然也没丝毫敬意。 “还乱摸，快点帮我解开。” 眼见这小子摸个没完，陆卫央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回头瞪了一眼。 “哦……” 陆卫央的嗔怒就在眼前，路扬讪讪连忙转到她身后，捏紧拉链皱眉道：“卡很紧，解不开呢。” “应该可以的，最近没吃很多啊，等我再收腹……” 陆卫央使劲憋气，努力把自己的的身材缩小一点尺寸。 “还是不行，这样……” 路扬眼看拉链向下不行，试着想往上拉，没想到很快卡得更紧。 “哎，疼死我了，卡住肉了啊！” 陆卫央后背一疼，她连忙挺直腰不住跳动，眼泪都差点出来。 “呃，对不起啊……我帮你看看。” 路扬吓了一跳，凑过去一看，金属拉链深深卡在了白毛衣里面，此时顾不得怜香惜玉，他狠心向下使劲一拉。 “嘶……” 陆卫央仰头闭上眼，嘴里直抽冷气。 “还疼吗？” 路扬连忙帮陆卫央把皮大衣脱下来，扶着对方，看她想抓身后却不敢，他干脆拉开对方的白毛衣。 软玉般的温润肌肤随着白毛衣掀开渐渐露在空气中，陆卫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知道自己在这家伙面前走了光，却红脸咬着牙没吭声。 反正……反正也看过…… 之前那次，路扬心情紧张其实也没有多看，此刻更衣间里灯光充裕，他倒是看了个饱。 棉质内衣背带下方有两个红点，在雪白肌肤上极为刺眼，路扬此刻一手拉着白毛衣，一手鬼使神差轻轻摸了上去。 “还疼吗？” 路扬摩挲着温玉般手感的肌肤，心不在焉问道。 “特恩……呀样……” 陆卫央咬着牙，嘴里蹦出完全变调的轻哼，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双眼更是水漾漾般诱人。 “这样呢？” 路扬昨晚压抑了太多欲望，此刻面对这完全成熟了的女子，心里反而没有了负担，脑子里荷尔蒙一冲起来，直接俯下身把自己的唇盖在了伤处，下意识用舌头去舔舐红点。 “唔……” 陆卫央喉咙里发出压抑至极的长鸣，浑身一软差点就瘫在地上。 路扬连忙拦腰抱住陆卫央，自然也无法避免把那对丰隆搂在了自己怀里，虽然还隔着胸衣，可依然入了他满手。 完全熟透的水蜜桃，和姜灵的皇冠梨、王妃的猕猴桃，手感迥然不同，更软，更沾，更让处男身体受不了。 路扬此时棍子完全竖直起来，他忍不住挺腰上前，紧紧贴在陆卫央的翘臀上，感觉那沉甸甸的肉感圆盘。 “不……不行……” 感觉到了硬度的形状，陆卫央骤然反应过来，红着脸想要挣扎起来，可浑身酥软根本逃不开那家伙的钳制。 发现硬棍子已经深入了两腿之间，陆卫央又羞又恼，忍不住眼睛一眨掉下了眼泪。 手臂传来湿意，路扬清醒了许多，他抬起头顺势抽开尴尬的棍子。 “不疼了吧？” 路扬一手扶着陆卫央，一手把她的毛衣拉下来，封印住萌发欲望的风暴眼。 “嗯……” 陆卫央轻轻说完，红着脸转身，嗔怒瞪了面色无辜的小坏蛋一眼，心中却讶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生气。 “我先出去了。” 路扬也感觉到了陆卫央没有太生气，他微微一笑，转身打算出去。 这时候最好不要提刚才的尴尬，不然就真尴尬了。 “等等。” 陆卫央伸手拉住路扬，帮他整理衣服头发，又掏出手绢擦了擦他的嘴唇。 “小坏蛋，真能做坏事了。” 陆卫央看着刚才神情有些坏坏的那家伙，此刻又恢复成了清秀少年，她忍不住埋怨了句，顺手捏了捏对方的脸蛋。 这样才是孩子的感觉，刚才真是吓了自己一跳。 “你又不和我做。” 路扬坏坏一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说什么？” 陆卫央眼睛骤然睁大，面红耳赤瞪着眼前这家伙，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都没说，姐你脸红红的好可爱。” 路扬吐吐舌头，为刚才自己嘴比脑子快汗颜，他随口解释一句连忙转身想出去。 “再等等……” 陆卫央皱着眉把路扬拉了回来，没好气嗔了这越来越过分的小子一眼，道：“我可不够钱买这么贵的衣服，等下出去万一马玉珊还没走怎么办？” 两人刚才这番动作，那件皮大衣早就被丢在一边，看着和之前挂起来那件明显不同。 陆卫央可没计划花几千块给路扬父母买礼物，她也没想过路扬身上会带着那么多钱，只以为对方是帮着自己做样子讨回面子。 “这种问题当然交给男人来解决，你整理好衣服再出来，脸太红会被发现。” 路扬捡起那件皮大衣，脸上微笑眼神却忍不住偷看陆卫央那对丰隆。 “讨打是不是？” 陆卫央顾不得其他，她连忙捂住胸口找来外套穿上，脸红红整理起来。 路扬出了门，对女服务员招手。 “对不起，不小心弄皱了，我们买了，麻烦你包起来。” 女服务员讶然看着那明显‘破相’的皮大衣，此时思想单纯的她还不敢想眼前小孩会在更衣间和那个美女做什么，只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自己几个月工资的衣服都不当回事。 填好单子，路扬过去交钱，对向长仑阴冷的目光直接无视。 眼见之前女顾客还没出来，女服务员也不敢去打扰贵宾，但对于某些只看不买的她却没那么客气。 “喂，你们买不……呀，你什么意思啊，这衣服很贵的，不能折！” 女服务员走到面前，突然面色一变，指着马玉珊的手表情愤然。 “买下来就是，长仑……” 马玉珊这才发现，自己由于盯着那个小屁孩发呆，手里拿着衣服不注意折了起来。 “小珊，我……没带那么多钱……你等等……” 向长仑看过标签，表情略尴尬，连忙低声解释，转身出去找银行。 眼看女服务员好像防贼一样盯着自己和余蜜，马玉珊心里气恼，尤其那个骚货和那个小屁孩刚才提着皮大衣在自己面前笑吟吟出门，更让人来气。 …… 坐上出租车，路扬毫不客气把头枕在陆卫央肩头，也不去管她的娇嗔，径直问道。 “姐，我给你说那个项目有眉目了没有？” 第175章 谁让你伤我心呢 “真想把你这脑袋切开看看……” 陆卫央白了面色骄傲的路扬一眼，此时正好顺手，她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感慨。 由于药泉棕刚玉厂正式投产的示范效应，目前药泉的工业发展势头非常好。 免费厂房，现成水电，只是这两点就吸引了药泉附近乃至更远的黔州省邻近乡镇个体工商户关注，最近不断有个体老板都过来想看看有没有发展机会。 对于正规大中型工厂来说，红船厂这种三线厂的条件非常恶劣，交通不方便，配套距离远，地质条件也不好。 但对于县级甚至乡镇级的小型制造业来说，有现成厂房，水电供应，就已经有足够吸引力了。 药泉的交通条件在南隆县来说不算好，但对于药泉南面乃至更远山区里的黔州省广大乡镇小工商户来说，却已经足够便利。 这些小企业主大都在本乡镇发展了一段时间，如今都处在瓶颈阶段，他们本身有市场有技术，但想要投资上规模没那么多资本，银行贷款在如今这个世道更是不可能。 利用红船厂的生产设施和闲置设备，甚至连技术工人也能从厂里招到一些，这些小企业主可以用少量投资迅速上规模，在南隆县，千盛地区，甚至重山市区去分一块市场。 虽然这些小企业的规模不大，平均每家投资额也就几万元，可就像路扬分析的，只要数量多起来，每年带来的现金流和人流本身就对药泉发展有很大促进作用。 由于上次的挤兑事件，陆卫央如今已经完全掌握了乡里的农村合作基金会，经过清理整顿恢复信誉之后，目前她手里还掌握了不少资金。 入住药泉工业园的企业，如果肯用设备抵押还能以正常利率从合作基金会贷出流动资金，这种金融服务更是很受小企业主欢迎。 由于发展很顺利，陆卫央如今已经不需要完全掌控，前段时间她已经把具体工作都丢给了赵建栋。 陆卫央在思考别的问题，对于药泉这种落后地区来说，经济发展仅仅依靠第二产业还不够，那样虽然乡里财政收入有很大提高，可对于她治下的大多数人来说影响太小。 只有大力发展第一产业，才能迅速为乡里大多数人的钱包添点票子，那样陆卫央在乡里的威望自然也更高。 可那又谈何容易，药泉地理条件特殊，全乡大部分面积都是山地，耕地很少不适合发展农业，原本的优势产业药材采集和种植已经搞得不错，短时间内发展空间不大。 陆卫央想搞点新的经济增长点，她从魏知文那里得知，魏知武在路扬指挥下，如今在重山做水果生意，听说效益很不错。 原本陆卫央心思一动认为也应该在药泉大力发展水果种植，然后利用魏知武的渠道去销售，互利共赢。 可和自己的高参打电话沟通后，陆卫央却被路扬狠狠批评了一顿，说她什么工作作风虚夸，调查不求甚解，没有抓住关键。 这年月没有网络，查询资料很不方便，陆卫央当然不清楚药泉日照不足，尤其日夜温差不大，同样的品种在这里种植甜度不够，发展水果种植条件不太好。 陆卫央被说得哑口无言，郁闷反问那发展什么好，结果路扬说应该以药泉的特殊地理条件为基础，搞特色种植和特种养殖。 这次回重山，陆卫央就去专门咨询了一些真正的农业专家，结果那些专业人士对路扬的思路非常认同。 由于交通不便，药泉目前必须发展高价值的品种，比如种植应该以本地特有的方竹笋魔芋之类土产为发展方向，养殖应该以冷水鱼，绿色禽类为主。 尤其利用红船厂搬迁机会，发展家属楼绿色养殖和厂区水库冷水鱼养殖这两个建议，更让陆卫央心动，因为这都是一本百利的机会。 红船厂目前已经腾出了许多家属楼，尤其家属区最里面那几栋砖楼建造最早也最破旧，修缮成本很高，再加上地形关系距离其他家属楼较远，未来发展休闲旅游也不太合适。 搞家属楼绿色种植却能废物利用这些楼房，一栋家属楼就是一个上千平方米的养殖场，年产值几万不难，而且房屋结构简单，根本不需要改造投入。 利用厂区水库搞冷水鱼养殖也大有可为，红船厂当初为了防止水患，在厂区修了许多小水库，虽然最大的温泉溪水库不适合冷水鱼，但许多小水库都能搞。 这些水库不属于农田水利，都由陆卫央那个公司完全支配，只需要投资购买鱼苗，找当地农户来养殖，卖到重山就是钱。 可路扬的建议更出乎陆卫央预料，对方说应该把这两个项目作为饵料，以药泉乡政府的名义吸引有实力的公司来考察投资，不但未来发展休闲旅游有更多助力，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引导外地企业和当地农户来发展特色种植和特种养殖。 自己还是政府一把手呢，居然第一时间都想不到那个高度…… 陆卫央懒得理会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传来的偷窥目光，她搂着路扬的头，低声汇报这几天自己的工作。 通过自己的关系网，陆卫央联络了几家市级公司，还见了两个老总，对方听了她的介绍非常感兴趣，计划过几天去药泉考察。 陆卫央兴致勃勃说完，回头表情一愣，可能这几天太累，路扬此刻靠着自己的肩头居然开始打瞌睡。 撇撇嘴，陆卫央的目光却柔和起来，她抚摸着肩头那张年轻的面容，视线微微迷离。 近距离看，这家伙还有点小帅呢…… 出租车司机在自己第一次来的什么新江家属区停下，笑眯眯接过陆卫央手里的四伟人，这年月坐出租车的人不多，尤其这种长途更是稀罕。 “哎呦，我来付钱就是。” 路扬拿着皮大衣袋子，掏钱动作慢了一步。 “大财神买件衣服都花了那么多钱，当然不在乎这一百块，你秀姐可真幸福。” 陆卫央四顾打量第一次来的新江家属区，语气却有些酸。 “秀姐？”路扬举起皮大衣，纳闷说道：“这衣服是我送你的。” “啊？” 陆卫央收回目光，惊讶看着路扬，这衣服可是自己几个月工资，她知道售价后就根本没想过会送自己。 起初陆卫央以为路扬是故意气马玉珊等人，后来见这家伙买下来，还以为他是充阔去讨好那个传说中的秀姐。 陆卫央知道，那个秀姐现在和路扬的妈妈一起开公司，听说效益也很好。 “按你的身材买的，当然是给你的啊。” 路扬失笑摇头，把手中袋子递了过去。 “这么贵，我才不敢要。” 陆卫央摆手，虽然看着皮大衣眼馋，可那么贵的礼物她不能收。 “那只能丢了，我妈知道我花两千多买衣服，那可不骂死我……” 路扬耸耸肩，提起袋子转身做了个链球姿势。 “别呀！” 眼看路扬真的要丢出去，陆卫央连忙抓住他的手，脸红红拿了过来，骂道：“你个败家子，不赚钱不知道心疼是吧？” “谁让你伤我心呢？” 路扬坏坏一笑也不解释，拉着陆卫央的胳膊，回了自己家。 才六点出头，张淑芬自然没回来，陆卫央对新颖的装修大大赞扬了一番，路扬也不去炫耀，而是带着对方去了对门，里面住的三个女人似乎也不在意他有钥匙。 此时只有温小莉在里面忙着做菜，张淑芬她们太忙，平时家里饭菜还是她的任务。 温小莉没见过陆卫央，眼见来了个外人，她慌忙过来打招呼。 路扬介绍了一番，温小莉知道陆卫央是药泉的女乡长，她以前根本不认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卫央嗔了路扬一眼，对他那么高调介绍很不满意，她连忙微笑牵着眼前女孩送上小礼物，随后问过她在做菜也去帮忙。 到了六点半，张淑芬、魏知秀和廖莉都回来吃饭，晚上她们还要忙，托儿所的饮食条件有限，她们都习惯了在这里吃。 再次见到陆卫央，张淑芬惊讶之余很热情招呼。 饭后，陆卫央连忙拿出魏知文给妹妹和姑妈的亲笔信，没有这个借口她贸然过来实在怪异。 陆卫央送上电热毯，张淑芬直说太客气不应该收，路扬大大咧咧说没关系，随后又帮着把礼物给魏知秀和廖莉。 张淑芬如今历练过，虽然奇怪这年轻女乡长和自己儿子为什么熟悉，却也闷着没问。 随后问过陆卫央住处在南江区，张淑芬热情邀请她今晚在这里暂住一晚，反正温小莉的房间双人床有位置。 陆卫央也没客气，她还有许多问题要咨询路扬。 晚上张淑芬等人出去忙，温小莉去做作业，陆卫央进了路扬的房间，两人就药泉今后的发展聊了许久，直到张淑芬回来敲门问需不需要添茶才惊醒来，在对方略奇怪的微笑中尴尬退了出去。 “你小子，陆乡长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空了之后，张淑芬气势汹汹闯入路扬房间。 “妈，看你说的，陆乡长可是我二哥的恩主，你以前的父母官，你这问题太诡异了。” 路扬大大咧咧起身，微笑拍了拍老妈的肩膀。 “你才诡异，我都不认识陆乡长，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张淑芬拉住儿子，八卦心思起来就收不住，压低声音质问。 “有钱千里来相识呗。” 路扬坏笑说完，急忙逃开去淋浴，得早点休息。 明天还要秋游呢！ 第176章 那看你的好了 第二天，路扬早早起床跑步，看到陈晶照常和对方微笑打招呼，女孩却表情冷淡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跑开。 路扬心知多半是薛晓大嘴巴惹的祸，面对这种事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得默默和陈晶保持距离。 草草结束锻炼，路扬回家洗漱完毕跑到隔壁等吃早饭。 陆卫央已经起床在帮温小莉做饭，她身上穿着张淑芬的衬衣单裤，由于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衣服小了些包裹着更显得峰峦惊人。 端着一锅豆浆出了厨房门，陆卫央看到路扬坐在饭厅桌边，一脸坏笑盯着自己，她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背转身。 原本过来之前，陆卫央没打算真在路扬家里过夜，可下午她遇到向长仑之后心情不好，又有许多话想聊，所以昨晚张淑芬客气邀请自己晚上别回去，说天黑了怕不安全，她脸皮一厚就答应下来。 没想到昨晚，陆卫央和路扬聊事情一下子忘了时间，过了九点半才被人家妈妈客气请出来，她红着脸回到这边，温小莉已经入睡，廖莉在淋浴，沙发上只有魏知秀独自在翻书。 陆卫央看着目光濯濯的魏知秀，她知道这位和路扬的关系却比自己更要亲近不知道多少，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虚，平时历练的举重若轻都找不到，打了招呼呆坐在沙发上很尴尬。 虽然魏知秀放下手里书本，很客气找了些药泉话题和自己聊着，陆卫央依然感觉不自在，连对方问自己怎么和二哥认识，她心里一慌差点都把那家伙交代的背景说错。 后来魏知秀问自己有没有带换洗衣服，陆卫央自然没有，对方抱歉说自己和廖莉没那么高，得去对面找张淑芬借。 没想到淑芬已经拿着衣服过来，笑着让自己别客气，换下内衣洗过早上能干。 由于身材太好，张淑芬昨晚虽然不见外还拿来了自己内衣，可陆卫央的傲然尺寸根本穿不了，连后来魏知秀拿来的内衣也小了一号多。 陆卫央也不好意思太麻烦别人，就说没关系早上再换就是，可今早起来眼看厨房里温小莉一个小姑娘在忙和，她连忙过去帮手根本没工夫换衣服。 阳光从窗外倾洒过来，把房间照得透亮。 此刻完全真空，陆卫央低头都能看到那两个红点在晃悠，浑身一软差点把豆浆锅丢地板上。 “又不是没看过。” 更羞人的是身后那坏家伙还低声坏笑挪揄，温小莉正看花卷蒸好没有，听到动静回头迷惘看着堵着厨房门的自己，陆卫央羞恼交集，很想转身把一锅豆浆都丢那家伙头上，看他还敢不敢没羞没躁乱笑。 内衣晾在温小莉房里，此刻陆卫央就算把豆浆锅放下，出去也会被那家伙盯着看。 这时候七点一刻，魏知秀准时出了房间，她看到路扬脸上不由微笑。 陆卫央上前看到厨房门口陆乡长站着发呆，她连忙疾走过来。 “陆姐，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还是我来吧。” 接过陆卫央手里的豆浆锅，魏知秀这时候才发现对方衬衣下面一对丰隆骄然而立，两颗红豆子隐约可见。 魏知秀回头没好气瞪了眼那个在坏笑，一点没感觉不自在的小子，连忙帮陆卫央档住视线，让对方借机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还看，你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真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魏知秀把豆浆锅放在桌上，回头看了眼温小莉没在意，她伸手轻轻扭住路扬的耳朵，本来应该是斥责，可由于舍不得使力反而好像在抚摸。 “姐，那看你的好了。” 路扬表情享受，他握住魏知秀的手把对方拉过来，搂住翘臀故意说道。 “你……找打是不是？” 身后传来锅盖声，魏知秀连忙推开来，红着脸打了下面前微笑凝视自己的男孩肩头，转身去厨房帮温小莉。 这小子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路扬去买了全套教科书，让魏知秀从基础开始自学，如今每天晚上自己都要花两个小时学习。 晚上路扬学习完，差不多十一点会以讲题的借口跑来缠魏知秀一会儿。 那时候温小莉和廖莉都已经入睡，张淑芬也多半睡着，晚上夜深人静客厅里只有两人呆着。 这小子倒还不是以讲题作为纯借口，开始还会装模作样问自己又没有什么不懂的，好像这初三学生比自己这初中都毕业了的还厉害。 不过路扬确实聪明，魏知秀有时候故意找高中题目也往往难不倒对方。 讲题当然不能距离太远，这小子讲着讲着经常就直接搂住自己，开始魏知秀还很不好意思，或者瞪一眼直接拉开，或者没好气盯着这小子希望对方收手。 可路扬这时候或者好像刚才那样只是微笑凝视自己，或者只是认真说想和自己亲近些，结果往往是魏知秀不好意思起来，只好不在意对方的小动作。 防线一旦被突破就没完没了，路扬如今动作越来越过分，尤其击剑比赛之前那晚上，这小子居然直接揽着自己的腰，轻轻摩挲，有几个瞬间陆卫央甚至误以为对方要滑上去握住丰盈。 魏知秀前天早上做了怪梦起来，浑身软绵绵懒床，害羞告诫自己这样不行，不应该再放纵这小子下去。 可昨晚由于陆卫央的缘故，魏知秀只能自己看书，十一点之后开始心不在焉，不时看房门和钟，完全没心思继续看。 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魏知秀心不在焉帮温小莉把花卷和小菜拿出来，陆卫央已经红着脸换好衣服出来，这时候晚起的张淑芬也推门过来。 昨晚‘有钱相识’的纳闷还没解除，张淑芬吃了半饱，眼看陆卫央和自己儿子真挺熟，干脆直接询问。 “陆乡长，别怪我好奇啊，你究竟怎么认识路扬的啊？要说你认识魏二不奇怪，不过你认识我儿子，我还真好奇了。” 张淑芬拿着半个花卷，直接开问，旁边包括廖莉在内都尖起了耳朵。 “张阿姨，你别那么见外，就叫我小陆就行。” 陆卫央连忙吞下花卷，脸色羞涩解释，当然是按路扬编撰的版本，把刘嘉利那回事换了个角色说了说。 “居然还有这回事？” 张淑芬两眼瞪大，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儿子，没回过神来。 “是啊，张阿姨，说起来我还得多谢路扬，这孩子真机灵，懂得好多，不是他识破骗子，我的工作可就难做了。” 陆卫央是真不好意思，路扬非得让自己叫低一辈，感觉好古怪。 “哎，小陆你也不容易，咱们女人去当官难免被人利用同情心。” 张淑芬从善如流换了称呼，毕竟儿子这么帮了人家大忙，难怪如今两人看着亲近。 昨晚张淑芬知道陆卫央还没到三十，虽然大了儿子一轮多，不过也小自己一轮，这个称呼也还不过分。 张淑芬也不笨，陆卫央一个女孩子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乡长，没的说肯定有背景，自己娘家有这么个父母官罩着肯定安心。 吃完饭，路扬和温小莉准备出门，他背着张淑芬昨天专门出去买的一书包零食，没敢对妈妈大人的心意表露一点不满。 初三早早就安排好了今天去西泉秋游，这年月新江子弟中学的领导很仁慈，不会占用周末来安排这种活动。 西泉是山南区一个旅游景点，在重山市里也有一定名气，在路扬记忆里，初中高一厂里日子还没那么难过的时候，他每年基本都会去一次，倒是高二高三，一来厂里经济条件不好，二来课业日重，每学期出游反而简单在江边逛逛居多。 春游秋游活动安全xing很重要，人太多照顾不过来，所以全校分成几部分单独出去，这样方便校领导亲自带队，当然人家带几个自家亲戚朋友跟着去照顾学生也心照不宣。 昨天安排初一初二秋游，今天轮到人很多的初三。 学校从各个分厂借来的包车早早在校门口停着一排，路扬和温小莉分手，对方高一明天才能去。 找到自己班的包车，路扬冲守在门口的赵国慧笑着打招呼才上了车，坐在前半部分岳子川附近的王平刘勇都热络招呼他过去，这种出游跟着大款混才好吃好喝。 路扬正打算过去，葛兰已经起身跑来，顶着邹孟远的冷脸和李东宇身边几人的不屑目光，把他拖了过去。 后排大部分都是女生，看到路扬都嘻嘻直笑，间或还冒出几句总算确定关系了嗦之类，让他明白击剑队的事已经八卦开来。 眼看一群女生那么兴奋，路扬只得在低头不胜娇羞的王妃身边坐下，隔壁葛兰身边的姜灵闭上眼带着耳机似乎在听歌。 路扬把书包打开，把零食都拿了出来，分给一群女生，总算堵住了身边几千只‘鸭子’的嘴。 车上王妃少有安静，只是偷偷用脚去蹭路扬，看到他回头看自己，甜甜一笑，被葛兰发现打趣，又害羞偏头看着窗外。 几千只鸭子吃完零食，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那晚疑似亲亲的八卦，路扬好容易才熬到下车，连忙说去找班主任逃开去。 路扬下车找到门口的赵国慧，正打算问问需不需要整队，这可是体育委员的职责。 这时候警铃声突然响起，让周围大家都是一愣。 第177章 放开她！ 重山最不缺的就是山，最不少的就是泉。 未来重山市政府打出温泉之都的旅游招牌，各档次星级温泉酒店好似雨后春笋般争相开业，把原本无主的温泉圈在其中，挂上各种vip，vvip之类嘘头，成了少数人才有资格享受的奢侈品。 而这年月，重山以老五泉为代表的大小温泉却平易近人，通常都是风景区的格局，进去门票都没有，只是玩一些专门娱乐设施才会花钱，里面温泉池子去泡个澡也就五块十块，属于普通人都去得起的休闲游玩场所。 山南区地理条件特殊，独占老五泉中两席，西泉是其中距离市区最近的一个，中心区过来也不过十几公里，从玉灯镇出发更不超过十公里，有公交车可以很方便来往，西泉又号称市民温泉，在五泉中消费相对较低，所以每逢周末都相当热闹。 由于玉灯镇近水楼台，十月份山南区各个学校组织秋游，西泉自然也是热门目的地，此刻除了新江子弟中学，还有其他学校也有组织学生来此，把不大的风景区挤得比平时周末还热闹几分。 当然重县中学那种重点学校有钱有品位，通常不屑来西泉这种地方，人家就算组织去温泉游也会选择在全国也有名气的北泉。 警铃声由远至近，两辆桑塔纳警车速度很慢晃悠过来，当先那辆桑塔纳后座一身便服，身材魁梧，板寸头下目光锐利四射。 虽然坐在车上，曹刚依然注意四周，他一眼就看到眼熟的男孩，此刻对方正微笑看着自己，他也笑笑冲那边轻轻颔首。 曹刚是南江区人，和陆卫央的哥哥陆卫中是重山警官学院校友，之后两人陆续去了千盛地区公安局，关系也在那里熟稔起来。 没有好岳父，曹刚只能眼看陆卫中结婚之后扶摇直上，如今刚刚四十岁已经是南江区公安分局局长，眼看接下来再上去一两步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卫中念旧情，帮了以前千盛的老兄弟们不少，可曹刚年轻气盛得罪过地区公安局的一位老领导，他一直被压着。 由于没什么显眼功劳，陆卫央的哥哥想帮曹刚也不好操作，所以他都快四十还只是一个副大队长。 没想到陆卫央一通电话，送给曹刚一份莫大功劳，这时候地区公安局老领导再压不住，他如今调任山南区刑警支队担任大队长，再过几年混个副支队长，退休前能在某个市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位置退下来就很心满意足了。 曹刚想想老婆这段时间都不再念叨自己，他飘向路扬的目光隐隐都是感激。 要不是这小子，自己怕还是得在千盛地区呆着，山南区条件虽然不如曹刚出生的南江区，却总算在市区，得空想回去尽孝也方便了许多，老婆孩子也能换到市区好一点的学校。 上午曹刚很巧在玉灯镇遇到陆卫央，得知路扬今天会来西泉秋游，反正他的管辖区就在这一带，最近也不太忙，就顺便过来看看。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生是非，西泉风景区当然也不是净土。 曹刚虽然刚来不久，却也知道西泉这边治安不太好，各种犯罪活动都不少，还有一些黑恶势力，所以他特地过来开着警铃这么明显打招呼，这白天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绕了一圈，曹刚在僻静处下了车，他穿着便服还打算亲自转转，也顺便摸摸底。 “路扬，还记得我不？” 走到西泉温泉公园入口处，曹刚眼看路扬那群孩子站在桥前正讨论什么，忍不住上前打招呼。 “怎么可能不记得，曹叔叔你好，陆姐姐都告诉我了，恭喜你升职了。” 路扬笑吟吟回道，他对曹刚感觉不错，对方调来山南区总是好事。 “哈哈，那还得谢你呢，有空了请你全家吃饭，对了这是我的呼机号，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你们秋游玩开心点。” 曹刚掏出纸笔留下联络方式，笑着和路扬告别，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 啥意思？ 这小子叫自己叔叔，却叫陆卫央那丫头姐姐，自己可平白老了一辈。 “路扬，那位谁啊？” 王妃后下车，她的注意力又都在路扬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那个脸色有点凶悍的板寸头之前坐在警车里。 “他是警察叔叔，你不乖就把你捉起来。” 路扬此刻书包空了许多，他背着轻松，心态也很放松开玩笑。 “哪有不乖啊，妃儿一直都很乖的阿，葛兰你说是不是？” 击剑比赛回来后，王妃自觉已经可以完全忘记之前的烦恼，此时她恢复了原先娇憨xing格，眼见路扬逗自己，她早忘了在外面要矜持，不满拉着路扬袖子撒娇，还找葛兰评理。 “我说你们两位别拿肉麻恶心人了……” 葛兰翻着白眼，拉着一直沉默的姜灵，招呼岳子川等人先向着西泉风景区里面走去。 到了目的地已经不可能集体行动，几百人光排队就吓人，就算一个班几十个等着骑马也恐怖，所以都是小组活动。 王校长等领导对到处游玩没兴趣的就在停车场附近找了茶馆打牌，赵国慧等年轻老师倒是不放心会跟着大部队到处看看，不过她被邹孟远等人拉了过去。 此时路扬身边都是班上平时玩得熟的几个人，这种活动玩起来都是自由组合，原本王妃还想把陈晶等几个击剑队师姐妹叫来，可对方笑笑摇头婉拒和薛晓去了本班圈子。 这年月西泉风景区里已经修了不少娱乐设施，除了国资背景的西泉温泉宾馆，各种能耐人修的大小温泉池子之外，最多的就是诸如打气球、套圈、骑马、照相之类个体户。 其中照相生意尤其热门，往往有学生排队等着给照相师傅塞钱。 每个人都渴望能多记住一些青春，这种情怀大体类似后世那些喜欢用手机四十五度自拍的女生，此时却又要单纯了许多。 每每春游秋游，家里有相机的同学就炙手可热，会被相熟的同学请吃零食请打游戏机贿赂，求着凑钱买胶卷只为了能多照几张。 路扬前世家里没相机，花五块钱在照相师傅那里去照一张他也舍不得，初三上学期秋游他在班上没一个朋友，是王妃张罗着让他凑钱在自己那边照了几张，他初三的照片大部分都是那一次留下来的。 关系冷淡后，路扬出游连陈晶让自己凑钱都拒绝，说他不喜欢照相。 后世，路扬每每拿着初高中自己那本薄薄的相册，心中总有淡淡郁结。 人就是那么贱，拥有时不肯多花心思去珍惜，失去后却甘愿浪费时日来缅怀。 这次路扬早早准备，当王妃开始组织凑钱买胶卷的时候，他直接说自己有，私下掏钱买了二十卷。 王妃姜灵这种家庭条件好的相机并不稀罕，反正拿来照一下也不会坏，但是胶卷和冲印成本花销很大。 一卷国产乐凯得十块多，进口柯达更贵，以往每次出去玩几个同学凑钱也最多买得起两三卷。 这还不算冲印钱，很多同学出游归来只能厚着脸皮求爸妈支援，如果恰好考试成绩不好，难免会受些斥责。 这次有路扬这位大款，他们省下钱可以拿去冲印，胶卷多了就不需要算着用，王妃姜灵带来的两台相机都分了十卷，路扬和岳子川两个男生负责照相，一路上时不时就咔嚓一张。 “路扬，给我照一张，这个姿势好吗？” “路扬，来给我们照一张，照好点啊。” “路扬，大家一起来照一张。” “路扬，我和你照一张吧。” 发现路扬照相不但拿着很稳，往往还能提供一些姿势表情之类的好建议，他自然被三个女生簇拥着，到了好景点必须轮流给几人服务，岳子川只能寂寞地随便照点。 姜灵顾不得避嫌，主动拉着路扬照了不少双人合照，下学期就要离开了，她很想多留点回忆。 王妃笑吟吟还主动给路扬和姜灵照相，眼看正主都没说什么，葛兰虽然笑得诡异却没太八卦。 其实王妃心里还是有些郁闷，倒不是因为好友和路扬照相太亲近，反正在击剑队都习惯了。 王妃只是感觉有些没面子，这次姜灵偷偷拿来的尼康相机据说去年才上市，比她带来那台美能达要新不少。 这家伙也太狡猾了，之前问她都不说，早知道自己也偷拿老爸新买的佳能了。 由于一路照相，路扬他们远远落在大部队后面，眼看前面人多，几人干脆走慢点。 西泉风景区只是统称，里面沿着文溪河分成好几块，有西温泉公园，有剑文遗址区，民国游览区等等景点，各有自己的游乐设施。 沿着文溪河的西温泉公园此时已经被学生堆满，路扬他们干脆收起相机，商量了下打算先去剑文玩旱地滑道。 那边在剑文峰上，由于索道不便宜，此时上去的同学还多在爬山。 前世路扬舍不得花二十元，拖累王妃爬了两小时山，累得傻猴一样才上去，如今当然要节约时间。 几人刚走到索道门票处，就看到门口处陈晶涨红着脸被几个男生拉着，薛晓不知所措在一边被另外两个女生隔开。 路扬盯着陈晶手腕上的几只爪子，眼睛冷冽起来，他把背包丢给王妃，上前呵斥道。 “放开她！” 第178章 辜负不起 这年月普通孩子出游兜里有五十元都算富豪了，花二十元坐回索道节约一个多小时这么奢侈没多少同学会选，此时剑文索道门票处自然冷冷清清。 新江子弟校初三二班几个班干部，此时傻眼般在外面呆站着，没明白陈晶遇到前校友的寒暄怎么变成如今局面。 之前陈晶和他们一起打算去爬剑文峰，路过这里遇到了玉灯中学的几个老同学，对方热情招呼她。 陈晶虽然面色有些犹豫，还是上前寒暄了几句，到此为止都只是很平常的老同学重逢。 聊了几句，里面出来一个穿着花里胡哨，剃着光头的男子，陈晶脸色一变正要出来，却晚了一步被对方拉住，薛晓看见不对想上前却也被拦住。 陈晶眼见衣着花哨的李凉拉着自己的手，脸色还很得意，她心中暗暗叫苦，也隐隐有些害怕。 刚才陈晶遇到玉灯中学几位同学，有个温雯是以前排球队校友，对方很热情和自己打招呼，她也不好意思太冷淡，只好上前寒暄几句。 陈晶还有不少玉灯中学的朋友，传出去说自己转校就不理人也不太好。 没想到这个李凉突然出现，拿着一大把索道票，还非说要请自己一起坐索道上去。 陈晶当然不乐意，直接告辞离开，李凉却和以前不一样，直接拉住自己不放人，旁边那几个不太熟的男同学在温雯叫喊下也帮忙拦着自己。 李凉在玉灯中学就是臭名远扬的流氓学生，对方如今高三都毕业了，属于社会青年。 在玉灯中学，李凉就是追求陈晶最执着的一员，陈晶当然不会喜欢这种混混学生，何况对方个子矮样貌也猥琐。 以前李凉带人在校门外堵过陈晶几次，可那时候无论对方是给自己情书还是表白，她只要冷着脸摇头拒绝，毕竟自己父母都是区政府的干部，对方也不敢太过分。 陈晶此时被李凉拉着手，她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对方如今为何如此大胆。 听到那熟悉的喊声，陈晶转身看到脸色严峻中透着担忧的路扬，低沉慌乱的心情不由得镇定许多。 原来这个男孩依然关心自己呢…… 随即陈晶看着路扬身后表情紧张抓着他衣服的王妃，还有另外身侧神色有些紧张却表情坚定的姜灵，她的心又一下子黯淡下去。 人家身边有这么出色的两个女孩了，没有自己的位置…… “也，你娃算老几？” 温雯一直注意着陈晶的表情，看到对方脸色一喜，她转身质问的声音又嚣张又不爽。 以前在排球队，温雯就是陈晶替补，她自认实力不比对方逊色，却得不到教练青睐，只要对方不受伤连上场机会都没有。 陈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家里有关系吗？ 上了高中温雯心中更是愤恨不平，陈晶有关系可以改年龄去新江中学继续读初三，她却没办法只能升高中。 由于补充了许多新人，温雯被教练刷了下来，她离开排球队，成绩不好只能去高一最差的班读书。 在一帮无心学习的同学身边，温雯开始抽烟喝酒，由于练过排球身体好，她如今更够狠，在班上迅速成为大姐头。 李凉在玉灯中学混混学生心中本身就是传说，据说对方有很厉害的背景，在学校里打断对手的脚也能摆平。 温雯一早就知道李凉，之前和班上男女同学遇到凉哥，这帮平时嚣张的哥们怕怕不敢，她却大着胆子上前打招呼。 没想到李凉很客气，知道温雯她们来秋游，公园人太多想先去爬剑文峰，于是豪爽说自己能搞到免费索道票，非得带着她们去玩。 虽然李凉看着自己这几位女同学的眼光毫不掩饰欲望，温雯却也无所谓，她们反正不是处了，能和凉哥好上以后在学校没人敢欺负她们，身边这几个没长开的男同学算个屁。 正等着李凉的时候，温雯看到陈晶路过，她知道凉哥以前很喜欢这长腿妞，突然就有一个念头涌上来。 把这位献给凉哥恐怕效果更好，于是温雯出声叫住陈晶。 果然现在的凉哥不一样了，回来之后眼看陈晶想走，直接就留住了对方，温雯当然也要出手相助。 陈晶在玉灯中学清高得很，从来没有和哪位男生有什么瓜葛，这去了烂学校才几个月，居然有个小帅哥肯出头，倒是自己小看了对方。 温雯看眼前男孩衣着很上档次，面对李凉的目光也毫不惧色，身边还跟着两个在自己学校也能竞争校花的美丽女孩，她心中更是不爽。 “你们拉拉扯扯干嘛？我们学校老师就在对面，有什么事我找他们过来。” 路扬扫了眼身前的女生，提高了声音，脚步却没收着。 普通学生再混混也还是怕老师，路扬的话一出口，果然拉着陈晶手的就只剩一个光头男子，拦着薛晓的女生都悄然让开。 路扬直接向里面走，他气势很盛，眼前唯一挡路的女生抵挡不住，也闪在一边。 “李凉，你别闹了。” 眼看路扬走来，盯着自己，陈晶连忙甩开李凉的手，对方这次倒是爽快放开。 “这位……你怎么称呼？” 李凉发现陈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也没有马上发作，回头冷静应对眼前男孩。 如今李凉混了几个月社会，他知道学校外面世界很大，面前男孩衣着不凡气势很盛，没摸清楚底细之前他也不敢太跋扈。 “我叫路扬，是陈晶的同学，也是击剑队的队友，你拉着她干嘛？” 路扬走到光头花衣服李凉身前，淡淡盯着他，心情不爽。 陈晶的手，自己这辈子也还没握那么紧过。 虽然路扬没想过要和陈晶怎么样，可眼见陌生男人和自己亲近过的女孩纠缠，心里爽快不起来。 “我是陈晶的男朋友啥，是不是呀，小晶晶？” 李凉嘻嘻一笑，故意试探着乱说。 “你别胡说了，”陈晶看着路扬转来的阴冷眼神，不由心里慌乱，连忙解释道：“他是我以前学校的同学。” “李凉，谢谢你请我坐滑道，不过我同学多，自己一个人上去不好意思，还是不坐了。” 陈晶眼看李凉要说话，连忙继续开口解释，随后拉着薛晓的手想要出去。 “那有什么，大家一起来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嘛，认识之后就不会有误会了。” 李凉上前半步，虽然被那个叫路扬的拦住，可也成功让陈晶留步。 今天陈晶和自己说的话比之前多了许多，李凉以前在学校是真喜欢这个女孩，像个傻帽一样表白，对方只是冷冷说不。 当然如今的李凉心中早已经没有半分纯粹，他对陈晶的转变欣喜，眼神却忍不住飘向这个路扬身后的两个女孩。 都是国色，如果自己能弄到手，那可天天快活胜似神仙。 李凉眼看自己开口后，陈晶面色犹豫却没出去，他爽快把手里的索道票都递了过去，然后又去售票窗拿了些出来。 出来的时候，那个叫路扬的脸色虽然不好，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去买索道票。 李凉看到对方一下子拿出两张百元票子，他心中微惊，自己身上当然也有这么多钱，可让他自己掏钱去买可没那么大方。 这小子看来有些来头，不过陈晶那个学校很烂，真有大背景的也不会去那里读书。 李凉估计对方是个暴发户，他地头蛇的脾气上来，眼看那小子在身后带着两个美女跟自己上了索道，就想怎么算计下对方。 索道只能坐两个人，王妃心中害怕，想和路扬一眼，却被他推着和姜灵一起坐。 葛兰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坐，岳子川只好和她一起先行。 路扬单独一个位置，索道速度慢，他暂时抛开身前陈晶和那个光头李凉等人，而是给后面的王妃姜灵拍照。 索道很快到达顶峰，路扬远远看着陈晶他们跟着那位李凉一起游玩，心中隐隐苦涩。 击剑比赛之后，陈晶回来态度大变，和路扬的关系尴尬起来，他活了两辈子多少也明白女孩的心思。 可路扬如今给不起任何承诺，这位他心中藏着愧疚的女孩，再也辜负不起。 剑文峰上有不少寺庙故居，据说当年有许多名人住过，此时大部队还在爬山，山顶很是幽静。 旱地滑道就在索道下面一点，王妃嚷嚷快去逛逛，等下抢先来坐。 陈晶他们一大群人隐隐在附近晃悠，路扬也一直心绪不佳，只能把苦闷发泄到相机上拍了许多。 很快人影多了起来，此处已经不合适照相，王妃嚷嚷着走了，路扬当先默默向着旱地滑道走去。 剑文峰这近两公里的旱地滑道陡峭曲折，非常刺激，却也出过大事故。 这玩意只需要五块，大部分同学倒是都舍得，前世路扬也坐过，他耽误了几分钟，给王妃姜灵她们讲解了下注意事项，才去买了旱地滑道票。 原本打算自己先上阵，可眼看陈晶一群人也走了过来，路扬看着李凉阴测测的目光，他改变了主意，让岳子川带着葛兰先行，王妃和姜灵一起，自己殿后。 第179章 我们去洗温泉吧？ 王妃听了这安排很不满意，她还期待可以享受刺激呢，想象下自己紧紧搂着路扬的腰尖叫，那感觉一定美极了。 可看了路扬淡定坚决的目光，王妃也只得撅着嘴妥协，拉着姜灵一起出发。 眼看王妃和姜灵背影消失在拐角，路扬故意磨蹭了不少时间才出发，果然身后李凉和之前堵门的那个女孩很快跟着自己出发。 近两千米的旱地滑道坡度虽然不算太夸张，可弯道非常多，很快前面拐角就看不到那小子的影子。 李凉没想到对方胆子很大，他顾不得身后温雯的尖叫声，连忙松开刹车，还用手在塑料滑道边上使力，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弯道却必须减速，李凉转过去之后，欣喜发现路扬就在前面不远处，可惜速度太慢，他撞上去也只是让对方一个趔趄，甚至都没能让对方转身看自己一眼。 滑车类似小时候自制的滚珠轴承滑板，只不过木板改为塑料材质，有两个座位，还有一个刹车控制车速。 追尾是旱地滑道的乐趣，尤其相熟的朋友之间，互相玩碰碰车很有意思。 可如果后面有人故意整人用力撞击，前方的就会很容易闪腰，这种乐趣就变为郁闷。 当然对于后车来说，如果自己身后是个女生，那一次次撞击享受女生一次次尖叫投怀送抱，其乐趣绝对超过开着摩托车送女生回家很多。 李凉此时撞得开心，身后温雯哇哇直叫，不停用已经开始成熟的小胸脯撞自己后背，最后索xing死死抱住自己。 可惜前方小子把速度控制很慢，每次距离都不长，李凉虽然有时候故意保持距离，可前方小子这时候总是躲在弯道后面，他速度起不来，撞击力度也不够。 不过看着前方那个小子狼狈不堪，被撞得身子后仰，李凉还是很开心，忍不住只用一只手控制刹车，另一只手滑到温雯大腿上去了。 “哎，你怎么那么慢啥？” “你还是快点嘛，男人慢了女人不喜欢！” “我日哦，你胆子就那么小嗦？” …… 一直说着风凉话，李凉撞得无聊回头，他看到之前不愿意和自己同车的陈晶和那个薛晓已经跟在了身后不远处，后面还堵着不少车。 李凉兴头又起来了，他这次打算在陈晶面前撞个狠的，眼看到了长直道，他计算着保持距离。 没想到前面那小子这次加快速度冲了过去，那过弯道的速度看得李凉一愣，他连忙松开刹车追上去。 这时候旱地滑道已经快到终点，前面除了一个匸字弯道就是长直道，再不撞没什么机会。 由于这个弯道在隧道里面，李凉不担心飞出去，他也没有太控制速度，转过弯他眼睛从黑暗来到光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模糊横条。 看清那是一根断开横在空中的树枝，李凉连忙低头死劲拉刹车，吱吱吱吱，他差点把刹车拉断才险险停住。 李凉心中暗衬总算逃过一劫，身后温雯却突然开始尖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一句‘糟了’还盘旋在脑子里，李凉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在自己滑车上，比几分钟之前那小子体验更强数倍的撞击接踵而至。 李凉身体连续后倾完全掌握不住平衡，原本这样他还不至于悲剧，可他之前托大，只用一只手拉刹车杆，另外一只手一直摸着温雯的大腿。 温雯此时双手抱着头尖叫，李凉却在连续撞击下弹了起来，手一滑握不住刹车杆，向前飞了出去。 这个弯道出来就是一百多米的长直道，虽然坡度不算太陡，可李凉踩在塑料滑道上完全站不住，一下子滚了下去。 路扬此时已经到了终点，他下了滑车，回头看着哇哇大叫滚过来的李凉，把手上裹着的手绢收了起来。 管理员眼看出了意外慌忙上前制止，这种旱地滑道设计的时候还算注意安全，有设置专门的拦阻网。 李凉滚到终点才被拦阻网拦住，他在管理员搀扶下，浑身瘫软却起不了身，他浑身没有大伤，只是又青又肿，裸露的皮肤有不少划伤。 好容易恢复了力气，李凉被管理员搀扶着送到外面，看看身边强忍着笑的陈晶等人，又看看远处离开根本不回头看自己的小子，他心中又羞又气，却也不清楚那树枝是不是对方故意弄的。 李凉这时候顾不得什么颜面，他哀哀叫唤让管理员赶紧把自己送医院去。 都是孩子，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只是给了三个女生许多八卦材料。 “那混混真倒霉，老天开眼啊！” 这是葛兰开心的声音。 “是呢，那棵树位置真合适，是吧，小灵？” 王妃兴奋的声音响起。 “很合适，真是巧了。” 姜灵出言赞同，却忍不住看了路扬一眼，当时她们虽然在终点，可根本看不清弯道出来的动作，只是她心中有些怀疑。 这位可不是那么软的xing格，会一直被欺负不还手？ 快到正午，大部分学生开始去爬剑文峰，路扬他们也有了闲心在西温泉公园里面游玩。 玩气枪、套圈、骑马…… 王妃童心大萌，拉着路扬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去丢钱，虽然对方总是时刻注意把姜灵、岳子川和葛兰都拉着一起玩，却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 “吃饭吧，我饿了。” 从公园最里面骑马转悠到门口，以王妃的体力早已经快要瘫倒，可惜在外面她不敢直接抱住路扬，只好搂着姜灵撒娇。 “去船上吃，那里环境好些。” 眼看姜灵精神也不太好，站着摇摇欲坠，路扬连忙过去一手搀扶一个。 “好啊，快去。” 王妃搂着路扬一下子来了精神，泛舟河上多浪漫。 姜灵却有些挣扎，不过路扬神情坚决扶着，就连葛兰怪怪打趣说左拥右抱什么的也不放开，她也只好红着脸随他去。 文溪河上此时有两种水上休闲方式，一种是供两人乘坐的人力小船，一种是类似画舫的游船。 路扬包了一艘游船，让船老大划着在文溪河上来回，几人开始拿出准备的食物。 “呀，好精致的饭盒！” 王妃盯着路扬打开书包，表情又惊又喜。 这年月出游主食通常是凉面，然后带着一些卤鸡鸭茶叶蛋之类佐餐，再加上一些水果，话梅果丹皮之类零食当然不可或缺。 王妃来之前就沟通过，让大家别带重样的，结果路扬连饭盒都和大家很不一样。 铝饭盒太沉，路扬从尹子净家里顺来几个保鲜盒，里面装着他指点温小莉准备的食物，蔬菜春卷、蜜汁烤鸡肉串和水果杂拼。 三个女生都抛下凉面把注意力放在路扬的保鲜盒里，他只得和岳子川一起解决其他食物。 “你们老公真能干，难怪王妃你和姜灵两女共侍一夫也没关系。” 葛兰美滋滋用牙签吃着猕猴桃片，看了眼路扬和他身边两个女孩，忍不住感慨。 “胡说什么呢！” 王妃此时正忙着把抢救下来的梨片塞到路扬嘴里，听了葛兰的乱语，顿时忍不住把牙签丢了过去，看到正中对方鼻子，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葛兰你别乱说！” 姜灵原本拿着自家妈妈卤的鸡翅想给路扬吃，听了葛兰的话脸腾地红了，她连忙小心看了眼王妃，对方只是笑吟吟回看自己没有生气的样子，她才放下心来。 吃了饭，游船继续在文溪河游览，大家都很慵懒的模样，不过宁静气氛很快被王妃破坏。 看看河水还算清澈，王妃似乎找到了乐趣，偷偷舀了一捧水，丢到正打算给自己照相的路扬身上。 十月份，哪怕中午日头很盛，文溪河的水温也不过十来摄氏度。 路扬浑身一个激灵，无奈笑着放下相机，突然舀起水还击。 王妃开始求饶后，路扬眼看姜灵笑容略勉强看着两人笑闹，他眼珠子一转，也向着对方洒水。 姜灵被拖下水，她放下心中对离别的愁绪，也加入了打水仗行列。 随着王妃求饶未果，把葛兰和岳子川也拖入战场，船老大在外面郁闷说小心些船要翻了，几人才哈哈喘着粗气停战。 青春真是文字无法描述的有趣！ 此时下午两点过，从剑文峰逐渐坐旱地滑道下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公园里又开始人头攒动起来。 几人上到岸上，浑身湿透，在秋风中都有些凉意，路扬连忙找出纸巾分给大家。 “身上好冷唷，我们去洗温泉吧？” 王妃用纸巾擦脸，看着远处冉冉水雾，忍不住提出建议，随后她看着路扬灼灼目光，本就红扑扑的脸蛋顿时好像染上了胭脂。 和老厂每年夏天都游泳不同，王妃到了新江还没下过水，想着要穿着泳装在路扬面前，她心中的羞怯就疯长了起来。 这和小时候光屁股一起游泳可不一样了呢…… “我没意见。” 岳子川难得主动表达看法，去温泉池好多泳装美女哟，不用光盯着葛兰郁闷了。 “去就去，谁怕谁？” 葛兰也不反对，温泉池帅哥多啥。 “那走吧。” 姜灵也红着脸点头，此时路扬的意见当然不重要了。 西温泉公园里就有不少温泉池，当然路扬他们不会去那里，下午肯定爆满。 几人沿着公路向更里面的民国游览区走去，那里历史上就是名人们泡温泉的地方，除了西温泉宾馆，还有许多私人建的温泉池。 到了水雾弥漫的地区，除了路扬，其他几人都瞪圆了眼。 第180章 太诱惑了要犯罪 西泉僻静清幽，抗战年代曾经在此修建了不少别墅园林之类物业，不但有孔家的院子，连校长官邸也有旧址。 风景区的民国游览区就以此为嘘头，剑文峰对面矮山，沿着一条弯曲公路，除了山顶的西温泉宾馆之外，还有背景各异的投资人所修建的温泉设施，有类似农家乐的小型温泉，也有纯粹的温泉浴池。 和路扬记忆里一样，沿着公路外面修的大型温泉浴池此时人满为患，好似一大锅沸水里翻腾的白泥鳅，里面大部分都是来此秋游的少男少女面孔，不少还是新江子弟中学初三同学。 难得来一次，大部分同学在西温泉公园里走累了，懒得去剑文峰爬山，更舍不得花几十元包船，花十块钱去温泉浴池里泡着是最佳选择。 “怎么那么多人啊？” 王妃看傻了眼，嘴角撅起的角度能挂上五斤油瓶，原本她们就是嫌西温泉公园那边人太多才来这里，没想到这边情况更恐怖。 “难得来一次，大家都想去泡泡温泉嘛，我们去挤一挤算了。” 岳子川在一边卖力劝说，人多才好呢，美女也多。 “就是啊，在外面只能将就下了啥。” 眼见姜灵王妃都犹豫，葛兰倒是想进去泡泡，那么多人帅哥也多。 “里面太多人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姜灵看着温泉浴池里摩肩擦踵，她很快下了决定不去，光想想自己穿着单薄泳衣在里面就受不了。 说完姜灵偷偷睨了眼路扬，心中感觉遗憾，转校之后自己应该没有这机会和对方如此亲近了。 王妃犹豫了一会儿，也决定不去，路扬自然不会去了，岳子川和葛兰还是想去，几人在此分为两拨。 “哎，好没劲，路扬，我们去哪里？” 目送岳子川和葛兰进了浴场，王妃回头表情很是悻悻，这次她专门偷偷把妈妈的泳衣偷来了，可惜用不上。 “西温泉宾馆应该也有，你们真想可以去上边。” 路扬犹豫了下，还是提出了建议。 西泉这边如今已经有了不少特殊服务业，据说上面这条路两边就是，所以之前路扬并不想上去。 不过眼见两个女孩表情失望，路扬想想白天应该还比较安全，再说西温泉宾馆这种国资背景的场所虽然服务通常不好，不过比较正规，所以他还是提了出来。 “宾馆？好贵的吧……” 王妃眸子一亮，表情还是小犹豫，她不清楚去一次需要多少钱，但肯定比包船贵不少，今天路扬已经花了不少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要不，我们先去那边问问好了。” 姜灵神色也振奋了不少，她还是很希望能有机会和路扬亲近下，所以此时顾不得矜持，她带来的钱今天一分没花，到时候最多三人凑凑应该也足够了。 “那先去看看吧，价钱不用考虑，我带的还有不少。” 路扬微微一笑做了决定，这次出游他唯恐不够，此时兜里还有小一千，后世住一晚五星级都够了，这年月国内宾馆应该都没问题。 王妃没好气白了阔佬一眼，拉着姜灵当先向山腰走去。 一路上两旁有不少建筑，没有任何规制，有红砖好似农居的平房建筑，也有青砖的小楼房，无一例外门都虚掩着，门口偶尔还冒出一个人来，诧异眼馋看着一个少男两个少女的组合。 “路扬，那里面也有温泉池呢，呀……” 王妃诧异指着路边一栋青砖小楼，那背后木栅栏也围着一个温泉池。 突然从楼房背后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子，三个人都只穿着很少料子的泳装，搂搂抱抱给人很乱的感觉。 王妃惊呼一声羞红脸回头，她看到路扬投来的目光，忍不住吐了吐小舌头。 “这应该是附近居民修的，好像是农家乐，里面温泉池子环境不好。” 路扬连忙拉着王妃和姜灵向前走，他当然清楚那些是什么玩意，没想到下午就有顾客了。 “要不我们去这种吧，应该比宾馆便宜。” 王妃回过神来，又开始异想天开，尤其她还看到一栋木屋，心中浪漫情怀更是酝酿起来。 “不差这点钱，我们先去西温泉宾馆看看，那里环境应该好点。” 路扬可不敢去这种地方，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一堆社会青年。 “哼。” 连续被路扬婉拒，王妃面子挂不住，搂着姜灵加快了脚步，十分钟后三人到了西温泉宾馆大堂。 里面空落落没什么人气，门口三十多岁的服务员抬起头，偏头打量眼面前俊朗的男孩，怀疑对方询问能不能来泡温泉听错了。 不过对方金童玉女挺可爱，服务员也没故意为难，只说宾馆温泉池不对外开放，只有住客才能去。 “啊？怎么办呢？” 王妃撅着嘴很郁闷，看来白走一趟了。 “那我们现在开个房间不就能去温泉池泡泡么？” 路扬神色自若继续询问。 “对呀，开个房间应该可以了吧？” 姜灵得到路扬提示，也连忙上前询问，浑不知后世和男生一起开房问题很严重。 服务员点点头，这年月国营宾馆可没钟点房的服务，人家有钱愿意花她当然没意见。 反正都要花不少钱，路扬干脆继续询问有没有能单独泡温泉的房间。 服务员立刻殷勤不少，西温泉宾馆是山南区直属的国营企业，虽然这几年比较没落，可偶尔也会接待一些市级甚至省级领导，当然有条件很好类似小别墅的房间自带小型温泉池，不过那个可不便宜，比她一个月工资还贵。 眼见路扬交钱订了一间温泉别墅，王妃和姜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价钱好贵不合适。 温泉别墅当然名不副实，不过一个套间格局，卧室连着一张抬高的露台，依山而建，外面种着花草，站起来可以看到山坡下的那些白泥鳅池，蹲下去外面又看不到私密xing很好。 露台中间有个正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子，面积不大刚好足够三五个人在里面泡着。 服务员退出房间，王妃和姜灵才回过神来，明白过来是在这里面泡温泉，两人脸蛋霎时红透，神情都不太自然起来。 “你们泡吧，我去外面守着。” 路扬视线从两个神色羞怯怯的美丽女孩身上掠过，他暗自吞下口水转身打算出去。 虽然这样禽兽不如了些，可至少能防止自己变身禽兽做错事。 “路扬！” 姜灵回过神来，眼见路扬已经握住门把手，她连忙招呼了一声。 “你也一……一起……泡……泡温泉吧，你……刚才身上也湿了。” 姜灵期期艾艾，好容易才把话说完，随后她再也不敢说什么，转身假装开始整理背包。 “对啊，一起吧，我们又不会吃你。” 王妃回过神来，脸蛋依旧红彤彤，却笑起来上前把路扬拉住。 “那你们先换吧，我去外面房间换衣服，你们换好了叫我。” 路扬也没装犹豫太久，他在心中鄙视自己虚伪之后，就笑着点头出了门。 套间外面有卫生间，不过路扬没虚伪到那个程度，他直接从背包拿出泳裤换上，坐在沙发上发呆。 “好咯。” 里面久久才传来王妃的声音，路扬起身扭开房门，看到床上整齐放着两堆叠好的衣服，他立刻深呼吸了一口。 路扬踩着宾馆拖鞋走到露台边上，看到温泉池水雾里两个略朦胧的美妙身影，他眼睛眯了起来。 这年月当然不要期望比基尼，两个女孩身上的泳衣款式都很保守。 王妃穿着粉蓝色两段式泳衣，中规中矩包裹着自己正蓬勃发育中的身材，配上她秀美的鹅蛋脸，挽起来的发髻，自有一番清纯靓丽的魅力。 姜灵身材太好，虽然害羞躲入泛着气泡的温泉中，可裹在粉红色连体泳衣里的身材隐约可见，配上女孩俏媚的瓜子脸，很难不让人冲动。 望着眼前两个各擅其美的女孩，路扬差点转身而逃。 太诱惑了要犯罪…… “看什么看，快下来。” 王妃藏在水雾中的红脸蛋娇嗔满面，她舀起温泉泼了过去。 和自己偷偷做梦不同，此刻路扬身材可真好呢，不似健美那种虚夸的肌肉，只是很清晰很明快的线条，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摸一摸的那种感觉。 路扬回过神来，稳住呼吸微微一笑，走入温泉池中。 温泉池面积实在太小，姜灵眼看路扬下来之后，还没坐下已经要贴着自己，她红着脸向里面靠了靠。 那个区域是出水的地方，姜灵在四十多度的地方坐了一分钟就忍不住，红着脸只得又移回来。 温泉池不大，虽然姜灵努力控制，可还是免不了和路扬擦擦碰碰。 “小灵你别尴尬了，反正路扬又不是没碰过你，挨着也没事，我都不吃醋呢。” 王妃老神在在依着路扬的肩头，没好气摇摇头。 “你不吃醋，难道去打酱油。” 路扬没好气弹了王妃一个响嘣，说了个后世网民才明白的典故。 “讨厌，说什么怪话呢，我什么时候去打酱油了？” 王妃摸着头，忍不住借这个机会狠狠捏了捏路扬肩头的肌肉，她心中浮起‘好结实’的想法，做小动作的念头更忍不住。 开了几句玩笑，温泉池里气氛自然了许多，路扬的心跳原本和缓不少，可很快他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181章 四重刺激 别墅的温泉直接从山间岩层中抽出来，通过简单过滤后由暗渠直送房间，这种温泉矿物质含量很高，有些沙沙的感觉，其中还有大量气泡，冲在身上酥痒痒很是舒服。 露台半开放式避开阳光直射，面向剑文峰一侧种着不少花草小树，里面更显清幽。 温泉池上空又弥漫着袅袅水雾，里面能见度不高，三人互相之间只能隐约看得清楚对面的脸，气泡泉水下面的动静看不真切。 “路扬，这水好舒服呢，我记得温泉溪就是这种感觉啊。” “小灵你不知道了，温泉溪在我们老厂厂区，整条河都是温泉哦。” “不过大人不准我们在厂区里游泳，说有污染，要去厂区后面泡温泉好远的嘛。” “再说有些当地住户讨厌死了，就喜欢色眯眯盯着女孩子泡温泉，厂里年轻人还因为这个打过架。” “老厂澡堂倒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温泉，只是那里没意思，就像下面那些温泉池，都是人环境不好呢。” …… 王妃懒洋洋倚着路扬，嘴里絮絮叨叨闲扯着以前琐碎的记忆，她心中软软酥酥好似喝了酒要醉没醉的感觉。 两年来第一次和路扬贴那么紧，虽然这样子对两人来说也不稀奇，可此刻肌肤传来的触感如此结实，和王妃有些模糊记忆里的空落完全不一样。 路扬肩头和从前一样那么心安那么温暖，只是记忆里自己不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经历过之前一番波折，王妃在失而复得的心绪萦绕下，此时心房律动速度比泉水出口更快，忍不住就想做些什么。 王妃稍稍偏头，眯眼看到姜灵坐在自己对面，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泡温泉。 眼看温泉池中泛着气泡，看不太清楚水下的动作，王妃伸出小脚丫，夹住路扬的脚踝轻轻摩挲，脚尖传来悸颤的触感，和她此刻心中的感觉差不多。 看到路扬没好气瞪了自己一眼，王妃撅着嘴又用指甲在水下贴着对方大腿写字，她要把心中那些委屈和思念都化为刻字，让这人永远都忘不掉。 脚踝摩挲酥麻软痒，大腿刺疼清晰刺激，路扬的脸颊在水雾薰腾中也不可避免红透，他忍不住看了眼身侧的姜灵，对方靠自己很近很近，软韧的身体时不时轻轻蹭一下，加上那对在温泉气泡中依然显眼的丰软。 此时四重刺激实在难熬，路扬只得先对付主动挑衅的那位。 “别闹了。” 路扬捉住王妃闹腾的小手，用脚推开惹祸的脚丫，偏头蹙眉低声警告，好容易才把粗重呼吸转换平缓。 王妃抬头盯着路扬，眸子里闪过不满意，她撅着嘴哼了声，反而贴得更紧，两脚都缠住赌气般摩挲，两手更大咧咧吃着对方大腿的豆腐。 路扬一时手忙脚乱，王妃这丫头毛毛躁躁，不但脚缠着自己，手更是在乱摸，有几次差点触到已经硬起来的小扬扬。 一边抵挡，路扬一边不由向着姜灵方向避让，可那位不但没避开，反而一直巍然不动，那有些迎上来的软韧触感更让他心惊。 路扬抵挡着王妃，诧然回头看了下，发现身后姜灵羞红着脸却坚持不退，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发现他的视线才红着脸低头，鼻端那颗美人痣上甩下来几滴水珠，那模样诱人至极。 但姜灵依然没有避让的意思，仍然挺着胸让自己那对丰盈不断和路扬的肩膀碰触，每一次撞击和之前在旱地滑道上比起来，都好似汶川地震和双子塔倒塌之间的区别。 “我去去卫生间……” 发现小扬扬已经怒了，路扬只得赶紧站了起来，为了不让王妃更得瑟，他转身向着姜灵一侧离开水池。 眼看姜灵盯着已经完全发怒的小扬扬一愣，路扬的‘老’脸忍不住火辣辣起来，离开的脚步也有些漂浮。 “哼……” 王妃趴在温泉池上，看着迅速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她郁闷转身滑入温泉池中。 姜灵却红着脸闭眼软软浮在温泉池中，刚才看到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 原来男孩和自己的区别如此明显，尤其路扬刚才那么大意味着什么，姜灵想明白之后，小心脏忽上忽下比之前坐滑车跳得厉害多了。 “小灵，你真喜欢路扬？” 生了会儿闷气，眼见姜灵一直不说话，王妃把好友拉了过来，撅嘴盯着眼神慌乱的好友质问，不过她发现自己也没有太生气。 是啊，如今气也气不过来了…… “妃儿姐姐，你不生气吗？” 突然被质问这个，姜灵忐忑不安睁开眼，不过她随即发现王妃表情平静中带点不甘心，却找不到多少愤怒，她心中讶然超过害羞不安，反问出声。 随即姜灵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已经坐实了对方质问，忍不住羞意避开了王妃郁闷的视线。 “如果就我们两个争，我肯定很生气。” 王妃没好气放开姜灵，狠狠拍了拍水，她此时心中烦躁不安。 “……” 姜灵看着心情烦躁的王妃，心中不禁升起同情。 是呢，看到那个苏舒和陆慧，妃儿姐姐也和自己一样没什么信心了吧，对方样貌不比自己差，身家背景更厉害好多。 “哎，好烦呢，杨哥哥现在吸引的女孩子好多啊，在老厂他都是我的，下来就不一样了，我跟你说啊，三班那个王诗春、高一那个刘韵……” 王妃一口气数出了好几个名字，都是新江子弟中学班花校花一级人物，气闷道：“学校里好多人都喜欢扬哥哥呢，再说小莉姐肯定也喜欢，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姓苏小丫头，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陆慧，多一个你喜欢扬哥哥也不稀奇。” 王妃捂着额头，一口气数出了自己知道的威胁，看着眼前好友实在怨恨不起来。 谁让扬哥哥现在这么耀眼呢？ “我……” 姜灵张嘴想解释，鬼使神差下却呐呐说道：“妃儿姐，我不会和路扬说的，我就偷偷喜欢下，你……你别怪我就行了……” “竞争对手太强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呢，怪你有什么用？” 王妃一脸苦恼，把姜灵拉了过来，搂着她表情哀怨。 “妃儿姐姐，你别担心了，我看路扬还是很喜欢你的。” 看王妃心情低沉，姜灵连忙出声安慰，虽然有些口是心非。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击剑比赛回来后，路扬平时对王妃没有丝毫变化，依然还是老样子，不比对自己和陈晶更亲近，更别说时常走一起的小莉姐了。 有时候姜灵都偷偷羡慕温小莉，据说对方现在住路扬对门，每天照顾男孩吃饭呢。 日久生情虽然不如一见钟情那么耀眼，可真发生了威胁更大。 呸呸呸…… 什么威胁啊？ 姜灵脸红红在心中埋怨自己，偷偷喜欢就很不对了，她可没敢想过和路扬真发生什么。 王妃心绪低沉不想说话，姜灵胡思乱想也没发声，房间里沉寂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路扬才出现在门口，却已经穿戴整齐。 “我洗好了，你们慢慢洗，四点半我来叫你们。” 路扬点头示意又退了出去，此时才三点过，继续呆屋里难免心猿意马，他干脆出去走走。 温泉别墅位于西温泉宾馆后院，属于中式园林风格的院落，一排全部面向剑文峰，每间都用矮墙隔开，彼此之间私密xing很不错。 路扬在自己那栋温泉别墅外面的院落站着深呼吸，这时候重山还没那么多工厂，如此新鲜湿润的空气未来可很难享受到。 门外此时传来脚步声，路扬无聊从门缝里向外面看了看。 外面是好几个人，走在前面那个中年人阔脸方耳很有官相，后面紧紧跟着的中年人面色很凶，不过此时脸上挤着笑容，显然在迎合前面那位，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衣着打扮很混混的模样。 脚步声很快进了最远端那间，和路扬这间不一样，那边几个套间面积似乎大不少，应该属于西温泉宾馆最豪华的房间。 路扬脑海里回旋过凶面中年人的模样，突然一个念头起来，他转身进了房间，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侯王丹窃听器。 自从发现这玩意很有用，路扬在下来之前缠着几个叔叔又搞了不少器件。 路扬开了门走到外面，直接好似散步一样走到最远端，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年轻混混显然也没想到还有外人，傻眼般盯着他。 也许是看到路扬衣着气度都不简单，两个年轻混混犹豫了一阵，其中一个连忙转身回屋，另外一个却走上前。 “小孩，你干嘛？” 年轻混混瞪着眼想把小屁孩吓走，老大和客人谈正事可不能被耽误。 “散步呀。” 路扬瞪了对方一眼，继续向前走。 “不行不行，这边不能去，去那边玩去。” 年轻混混连忙来把小孩推开去。 “你敢碰我？” 路扬被推开，撅着嘴很生气的模样，他突然摸出侯王丹盒子掷了过去。 “你小子找死！” 年轻混混好险才避开偷袭，零食盒子恰好擦着飞到身后院子里，他脾气一上来想抓住眼前小孩。 第182章 这丫头怎么不关门？ “嘢！” 路扬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开去，身后的年轻混混追了几步，很快反应过来没跟上来。 回到屋里，路扬连忙打开背包翻出一台熊猫收音机，他专门改过有两个输出可以同时接录音和耳机。 路扬又把那台索尼mz－r3连上，这玩意没有收音机功能，不过录音时间很长，组合起来虽然不方便，暂时却是找不到专业设备情况下最合适的组合。 戴上一只耳机，刚才路扬丢侯王丹盒子时瞄准了屋里靠窗的树丛，这种房间谈不上隔音，对方显然也不担心泄露什么秘密，录音机里传来的说话声音不小。 “……二哥，我哥都准备好了哦，随时都可以签起。” 窃听器里传来的重山话声音很粗，路扬想应该是那个和尚头中年人。 “还得等等，区里有不同意见，告诉你哥别太急，这里迟早是他的。” 声音换成了一个夹着普通话口音的重山话，似乎惯常不疾不徐说话语速很慢，显然是那个阔脸方耳中年人。 “没啥子，我哥意思不急的个，二哥你办事他放心得很。” 和尚头中年人说完还哈哈一笑。 随后两人又开始聊一些事情，路扬这时候却没有心情细听，他把录音机塞回背包。 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路扬背起背包，一时间也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进到卧室，路扬立刻呆住，反应过来连忙转身避开，脑子里却都是背后站在浴室门口的姜灵侧影。 这丫头怎么不关门？ 姜灵显然刚刚淋浴出来，浴巾只堪堪围着半边曼妙身线，面对房门的侧面一览无余，白皙肌肤好似凝脂，能看到的部分没有一丝瑕疵，一头湿发垂在胸前，她正拿浴巾轻轻摩挲，红点恰好被浴巾遮住，不过其下的丰盈脂丘线条优美，臀部侧面曲线更是挺翘，配上那双笔直**，轻易就能让男xing原始的荷尔蒙泛滥。 被意外闯入的男孩吓了一跳，姜灵原本下意识要尖叫，她看清是路扬才慌忙咽下声音，随即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站在。 “小灵，洗好没有？” 外面露台传来王妃的声音。 “没！再等会儿……” 姜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背身站在门口的路扬，和自己只披着浴巾的身体近在咫尺，她慌忙想要去床那边拿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羞得全身烫软无力，姜灵刚迈开步子，她左脚踩住右脚拖鞋，一个趔趄就差点向前飞了出去。 姜灵慌乱中下意识拉住身后男孩的衣服，可是惯xing使然，她还是根本掌握不了平衡，一下子滑倒在地上。 “对不起，我没注意，我先出去。” 路扬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歉后正要推门出去，却被身后手臂拉住，随后感觉到姜灵滑倒，他连忙转身想抱住。 可动作慢了点，路扬只能俯身搂住姜灵的肩膀，此时浴巾不可避免滑了出去，白玉丘洼此刻一览无余。 “小灵你怎么啦？” 露台传来王妃纳闷的询问，随后响起连串水声，对方似乎打算起来看看。 “我没事！” 姜灵顾不得害羞，连忙喊道，可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她慌忙低声道：“快去把门关上。” “啊？” 路扬一楞，自己出去不得了，他正打算这么说。 “快！” 姜灵却焦急盯着露台，用力拉着路扬向那边一推。 路扬无奈，幸好卧室不大，他一个滑步到了门口，拉上滑门锁住，王妃的脚步声刚好来到门口。 “呀，你锁门干嘛呀？” 王妃拍了拍门，声音很郁闷。 “我……我那个来了，等我换好了你再进来。” 姜灵对好友撒着很私隐的谎，虽然路扬此时背对自己站着，她依然羞得不行，拿过浴巾堪堪遮住，想要起来却浑身酥软根本动不了。 “还害羞呢，又不是没看过，真小气，我都准你喜欢路扬了。” 王妃嘟哝着似乎很不满意，哼了一声又转身回了温泉池。 路扬好似没听到女儿家最私隐的秘密，他一直静静站在门外。 直到王妃进了温泉池，路扬才回到姜灵身边，此时顾不得太多直接抱起女孩送到床上。 “有没有哪里伤到？” 路扬拉开薄被遮住姜灵的诱人身躯，压低声音关心询问。 “扭……腰扭了一下。” 姜灵仰躺着满脸红透，耳根高烧，完全不敢看眼前的路扬，她避开视线呐呐说着。 其实姜灵没什么大碍，她平常练舞身体很敏捷，刚才下意识也有保护动作，所谓腰扭了只是给自己浑身酥软无力找个解释。 “我包里有药，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帮你擦。” 路扬转身一边拿下背包拿药，一边打算出去。 眼见路扬想出去，姜灵顾不得害羞，心慌慌一个疯狂想法冒了出来。 “路扬，我……腰疼……动不了……” 姜灵蹙眉哼哼，额头上的汗珠却不需要伪装，她此时脸红得透底。 反正妃儿姐姐都说准喜欢了，那再做点什么吧，这样才忘不了…… “嗯？” 路扬转身，冷汗直冒看着躺在被子里，满脸虚汗貌似很痛苦的姜灵。 “那我帮你穿。” 此时路扬却没有时间犹豫，他拿起姜灵那件棉质的白色胸衣，看着闭眼仰躺的女孩，长睫毛好似自己的手微微抖动，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不过路扬毕竟是三十岁的灵魂，他会脸红会悸动会发抖，却不至于在这种情形下不知所措，他稳稳情绪后把胸衣拿到姜灵手边。 姜灵眯着眼，眼见路扬拿起自己最私隐的内衣，她浑身烫软，害羞不知所措。 呆了十几秒，姜灵眼看路扬只是拿着内衣放在自己手边，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慌忙拿过来在被子里穿上。 姜灵动作麻利正想要把胸衣扣上，随即想起自己‘腰伤了’，她动作一顿软躺下去，红着脸看了路扬一眼，努力摆出挺身的姿势。 “我来吧。” 路扬俯下身，合着被子抱起姜灵，一手伸到她背后，摸到胸衣扣子。 “挺熟练的。” 姜灵还没反应过来，男孩已经扣好了胸衣，那动作熟练得好似做过了许多次，她忍不住出口酸了一句。 “练过几次。” 路扬没好气白了眼还装受伤的姜灵一眼，刚才对方临时变换的动作太生硬，以他的阅历当然看得出来。. “……” 姜灵郁闷看着路扬，敏感发现对方此时已经没有刚才的柔和眼神。 这里不能多呆，路扬耳机里那两人还在聊一些事，他听得心惊胆颤。 路扬直接拿起棉质内裤，套在姜灵的小脚上，拉到对方膝盖上方。 眼看姜灵故作辛苦穿上内裤，路扬心中还是有些感动，他多少能明白女孩的心思，离别总是让人想做点疯事。 路扬拿出膏药，帮姜灵‘辛苦’转身，在她指点下贴在‘伤处’，随后又帮她穿好t恤和牛仔裤。 “我先出去了，你们快点。” 路扬目光柔和冲着姜灵微笑点头，转身出了卧室。 “小灵，你好了没有啊？” 王妃在外面开始嚷嚷，打断了姜灵继续回味路扬离开之前的温柔眼神。 “好了好了。” 姜灵一边回道，一边起身去开门，她努力深呼吸想把全身炙潮隐下去。 “真磨蹭，你都贴膏药了，肚子那么疼吗？我看看。” 听到开门声音，王妃走进去鼻子一动，脸色立刻变了。 “好多了，路扬刚才在外面让我们快点呢，你快去冲下。” 姜灵慌忙抓住王妃的手，连忙把话题移开。 王妃一愣，随即慌慌忙忙去淋浴，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路扬进去也没多解释，让两人收拾好，立刻跟他离开。 “不说那些了啥，晚上有啥子娱乐没有？嘿嘿。” 刚刚出门，路扬耳机里两人似乎已经谈完正事，阔脸方耳中年人突然笑了两声，透着一股子淫味。 “安排了两个初中的雏，二哥你晚上省到起整哦，要不先休息下养足精神嘛，晚上整起才有劲，哈哈。” 和尚头中年人大笑中更是淫气熏天。 “休息个锤子，走去吃点腰子，先把晚上的补回来。” “要得，去我们农家乐嘛，那边还有野鸡，等晚上再吃新鲜的初中鸡，哈哈。” “好好，今天就专门吃鸡，嘿嘿！” “二哥，这个你拿起走。” “哎，你哥太客气了，这么点小事，我范二哪里好意思收钱啥。” “二哥你拿钱那才是看得起我们兄弟啥，这么点礼数我们都懂不起没？” …… 话音消失，耳机里传来脚步声，路扬心里一沉，连忙拉着王妃和姜灵向大堂走去。 “也，那两妞真不错，搞一搞起码多活二十年，啥子来头哦？” 耳机里重新响起阔脸方耳中年人的模糊声音，路扬回头扫了眼远处正走过来两个人，他只觉得心中戾气泛了起来。 到了大堂，路扬也没办退房手续，直接拿着钥匙出去。 服务员懒洋洋在看报纸，扫了三人一眼也没关心，反正有押金。 路扬拉着王妃和姜灵走得飞快，此时下午四点多，已经有了早来寻春的男客，路边农家乐渐渐热闹起来，有不少男女出入。 路扬暗暗后悔来此，幸好一路上虽然遇到几伙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吹口哨说荤话，毕竟还是大白天对方不敢过分。 四点半，路扬拉着王妃和姜灵走到山脚丄字路口，他看到眼前许多学生松了口气。 此时一辆黑色夏利车从远处开来，路扬看清车上几人顿时又惊又怒。 第183章 **遍地的世界 第183章欲望遍地的世界 回家集合时间定在五点，此时丄字路口玩累了向停车场走去的同学越来越多，路扬他们三人在熙攘人群中并不显眼。 不时有学生穿越公路，黑色夏利车速度不快，路扬能清楚看到车里那个高挑的熟悉身影。 角度关系驾驶员看不清楚，只能看出是个黑衣年轻人，副驾驶坐着上午那个故意拦薛晓的染发女生，她正兴高采烈和黑衣年轻人说话。 后座靠向路扬这一侧，陈晶脸色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正左顾右盼看起来表情忐忑不安，她身边还坐着两个女孩。 很快陈晶也看到了路扬，她面色一喜，随即看到他身边两个举止亲密的女孩，表情又黯然下去，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路扬还没来得及上前询问，此时黑色夏利车嚣张按起了喇叭声，还轰起了油门，公路上的学生慌忙避让。 目送黑色夏利车奔向西温泉宾馆方向，路扬的心沉了下去。 “路扬，那车里有熟人？” 王妃的注意力一直在路扬身上，没留意夏利车里是什么人，此时她表情疑惑，垫脚盯着远去的车影。 “啊，什么熟人？” 刚才和路扬之间发生那些需要消化时间，姜灵一路心思恍惚，此时回过神讶然询问。 “陈晶在那车上，好像去了西温泉宾馆那边，不知道为什么。” 路扬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脸色也不免担忧起来。 “现在还去泡温泉呀，不对哦，现在都要集合了，大师姐去那边做什么？” 王妃一头雾水，不明白陈晶在做什么。 “我过去那边问问薛晓。” 路扬眼尖看到远处停车场外面神色焦急的击剑队队友，连忙拉着王妃和姜灵走了过去。 “路扬你总算来了，我可担心死了。” 不待路扬发话，薛晓已经着急上前解释。 中午路扬他们泛舟文溪河逍遥浪漫，陈晶从旱地滑道出来却面带忧色，一下午没有游玩心情，只在这路口小摊坐着发呆。 薛晓眼看好友情绪很不对，她只得一直陪着，随后询问才知道内情。 那个染发女生叫温雯，是陈晶以前玉灯中学排球队队友，不过两人关系不算好，也不知道对方如今怎么回事，对陈晶有很明显的敌意。 至于那个光头男叫李凉，本人在学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毕业了更让人担心，据说老爸还是山南区很出名的混混，总之不好惹。 之前在旱地滑道，陈晶薛晓她们在后面都看到李凉一路挑衅路扬，所以后来李凉意外滚下滑道浑身都是伤，不但她们甚至温雯那群人都忍不住偷笑。 可陈晶冷静下来，又觉得很后怕。 混混是不会讲理的，就算没惹他们也要欺负你，何况有了过节更不会轻饶。 如今路扬根本不知情，却因为自己惹上了李凉，对方不罢休惹来祸事可不妙。 虽然陈晶也听说路扬家里很有关系，还认识新江家属区一些社会青年。 可陈晶心中，李凉和他爸爸那种级别的混混，和路扬可能认识那些关系根本不可能属于一个层次。 连自己父母偶尔谈起也闻之色变，这种人惹不起的。 陈晶和薛晓她们出来，一直忧心忡忡守在路口，她本来想等李凉回来当面道个歉，但一下午都没看到人。 后来那辆黑色夏利车路过，温雯也坐在车上，上午李凉被滑道管理员抬走后，对方就跟了去医院。 陈晶连忙上去询问，温雯说开车的是李凉小弟，车上后座还有两个据说也是玉灯中学初中女学生，还说李凉从医院出来之后回家换洗，得等会儿才过来。 温雯眼看陈晶面色犹豫，就问她怎么回事，得知对方想道歉，就让她跟着过去等着，晚上道了歉再和自己一起回玉灯镇。 “路扬，我好担心出事，现在怎么办呀？” 薛晓面色焦急，毕竟对方是社会上的混混，她们这种乖学生哪里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清楚了来龙去脉，路扬镇定下来，他很快做了决定。 “妃儿，等下赵老师来了，你就说我有事自己回去。” 路扬把背包取下来拿给王妃，随后看了看四周寻找公用电话。 “路扬，你去哪里？我也去。” 眼见路扬跑开去，王妃拿着背包连忙追了上去。 “不行！” 路扬回头看到王妃和姜灵都跟了上来，面色骤变声音高了许多。 等下可能很危险，路扬绝对不希望把王妃和姜灵置于任何可能的险境。 “你是去找陈晶，我也要去。” 遇到大事，王妃的聪明都回来了，她死死拉着路扬的手。 之前那条路乌烟瘴气的，王妃现在想想当然明白是为什么，此时都快五点了，到了晚上那条路肯定更多牛鬼蛇神。 王妃可不放心路扬去那边找陈晶，她说不出口让对方别去，可也不想让对方一个人去。 “我去正好和那个李凉解释误会，你跟去干嘛呢。” 路扬惊觉自己关心则乱，连忙整理情绪微笑解释。 “反正不管，我要跟着你！” 王妃的话语很平静，目光却坚定锁在路扬身上，手也绝不肯放开。 “我也去！” 姜灵也上前一步盯着路扬，气势不容置疑。 路扬好说歹说也没用，此时却没时间纠缠，他只好对薛晓说了声，拉着王妃和姜灵走到风景区更里面一点。 这里是公交车站，停着不少等待出发的公交车，人影却不多，工作日本来就不会有多少游客来西温泉风景区。 路扬找到公用电话亭，他先拨了尹子净的手机，对方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接通。 尹子洁出差拨她的电话也没用，陆卫央这个时候应该在回药泉的路上。 路扬只得找出上午曹刚留的纸条，给他的中文寻呼机留了个信息。 “你们守在这里，有电话打回来就按我说的回复，如果有陌生人来搭讪千万不要回话，对方上来纠缠直接上公交车，八点我还没回来，你们也立刻坐公交车回市区。” 路扬拉着王妃和姜灵低声仔细吩咐，随后他把背包递过去，郑重说明里面的录音很关键。 八点是最后一班车，重山毕竟不是孟买，公交车站相对安全，路扬没办法把两个女孩劝走，只能暂时把她们留在这里。 “不嘛，我和你一起去，小灵在这里守着。” 眼见路扬想走，王妃不依又拉着他。 “妃儿听话，不然我就在这里打你屁股！” 路扬猛然回身把王妃搂在怀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捏住那浑圆的小翘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送出威胁。 “哦……” 王妃浑身一个激灵，被路扬放开后身子轻飘飘晃了晃，幸亏被姜灵拉住才没瘫下去。 可王妃却不敢看身边的姜灵，此时她脸颊的红云比天际夕阳更璀璨，愣愣看着路扬回味刚才突如其来的亲昵感觉。 从前都是甜蜜回忆的老厂，自己和眼前男孩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一刻的水乳交融。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幸福就是这个滋味吗？ “小灵，你也小心些，晚上这边可能很乱，有任何不对就上公交车。” 路扬上前也给了姜灵一个紧紧拥抱，随后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嗯……” 姜灵脸蛋浮红轻轻点头，原本看着路扬和王妃亲近有些失落的心，又重新飞扬起来。 目送路扬背影离开，姜灵扶着王妃在公用电话亭守着，随即注意到旁边一辆准备出发的公交车。 四十多岁的女售票员站在外面，她显然被刚才三个小孩的混乱搞懵了，正大张着嘴傻傻看着自己，姜灵忍不住冲对方微微一笑。 走出公交车站，路扬看看时间已经四点五十，远处停车处已经有不少老师在大声招呼同学。 夕阳下的西温泉风景区，和路扬记忆里一样漂亮，他却背离这些美好，踏入了之前那条通往西温泉宾馆，此刻已经渐渐展露秽浊的盘山路。 一路上的农家乐剥离了白天的宁静，响起酒肉奏鸣曲，到处都是金钱铺就的春色。 路上最多的是摩托车，有双轮也有三轮，不时也有出租车掠过，间或还有几辆私人轿车闯来，上面不是正去上班的各色妹子，就是各地闻到肉味赶来的寻欢男。 路扬走在这条路上，看着身边欲望遍地的世界，他心中浮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郁闷。 要不了两三年，新江家属区乃至全国数万国企附近都会有个角落是这景象。 路扬很想做些什么，而他此时又如此卑微，对即将到来这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家庭的悲剧做不了太多。 每家农家乐外面都有不少拉客的小年轻，看到一个面容俊朗，神情冷然，左顾右盼的男孩走过，大都纳闷盯着他。 间或也有胆大的年轻女子上前来挑逗自己，路扬只是冷冷看过去，对方或者嘻嘻一笑，或者不屑撇嘴，却也没有强拉他。 路扬强压着心中翻腾的不适，边走边搜寻那辆黑色夏利车。 很快路尽头的西温泉宾馆已经隐隐可见，路扬的视线也投在不远处那栋很气派的农家乐上面。 第184章 你怎么在这里？ “曲哥，这就是那个农家乐嗦？很不错啥！” 车突然停下，前座温雯的声音响起，陈晶这才从失神中醒过来，看向眼前陌生的小楼。 青砖小楼三层结构，比一路上的农家乐都要气派不少，两侧围着砖墙看不清里面动静，不过此时应该已经有了顾客，屋里传来的男男女女吃喝喧哗声不小。 门口站着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衣，和开车那个也是玉灯中学高中毕业的曲兵打扮差不多，此时他已经走了过来。 “温雯你们等几分钟，我把这两个妞送进去，等下再送你们过去。” 曲兵嬉笑下车前悄悄摸了一把温雯的大腿，这骚妞自知没戏和凉哥处对象，陈晶上车前没少挑逗自己。 “我们也进去看看不行嘛？” 温雯笑问着很好奇的样子。 “里面就是吃喝的地方啥，你们进去做啥子嘛。” 曲兵连忙阻止，和后座啥都不懂容易吓唬的初中混混女生不同，这两个都高中了一进去就明白，再说他可不希望喝洗锅水。 “小曲，你动作那么慢哦，这四个妞都是嗦？这个长腿长得还靓也，叫啥子名字，以后哥罩你。” 门口黑衣年轻男子此时走到车旁，笑得很贱盯着车里看，突然眼前一亮。 和冲哥说的不一样，此时曲兵开车送来了四个妞，除了后座两个貌似初中，容貌普通的丫头之外，另外两女个子都很高，尤其后座那个长发妞容貌清秀很少见。 “刘哥，这是李凉哥的女人，你还是莫乱来哦。” 曲兵下了车连忙出声，言语里还故意把温雯扯一起。 这个刘乒在李凉爸爸手下颇受器重，平时对他们这些李凉手下的小混混不卖帐，此人很好色还来者不拒，据说这个农家乐里大部分妹子都被此人上过。 曲兵因为家庭关系，很早就会开车，前段时间整了个实习驾驶证，从李凉一帮高中小弟中脱颖而出，如今是对方心腹。 但和刘乒这种职业大混混比起来，曲兵自知差了许多，所以此刻他脸上带着笑很是恭敬，虽然心中很不爽此人。 “我日哦，你不早说。” 刘乒嘻嘻一笑也不太在乎，和李凉这帮刚刚才从学校出来的小孩不同，他跟着老大都快十年了，平时自然也不太看得上这些人。 “温雯，这是哪里？” 目送两个混混离开，陈晶才敢出气，她焦急拍了拍前座老同学。 “这里是李凉他爸开的农家乐，你怕啥子嘛。” 温雯回头轻蔑扫了眼陈晶，心中暗道反正你还不是要给李凉日，等被日厌了，以后在里面接客，老娘再来教训你。 和陈晶对眼前局面一无所知不同，温雯一下午探听了不少内幕。 上午温雯不由自主笑过后，她反应过来立刻主动送李凉去医院，随后才知道对方如今已经有车可以随便用，不再是普通学生混混，帮着老爸做正事。 温雯容貌普通，她自知没可能成为李凉的女人，对方最多和自己上几次床，新鲜感过了就会蹬了自己。 曲兵去年还是玉灯中学出名的混混学生，温雯也知道这个人，对方如今是李凉的心腹，如果能搭上也算不错的靠山。 …… 通向西温泉宾馆这条盘山路，路扬来的次数很少，不过后世网上他曾经看过不少八卦帖子，对这个重山早年几大卖春圣地之一也有耳闻。 西温泉的温泉浴农家乐小妹最盛年代号称上千，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当然如今还没有那种盛况，当地农户最初搞的农家乐由于位置关系生意清淡，后来有聪明人开始引入温泉浴小妹，吃喝玩一条龙服务，发展才开始一日千里，短短几年此地建起了十几栋农家乐。 当然这些农家乐的老板基本没有当地农户，大部分都是山南区甚至重山其他地下世界头子来此开的。 西泉镇政府和派出所离此也就两三公里，没足够关系和手段在此处根本呆不下去。 路扬盯着一百米开外那间农家乐，老板显然很有底气，是这条路唯一的三层建筑，还用围墙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听到隐隐的动静，却看不到里面详情。 那辆黑色夏利车就停在门口，路扬正要赶过去，一个黑衣年轻人从农家乐出来，很快把车开走。 路扬追赶不及，只得继续跟过去，还好这里和山顶的西温泉宾馆之间已经没有其他建筑。 走了十分钟，路扬又回到了依然冷清的西温泉宾馆，那辆黑色夏利车就停在门口，里面早就没人。 路扬进到宾馆里面，女服务员看到他也没询问，她记得这小孩，人手里还拿着钥匙。 虽然不知道陈晶在哪里，路扬也没有去问女服务员，他基本可以确定去了温泉别墅。 路扬又回到宾馆后院，里面依然只有各个房间的温泉水声。 最端头的门外已经没人守着，路扬悄悄一路探看过去，在倒数第三间门口听到里面有交谈声。 路扬听到陈晶询问李凉什么时候回来的焦急声音，他轻轻推了推，房门没锁。 就这么冲进去抢人？ 那个黑衣年轻人看着挺壮，路扬此时身体还没发育好，万一对方身手不错，打不赢还是小事，关键陈晶会更危险。 路扬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想来那边应该已经有了消息。 路扬转回原来的套间，客厅有电话，他先给公用电话亭打过去，里面王妃和姜灵声音焦急询问自己情况。 路扬报了平安，得知尹阿姨和曹叔叔都打来了电话，已经清楚自己目前状况，都说会赶过来。 告诉两个女孩赶紧坐车回家去，随后路扬给尹子净打了手机，对方接通之后声音藏不住焦急询问他的状况。 这种时候没有必要隐瞒，路扬把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对目前局面的判断。 尹子净电话里让路扬别冲动，安静呆着，等她过来再说。 路扬却不可能真呆着不动，此时他带着收音机，但里面声音听不清楚。 看看院子里墙不算高，路扬正打算翻身爬过去，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他连忙屏住呼吸，来人不多也就三四个脚步。 “表哥，你和萍萍姐晚上要在这里睡？” 声音是上午那个李凉。 “废话，不然我们过来干嘛？” 这个声音响起，路扬却微愕然，因为太熟悉。 撞破飞姐那些事之后，路扬一有空就会留意山南大酒店的动态，这个李冲的声音他可没少听，对方的不少龌蹉事他还录了音。 路扬对李冲和他老子李南山不太熟，看来李凉是对方亲戚，难怪那么嚣张的样子。 这年月李南山在山南区地下世界已经是屈指可数的角色，他亲兄弟肯定也是号人物，路扬估计下午那个和尚头中年人就是，倒是和他儿子李凉形象差不多。 “今晚就让给我嘛。” 李凉此时话语里没了戾气，就像是个撒娇的弟弟。 “李凉你是不是泡上新妹子了？” 不出所料，女声是那个萍萍。 “嘿嘿，还是萍萍姐了解我，表哥让让我哈。” “我和你姐难得有空来泡温泉，我把旁边那间开给你。” “这样也行。” “对了，你这身伤怎么回事？” “有个不开眼的小子，老子迟早下他一条胳膊。” …… 等几人进了房门，路扬开始翻墙，他到了隔壁，旁边那间已经开了门。 路扬听到李凉招呼陈晶过来的声音，他连忙蹑手蹑脚退回屋里，随后很快闪进卫生间。 很快李凉和陈晶还有温雯曲兵都进了屋里，几人聊了起来。 其间陈晶想道歉，李凉却翻脸说自己还没吃饭不开心听，随后他又笑眯眯拿起客厅电话叫了饭菜。 路扬一直耐心等待，服务员送来了饭菜，李凉还叫了一箱啤酒。 “你陪我喝三瓶啤酒，我气消了就没事了。” 李凉的声音显得很得意兴奋，路扬的心情却很冷。 “这……李凉……我喝不来酒的……” 陈晶语气慌乱婉拒。 “那你是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会给那小子面子哦。” 李凉的声音满是威胁和嚣张。 “陈晶，你这赔礼道歉得诚心嘛，你没诚意冲哥怎么消气呢？” 一旁温雯卖力劝说。 陈晶推不过，只得开始喝啤酒，期间还想借着敬酒赔礼道歉，却被李凉把话转移开。 路扬算着时间，想等几人喝得差不多再出去解决。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久，时间已经七点左右，外面突然响起重重敲门声。 “开……开门，我……来看看小凉女朋友，听……听说漂亮哦……” 外面声音是那个阔脸方耳中年人，对方显然喝了不少酒，声音虚浮。 此时除了陈晶喝得少，另外三人都喝得很兴奋，路扬已经悄悄拉开卫生间门，通过开了缝的卧室门可以观察客厅动静。 “范叔叔，你……你怎么在这里？” 当阔脸方耳中年人搂着两个明显也喝了不少酒的初中女生进来之后，迎接他的是陈晶极其惊讶的声音。 第185章 你这坏蛋！ 陈晶的父亲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山南区工作并结婚定居，如今在区财政局大小是个科长。 眼前这位范叔叔和陈父年纪差不多，对方也是山南区财政局出身，这几年好似火箭般升迁，出出进进，如今已经是山南区副区长。 对这位范叔叔，陈晶一时间连全名也想不起来，可她住在财政局家属楼，前几年还叫过对方几次叔叔，自然还有印象。 陈晶已经灌了一瓶啤酒，此时她脑子有些晕，看到人前官威十足的范叔叔，此时脸上却挂着荡笑，还搂着两个据说玉灯中学的初一小女生，一幅流里流气的模样，她忍不住惊呼出口。 反应过来，陈晶才觉得不妥，眼见李凉等人醉眼朦胧看自己，她不敢再说话，心中越来越慌。 那个范叔叔听到陈晶的招呼，似乎酒醒了一半，脸上也很惊讶盯着她，似乎在回忆她是谁。 “啊，我过来办点事，来打个招呼就走，你们慢慢喝。” 范叔叔似乎也没想起来陈晶是谁，很快笑笑随意说完，冲李凉使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你们先喝着，我出去一下。” 李凉盯了陈晶一眼，吩咐一声也转身想出去。 “那我也告辞了，我得回家了。” 陈晶连忙借机站了起来。 “说好了喝三瓶，陈晶你是不给我面子嗦？” 李凉眼一瞪，样子很是凶狠。 “我真喝不了三瓶的，天都黑了，我得赶紧回去。” 陈晶此刻心慌，态度坚决了不少，打算向外面走。 “哎，陈晶你慌什么嘛，我们等下一起走啥，曲兵开车送我们。” 温雯抱着啤酒瓶，满脸酒气上前拉着陈晶，笑呵呵劝说。 “等我回来送你。” 李凉不敢让外面的人久等，给曲兵使了个眼色，连忙转身出去。 外面已经没有人影，李凉连忙走到端头的温泉别墅，敲了敲门躬身进去，他进到客厅看到自己老爸都毕恭毕敬的范叔叔，连忙低头哈腰。 “范叔叔，你找我啥子事？” 李凉打完招呼，连忙开口询问。 “那女的是谁？” 房间里李凉找来的两个玉灯中学女孩正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范叔叔却似乎清醒不少，盯着他面色很冷。 “那个陈晶是我女朋友哈，不太会说话，范叔叔你体谅下，她爸是区财政局的干部。” 李凉连忙谄笑着解释，他知道这位范叔叔很好色，据说尤其爱好**，他找来的两个初中女生都才初一。 虽然陈晶应该不是对方的口味，可李凉也担心万一，所以一开口就摆明立场。 “这样哦，去你哥那里拿点粉给她，控制住别出去乱说。” 范叔叔想了想，很快做了决定。 “啊？” 李凉一愣，他是真喜欢陈晶，还打算当女朋友交往一段时间，可舍不得那样。 “听不懂去问你哥。” 范叔叔脸色很不耐烦，摆摆手示意自己出去，李凉只好退出来到了隔壁房间。 “哥，怎么办？” 李凉把表哥叫出来，在卧室里说了说刚才事情，苦着脸询问。 “小凉，你很喜欢那个女的嗦？真球没出息，你娃以后女人会少？” 李冲可比李凉混社会经验多得多，对这种小男孩的所谓爱情不屑一顾。 “哥，我……” 李凉脸色依然有些不甘愿，校园里的执着不是那么容易放下。 “范叔叔你爸都得罪不起，去我衣服里拿，别下太多了，有瘾就行。” 李冲随手指了指自己换下的西服，随后转身回到浴室，打算开始第二炮。 李凉望着那个牛皮挎包，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 虽然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可由于温泉水声的遮掩，陈晶也听不清楚隔壁的议论。 陈晶几次想强出去，可对面曲兵和温雯虽然已经醉醺醺，却铁了心守住门口不让。 “我去下卫生间。” 陈晶此刻还没完全醉，她想了想转身进了卧室，想想李凉钥匙就放在客厅桌上，她也没反锁。 没时间关注卫生间，陈晶直接去了卧室外面的露台，她对温泉池当然没兴趣，而是看向露台外面。 此时天色泛黑，陈晶看不太清楚情况，她只能在月色下依稀看到长条石块垒砌的露台，更远处的幽暗看不清楚。 只能跳下去试试能不能逃掉。 陈晶看看露台下面不算高，她暗自下了决心，扒开温泉池前方栽种的花草，正要爬上台阶。 “慢点。” 听到一声低喝，随后陈晶的肩膀被某人压住，嘴也被捂住，她绝望中本想反手推开那人。 陈晶反抗未遂依然被对方牢牢，这时候她已经反应过来声音很熟悉，借着卧室灯光惊喜看清眼前男孩。 就是那个造成如今局面的坏蛋！ “路扬，你怎么在这里？” 陈晶拿开路扬捂着自己的手，心怦怦直跳，不是刚才因为惊恐，而是如今由于喜极。 “来找你这笨蛋，这里有点高，我先跳下去，你再下来。” 路扬用手把花草再扯开了些，翻身爬了上去。 跳下两米多高的石台，路扬招手让陈晶下来，对方也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跳下来被他紧紧搂住。 石台下方都是碎石，这番动静不小，身后卧室传来惊呼声。 路扬拉着陈晶不向前方走，而是贴着石台悄悄向自己定的那间温泉别墅走去。 如今习惯使然，路扬下午已经观察过此处地形。 虽然西温泉宾馆这座矮山不高，可石台外面有个几米高的断崖，黑暗中这么跳下去太危险。 所以路扬打算先退回之前的温泉别墅，他的想法显然让陈晶一头雾水。 “怎么了？” 陈晶被路扬拉着，沿石台走了十几米，由于地形关系，已经跑到隔壁露台开始惊呼的曲兵和温雯看不到两人身影，她压低声音在男孩耳边询问。 “前面是断崖不好下去，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 路扬也咬着耳朵耐心解释，蹲下身示意陈晶踩上来。 旁边十几米外着急叫嚷声不小，陈晶此时心里很乱，完全没什么主意，只得遵从路扬的想法。 路扬用手梯把陈晶送上去，他再纵身跳上石台翻了进去，可惜脚下碎石动静不小，他知道隔壁应该听到了声响。 里面卧室没有开灯，露台这边只有月光，陈晶满脸汗珠，紧张看着自己，那模样让路扬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候却没时间教训女孩太莽撞，路扬连忙走到外面把院门和客厅门反锁住才退了回来。 “干嘛呢？” 陈晶呆呆看着卧室里东翻西找的路扬，忍不住上前询问。 “准备些工具，隔壁可能听到我们动静了，我们再翻出去。” 路扬一边解释，一边把床单被子都拿了过来。 陈晶看路扬熟练把床单被套撕开想结成绳索，她连忙过去帮忙，在路扬指挥下做好绳索，又把枕套撕开，把两人的脸和手捂住，又困住两人裤脚。 隔壁没有给两人留太多时间，很快院门外响起了踢门声，李凉惊怒的叫喊也响了起来。 没时间犹豫，路扬把绳索捆在露台的水泥柱上，丢到下面断崖。 两人翻出来顺利下了断崖，路扬拉着陈晶，走入茂盛的草木林中。 在山石间一捧种子都能生长的重山，西温泉宾馆外的树林非常茂盛，两人走得很辛苦。 多亏路扬经验丰富，不断开路，两人渐渐向山下公路走去。 眼看前面十几米外就是公路，陈晶心中一喜，拉着路扬就要走过去。 “怎么了？” 路扬拉住自己的脚步，陈晶讶然回头询问。 随后顺着对方手指，陈晶才注意到李凉爸爸那栋三层楼农家乐面向两人方向，已经走来十几个人，都拿着手电照射，其中有人还牵着狗。 “那是李凉家里的农家乐。” 陈晶紧紧握着路扬的手，心里却并不感觉慌乱，甚至很感觉安全。 “嗯，我们从那边走。” 路扬拉着陈晶换了个方向，对于山里长大的孩子，根本不惧在丛林间和人捉迷藏。 二十分钟后两人绕过李凉家的农家乐，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上公路。 “别走公路，他们有车。” 听了路扬吩咐，陈晶虽然体力已经不太好，也乖乖听话继续在草木中穿行。 果然很快公路上就有了不少摩托和汽车，其中那辆黑色夏利车很是显眼。 这一带林木已经不太茂盛，可路扬拉着陈晶借助黑暗，依然轻松躲过了山路上的盘查。 夜色深沉，即便有月光，一路能见度依然不高，由于绕了许多山路，花了一个多小时，路扬才和陈晶下到山脚。 此处位于西泉镇政府驻地和西温泉风景区之间，路边当地农家灯火看起来朴素许多，陈晶紧紧握着路扬的手，心情恍若隔世。 路扬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拉着已经摇摇欲坠的陈晶，向着公交车站赶路。 十分钟后，路扬已经看到几十米外的公交车站，晚班车应该已经开走，可站台灯火通明，停着那辆熟悉的阿科德。 “这两个丫头怎么还在。” 路扬看清站台上和尹子净站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忍不住开口埋怨。 陈晶愕然抬头，看到远处两个女孩神情焦急，她被路扬拖着向哪里走，心情突然由云端坠入谷底。 “你这坏蛋！” 陈晶忍不住拉住路扬，在男孩愕然表情注视下，紧紧搂着他，嘴里呢喃起来。 第186章 我算什么？ 一下午担惊受怕，此时陈晶怀里这个即将走向其他女孩的少年，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坏蛋！”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会去找李凉道歉。 “花心萝卜！” 为什么你有了王妃姜灵，还要来惹我？ …… 陈晶越想越气恼，酒精、惊怕、伤心……，多重刺激下，她埋在路扬怀里，高度正好，一边狠狠哭泣，一边张嘴用力在脖颈咬了一口。 路扬身子一僵，他皱眉看着怀里的陈晶，那头及腰长发随风飞扬，借着远处的灯火乌黑透亮。 记忆里那个初夏雨夜一片片闪过，路扬骨子里铭记的女孩触感渐渐清晰，想起那双凝望着自己伤心欲绝的眸子，他硬不起心推开怀里的女孩。 路扬环抱着发泄情绪的陈晶，默默抚摸她的背，眼睁睁看着远处王妃首先发现了自己，惊叫一声跑来。 “大师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王妃眼见路扬没事，心中安定下来，看着躲在男孩怀里哭泣着的陈晶，她感觉有些郁闷。 姜灵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王妃身侧凝视着男孩，一双隐隐都是关心的眸子无声胜有声。 尹子净随后也走过来，她收起几分钟前的焦急表情，扫了眼路扬身侧三个表情各异，却明显情愫已生的女孩，心中暗叹这小子也太花心了。 因为工作关系，尹子净今天去了远郊，那边手机信号不好，等她回到重山市才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尹子净纳闷打回去，两个女孩子的焦急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急急忙忙说什么路扬在西温泉郊游被混混缠上。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尹子净关心路扬自然立刻赶来。 在路上，尹子净接到路扬的电话，她才知道更详细的情形，清楚这里情况复杂，她连忙给自己熟人打了电话。 尹子净开车赶到公交车站旁边的电话亭，见到两个女孩，对方只焦急说路扬去了上面西温泉宾馆，很危险让自己赶快去救他。 可一介女流，尹子净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直接上去，只得安慰两个着急的女孩耐心点。 七点左右，尹子净先等到一个叫曹刚的开警车找来，对方是山南区的刑警，据说也是路扬的熟人。 没想到路扬这小子还有其他援军，尹子净正和对方说着事，她等的人已经来了，这才赶紧带着两个女孩上去。 没想到还算有名气的西温泉，如今已经那么污秽，尹子净看着只感觉恶心。 等控制住局面，尹子净让人在西温泉宾馆里找了找，虽然找到了一些曹刚有兴趣的东西，不算白来一趟，可没有路扬和那个据说叫陈晶的女孩。 随后曹刚询问抓获的嫌疑人，尹子净才知道一个多小时前，是有个男孩带着一个女孩逃走。 这漫山遍野却不好去找，尹子净想想守在西温泉宾馆也没用，她干脆带着两个女孩来下面公交车站守着，没想到还真等着了。 “还好吗？” 尹子净等路扬怀里的高个子女孩情绪稳定些哭泣没那么悲切，忍不住开口询问。 “姐，今天吓死我了……” 路扬看着一脸担心模样的尹子净，他又看看欲言又止的王妃，沉默只用眼睛说话的姜灵，突然摇头苦笑起来。 八十年代的严打余威犹存，这年月李凉之类混混势力还处于发展初期，本身不算什么。 可那位范姓副区长应该不简单，看着年纪不大，对方能混到如今位置必有相当背景。 这可不是网上曝光几张图片就能让一个官员下马的年代，今晚必然有各种人情和关系的碰撞，想把对方真正收入监狱没那么容易。 如果路扬不把情况说严重点，让尹子净狠心用些人情，那位副区长被捞起来之后，自己周围埋着这定时炸弹可够危险。 尹子净不清楚路扬的小算盘，可她很明白男孩不是怕事的xing格，如今这撒娇模样通常都是有求于她才会有。 没好气摇摇头，尹子净瞪了路扬一眼，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辆黑色夏利车和两辆摩托车从对面据说是西泉镇政府方向开了过来。 “在这里！” 黑色夏利车中一声大喊，三个黑衣年轻人下车冲了过来，摩托车停住也下来四个黑衣年轻人，显然这些人都是警匪片看多了，打扮也很有那种风格。 尹子净远远看到来者不善，她已经悄然拿起手机打过去让人速来山脚。 “老子下了你的腿，看你怎么跑，哟，你这小白脸认识的靓女还多也。” 领头的正是李凉，眼看那个叫路扬的紧紧搂着陈晶，他怒气冲冲走到面前，看清几个女的却一愣。 之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个叫路扬的小白脸居然把陈晶带走了，李凉起初惊怒之后，很快借着范区长虎威，让表哥和自己老爸一起派出人手帮忙捉人。 李凉手下有好几个当地混混出身，对这里地形很熟悉，从西温泉宾馆下来只有一条盘山路，他们开着车在路上巡视，又让人拿着手电去山林里找。 没想到对方靠着夜色居然从旁边溜下山，幸好有当地农户提供消息。 李凉一开始在西温泉风景区那边守着，后来得到消息对方从西泉镇这边下来了，他急忙带人过去搜索，结果没找到。 又赶了回来，李凉却发现这个叫路扬的大摇大摆在路边站着，他小子还真嚣张，自己老爸在这西温泉可是横着走，当地镇长都不敢怠慢。 李凉自觉在手下弟兄门前丢了面子，尤其自己看中的女人居然在对方怀里，他戾气起来就直接在这山下动手，反正已经是晚上。 走到近处，李凉才发现这小子身边不但有下午那两个靓妹，还有个气质容貌也很突出的二十多岁女子。 “李凉，你胆子还大哦，那边就是西泉派出所，你们就在这附近贩毒做坏事也不怕被抓？” 路扬眼看尹子净不动声色，他心中有底，此时脸色不屑故意引对方说话。 “哈，你个小白脸晓得个屁，这边派出所所长是我舅舅，老子卖点粉又啷个？” 李凉眼看陈晶埋在对方怀里不抬头，他心里不是滋味，故意炫耀自己的关系。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贩毒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必将受到法律严惩！” 远处隐隐已经传来警铃声，尹子净蹙眉冷然告诫，对面光头看着年纪不大，居然已经这么坏。 李凉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警铃声，他话语虽然嚣张，但毕竟干的不是正事，还是有些怕这些条子。 招呼手下兄弟上车，李凉恨了路扬一眼，把这小子记住以后好好修理。 李凉等人一片混乱上车刚刚开走，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当先一辆停下，副驾驶一个络腮胡询问了尹子净两句，招手让其他车追了过去。 开着车没走多远，对面来了两辆熟悉警车，正好把李凉等人的路堵上。 “大舅，你怎么来了，我……” 李凉看到眼前的熟悉面孔，心中一喜，连忙探出驾驶室打招呼。 “都给我抓起来！” 没想到亲戚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挥挥手招呼后一辆车上前，李凉看着亲大舅下了车疾跑向自己来的方向，他傻在了原地。 陈晶此时依然没松开手，还是紧紧搂着路扬，他只能尴尬看着走来那个穿着制服的络腮胡警察，不用网络搜索他可不明白是什么级别。 “你就是报警的……” 络腮胡个子不高，细细看去眼里有些书卷气。 “家艾哥，路扬可是那丫头的大恩人，你这个态度小心胡子保不住。” 尹子净上前打断对方话语，没好气白了装正经的哥哥好友一眼，忍不住出言恫吓。 “你们全家真把那丫头惯坏了……” 下属就在身后，李家艾的络腮胡脸有些挂不住，无奈摇头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带他们回去吧，他们父母该担心坏了。” 这时候已经九点多，尹子净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几个孩子去了自己的车。 上车时一直埋在路扬怀里的陈晶依然不放手，王妃有些不乐意了，嘟哝上前想拉开。 路扬只得说陈晶醉了，王妃鼻子闻了闻是有些酒气，半信半疑去了后座，姜灵倒是很乖巧去了前座。 尹子净开车先把王妃姜灵送到四组团，又把路扬和陈晶带到五组团，时间太晚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几人好好休息。 一路上陈晶好似睡着了，下车路扬也推不醒，他只得辛苦背起来。 陈晶亲戚家住顶楼，路扬背着她气喘吁吁爬上了楼梯，敲了敲门却没反应。 路扬正郁闷，他肩头探出一截玉手，捏着一把钥匙。 “醒了？” 路扬拿过钥匙边开门，边回头笑笑，冲静静看自己的陈晶随口一问。 进了屋，陈晶从路扬背上站了起来，直直望着他也不说话。 在记忆模糊感觉熟悉的房间里，这个距离这个角度，路扬总是情不自禁回味那红润柔唇的触感。 “你好好休息，我下去了。” 回忆只能放在过去，路扬反应过来微笑告辞。 “路扬……” 路扬刚刚转身，陈晶一步上前，抱住他的肩，语气低沉中带着迷惘。 “我算什么？” 第187章 半个初吻 十六年生命中，陈晶从来没有如此迷惘过，也第一次那么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这个问题很愚蠢。 自己对于路扬，击剑队的队友，学校的同学，除此之外她陈晶还能算什么？ 可是…… 为什么就总会有一种错觉，这个男孩对自己真的不一样。 在击剑队里，暗暗欣赏偷偷喜欢路扬的女队员并不少，虽然大多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可平时训练难免热情想制造点亲密接触，只是少有人能成功。 路扬和女孩相处总是非常小心，哪怕王妃姜灵平时看着关系再熟，他却也绝少主动接触对方。 陈晶却不止一次，在认真听路扬讲解时，对方看自己不明白，会下意识拉着自己的手，握着自己胳膊，扶着自己的腰，摸着自己的腿，开始演示动作。 应该反感应该尖叫应该拒绝的对吧？ 可路扬对自己的接触如此自然，让陈晶都会误以为两人已经认识多年。 还有体育场上和谭健对抗的路扬，对方注意到自己时，那双油然睁大的眸子，陈晶想了许久才明白那不是一见钟情，更像久别重逢。 还有放学回家，还有清早晨练，……日常的接触过程中，路扬似乎也很清楚陈晶的一些喜好习惯。 陈晶越想越迷惘，明明只认识了一个多月而已啊，为何却总感觉路扬很熟悉自己呢？ 路扬看不到身后陈晶的眼神，可他想象得出女孩的迷惘，自己有时候的自然动作让他也吓一跳。 应该不仅仅是亏欠，还因为身体最初记忆的女孩气息太深刻，自己才那么身不由己想对陈晶好吧。 “抱歉，我总是没经过允许就碰你，因为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路扬微笑，哪怕身后的女孩看不到，他咧嘴道：“我们上辈子应该很亲密过，所以我做那些动作才会那么自然。” “谁和你亲密过……” 陈晶浑身一颤，为路扬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一晚上惨白的脸蛋开始泛起红丝。 “也许是梦里？要不然是回忆里？总之我肯定和你很亲密过。” 路扬感受着肩头颤抖的手腕，他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别胡说八道了！” 眼见男孩越说越离谱，陈晶忍不住捏了对方肩头一把，随即神色黯然起来。 “你知道的吧，我可能很快会转学去市体校了。” 陈晶忍不住缓缓俯下身，趴在路扬背上，脸蛋贴在男孩脖颈边上都是浓浓失落。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可陈晶就是认为路扬会知道，自己如今有了不错成绩，不可能继续在新江子弟中学呆下去。 原本新江子弟中学也不过是陈晶短暂的落脚点，父母的意思也就计划最多呆一年。 起初对于陈晶去击剑队练练，她父母不支持也不反对，没想到她短短练习了一个多月，居然这次青少年比赛有很好的成绩。 虽然击剑项目本身不受重视，和排球没得比，可市级青少年比赛单项第二的成绩，这是足以不通过试训就能进入市体校的敲门砖。 陈晶父母当然很开心，他们立刻去咨询区体委的朋友，对方果断建议她改练击剑，还说这个成绩肯定会得到体校总教练的关注，应该会主动来学校询问她的意向，到时候操作操作，可以提前去市体校入读。 反正对于陈晶来说，体育只是父母为她安排获取更高学历的梯子，什么项目并不重要，她如今也很喜欢击剑，对于改练击剑没有抵触情绪。 只是就这么离开了吗？ 和这个生命里只相识了一个月，就熟悉得好似恋人的男孩，就这么告别？ 陈晶心里不好受，这些天一直情绪不高，也正因为要离开，她才更不希望男孩有危险的可能，才会那么急忙去找李凉道歉。 “恭喜你，好好练，如果有一天，我能告诉别人，奥运冠军陈晶是我朋友，那可真有面子。” 路扬轻轻拍了拍陈晶的手，心中好似有石头放下，因为曾经亏欠如今弥补了少许也多了些心安。 “我们只是朋友吗？” 陈晶用脸蛋摩挲着路扬的手背，心中有着不满和不甘。 可人家路扬已经有了王妃姜灵呢，自己也不会选自己吧？ “……” 路扬保持沉默，面对女孩的这种问题却不合适随意回答。 “王妃和姜灵，你到底爱谁？” 陈晶收拾好失落情绪，她拍了拍路扬的肩，代表击剑队甚至学校全体女同学抛出这个问题。 “才十五岁这个年纪，爱这个字太沉重，我喜欢王妃，我喜欢姜灵，我也喜欢陈晶你……” 路扬舒了口气，认真回到这个他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你们出现在我生命里，绽放你们的美丽，我没办法不欣赏，没办法不喜欢。” 路扬语气越来越认真，眼神却越来越柔和，道：“但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现在没想过拥有你们中的一个，因为还有个女孩也许在等我，我打算去找她，那时候我才会明白。” “王妃和姜灵真可怜。” 陈晶没想到会有这个答案，路扬这家伙身边有两个漂亮女孩青睐，居然还说要去找另外一个女孩才能确定心意。 那个女孩是谁呢？ 真让人羡慕呢…… 哑然无语久久，陈晶才郁闷嘟嘴：“幸好我马上就走了，我还没爱上你，虽然我有点喜欢你，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我不会伤心的，以后我遇到更好的男孩，一动心就把你忘了。” “是吗，那祝你早点找到。” 路扬拉开陈晶的手，转身微笑凝视着表情有些慌乱的女孩。 这辈子如果你忘记我，让我独自记得你，也算一种赎罪吧。 “和王妃接吻什么感觉？” 陈晶躲闪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盯着路扬询问。 “我和她没接……” 路扬被攻击了个措手不及，他眼神躲开，有些尴尬解释。 话说了一半，陈晶突然踮起脚尖，充分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在路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凑过来。 只是陈晶来做这个动作，红着脸远不如路扬自然随意，她被对方那双惊讶的眸子击溃，最后闭上眼一歪，只把上辈子那熟悉的触感覆盖了一半在他的唇上。 “看什么看，分给你半个初吻够便宜你了，没完全吻上也好，那样更容易忘记你。”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陈晶此时脸蛋依旧红透，那嫣然模样恰似雨夜曾经的娇羞，让路扬只能笑着注视这份美好。 …… 秋游之后，西温泉发生的那些重磅案件流传在社会上，这种事却没在新江子弟中学掀起波澜，对于同学来说那些事情太遥远。 学校领导自然后怕，赵国慧赖辉羽都专门找过路扬王妃姜灵等人询问为什么晚回来，有没有遇到意外。 几人在路扬说服下早已经统一看法找好借口，大家都打算要尽快淡忘此事，毕竟那种污秽距离初三学生这个年纪太遥远，也不是他们应该沾染的是非。 路扬心中很遗憾，他从尹子净那里得知，那个叫范学卫的副区长由于早早离开，如今依然逍遥法网之外，对方隐隐有市级领导的支持，没合适理由不好直接突破，只能等待机会。 当然李凉父子等西温泉黑势力团伙，因为涉嫌贩毒和组织卖春，在市武警支队的日常巡逻行动中被抓获，已经都去了看守所，会有合适的监狱等着他们。 不过尹子净也提醒路扬，据她所知李凉的父亲李南峰在山南区还有个哥哥李南山，据说曾经比弟弟更嚣张跋扈，只是如今对方已经基本洗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本身又搭着不少山南区领导和市领导的线，要直接抓起来不可能，也需要等待机会。 虽然李南峰等人被抓获的内情只有寥寥几人知情，李南山等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路扬在其中的作用。 可李南山的儿子李冲这次也被抓了进去，虽然暂时只能以吸毒罪名强制戒毒，可万一内情泄露却也担心被报复。 所以尹子净委婉提出，路扬是不是转学到苏舒那所学校去读书，至于路江安党校毕业后可以安排去当地大型国企工作，而张淑芬的事业也可以有更广阔空间开展。 面对尹子净的纳闷不解，路扬直接婉拒，他现在还不能离开新江家属区。 虽然这个地方，自己厌恶了几十年，可明明知道即将到来的那些破事，路扬离开之前不做点什么实在无法心安。 周五第二节化学课上，路扬正专心自学，化学老师如今很少为难自己教学历史中最出色的初三学生。 “路扬，姜灵，你们出来下。” 赵国慧对化学老师笑笑致歉，在班上一众学生的讶然目光下，把两人叫了出去。 路扬和姜灵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了然，他冲远方惊讶的王妃笑笑站起身。 “赵老师，什么事呀？” 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中和路扬一起出来，姜灵此时依然觉得有些赧然，问的时候也没注意其他。 （ps：昨晚太晚了精神很差，今天看186章很不满意，尤其结尾太渣已经完全重写了。 有书友说情节太散看不到主线，我也知道有这个问题，女角也太多了吧，不过这些角色我都用心设定过，要割舍其中一些不容易，也还是自己控制力不够，以后尽量注意写明朗点。 对一本快60万字都没签约机会的网络小说，其实应该写快点在100万字左右结束，这叫止损对吧？ 可我真想好好写这篇小说，所以每一章都用心去想去写，各种不足还是能力有限的缘故，请诸位多包涵。：） 第188章 市队邀请 “你们两个这次出去比赛成绩不错，有市体校老师过来想问问你们的想法，不过以老师的看法，你们这个年纪还是学业为重比较好，击剑嘛业余玩玩就行了。” 赵国慧领着两人向自己办公室走去，嘴里一直劝说。 实际上赵国慧本身并不乐意自己班上学生用大量课余时间去练什么击剑，出去比赛还要耽误正常课业。 姜灵和路扬成绩在全班都算不错的，眼看未来都是大学生苗子，尤其男孩的理科成绩非常突出，几个科任老师都交口称赞，要不是他英语不太好，竞争全校成绩第一还真不是大话。 击剑队如今比赛过后每周只练三次，月底要考试还会停练，赵国慧看到班上三人成绩没有太大波动，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赵国慧没想到，姜灵和路扬这次出去比赛，居然都取得了好成绩，连市体校老师都来觊觎。 刚才赖辉羽把赵国慧找去，龚南永也在办公室里，还有二班那个这次据说得了亚军的陈晶。 市体校击剑队来了一位叫曹俊钢的教练，向赵国慧询问路扬和陈晶的情况。 赵国慧可不希望班上两个班干部去市体校走专业体育道路，她正色说明两人成绩很好，希望对方放弃。 没想到曹俊钢却让赵国慧把两人叫来，想再问问孩子的想法。 有赖辉羽和龚南永在一边打圆场，赵国慧也只好去叫人，当然路上打打预防针很有必要。 “让我们去市体校？” 姜灵表情惊讶，忍不住瞄了路扬一眼，心中一动。 如果两人一起去，那…… “对，说你们有潜力，练击剑有前途，我说姜灵路扬啊，你们成绩很好，还是考大学比较合适。” 赵国慧说着说着，声音大了些，神色郑重起来，她可不能看着自己学生走体育这种‘邪路’。 “赵老师，我才不去呢，你不知道吧，市体校那体育场比我们学校的破旧多了，再说读体校就看不到赵老师您了，我可舍不得。” 路扬嘻嘻一笑，上前一把挽住赵国慧的胳膊，故意忽略姜灵眼中的疯狂神色。 “你这孩子，在人家曹教练面前可不能那么说。” 赵国慧失笑摇摇头，没好气拍了拍路扬的额头，表情却透着亲昵。 路扬这孩子学习好嘴巴也甜，还善于团结班上同学，虽然他只是体育委员，可日常班委会各种讨论非常认真，班级组织的活动也积极参与。 相比之下最近沉寂的邹孟远可被比下去了，要不是为了班上团结，赵国慧还真想过下学期让路扬这孩子来当班长试试，反正李东宇基本不管事。 “姜灵，你的意思呢？” 赵国慧瞄瞄沉默的女孩，忍不住看了路扬一眼。 路扬和姜灵王妃两个女孩的风言风语，赵国慧最近也有耳闻，可三人的关系虽然很好，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比好朋友更好一点。 再说三人的成绩也没有下滑的苗头，赵国慧暂时决定观察观察再说。 “赵老师，我爸妈不会同意我去体校的。” 姜灵抬头看赵老师表情还挺严肃，连忙认真解释。 那疯狂念头也只能想想罢了…… 赵国慧带着姜灵和路扬到了赖辉羽的办公室，曹俊钢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孩子击败了自己儿子，笑着说明了自己来意，随后表情期待询问三人有没有兴趣去市体校专门练击剑。 路扬当然微笑着婉拒，姜灵也礼貌拒绝，只有陈晶表情复杂，踌躇一会儿才说要回家问问父母意思。 “大师姐，你要去市体校啊，以后都很难看到你了。” 出了办公室，姜灵语气遗憾拉着陈晶说着，对这个相识不久的师姐她可很喜欢呢。 “这是个好机会，我不能错过。” 陈晶咬着唇说完，不敢回头去捕捉被曹教练留下来的路扬目光，她此时心中很是低落。 这两天晨练，两人又恢复了之前默契，还更进一步，互相很自然帮着对方做动作。 可就要离开了，那种每天入睡都会期待明晨美好的心情，也要离开自己的生活。 这种感觉不好受呢…… 路扬此时却看不到陈晶的郁闷表情，曹俊钢专门把他留了下来，说还要商量一些事。 “参加省青少年击剑比赛？不行，我不同意！” 赵国慧听明白曹俊刚的意思，立刻出声反对，表情着急道：“路扬他明年要中考，那场考试对他非常关键，怎么可能耽误那么多时间去参加五月份的比赛？” 这曹俊刚开什么玩笑，中考那么重要，普通学生又不是专业练体育的，怎么可能到时候还跑那么远去参加省级比赛。 虽然路扬这种学生子弟校可能留不住，中考考试成绩再好对赵国慧来说只是精神慰藉，可她身为一个班主任，理所当然要反对学生去做这种不务学习正业的事。 “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明年击剑比赛安排在周末，到时候只需要耽误周四和周五两天就行。” 曹俊刚耐心解释，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这次比赛虽然曹文杉受了不小打击，还意外受伤，曹俊刚却惊喜发现儿子反而没有以前那么毛躁，从这个角度出发他还得谢谢眼前的路扬。 再说曹俊刚深知，重山击剑水平虽然不错，放眼全省却对手多多。 曹文杉长期缺乏同年级竞争，水平这一年也处于瓶颈期，如果出现一个年龄差不多，水平相当的对手也是好事。 “路扬，你这次夺了冠，虽然你的实力还有人怀疑，可按惯例你有资格代表重山市青少年击剑队去参加省级比赛，这是很不错的机会，所以我不希望你错过，你如今可以拿三级运动员证，初高中虽然没什么用，可高考你已经能加二十分。” 曹俊刚徐徐劝说道：“省级比赛单项你进入前三希望不大，这次比赛乙组实力不强，我们击剑队有机会冲击冠军，到时候你能拿二级运动员证，高考可以加五十分，上更好的学校，值得你花点时间去试试。” 赵国慧之前不太了解体育加分，新江子弟中学也好，以前各个老厂也好，都很少有人能通过这种规则获利，此时她听到二级运动员证高考可以加五十分，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曹教练，谢谢你的好意，周末我得补英语，没时间去市体校训练。” 出乎所有人预料，路扬笑笑依然婉拒，和那些好学校有市体委设点不同，新江子弟中学没这待遇，他要代表市队出去比赛周末时间都得搭上去。 路扬可不愿意，毕竟只是二级运动员资格，后年有最好的机会，这个对他没多大吸引力。 “路扬先别急，你回去和父母商量下再说。” 龚南永在一边有些着急劝说，对于普通学生多五十分也未必能上大学，可路扬这种成绩好的学生，五十分优势太大了。 “你可以不来参加日常训练，我给你保留一个名额，明年四月份我们会有测试赛，到时候你能进入决赛，就可以代表市队去比赛。” 出乎龚南永预料，曹俊刚想了想却直接让步，他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西川省青少年击剑赛两年一届，全省青少年高手云集，曹文杉之前年纪太小，参加过两次乙组最好成绩是八强，所以目前依然还只是三级运动员。 这次曹文杉受了伤，虽然不太重，可未来一段时间水平肯定会受影响，明年比赛未必能稳进前三。 曹文杉已经十四岁，下一届只能去参加竞争更大的甲组比赛，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意外？ 重山市青少年击剑队实力在省里位居前三，这次异军突起的路扬水平很不错，和曹文杉合璧冲击团体冠军也有机会。 二级运动员证书对在学校成绩普通的儿子来说很重要，曹俊刚当然想要多一道保险。 路扬感觉到曹俊刚的诚意，自然也没有拿捏，很爽快答应。 姜灵路扬婉拒体校老师邀请的小八卦，在初三一班只热闹了几天，这个年纪的孩子兴趣很多，可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件事上。 张淑芬的装修生意已经稳定下来，或者说进入了发展瓶颈，虽然每个月还能保证十几张单子，可也仅此而已。 魏知秀有了许多学习时间，张淑芬也有功夫给路扬做几样好吃的，让温小莉得得闲。 魏知武的水果生意倒是蒸蒸日上，尤其有了冰库之后，在路扬建议下，多了一些他曾经用过的经营手段，更显得游刃有余。 一天一天，岁月就那么流逝，在这个同龄人本该无忧无虑，或者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候，路扬在一点一点认真积累自己未来飞跃人生障碍的资本。 每天的晨练雷打不动，路扬按自己拟定的训练计划，认真锤炼自己的身体。 每周末，路扬也用心进行英语补习，虽然在尹子净这位重山可能最好的英语老师教育下，他的英语水平提高依然缓慢，可他并不着急。 和数理化不同，英语本身就靠积累，质变需要量的堆砌。 和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的苏舒比起来，路扬起点太差，哪怕他多了三十年学习时间，在诸如语法发音这类基础上，依然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去弥补。 路扬和王妃、姜灵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出去比赛前，仅仅是更好的朋友关系，只是更加熟稔。 生活平淡了下来，可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 第189章 弃子 “路扬，等下我们去姜灵家里看录像吧。” 周五月考之后，王妃急忙跑出教室拉住想离开的路扬。 路扬每周末都要去补习英语，明后天根本找不到人，平日放学虽然也一起回家，可路上人多嘴杂连个幻想气氛都没有。 只有周五，由于第二天不上课，路扬可以回去晚一点，甚至晚饭都能在外面吃，王妃能和他多呆一些时间。 尤其今天考试之后时间还多，能呆更长时间。 上次秋游后，路扬和已经转学离开的大师姐都说事情牵扯山南区一些社会混混，如今王妃和姜灵有些后怕，平时不太敢去玉灯镇逛街。 新江中路那些小店难得有新货，逛两次就没意思，无聊时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呆屋里看电影。 这年月录像机虽然不便宜，可对厂领导来说是必备摆设，厂区最大的录像带出租店不在新江中路商业街，是厂领导家属楼对面一位干部利用自家一楼房子开的，每周都有新片到货。 拉着路扬一起去逛录像带出租店，然后回姜灵家里看电影，等父母回来做好饭，王妃打着幌子多拿一些过来，三个人一起吃完能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才分开。 王妃家里其实也有录像机，可她也知道父母心里有疙瘩，虽然路扬似乎不在意，可试过一次父母下班回家表情尴尬之后，她不想再体验那种气闷感觉。 虽说在姜灵家里看电影，王妃必须把和路扬相处的时间和好友分享，这也是无奈的选择。 如今王妃和路扬的关系似乎回到了老厂，对方平时对她不无亲昵，也很细心照顾，可不会随便和自己单独相处。 这种好似哥哥对妹妹的受宠感觉，王妃以前很享受，如今却更期望能和路扬一起脸红心跳。 只是好像挺难呢…… “今天不行，我等下还有事。” 路扬摇摇头婉拒，随手整理了下王妃有些乱的头发。 “哎，你有什么事嘛，周末你得去补习英语，又得等下周了。” 王妃眯着眼享受这种亲昵，她却不肯轻易放弃，直接拉着路扬抱怨，反正对方如今不会凶自己，她以前的纠缠精神都敢拿出来。 “某些大话王再补习英语也没用。” 这一耽搁，放学人潮很快把两人包围，除了一些女生饶有兴致说两句‘在公共场合就卿卿我我嗦’之类的俏皮话，还有走在邹孟远李东宇背后的邓天山故意抛来的讽刺。 月考和期中考试，李东宇发挥极好，而路扬由于英语偏科，在数理化成绩不相上下的情况下，总分却拉大到十多分。 虽然路扬期中考试成绩只在全校排入前五，甚至名次有退步，可他如今在班上地位已经稳固，大部分同学就算拿他的豪言来说事也是纯开玩笑。 上月初的秋季运动会，路扬用心安排组织，可一班实力本就不行，加上邓天山和刘溪卖力撺掇下，邹孟远李东宇他们一帮人故意不配合，一班成绩依然垫底。 不过女子体育项目有姜灵的跳高银牌这个亮点，男子更由路扬夺得一班破天荒的跳远一金跳高一银，加上新转学来的那帮同学力挺，个个争相参加项目，虽然没突出名次，可也有不少积分入账，这次运动会一班成绩总分比去年有很大提高，只差几分就能摘掉最后一名的帽子。 邓天山尤其郁闷的是，路扬这小子大话被连续戳破，在班里却似乎越来越受欢迎，平时许多同学不但都喜欢和这暴发户儿子一起玩，在奋力一跃夺得跳远金牌之后，还把他好像英雄一样团团包围。 对这转学来的普通干部子女，邓天山怎么也看不惯，怎么可以比自己耀眼那么多？ “邓天山你说什……” 王妃很生气，原本想上前拉着邓天山理论几句。 “我明天不去补习，如果到时候有空就去找你们。” 路扬拉住王妃，微笑摇头表示无所谓，随即告诉她一个肯定关心的消息。 “真的啊，那可一定要来找我，我明天都呆姜灵家里。” 王妃一惊一喜，表情开朗起来。 路扬回家放下书包，去了对门知芬装修的办公室，里面却只有廖莉在，文天的文江快捷酒店和飞姐的飞歌夜总会工程都在关键阶段，张淑芬和魏知秀在那边忙。 在里面转悠了一圈和廖莉打了招呼，路扬又跑去楼上和刘秋花寒暄了两句，如今收入比老厂翻倍，她也舍得买两套新衣服，看起来有了几分托儿所所长的气质。 “五哥，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路扬下来，正好看到魏知武的微面停在门口。 “今天没啥事，回来看看，顺便把你吩咐的事情办了。” 魏知武一看是路扬，笑得挺开心。 “怎么会没事哦，你们生意不好？” 路扬有些惊讶，应该不至于啊。 “那怎么会，嘿嘿，扬扬你那些点子真管用！” 魏知武连连摆手，喜笑颜开挺兴奋。 路扬脑袋瓜子就是好使，出的点子一个比一个好。 投入自己全部资金买了冷库，魏知武起初信心满满，那时候皇冠梨还有许多，看着冷库堆得满满都是钱，他成天动力十足去谈生意。 魏知武这段时间卖出去的礼盒比马红月还多，尤其国庆节生意很好，皇冠梨如今只有三十来吨打算留到春节去销售。 冷库空空荡荡可不行，魏知武和马红月商量，看买些什么来装着，可这个决定不太好下。 毕竟两人没有外面渠道，贸然去外地风险很大，如果按市场批发价购入高价水果，虽然也能赚不少，可总觉得亏。 魏知武自然习惯xing要向自己背后的高人，马红月一直好奇却不清楚的路扬问计。 路扬给出的建议让魏知武吓了一大跳，居然是让他把冷库分租出去。 简单说就是为水果市场的贩子提供短期冷库租赁服务，租期几天至几周。 再好的水果烂了就血本无归，有这种短期服务，对于诸如海南香蕉烟台苹果一类长途贩运的高价水果，如果当时销售不好，那放入冷库缓一缓，多出来的都是净利。 如今大部分冷库都在国企控制下，人家才不会搭理水果市场的外地小贩子，更别提这种麻烦的短租服务，所以马红月在菜坝市场放出风声后，这种服务一下子火了起来。 尤其那些外地专门贩运长途高价水果的贩子，更是顾不得本地强龙威胁主动暗地接洽，希望需要时能有短期冷库用，针对马红月的封锁也就此不攻自破。 在路扬建议下租金收得不算贵，如果就这样赚头也就和批发人家的水果来卖差不多，他当然还有配套建议。 皇冠梨销售之后，魏知武和马红月手里有不少款子，如今又不需要进货，所以在路扬建议下，只要水果贩子肯用冷库水果抵押，就能从他们这里借到流动资金。 需要这种服务的外地水果贩子规模通常不大，在重山没什么关系，很容易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威胁，自然对这种借钱服务有强烈需求，利率虽然比银行高，却比普通私人借贷低不少，而且还能用冷库水果折抵，条件更显得诱人。 肯放入冷库短期存储的都是高价水果，就算还不上钱，魏知武和马红月也绝对不会亏。 这两招一出来，马红月和魏知武俨然成了许多外地水果贩子的救星，成天都有人请两人吃饭，商量租冷库和借钱事宜。 由于实在太火，一百吨冷库很快填满，马红月在亲戚支持下，大着胆子又租了个五百吨冷库。 这两个服务套餐效果非常显著，一批外地水果贩子风险大大降低，赚了更多钱，手里资金也多了起来。 水果都有季节xing，一些暂时用不上钱的水果贩子还主动提出借钱给魏知武和马红月，只收银行利息，希望今后自己能提早安排冷库。 这些钱转手借出去就能赚净利，魏知武当然不反对，不过其中也有风险，如果弄成了非法集资可糟透了，这也是路扬一再强调让他要小心。 目前知月公司账上流动资金超过五十万，魏知武心情没法不愉快，他笑呵呵打开滑门，献宝般拍了拍两个硕大的纸箱。 “扬扬，你吩咐的电脑买了，一万多，都是按你给的配置买的哦。” 上个月路扬就让魏知武买台电脑送给自己，他如今不缺这一万多，只是一直没空，如今买电脑可不简单，他今天难得有闲去逛得晕头转向才买好。 “先放着，我们去厂里看看。” 路扬心中一直不安宁，他抱起机箱吩咐。 “哦，去那边做啥子嘛？” 魏知武抱起显示器，纳闷询问。 “进去看看，宏年哥他们下来了没地方，我担心出事。” 放好电脑，路扬坐着魏知武的微面向厂区开去，很快两人就到了红船厂的厂部办公楼。 这里非常热闹，通向厂区的公路站着两百多号男女，正群情激昂指着厂部办公楼骂娘。 路扬在公路对面看着那些四十岁左右的弃子，心中浮起深深的哀伤。 和两年后比起来，现在其实还算好，只不过或者去外地奔波，或者工资暂时只发一半而已…… 第190章 内奸 路扬这只蝴蝶的翅膀还太小太弱，如今他虽然成功改变了自己父母的命运轨迹，却没可能让红船厂铸锻车间解体的决定收回去。 之前断桥事故造成损失不大，反而处理了一些相关干部，给原本懒散的红船厂领导干部敲了警钟。 工作效率提高之后，红船厂搬迁工作也比较顺利，铸锻车间提前在十一月份就完成了主体搬迁工作，大部分设备和工人都已经搬了下来。 一众工人到了这边才发现形势不对劲，铸工的设备早早开始安装，锻工、热处理和机修工人却被厂里通知暂时不开封设备。 纸包不住火，厂里虽然想瞒着，可这种事哪里可能保密，很快大家都知道厂里居然打算把车间租出去。 如今国企日子都不好过，红船厂这种军工企业效益更是非常差，厂长蒋永正成天焦头烂额，发愁去哪里找工资来发给手下一千多号职工。 这时候山南区一家规模颇大的合资企业提议，租用红船厂铸锻车间帮他们生产零件毛坯，不但每月都付租金，还包这部分工人的工资，当然前提是不要落后设备和非铸工年纪大的工人。 如此能解决厂里五分之一职工的工资，蒋永正也没犹豫太久就点头了，安抚这些大龄工人的烫手工作留给了厂里，他当然不会自己来当这个黑脸，转手就让车间主任舒保革来处理。 舒保革早早已经下来，全程参与了租用铸锻车间的谈判，合资企业答应他依然当车间管理，工资翻倍还有机会捞偏门，他当然乐意。 本就是铸工出身，如今舒保革在铸工段里的师兄弟不但没受损失，给合资企业做事至少工资能拿全，至于另外三个工段他也不在乎。 尤其不在红船厂的日子，舒保革在车间的铁杆支持者侯耀朋，还有亲弟弟舒保红都被路江安这白眼狼阴了，如今基本没有捞出来的希望。 舒保革对路江安恨之入骨，虽然不是他提议让路江安上来当副主任，可当初他也没坚决反对，没想到一时疏忽倒是让此人成了气候。 可路江安上了江景东的船，他一个小小分厂主任也不敢直接对抗，不过收拾这帮之前锻工和热处理工人却不会手软。 原本按蒋永正的意思，反正暂时也没什么活，留下来的工人按厂里规矩，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养着缓缓再说。 可舒保革一番积极奔走，找了一家兵器工业系统内的企业，对方正好差锻工和热处理工，想把红船厂这些工人和设备都接收过去。 这家企业在北岸区，距离总厂几十公里之外，此时交通很不方便，去了根本无法照顾老婆孩子，再说那边给的工资也不多。 三个段的工人自然不想过去，舒保革态度却极其强硬，宣称要不过去，要不就按不服从车间安排处理，只发一半工资糊口。 这下子惹了众怒，三个段不但年纪大的，就连一些青年工人也团结起来反对，要求厂里收回决定。 路扬遥遥看着混乱的局面，他眼前两百多号就是工人和他们的妻子，反正其他车间也没什么活，夫妻分居当然不能赞成。 由于蒋永正躲着不出面，舒保革过来两次态度依旧强硬，连续示威了三天的工人们火气正旺。 这时候的人很纯朴，没人想过利用媒体造势，也没想过去堵主要公路什么的，大家只是单纯汇集在厂部办公楼外面喊骂要蒋永正出来负责，当然情绪上来丢些石块让厂部办公楼的保卫科人紧张下也难免。 “扬扬，这怎么回事哦？” 魏知武下了车纳闷询问，他上次回来还是月初，当然不清楚眼前怎么回事。 路扬解释了几句，吩咐魏知武开车去玉灯镇公交车站，老爸到了立刻带来。 路江安如今在党校学业还算顺利，通过电话他也知道了这个事儿，只是如今他只有周末才抽得出时间。 这种群体活动当然得有领头人，路江安安排好全部工作才离职，搬迁没出乱子，如今反正都下来了，厂里也没有任命新的副主任，只是提了热处理一个班长为段长，接过了他原来兼的工作。 和前世差不多，机修老徐段长年纪大了不管事，领头的主要是锻工和热处理两个段长。 温勇强在人群里很显眼，他好不容易才下来，眼看老婆如今收入比自己标准还高，他要不拿一半工资，要不得去很远的地方，当然非常不满。 尤其舒保革态度非常恶劣，昨天谈判连什么老子是主任不听话早点滚都说了出来，温勇强也是个火爆脾气，当时就想动手揍人，被拉着才没直接冲突。 温勇强身边站着表情有些不安的周宏年，他依然是技术员，其实原本可以不参合这个事，合资企业非常欢迎他这个大学生去工作。 可周宏年xing格很讲义气，当然做不出那种事。 不过周宏年骨子里毕竟是书生，眼看大家这两天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着急之下也有些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妙。 所以周宏年这两天晚上都去路扬家里打电话给路江安，一来报告情况，二来也问问怎么办，对方让他千万稳住情况不要闹出大事，等回来再商量。 可周宏年属于干部，年纪也不大，这次又没切身利益，在工人那里没多少威信，只能跟着温勇强一起参合。 “小杨，你怎么来了，你爸什么时候能来？” 远远看到路扬，周宏年连忙和温勇强打了招呼走过来。 “应该快了，我爸中午打来电话，说下午会请假提前回来。” 路扬笑笑舒缓下周宏年紧张的情绪。 “赶紧来吧，大家情绪越来越激动了。” 果然听说路江安要来，周宏年眉目舒展不少。 “周哥你这话说的，我爸爸现在关系都不在厂里，又能做什么？” 路扬失笑反问。 “这……至少你爸做事大家都服气，我就想别出什么乱子就行。” 周宏年压低了声音，他是大学生，自然清楚这种**，人的情绪容易被煽动，那可能出大事。 “周哥，那是热处理的新段长？” 路扬笑笑，指了指远处正面色激昂，骂的最起劲的高个子。 “你说牛卫公啊，现在他是热处理段长，那人平时看着挺稳重，现在都沉不住气了，只怪舒保革太过分了哦。” 周宏年随口解释，说起舒保革脸上很是气愤。 路扬也没多说，而是和周宏年一起走到温勇强身边，牛卫公此时也走了过来。 “我说这样不行，老温，我们干脆他妈比找点石子把玻璃砸了，你妈比都没人理我们，我日哦。” 牛卫公满口脏话，没注意温勇强背后走来一个少年，他情绪激动，恶狠狠盯着厂部办公楼，那表情似乎有深仇大恨。 “呵呵，砸了玻璃可要赔钱，牛叔叔温叔叔你们现在怕是缺钱哦。” 路扬从温勇强背后走出来，笑眯眯说着。 “路……路扬，你说啥子哦，那么欺负老子们，砸块玻璃算锤子……” 牛卫公看清眼前小孩是路江安的儿子，他心里一惊，不明白这小子怎么来了，要来也改是老子来啊。 “我爸等会儿就过来，温叔叔你把人都散了吧，等商量之后再说。” 路扬也懒得和眼前小人多演戏，他转身对温勇强说，让牛卫公脸色更不好看。 “现在才四点多就散了啊？这……” 温勇强表情犹豫，虽然他也知道路江安现在身份尴尬，在红船厂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毕竟是总厂江景东副厂长的人，如果真心想要帮老同事未必没有办法。 “路大哥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啥，要我说干脆不散了，老子们晚上也把这个门堵起，看蒋永正那缩头乌龟出不出来谈。” 牛卫公眼看情况有变，连忙挥着手，转身大声出主意。 “牛叔叔，大家又不是来打架，是来说道理的嘛，这事厂里不讲理，如果叔叔们也不讲理，那大家都没道理可讲，还是叔叔们吃亏哦。” 眼见牛卫公身边那些脸熟的叔叔们情绪再度激动起来，路扬连忙出声救火。 “小杨，你爸现在不在车间了，所以你也不晓得，舒保革是纯心把我们卖了，你妈比哪里会和我们讲理的嘛，老子看兄弟们还是直接冲进去算了，把蒋永正那个老乌龟拉出来谈！” 牛卫公眼看有效果，连忙继续鼓动。 “舒保革不讲理，蒋永正不出来，那大家可以去找总厂领导，总厂领导也不讲理，那大家就去找市领导，这天下那么大总有个讲理的地方，厂里保卫科人都在楼里，如果闹起来哪个叔叔受伤，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做啥子还是要多想想哦。” 路扬连忙继续大声灭火，在这里的工人绝大多数都三四十，此时被他提及子女，精神头顿时都有些缩了。 “算了，今天就散了嘛，明天再说，小牛你看呢？” 温勇强此时觉得没劲，他们听牛卫公的主意在这里骂了三天屁用都没有。 “那……就暂时先散了，温哥，我先回去一趟，等下再过来。” 牛卫公眼看局势逆转也放弃鼓动，他走远了忍不住回头看了路扬一眼，眼神带着几分郁闷和不满。 路扬冷冷回视过去，这时候他已经想起了更多细节。 对面那内奸可不是好玩意！ 第191章 自己找饭吃 前世路江安受伤之后职务被免，没参与铸锻车间工人示威这事，路扬依稀只记得父母在家里闲聊的片羽。 那么远久的记忆，路扬当时又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自然不清楚整件事的细节。 路扬只知道前世这次示威持续时间很长，最后确实闹出了不小风波，一些工人脑子发热砸了厂部办公楼的大门，进去之后和严阵以待的保安科发生冲突，双方都有不少受伤。 出了暴力事件，抗议工人再有道理也没人听，很快温勇强这些带头人都被撤职警告，动手的几个工人还被开除处分。 厂里态度陡然强硬起来，宣称不听安排一律开除，除了少数人气不过直接离职，铸锻车间大部分工人无可奈何下只得接受妻儿分离的命运，路江安伤好后也不得不去那边工作。 路扬之所以对牛卫公还有印象，是因为他记忆里有个比较清晰的片段。 又一个周六，老爸路江安为了抢时间，一脸疲态大早上回家，老妈张淑芬非常心疼，在饭桌上痛骂牛卫公这人无耻，居然去帮舒保革，害得车间师兄弟那么惨。 相比路江安温勇强这批最早进厂的工人，牛卫公年纪小了好几岁算师弟，在老厂也颇受老人照顾。 平时牛卫公做事沉稳，路江安对他也不错，亲自推荐他当班长，没想到此人却不知道怎么靠上了舒保革，把大家的合理抗议煽动成了暴力事件。 本来工人就处在弱势地位，如果只是抗议示威还能博取一些同情，有总厂和其他分厂领导在关注，红船厂领导也不敢硬来。 可闹出暴力事件后，红船厂领导就有了借口，事情只能向最坏的结果去。 路扬等温勇强把工人都散了，和他、周宏年一起向厂外走，走了一半恰好遇到魏知武开车回来。 “爸，你去忙吧，我把你行李拿回去。” 路江安冲越来越懂事的儿子笑笑，把手里的包递过去，转身平静望着自己曾经的下属，让两人上车去了玉灯镇一间小有名气的餐馆。 定了包厢，路江安和几人坐好，让服务员上茶水零食，此时吃饭还太早。 “路叔，你在党校学习还习惯吧？” 周宏年心情放松不少，坐定后先寒暄几句。 “还可以，小周看你这黑眼圈，年轻要睡好才有精神。” 路江安微笑，也先说句轻松的话。 “路……路主任，这事你看怎么办哦，” 温勇强脸色却有些尴尬，想把事情尽快谈完。 如今老婆刘秋花等于说给人家打工，温勇强虽然心存感激，可眼看人家夫妻，张淑芬生意做得好，路江安又去了市委党校读书未来前途光明，他心态落差一时间还有些调整不过来。 “老温，我如今不是铸锻车间主任了，你这么喊我不合适，你比我岁数大，叫我路老弟就是，小周你把事情再说说，我了解具体情况才好想想这么做。” 路江安平静说完随手喝起了茶，在市委党校进修的大部分都是官精，他虽然在其中默默无闻，却也得到不少锻炼，如今处事要熟练不少。 “路……还有什么好了解的嘛，小周不是电话里说了。” 温勇强撇撇嘴那句路老弟还是没喊出来，他以为路江安怕事，表情变得有些冷淡。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再补充点。” 周宏年连忙打圆场，随即开口详细说起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样，老温，小周，车间里大部分弟兄什么想法？” 路江安点点头脸色严肃起来，心中更泛起同病相怜的悲悯。 要不是儿子，自己如今也是其中一员，路江安当然感同身受，也早早下决心这事得管。 不过路江安前天开始接到周宏年的电话，这两天随即找了不少关系还不错的领导干部打听情况，对厂里想法了解比眼前两个人清楚。 这事不好管。 “还能有啥子想法哦，反正大家都不想去那么远，佳明那边的情况听说也困难，工资都不保证能发全，哪个愿意去嘛？大家还是想留这边，没活做能理解，只要一碗水端平，工资不比别个少就成。” 温勇强说着表情有些不耐烦，都坐半天，路江安也不表态说帮不帮，他晚上还得给弟兄们答复。 想接受他们的佳明也是系统内的军工企业，本身效益不稳定，据说去年还发不起工资，又那么远，而且明说只是短期借用，大家当然不愿意去那边蹉跎几年。 路江安点点头却说等下吃了饭再详谈，他心中转悠着那个念头。 等下要不要真把儿子那想法抛出来？ 这一等就有些久，眼看六点过了，路江安依然不表态，温勇强脸色越来越差，很想直接起身走人。 得亏魏知武如今锻炼出来，在其中缓和气氛，聊自己做水果生意的种种见闻，尤其说起帮他介绍生意有回扣，他和周宏年聊得很投机。 六点过，路江安打了招呼去到外面，很快领来一位脸色白净，带着眼镜颇有读书人感觉的中年人。 路江安介绍这是红船厂企划科的新任科长刘宏，温勇强和周宏年都连忙站起身打招呼，表情又惊又喜。 由于舒保革作祟，背后还隐隐站着蒋永正厂长，几个平时争斗不停的副厂长在这事上达成了默契，没有为铸锻车间说话的意思，下面科长车间主任当然更不会在这时候出面，温勇强他们这几天都是孤军奋战。 刘宏虽然不过是新来不久的科长，可他是上面空降而来，据说其在系统内很有背景，私底下谣传他再过一年半载可能顶上快退休的一位老副厂长。 温勇强和周宏年都不清楚路江安还和此人有关系，在这敏感时期和自己等人碰面，刘宏可担着风险，人家肯来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刘宏微笑打过招呼，却不提抗议的事，只笑呵呵同路江安寒暄。 昨晚接到路江安的电话，刘宏非常惊讶，虽然他通过李玉美已经清楚自家房子是张淑芬装修的，还租给了对方，可本身他和路江安一家不太熟，之前也没有联络过。 路江安电话里稍微谈了铸锻车间分拆出租的事，想约自己今晚吃个饭廖莉。 刘宏爽快答应了，毕竟路江安如今搭上了江景东，又去了市委党校读书，未来可能前程远大，早点熟悉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刘宏也没办法解决铸锻车间出租的事，他原本没有插手的意思，如果路江安真想让自己帮忙说话，那还得看看再说。 又过了半小时，张淑芬也来了，她如今早已锻炼得八面玲珑，一来就笑呵呵把屋子里气氛搞活了起来。 跟张淑芬一起来的两人更让温勇强和周宏年惊讶，除了对方好友李玉真，居然还有她丈夫岳东强，财务科这位资深科长业务能力很强，无论蒋厂长还是几个副厂长都对他很客气。 “哟，还挺热闹。” 几人正寒暄着，一直在外面等着的路江安又领来了一位，却年轻得很，看着不过三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夹克，剃着平头模样很精神。 “徐主任，你好你好。” 刘宏看清楚来人神色一动，率先起身热情打招呼。 看来传闻不假，路江安果然是江景东线上的人，这不对方手下大将都出马了。 “徐主任，快这边坐。” 岳东强反应慢了半拍，认出来人是总厂办公室的副主任徐卫，江景东心腹，他也赶紧起身招呼。 和刘宏这种带着背景空降下来等着升迁的干部不同，岳东强靠苦干才爬上科长职位，可他没太强背景，眼看向上走半步都难。 岳东强接到路江安电话之后就想过，如果能搭上江景东的线，那自己未必不能再上几级台阶，此刻当然表情很热情。 “大家好，不用太客气，今天老路可说让我来吃顿便饭。” 徐卫笑笑表情没那么严肃，他被路江安请到上座，招呼众人都坐下。 对红船厂发生的铸锻车间工人不满抗议事情，徐卫当然也知道，只是不清楚具体情况。 路江安这人，徐卫和江景东一样，最近感觉把握不住了。 原本江景东打算一年半载之后，看看路江安表现再安排合适道路，没想到对方直接去了市委体校。 一番打听之后，江景东才告诉徐卫，路江安和尹家有关系，对方使力让他去了市委体校。 徐卫做足了功课，当然清楚尹家是重山官场本地势力的旗帜，建国之后每代人才辈出，重山官场的红人，年轻的组织部副部长尹子山就是尹家这一代的佼佼者。 苏舒的事没有外传，徐卫也不清楚路江安为什么得到尹子山青睐，不过对方如今有了不小的靠山，他和江景东一样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对待更合适。 今天中午徐卫在办公室接到路江安电话，他非常惊讶，却也欣然答应前来，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谈事自然要先吃饱了再说，张淑芬点了许多菜，热情招呼大家吃喝。 酒过三巡开始谈正事，路江安把事情说了遍，随后出乎预料没有问徐卫，而是冲刘宏开了口。 “刘科长，听说现在有政策，温勇强他们如果想自己找饭吃可不可以？” 第192章 数字化爸妈 第192章数字化爸妈 路江安居然首先开口问自己，刘宏心中虽然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发觉对方身边温勇强和周宏年两人表情愕然，明显没通过气。 “现在厂里搞三减，愿意自己找饭吃的都欢迎，关系可以留着。” 刘宏摁下心中不解，笑笑解释了几句。 企管科本身不管这一块，可刘宏很清楚这土政策的来龙去脉。 所谓三减就是减人、减资、减费，是红船厂跟系统内北面一家大厂学的，要求在今明两年里，每年任务不变的前提下，减少百分之五职工，百分之五工资，百分之五费用，以达到削减成本，提高效益的目的。 主管这项工作的羊老副厂长就是刘宏等着接班那位，对方送他这一程，还把这得罪人的工作都揽过去，里面当然有利益交换。 刘宏也因此对这项工作知根知底，哪有那么容易？ 利用搬迁机会，尤其厂里把车间和设备租给药泉乡一个企业之后，不少还没转正的工人留在了当地，加上少量正式工停薪留职，今年减少职工的任务勉强能完成。 可工资就难减了，在国企年轻工人和老工人工资可以差一两倍，走的那部分工人本身工龄就短，要完成百分之五的定额还差不少。 政策完不成当然要有对策，所以羊老副厂长现在只要有工人肯不要工资，原则上都批，虽然这些人减不掉，但工资少了也行。 和停薪留职不一样，三减这种土政策本身关系没变化，也不需要什么专门手续。 “老岳，如果铸锻车间自己接活做，财务这一块没问题吧？” 路江安点点头，又对岳东强问道。 虽然李玉真和张淑芬是铁杆，路江安和岳东强却不太熟，对方早早就成了干部，他不过是个工人。 本身来往就不多，后来岳东强早早下来总厂，路江安成为干部之后也没亲近机会。 不过相比刘宏，路江安和岳东强要熟不少，称呼也更亲近些。 “老路，现在每个车间都单独核算了哦，财务这一块问题不大的。” 岳东强面色微微一喜，随即皱眉道：“只不过铸锻车间想自己出来接活？舒保革恐怕不答应哦。” 路江安如今咸鱼翻生前途大好，岳东强以前和对方虽然不太熟，如今却很想亲近些。 刚才路江安这句老岳，岳东强听着很舒服，立刻就开始为对方着想。 “铸锻车间还是在厂里，只不过铸工和锻工热处理机修分开，我想舒主任也没理由反对，如果他不答应就是他没道理。” 路江安说着，转向徐卫笑着问道：“徐主任，我们厂铸锻车间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厂里的困难大家都理解，也不想给厂里添麻烦，不过有些人如果混不讲理，到时候总得有个讲理的地方对吧？” “那是自然，这事江厂长也在关注。” 徐卫笑笑说道，听到他这句话，惘然的温勇强和周宏年都脸色一喜，总算没白来。 路江安冲徐卫感激笑笑，转向温勇强严肃问道：“老温，关系不变，不过自己找饭吃，你有没有信心？” “自己给自己发工资？我有那个本事还当啥子段长哦……” 温勇强脸色垮了下来，路江安如今变化好大哦，云里雾里说了半天还是没解决问题。 “小周，你有什么想法也说说？” 路江安也不急，对若有所思的周宏年鼓励笑笑。 “路叔，你的提议我认真想过，重山这边工厂很多，这几年国企虽然效益不好，一些民营企业做得却不错，我们锻工加上热处理这部分，要去找点活来做不难，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周宏年嘴里说着不是长久之计，心中却跃跃欲试。 对技术员的工作，周宏年早就没什么兴趣了，如今回到重山，他在南江区和山南区不但有父辈关系，还有自己一大票同学，要去接点活真不难，前几天回家还有老同学询问这边厂接不接私活。 自己接活干可不是死工资，做得好收入翻几倍，周宏年想想就有劲。 “只是暂时这样，总厂里也不可能一直让分厂亏损的，徐主任，你说对不对？” 路江安说完微笑看着徐卫，表情很笃定。 “老路说的有道理，现在各个分厂还在搬迁，等过两年稳定下来，情况应该有变化。” 徐卫出声赞同，心中感慨路江安看来消息也灵通。 目前新江总厂只是个空架子，对各个分厂基本没约束力，不过这局面显然不会长久，无论从国家层面来说，还是上级兵器总公司来说，都对新江总厂寄予厚望，希望能整合成一家现代化的大型企业。 此时饭局已经是尾声，魏知武去结账，张淑芬拉着李玉真逛街，其他几人出了餐馆。 “徐主任，你是大忙人，我就不送你了。” 路江安拉着徐卫先走几步，在门外客气是告别。 “不送不送，老路，江厂长让我代他向你问好，今后你前程远大，以后可别忘了小弟。” 喝了不少，徐卫虽然没到醉的程度，却也借着酒意说了几句心里话。 今天来这里，徐卫原本以为路江安是有事相求，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提求人的事，反而提出了他根本没想过的解决方法。 徐卫如今理解了路江安也有傲骨，此时他对这汉子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再说路江安又不知道为什么和尹家扯上关系，眼看着前程似锦，徐卫对自己刚才当了狐假虎威的道具也不生气。 “小徐，刚才借江厂长名号用用，你也别趁机挤兑我，我啊，现在还恍而惚兮的。” 路江安回头看看后面几人没出来，他对徐卫观感不错，借着酒意搂着对方的肩，苦笑摇头。 要让温勇强周宏年有信心，靠路江安自己可不行，他找那么多人来都是为了打消对方顾虑。 “呵呵，怎么说？” 徐卫又惊又喜，没想到路江安还是金像山那样以诚待己。 路江安简单说了说事情来龙去脉，对讶然的徐卫继续苦笑。 “哈哈，路杨那小子还真运气，居然做好事也能救尹家那个小魔女。” 徐卫得知内情大笑起来，路江安主动泄露这个秘密显然没把他当外人，他自然开心。 “小魔女？” 路江安惊讶反问，他对那边还真不了解。 徐卫解释了尹家和那个小公主传说中的脾气，随后关心询问道：“对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班上不少同学都试探过我这个问题，”路江安惘然失笑道：“我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徐卫笑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告别而去，他自己开车。 路江安随后让魏知武把岳东强和刘宏送回去，才和温勇强一起去了周宏年在教委的住处。 在那里，路江安继续劝说着，如今厂里摆明要减轻负担，收回决定的可能微乎其微，只能另外想办法。 自己接活做的想法是路扬前天在电话里随口一提，路江安当时讶然询问，对方还说得头头是道。 在党校学习的日子，路江安虽然xing格低调，眼界和思路却都开拓了许多，再加上路扬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许多书和文件，他如今和半年前的自己相比可以说得上脱胎换骨。 对这貌似唐突的提议，路江安深思熟虑之后，认为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却不失为治标好药。 “那就试试嘛，不过下个月做不走，我们还是要去抗议。” 好说歹说，在魏知武夸海口保证这个月如果没活他包工资，温勇强才勉强答应下来。 路江安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屋子里却挺乱，客厅摆着两个纸箱，上面印着外文。 大卧室人头攒动，不但张淑芬，隔壁魏知秀、温小莉和廖莉也都过来了，正看着路扬得意炫耀他的宝贝。 “这电脑谁买的？” 路江安也挤进去纳闷询问，这玩意普通厂领导都舍不得买。 “嘿嘿，五哥送我的，老爸你快去洗澡，等下过来。” 路扬得意一笑，随即催促一身汗味的路江安出去。 “老五也是，一万多也买得下手，赚了几个钱就乱花，红月也不管管。” 张淑芬提前半小时回来，此时淋浴之后，得知这‘小电视机’花了一万多，惊讶之余一直埋怨。 “妈，这可不是乱花钱，这东西很重要的，以后就是电脑时代了，你也得学。” 路扬听了不乐意，马上反对。 “我才不学呢，这么小的字，看着眼睛花，好了好了，明天再来看，路扬要睡觉了。” 张淑芬撇撇嘴开始赶人。 一屋子人散去，路扬开始用软盘装各种软件，很快就快十一点。 “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 张淑芬开门催促。 “老妈你等等，老爸你也过来。” 路扬把张淑芬和路江安都拖进了自己房间。 “以后你们都要努力学习电脑，我有空就会教你们。 路扬表情严肃，指着那台两千元买的十五寸vga彩色显示器。 “莫名其妙，我们学这个干嘛哦？” 张淑芬很不理解，没好气白了眼儿子。 “老爸，你在党校那些同学，最差的应该都是个副厂长吧？” 路扬却没解释，而是笑嘻嘻询问老爸路江安。 “你小子，想说什么就说。” 路江安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表情有些郁闷，学校同学里他年纪最大，每次他尴尬把之前职务说出来，很少有人能维持原来稳重。 “爸、妈，你们相比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年龄、学历、资历都没什么优势，我爸妈呢我也很了解，他们两个都傲气不喜欢拍马屁，所以就算认识尹子山那种人物，也不会腆着脸去求人，那这关系我们也比不过人家，但有一样东西你们可以比同龄人有很大优势。” 路扬拉着自己一头雾水的父母，微笑。 在如今这世上，数字化爸妈绝对是稀缺品！ 第193章 贺卡大战 九五年，中国的互联网还是荒漠，北都、上江、深南这三个绿洲也不过刚刚开始发育。 这一年全国电脑销量被新华社宣传为爆发式增长，也不过卖了一百万台，洒在十二亿人中间，一千人里才拥有几台电脑的时代，没有多少人能理解未来这玩意会如何改变世界。 正如张淑芬不明白为什么花自己房子差不多的钱买台‘小电视’，许多拥有电脑的人都对这玩意用途很模糊，更别说那些摸一下电脑都难的普通人了。 然而再废柴的重生者，也清楚电脑和互联网未来会拥有的巨大能量，这种认知本身就是超越时代的竞争优势。 路扬现在想做的，就是把这种认知拷贝到他爸妈的脑海里。 未来中国新闻报道里的数字化之子，有两个对电脑一窍不通的父母，在写新闻时这是好嘘头，路扬却更希望爸妈能因为对电脑和互联网的领先掌握，在自己事业发展中拥有一项竞争优势。 “爸、妈，我现在很认真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路扬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让张淑芬和路江安都面面相觑。 “儿子，你怎么啦？在外面闯祸了？” 张淑芬有些被吓到，表情慌了起来。 “别瞎猜，听听小杨怎么说。” 路江安却要镇定许多，虽然他也一头雾水。 “我在老厂开始接触电脑，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自己找了一些书看，最近在子净姐那里又有了更多认识，我认为电脑未来会是非常重要的工具，好比一个人会开车就是本事，爸妈你们在同龄人里没有特别的优势，但学电脑大家起点都是零，现在我们家里又有这个条件，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早开始学习用电脑，可能在你们这个年纪会觉得很难，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认真学，学会了未来对你们会很有帮助。” 路扬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看到张淑芬表情放松下来没好气瞪自己，他笑着吐吐舌头。 “多大个事，学就学嘛，以后别吓唬你老妈我。” 张淑芬佯怒点点自己儿子的鼻子，刚才她可真担心坏了。 路江安表情也轻松起来，儿子想自己学电脑也不是坏事，他本身挺爱学习当然不反对。 路扬眼见爸妈都同意，他才献宝般把自己在尹子净那里编写的教材拿了出来。 这时候视窗九五中文版还没有，路扬给电脑装的视窗三点二中文版，对这玩意他也在熟悉中，要让爸妈把这系统学透不现实。 不过路扬只是希望父母开始了解电脑学习电脑，教材实际是他买了一些诸如《电脑的组装与使用》之类当时出版的电脑书籍，再结合自己想法编写的。 和当时学术气息十足，生僻难懂的电脑书籍不同，路扬编写的十几页教材以具体应用为中心，相对更容易入门。 一个月的时间很紧，路扬知道那时候爸妈对电脑也只是懂个皮毛，不过自己文章发表后，他们不是一问三不知就足够了。 周日上午，魏知秀和廖莉去看顾生意，张淑芬被路扬留下来，和路江安一起开始学习电脑基本操作。 路江安一上午倒是学得很有兴致，张淑芬却觉得很闷，下午她怎么也不肯再学，说要换换脑子去看生意。 路扬眼看老爸对电脑还有点天赋，他把几本很枯燥的电脑书籍翻了出来。 午饭后，温小莉说有事很快不见人影，路扬拿起了电话给姜灵家里打去。 “等下看什么？好像都看过了，要不我们去店里看看有什么新的。” 电话响的时候，姜灵正弯腰在电视柜旁边翻看录像带。 知道路扬今天要来，姜灵昨晚就找借口没去城里练舞，此时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高腰裙，白皙小腿都露在外面。 “路扬你快来，我们等着你呢。” 王妃接电话后一顿催促，她眼睛却盯着前面姜灵，想着等下是不是把牛仔裤换成裙子。 “太阳挺好的，我们出去逛逛吧。” 电话那边路扬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好啊好啊，那我们得赶紧去，时间可不多了，路扬你上午怎么不来呀，这么好天气还和以前一样睡懒觉！” 王妃一听开心坏了，成天在屋里闷着看录像可不是她的xing格。 “要出去？我不太想去玉灯呢，总感觉去那边逛着会有点怕……” 姜灵一直尖着耳朵，这时候转身表情迟疑，她当然不是真怕，只不过王妃如今在外面敢堂而皇之抱住路扬的胳膊，她却只能躲远点，那种感觉可不好受。 “我们去中心区逛逛，我妈那边有车可以送我们过去。” 路扬在电话里笑着给出建议，王妃当然乐意，姜灵也没有坚持反对。 想想自己和路扬还没有一起逛过街呢，能多一份回忆也好，哪怕必须和好友分享。 路扬挂上电话去了家对面的办公室，里面只有廖莉和魏知良在。 “去中心区逛街？我正好也要去，开车送你们吧，魏知良你看着下，如果有人来就记下名字和电话。” 路扬本想让魏知良跑一趟，廖莉听说之后主动请缨，她如今不差钱，正好一个客户老公在新江总厂保安科负责管理驾照，干脆学了一个月车，弄了个实习驾照来。 “哦……” 魏知良乖乖把车钥匙递了过去，望着摇曳多姿走出去的廖莉背影继续发呆。 如今魏知良收入比新江各个分厂的普通车间主任还强，可廖莉是公司唯一的设计师，每单业务都有不少提成，她的月收入是四位数，比自己高了许多。 廖莉还是大学生，她现在不缺钱，经常和魏知秀、张淑芬抽空去购物，衣着打扮早已经褪去了学生的纯朴，更美丽但也更贵气。 魏知良自惭形秽，他偷偷喜欢廖莉在知芬装修不是秘密，可他一直不敢有任何实质xing的举动，此时也只敢眼睁睁看着对方出去。 一个半小时后，廖莉开的车停在了中心区新中书店停车场，约好七点汇合，她径直去了新时代百货。 时装、首饰、化妆品，诸如此类商品对初三女孩还没有太大吸引力，王妃姜灵她们当然没兴趣也跟着去逛百货商场。 “我们先去望天门看看吧，等下回来再买书，不然好重哦。” 王妃大大方方拉着路扬的胳膊，他没意见，姜灵在外面一向沉默，三人一起向望天门走去。 因为是周末，还没有步行街的中心区大街人潮滚滚，里面车辆就好似夏日望天门两江汇聚潮水中的船舶。 尤其望天门集市那些卖贺卡的摊位，更是被许多结伴而来的孩子挤得水泄不通。 毕竟一年一度的贺卡大战就要到来了。 圣诞节这个舶来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在奶油蛋糕巧克力还是奢侈品的九五年，孩子们过这个节日最大的乐趣就是互相送贺卡。 好朋友是少不了的，还得精心挑选，老师也少不了，如果想要多收贺卡，那更得多送出去。 这种小小的攀比，在路扬记忆里曾经极为疯狂，他不太喜欢这种已经失去本意的活动，可每年也不得不准备十几张，花费一两个月的零花钱，有不少同学甚至积攒半年零花钱都去买贺卡。 二月二十五号即将来临那段日子，学校门口总会有专门贩运贺卡的小贩，或者背着包或者骑三轮车，各种文具店杂货店报刊亭甚至一些餐饮店都会在门外摆上装贺卡的纸盒。 大部分学生不是不知道望天门有全重山最大的贺卡批发市场，可能亲自来这里挑选贺卡的孩子都有地利，比如新江子弟中学这些远郊的同学，车费来回就得六块，再加上吃顿饭喝点水忍不住买什么，付出的金钱反而比小贩赚走的多得多。 路扬跟在兴致勃勃的王妃和姜灵身后，充任护花使者和鉴赏大师，心思却不在这些没用多少心思制作的贺卡上。 “路扬，你们也来买贺卡吗？跟我们一起吧，可以杀价呢。” 毕芊芊突然出现，拉着汤珊微笑邀请，身边还有几个男孩女孩年纪都差不多。 “哇，是大哥啊，真是好久不见呢！” 汤珊满脸惊喜，笑着跳到苦笑的路扬身前，毫不示弱和他身边两个表情不太好的大美女对视。 毕芊芊身边的几个男孩女孩脸色都藏不住惊讶，在重县中学里汤珊的父母不算大官，可她相貌有班花水准，成绩也不错。 能把这三个条件都聚齐的学生在重县中学里也不多，汤珊当然是初三年级的风云人物，平时也很傲气，除了听说喜欢高一一个学长之外，对别的男生少有如此悦色。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身边不但有两个大美女，还让汤珊都青睐有加！ “芊芊，那男的谁哦？” 眼见汤珊一直在男孩面前说不听，几个男孩生闷气，几个女孩惊讶之余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低声八卦。 “他们都是新江子弟中学的。” 毕芊芊这句话轻飘飘出口，一直尖着耳朵的几个男孩女孩表情立刻重新傲了起来，挺直了腰不屑盯着那个男孩。 第194章 全不费功夫 这年月重山中学还没有开始联招，无法用一个直观尺度来衡量两所中学的差距。 不过重县中学是市级重点，山南区最好的中学，在全重山一千多所初中里，虽然不如周宏年吹嘘那么厉害可以稳稳排入前十，位列前二十却毫无压力。 新江子弟中学是什么玩意？ 那个几年前还不存在的名字，不过是一些山沟里工厂子弟校合并的学校，别说和重县中学这种市级重点比，连区重点玉灯中学也比不上，只配和下面农村那些乡镇中学‘媲美’，是地地道道的烂学校。 金砂里才能淘出黄金，普通烂泥里只能挖出废纸！ 重县中学也有不少新江出身的学生，大部分都泯然众人里，好像毕芊芊和邵泰明这类特例在学校里也不过是普通人物，和汤珊比起来名气都差不少。 虽然不明白汤珊为什么对那小子另眼相待，可对方如果真是牛人又怎可能在那种烂学校呆着？ 毕芊芊周围，几个女孩脸色有些可惜，遗憾还算入眼的男孩出身，几个男孩却如释重负，重新把自己的骄傲捡拾起来。 尤其几个男孩放松心情，转眼看到那小子身边两个女孩清纯妩媚各有特色，都有些跃跃欲试。 女和男不一样，就算成绩不好没有背景，可就那两张脸蛋无论在哪个学校都是稀缺品，属于少数风云人物才有资格采摘的花朵。 虽说几个男孩都不笨，看得出来两个女孩对那小子似乎挺在意，可那不过是明珠暗投，今后有了对比必然会重新选择。 “毕芊芊，这两位是你朋友吧，今天我们遇到也是有缘分，一起去逛嘛，你们想要什么我包了！” 毕芊芊一个外号董胖的男同学突然开口，他家里做生意零花钱不少，自然要发挥这个优势。 眼前这两个女孩虽然出身不行，可带出去绝对够面子，反正和自己学校距离也不远，董胖动了心思追一个。 “就是嘛，人多热闹些，我知道哪里贺卡最好，跟我们去逛吧。” “对呀，等会儿逛累了，我请你们吃冰淇淋。” …… 场面有些小混乱，几个男孩把路扬视为空气，争相对他身边的王妃和姜灵献殷勤。 “喂，干嘛呢你们？” 汤珊差点被挤开，她回头一瞪，几个男孩虽然嘻嘻哈哈，倒也没有继续围上来。 “好了好了，路扬，大家是老同学，一起逛逛不行吗？” 毕芊芊及时上前打圆场，脸上挂着微笑以掩饰她心中的好奇。 汤珊对路扬为什么有兴趣，毕芊芊倒是清楚，她这好友热爱香江警匪片，什么英雄本色、龙虎风云、喋血双雄，都是她喜欢的电影，对那些传说中的大哥更是崇拜得很。 毕芊芊不信路扬是什么大哥，可汤珊前段时间拉着自己绘声绘色描述那晚的刺激，让她也有些奇怪对方如今居然和混混有牵连。 “不去了，我们走吧。” 一直没说话的路扬首次开口，他却只是淡淡说完就那么转身离开。 “芊芊，我们还是不和你们一起逛了，人多了不好将就。” 姜灵很听话直接走人，王妃白了那个什么汤珊一眼，倒是丢下了一句客气话。 汤珊看着路扬背影就那么挤入人潮中，她完全愣住了，心里堆满了羞恼。 从小到大，汤珊还没被男孩如此冷落过，那臭小子从头至尾居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她之前热络的招呼此刻显得那么滑稽。 汤珊毕竟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抿嘴忍着眼眶里的湿意，回头气哼哼走开。 望天门集市虽然很大却寸土寸金，贺卡相对来说是小生意，经营的摊位规模都不大，位置也不好，都在上坡下坡的小巷子里。 在这样的环境，又人潮涌动，原本很难特定去碰到一个人。 可能真是冤家路窄，汤珊逛着逛着每逢心情平和点，她偶然回头却总能看到不远处路扬和王妃、姜灵的身影，情绪立刻又低落下去。 逛了两个多小时，一堆人都买好了贺卡，汤珊她们才离开望天门。 真是郁闷透顶，刚刚下到街上，汤珊就看到对面梯坎走下来的三人，她偏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只是身边里有弱智不遂意。 “哟，又遇到了，你怎么不买贺卡呢，是不是手头紧？我可以借钱给你，慢慢还就是。” 董胖看到路扬手中空空，两个美女手里倒是拿着十几张贺卡，他冒然上前寻找机会搭讪。 汤珊这时候虽然恼路扬，却更为自己同学的浅薄羞愧，她连忙抢先离开。 人家可是买铂金首饰送女朋友的角色，你个董胖那几十块钱算什么？ 过了几分钟身后同学才追上汤珊，董胖脸色尤其难看，其他男同学幸灾乐祸谈论那小子直接掏出真皮皮夹，脸色淡然拿出五张百元钞票说自己暂时不需要借钱。 身边几个女同学此时早已经没有了遗憾，都脸色激动八卦欲十足，眼看汤珊不开心，她们只得询问毕芊芊那小帅哥的来头。 重山中心区大街有座建国纪念碑，算是这里的地标建筑，最繁华的商场如今都围绕它修建，好吃街就在纪念碑不远处。 汤珊一群人在纪念碑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她们计划先去学生必去的新中书店买书，再去小吃街吃东西，然后在那边坐公交车回玉灯。 此时心情不好，汤珊借口书店太闷在外面看着人潮发呆，可路上行人太多几次差点撞上。 汤珊皱眉向上坡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却愕然看到臭小子带着两个妞，在巷子里楼梯口似乎等人。 那里可是新中书店的办公楼，这臭小子等谁呢？ 汤珊没疑惑多久，里面很快出来一个老头，笑呵呵交给那臭小子一个大信封，还聊了几句。 那臭小子真是可恶！ 明明看到了自己却无视一般，一边和那两个妞笑着说话，一边打开了大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片。 或者应该说照片？ 此时四点半光线不错，那臭小子手里厚厚一叠纸片，质感非常好，很有照片感觉。 相比之下，汤珊自己手里这叠刚刚买的贺卡，看起来真是寒酸。 汤珊哼了一声，她心中气苦转身进了新中书店。 到了六点多，汤珊一行人买好书到了小吃街。 汤珊站在必吃的酸辣粉小摊对面，她都快发疯了，在对面老西川里正好坐着那臭小子三人，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此时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平时馋得让人流口水的酸辣粉，汤珊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汤珊说要去方便下，她把手里贺卡拿给毕芊芊，避开了老西川对面那些热门小吃。 走到冷清许多的街尾，汤珊肚子空空，看到有卖棉花糖的流动小贩，她心情不好喜欢吃甜食，于是凑了上去。 “这个怎么卖？” 汤珊一边问价，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瘦矮子，看对方生意似乎不好，她又有些犹豫。 “小支三毛，大支五毛，同学买个大的吧？” 瘦矮子笑起来倒是多了一分亲切。 “来个大的。” 汤珊心情糟，她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同学，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哦？年轻这样可不行啥。” 瘦矮子还是个话唠，一边踩着踏板制作棉花糖，一边笑呵呵开聊。 “你管那么多！” 汤珊心情不好，狠狠瞪了瘦矮子一眼。 “呵呵，同学你是不是为情所困哦，其实你这么漂亮嘛，肯定有转机的，我有个瞎子朋友会算命，你要不要算一卦？说不定可以逢凶化吉，找份好姻缘。” 瘦矮子也不生气，还是笑呵呵劝解，随后居然推销起来。 “真的假的哦。” 汤珊拿过大支棉花糖吃了一口，她心情还是很郁闷，和瘦矮子闲扯了几句。 “就那边不远，正好我过去拿点糖，你跟着来吧。” 瘦矮子聊了几句算命瞎子很厉害之类废话，突然背上棉花糖机当先领路。 换平时，汤珊肯定不会去，此时她心情乱糟糟，拿着棉花糖也不想回去看着臭小子生气，于是鬼使神差跟了过去。 确实不远，不过一百米，两人已经离开繁华，走入重山老街区的破旧中，这里到处贴着拆字，眼看即将不存在了。 “就那里面，我进去喊他出来。” 矮瘦子回头一笑，进了一条小巷子。 汤珊吃着棉花糖闲极无聊，她看看有些幽深的巷子，忍不住好奇走进去两步探看。 这种老平房，互相之间根本没有多少间距，一个人都很拥挤。 里面光线很差，汤珊进去就有些怕，矮瘦子人影都看不到，她连忙想退出去。 汤珊一转身，她对面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表情木讷只是闷着头走进来。 巷子里空间狭小，汤珊慌忙避让，为了不弄脏衣服，她只能贴着木墙站立，这个角度外面行人已经完全看不到她。 木讷年轻人擦身而过，突然抬头看着汤珊一笑，她发觉不对正想尖叫。 一拳毫不怜香惜玉击中汤珊的腹部，她的话语憋在肚子里再也吐不出来，浑身软软瘫在地上。 在意识没有消失之前，汤珊模糊看到刚才消失的矮瘦子走了过来，她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这妞不错，能卖好价钱。” 矮瘦子走到面前，脸色很猥琐，蹲下身想摩挲傻妞的脸蛋。 “少说废话，快点把人弄走。” 木讷年轻人显然是头目，他拍开瘦矮子的手，转身想看看巷子外有没有人注意。 “真巧，又碰面了。” 随着这句话，路扬从光明中走入阴暗，他看着脸色惊惧的老棍微微一笑。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ps：本来写了两千多字很不满意都删了，想说今天算了，可看到有叫韦可的书友给我投了五张评价票，真是非常感谢，这一章从晚上七点坐到现在才熬出来。） 第195章 这老板娘真极品…… “曹叔叔，一定要把那人抓住！” 路扬指着一头雾水的老棍大喊，随后他赶忙移开，把身后壮汉让进巷子里，曹刚迈开大步冲了过去。 要说汤珊还真运气。 路扬刚才在店里坐着突然感觉小腹发胀，纪念碑这一代还都是老房子，餐馆里没卫生间只能去外面解决。 这年月全面市场化改革搞得风风火火，和学校医院收费一样，‘公’厕收费也方兴未艾。 路扬找到收费‘公’厕正要进去，突然看到汤珊在不远处买棉花糖，这女孩的xing格他有些发憷，原本想悄无声息进去又出来。 可看到汤珊对面那熟悉的瘦矮子，路扬惊讶之余连忙想上前抓人。 尹子净一直关注苏舒那起案子的进展，也经常和路扬聊起来，虽然这起重大拐卖案已经由汉阳市公安局挂牌督办，可老棍这伙人在事情败露后早就四散逃离，只抓住了自以为没事的女店主和她那乡霸派出所所长哥哥。 审问过后才知道这团伙已经做过几次案，和其他同案犯都是知名知姓的当地人不同，女店主只知道主犯老棍和另外几个同案犯在汉阳市认识。 老棍的重山口音很明显，可专案组没什么线索不可能立即过来大海捞针，只是发了协查通知，目前专注抓捕其他案犯。 没想到老棍居然也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不但逃回重山，似乎还又找到了同伙继续嚣张犯案。 正想上前把老棍抓住，路扬却被人拍了拍肩头，由于太专心他没注意身后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曹刚正微笑看着自己。 路扬还没来得及说话，曹刚已经笑呵呵打招呼询问他来这边做什么。 由于之前西温泉的案子没有和上级领导通气，如今曹刚在区公安分局里很尴尬，可他不在乎这个，毕竟也没人敢摆明整他。 那晚上曹刚接到路扬电话，听说是西温泉宾馆的事，他非常着急。 李南峰是什么人，曹刚太清楚不过，一来手下就隐隐提过山南区几个不好惹的地头蛇，其中山叔和峰叔两兄弟稳居前茅。 原本下午了解情况后，曹刚已经回了玉灯镇，知道自己手下可能和李南峰的人也有瓜葛，他担心走漏消息让路扬身陷险境，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忙又单独开车赶了过去。 曹刚本想客客气气过去，让对方卖个小面子，把路扬和另外一个女孩带走，可没想到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此怪异。 那个美丽女子的身份，曹刚不清楚，但他不可能不认识市局武警支队的李家艾队长。 后来的事曹刚也就打个下手，虽然李家艾队长很客气说是临时巡察发现，但他也不傻当然明白有内情。 发现路扬这小子的背景不是陆卫央所说朋友孩子那么单纯，这段时间曹刚在局里投闲置散也不着急，今天周末正好带孩子老婆来这里逛逛。 曹刚没想到上个厕所也能巧遇路扬，当然要上前打招呼，可不能让这小子忘了自己。 这么一打岔，路扬回过神来汤珊已经跟着老棍走开，他连忙抓着曹刚追了过去，路上悄悄告诉对方那瘦矮子是拐卖人口的犯人。 曹刚并不清楚路扬救了苏舒，兄弟市局的协查通知暂时轮不到他一个区分局刑警大队队长来管。 不过路扬说有问题，曹刚当然要出手抓人再说，他冲上去，对面两个犯人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路扬指示的矮瘦子跑不快，曹刚几步就追上，一把将对方按在地上。 “哎呦，你做什么哦，莫要乱来啥，我啥子事都没做的嘛。” 老棍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喋喋不停，一双眼睛滴溜溜寻找机会想跑，可他随即绝望了，这壮汉擒拿手法那么专业多半是公安。 曹刚看看另外一人已经跑远，他此时也不可能丢下路扬去追，当下扭着矮瘦子回到巷口，这时候路扬已经扶起那个软瘫在地上的女孩。 “喂喂，我警告你，你快点放开我哈，要不然老子去告你！” 老棍尤不死心垂死挣扎。 “老棍叔叔，你胆子够大的，才在鄂北省犯事逃走，就敢跑重山来做坏事了哦？” 路扬扶着汤珊，冲老棍微微一笑。 “你……你是哪个？” 老棍脸色一惊，浑身都绝望起来。 之前没照面，老棍当然不知道眼前小屁孩就是让他不得不又逃回重山的罪魁。 十年前老棍在重山犯事才逃去汉阳市，他由于家传手艺会弄棉花糖到也饿不死，不过也赚不到什么钱。 老棍后来认识了几个鄂北省人，双方都穷一合计开始拐卖人口，他遇到合适对象骗到僻静处，再由对方抓住卖去自己老家偏僻山里。 前几个月事情败露后，老棍想想都那么久了应该没事，他干脆逃回重山。 回来后，老棍才知道原来认识的兄弟死死散散，如今还在混的已经不多。 老棍前段时间还算吃香喝辣，他如今不想再过穷日子，干脆找了个以前认识的兄弟跟着混。 兄弟在南江区经营洗头店，这行业虽然利润不小，但需要孝敬的也多，尤其老棍那兄弟的货源不行，生意也一直不太好。 老棍前几天听兄弟诉苦说隔壁谁谁拐了几个漂亮小妹生意好惨了，他横下心建言兄弟不如也去拐几个小妹来做。 老棍兄弟手下没小帅哥，没办法去桌球城舞厅拐骗小妹，老棍干脆就把自己的拿手好戏贡献出来。 在哪里干也认真想过，南江区肯定不行，其他区又不熟，中心区看似危险，实际上人流量很大，正好兄弟在这附近有间空屋子，所以老棍他们打算在这里试试。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出手就栽了…… “那孩子有没有大碍？” 曹刚扭着叫老棍的案犯，看看路扬怀里的女孩。 “呼吸正常，应该只是晕过去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路扬扶着汤珊和曹刚一起走到外面，行人看到两人这模样，有脸色一变加快速度，当然也有一些人站着看发生了什么事。 “曹叔叔，恭喜你又立功了。” 路扬把汤珊直接放在地上，冲曹刚微微一笑，因为苏舒的缘故对方这次收获应该不小。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记录下？” 曹刚也笑，路扬这小子还真是幸运星遇到就有好事，提供线索破案对学生评三好生也有帮助，他想投桃报李。 “不了，今天这事就当没我存在，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路扬脸色一紧，夹着腿转身就想闪人。 “喂，这女孩怎么办？” 曹刚看着路扬姿势怪异急速跑开，他纳闷加郁闷追问。 “你处理就是了，曹叔叔，再见！” 路扬挥挥手，急忙跑回原来的‘公’厕，刚才一紧张忘了，此时他小腹的压力差点溃坝。 解决了内部压力，路扬才舒舒服服出来，抬头就看到脸色焦急的毕芊芊一帮人。 “路扬？你看到汤珊没有，她不见了。” 毕芊芊脸色焦急，使得她看起来倒是真实几分。 “好像去那边了。” 路扬原本想说不知道，话出口却变了样，毕芊芊一帮人焦急也没在意他怎么知道，急忙向那边赶去。 耽误了不少时间，路扬想想廖莉可能都到了，王妃和姜灵也应该等急了，他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到老西川，看清靠窗位置那茶壶状的少妇，路扬的心情顿时恶劣起来。 此时已经七点多，老西川顾客盈门，每张桌子都满座。 靠窗的三张桌子能看到外面街景自然热门，路扬他们早早来占据了其中一张。 此时其他桌子都堆满了菜，王妃和姜灵桌上却只摆着茶和瓜子花生之类零食，虽然那壶茶不是免费的老鹰茶，而是上好的本地名茶山南银针。 “喂，你们懂不懂事嘛？我都看了好久了，你们一直不点菜，不吃就让开！” 茶壶状的少妇大约三十多岁，脸化着浓妆，烫着鸡窝色的大波浪，看着就一股浓浓的八婆味。 少妇身边站着一个皮肤松垮好似五十岁的老男人，梳理得乌黑发亮的头发肯定染过，西装皮鞋的商务打扮，他脸色有些尴尬站在后面倒是没出声。 “谁说我们不吃的，我们在等人！” 王妃小脸涨得红扑扑显然很气愤，她站着出声驳斥，身边的姜灵脸蛋也泛着红，眼睛水汪汪瞪少妇。 “看什么看，你们等个屁，小妹快把桌子给我腾出来。” 少妇愈发气势嚣张，挥手指挥一旁尴尬的服务员小妹上来。 “这不太好的……” 服务员小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刚才的小帅哥皮夹可厚了，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什么不太好，快点哦，我老公可是台商，市长的客人，你得罪……” 少妇瞪眼茶壶状指着服务员小妹训斥，话语却被突然插进来的少年打算。 路扬从少妇身边穿过去坐着，气定神闲对服务员小妹微微一笑。 “姐姐，先上菜吧，拿手菜都来一样，我们饿了。” 眼看少妇一脸被噎着的表情，王妃扑哧一笑，美美看了路扬一眼，甜甜坐了下去，拿过茶壶给他倒茶。 “小娃儿，这里吃一顿，你有钱没的哦？” 少妇缓过气来，在身后老男人拉扯下，怪声怪气说了句，不过看男孩气度不凡，她也不敢太放肆。 “老板娘？” 廖莉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少妇面前，她盯着老男人表情似乎极其惊讶。 老板娘？ 路扬撇撇嘴，暗自腹诽。 这老板娘真极品…… 第196章 抓奸么？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路扬盯着表情迅速由惊讶转为尴尬的少妇，脑子也转过弯来了。 廖莉大学毕业不久，她仅有的两个雇主除了自己老妈，还有就是王明。 这少妇是王明的老婆？ 那这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又是谁？ “你……你是？……是？” 少妇表情阴晴不定，她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把眼前靓丽的都市女郎和记忆里谁谁谁对上号。 眼前二十岁的女郎青春无俦，头发笔直黑亮，白皙脸蛋连口红也没用，愈加显得清秀可人，她上身穿着新时代百货那件少妇想买已经刚好卖完的红蓝格子毛呢大衣，下身是水洗淡蓝牛仔裤，配上棕色高跟皮靴和单肩皮包，很有电视里那种清新的欧美学院气质。 难怪女郎一进来，不但吸引了老西川里绝大多数男人的目光，连少妇身侧的老男人也悄然上前和自己并肩而立。 女郎手里提着几个纸袋，看那些商标就知道是新时代百货独有的货品，这么多没上千块根本拿不下来。 少妇心中又羡又嫉，尤其发现身侧老男人笑开了的脸，她心情更好不起来。 “乐姐，我是小廖，真是好久不见。” 女郎把手里的纸袋都放到桌上，微笑着落落大方回话，不过她话语落下却悄然扫了眼少妇身侧姿势亲密的老男人。 “你是廖……廖莉？” 少妇瞪大眼，她根本无法把眼前靓丽迫人的女郎和记忆里那个名字对上号。 那个皮肤有点黑，衣着打扮也土气，和自己打招呼都有些紧张，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嗯，是我，对了，这是我新公司老板的孩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廖莉担任设计师需要和不同客户交流，此时她说话的样子干练自信，只不过眼里疑惑却没少半分。 眼前少妇叫乐小萍，是廖莉前老板王明的老婆，她以前在公司见过几次。 乐小萍年龄还没到四十，喜欢打扮，热爱麻将，来公司找王明都是要钱，对廖莉她们这些员工也没亲近的意思。 廖莉在王明公司的时候原本就心情郁结沉默寡言，她对乐小萍也没太多了解，只知道对方好像不是原配，不过和王明结婚也有十年了，因为对方有个儿子一直没有生育。 眼前和乐小萍神态亲昵的老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来了知芬装修，廖莉忙着工作学习，收入虽然猛涨，却没太多时间和过去朋友联络，好比王明这种关系不亲近的当然更没去叙旧，她还真不知道对方近况如何。 “哎呦，就是一点小误会啦，不是什么大事啊，小帅哥，对吧哦？” 乐小萍没有说话，老男人却站出来开口，他一口很台味的普通话，一听就知道来自何处。 “廖姐，他们想抢这桌子，我们可是五点就来坐着了。” 路扬这时候故意一脸郁闷向廖莉告状，那滑稽模样逗得王妃和姜灵都忍不住一笑。 “哈哈，这孩子说话真有意思，也不是抢啦，就是没位置领略老西川的美味心急了呀！” 老男人显然经历过不少场面，立刻用大笑缓和气氛。 “你们就三个人吗？一起坐嘛，今天我请客，小妹儿……。” 老男人说着，还偷偷拉了一把依然杵着，表情不好的乐小萍。 “不用了，一顿饭我们还吃得起。” 路扬开口谢绝，他可没兴趣和这种人一起吃饭，平白没了胃口。 “哎呀，小帅哥还在生气啊，不要气了嘛，我老婆刚才买衣服没货啦，所以心情不好，我给你道歉好嘛？” 老男人姿态放得非常低，眼看小男孩表情依旧冷淡，他笑笑转向两个小女孩。 “两位小美女，请问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们吃一顿呢？” 老男人衣着打扮都很绅士，王妃和姜灵眼看对方斯文客气，也不好意思板着脸，两人都用求情目光看路扬，加上廖莉在一边说和，他也只得让步和对方同桌。 坐下后，老男人先招呼服务员小妹去上菜，随后他推了推乐小萍。 乐小萍脸色勉强做了相互介绍，说老男人叫章仁海，是来重山投资做生意的台海商人。 不出路扬所料，乐小萍似乎忘记了廖莉之前那句脱口而出的老板娘，介绍她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却也不说清楚具体。 “哎呦，山南银针哦，这茶不错，山南是个好地方哦，小帅哥你是哪里人啊？” 章仁海也没追问，他深得应酬要诀，一直微笑不给人打脸的机会。 “我们都是重山人。” 路扬微微一笑也打哈哈，他不喜欢这位台胞那发皱的眼睛，太浑浊。 “哦，呵呵，重山人xing格大气，我很欣赏的呢。” 章仁海也不生气，他依然笑眯眯，等服务员开始上菜后，他又打开了话匣子。 显然来之前有下过功夫，章仁海对老西川的招牌菜都如数家珍，每一道菜上来，他都能扯上一些重山典故，倒是没有冷场。 路扬没兴趣和这种老滑头应酬，他不顾形象埋头猛吃，很自然把王妃和姜灵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交替都给他夹菜倒饮料。 “廖小姐，你在哪里高就啊？看你这身打扮，真是很有气质的哦。” 章仁海养气功夫很足，眼看小子油盐不进，他也不再继续献殷勤，而是直接开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章先生你客气了，我在路扬妈妈那里工作。” 廖莉如今却也不再单纯，她留了个心眼没有透露太多。 “这样哦，看廖小姐的打扮，你从事的行业应该很艺术。” 章仁海也不急，依然继续边吃边聊。 “艺术谈不上，我们公司是做装修的，我在那里做设计。” 廖莉眼看章仁海客气，她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二。 “装修好啊，重山如今建设如火如荼，廖小姐的事业以后前途光明着哦。” 章仁海笑着称赞，言语里倒也不是个草包。 “廖莉，你现在收入不少嘛，那么贵的衣服也买？这些好像都是香江货哦。” 乐小萍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酸酸开口询问，她关心的当然和章仁海不一样。 刚才努力回忆，乐小萍总算把记忆里廖莉的模样想了起来，可那模样越是清晰，她越纳闷如今这人变化怎么如此大。 想想廖莉离职也就几个月而已，听她意思还在打工，居然花钱买衣服比自己还舍得。 乐小萍面对这从前自己都不正眼看的廖莉，心态实在放不平。 “收入也就还好，我攒了两个月工资才来买点，乐姐你打牌一晚上都不止我一件衣服呢。” 廖莉连忙开口客气，她知道乐小萍喜欢打牌，赌注还很大，一晚上输赢几百都有过。 说完之后，廖莉鬼使神差觑了眼路扬，发现对方啃着骨头笑吟吟看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嫉妒小心思被看透，脸忍不住一红。 这段时间廖莉辛苦工作，虽然路扬预言的把肖波踩下去还没什么兆头，可只论收入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知芬装修的发展更是让廖莉震惊，业务量和毛利比王明那公司多出了好几倍。 这么发展下去，也许路扬的预言真可能呢？ 廖莉心中有这个想法渐渐愈合伤口，她如今也恢复了些女孩的天xing，开始关注穿衣打扮。 路扬一家心肠都好，熟悉后对廖莉很亲近，尤其魏知秀因为同屋关系，和她已经是关系很好的姐妹。 可再是姐妹，廖莉发现对方每周都换新衣服还是有些吃味，尤其知道对方穿的都是路扬找借口买来的新时代百货名牌货，她更是微微嫉妒。 虽然廖莉的收入也过了四位数，她平时花销又少，可新时代百货的衣服买起来也还是吃力，只能选择打折来买。 廖莉今天花了两个月工资，才把魏知秀衣柜里最中意的几件买了下来，好比身上这件最喜欢，买了就穿上的红蓝格子毛呢大衣，她买的已经是最后一件。 看到路扬通透的目光，廖莉知道这小怪物看出来了，想着自己的心思和丑态一样都被对方看过，她脸蛋忍不住更红了些。 “你有本事了，难怪王……网罗你的人不少。” 乐小萍原本想说留不住，却差点说漏嘴，她反应过来感觉呆着不自在，连声催促章仁海离开。 “廖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哦，有事尽管来找我，小妹，买单！” 章仁海潇洒递过去，随后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小妹走来却说刚才路扬已经过来付过了。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说好我请的嘛。” 章仁海微微吃惊看着眼前男孩，没想到对方之前说出去透气却是去结账。 “章先生你是客人，我们这地主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路扬微笑刺了一句，乐小萍脸色一垮，拉上还想说几句的章仁海气冲冲离开。 “这人原来是台仁的老板。” 到了外面，廖莉看着名片愕然说道。 “廖莉姐姐，台仁是什么啊？” 王妃拉着姜灵，此时气氛没那么压抑，她大胆凑上去询问，对这位不熟的姐姐也应该亲近些。 “是山南开发区那边的一个台资模具厂。” 路扬接过了话题。 “嗯，开发区那边台湾老板不少，不过他们平时不来我们新江玩，所以很少能看到。” 廖莉微笑解释。 “廖姐，那女的是谁，你之前说什么老板娘？” 回到停车场车里，路扬看四周没什么人，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乐小萍是王明的老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居然正大光明跟一个台海老男人出双入对。” 廖莉说完皱了皱眉，她纳闷开着车上路，八点的中心区大街纪念碑附近依然灯火通明，她需要绕过转盘去玉灯的方向。 “给老子站住！” 一声大喊，前面拉拉扯扯的三人出现在路口处，路扬看着三个都熟悉的身影，心中难免八卦起来。 王明这是来抓奸么？ 第197章 买个公司 和新江家属区七点过后街上人影稀疏不同，八点多的中心区大街上，习惯夜游的重山市民依然不少。 平淡日子需要调剂，眼见有免费热闹看，一群市民很快把事发地点围拢起来。 廖莉停好车，路扬和好奇的王妃姜灵解释两句，他们走过去已经挤不进去，只得站在外围暂时看看情况。 快到年底，按协议张淑芬本该去王明那里办理些必要手续。 路扬这段日子很悠闲，在忙乱的一连串事过后，他全身心都投入学业中，没过问一直心情不错的老妈张淑芬生意如何，他自然更不清楚王明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记忆里那个有些书卷气的王明不同，眼前双眼好似冒火，狠狠盯着乐小萍的男人，就像一只怒火攻心的伤兽，盯着把自己口中食物偷走的女人。 可王明属于清瘦竹竿型，他完全不是矮壮敦实的章仁海对手，几次想要绕过去抓住乐小萍，都只能被对方推开，想要直接和对方扭打，也很轻松被对方反击回来。 路扬注意到章仁海的身手相当不错，此时对方居然还保持着冷静，那双有些浑浊的老眼盯着王明之余，还有闲暇留意身后乐小萍的状况。 “乐小萍个死婆娘，给老子房子还来！” “乐小萍你个烂赌棍，日你妈太球过分老！” …… 王明嘴里骂骂咧咧的重山话延绵不绝，让周围的群众大致了解了事情内幕，看向乐小萍的眼里带上了鄙夷，连带对护着她的章仁海也指指点点。 乐小萍此时情绪镇定下来，眼见周围人群被王明鼓动，她赶忙挤了挤眼，居然流下了泪水。 “我的天哦，王明你莫要污蔑我，你自己手下都管不住，钱都着卷起跑了，关我啥子事嘛？” “那房子我也花了钱的，我做生意亏了还账，能都怪我嗦？” “都离婚老你还来找我要钱，你就是想把房子留给你儿子个嘛，我当后妈十年老，连自己娃儿也不能生，你莫要那么自私！” …… 乐小萍哭得哀求，她一番自辩成功让周围群众中不少信以为真，一些人又开始对王明斥责起来。 “事情这个样子哦，这男的不是个东西，人家青春都给你老，都离婚了还要找女人要钱。” “就是，我们女人有几个十年嘛？我说要是我男人敢这么对我，老娘提刀砍死他！” …… “干嘛呢！干嘛呢？” 这个路口毕竟距离中心区最繁华的纪念碑也不过几百米，不过十几分钟，当地民警就已经赶到现场，把王明、乐小萍和章仁海通通带走。 这时候也不可能去警察局凑热闹，路扬等人又回到车里。 “小灵，那乐小萍有点可怜哦，结婚要是遇到王明那种男人才倒霉了哦，不过那个章仁海别看年纪大了，护着自己女人的时候还真帅气呢。” 王妃同情心泛滥，她上车就开始和姜灵议论，说完忍不住看了前座路扬的背影一眼。 “乐小萍可能也有点问题，如果是她的错，那王明才真的可怜。” 姜灵摇头不是很赞同，她比王妃细心，注意到之前那个女人表情不自然，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乐小萍确实喜欢赌钱，一晚上输赢几百都有，不过他们都离婚了，我都不知道呢。” 廖莉开着车也加入议论，随后她又说了些自己在以前公司看到的八卦，和王妃姜灵聊得热闹。 路扬却没多少心思搀和其中，他在想别的事。 知芬装修虽然生意开展很顺利，但先天不足，如今还只是王明装修公司的分公司，王明这状况，他公司的经营状况可想而知，到时候牵连了自己老妈的生意可不妙。 坏事也可能变成好事，虽然老妈如今去注册公司也不是大问题，不过能低价买下王明的公司自然更划算。 当晚张淑芬回来，路扬就拉着她和魏知秀说了这事，让两人一起考虑是不是要买下王明的公司。 自己的事业终究得靠自己做，路扬可以指明方向，提出意见，却不应该什么都管。 持续做出这种事关公司发展的关键决策，无论最终对错，本身就是成长的一部分。 张淑芬是爽直的个xing，她也没有考虑太久，综合魏知秀和廖莉的意见后，很快拍板直接找王明谈。 随后路扬也关心了下，才知道原来王明的公司十月初就出了问题，他手下设计师相继离职，其中一个更做手脚卷走了公司一大笔款子，让公司资金一下子周转不过来。 王明新招的两个大专生眼见老板拖欠工资也直接走人，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老婆乐小萍突然提出离婚，说什么再也忍不下去。 最初王明还有些庆幸，他前妻死得早，为了找个女人照顾自己儿子，才在长辈介绍下和乐小萍结婚，当初答应关键一点就因为对方不能生育，想着这样能全心对自己儿子好。 没想到乐小萍结婚后很快原形毕露，贪慕虚荣，好吃懒做，喜欢赌牌，对王明的儿子也根本谈不上好。 王明悔之晚矣，可他知道乐小萍的xing子，如果自己主动提出离婚必须付出很大代价，只能这么将就过。 如今乐小萍自己提出离婚，还说可以只要一部分银行存款，王明也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办好了离婚手续，王明正打算回头重新整理自己的事业，毕竟他儿子在读大学，自己的经济状况不能出问题。 没想到上周有放高利贷的社会人士找来，说乐小萍已经把家里房子拿去抵赌债，如今到了还钱的时候。 王明这才如梦方醒，他焦急万分也找不到乐小萍，高利贷说最多月底不还钱就把房子拿去卖了。 绝望下王明只能来中心区碰运气，乐小萍喜欢夜生活经常在这里出没。 虽然王明确实抓住了乐小萍，可对方自己确实没钱，新傍上的那个台商也不可能帮她还钱。 正在王明万念俱灰的时候，张淑芬提出买下他的公司，他当然求之不得，再说对方给出的条件不错，除了买公司的钱还可以借笔款子，保下房子没问题。 王明如今正忙着跑各种手续，今后他的公司就正式改名知芬装修公司，成为张淑芬和魏知秀拥有的第一间公司。 让路扬意外的是，张淑芬居然把王明也招徕过来，让他进自己公司当常务经理，负责工程管理和业务应酬。 王明这人虽然识人眼光不行，可毕竟是正经中专生，他对工程管理很熟悉，又自己创业几年不缺管理经验，如果放在合适的位置，扬长避短也不失一个人才。 知芬装修目前的管理层，魏行光文化程度不够，光是管不断扩大的施工队伍已经很吃力，魏知良年纪太小也不能独当一面，其他几位都是女人经验也不多，只适合应对家装市场这种比较简单的客户群。 以前托庇王明的公司，许多事不需要亲自去面对，可如今成了自己公司，反而需要面临更复杂的情况，比如应对上级主管部门，应酬各种社会关系。 所以张淑芬暂时没有动王明在南江区的办公室，新江这边依然以分公司的模式运作，一切对外的琐碎事还是让他出面处理。 再说张淑芬还想以后有合适机会能把业务扩展到南江区，毕竟那边城镇人口比新江多几倍，人均收入更高许多，市场更广阔。 路扬听了魏知秀转述的张淑芬一番考虑非常欣慰，成功最需要的就是机会，如今自己老妈在商海中历练，也开始把自己的潜力渐渐挖掘出来了。 耶诞节即将来临，路扬在繁重的学习中，不得不抽出许多时间在贺卡上。 无关乎人情，毕竟从现实角度考虑，如今路扬此时的同学，未来很少有人能站在他眼前，更遑论给他帮助。 路扬只想在这辈子的记忆里，留一点可以不那么现实的片段。 所以路扬对这一年的耶诞贺卡非常认真，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用买来的贺卡做这种事。 路扬早早用尹子净的电脑亲自设计了一套贺卡，委托于明扬老先生制作也不计成本，用上了照片纸。 两套风格迥异的贺卡效果都非常棒，送给于明扬那张得到他的交口称赞。 如今路扬已经没有旧书去麻烦于明扬，不过和老先生之间的忘年交关系并没冷淡下来，他有时间就会去新中书店，除了托老先生买些外面能买到的书，也会投老先生所好和对方聊聊天。 路扬也知道于明扬即将退休，他已经从新中书店副总经理位置退了下来，他老伴已经先走了，女儿不在身边，外孙女在读书一个月不过见几次。 老先生除了爱书也爱旅行，这和路扬兴趣倒是相投，两人常常兴致勃勃讨论等放假，一起去全国哪里哪里旅行，不是坐车那种走马观花，是老先生非常向往的欧美那种背包行。 这年月没几个人知道背包行，于明扬也讶异路扬这小孩不但知道，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他当然不可能理解一位曾经沉迷磨坊穷游，经常看帖子做精神背包行的宅男，对此积累了多少怨念。 平安夜即将来临的周五，新江综合市场热热闹闹正式开业，尤其飞歌夜总会门口两排穿着礼服的年轻女生，吸引了不少眼球。 路扬放学后路过，他盯着服装暴露的女孩，心里成就感一下子全都飞走。 第198章 你不怕我？ 新江综合市场由总厂办公室负责统筹修建，和九十年代常见的各地综合市场没多大区别，地下一、二层是半开放的菜市场，主要让周边大小菜贩入住，临新江中路的一楼是一排门面，也已经给厂里各种关系户租去。 只有地上二、三层没有着落，原本总厂办公室负责人的意思想搞个大型商场，可一番忙碌之后却根本没戏。 这年月玉灯镇也不过只有一家面积几百平方米的重山百货，新江家属区目前还是个大工地，没有谁脑子发疯会在这里搞大型商场。 至于拆散分租给小商户，负责人怕麻烦也根本不想那么弄。 路扬记忆里综合市场地上二三层曾经长期闲置，直到街对面商业楼建成后引入重山百货多了商业气氛，那时候各个分厂也搬迁完成，才有人陆续分开租下开些茶楼餐馆之类。 眼前由于路扬介入，三层已经被文天利用关系租了下来，打算开办飞歌夜总会和文江快捷酒店。 在路扬建议下，文天原本向飞姐提出双方组成合资公司，联合运营这两个店，毕竟在计划书上就提到了两家如何协同互相促进营业额。 不过飞姐可能还有顾虑，没有答应文天的提议，最终还是各自搞一家，只是双方互相参股是对方的股东。 文江快捷酒店占用第三层南端，相对来说设计比较简单，大部分客房是标准间，只有少量商务间，装修风格也是知芬装修最拿手的现代简约，在重山酒店业起码能领先五年。 至于占据北端的飞歌夜总会情况要复杂许多，虽然很难完全避免，可路扬并不希望把这场所搞成一个未来网络某帖子能搜索到的卖春圣地，所以一开始他弄的ktv设计更类似后世那些比较健康的连锁量贩。 可在飞姐的不断要求下，最终设计不得不偏向她中意的夜总会，包间也减为六个。 当然这也有现实考量，这年月娱乐场所最占投资成本的是各种进口音像设备，十个包间预算太高，所以不得不压缩包房数量，把歌舞厅面积弄大一些，至于装修风格是华丽的美式奢华，其超前设计足以震住这年月绝大多数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 两家店的投资不小，原本只靠文天和飞姐手里的钱根本无法完成，毕竟两人还得留不少资金应急。 不过在路扬两个点子推动下，最终这两家店都顺利完工。 十月份发生了一件影响新江全体工商户的大事，托庇文天和飞姐的工商户在两人号召下，以互利互帮为原则成立了新江工商协会，所有工商户的法人投票选出五人董事管理，每年一换。 文天飞姐这个大动作，不但让翅膀晕头转向，虎视眈眈的李冲也没弄明白，协会一开始自然更让加入的工商户顾虑重重。 不过很快协会就在新江应者如云，一些原本不属于三大地下势力，背后有总厂各个分厂实权领导撑腰的工商户都主动要求加入。 在路扬建议下，文天控制下的新江工商协会规则严谨，管理合理，主要作用是团结各个工商户，以更大批量向外地批发户要求更低进货价，同时控制内部竞争行为。 这年月大部分批发户实力并不强，面对一家工商户有优势，可面对新江商业协会只能处于谈判劣势，如此加入协会的工商业户面对没加入的工商业户就有了不小成本优势。 当然位列五名董事之中的文天飞姐也是其中最大受益者，联合对外采购和外地供货商可以谈个账期，这个时间差累积的资金不过一个月就超过了十万。 文天和飞姐提议以协会名义把这部分资金借一部分给两人的项目，虽然部分成员有些顾虑，不过两人做足了解释，还专门召开了协会大会，付出的利息也比银行存款利息高，这笔钱直接分给各个工商户也很难分，最终还是成功借了出来。 这种所谓协会是一种‘合法’垄断，未来这个权利都收在当地大人物的亲戚手里，某某协会无非是这些人的银行卡，而如今新江这混乱的地下世界，根本没多少人能想明白这种协会的作用，也还没人来抢食。 光如此还不太够，路扬另一个点子是从知芬装修在李玉美那里拿到的装修材料月结额度做文章，年底家装生意不多，完全可以暂时用在这两个项目上。 所以在路扬做了间谍之后，文天飞姐和张淑芬谈的时候也提出要求，希望装修款结算宽松一点期限。 这两个项目毛利超过知芬装修之前几个月的总和，商装本身和家装不同有这种惯例，张淑芬考虑后也答应可以分三个月付尾款，毕竟只是纯利那部分扣了下来，就算有点拖欠也不伤根本。 没有路扬的用心，他眼前的飞歌夜总会就不会出现，所以他一直把这家店当成自己作品为其自豪。 可看到远处穿着红色紧身旗袍，哆哆嗦嗦站在寒风中的温小莉，路扬高飞的心情一下子掉了下来。 “我还有点事，不去看电影了，你们先回去吧。” 路扬站定，目送郁闷的王妃和姜灵背影消失，他才转身直直向上坡走去。 通向南侧的楼梯由路扬指点廖莉精心设计，整个楼梯包括护手栏都用金色玻璃粉装饰，上面雕塑般的飞哥夜总会几个黑字在白天也很耀目，到了晚上灯光一打更是金碧辉煌。 此刻楼梯转台上，几个迎宾女孩正接受领班培训，在大冬天穿着暴露旗袍站在熟人面前，对她们都是一种折磨。 温小莉是其中最年幼的一个，此时她低垂着头，红着脸脑袋晕晕，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上楼梯的路扬。 “你们这什么站姿？抬头挺胸不明白吗？你们害什么羞吗？又不是让你们去接客，只是让你们迎宾，我……” 飞歌夜总会重金从南江区一家夜总会挖来的赵领班，费力喷了许多口水也没办法让害羞的手下明白服务应该怎么做，他说到激动处一个转身，被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冷然的男孩吓了一跳。 “同……同学你干嘛？我们现在还没营业，请你晚上再来吧。” 男孩衣着气度都不平凡，小赵领班不敢怠慢，笑了笑躬身解释。 “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没理会眼前的粉面年轻人，他径直走到那个温小莉面前问道。 “路……我……那……” 温小莉抬起头看到路扬脸色不好，她吓了一跳话语结巴起来。 “我说……” 赵领班有些恼火上前想质问男孩。 “没你事，站远点。” 男孩摆摆手，根本无视自己。 “你小子，她现在是我们夜总会的人，你再闹小心挨揍！” 赵领班的耐心没了，恶狠狠上前想抓住男孩。 “滚。” 男孩轻轻一甩手，早被酒色掏空了的赵领班站不住，转悠半圈摔在地上，几个女孩慌忙去搀扶他。 “你！……彭经理，有人闹事啊！” 赵领班气呼呼站起来，眼看男孩身材有点壮，他细胳膊没戏，只得回头呼叫支援。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彭宏响领着两个兄弟匆匆赶来，他看到路扬就是一愣。 最近彭宏亮在一众小弟羡慕中当上飞哥夜总会主管经理，他太忙有些时间没见路扬，也不知道对方跑来这里做什么。 “赵领班，这事我来处理。” 彭宏响走到面前，在赵领班没回过神来之前，一把揽过路扬的肩膀，没想到对方顺手把一个迎宾女孩拉了过来。 “路扬，这是你女朋友？” 彭宏响走到里面，笑笑看看表情局促的女孩，又回头调侃了路扬一句舒缓气氛。 “宏响哥，她是我干姐姐，麻烦你了，她不在这里做事。” 路扬此时冷静下来也只得笑笑解释。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做事？” 远处吧台突然站起来一个女子，她穿着银色短裙显得身材异常xing感，手里拿着一张抹布似乎在亲自做清洁。 飞姐走到近前，她凑近仔细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路扬，随即挑眉笑笑道：“你看不起我？” “颜总，不是……” 彭宏响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喜怒无常的老大突然在路扬面前笑了，他硬着头皮上前想劝解。 “小彭你去忙，晚上的开业典礼必须要做到最好。” 飞姐表情淡然吩咐完，随即冲路扬招手道：“你跟我来。” “颜总，不关他的事，我……” 温小莉这时候回过神来，她克服对传闻中的混混老总惧怕也急着上前解释。 “你乖乖呆在这里，我等下会找你谈话。” 飞姐笑容温和，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温小莉的脸蛋，当先向着里面走去。 “不用担心，我过去解释下，你好好想想怎么向我解释。” 路扬余怒未消，他忍不住也拍了拍温小莉的脸蛋，留下呆呆脸蛋红透的对方。 飞歌夜总会内部结构，路扬烂熟于心，他跟着走向总经理办公室，眼见飞姐坐在那张靠椅办公椅上，他没有乖乖坐在对面矮方凳受训，而是在办公室里参观起来。 路扬虽然算总设计师，具体效果他还没看过，此刻看着自己的杰作难免有些感动。 飞姐有些奇怪眼前小子倒是很自在，她等了半天对方还在继续参观，原本不是沉得住气的xing格，她最终忍不住起身走到正看书架的男孩面前，冷冷问道。 “你倒是挺自在，你不怕我？” 第199章 不如卖贵点 第199章不如卖贵点 从最初得费尽心思托庇某老大的小太妹，到如今名义上掌管着手下几十个兄弟的老大，颜飞自然不笨，她明白一个女孩要在男人世界生存必须要有一些手段。 同借文天势投资新店，重用彭宏响这些新人类似，平时喜怒无常都是颜飞的手段，在还是以前老大女人的时候，这种伪装就能让她少去很多麻烦。 却也因为这种伪装，颜飞在新江家属区风闻很糟，知道她的人少有能正常看她。 颜飞记忆力很好，她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邂逅，当时男孩那害怕模样和如今这老神在在迥然不同。 自从上次在南转盘，文天为了这个男孩发怒直接和翅膀李冲对峙，颜飞就非常好奇这个男孩的来头。 国企大家都是熟人，各家各户没有秘密能藏住，颜飞很快就清楚了这个叫路扬的男孩背景，母亲张淑芬开装修公司规模不小，父亲路江安却只是一个副主任级的小领导，据说刚刚才来了运气搭上一位总厂副厂长，如今在重山市委党校读书。 这男孩在学校不但成绩不错，体育也挺好，却没听说和学校混混有来往，和自己手下彭宏响认识也是因为对方表弟，总之是个标准好学生的模样。 颜飞查不出什么蹊跷来，这却更让她感觉奇怪。 眼前男孩的底气仅仅是因为和文天认识么？ 颜飞盯着男孩的背影，总感觉他不那么简单，之前那次遇到自己的害怕模样应该是伪装才对。 不过颜飞的质问并没有得到男孩回应，眼看对方依然饶有兴致看着书架，她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你也看这种书？” 男孩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拿起书架上一本薄薄的书册随手翻开，里面有一枚书签。 “女混混不能看三毛？” 颜飞表情愈发冷峻，她皱眉盯着眼前兴致盎然的男孩，自从几个月前开始不用再躺在男人身下，就算她之前被几个有外心的手下逼得没退路，不得不和李冲虚与委蛇，她也没有过这种心情毛躁的感觉。 “当然可以，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路扬微微一笑，他手里拿的是一本三毛的散文集《倾城》，翻开这一页恰好是讲柏林墙邂逅那篇。 虽然这辈子路扬没时间看这种文字，可前世他雨季花季也很喜欢这些文字，这篇凄美的一见钟情故事曾经非常喜欢，现在还记得大部分。 会喜欢这种文字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让路扬怕得下去？ “我不喜欢蔑视我的人，就算你是小孩也不例外。” 颜飞眼睛眯了起来，她心中的羞恼越来越多，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糟透了。 尤其眼前不过是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男孩！ “我不会去蔑视任何人，”路扬表情认真起来道：“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蔑视你，如果你是我的敌人，我不敢蔑视你，如果你和我是陌生人，我不需要蔑视你。” 颜飞盯着男孩那双明澈的眸子，因为对方的坦然，她心中焦躁淡了些。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那下午你为什么装出那副害怕表情？” 眼见男孩不说话，颜飞习惯把握主动开口继续质问。 “传闻里那个飞姐本来就挺可怕的。” 路扬把书本放回书架，他耸耸肩，记忆中那个也很可怕呢。 “传闻里？” 颜飞不屑一笑，猛然提高声音道：“你懂个屁！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就算有点小聪明，又怎么懂我们这些人？” 在颜飞看来，路扬这种人以及肯定没传闻里那么简单，他母亲一下来就能开规模不小的装修公司，据说每个月都有十单生意，一个月毛利比自己手下几十号兄弟的辛苦费多得多。 没背景怎么可能？ “我懂。” 男孩吐出这句话的表情如此真挚，那双不大的眸子凝视过来，让颜飞的气势不由得一滞。 “你……你懂什么，你那女朋友为了给你买件圣诞礼物才跑来我们这里打工，我好心预支了一百块给她，你有钱当然不在乎，可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颜飞说着说着语气又高昂起来，据说眼前小子很花，在学校就和几个女孩牵扯不清，她最烦这种花心萝卜。 “我陪你就是，多少你开个价，总之她不在这里做事。” 牵扯到了温小莉，路扬语气也强硬了几分。 “呵呵，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女孩子不是你们那两个臭钱的玩物！” 颜飞心思敏感，她察觉到了眼前男孩的变化，表情冷了下来，嘴角浮起讽刺笑容。 “你不也为臭钱和李冲的干妹妹玩么？” 路扬看到颜飞的不屑，他一冲动忍不住开了口，说完就知道要糟。 “你！” 颜飞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那么私隐的事，她反应过来又羞又怒，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颜飞战斗力比她那两个打妹差多了，路扬自然不会被对方扇中，他迅捷伸出左手挡住对方的巴掌。 眼看没打中，颜飞想也没想，另外一巴掌又扇了过去，却又被对方挡住。 路扬眼看颜飞有些恼羞成怒，双手同时想扇自己，他只好伸手抓住对方手腕，两人变成纯较量力气的局面。 毕竟是男xing，路扬如今身体虽然还不是完全状态，却也比颜飞强点，她很快只能气喘吁吁瞪自己。 路扬眼见颜飞怒哼一声，他心知要糟，连忙使力转了个圈，带着对方换了位置，把对方抵在了书架上，也让对方的头槌散功。 颜飞却不依不饶，继续想要用头来撞击路扬的脸，他无法避开，只能用头把对方的脸也顶住， 两人好似在斗牛。 “这……世界没钱就……没尊严，我想你……应该也……理解这话。” 路扬力气消耗不少，也有些气喘吁吁，他努力想尽快劝服发怒的母老虎。 “放……开我！” 颜飞的力气消耗更多，她却不肯服输，压低声音怒吼，此时却不好让外面自己人进来收拾这小子。 “不过……无论你怎么努……努力赚钱，你未来……都必须为了你的产业和男人上床，你就算……遇到憧憬的那种浪漫爱情，也根本没可能和对方在一起。” 路扬休息片刻调匀了呼吸，不管不顾一大串话语丢了出来。 “你！” 颜飞此时快要发疯，她不顾两人贴着，用尽最后力气想要踢对方，可惜双脚也被对方缠住。 “颜总，文天哥来了。” 就在两人都快要脱力的时候，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这时候路扬想放开颜飞也不行，对方虽然也惊醒，两人之前的紧张对持气氛却没有消失，没人先放手。 房门本身就没锁，外面的人没听到动静，很快自己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颜飞那两个打女和文天，三人看到路扬和颜飞纠缠的姿势都是一愣。 “哈，这是做什么呢？” 文天最快反应过来，他表情讶然走上来，两个打女也连忙上前，三人一起分开路扬和颜飞。 “没事，颜姐想和我比下谁力气大。” 路扬此时已经快要脱力，在文天搀扶下软瘫在沙发上，他表情难免有些讪讪。 “你小子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文天没好气拍了拍路扬的肩头，这段时间对方固定会给自己打电话，毕竟他对于管理有太多不懂的地方，这小子却像个神童没有什么不知道，两人也因此私底下亲近了许多。 “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颜飞喘着气，努力板起脸对自己手下吩咐，两人打女犹豫了下被她一瞪只得出去，不过出门前都用怪怪的眼光扫视路扬。 “咳咳……” 文天眼见屋里气氛古怪，他忍着笑道：“颜飞，我来正式介绍下，这位叫路扬，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但有些事你还不知道。” 随后文天笑笑开始说起路扬的事迹，他此时很坦然，毕竟这些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不过是没这样合适的机会。 颜飞绝对想不到刚才那欺负自己的小人渣，居然做出了那么多大事，救了文天一命不说，还掺和了自己和李冲的事，那录音就是对方的杰作，就连这两个店没有对方出主意也做不成。 一时间接受不了，颜飞少有愣住，她看着路扬发呆，表情很是复杂。 “我也不明白路扬为什么帮我，这小子说看我顺眼，哈哈，不过他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没办法不相信他，我那边还有事得忙，那快捷酒店什么员工管理真复杂，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懂那么多，我就先走了。” 文天消失在门外，路扬此时恢复了几分力气，他坐起身脸色忌惮盯着办公椅上的颜飞，打算对方继续来武的自己立刻撤退。 “徐健说的都是真的？” 颜飞此时再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她软躺在靠背椅上，表情有些不甘询问。 “信不信由你。” 路扬撇撇嘴，依然不放松警惕，传闻里这位可不那么容易信人。 “你为什么做这些事？” 颜飞蹙眉，她实在理解不了。 “因为同样是卖肉……” 路扬笑了，表情很苦涩，却很认真说道。 “不如卖贵点。” 第200章 应该会再遇吧？ 明知道两年后几万新江人会迎来怎样的命运，路扬却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挽回。 为了未来考虑，路扬也早早决定高中就离开新江，但他也希望离开前能为这个自己痛恨深爱的地方，这个他前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至少指出一条路。 对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这想法实在狂妄，不过对熟知未来玉灯镇发展历程的路扬来说，他所想却绝不是无的放矢。 相比玉灯镇良莠不齐的城建，这年月新江家属区看起来就好似二十一世纪后全国都很流行的新城，统一整齐的楼房，笔直宽阔的公路，都即将在未来几年内矗立在此处。 事实上路扬也记得，未来十年整个玉灯镇城区的发展重心也确实在新江这个方向。 这边不但有新江家属区这个几万消费人口的新兴城镇，还紧邻山南区唯一的开发区，里面陆续会有不少合资企业，每年光是消费就是几千万的资金在新江家属区流动，差不多等于这年月山南区全区的财政收入。 新江家属区到玉灯镇的公路很快就会翻修，环城车也会增加班次，到时候来往会方便不少，和新江南路直通的山南干道再过两年也会上马，那条宽阔的四车道公路两旁会有玉灯镇最早的封闭式现代小区，再加上山南区最好的学校重县中学也在这个区域，这周边无疑是玉灯镇未来一段时间最繁华的地区。 和玉灯镇有大量农村人口涌入不同，新江家属区这边人口结构简单，平均教育水平也高不少，这里原本拥有整个山南区这时代最好的服务业发展潜力。 奈何这边是国企，还是军工企业，大部分人从山沟里猛然来到繁华许多的都市，少有这种超前眼光。 文江快捷酒店和飞歌夜总会就是路扬树立的两座路牌，为新江包括玉灯镇那些有资本有能力的人指出发展方向。 高端服务业在新江大有可为！ 文江快捷酒店的标准间需要三十元，相对几百米外厂区门口新江招待所的十元房间无疑算得上高档，更别说定价六十元的商务间了，飞歌夜总会的包间消费水准更比北转盘那些个体卡拉ok高三倍不止。 至于潜在顾客群，光是新江十几个分厂中层领导以上就有几百号，加上来往的各种业务人员，还有合资企业的外方人员和职员，这上千潜在消费群体一年至少能创造几百万产值，只要能把他们从玉灯镇吸引回新江来消费就行。 实际上路扬也记得，新世纪家属区到玉灯镇的滨江路修好后，不少搞服务业的老板大赚特赚，这里本来相对几公里外的老城就有不少优势。 当然一开始不会那么容易，不过只要提早开了头，未来两年逐渐发展起来后，新江人再面临那场冲击应该不至于手足无措，也许还是本地服务业发展的大契机。 颜飞沉默着，她看不透眼前的男孩，更不理解他刚才那句话的真意。 确认路扬不是在开玩笑，颜飞也认真起来，站起身走了过来。 “你说的什么意思？” 颜飞俯视眼前面相幼稚的男孩，她从对方眼里却找不到一丝紧张局促，这个发现让她很不习惯。 “抓紧时间先聊聊飞歌夜总会怎么经营吧。” 路扬仰头微笑看着颜飞，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起了他想到的夜总会经营手法。 总的来说还是按正规夜店的经营思路，以酒水这类容易扩大的消费为主，而不是靠唱歌赚钱，当然卖肉也不是重点。 要说的这些路扬已经考虑了许久，此时正好有这个机会说出来，所以他足足半小时后才说完。 “你是说……不要有小姐，那怎么吸引客人来玩，定价还那么贵？” 颜飞的表情从一开始不以为然变得震惊，她蹙眉努力消化路扬的话语，那些什么市场营销之类的术语她没整明白，只抓住了这个关键。 “不是每个男人来夜总会都是找小姐，如果飞歌夜总会定位那么狭窄，那就会失去这些正常的顾客，而且如果一个男人到飞歌夜总会只为了找小姐，他就不会考虑在这里消费太多酒水，这种得失其实很好算。” 路扬看着颜飞迷惘的眸子，他压下心里不适继续道：“再说只是没明码标价的小姐，却可以有各种身份来这里玩的漂亮女孩，至于怎么把她们吸引出去玩，甚至发生一些亲密关系，那就要看男人自己的本事，当然如何借助这些女孩把酒店的营业额提高就看夜总会老板，也就是你的本事了。” 如果可能，路扬真希望飞歌夜总会里没有这种事，可他也明白在商业社会这无法避免。 尤其处于这个混乱时代，当一家人的收入骤降为以前一半，教育产业化，医疗产业化，住房产业化这三座大山又接连辗压过来，男人卖命女人卖肉就是一部分人无奈的选择。 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有些女人原本不想卖却不得不去做，或者有些女孩被诱惑走上这条路，路扬想到这些就没法子理所当然。 “你刚才说卖贵点就是这个意思啊，” 颜飞脑子不笨，她想着路扬的话语似有所悟点点头，如果忽视她的xing感皮裙和浓妆，那模样和学校里总算听懂老师讲题的女学生差不离。 路扬就小感慨，真算起来颜飞也不过二十左右罢了，后世还是大学生对世事懵懂的年纪。 “其实可以把飞歌夜总会想成一件漂亮衣服，只有打扮之后的女人才能有足够身价，容易得到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珍惜，好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想想你手下那些妹子要怎么吊男人胃口才能赚大钱。” 路扬继续补充了几句，随后他站起身打算离开。 “你真的才十五岁吗？” 颜飞把一番话消化完，她表情古怪盯着路扬，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小妖怪怎么能想到那么多。 “温小莉我带走了，再见。” 路扬笑笑，他没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向门走去。 “喂，你说那么多，我很多没记住啊！” 颜飞回过神来，路扬已经到门口，她急忙想上前拦住。 和眼前男孩比起来，那个从南江区找来的许领班真是废物，亏得自己还花了不少钱，还想过彭宏响不行就让他当经理。 “过几天我让徐健哥转交给你一份如何经营的资料，你让宏响哥照着做，应该效果不错。” 路扬没停下脚步，他丢下话直接出门到了外面，彭宏响和温小莉都一脸担心等着。 “去换衣服。” 眼看温小莉穿着一身旗袍哆哆嗦嗦的模样，路扬就直皱眉。 “哦。” 温小莉慌乱点头去了换衣间。 “路扬你没事吧，飞姐怎么说的？” 彭宏响看了看幽深走廊里的办公室门，他转身一脸担忧看着路扬，那位母老虎可不好侍候。 “宏响哥，不用担心，飞姐是个好女孩，不会为难我。” 路扬说完眼看彭宏响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忍住笑和对方聊了几句，恭喜他当了经理，等温小莉出来后才告别。 一路上，路扬走在前面沉默不语，温小莉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不敢争辩乖乖跟着回到了屋子。 “小莉，你不是在同学家吃饭吗？路扬，饭还没好呢，你饿了先吃点水果。” 厨房里廖莉探出头，感觉两人的古怪气氛，有些纳闷。 “我不饿，廖莉姐你慢慢煮就是。” 路扬直接进了温小莉的房间，站在她的书桌前。 “对不起，我错了。” 温小莉两手背着，她低垂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着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唉，你零花钱用完了？” 路扬心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询问道。 “不……不是的，我就想给你买件圣诞礼物，不想用你给我的钱，我想用自己赚的钱，所以才跑去那里，是魏知良大哥介绍的，想着应该没事，我不知道你会生气，对不起，我以后不去了。” 温小莉急忙解释，中间抬头偷看路扬的表情，看到男孩无奈盯着自己，她慌忙又低垂着头老老实实认错。 “现在不是你赚钱的时候，努力学习是我给你唯一的任务，如果你想送我礼物，亲手做点什么我会更开心” 路扬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只是那种地方让他想起眼前女孩的过去，会让他感觉很失败。 “嗯。” 温小莉只剩老实答应的份。 周六，路扬在尹子净那里补习英语，苏舒小丫头却不停纠缠，想让他明天平安夜陪自己度过。 路扬却想早点回去，毕竟这可能是他和王妃姜灵这帮新江朋友度过的唯一平安夜，他还是想把回忆留在那边。 可苏舒小丫头一直不松口，甚至以泪来洗路扬的脸，他无奈只得妥协，答应周日晚饭陪她吃完好吃的，再让尹子净送自己回来，只能晚点回去道歉了。 周末，一直忙碌的尹子洁也回来了，和尹子净一起开车带路扬和开心的苏舒去赴宴。 路扬坐在后座，和身边兴奋的苏舒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他的心中却早已飞走。 应该会再遇吧？ 第201章 少女的怨念 上次邂逅江媛，后来不但苏舒追问和路扬什么关系，尹子净也好奇询问过，他只简单说起在老厂几个月前相遇认识。 至于通过苏舒又或者尹子净询问江媛的具体情况，路扬没这个打算，虽然她们似乎在一个圈子里，要知道些内情应该轻而易举。 说是某种无聊的骄傲也好，或者可以解释为没有足够实力的慎重，路扬还是希望更多用自己的力量去到江媛身边。 反正江媛那样的女孩，只要自己未来站到某个位置，相信就能看到她的光芒。 车在纪念碑附近公路上前行的时候，尹子净悄然透过后视镜注视少有神游太虚的男孩。 对方这走神模样倒不多见，和那个叫江媛的女孩有关么？ 在国内圈子里是没办法保密的，上次路扬和江家丫头单独聊了一会儿的事，尹子净后来也有耳闻，她少有抛开恬静xing子好奇追问过，得知两人也不过在几个月前在老厂偶然认识。 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喜欢人家，不过想和那位走到一起，难度可比苏舒大多了…… 尹子净又看了看挽住路扬胳膊，一脸担忧神色注视着对方发呆的苏舒，她心里不由头次生出对这小子的不满来，真是碗边都有还不知道珍惜呢。 不过这些小辈的事情，尹子净却也不可能去直接插手。 平安夜来中心区大街的车不少，尹子洁开着车好容易才拐入一处停车场，也懒得直接停去目的地。 “路扬，你要不要换件衣服，时间还多。” 走在重山最繁华的中心区大街纪念碑附近，尹子净偏头看了看依旧低头思索的男孩一眼，忍不住开口。 “我也觉得换身衣服合适点，这身穿进去有点热了。” 尹子洁也点头赞同，路扬穿着灰色短大衣，里面是羊毛衫，下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这身他昨天穿过来的衣服在那个场合显得轻佻了些。 虽然平时不太喜欢化妆，尹子洁姐妹和苏舒为了今天圣诞晚宴却都做了些准备，她们的毛呢大衣里套着礼裙，到了里面就能换下。 毕竟这种晚宴得考虑家里的面子，不能穿得太寒酸，所以之前尹子净也早有考虑，买了全套新衣服，只是被路扬这小子拒绝了，理由是不能平白无故接受礼物。 “对呀，哥，我们去买新衣服好了，反正才五点多呢，我告诉你呀，那种地方最无聊了，晚点去也没关系！” 刚才第一次看到路扬不搭理自己的模样，苏舒有些被吓到，以为对方是因为被自己死缠烂打拉来这里不开心，她就想买新衣服贿赂哥，每次生气家里人这样哄自己多半就开心了。 “不用了，我穿这样也挺好。” 路扬回过神来笑笑婉拒，尹子净劝说两句也没辙，几人随后穿过街上人潮走入拥军宾馆。 顶楼显然已经被包了下来，没有请帖无法入内，路扬默默落后半步跨进门，他稍稍站定环视全场。 里面布置比之前在寰安百货餐厅更要有水准不少，中间是一长排桌子，上面陈设着各类新鲜美食，和上次只看到各种禽兽肉类不同，桌上摆着生鱼片烤贝明虾之类重山普通人这年月听都没听说过的稀罕海鲜，一位位穿着西装的男女侍者在其中穿梭，随时为每位来宾提供最优质服务。 眼前场景，路扬以前也只有资格在电脑上看视频，如今他却能站在其中淡然回望侍者古怪的视线。 屋里大部分人年纪都不太大，显然圣诞节这种洋玩意少有老一辈来掺和，也因此大都是西装礼服皮鞋领带的搭配，好像路扬这种穿着大衣牛仔裤的另类很难看到，所以他刚刚进来就有不少人讶然围观。 路扬却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这就是重生那让人没办法不着迷的力量。 眼前就是江媛她们的人生么？ 未来我的会比这更灿烂许多！ 路扬有这样的自信，所以哪怕此刻掌握的实力很小，他也不会感觉泄气。 尹子洁和尹子净来这里不可能陪着两个小孩转悠，吩咐路扬照顾苏舒后，两人自去和认识不认识的朋友陌生人寒暄。 路扬却老神在在，和苏舒来到中间取餐处，在侍者略怪异的注视下，他娴熟拿起盘子为手短的丫头夹取食物。 随后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美美享受起来，上好的天然海鲜在后世更稀缺，路扬也头次吃到，他不顾形象和苏舒一起吃得开心。 “呀，不行啦，我去卫生间下，哥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哦！” 猛然吃了一会儿，苏舒的小肚子消受不了，急忙拉着路扬去卫生间，吩咐他在外面守卫。 “呀，表姐，啊，我不行啦，等等再说！” 苏舒话语消失后，卫生间里走出一个女生，路扬上次在寰安见过，只是不记得名字。 女生看到路扬一愣，显然认出了他，犹豫了一下，她冲不远处几个女生做了个稍等手势，走了过来。 “你好，又见面了，我是苏舒的表姐，我叫尹妍。” 女生先微笑介绍自己，落落大方一看就家教严明。 “你好，我是路扬。” 路扬微微一笑，也稍稍打量了下对方。 女生脸型比较圆，配上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加上一身可爱风格的白色礼裙，也当得起美女的称赞。 不过平时苏舒很少提及她的亲戚，这个表姐也没有印象，路扬却不好表现太热络。 “听说你救了苏舒，真是非常感谢，我那表妹太淘气了，希望她有这个教训之后能懂事点，别让人为她担心太多。” 尹妍嘴里闲聊，她心中却想怎么探明白这路扬的来路。 能让那个骄傲女孩当众露出含羞表情，在这两年可是首次遇见，尹妍她们这个圈子小，互相之间知根知底。 可眼前男孩，尹妍却和那帮好奇的朋友同学一样，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后来尹妍偶然从父亲那里得知，路扬就是救了那不省心丫头的人，她可真正好奇了。 那人的家世也太普通了点吧？ “苏舒很懂事的，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人为她担心。” 路扬微笑依旧，语气却悄然硬了起来，他挺喜欢苏舒，不太欣赏尹妍这表姐的训斥态度。 “真希望能那样，你不太清楚，那丫头很会撒娇，老人家都太宠她，不担心也不可能啊，呵呵。” 尹妍不迟钝，她当然感觉到了路扬的维护态度，马上解释了几句，试图用笑容化解对方排拒。 “是吗。” 路扬只微笑，他却没了继续交流的胃口。 “对了，我很好奇呢，你认识江媛吗？” 又聊了几句，对面男孩却好似一下子没了兴致，尹妍看问不出什么，只好生硬把话题拽了过去。 “认识。” 路扬的回复非常简洁。 “你们……真的好奇，所以能不能冒昧问问是怎么认识的？” 眼见路扬表情冷淡下来，尹妍的微笑也生硬起来，她不过是个少女而已，平时在男孩面前无往不利，眼前刺头确实少见。 “偶然。” 路扬继续简洁，甚至都懒得继续微笑。 “我想也是偶然……” 眼看男孩视线都游移开，尹妍心里冒火，丢弃自己原则讽刺道：“你不觉得你这身很土吗？” “还好。” 路扬回头看了眼尹妍，表情很淡然。 “看来你对时尚不太了解，我可以借你几本书学习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尹妍平时脾气很好，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什么人啊？ “不用。” 路扬脸上都是意兴阑珊，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哦，那么……” 尹妍深呼吸一口，刹住自己的冲动，用最后的理智微笑道：“我还需要去陪朋友，我们以后再见了。” 路扬很干脆直接转身，什么也没说。 “妍妍，那男的是谁啊？你认识的？穿着挺土，人倒是小帅，那气势不错哦，一点也不怕你，倒是少见呢。” 尹妍暗自咬牙回到一群朋友中间，呼吸依旧不畅，听到有朋友问起，她扬眉道：“上次寰安江媛的传闻听说过吧？就是那个男的。” “你是说……那人是江媛传说中的男朋友？我的天！” “妍妍，真的假的啊？看起来也不太帅啊，难道家里很有背景？” “这消息真劲爆，好多人要伤心死了哦。” “你也没必要开心成这样吧。” “我当然开心啦，少了个强敌嘛，以后学校里帅哥资源多分出来点最好。” “就你？上次那个让你去表白你又不敢。” “还说！” …… 一群好友热情议论八卦中，尹妍却少有没了兴致，她回身盯着那个男孩，眼睛眯了起来。 刚才那种冷遇，尹妍从小到大也没体验过，那感觉真难受。 真想一巴掌把那路扬的脸扇飞！ 尹妍心中冷笑转身，你小子以后别撞到我手里来。 路扬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少女的怨念，他在外面站着有些无聊。 小丫头刚才非得吃双份冰淇淋，估计吃坏了肚子此时在里面痛苦。 一直正对着卫生间也不合适，路扬偏开角度，开始打量房间里的众生。 这里应该有许多人的身份，自己原先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如今路扬却轻轻松松站在这里，虽然他和父母都还没资格认识这些人，可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喂！” 一声叫喊把路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回头淡然望向眼前几个少年。 第202章 又见面了哦！ 柳清风带着自己几个哥们，恶狠狠望着眼前小子，对方一身俗气打扮长得也寒酸，他心中不屑越堆越多。 这个路扬胆子还真肥，江媛姐姐可是我表哥看中的女人，你也有资格招惹？ “小明，这小子穿得这么寒酸也敢进来，脸皮够厚的。” 柳清风打算好好羞辱路扬，他一脸鄙夷冲身边几个哥们努努嘴。 “风哥你说的太对了，你看这小子的大衣也就两百块了不起了，牛仔裤也很土气啥，哟，那身毛衣好像还是手打的啊，还穿了双李宁，多半是望天门的假货！” 柳清风身边一个狗腿相十足的西装少年连忙谄笑跟上。 “哈哈，明哥你家不愧开服装厂，看得好准，我看这小子连西装都没穿过。” 另一个狗腿相十足的西装少年也拍上了几句，随后几个西装少年也七嘴八舌点评开来，老大要自己羞辱此人，他们当然要不遗余力。 柳清风原本气焰十足等着路扬发怒闹事，他好借机把对方赶出去，江媛姐姐和表哥等下来了看到这人心中添堵可不好。 可没想到对面小子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微笑看着自己几人，那表情……那表情…… 就好像在看几个小丑！ 虽然自己家世比不过表哥，可柳清风平时跋扈惯了，被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小看，他顿时大怒，可要在这里先动手他还不敢，只能言语越发刻薄。 “不要脸就是不要脸，搭上个小屁孩，就以为能进入我们这个圈子？你爸爸读完书也就是个芝麻官毛都不是，你妈那公司更不算个屁，你小子有什么资本狂？！” 柳清风倒不是无的放矢，他们这种圈子秘密藏不住，对面这路扬的基本资料早就传开了，身世连寒酸都算不上，大家对江媛姐姐和此人的关系当然有信有疑。 可自己表哥努力那么久和江媛姐姐的关系依然不咸不淡，这小子却敢在公开场合惹得美人含羞。 癞蛤蟆没有觉悟那就是罪！ 奇怪了啊…… 眼前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此刻居然笑得好像挺开心。 “哎呦，啊，好痛啊，呜呜呜……哥！哥！他们欺负我……呜呜呜……” 柳清风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有了一阵风，随后他感觉自己后腰被一对小拳头打中，对方力气不大，可打了自己一下反而跌倒在地，抱着头痛哭起来。 一头雾水中的柳清风和几个哥们转身，他看到地上上躺着正撒泼的小女孩，此时对方不顾仪容在地板上捶胸顿足，泪水好似喷泉般涌了出来，很快花了一张漂亮脸蛋。 柳清风心中一惊，虽然不太熟，可他也听说眼前叫苏舒的小丫头不好对付，她发起浑来又挺疯，尹家和隔壁省苏家都很护短，从来没人敢惹。 此时柳清风和几个哥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手足无措，他心中暗悔机会抓得不好，看来今天被训一顿少不了。 小丫头哭叫起来好似恸嚎，此时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更有些人开始赶了过来。 柳清风正懊恼时，身后那小子突然几步走了上来，一把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别坐地板上，太凉。” 把正卖力表演的苏舒搂在怀里，路扬心疼叮嘱。 小丫头一身漂亮的粉紫衣裙搞得脏兮兮，配上那张哭花的脸蛋，一抽一抽很是可怜，不过那讶然着急对路扬眨眼的小动作又非常可爱。 这时候不少人围了过来，不远处的尹子洁顾不得什么礼仪，急忙小跑过来。 “苏苏，怎么了？” 尹子洁从路扬怀里接过女儿，看着那双哭红了的眸子，她心疼极了，忍不住瞪了对面几个惹事少年几眼。 “妈，那群坏蛋欺负我！” 有了外援，苏舒顿时来了精神，她指了指对面几个哭丧着脸的少年，嘴一扁就又要哭起来。 “欺负你？就柳清风那德xing，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 不过气氛很快被破坏，跟着尹子净走来的一个年轻人，此时挑眉插嘴。 “尹闲，你找死是不是？” 苏舒看清来人是那个从来没个正经，和自己很不对付的小表叔，她顿时抓狂握了握拳头恶狠狠起来，刚才的小可怜神情消失殆尽，让周围人哭笑不得。 “苏苏，怎么和表叔说话呢！” 尹子洁连忙拉了把女儿，这时候许多人都聚拢过来，对面几个少年的家长也围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 “本来就……” 苏舒还待辩驳，被路扬的眼神一扫，她哼了一声倒是乖乖闭嘴。 眼见女儿哭红了眼，尹子洁也不忍多说，让尹子净和对方家长交涉，她带着苏舒招呼路扬和尹闲走到一旁休息间，让服务生找来干净毛巾。 “小闲，这是路扬，你应该也知道他了，”尹子洁边给女儿擦拭灰尘，边给路扬介绍道：“尹闲是我表弟，我小叔的儿子，他麻省理工刚刚毕业，现在无业游民一个。”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路扬，公路的路，飞扬的扬。” 路扬微笑点头，对面年轻人好奇打量自己，眼里没有鄙夷高傲之类负面情绪，隐隐还带着些欣赏，比起刚才苏舒的表姐，他对这个表叔观感好多了。 “嗯，你好，”尹闲看表姐忙着给苏舒擦拭灰尘，他睁大眼似乎非常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听说你喜欢江媛，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不过难度太大了，那柳清风表哥柳清云的家世都差了点，那个圈子太高了。” “是吗，不过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路扬收起笑容，非常认真道：“未来我的成功不靠家世。” “挺傲啊，祝你成功，对了，你写的文我看过了，很有意思哦。” 尹闲微微一笑，却并没对少年狂妄的自信发表意见，反而出乎预料和路扬聊起了他写的文章。 这时候路扬才知道，尹闲在麻省理工学的居然是计算机科学博士，可以算得上真正的精英，对方回国后也有创业的想法，只不过还没有头绪。 “你懂得还真多，周末有空没有？我们一起多聊聊。” 和路扬交谈了几分钟，尹闲彻底收起了轻视，对方了解计算机和互联网之深远远超乎他的想象，难怪能写出那样的文字，此时他的好奇心真正被勾了起来。 “周末我得补习英语。” 路扬摇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寒假呢？” 尹闲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寒假我也有不少安排，到时候如果有时间再说行吗？” 路扬只能苦笑，寒假他也有许多计划来着。 “这样啊，这是我的手机，你有空就给我电话，这几个月我都在重山。” 尹闲点点头倒是不奇怪，对方不过是个初中生，能懂那么多自然要把业余时间都填进去。 “嗯，好的。” 路扬接过尹闲专门写上私人手机的名片，对方笑笑说饿了要出去吃东西，尹子洁帮苏舒整理差不多，她自己倒是一身乱也去了卫生间整理。 “哥，你干嘛不让我欺负那个流氓风啊？” 苏舒得了自由，连忙贴了过来。 “小屁孩，那种事有意思吗？” 路扬就没好气瞪了一眼。 “哥，我才不是呢！你摸摸看，都开始长大了呀！” 苏舒此时顾不得争论，她不服气扭着身子挺胸想要证明更重要的事。 “咳咳……” 路扬表情狼狈，最近这小丫头最喜欢这么逗自己，他偏偏没辙。 “苏苏，以后不要那样子。” 路扬深呼吸几口，他把苏舒揽入怀里，凝视着小丫头的眼睛。 “不要什么样子呀？” 苏舒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挺享受反问。 “我不在乎那些小丑的看法，以后不要为我做这种事……” 路扬点了点苏舒的小鼻子，认真道：“就算做也不要用这种办法，弄得脏兮兮一点都不可爱了。” “这样啊……” 苏舒挺了挺鼻子，也很认真问道：“哥，我可爱的话，你会不会喜欢我呀。” “不可爱我也喜欢呢。” 小丫头认真起来的时候，路扬只得避开视线。 “不是这种喜欢啦，是……” 苏舒很不满意，她拉过路扬的脸，定定道：“江媛姐姐那种！” “苏苏，你还太……。” 路扬头疼万分。 “也就差三岁啊！” 苏舒打断话语，不满道：“再说我可是会长大的呀，哥，我允许你现在喜欢江媛姐姐，不过等我长大了，必须喜欢我！” “如果长大这段时间，咱们苏苏能做到……” 路扬心念一转，随即说了许多苏舒被两家大人惯出来诸如喜欢吃零食之类小毛病，笑道：“那我可以考虑试试。” “好，我们一言为定，拉勾！” 出乎路扬预料，苏舒倒是没含糊一口答应，他只得无奈和小丫头拉了拉手指。 随后尹子洁回来，把苏舒和路扬带到了外面，尹子净也走了过来，怕再出差错了，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人一起在屋里走动。 大约七点半，门口一阵骚动，路扬的目光也飘了过去，随后他看到江媛浅笑，带着自己前所未见的世家小姐气度，穿着一身华丽宝石蓝礼裙，搀着江景东的胳膊随着一群人缓缓走了进来。 江媛这模样这气度这风姿，路扬是第一次欣赏，上次在寰安对方着装没那么讲究，他当时邂逅惊喜也根本没去注意枝节。 一个之前被路扬过滤的少年，此时突然等着江媛上前，在她身边微笑说着什么。 路扬看着江媛浅笑点头，虽然女孩表情没多少变化，他的心情还是不爽起来，和尹子净说了句直接走了上去。 “又见面了哦！” 路扬冲没好气微瞪自己的江媛洒然一笑，贪婪汲取着对方气息，根本没在意她身边那个脸色骤然惨白的少年。 第203章 圣诞礼物 全场来宾的瞩目中，正缓缓笑着一路和熟人打招呼，走向主席台前的一行人，愕然看到一个男孩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他穿着和场中气氛不符的服装，昂然站在一行人面前。 被那么多目光盯着，男孩脸上却没有丝毫胆怯不安，这从容气度倒是让一些知道眼前小子和江家闺女传闻的来宾暗暗惊讶。 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嘛。 “路扬你也来了，现在我和媛媛还有事，等下有机会再聊吧。” 因为路扬突兀的举动，江景东也成了全场的焦点，尤其身边几个亲疏不定的朋友玩味目光，让他感觉有些尴尬，脸色淡漠了几分，话语也没了上次亲热。 最近女儿和眼前男孩的传闻连外地老婆也打来电话关心，加上一些关系亲近些的亲戚朋友愕然询问，江景东感觉有些疲乏，自然连带对路扬原本处事沉稳有节的看法动摇起来。 年轻人还是看不破一个情字啊，这点和自己年轻时候挺像，可让媛媛妈受那么多苦已经很歉然了，莫非还让女儿再受一次？ 江景东想想就摇头，再说如今路江安有了尹家看重，他望向路扬身后不远处，尹家两个小辈的关心目光，心中暗想应该不需要自己了吧。 这个圈子不大，尹家外孙女在鄂北省的惊险也早已经传开，别人还只是怀疑路扬可能救了那小姑娘，江景东却基本能确定。 这小子还真能折腾，胆魄也挺大，运气是不错，可那么冒险也太不稳重了。 “江叔叔，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祝你和江媛圣诞快乐，我准备的圣诞礼物想亲手送给你们。” 出乎所有人预料，男孩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冷落，依然笑得灿烂把自己包里的礼物拿了过来。 “我也有份？你倒是有心了。” 没等女儿伸手，江景东已经接过了两份礼物，给江媛的不稀奇，只是一张装在信封里的贺卡，而他那份却是一个颇有分量的文件袋。 这是什么？ 江景东掂量着手里的文件袋，他和身边几个清楚内情的朋友一样，都猜测可能是路江安让这小孩送来的。 只不过这样公然给自己也太莽撞了…… “那么，江叔叔，江媛，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不等江景东开口询问什么，男孩却已经笑着告别走回了尹家两个小辈的位置。 这个小插曲没有造成后续影响，一行人都见过各种场面，当下又笑聊着继续前行。 一行人走到最靠近主席台的主宾席，大人小孩分别在两座坐下。 此时晚宴主持人上台，今晚主人在他介绍下走上主席台，微笑和场内众人挥手致意，随后开始致辞。 这种所谓圣诞晚宴，也不过是找个由头互相联络感情为主，这就是圈子里的生活方式，大家不管习惯不习惯，都得过来给个面子。 “什么玩意那孩子非得当面送给你？” 郭悦山低头有些好奇看着好友江景东手里的文件袋，他和对方是亲戚关系近，对路扬的底细知道更清楚些，再加上他老婆那一头关系，也知道苏舒被救的大致经过。 “是啊，这么突然找来也太冒失了。” 旁边另一个朋友也笑笑接口，视线却有一半放在旁桌江媛身上，看到对方有些神思不守暗暗心奇。 莫非传闻是真的？ “那小孩平时做事还是挺稳重的，今天可能是在这种场合担心等会找不到我吧。” 别看之前没有好脸色，如今江景东在朋友面前倒是比较维护路扬，毕竟不少人都当路江安是自己这条线的人，他表现太冷淡未免让人多心。 江景东也好奇路扬送了自己什么，他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一叠纸，看清上面的字就是一愣。 最上面是一张打印的纸，开头写着： 感谢敬爱的江叔叔，没有您的指点，这篇文字必然无法付梓云云，洋洋洒洒满页居然是一张让江景东有些头晕的感谢信。 下面却是手写的稿子，抬头写着‘因为数字化第三章’。 这是什么？ “这是感谢信和手稿？” 郭悦山拿过来看看，也有些疑惑，他顺手翻开下面的手稿看了起来。 “景东你现在还懂计算机这些？因为数字化……我妈最近好几次在饭桌上看这玩意，还说那小孩思路广想法多未来有前途呢，没想到还是你指点的。” 郭悦山看到一桌人都好奇把注意力移了过来，他一本正经说话，眼睛却对好友眨了眨。 彼此知根知底，郭悦山却清楚江景东至少几个月前对计算机还是门外汉，又怎么可能指点出自己母亲都佩服的孩子出来？ “呵呵，最近有时间看了看，都说计算机未来很重要嘛。” 江景东自然明白好友给自己抬轿子，他压下心中纳闷微笑答着。 把郭悦山手里的感谢信和手稿收了回来，江景东忍不住借装袋子的机会看了看身后路扬，他发现那小子根本没注意自己这边，而是笑吟吟喂着苏家小丫头吃东西。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媛媛，那小子送你什么？” 另外一张桌子，郭浩撇撇嘴，代替神色紧张的好友问起了自己表妹。 “应该是普通贺卡，没什么特别的。” 在外人多的地方，江媛脸上浅笑非常标准，掩饰着她心中有些起伏的情绪。 刚才那坏蛋自始至终居然就开头看了自己一眼，离开的时候背影可够坚决的，真让人想拍那后脑勺一下重的。 “江媛，那小子看起来拽得很呢，他可不像送普通贺卡的人哦。” 虽然父亲没来，尹妍因为同学关系也有幸坐这一桌，她此时和江媛说话的样子有些似笑非笑。 刚才的屈辱她可没忘呢，那小子肯定很喜欢出风头。 “……” 柳清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知道江媛对自己没感觉，这么当众献殷勤可能适得其反。 视线飘过远处那小子，柳清云心中情绪复杂，一方面他恨那小子让自己成了不少朋友的笑柄，一方面他又感激那小子让自己知道江媛原来脸上也会有那种羞色。 柳清云自认无论人品家世都远远胜过那小子，前两年应该是江媛太小了还不懂男女感情吧，以后自己多努力一样有机会。 主席台上的父亲总算致辞完毕，等主持人宣布客人自便，来宾纷纷散开各自组合去拿吃食。 江媛自然和一帮同学走一起，走在路上她忍不住就扫了眼路扬刚才坐的桌子，这时候却愕然看到那人背影消失在门口处。 表情虽然维持着习惯了的浅笑，江媛却一下子感觉不到眼前精美食物的味道，她草草拿了些回到桌上喂同嚼蜡咽了下去。 江媛心中对那坏蛋有些烦，既然认识苏舒那个小丫头，那知道自己地址也不难啊。 还说不忘呢，却都不来联系自己。 “媛媛，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祝你每个圣诞都那么美丽。” 宴会尾声，一桌同学开始交换礼物，柳清云也连忙拿起自己精心准备的那条项链。 “谢谢，我只送了你贺卡，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拿这张卡片就行了。” 虽然笑容温和，江媛的眸子却清冷起来，那是让柳清云这两年倍觉挫败的眼神。 “哦，那……好吧。” 柳清云强颜微笑，忍着心中暴戾把卡片递了过去。 “江媛，现在可以看看那个人送的贺卡了吧，莫非你还要保密回去看？” 尹妍心中好奇涌起来，她忍不住笑笑出口。 “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江媛心情不太好，她从包里拿出那个浅蓝色的信封，这时候才惊觉是自己第一次和路扬相遇时穿的裙子颜色。 心情不知为什么像飞舞的鸟儿，江媛屏住呼吸把信封缓缓拆开，轻轻抽出里面的纸片。 “呀，好精致好奇怪呢！” “是啊，我怎么没找到这种贺卡？” 两个女同学一问一答惊呼，尹妍看了看江媛手里的贺卡，她也被精致新颖的画面吸引住了。 这年月贺卡无论设计水平还是制作工艺都同质化严重，就算花了大价钱也买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贺卡。 江媛手里贺卡却那么别致，两张完全就是照片材质，不是寻常贺卡那种折叠起来，而是一侧穿了两个圆孔用浅蓝色丝带系起来，显得尤其与众不同。 贺卡表面是一幅四格漫画，画面不是这年月熟知的任何一种风格，线条很怪异很简单，可看着就是那么有趣。 至于画面的内容，旁边人就看不懂了，江媛看着那两个大头小人描绘的萝卜包扎、牵手不忘、绝境相依、亲密相拥四个场景，她会心一笑随即醒悟过来连忙收敛住。 柳清云看得一呆，随即心情愈加恶劣。 江媛心情轻快把那让一众同学摸不着头脑的贺卡翻开，内页背景是一只巨大的蓝色蝴蝶，上面写着一行字。 “生命里飞来那只蓝蝶，如此耀眼美丽，让我没法只欣赏。” 江媛看着那行文字，嘴角笑容再也忍不住，倒是让身边同学都看得一呆。 可惜路扬看不到这绝美一幕，他早早和尹子洁告别，和尹子净先送苏舒回去，随后回到了新江家属区。 吩咐尹子净把车停在四组团，路扬看看时间都已经九点半过，他心中怀着歉意加快了脚步。 第204章 庶民的青春 路旁没有彩带彩旗，楼顶也没有霓虹灯箱，街上更没有精心打扮成群结队嘻嘻哈哈玩闹的年轻人，圣诞节在九五年的重山还太新潮，大部分普通人根本不把这一天算节日。 只不过好比王妃、姜灵、邹孟远、李东宇这些成绩好的学生，在这种日子要找个借口晚点回家并不不难。 已经快十点，虽然明天得上课，王妃姜灵家楼顶的天台却热闹非凡，好友拉好友，同桌叫同桌，相熟不相熟的几十个同学聚在此处欢度圣诞节。 提着两袋零食，路扬推开楼顶的门，看到就是这熟悉的热闹场景。 新江家属区的楼房都是平顶，每个单元楼楼梯直接通往天台，有勤快的顶楼居民会去做防水，然后载些花草搞成花园，甚至还有种菜养鸡的住户。 不过大部分职工没兴趣利用这块地方，空旷天台就成了孩子的世界。 这年月普通学生娱乐贫乏，游戏厅、卡拉ok太费钱，逛街总没钱买也郁闷，至于集中去某个同学家里玩也得找对方父母不在的时机。 新江家属区各个天台就成了学生的免费乐园，三三两两，几十上百，相熟的同学把零花钱凑起来买上一大堆零食，年纪大点的还会买啤酒香烟，一起聚着笑谈人生。 按比较文艺的话说，这算是新江家属区的一种天台文化，在后世电梯封闭的小区已经不可能有这种氛围。 回到这个世界后，路扬最缺的就是时间，几次三番婉拒邀请，他还是第一次来天台体验这气氛。 十二月新江的风已经有些冽骨，此时天台燃着两堆篝火，男女分成两群，不管熟不熟围着篝火站着边吃零食边闲聊，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啤酒瓶，至于抽烟在女同学面前倒是不多。 路扬走入这熟悉的天台世界，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他心中感概万分。 这个世界阶层的差异如此明显，在新江家属区一组团二组团甚至三五组团许多同学来说，这里已经精英云集，是个让人羡慕的圈子，可此刻这些自信满满的同学，如果走入自己刚才经历的那个餐厅，多半都会战战兢兢深怕做错了什么吧。 刚才再遇江媛，那个披着礼服，用陌生浅笑挽着父亲前行的女孩，让路扬感觉如此陌生。 江媛的世界，原来距离自己可真够远的。 纵然如今拥有重生翅膀，在金像山认识后，路扬积蓄力量想要跳逐去江媛身边，可在女孩身边那些人看来，自己这头癞蛤蟆固然有些小运气，也根本没资格招惹峰顶的花朵。 想想自己如今耗费时间精力做的事未来会是挑战这些无聊认识的一部分，路扬就有些意兴阑珊，所以他此刻只想多体验眼前这庶民的青春。 如今路扬在新江子弟校名气不小，这里有些同学他不认识，不知道他的却没有。 “哟，某人提着零食找老婆来了。” “嘻嘻，路扬你想娶哪个老婆呢？” …… 可能是兴奋，也许是酒意，路扬走过去，一些认识不认识的女同学或隐晦或直接就同他开玩笑。 看到路扬，王妃脸上笑容一下子真正绽放开来，姜灵表情貌似镇定眼神也直直锁定他，两个女孩被一群女同学起哄，脸蛋在篝火映照下都散发着红润光泽，看起来特别娇颜的样子。 路扬笑笑也不说话，大大方方走到王妃和姜灵面前，把手里零食一人给了一袋，转身向男生那个篝火圈走去，留下身后猛然起哄的一群女同学。 “好啊，路扬你迟到那么久，还重色轻友，罚你先喝一瓶啤酒！嘿嘿……” 王平不胜酒力，当路扬走过来之后，满脸通红的他脚步虚浮笑闹。 “男人吃什么零食，有酒就够了，我今天迟到那么久，给我开两瓶重山！” 路扬脸色不屑，他挽起袖子豪爽回应。 “好，路扬你娃够耿直！” 两瓶熟悉的重山啤酒摆在面前，路扬从脸色也很红的邹孟远手里拿了过来，他冲对方笑了笑。 和路扬记忆里一样，邹孟远xing子豪气，虽然因为王妃两人关系好不起来，可对方公私分明，从来没有私下为难自己。 路扬也挺佩服这个‘情敌’，他举起啤酒瓶一仰头开始汩汩喝了起来。 “不愧是路哥，爽快！” “晕，路扬酒量这么好啊。” “就是，我还想灌他呢。” “哇，好厉害！” “这么喝酒太帅了。” 路扬这豪迈举动立即轰动全场，旁边女同学也投来了目光，各种赞叹也飘了过来。 两瓶啤酒下肚，路扬一抹嘴唇酒末，他把手里酒瓶狠狠摔在水泥护栏上。 这他妈庶民的青春比刚才那郁闷场面爽快多了！ 碰！碰！ 清脆两声吓了周边同学一跳，这时候不会有人纠结酒瓶钱，大家回过神却都更兴奋起来。 冬天寒意在篝火和酒精面前褪去，大家聊青春聊学业聊着一切，这时候没有秘密，少男少女对爱情的憧憬自然更是主题。 “王平，你到底向不向徐莲表白？我听说三班那个陈刚想追她，你不早点下手晚了别后悔！” 路扬喝了两瓶疯了起来，他起身把王平拖了出来，指着不远处女生群，用最大力气吼着。 一群女生先吓了一跳，随后看清路扬和王平，反应过来嘻嘻笑着把满脸羞意的徐莲推了出来。 “去就去！” 王平也喝了不少，他一甩路扬的手，几步走到徐莲面前，看着对方着急的眼色，他却踌躇起来。 这年月少男少女在同学面前，还少有人能大大方方承认恋爱，这种当众表白通常都会悲剧，虽然王平和徐莲关系很好，互相之间也有好感，可他还是担心女孩太害羞拒绝。 在一众女生的不停起哄声中，王平咬牙想拉起徐莲的手，却被对方一瞪缩了回去。 包括不远处路扬在内的男同学，都和女同学一起大声哄笑。 徐莲脸色通红在这尴尬时刻当先走了出去，王平一愣神，他被葛兰一推才如梦方醒追了过去，两人避开通红的篝火和男女同学目光隐入去了拐角处。 庶民的青春，表白不需要考虑什么玫瑰，就是那一霎那的念头。 有了这个开始，天台气氛更热烈，陆续就有大胆的男同学去女同学那边找人表白，当然也有鼓起勇气的女同学过来叫某个男同学去一边聊聊。 “路扬你想好给谁表白没有？你到底喜欢王妃还是姜灵？” 邹孟远灌了一口啤酒，用不屑目光白了路扬一眼，心中苦涩却比重山啤酒更多几分。 “班长，我都喜欢行不行？” 路扬喝着啤酒打哈哈。 “路扬你小子太过分了，要我说你有种就两个一起表白！” 邹孟远借着酒意自然不肯放路扬过关。 “我晕，班长你太狠了，我自罚两瓶好了。” 路扬无奈，只得继续上演连灌两瓶啤酒的好戏。 “切！” 只不过这时酒海英雄形象也没用，看到路扬缩了，一群男同学都嘘声一片。 “东宇，你不是喜欢姜灵吗，不敢去表白？” 邹孟远借着酒意，拉出人群中藏着的李东宇。 “你敢向王妃表白，我就敢！” 李东宇的眼镜歪着看起来似乎不胜酒力，他说话声音却不小，满脸悲壮。 “有什么不敢的？” 邹孟远狠狠瞪了路扬一眼，在他傻眼之际，拉着李东宇向王妃和姜灵走去。 除非男女朋友关系已经公开，不然这种场合阻止男生女生表白只能被同学鄙视，路扬拿着两瓶啤酒，苦着脸看着两人背影远去。 毕竟是同学关系，王妃和姜灵犹豫了下，也分别跟着两人去了暗处角落。 路扬提着酒瓶如坐针毡，他左看右看的猴急模样让岳子川等人好一阵笑话。 “妃儿。” 邹孟远身体很好，其实根本没醉，他看着楼外夜空沉声道：“我以后有机会这么叫你吗？” 王妃喝了酒却心不在焉，她吹着风，眯着眼看身后那个身影，随口道：“班长，我们还是做朋友更合适。” “做朋友是吧……” 邹孟远转身，看到王妃刚刚收回视线，他洒然一笑，道：“路扬和姜灵看着挺亲密的，你真不在意吗？” 换上朋友心情，似乎也没那么难受，邹孟远原本就是洒脱xing子，这一刻他打算和自己朦胧的初恋感情告别。 “当然很在意，不过我又不是路扬的女朋友，管不到啊……” 王妃的语气幽幽，最近她一点进展都没有，虽然不应该，可她很庆幸小灵要离开了。 “哈哈，我心情好点了。” 邹孟远迎着星星大笑。 “什么？” 王妃被笑声惊转，纳闷起来。 “我们都是单相思，同病相怜的哥们啊。” 邹孟远开了个玩笑。 “乱说！” 王妃顿足不依，眼神坚定道：“他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既然是我哥们，以后记得帮我！” 两人又聊了几句，随后相视一笑向篝火堆走去，刚走出来就看到对面角落李东宇走了出来，居然满脸泪水的模样，看到两人慌忙低头，直接下了单元楼梯。 “可怜的东宇，姜灵的拒绝对他打击不小啊。” 邹孟远摇头感慨，幸好自己没抱希望。 “早点绝望也好，反正下学期也看不到。” 王妃说完，她看到姜灵表情不好走了出来正想上去安慰两句。 “为什么看不到？” 邹孟远纳闷追问。 王妃是密友当然清楚，她抛下一句话。 “小灵下学期要转学了。” 第205章 就看你敢不敢 进入学期最后一个月，击剑队的训练已经完全停止，路扬和其他队员一样时间都宽裕起来，当然这些时间他不会拿来玩，得投入紧张的学期末状态中。 计划不如变化快，十二月虽然没有训练比赛，可由于得把《因为数字化》完稿，还需要分心为两家店制作管理计划，路扬投入学习的时间反而不如之前多。 月底考试，路扬估计除了英语会稳步提升，其他几科未必保险，所以这一周时间他原本计划全部用在巩固功课上，只是世事难料。 九五年的圣诞节是周一，新江子弟中学正常上课，路扬巩固功课的第一天就那么昏昏欲睡过来了。 下午每周的班干部例会成了扩大会议，连小组长和几个文艺积极分子也参加，赵国慧非常重视更是亲自主持，她对一班准备的几个元旦晚会节目不太满意，据说拿去审评还被主持老师说不用心可能都选不上。 几个实验班以成绩为主，可文艺不比体育，实验班在各项活动中向来是学校老师首先考虑的对象，如果一班真发生元旦晚会没节目的丢人状况，赵国慧在办公室里不定被人怎么洗涮呢。 她可是夸过海口的！ 教室里气压非常低，除了赵国慧脸色不好，另一个原因是往日几个发言积极分子，葛兰路扬王妃邹孟远等人昨天闹得很晚，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姜灵，你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赵国慧眼看教室里班干部都低头不说话，她只得点名让文艺委员出来说说。 “赵老师，往年也都是这些节目，我想不出来。” 姜灵语气有些硬，她最近没什么心情，所以也没精心准备，报上去的节目和去年确实差不多。 可据姜灵所知，其他班级也差不多是些换汤不换药的节目，也谈不上什么新意。 归根结底还是赵国慧自从击剑队比赛和运动会之后有了野心，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对文艺体育都更看重几分，好像在办公室被其他老师奉承，说什么一班素质教育搞得很不错，所以早早就吹嘘说这次元旦晚会要让大家眼前一亮。 姜灵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侧的罪魁祸首，她随即却忍不住嘴角一弯。 躲在王妃和自己之间的路扬，此时一只手撑头倚在课桌上，盯着地板假装在认真听，其实眼皮都没睁开。 昨晚那人是喝得很多呢，再年轻健硕的身体，快十瓶啤酒下肚也会顶不住吧…… 姜灵心中想着，身子不由靠的更近，和惊觉的王妃一起，把路扬藏在两人身后一点，帮他打起了掩护。 路扬确实很没精神，连身边温香暖玉的小动作也完全没察觉到，昨晚闹得太晚，他根本没回家，和岳子川等几个男同学一起在刘勇家沙发上睡了一晚。 今天一大早回去淋浴，把上午撑下来就不错了，中午路扬打算午睡却接到李家茗的电话，非得和他沟通最后定稿的细节，强撑的结果就是现在完全没听清楚赵国慧说了些什么。 “路扬，路扬，醒醒！” 赵国慧环视一圈，看着萎靡不振的班干部，她有些生气打算抓个典型，睡得最嚣张的某人自然当选。 “你是班干部，平时应该起表率作用，刚才刘老师向我反映，说你整节化学课都在睡觉，虽然你化学成绩很好，可这样影响也很不好吧，昨晚做什么去了？” 赵国慧敲打着路扬，她的视线却环视全体班干部。 “赵老师，对不起，我昨天平安夜睡得太晚了，以后会注意。” 路扬强撑眼皮，满脸歉意站起来诚恳表态，赵国慧自然也不太好对平时表现良好的他多说重话。 可教室里气氛依然低沉，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后遗症，全体班干部都有些心不在焉。 “王妃，你呢？有什么新点子没有，你那个黑板板每期都不一样，好像每次很多人等着看嘛。” 赵国慧没辙，只得继续点名，不过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如今一班的可爱漫画风格黑板报也小有名气，每期都有了固定观众，每周一早上一大堆本班外班女生围着欣赏点评。 “赵老师，我……暂时还没有想到……” 王妃满脸歉意，虽然她唱歌跳舞也拿得出手，可和姜灵比就差远了。 至于黑板报每期都是路扬帮着想出来的，虽然对方一直都是用引导式的讲解，可王妃如今也只是初窥门径，她哪能有什么新奇想法。 着急也没用，赵国慧问过其他人也没谁有新点子，无可奈何下，她只得硬xing规定让现场每人都想个节目出来，明早交给自己。 赵国慧离开之后，虽然疲惫依旧，教室里却很快响起邓天山等人的郁闷抱怨。 历来班级文艺活动男生都是配角，一来这个年纪的男生基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二来感xing的女生文艺细胞自然更多些。 如今赵国慧这个决定把他们这些男班干部也架到火上烤，自然心有不满。 “今天想早点睡又没戏了，真是命苦啊……” 邓天山一脸郁闷，收拾起书包向外面走。 “再苦也没我们东宇苦嘛。” 刘溪说着忍不住白了姜灵一眼，对她的不满情绪却比对赵老师更多几分。 这女的拒绝也太直白了，昨晚李东宇哭着回家，让一帮嫉妒他成绩好的男生，一帮看不起他软弱xing格的女生今早兴奋大传特传，他们一帮好朋友课间在外面都被指指点点。 “走了。” 邹孟远及时出声，招呼几个朋友，拉上脸色惨白的李东宇离开了教室，这时候教学楼已经空了起来。 “邹老大，你也是，对那女的还留什么情？” 刘溪看着李东宇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第一次对邹孟远发火。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说两句。” 邹孟远扶着李东宇皱眉说道。 “邹老大，你这话说的，我不知道什么了？昨天晚上姜灵也太狠了嘛，就算要拒绝也至少委婉一点。” 刘溪依然不服气。 “是啊，邹老大，有什么不知道的，姜灵确实过分了啥。” 邓天山也在一边火上浇油。 “你们都少说点！” 邹孟远就瞪了邓天山和刘溪一眼，他看着李东宇的表情，沉声道：“东宇，你放弃吧，姜灵下学期就转学了，早点想通也没那么难受。” “你说什么转学？” 李东宇此时才有了几分生气，他缓缓仰视邹孟远，满脸都是迷惘。 “王妃说的，姜灵她下学期要转学走了，所以你……” 邹孟远耐心解释，他知道好朋友心中根本没放下，想到不久之后更绝望，不如早点痛。 “……” 李东宇原本惨白的脸迅速泛过潮红，两双小眼睛瞪圆了，也不待邹孟远说完，转身尽力跑开。 “博士！” “博士！” 邓天山和刘溪慌忙想上前拉回李东宇。 “算了，让他一个人安静点。” 邹孟远拦住两人，这种事必须得自己想通才行，外人帮不上。 李东宇用尽全身力气跑着，似乎在追逐梦乡里那个遥不可及的美丽身影，可无论怎么呼唤对方都不看自己一眼，而是看另外一个方向，那边有两个微笑对坐的男孩女孩。 …… 力气耗尽，李东宇的神智稍微恢复了些，才发现自己已经跑过了重县中学，在玉灯镇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李东宇这时候情绪极其低落，他看到一家新开的游戏机房，不想回家直接钻了进去。 玉灯镇毕竟底子比新江家属区厚，这间新开的游戏机房全部都是街机，面积却比新江最大的还大了几倍。 李东宇也不知道玩什么，他这种好学生平时根本不会碰这个，此时他心情郁结只想要发泄。 把积攒打算给姜灵买礼物的一百块都换成了游戏币，李东宇这一玩就完全没了时间，直到肩上被人一拍才惊醒过来。 “哥！” 李东宇看到满脸担忧神色的李长钩，哭丧着脸扑入对方的怀里，外人说什么疯，但身边这个人对自己可比亲哥哥还好。 “小宇，饿了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看到自己视为亲弟弟的李东宇这失魂模样，李长钩也很难受，他是粗人不懂怎么安慰，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表示关心。 这时候不会吝惜钱，李长钩把李东宇拉入最近自己经常出入的山南大酒店，点了满满一桌菜。 “哟，钩子，在这里陪弟弟吃饭呢？” 翅膀从包厢里出来，看到自己兄弟李长钩在，他也走过来表示下关心。 “呵呵，小帅哥看起来心情不好呀，怎么被女朋友甩了？。” 萍萍自持女人有亲和力，上前笑着想宽慰几句。 “滚，你们女的就是贱货！” 李东宇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时像个被激怒的蟑螂，猛然跳了出来。 “小宇！” 李长钩一惊，连忙点头致歉道：“冲哥，对不起，我弟弟现在情绪不好，乱说话。” “哈哈，这话也不算乱说，女的不贱可不好上手呢。” 李冲拉住脸色不好的萍萍，面不改色开着荤玩笑，他这种人当然不拿女人当回事。 “钩子，你弟弟到底怎么了哦？” 翅膀最近和李冲关系混得不错，他移开话题顺便深入关心。 “是这样……” 原本就是焦急的干爹干娘找来李长钩，说李东宇不见让他去找，他听说了弟弟被女生拒绝这件事，当下脸色略尴尬解释了几句。 “这样啊，其实要教训那贱货也不难，就看你敢不敢。” 李冲眼珠一转，面对李东宇的笑容愈发亲切。 第206章 I Am Your Girl 当姜灵弹起手中吉他，房间里响起熟悉的旋律，路扬知道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事情要从昨天圣诞节下午说起，被班主任赵国慧一顿训斥外加指派任务后，姜灵在回家路上突然拉住路扬，很认真让他给自己想个节目，说如果赵老师认可大家都不会继续受罪。 路扬那时候昏昏欲睡，一心想着赶紧回去补眠，他直接把自己书包里的索尼mz－r3拿了出来，说让她听听里面曲子找找灵感，随即落荒而逃回去睡觉。 一晚上充裕睡眠后，路扬精神奕奕走入教室，却发现自己座位上，更精神的姜灵、王妃、葛兰和班上几个文艺积极分子正聊得开心。 随后路扬发现姜灵手里放着自己音调的索尼mz－r3，才惊觉自己出了个大篓子，原以为索尼mz－r3里的碟片是从尹子净那里以学英语为由‘借来’的欧美流行音乐，没想到里面装的是自己专门用来录音的碟片。 前段时间偶然念头，怀念也好，觊觎也罢，路扬开始把自己还记得的一些歌曲旋律都哼下来用索尼mz－r3录好，打算未来有机会也能起点作用。 里面歌曲很乱，中文英文韩文日文都有，当然能让路扬记得的曲调肯定都是名曲。 由于九四年老狼一首《同桌的你》，国内音乐界刮起强劲的民谣旋风，一时间到处都是各种原创和山寨版的民谣。 原本清新真挚的音乐情感，在这种同质化商业恶炒中反而让人倒足了胃口，在九五年底民谣已经式微，国内流行音乐重新被香江四大天王和台海小虎队掌握。 这年月在重山，尤其新江家属区里面，欧美日韩的流行文化还没多少人欣赏，所以一众女生听了之后非常有兴趣，打算用这些曲调来编舞表演节目。 “呃，可是没有伴奏啊，不可能用我这些乱哼的曲调来伴奏吧？” 当路扬这么垂死挣扎的时候，姜灵难得在一众男同学面前浮现出胸有成竹的妩媚微笑，说这个不需要他担心。 于是下午放学后，路扬就被几个女生拉到了姜灵家里，年底她父母都忙，这里够清静。 “这调子对吧？” 姜灵看着路扬向来淡然的脸庞傻里傻气，她忍不住百媚一笑，也不枉自己认真弹了一晚上。 “嗯，差得不太多。” 路扬苦笑，给了一个中肯评价。 “可吉他还是有点单调啊，要不我们还是想别的吧。” 王妃在一旁看了心里微微酸，她出言提出异议，本来一开始她对这个很支持，可眼下又觉得有些后悔了。 “小灵妈妈是歌舞团的，录个伴奏不难吧。” 葛兰插嘴建议。 “嗯，妃儿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电话和我妈说过了，我们等下选好曲子，周五肯定能拿到伴奏带。” 姜灵认真点头，她话里似乎藏着深意，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么，现在我们只需要选好曲调都是了，不好选呢，这些调子都很有意思啊，路扬，这些曲调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一班某文艺积极分子女生开口问道。 “呃……” 路扬略犹豫，随即很快下了决定解释道：“我最近从朋友家里拿了很多国外新曲子，听了觉得有意思，就随便哼了几首，别看我，我不懂作曲的，只是乱哼的。” 直接撒谎会面临更多问题，还不如真中渗假不容易被看破。 “路扬，你就别谦虚了，连音乐都懂，学习体育文艺简直是全才，太厉害了。” “不那么厉害，我们班上两大美女会喜欢他？” “喂，别胡说！” …… 一群女生嘻嘻哈哈乱开玩笑，路扬就只能在一旁陪笑，他在这帮娘子军面前还是老老实实为妙。 “这首怎么样？感觉很有意思。” 闹了一阵，姜灵挑了一首出来让大家讨论。 “不错，节奏很特别。” “嗯，这个调子好可爱。” “是呀，很甜蜜的感觉。” …… 一众女生很快决定了曲调，路扬只有闭嘴支持的份，这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大家得回去吃饭。 人走得差不多，路扬正打算跟着溜之大吉，回去想出万全之策解决这个问题，他的胳膊却被姜灵拉住。 “等等，冰箱里有很多菜呢，不吃要坏掉了，路扬你帮忙做饭吧，好吗？” 说完姜灵还很自然抛了个媚眼，让路扬和王妃都是一愣。 “妃儿姐姐，我今天不想麻烦你妈，要不你也留下来吃吧？” 姜灵反应过来，脸颊红云顿时火烧似的，她连忙也拉住王妃。 “你们吃吧，我吃了再过来。” 王妃心中暗叹了口气，算了，一顿饭她就不嫉妒了，反正这种机会也不多了。 路扬目送王妃家的门关上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推辞道：“呃，姜灵，我妈做好了饭等我呢，你还是去王妃家里吃吧，晚上我就不过来了，明天下午再说。” “谁不知道你家里是小莉姐做饭的？” 姜灵睨了路扬一眼，顺手就把他拖了回来。 连王妃这个好友都不在场，姜灵和路扬两个人一起的时候，表情完全生动起来，她撅着嘴却不是可爱而是娇态。 “那个……” 路扬有些被姜灵吓到，等她关上门才反应过来，连忙想把门打开。 “以后也没机会，今晚为我做顿饭都不行吗？小莉姐姐说过你很会做饭，我都没吃过。” 姜灵捂住路扬的手，表情幽幽凝视他，心中却有点汗颜。 果然贪念是不应该有的，开始只想留点记忆，如今却想要留住更多了。 “那好，今晚一起吃吧，我去打个电话。” 路扬笑笑，借打电话的机会离开了姜灵身边，他背上却冷汗直冒。 第一次和姜灵独处，路扬发现这位在私下里和平时完全两样，此刻一颦一笑似乎都在释放平日藏起来的媚态。 打完电话，路扬迎着斜倚在饭厅滑门处，表情略幽怨，却更多都是魅惑的姜灵注视，不敢多呆连忙去了厨房。 “想吃什么？” 路扬说着拉开冰箱，他却愕然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姜灵说的菜都在哪里？ “啊……” 姜灵看到冰箱也是一呆，刚才只是脑子突然起念想把路扬留住，她却疏忽自己家里这几天没开伙，老爸买回来的菜都烂差不多昨天被自己丢掉了。 “还有两个鸡蛋哦，要不我们吃鸡蛋面吧？” 姜灵不甘心蹲下身仔细找了找，她笑吟吟从最底下翻出来，一手一个拿着炫耀。 “紫菜鸡蛋蒜蓉炒面喜不喜欢？” 路扬此刻心里软软，毕竟女孩子那丝情愫傻子也看得出来，虽然不是非得做什么，可眼前的美好体会着感觉很不错呢。 “不要大蒜行吗？” 对面男孩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姜灵看着心里也甜了几分，她撅嘴故意撒娇。 “不行。” 路扬笑着摇头，接过姜灵手中的鸡蛋。 “为什么嘛？” 虽然路扬已经开始找碗，姜灵却不依不饶。 “因为……” 路扬故意非常认真说道：“我喜欢你嘴里有大蒜的味道。” “什么嘛……” 虽然已经抛开了心防，此时姜灵却低档不住厚脸皮的某人，浑身都灼热起来。 上次那半个吻，之前吃了许多烧烤，姜灵由于匆忙刷牙时间很短，后来她冷静之后也觉得似乎有些气味。 此时被路扬当面揭破，虽然有和对方更亲近的感觉，可姜灵感觉很糗很害羞啊。 “这是什么？” 四十分钟后，路扬端着两盘紫菜鸡蛋蒜蓉炒面走到饭厅，愕然望着姜灵手里的玻璃瓶。 “我们喝点红酒吧，我妈买的，据说很贵的进口酒呢。” 姜灵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把路扬拉着坐下，给他倒了杯红酒。 “喝酒吗，可不……” 路扬表情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心酒后会怎么样，只是感觉太暧昧不合适，刚才他开了玩笑就后悔了。 自己的心意已经定下来了，不应该摇摆。 “呀，我饿了，不管啦。” 姜灵放下酒瓶摆摆手，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真好吃，来，cheers，cheers！” 姜灵吃着路氏炒面表情很满足，她端起红酒非得和路扬干杯，随后一仰头喝下一大口，原本就泛红的脸蛋愈发娇艳欲滴。 路扬感觉气氛有些过头了，他满头是汗默默吃着面。 “路扬，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姜灵没顾忌吃相，吞了一半面两杯红酒，才满脸温柔感慨了一句。 “呵呵，幸福是未知的，现在谁知道呢……真是怪了，怎么还没人来呢？” 路扬说着就想转移开话题，不过这时候还没人过来确实古怪。 “不会来了，我刚才给妃儿姐姐打电话，让她通知大家晚上别来了。” 姜灵掩嘴直笑，带着点恶作剧得遂的坏坏感觉，掩饰着心中失落，男孩想逃走的意图太明显，她感觉有些受伤了。 “呃……那我吃完也差不多也该走了。” 路扬就大汗，连忙西里呼噜吃了起来。 “路扬。” 姜灵坏笑挑眉，她喝了酒之后脸上媚态越来越明显。 “怎么了？” 总算把面解决掉，路扬松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告辞。 “每首曲调之前就是歌名吗？真希望那样啊……” 姜灵眯眼媚笑，她端着酒杯站起身，在客厅昏黄灯光照耀下，全身散发无穷艳光，声线低沉慵然，穿透力十足。 “iamyourgirl！” 第207章 做我男朋友行吗？ 高中开始，路扬记得欧美日韩音乐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火了起来，在新江子弟中学的学生里也是热门讨论话题。 路扬那时候零花钱有限，他也没心情追随这股潮流，可以说和流行完全脱节。 二十世纪最后一年，路扬在大学里才开始接触这些，哈欧美哈日韩都有过一段时间，s.e.s这首成名曲是他还记得比较全的歌曲之一。 为了不混淆，路扬哼歌之前都会录下歌名，反正现在这些歌应该都没面世。 没成想会有个女孩用媚音酥酥对自己说出来，路扬愕然看着身前端着酒杯，略微俯下身凝视自己的姜灵，脑子暂时短路。 姜灵如今的姿势诱惑xing十足，加上在屋里她褪下了厚重棉衣，贴身羊毛衫下的起伏曲线微晃，使得路扬忍不住盯着狠狠看了看。 毕竟还是少女，再是天生媚态，姜灵也抵受不住路扬犹如实质的**裸目光，她慌乱避对方开直视，手里端着的红酒杯不住晃动，那嫣红在日光灯照耀下，和她脸蛋红晕交相辉映，最是动人。 “你又醉了吧，早点休息。” 路扬起身去客厅沙发拿来自己的书包，借此稳稳呼吸，他心中却不得不认证眼前女孩的魅力。 如果不是自己惦记着那两世不忘的心动，和对方谈场恋爱应该也很美好呢。 “我…没…有！” 姜灵显然也想起了那晚和某人的痴缠，她红着脸跺足，端着红酒杯的玉腕皓然，浑身上下都是娇憨，冲淡了天生媚态，却多了几分符合少女的可爱气质。 “没有就没有吧，我走了，碗留给你洗，这样比较公平。” 路扬心中一跳，他开了个无聊玩笑，打算转身去开门。 “等等！” “怎么了？” 在男孩愕然目光注视下，姜灵放下酒杯，上前拉住对方，轻轻却不容抗拒投入对方怀里。 “下个月二十五号我就离开了，以后我们应该没多少机会再遇，只有一个月时间，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难过的。” 姜灵揽着路扬的腰，把脸蛋贴在男孩宽广的胸口，她贪婪呼吸着，鼻端都是男孩的气息，泪水忍不住慢慢决堤。 两年半前来到新江，姜灵就知道自己只是这里的过客，再加上天生媚态容易招惹是非，她原本打算冷冷淡淡在这里度过自己的初中，不需要朋友自然更没想过别的东西。 刚来的时候，当时因为不少高年级所谓帅哥公开追求姜灵，有嫉妒的高年级女生就想教训她，放学值日后一个人回家，在校门外被好几个高年级女生拦住眼看要被欺负，没想到平时不太熟的王妃挺身而出，带领班上女同学大喊大叫把几个高年级女生吓走。 妃儿姐姐从此成了姜灵最好的朋友，两人年纪相近感情又好，王妃是藏不住心事的xing格，什么都会和她说，路扬这个名字也在她心中盘旋了两年。 几个月短短相处，在姜灵情窦初开的年纪，路扬这个名字从好友嘴里那个有些模糊虚幻的青梅竹马，很快清晰具体起来，和时下还没长大的男同学很不同，对方沉稳细心，懂得许多，学习和体育还都那么好。 记不得什么时候，姜灵梦里开始出现路扬的身影，从最开始只是偶然闪过，到这段时间梦醒后依然清晰记得对方微笑的模样。 这就是心动么？ 当向后座传递作业，你看到对方微微一笑，虽然努力装出最自然回以微笑，转过身来心脏却怦怦直跳。 当放学后一起回家，你一直偷偷注视对方，直到惊觉为什么那么快就到了，分开后心中满满都是失落。 当晚上挑灯做作业，你苦思对付某道难题，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人，在黑板上用粉笔答题模样。 当阳光的击剑台上，你望着一场激烈比赛，眼里却都是一方帅气身影动作，潇洒自如把对手挑落剑下。 …… “我没想到自己会在新江遇到一个男孩，他看我第一眼眼神里就带着莫名其妙的怜悯，所以当时他虽然伤了我好友的心，我却没办法同仇敌忾，而是很好奇这个男孩的眼神为什么是那样子？随后我开始了解他认识他，直到如今总想着他，还担心以后如果忘不掉他怎么办？” 怀里姜灵喃喃说着，那楚楚动人模样，让路扬一阵心悸，他手中书包滑落，忍不住揽住了对方腰肢。 人生残酷，没有恒定不变的瑰丽。 原本姜灵的人生就好似最耀眼彗星，从路扬的生命里划过，他甚至没想起应该许愿，自然也没有任何觊觎念头。 哪怕曾经高三，当路扬经过重县中学，偶遇已经完全绽放自己魅力的姜灵，惊艳对方那诱人身材，可悲凉着对方视线完全陌生的他，根本不会有和这个女孩发生什么的想法。 可此刻，路扬紧紧搂着怀里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他贴着对方已经初具规模的身线，只能苦苦抑制心中那个‘拥有吧’的魔鬼声音。 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三十岁的灵魂顾虑太多。 感觉到路扬手臂的力量，姜灵讶然抬头，看到对方灼灼的目光，她一呆，随即羞得抬不起头。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流动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氛。 “这一个月……” 听着路扬的心跳，姜灵的心跳得更厉害，忍不住冒出这个念头。 “你做我男朋友行吗？” 看到路扬表情愕然，姜灵慌忙解释道：“当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我只是想明白有男朋友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的……” “傻瓜，我当然喜欢你，不过……” 路扬拥了下姜灵，不想瞒着这个女孩，他沉声道：“我心里已经有了……” “我明白的，我不应该和妃儿姐姐争，可我总做不到。” 姜灵的心凉了下来，她拥着路扬的手臂不停悸抖，无力把自己埋在对方怀里。 原来路扬还是更喜欢妃儿姐姐呢，自己真是傻瓜…… 看到姜灵误会了，路扬嘴张了张却没说明状况，还是等过段时间吧，对方离开之前再说明。 “对不起，我不应该……” 姜灵抬起头，红肿着眼，嘴角浮现苦笑。 “好吧，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男朋友，为期一个月。” 路扬突然开口打断，这样也好，等姜灵离开，妃儿也会更清醒些。 “啊？嗯！” 姜灵又惊又喜，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虽然不明白路扬为什么答应，可那个不重要了，她打算把爱情和友情一起都埋葬在这里，什么都不带走地离开。 “又哭又笑，小狗呢你，我走了，晚安。” 路扬又开了个玩笑，随即打算拿起书包。 “今晚……你可以不回去，我爸……” 姜灵却拉住路扬，红着脸不敢看他，很费力才吞吞吐吐说出这句话。 “出…差…了……” “嗯？” 路扬表情就是一呆，这个可不在计划内，虽然他坚定了决心，可欲望这玩意不能光靠决心来制服。 对面表情实在呆得可爱，姜灵忍不住扑哧一笑，此时她正常过来马上换了心思，突然把门打开，把路扬推了出去，随后把他的书包也丢了出来，倒更像是个说分手的女朋友。 第二天放学，和往常一样，路扬、岳子川、王妃、姜灵、葛兰一起放学，状况却不太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后面那两个什么状况？” 葛兰一头雾水看着身侧表情不太好的王妃，又回头看了看手挽手亲近异常的路扬和姜灵。 “不知道。” 王妃摇头，她心中难受，没勇气回头看到那一幕。 昨晚王妃本来很担心，尤其姜灵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不过她在阳台看到路扬九点多就离开，心里大大舒了口气。 可没想到今天早上就不对劲，早自习路扬和姜灵就很热络开始聊天，和往常很不一样，许多同学当然也发现了异常窃窃私语。 课间姜灵也一反常态，没有在女生圈子里，而是说什么请教习题，一直拉着路扬，两人头碰头非常亲密，就差没在脑门上贴个生人勿进的标签了。 放学后更是夸张，王妃在外面都不敢堂而皇之搂着路扬胳膊，姜灵却出了校门就搂上了。 王妃吓了一跳，在外面却不好质问，她只得闷闷不乐走在前面。 “小莉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葛兰只得又抓一个来问。 “我也不清楚。” 温小莉连忙摇头，她却不会对路扬做什么有任何意见。 “岳子川，你……你肯定不知道。” 葛兰没好气说完，随即狐疑回头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位。 “喂！” 实在忍不住，葛兰走到两位面前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公开谈恋爱？” “哪有？葛兰你别胡说了。” 姜灵摆手否认，不过表情又羞又甜，看得葛兰浑身一个激灵，岳子川脚步一个趔趄。 “那你挽着路扬干嘛？” 葛兰盯着两位的手。 “妃儿姐姐不也经常挽着吗？” 姜灵表情小纳闷，搂着路扬更紧了。 “那可不一样！” 葛兰大怒，这姜灵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路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着真可恶！ 第208章 热土 “别闹了，我去邹孟远家里借书，葛兰你要去就来。” 前面王妃突然丢下一句话随后跑开，葛兰瞪了路扬和姜灵一眼，追了过去。 “听说有新漫画来了，我去书店逛逛。” 岳子川呆了呆，也很快找借口溜掉，就连温小莉也说要买书跟了过去。 “妃儿姐姐伤心了，我好坏呀。” 两个人单独一起，姜灵反而没那么大胆，此处距离商业街不远，眼看路人盯着两人，她抽回手表情小复杂。 “我看也挺坏的。” 看到女儿家纠结的小心思，路扬就笑着赞同。 “你才真坏，这么伤女孩子心可不行。” 姜灵没好气拍了路扬一下，那娇媚模样惹得几个路过年轻人都投来贪婪眼光。 “我也没想过伤女孩子心啊。” 路扬苦笑辩解，他和姜灵并肩走在通往四组团的路上，街道两旁枯黄落叶随风飘舞，又一个春天似乎不远了。 “不上去吗？” 在姜灵家楼下，她搓着手似乎挺冷的模样，额头却冒着热气。 “不了，你快上去吧。” 面前姜灵像是个撒娇的孩子，路扬忍不住伸手捂住她那双因为练舞，指节稍微有些硬的手掌，笑着轻轻呵气。 自己还是禽兽不起来啊，面前的小女孩再是娇媚，还是跨不过去心中的坎。 “我现在和妃儿姐姐闹矛盾了，晚饭不好意思过去吃了呀。” 姜灵吐着小舌头，掩饰紊乱的心跳，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被眼前男孩握着手如受电击的感觉算不算，不过心里是甜滋滋的呢。 “要不今天去我家吃好了，就是人有点多，敢不敢过去？” 路扬挑眉，他脸上笑意更浓，恋爱确实有意思，真期待半年后呢。 “哼，有什么不敢的！” 看路扬笑着一幅你不敢的模样，姜灵就恨恨咬牙，脸蛋一抹红晕那么没征兆冒了出来。 下午四点半家里自然没人，路扬带着小模样忐忑不安的姜灵走入自家客厅。 心情稳定下来，姜灵看到眼前少见的明快风格，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让路扬心中也难免小得意一把。 “坐，想喝什么？” 路扬在自己家里很自在，他把姜灵拉到沙发做好，笑着问道。 “水就好了。” 姜灵的表情就局促多了，这里可是路扬的家呢，好像妃儿姐姐也没来过…… 昨晚自己那个突兀决议后，一夜未眠的姜灵早上原本很忐忑，以为路扬是开玩笑。 没想到今早，一向晚到的路扬照常进了教室，早自习前就拉住姜灵开始聊天，那笑容可真温柔。 可即便如此，姜灵也没想到会到路扬家里来，眼前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人真的很亲近，是男女朋友了。 “喝水是好习惯，不过今天喝健力宝好吗？” 路扬去冰箱拿来这未来会悲催的民族饮料。 “好。” 姜灵接过健力宝喝了一小口，看路扬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很放松的样子，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了，随口找了个话题道：“路扬你家里原来是这样子啊，果然和你一样。” “什么叫和我一样？” 路扬抿着健力宝笑着反问。 “就是很独特，让人看到了就没办法不喜欢。” 姜灵说着脸就更红了起来，她偏过头不敢再看那对灼灼的眸子。 “说得我好像有潜力做情圣一样……” 路扬摇头失笑，他随即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类似那首歌的碟片吗，倒是有一些的可以参考，你等等我去拿过来。” “我……” 眼看路扬推开那貌似自己卧室的房门，姜灵忍不住开口，期期艾艾道：“不能进去看看吗？” 路扬回头笑着把感觉很羞的姜灵拉了起来，走入那间自己专心设计的大卧室。 和客厅用色比较收敛，大气明快的风格不同，大卧室以冷色调背景和原色家具为主，让人很容易安静下来，精心装饰的细节很轻易给这年月的审美观一种全新洗礼。 “恭喜你，姜灵同学，你是新江子弟中学第一个参观本间卧室的女同学，很荣幸吧？” 望着一进来就忍不住放下羞怯，四顾欣赏的姜灵，路扬开起玩笑。 “少骗人了，小莉姐肯定来过。” 姜灵却只是白了路扬一眼。 “……来听音乐吧。” 路扬哑然，他被噎得悻悻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碟片，都是从尹子净那里‘借’的歌曲。 尹子净的品位当然和时下国内流行区别很大，都是欧美的英文歌曲，风格倒是很广，节奏布鲁斯、乡村摇滚、嘻哈乐、爵士乐等等都有涉及。 “这都是些什么歌？感觉和那首曲调有些类似，不过又有很多不同。” 姜灵英文不算好，看到听到这么多英文头都晕了。 “其实都是欧美流行音乐啊……” 路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南朝鲜‘发明’出来的流行歌，他就胡诌海吹了一通，虽然在这方面不是专家，但上网那么多年的见识，用来哄一个没接触过的妹子倒是容易。 “你懂的挺多嘛。” 姜灵听了之后眸子里闪过钦佩目光，就是妈妈那个圈子里的大人恐怕也未必知道那么多。 “其实也不多，就喜欢看点课外书而已。” 路扬小谦虚一把。 “是吗，这些都是你看的？” 姜灵走到书架处看了起来，随即她是真吓了一跳。 普通这个年纪的学生，书架上大多都是各种习题之类的，加上漫画小说，路扬这里却找不到一本闲书，除了初中到高中全套教科书、一些辅导书之外，都是些让姜灵看得傻眼的历史、地理、政治等中英文专著。 “你太聪明了，看这么多课外书成绩还那么好，听说李东宇那个书呆子回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做题。” 姜灵这次是真正惊讶了，她盯着路扬表情有些小懵。 “背后说人是非不好，”路扬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姜灵的额头，正色道：“你拒绝人家李东宇也别太直接啊，我看刘溪邓天山他们几个都把你当阶级敌人了。” 这动作太亲昵，姜灵羞红着脸，有些不忿道：“李东宇憋了半天才说请我做他女朋友，我就说了不合适，他就哭着跑掉了。” “那是他玻璃心了，不怪你。” 路扬眼看姜灵表情郁闷，连忙安慰。 “玻璃心？” 姜灵注意力被拉开，她笑着道：“路扬你经常说些怪词哦，上次你还说什么很给力，真有意思。” “……” 路扬一不小心山寨了后世流行语，他当下汗颜着把话题扯到文艺晚会表演上。 赵老师的釜底抽薪计用错地方，今早虽然收了一堆纸片，却没她想要的结果，倒是姜灵把自己录的吉他曲拿过去，说自己想了一段舞蹈可能很有意思。 姜灵本身就是学校的文艺尖子，赵国慧对她组织的节目比较有信心，当然下答应让她赶紧完善，周三再看看能不能进入周五的彩排。 在学校里当然不能弄个‘iamyougirl’这种题目，所以在路扬恶趣味建议下，取了个‘青春劲舞’的俗气名字。 姜灵原本想拉上王妃葛兰一起表演，但眼下却不成了，她就想把路扬拉来。 这种‘好事’当然敬谢不敏，路扬严词拒绝，姜灵心中不死心，却趁机把编舞的事赖上了。 路扬也不好拒绝太过，可s.e.s的舞蹈他也只记得一点点而已，就把后世见过的各种欧美日韩mv的舞蹈动作‘山寨’出来给姜灵参考，没想到这些舞蹈动作却让她眸子里异彩连连，说真有意思。 两人聊到七点，张淑芬来敲门才惊觉，在路扬介绍这是自己同学之后，姜灵红着脸在一桌女人古怪目光审视下吃了顿饭，随即逃之夭夭。 周三赵国慧听了姜灵信心十足的汇报，勉强答应报上去，这时候路扬也被缠得没办法，只得自己跳下自己挖的坑，答应和对方一起跳双人舞。 当然舞蹈和后世纯可爱的风格区别不小，姜灵拿到的伴奏带更像是一首加强节奏版的华语流行乐。 周五晚上元旦文艺晚会大彩排，实际上也是个节目遴选过程，全校六个年级几十个班，只有二十多个演出名额来分。 一连串冗长老套的独唱、合唱、舞蹈、相声、小品之后，初三一班上报的两个节目之一‘青春劲舞’却成功引起了不少评审校领导和围观老师的注意，毕竟这种节奏十足，动感满满的舞蹈确实很劲，只可惜台上两位的舞蹈动作看起来很生疏。 “哈哈，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坐后面点的向小山和赵国慧本来就不对付，愕然后大笑起来。 “向老师，你这就不懂了，解晓东在春晚唱的‘今儿个高兴’就是这种风格，据说是国际上最流行的那个什么。” 赵国慧压住火气，满脸不屑胡乱解释。 “这个节目有新意，可以试试看。” 在最前排主席台，王校长和赖辉羽对视一眼，却笑眯眯一锤定音。 于是路扬不得不和姜灵一起，周六早早赶去她妈妈所在的重山市歌舞团艺术学校，进行两天舞蹈特训。 重山市歌舞团位于北江区，路扬下车之后跟着姜灵，好奇打量沿途依然旧扑扑找不到亮点的街区。 这块热土看来在明年之前还会继续沉睡，能在这里捞块地就等着发财好了。 “嗨，美灵儿，好久不见了。” 正在路扬感慨之际，几个小年轻从院子出来，看到姜灵就是一愣，笑嘻嘻走了过来。 第209章 姜乐乐 由于地理限制，重山经济发展重心历来局限在大江和佳岭江两江环绕的半岛区域，几年前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始建设后，南江区也有了迅猛发展。 但只要有点战略眼光就能看明白，未来重山的发展重心必然在北江区和更北的这片热土上，毕竟这里面积够大，地势平坦，是重山市区最有开发潜力的地块。 不过九五年北江区的城建还不怎么光鲜，最繁华的建设路依然是老式风格建筑为主，重山市歌舞团建国后几经变迁，八十年代才在这里扎根。 至于歌舞团下属的艺术学校校区却不在附近，路扬之前还奇怪是不是走错了，他刚才知道周末姜灵妈妈多半在这边，她带自己过来是顺便找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帮忙。 姜灵说她小时候爸爸经常变动工作地点，所以一直跟妈妈住歌舞团家属区宿舍，眼前几个年轻人显然和她也认识。 领头的那个大约十七八岁，样子又高又瘦，他穿着宽松夹克衫、肥大长裤、脚上是钩子运动鞋，一头黄毛还扎着红黑格子头巾，这身新潮打扮在九五年的重山街上绝对扎眼。 两拨人堵在歌舞团门口，行人不住投眼过来，年轻人显然习惯了根本不在乎，他反而笑眯眯看着姜灵，好似小狗看到一块香喷喷的肉。 姜灵浑身一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噩梦，她之前和路扬有些距离，此时情不自禁靠了过来，一半身子躲他后面。 “不是把我忘了吧？两年多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高瘦年轻人自顾自走了过来，他扫了路扬一眼也没太在意的感觉，而是牢牢锁定对方身后的目标。 “美灵儿，蒋哥经常惦记你哦，你真忘了他，他肯定伤心死了。”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就嘻嘻哈哈搭话，眼看姜灵不说话只是往一个男孩身后躲，高瘦年轻人笑嘻嘻迫了过来。 “干嘛？” 迎着三个年轻人，路扬上前半步冷冷出声，他盯着对面三个比自己大不少的年轻人，脸色毫不畏惧。 就这三个脚步虚浮的战二渣，自己这战五渣应该能各个击破。 高瘦年轻人一愣，他走在最前面，感受对面男孩的强悍气势最深。 “哟，护花使者？美灵儿，这谁啊？” 没等高瘦年轻人说话，身后一个没搞清楚状况的年轻人笑嘻嘻开口问道。 “走吧，我们快进去。” 此时姜灵总算回过神来，她低头拉住路扬的衣服，似乎想绕过去冲入大门。 “美灵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啥……哎呦！” 高瘦年轻人显然跋扈惯了，他回过神来看到姜灵想逃，坏笑着伸手想上前抓住。 眼看自己的手向着姜灵那浑圆玉肩摸去，高瘦年轻人嘴角都开始咧开，没想到对面男孩突然拍掉他的手，那出手速度让自己根本没办法反应。 对方用力不小，高瘦年轻人的手立刻麻木了，他惊讶抓着手，眼睛却眯了起来。 这小孩打架估计还挺厉害。 “滚！” 路扬拉住姜灵，压着心中火气，脸色愈发冷淡。 “你……你麻痹敢打蒋哥？老三我们一起上！” 叫蒋哥的高瘦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两个年轻人已经气急败坏冲了出去。 敢在老子们的地头撒野，找死！ “哎呦！” “啊，好痛！” 两声惨叫，两个年轻人一个捂着大腿，一个捂着屁股，恶狠狠看着刚才出手如电的男孩，心中却暗惊。 还是个高手哦，连对方动作都没看清楚就载了…… 路扬冲身后呆住的姜灵笑笑，他的小试身手显然让女孩很惊讶，不过此时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对面三个年轻人还没死心，虽然没有冲上来，可表情阴晴不定堵着铁门不让两人进去。 “蒋耀安，你们几个做啥子？” 这时候铁门突然开了，里面弹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脸蛋，挑眉看着眼前这一幕。 叫蒋耀安的高瘦年轻人看到来的年轻女子，气势一下子散去，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一样表情讪讪。 “乐乐姐，没啥子事，好久不见姜灵了，我就想打个招呼。” “是啊，乐乐姐，我们就打个招呼，姜灵男朋友好凶哦。” “对头，乐乐姐，我们要做坏事也不敢在这大门外面啥。” 三个年轻人连忙开口辩解。 “蒋耀安，你们三个蒙得了我嗦？你爸脾气听说不是很好哦，我也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你们几个道个歉，以后不准欺负我们小灵儿哈！” 叫乐乐姐的年轻女子却不吃这一套，柳眉一竖，那双丹凤眼瞪圆了，原本显得有些怯弱的气质立刻变成了侠女风范。 “姜灵，对不起，你别误会了嘛，我真是想叙叙旧……” 蒋耀安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很快道歉拉着另外两个年轻人离开，当然临走的时候狠狠瞪了路扬一眼。 “乐乐姐，谢谢你了。” 姜灵大大舒了一口气，连忙上去拉着年轻女子笑着致谢，表情动作都很亲昵，两人原先显然挺熟。 “小灵儿，两年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客气了哦，这是你同学？” 乐乐姐很是大气拍了拍姜灵，好奇眼神却飘到她身侧那个气势沉稳的男孩身上。 刚才对方护着姜灵的模样历历在目，有点小帅，莫非真是男朋友？ “啊……乐乐姐，这是路扬，我班上的体育委员，成绩也很好的。” 姜灵眼看把路扬冷下了，连忙拉过来介绍，可她看着儿时邻居家姐姐的好奇眼神，脸蛋上的红晕就怎么也藏不住。 “路扬是吧，你好。” 乐乐姐显然觉得没必要对一个小男孩介绍自己，当下只是笑笑打了招呼。 “乐乐姐，你好。” 路扬礼貌回礼，却忍不住眼神怪怪打量乐乐姐。 这张脸蛋看着可真熟悉，岁月也无法在上面刻画太多痕迹啊，虽然不敢确定，可这标志xing的脸蛋应该也不多见吧？ “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快进去吧。” 乐乐姐被男孩看得莫名其妙，浑身不舒坦，她连忙挥挥手告辞。 “那个乐乐姐全名是什么？” 路扬目送乐乐姐的身影在街道拐角小时，才反应过来向姜灵追问。 “……” 眼看身侧男孩一直盯着儿时姐姐，姜灵心情不好来了个沉默是金，转身向里面走去。 换真正十五岁的少女未必明白，路扬这时候却很快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跟着姜灵走入大门。 “那位是不是和你一个姓？叫姜乐乐。” 路扬在树荫下突然开口询问。 “你怎么知道？” 姜灵一愣，不明白路扬是怎么知道的，她之前可没说全名啊。 “我算卦很厉害的，就算你不告诉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小灵儿是不是吃醋了。” 路扬就挑眉，很是得意的模样，笑吟吟看着面前脸蛋红起来的女孩。 “你……你才吃醋！” 姜灵大羞，转身想逃开路扬灼灼的目光，没想到前面楼梯，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小心些。” 路扬连忙搀住姜灵，怕她再乱跑，干脆拉着她的手。 “呀，别这样，这里认识我的人多。” 姜灵吓了一跳，想把路扬的手拉开，却被对方固执握住，她心中羞喜四处看了看，幸好周末来歌舞团的人不多，楼道里暂时看不到人影。 “对了，那个蒋耀安什么来头？” 路扬拉着姜灵爬楼梯，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蒋团长的儿子……” 姜灵少有的开朗笑容很快敛去，低声解释了几句。 原来那个蒋耀安是歌舞团副团长的儿子，从小成绩不好调皮捣蛋，在一帮歌舞团领导子女中充老大，是让人头疼的人物。 姜灵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已经开始引起一些男人注目，这个蒋耀安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毕竟那时候她还小，对方还不至于乱来，可眼下几年不见听说对方更混了，她实在有些怕。 这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吗？ 路扬只能苦笑，纳闷问道：“你下个学期回来这边读书？” “不是的，北江区这边学校都不太好，我爸妈不希望我走文艺这条路，还是希望我去正规学校，我的成绩虽然不是特别好，不过原本就有文艺特长，现在又有体育证书，去好一点的学校应该可以，不过目前还没定呢。” 感觉到路扬的关心，姜灵在冬日里心中暖暖，她摇头笑着解释。 路扬心中安定起来，国内文艺路子太窄，那个圈子又太黑，他从心底就不希望姜灵走那条路。 姜灵没去找她妈，而是带着路扬找到妈妈从前的学生，歌舞团一位从事现代舞的牟姐姐。 原本要在几天内编排演练完美的舞台不可能，可本身这种中学演出要求就不高，姜灵的舞蹈底子又很强，而路扬虽然没有基础，可他身手还算灵活学得比较快。 一上午苦练之后，两人的动作开始有了一点舞蹈模样。 中午本来牟姐姐请客，三人去了一家火锅店美美吃了一顿，最后却是路扬抢先结账。 初中小孩身上的零花钱比自己月工资还多，牟姐姐震惊之余对两人更热情，练舞间隙还聊起舞蹈里一些新颖动作，得知是路扬想出来的表情夸张赞美他是天才。 一天就在汗流浃背中过去，和牟姐姐告别，姜灵和路扬出了歌舞团主楼，去了旁边的家属楼。 “哈，又见了哦。” 在楼梯口，姜乐乐看到两人一笑，上前打招呼。 第210章 像个男人！ “乐乐姐，你来找谁啊？” 姜灵瞄了眼路扬，先笑着上去拦住姜乐乐询问。 虽然姓一样，姜乐乐却不是姜灵家里亲戚，只是对方十岁就进了艺术学校，因为同一个家门，那时候还当老师的妈妈莫雪梅对其颇为照顾，所以对方也熟识自己。 别看外形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姜乐乐xing格爽直，加上模样俊俏，在艺术学校很有号召力，不但等闲没人敢欺负，她还经常像个侠女一样锄强扶弱。 姜乐乐从艺术学校毕业后在歌舞团里工作，不过对方不住家属区，平时应该也不会来家属楼这边。 “哎，我来找于老师，没想到两次都没看到人，隔壁邻居也问不到。” 姜乐乐表情遗憾摆了摆手。 “乐乐姐你不知道吗？元旦放假歌舞团领导和老教师组织出去旅游，我妈也不在……啊！” 姜灵说着说着突然惊叫一声，她看了眼失笑的路扬，眼见自己小谎被自己揭穿，脸颊火烧红云一下子飞舞起来。 “小灵儿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姜乐乐莫名其妙，看了看眼前两个小孩还是不得甚解，只能郁闷道：“于老师也不在，那我走了，小灵儿，小帅哥，再见了啊。” “嗯，乐乐姐再见，我们也得回家去了。” 姜灵不敢看路扬那明亮的笑眼，她连连点头，却又脑子短路说了句不害臊的话。 看到姜乐乐眼睛一下子睁大，表情怀疑盯着自己和路扬，姜灵明白过来，害羞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补救合适。 “要不先去吃饭吧，差不多也是晚饭时间了。” 女的都不说话，路扬只得自己开口打破沉默，他笑笑上前把姜乐乐的怀疑眼神都吸引了过来。 两个初中生整晚单独呆女方家里，家长还不在，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回我家去吃就是了呀。” 姜灵此时脑子晕，说话也不经过思索，看到姜乐乐那愈发怀疑的表情，她慌忙避开视线。 “你爸妈都不在家，买菜也麻烦。” 路扬摇头失笑，很是亲昵点了点姜灵的额头。 “……” 姜灵哑口无言，她此时脑子彻底运转失灵，涨红着脸完全不敢看姜乐乐的古怪眼神。 还真像男女朋友了呢…… “走吧，我请吃好吃的，乐乐姐，有这个荣幸吗？正好答谢你上午救命之恩。” 路扬坦然冲那表情怀疑的姜乐乐一笑，他原本不打算做亏心事，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你这小孩怎么油嘴滑舌的？” 姜乐乐脸色一正，似乎想要批评路扬的模样，突然表情一垮，腆着脸问道：“你们打算去吃什么啊？” 后世银幕上扮相清秀的侠女，此时却好似饿极了的小狗，正面对一块红烧肉流口水，路扬差点忍不住大笑。 “听说上明寺那边的宋肥肠挺好吃，我还没吃过正宗的呢，我们去那边吧。” 路扬辛苦忍着笑提议。 “好好！那边我熟，走走，我带路。” 一听去吃大名鼎鼎的宋肥肠，姜乐乐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她连忙拉着姜灵催促路扬快走。 三人一起坐公交车，此时六点过，冬天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夜晚各色活动都跃跃欲试，当然主干道还没嚣张到有非法娱乐。 此时就显出市区和郊区的不同，和入夜之后冷清的新江家属区不同，公交车沿途不少小吃摊子都摆了出来，重山人最是爱吃这一口，市区人晚上也习惯出来散步休闲，吃点宵夜很平常，这些摊子生意通常都很好，其中不乏十几年后身家千万的店主。 “乐乐姐，你在歌舞团工作顺利吗？” 姜灵吹着清冷江风，总算回过神来，她不敢去看路扬的眼神，只顾和姜乐乐说话。 “嘿嘿，小灵儿，你可看扁我了，我去年以第一名成绩考上北都舞蹈学院啦，现在姐姐我可是大学生了。” 姜乐乐眉飞色舞笑得很得意。 “啊？恭喜乐乐姐，我们艺术学校的大姐大就是厉害！” 姜灵这两年去新江读书，她妈妈又忙于艺术学校工作，她还真不清楚姜乐乐的近况。 听说对方去了北都舞蹈学院，姜灵心中还挺惊讶，大学生可高贵得很，何况全国艺术院校的顶级学府。 小学时候，父母也提起过让姜灵以北都舞蹈学校为奋斗目标，不过后来随着她越长越诱人，加上父亲工作变动，这种想法最近是没有听说过了。 “哈，那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家门，今天难得遇到，等下我请客！” 姜乐乐眯着眼得意，当下就爽直开口，说完才觉得有些后悔，她虽然工作过几年，可如今是学生钱也不多，吃宋肥肠又不是吃三碗小面。 “乐乐姐，你们提前放假了？” 路扬倒是没注意姜乐乐的郁闷，他笑着插嘴，未来大明星像个邻家姐姐一样聊天，感觉很有意思。 “没呢，我请假回来办点事，北都好远的，火车得两天，明晚我就走了，看来这次见不到于老师了。” 姜乐乐表情郁闷，于老师是她专业老师，她有今天全靠对方，回重山当然很想见见。 三人聊着，公交车已经跨越了佳岭江大桥，直入热闹的上明寺，晚上这里人气比白天还旺。 “就在那边，上明寺的宋肥肠最是正宗，听说宋老板偶尔还会来亲自出手呢。” 眼见美食在招手，姜乐乐的表情很快明朗起来。 宋肥肠八十年代逐渐发展起来，精明老板前几年还拍了部《宋肥肠传奇》的连续剧，在全国不少电视台放过，如今生意火爆至极，据说分店都开省府成蓉那边去了。 当然对于老饕来说，这上明寺的老店才最为正宗，客人多得根本没空位置。 陪着两个美女在门口等着，路扬心情原本愉悦，不过很快进进出出的男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被色眯眯围观的感觉可不爽。 总算等了一会儿，逮到路边一张桌子空出来，姜乐乐连忙冲上去占住。 “妹儿，来份火爆肥肠，你们吃红烧还是粉蒸哦？” 姜乐乐一边招手让路扬和姜灵快过去，一边招呼懒洋洋的服务员小妹过来。 “我来点好了，姐姐，麻烦把你们店里的肥肠一样来一份。” 路扬拿过姜乐乐手里的菜单，递了回去直接点了全套，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吃爽快。 “等到起。” 虽然是大顾客，服务员小妹依然没多少好脸色，这年月不愁客人的商家大多都是这个德行，肯招呼你就不错了。 “喂喂，你太不仗义了，宰我也别这么狠嘛！” 姜乐乐回过神，顿时叫嚷开了，她如今可没工资，这全套得好几十，不是小钱了。 “乐乐姐，今天我请客，算感谢你上午出手。” 路扬微笑开口，他可是恩怨分明的。 “谢什么谢，假兮兮的，我看你那身手，蒋耀安那三个也打不过。” 姜乐乐心里不好意思，脸色一正说的话能把人噎死。 “我又不是来和他们打架的，没有乐乐女侠出手，我和姜灵的时间也耽误不起。” 路扬依然好脾气笑笑解释。 “去去，你们两个小孩能有什么大事？” 姜乐乐表情不屑。 “乐乐姐，我们明天晚上表演呢，今天来这里找牟姐姐加练舞蹈，打算练通宵。” 姜灵抓住机会连忙解释，道：“不用和这小子客气，他身上的零花钱比你一个月生活费还多。” 虽然姜乐乐也认识牟老师，可她不信路扬零花钱那么多，那蔑视眼神让某人不得不以正视听。 “你家大人还真是，啧啧……” 姜乐乐受了打击，没精打采白了路扬一眼。 人太多，上菜自然慢，三人聊了好一会儿，点好的菜还没开始上桌，这时候外面围着的人依然不减。 “哎，让开！” “你麻痹找打？” 随着几声流里流气的声音，六个人影出现在路扬这一桌外面。 “哟，是乐乐美女啊，好久不见，听说去北都……” 领头那个流氓相十足的年轻人醉醺醺，他看到姜乐乐一脸淫笑，发现姜灵更一脸惊艳道：“也，美灵儿也在哦，巧的很，一起吃嘛，哥请客！” “刘宏民，个人爬远点，”和路扬差不多同步，姜乐乐冷着脸起身上前，皱眉道：“蒋耀安，你想死嗦？” 话是很有底气，姜乐乐心中还是有点急，四顾看有没有熟人能帮忙。 这个刘宏民以前也读艺术学校，不过流氓罪被抓进去之后已经开除，如今听说在社会上混着可不好对付。 “乐乐姐，我和刘哥偶然遇上的。” 蒋耀安就苦笑，他虽然也混，可和刘宏民这种职业流氓差距可太大了。 眼看叫刘宏民的流氓冷笑直冲过来，姜乐乐顶不住退后一步，路扬却上前拦住对方三个人。 “让你爬远点。” 路扬冷冷出声，对方三个年纪比蒋耀安大，身手也好像不错，不太好对付，他开始找寻身边的工具。 “哎呦，这个小娃娃胆子很大嘛，老子好怕哦，哈哈。” 刘宏民笑了两声，突然伸手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他身侧两个流氓显然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也夹了过来。 路扬敏捷低身同时，伸手抓过桌上的筷子，直插刘宏民的小腹，对方惨叫一身退开，另外两人却冲了过来。 虽然避过了左手这人，路扬却躲不开右手那人的一拳，力气不小，虽然他借着方向卸下不少力气，可这全力一拳依然打中了他的肩头，一阵淤疼从伤处扩散开来。 幸好蒋耀安三人没有出手的意思，路扬心中大定，他正待虚右实左，全力开火干翻一个。 “麻痹敢在老子店里闹事！” 一声大吼，从店里厨房冲出几个人影，当先一个胖子拿着铲子，霸气十足一挥。 “给老子打出去，别打死就行！” 路扬这种小孩当然不会闹事，才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刘宏民和另外两人被一阵乱拳打了出去。 “你看起来斯文，脾气怎么那么暴躁哦，刚才吓我一跳，看看都肿了。”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姜乐乐上前，没好气白了路扬一眼，姜灵此时已经红着眼拉住男孩的手，不需要她表示关心。 “没事，小伤上点药酒就是。” 路扬先安慰了快哭的姜灵，随即认真道：“乐乐姐，不是我脾气暴躁，侮辱我可以忍，侮辱我身边的女人不可以忍。” “说得好！” 拿着铲子的胖子走了过来，笑眯眯看着路扬，翘起了大拇指。 “小小年纪那么有血xing，像个男人！” 第211章 今晚会发生什么呢？ “谢谢叔叔夸奖。” 路扬微笑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那斯文模样让姜乐乐看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她几分钟前才见识了这小子的暴躁，她还真会被骗过去。 “啥子夸奖哦，老宋不得打诳，你小子硬是要得，今天你们这顿我请了！” 胖子店主满脸肥肉抖动，笑得很豪爽，挥舞铲子指挥员工把之前移位的桌子摆正，让服务员小妹把单子免了，他又笑呵呵招呼受惊吓的顾客都回到座位上，每桌还免费送了小份红烧肥肠说是压惊。 这番动作之后，宋肥肠这间店很快恢复了正常运作，许多顾客过意不去，明明吃不下了还又点了不少要打包回去。 路扬连不迭和店主老宋致谢，心中感慨这才是做生意的料子，果然不愧是未来重山餐饮业第一号人物。 宋肥肠的老板全名宋亮，八十年代开始以祖传手艺经营肥肠生意，从一间四张桌子的小店，到如今分店都开到了省城去。 也就是这几年，宋肥肠开始搞连锁加盟，规模迅速扩大，乡村吉小鸳鸯等未来重山餐饮业巨头这年月规模还不大，本世纪末宋亮在重山餐饮界是真正老大，身家有千万之巨，这可是九十年代末的人民币。 之前那三个混混明显喝过酒，路扬之所以立刻翻脸，除了知道对方脑子不太清楚之外，还因为他知道店里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在这里闹事。 中心区是重山最悠久最繁华的地区，也有最复杂的社会环境，这里官多关系自然也多，加上人口密集商业发达，各种老板多如牛毛，黑的白的都有。 宋肥肠能在这种环境下白手起家，从八十年代一间小店做到未来几千万身家，肯定不是易于之辈，黑白两道必然都有不少关系。 只可惜和许多民企老板一样，宋亮本身由于xing格和眼界缺陷，未来并没有继续发展壮大，宋肥肠在新世纪后很快从路扬的记忆里消失了。 “你们也一起来吃吧，菜很多。” 路扬坐定，冲店铺外面有些尴尬的蒋耀安三人笑着招呼，姜灵虽然脸色冷淡却不会询问，姜乐乐倒是嘟哝了几句招呼他们干嘛之类的。 蒋耀安万万没想到路扬会招呼自己过来一起吃，之前冲突的时候，他们三人也差点挨打，幸好对方一句‘他们三个不是一起的，别误伤了。’免了自己挨揍。 所以局势定下来，刘宏民几个被打跑之后，蒋耀安三人没有立刻离去，虽然他xing格流里流气的，可混混都看重义气，就这么跑掉算什么回事。 “啥子嘛，给脸不要脸嗦？” 眼见蒋耀安三人在那里发呆，姜乐乐不耐烦起来柳眉一竖，他们只得尴尬过来坐下。 这位姜女侠以前在歌舞团的时候就喜欢教训人，他们三个从小就被教训好几次，再说对方在歌舞团很多人那里说得上话，没得去父母那里告状被训斥一顿都是轻的。 “对……对不起，上午真不好意思。” 蒋耀安xing格还算光棍，坐下后表情犹豫了下直接开口道歉。 “不知者不罪，我叫路扬，姜灵是我女朋友，所以上午你们言语有点过，我的脾气也压不住。” 路扬微笑拉过姜灵的手，欣赏着她的羞怯表情解释了几句。 这位蒋耀安似乎不是坏得透底的类型，虽然是混混，但这种人往往比较讲义气，属于可以挽回关系的对象。 见路扬很大度，蒋耀安三人也放松下来，他们都是在外面混习惯的，立刻就嘻嘻哈哈给姜灵珍重道歉，面对姜乐乐的训斥也连连点头，当然听进去多少就另说了。 “路哥，你好猛哦，敢一挑三和刘宏民他们打。” 蒋耀安左手那个瘦子突然话题一转，对路扬一挑大拇指。 “确实厉害，刘宏民他们可是职业打手，大哥你混哪点的？” 蒋耀安右手那个矮胖子表情夸张谄笑。 “什么大哥哦，我还在读书。” 路扬就笑，很是谦虚的样子。 “路哥你也在读书啊？我还以为你混社会的也，身手那么好。” 蒋耀安表情纳闷，毕竟路扬衣着有点小成熟，加上他的举止看着不像同龄人。 路扬笑笑也不解释，这时候服务员小妹开始上菜，他招呼大家开吃。 “真是又耙又糯，好好吃哦，我不客气了哈！” 姜乐乐是爱吃的主，原本她在一边还冷着脸不时训斥蒋耀安三人几句，这时候菜上桌她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难得有机会痛痛快快吃一次宋肥肠不说，姜乐乐还想着过两天回了北都又得吃放了白糖的炒白菜，她全身力气就都在吃上面了。 姜灵不是第一次吃，她也不太喜欢吃如此肥腻的玩意，加上刚才眼睁睁看着路扬受伤，此时她虽然害羞，还是不许男孩动手，要亲自服侍他吃。 蒋耀安和另外两人就嘻嘻哈哈叫上了嫂子，半真半假羡慕两人好恩爱。 “吃吃，别客气，反正宋老板请客，我借花献佛，来，走一瓶。” 路扬心情不错，又叫了不少啤酒，他豪放的喝酒风格顿时把蒋耀安三人和姜乐乐都惊住，在他再三挑衅下也不敢对吹。 酒过三巡，菜空一桌，蒋耀安喝高了，搂着路扬亲热地称兄道弟起来，让他尽管放心，以后在歌舞团这边，姜灵嫂子他罩定了，随后才被另外两人扶走。 “呃，吃……吃饱了，路……路扬对吧？虽然今天这顿不是你请的，不过你小子挺有意思，我记住你啦，拜拜！” 姜乐乐也酒足饭饱，拍了拍小肚子挥手告别，她家就在附近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 “你……还去我家吗？” 走出宋肥肠，姜灵被风一吹，喝了一瓶啤酒的脑子才清醒过来，很是害羞低声询问。 原本拉路扬来练舞，姜灵说的是自己妈妈在这边，今天可以练很晚，然后给他找个地方休息，明早继续练练，晚上应该差不多能给当众表演了。 实际上姜灵当然清楚妈妈根本不在，她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和路扬单独相处，在自己和路扬回忆里有一段没有妃儿姐姐的存在。 “你妈都不在有什么不敢去的？” 路扬喝了好几瓶，他是上脸的类型，此时红着脸坏笑，心中却有些小感动，他多少猜得到姜灵的心思。 “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被路扬那对明亮眸子盯着，姜灵的心怦怦直跳，当先逃去了公交车。 晚上八点多的公交车上已经没那么多人，路扬和姜灵像真正的男女朋友一样走到后排并肩坐下。 “小时候我每天都坐公交车经过这座大桥，那时候偶尔有男的女的手牵手，都会有被老人家骂哦。” 没人注意后排，姜灵悄悄把头靠在男孩肩上，心中安定下来，聊起了从前的记忆。 “嗯，真希望有人也来骂骂我们。” 路扬表情貌似认真，他牵起了姜灵的手掌，白润润暖融融，让他忍不住轻轻摩挲。 “变态！” 姜灵忍着手背痒，却忍不住心里痒，掐了某人一下。 “今晚某人和变态在一起啊，要怎么办呢？” 看到姜灵完全生动起来的娇媚神态，路扬就忍不住开口逗她。 “变态想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呀。” 姜灵红着脸，却大胆瞄了眼某人，一幅千娇百媚的模样。 这小丫头真的在挑逗自己啊…… 路扬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此时他却不敢继续放肆，握着姜灵的手看向窗外，努力平复呼吸。 姜灵有些小失望，她也惘然看向桥下的江水。 自己好像太贪心了…… 和白天根本没留意不同，歌舞团门卫老头怀疑盯着两人，仔细盘问了许久，才怪怪盯着路扬放行。 “要不，我还是去朋友那里，明早我再过来。” 路扬的灵魂让他必须考虑更多，这种家属区没有什么事传不开，认识姜灵的人又多，某某女儿和一个男生晚上在一起，这劲爆八卦足以掀起一场大风波。 “没事。” 话是这么说，夜色里姜灵脸上红云不担心被人看到，可她心中还是害羞担心的，拉着路扬也只敢走僻静的角落。 虽说领导都不在，可还有许多普通干部和教师在，好容易詹姆斯邦德和女郎才偷偷藏进屋子里。 姜灵妈妈这间分配的居所不大，一室一厅格局，装修也是常见的所谓豪装，原木家具和地板风格挺温馨。 “随便坐，你要洗澡还是……” 两人进了房间，气氛立刻变得很是尴尬，姜灵搓着手低头讷讷。 “当然洗澡了，有换洗衣服没？” 跳了一天满身汗，路扬心中却更汗，不过他还不至于手足无措，此时表现越轻松越合适。 “我去拿。” 姜灵低头去了里间，找了些父亲的衣服出来，红着脸递了过来。 “谢谢。” 路扬笑着接过先去沐浴，熟悉的浴室门就那么关上，姜灵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真把一个男孩子带家里来了…… 今晚会发生什么呢？ 第212章 我会忍不住的…… 因为不少人外出，家属楼今夜反而比往常安静，姜灵独自盘坐在沙发上发呆，浴室里淅沥不绝的水声敲击在她心房，一下一下让她在迷离和清醒中交替。 妃儿姐姐现在一定恨死了自己吧…… 这几天，姜灵和王妃行同路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葛兰倒是来质问过怎么回事，两人以前‘共事一夫’不也挺好吗，如今却为什么闹成这样。 都是因为有了贪心吧…… 也不知道么时候开始，姜灵脑海里，男孩那怜悯眼神已经换成了温和一笑，她好想一辈子都被这笑容包围着。 姜灵也不清楚路扬和自己如今算不算是男女朋友，虽然在同学眼里已经是了。 早上上学，路扬不再和温小莉一起，会专门在新江中路的小吃摊等她，两个人分吃着油饼油条花卷卤蛋豆浆，再并肩去上学。 因为要离开了，姜灵心里没有一丝压力，甚至敢在一众熟悉不熟悉的同学面前，大方牵着男孩的手，直到快进校门才放开。 中午姜灵和路扬总是一起放学，一起慢悠悠聊天回家，至于下午放学更是你等我我等你不会急着回去，或者去操场找个僻静角落聊天，或者在家属区清幽些的小路漫步，总要等到快六点送她回家后才分开。 虽然由此姜灵再也没进去过王妃家里，最近经常用泡面饱腹，可让她欣慰的是路扬似乎也很快知道，中午会在综合市场的卤菜店买卤味让她带回去，下午更总是带她在新江中路商业街找间小店先吃点什么。 两个人一起分吃一碗三鲜米线真的好幸福呢！ 可十五岁就和这个男孩做那种事吗？ 想想都好可怕啊…… 莫雪梅在前些年受过刺激后一心扑在事业上，姜志明工作繁忙又是父亲不可能和女儿说私密事，姜灵对男女之间的事却不是一无所知。 女孩子更早熟，姜灵虽然没读过那些女同学私下流传的坏小说，更没看过传说中的黄色录像，可她也不是双耳不问世事的苦读生类型，加上小时候在歌舞团见识比一般孩子多，她自然也不会对男女情事一无所知。 那个进去后会很疼的，还会流血，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姜灵脑子里满满都是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浴室水声已经消失了。 “我洗好了，水压不太稳，小心别烫着。” 路扬穿着父亲的衣服擦拭头发出来，冲自己微笑，姜灵才猛然醒过来，她看到男孩被热水熏蒸过后，脸蛋红红，头发湿湿，那头次见到的慵懒模样，让少女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强烈。 “哦……你……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就好……” 姜灵慌慌张张说了句让自己更慌张的话，连忙逃进浴室里，关上门后立即呆住。 老房子浴室不大，路扬爱干净已经洗好的换洗内衣就挂在门上，鬼使神差下，姜灵伸手摸了过去。 纯棉内衣水洗之后很顺滑很凝重，有点像路扬手臂的皮肤感觉，只不过冬天已经凉了，摸着没手臂那么舒服。 姜灵心不在焉掀开蓝色体恤，下面的三角内裤赫然显了出来，她眼神立刻呆住，很快脑子里某人在温泉浴的泳装模样就蹦了出来。 那时候路扬起身的时候，姜灵其实有偷偷看到，下面鼓得很不小呢，是那个吧？ “啊，不能想了，我不是坏女孩……” 姜灵羞红着脸，背对某人的内衣，她感觉好似被那人盯着，浑身羞颤解下了衣服…… 这个澡洗得有点久，快九点，姜灵才红着脸出来，她抱着一个盆子，里面装着两人衣服打算去晾晒。 “我来吧。” 看姜灵拿着晾衣杆很辛苦，路扬放下遥控器走了过去，伸手拿起衣服。 “啊，不……” 姜灵眼见自己的内衣在手上晃悠，羞得连忙藏在身后，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码子好像小了一号，以后别穿那么紧的，这样老躬着对身体不好，我可不希望一个大美女以后成了个小驼背。” 路扬心情要轻松些，他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把自己的衣服都晾好。 “……” 姜灵攥着自己的内衣，心不在焉听某人的劣质玩笑，等对方进去，她才慌忙把内衣晾在角落。 “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床去练舞，我这辈子讨厌做什么事不做到自己最好。” 姜灵把盆子放好回到客厅沙发，路扬抬头冲自己笑了笑说道。 “哦。” 心里乱糟糟的，姜灵茫无边际随口回应。 “我睡哪儿？” 妈妈这套房子一室一厅，姜灵小学都睡客厅沙发床，此时她盯着冲自己笑得突然有些坏坏的路扬，呼吸停滞。 “卧……卧……卧室……吧……” 姜灵结结巴巴说完，再也不敢看路扬那骤然明亮的眸子。 “那可不行，虽然我是客人，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客厅沙发床啊。” 路扬眼看逗得差不多，他恢复正经。 “啊，那……” 姜灵愣愣看着路扬的正经表情，一下子脑子没转过弯来。 不是说去卧室睡吗？ “进去睡吧，我帮你守着肯定安全，明天还得跳舞呢。” 路扬感受着女孩的信任，心中很感动，他起身拉着姜灵向卧室走去，把对方推在床上。 “晚安。” 在姜灵眼神慌乱垂下头后，路扬却没有禽兽地压上去，而是温柔出声在女孩的额头轻轻吻了吻，才抱着一床被子枕头退了出去。 九十年代气候变暖这说法还不是很流行，重山这年月冬天会下雪，客厅里此时自然也不暖和。 这年月，重山的房子基本别妄想有取暖设施，路扬记忆里使用烫葫芦热水袋电热毯之类取暖，可他此刻却不可能到处去翻找。 路扬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打算用自己的国防身体扛过去。 可接近零下的气温屋里也就十几摄氏度，路扬虽然感觉有些疲惫，他却被冷得睡不着，手脚很快都僵起来。 “冷不冷？” 二十分钟后，卧室房门悄悄推开，姜灵身子从床上斜倚出来柔声发问，一头披散黑发融入夜色，最是那份柔媚动人。 “有……有点。” 路扬抬起头苦笑，牙齿都冻得开始颤抖出声。 “你过来睡吧，我也冷。” 姜灵说完就咻地闪身消失在夜色中，门却没有合上。 路扬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虽然不打算做冠希哥，可他也实在当不来柳下惠，于是抱着被子踩着棉拖鞋进了卧室。 卧室房间不大，又没有连通浴室厨房阳台，气温要高了不少，气氛更是温许多。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路扬此时关上门，才发现肺里吸入的都是少女香气。 也许不想招惹浪蝶，姜灵平时连花露水都不用，此时她淋浴过后淡淡的香皂味却浓郁得直入路扬心底，让他一时间有些恍神。 自从某人进来，姜灵背对侧躺在床内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发抖的肩头在夜色中也很明显。 房里很暗，路扬回过神来摸索上床，裹着被子一个没注意，他猛地摔了下去，虽然尽力改变方向，还是压在了姜灵的身上。 “哎呦……” 这下子却不轻，姜灵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身上男孩好似稳稳压住心脏的翻天印，这下子她的伪装也淡然不下去，转过身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着月色，路扬冲姜灵隐在黑夜里的面容讪笑，他道着歉连忙想摆正身体。 “没事，睡吧。” 姜灵突然抛开自己的被子，钻入路扬那床被子里，伸手搂住了他。 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 卧室很小很黑很静，路扬的心跳却很大很红很劲，他感受着女孩柔软的身躯，尤其胸前清晰感应的脂丘，浑身都僵硬起来。 “下学期，明年，以后……” 姜灵把头埋在某人怀里，幽幽道：“都不准忘了我。” “这样……” 路扬喘着气，怀里那成熟一半就已经极诱人的身子太要命，他只能用喉音道：“我会忍不住的……” “不用忍。” 姜灵红着脸吐出这句话，却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为何，她的泪水就那么突兀的冒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要失去什么，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什么…… 胸口传来湿意，路扬讶然，他随即默然。 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而已…… 脑子里这个念头起来，路扬勃发的欲望很快平复下去。 “乖，睡吧。” 路扬搂着姜灵闭上眼，心情前所未有轻松。 …… 周末早上，姜灵表情幽怨被某个精力旺盛的男孩早早拖了起来，去歌舞团的舞蹈教室练舞。 昨晚某人最后什么也没做，有些期许有些愕然有些郁闷，姜灵一晚上自然没睡好，练舞的时候集中度也不够，被牟姐姐一阵笑话，说她还不如新手路扬。 姜灵没好气瞪了某人一眼，打起精神，两人开始认真听着伴奏练舞。 “路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舞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蒋耀安冲了进来，一把抱住路扬的腰放声大喊。 “路大哥，路老大，路大佬，您一定要帮帮我！” 第213章 英雄的力量 “干嘛呢你？” 在姜灵和牟姐姐的表情从愕然变得好笑之后，路扬才费尽力气把情绪激动的蒋耀安从自己身上拉开。 “喂，你再这样我一脚踢你出去！” 眼看蒋耀安还想冲上来，路扬连忙摆出恶狠狠表情，脚上动作也蓄势待发。 蒋耀安依然冲了过去，被路扬一脚踹在木地板上，他挣扎起身捂着抽疼的肚子，似乎已经回过神来，表情却依然兴奋，对自己被偷袭也不太在意。 “路老大，你结尾那个动作太帅了，教我，你一定得教我，这下不会输了！” 蒋耀安躬身大口喘气，大声喊叫，那模样让知道这纨绔本xing的牟姐姐暗暗咂舌，她从来没见过嚣张跋扈的蒋副团长儿子这低声下气的模样，要知道这位在自己老子面前也敢顶嘴。 “就一普通wave而已，帅个屁啊，你那么激动干嘛。” 路扬没好气摆摆手，这蒋耀安昨天还被自己揍过，难道被打疯了？ “外五？什么意思？就这帅气动作还普通？路老大，看来你真是霹雳舞高手！” 听到路扬嘴里说着英文，表情满不在乎，蒋耀安两眼更是闪闪发亮，好像沙漠中迷路的游客骤见绿洲。 s.e.s那首歌年代太久远，路扬大学毕业之后很少再听，所以他哼出来的歌自然也不全。 姜灵拿着不全的曲调找歌舞团长辈帮忙编曲之后，重新录了首三分钟的伴奏带，由于是找乐队弄出来的，效果和原版的电子舞曲很不一样，效果比较类似解晓东那首‘今个儿真高兴’，当然节奏和曲风完全不同，要可爱不少。 后世见多了伪娘，路扬跳这种可爱风的曲子没太大心理压力，可他还是担心流言蜚语传到父母耳朵里，所以姜灵编舞的时候找他想新鲜动作，他贡献了不少‘创意’，其中自己部分穿插了一些感觉强硬的舞蹈动作，包括结尾自己那小段单独演出带机械舞风格的wave动作。 这些都是路扬经历过跳舞毯、劲舞团、各种免费舞蹈视频电影洗礼之后，精炼出来的帅气动作，在这个只有电视和录像带看的年代，就算姜灵蒋耀安这种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歌舞团子女也根本没见识过，自然都觉得很稀奇帅气。 “什么高手不高手，我平时不玩hip－hop的，也就这次被姜灵抓来跳舞，想加个结尾动作进去帅一点。” 路扬想明白之后耐心想解释清楚，他可不想平白挂个高手名字，在各种小说里高手都是刷经验的npc。 “海……普……或……普……，还……扑……活……噗……” 蒋耀安显然英语很不好，他费力重复着拗口曲调，脸上表情越迷离越兴奋。 当然这年月就算国内顶尖学府的大学生，hip和hop分开来读可能认识是臀部和跳舞的意思，可连起来之后一万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嘻哈，嘻哈！” 路扬正色用中文名词解释，他心中却是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诀窍。 “嘻……哈……？” 蒋耀安更傻眼了，路扬强调的这两个字分开他认识，连起来的意思却抓瞎，他觉得自己现在是白痴，眼睛却越来越亮。 自己在重山霹雳舞界也算得上人物，可在对方面前居然什么也不懂，这路扬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是街舞，好吧，也就是霹雳舞的意思。” 路扬被打败了，他无力服从了这感觉中远古时代的土气说法，冲忍不住笑了的姜灵挤了挤眼。 这时候牟姐姐看了看表，开口说道：“快中午了，你们慢慢聊，我得先走了。” “牟姐姐，不是说我请客的嘛，还是……。” 路扬连忙开口想要把人情还上。 “下次再请吧，姐姐真有事，要不路扬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行吧？” 牟姐姐笑得客气，语气小心，她对眼前这孩子很有兴趣，对方可不简单呢，家里应该更不简单才对。 路扬笑笑，很干脆地把半年后就失效的电话留下。 “你到底想干嘛？” 路扬回过头没好气瞪了眼依然腆着脸，表情很期待的蒋耀安。 “路老大，小弟今后跟你混，你的绝招得教教我，对了，干脆你来我那团里当老大吧！” 蒋耀安搓着手很兴奋提出建议，想到自己那团有了强援风光无限，他心里就美得。 “我可没那时间，中午你去买饭，我等下教你几手，以后别来烦我。” 路扬皱眉给出最后底线，毕竟打了这小子一拳，在人家地盘也不好太强硬拒绝。 蒋耀安还待说话，却被路扬直接挥手赶了出去。 时间不多，下午还得赶回去，路扬和姜灵趁空闲又跳了几次，两人的舞蹈动作从完全生疏也练到了一般生疏，拿去糊弄普通中学级的文艺晚会足够了。 蒋耀安动作倒是挺快，路扬和姜灵刚刚练了几轮，他就提着几笼锅贴几瓶冰典水回来了。 跳了一上午肚子确实饿，路扬和姜灵暂停休息，吃着锅贴听蒋耀安吹嘘他那个舞团。 原来这小子是霹雳舞，哦不对，按路老大说法应该叫hip－hop，太拗口了，就叫嘻哈舞吧。 蒋耀安在歌舞团长大，虽然他的父辈对这些洋玩意很不感冒，可为了研究也有收集一些资料，所以他小学看过那部著名的《霹雳舞》电影后就开始接触，到初中已经是嘻哈舞的狂热爱好者，去年更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哥们组了个嘻哈舞团，在重山嘻哈舞圈子里也小有名气。 “老大，我们也就是照着录像带瞎练，不像你懂那么多道道，今后一定多多指教。” 蒋耀安赔着小心，那模样让姜灵看了又气又好笑，自己和歌舞团那么多子女以前居然都被这纸老虎吓住了。 “我最后那个动作用英文术语叫wave，直译是波浪的意思，不过有些地方也把这个动作叫做电流，动作要领是这样……” 姜灵休息，路扬抓紧时间给蒋耀安讲了起来。 “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节奏，就算你的动作和音乐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只要节奏十足，看起来就会帅气，明白了吗？” 路扬一本正经，用自己的半桶水教育眼前半瓶水都没有的学生，虽然他也是一知半解，可只要丢几个貌似专业的术语出去，糊弄下对方也不难。 “路老大你太强了，比野猫那帮眼皮顶天也吹不出什么的厉害，你也去国外学过是吧？” 蒋耀安学了几个动作之后是真正心服口服了，和自己照着录像带瞎练不同，路扬知道的可多了许多，随口一句话自己都要想半天，他当然不知道这只是对方在跳舞毯上练出来的经验。 “没去过，不过我有个好老师。” 路扬脸色严肃起来，电子游戏和互联网都是青少年最好的老师。 “老大，你那老师叫什么啊？能不……” 蒋耀安听了心里一动，路老大都那么强，何况老师呢？ “它不在重山，你见不到它的。” 路扬表情更严峻，这种玩笑可开不下去。 “哦，那……” 蒋耀安虽然表情失望，但他可没死心。 “都说你见不到了，怎么？我当你老师不够格？” 路扬只得瞪眼以绝后患。 “够！够！肯定够！路老大，要不你还是来我那个……” 蒋耀安连忙陪小心，先抓住眼前这位老大再说。 “我可没时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你还学不学？再给你十分钟。” 路扬表情不耐烦起来，和姜灵跳舞多有意思啊，敷衍这傻帽真没劲。 又过了二十分钟，路扬把死皮赖脸的蒋耀安拽了出去，他和姜灵又开始练习，直到三点才结束。 昨晚洗的衣服还晾在姜灵家阳台上，两人从舞蹈教室出来先过去拿。 “你不是说不太懂舞蹈吗？” 姜灵默默走着，她突然牵住路扬的手，眼儿弯弯像身旁梅花一样柔媚般询问。 “真不太懂，也就看了几本书……” 这时候路上有不少人，见到两个小孩亲热都投来讶然目光，路扬大汗，他边谦虚边想挣开手。 “什么书？” 姜灵握住不放，她挑眉继续追问。 “呃……忘了……” 路扬哪里知道什么书，总不能说书名叫互联网吧？ “蒋耀安他们那个舞团听说斗舞会赌钱的，你别去了，那个圈子好乱。” 姜灵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靠着路扬肩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其实她听说赌钱在里面还是好的，还有更坏的玩法。 “我哪有那时间。” 路扬摇头表示没兴趣，额头汗珠已经不仅仅是跳舞之后的残留，被人这么围观可不好受。 路上行人不少，其中有些表情踌躇，显然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女孩是姜灵，经过的时候迟疑该不该开口。 “你一天都在忙什么？” 姜灵倒好像不在乎，她拉着路扬的手轻轻询问，知道对方忙，她还想知道为什么忙。 “忙着掌握力量，为了明天不受欺负，我必须更强。” 路扬握着姜灵的手认真解释，这样不用面对周围的疑惑目光。 “说得好像要去拯救未来的英雄一样，哄谁呢……” 姜灵心中软软的，嘴却撇着不信。 “其实我挺希望自己能有英雄的力量，那样面对现实，我才不会总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路扬站定脚步，他的表情愈发认真，重生的力量很强，可悲剧的是他的力量太弱，看着什么要发生却只能旁敲侧击真是憋屈。 “你已经很棒了啊，你以后能做很多很多的。” 姜灵感觉到男孩情绪里的无奈，她握紧手温声鼓励，只是那时候自己还在不在对方身边呢？ “还很不够，就好像这座小山一样，就算我站在它顶峰，可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站得比我高的人，我想踩在更高的山峰上，俯视更多的人。” 路扬握住姜灵的手，指着梅花最灿烂的小山头。 “野心不小呢，那就加油吧，我的男朋友路扬同学！” 姜灵偏着头，心里在想路扬这句是不是真心话，表面上却抿嘴开起了玩笑。 真希望以后你有了力量也能像今天这样握紧我…… “哈，我怎么觉得某人在讽刺我呢？” 路扬好的坏的情绪都被女孩破坏，他失笑眯起了眼。 “才没有，呀……别……痒……啊！” 姜灵嘴里抵赖，身上却抵不住某人爪子的偷袭，她本身就很怕痒，不得不慌乱躲避。 梅花树下，两个身影跳跃追逃，那就是美如画的青春。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句讶然中隐含愤怒的话，路扬和姜灵打闹的动作戛然而止，两人好似一起在桂花树下做了个嘻哈舞里的freeze，这一刻彻底凝滞。 第214章 我的表演从现在开始 和一众同事舟车劳顿，莫雪梅提着行李忍着倦意眼看就要到家，却愕然看到自己女儿和一个男孩在梅园里亲密嬉闹，那一霎脑子充血的她忍不住立刻出声呵斥。 随即看到周围同事那或惊讶关心或兴奋看戏的表情，此时莫雪梅已经不是几年前冲动的xing子，硬生生把心中怒气都压了下来，深呼吸一口上前半步。 “你们这么胡闹把梅花树踩到了可要赔钱哦。” 虽然转换得很生硬，莫雪梅此时开了个玩笑，脸上微笑也摆了出来。 “妈……你……怎么……我……那个……” 没想到原本说晚上才回来的妈妈和一众同事长辈居然下午就回来了，姜灵这时候却彻底失掉了刚才勇气，她期期艾艾结结巴巴脑子一片空白。 “莫阿姨你好。” 这气氛僵硬的时候，路扬上前迎着莫雪梅冒火的眼神，灿烂一笑道：“姜灵和我今晚要在学校元旦晚会表演节目，所以特定请她帮忙周末过来找舞蹈老师指导练习下，我们都练了一天了。” “这样啊，路扬你爸在市委党校还习惯吧？” 莫雪梅微笑，压着火把话题更生硬移开。 前段时间这小孩送了那出格的生日礼物，莫雪梅再忙也得留心下，一番旁敲侧击之后也弄明白了对方父母的身份。 男的只是个分厂车间副主任，女的更没什么说的，总之在原本单位地位都不高，在莫雪梅的同事朋友圈子里算得上身份卑微。 只不过这小孩家里最近似乎转运了，男的搬迁下来之后直接去了市委党校进修，据说搭上了总厂江副厂长的路子，至于前途那还难说，女的自己开个装修公司倒是听说生意很不错，月收入应该很不少，要不这小子也没那么多零花钱来乱花。 最近很忙，莫雪梅调查之后，想着女儿反正就要转学了，也没关心两人有没有什么后续。 没想到今天在一众歌舞团同事眼前，两个小孩来了这么一出亲热表演！ 莫雪梅震惊之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两个小孩的问题，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颜面。 也只好拿路扬父母来做文章了。 女儿那么小就早恋，莫雪梅身为父母自然很丢脸，可如果男方父母地位高又不一样，攀比之心人皆有之，到时候周围人就是羡慕了。 至于两个小孩的事回头再处理也行。 “多谢阿姨关心，我爸开始有些不适应，现在挺好的。” 路扬很有礼貌微笑回复，他多少能猜到莫雪梅的想法，此时并不着急解释更多。 “那就好，你妈呢，那公司生意怎么样？” 看笑话的同事表情微妙，莫雪梅心中大定，她笑着又问起另外一个事。 “最近才接了酒店和夜总会的单子，应该还不错。” 望着莫雪梅身后那些中年男女尖着耳朵，路扬说完忍不住笑了笑。 这年月歌舞团也不怎么样吃香，自己老妈的年收入肯定比他们团长还高，想想这是自己的功劳，路扬心里就很爽。 “哦，你们今晚表演是吧，那快点去坐车吧，不然晚了。” 莫雪梅故意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却不能给机会让身后那帮长舌男女来发问。 “好的，阿姨再见。” 路扬从善如流，点点头挥手告别。 “妈，那我也走了。” 姜灵眼见路扬已经迈开步子，她回过神来才连忙追了过去，心中却有些纳闷这么简单就过关。 自己妈妈好面子重礼节，虽然这两年她转学只有周末才偶尔回来，对后面那些阿姨叔叔已经不太熟了，可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让走实在很奇怪呢。 再说还有刚才那想起来就脸红的一幕…… “雪梅，那小孩还挺帅的，不过你真放心你女儿初中早恋啊？” 目送两个小孩离开，一个还算熟的女同事讶然出声询问。 “哪里能放心，那孩子追得太紧，灵灵生日还送铂金首饰呢，吓了我和老姜一跳。” 莫雪梅一脸担忧神色，半真半假吐出另外一个事实。 “铂金首饰？那小孩家里看来很不简单啊，听你们刚才说他爸爸在市委党校，是做什么的？” 一众同事大惊，其中一个男同事也忍不住开口关心。 “老姜那个厂的干部，去进修应该是要提了吧。” 莫雪梅淡然说着，心中也好奇路扬爸爸走了什么狗屎运。 “去市委党校进修可不容易，办公室小刘副主任丈人是文化局徐副局长的亲兄弟呢，这次争取半天都没去成，最后只能去了区委党校，啧啧。” 另一个女同事也开了口，看向莫雪梅的眼神就有些不同。 万一那小孩家里真有能耐背景，现在笑话人家孩子早恋可不得被打脸？ “那小孩妈妈开的什么公司啊？现在开公司手续挺麻烦的。” 一个早有下海心思的男同事此时插话进来。 “是装修公司。” 莫雪梅表情淡然心中暗自佩服，她好不容易出任艺术学校校长，自然清楚能开公司的都有点本事。 “那不错呀，听说现在装修很来钱，莫姐你可好了，女儿早早就不发愁了。” 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位女同事半真半假开起了玩笑。 “孩子的事哪能说得准呢，八字还没一撇儿。” 莫雪梅谦虚摇头，回到家她才顺过气来，心神不定去了阳台想拿毛巾洗个澡。 盯着晾衣绳上那陌生的男式内衣，莫雪梅脑子里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表情彻底阴沉下去。 新江子弟中学圆形大厅连接的大会议厅，或者叫多功能厅，和大学里的阶梯教室差不多，当然规模要大了不少，如果学生都站立足以容纳全校大多数师生。 曾几何时，路扬都是站立着的学生里那一群，和旁边流着口水大肆讨论哪个班级妹子最漂亮的男同学不同，他只是漠然看着王妃姜灵等同学在台上挥洒自己靓丽的青春。 而如今路扬却和姜灵挤在舞台后面，周围是参加本次节目的各个班同学，一众帅哥靓女云集都在等该死的校领导讲话结束，那样一年一度的新江子弟中学元旦文艺晚会才正式开始。 由于今年新增加了许多学生，虽然班级数量增加不多，可报名上去的节目却多了不少，要把元旦文艺晚会控制在两个钟头内，许多滥竽充数的节目自然要砍掉，初三一班原本报上去的节目因为没什么新意都被刷了下来，最后考虑照顾颜面，初三几个实验班联合搞了个大型诗歌朗诵。 王妃邹孟远李东宇几个班干部都是其中成员，此时男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女生穿着白衬衫黑中裙，都画好妆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前几个出场，虽然大多都是老手依然有些紧张。 因为时间比较短只有三分钟，在赵国慧力争王校长和赖辉羽支持下，才进入最终演出名单的双人舞两位舞者，路扬和姜灵此时却在初三几个实验班好学生不远处亲热交头接耳。 “还好我们不需要化猴子屁股妆。” 路扬在姜灵耳畔低声咕哝，原本化妆师很没创意也想依葫芦画瓢，不过在他力争下说这种舞蹈关键在舞姿不在面目，最终成功逃脱了胭脂猴屁股的待遇，两人只是上了淡妆。 姜灵忍不住‘扑哧’一笑，薄染粉黛之后的她千娇百媚扫了眼远处那些熟悉身影，随后担心眼神对上又连忙收回视线，只柔柔凝视眼前男孩什么也不想顾。 “现在不紧张了吧？” 路扬微笑，刚才他就注意到姜灵浑身都在颤抖，实在很慌的模样。 “你才紧张呢。” 姜灵抵不住路扬明洞的眼神，撒完娇说完后羞得低头，只是心中却奇怪。 要说这样的表演，姜灵每年都有几次，可她此刻心跳很快，浑身细汗，手脚颤抖，紧张得不得了。 倒是这个口口声声说从来没有上台表演过的男孩，为什么可以如此镇定，因为天赋吗？ “那两个也太嚣张了吧，谈恋爱这么高调还真少见。” 三班一个也演出的女同学讶然开口，和班上同学看着不远处角落一班那两个最近风言风语的三角恋男女主角动作亲密，又看了看自己这边那另外一个女主角表情冷然，心中有些快意。 看到美女吃蔫心情很难不舒服啊。 邹孟远皱眉看着远处很是亲近的两人，有些担忧看着脸色苍白的王妃，他不清楚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恼路扬居然伤女孩的心。 而且…… 看着身侧好友李东宇藏在眼镜下的一双小眼睛似乎在喷火，邹孟远心中担忧更多了几分。 几个校领导的废话终于完毕，高中两位学长学姐主持人粉墨登场，帷幕后面的场内却噪音依旧，节目水准不高本来就难吸引学生注意，大家更多是评论美女帅哥同学而不是节目本身。 开场自然是万年不变的团体舞蹈，毫无新意的编排加上业余十足的舞蹈，看得人昏昏欲睡，就连自我感觉良好的校领导也不由皱了皱眉。 随后几个节目也差不多，热闹有余精彩不足，包括初三实验班的大型诗歌朗诵也没有多少反应。 又过了几个节目，大部分学生都站得很累，高中学生有些开始不耐烦制造怪叫。 “一曲气势磅礴的《我的中国心》，真是精彩不已，下面有请初三一班的双人舞《青春节拍》！” 两个主持人再次登台，原本烂俗名字被导演改了个文艺气息的《青春节拍》，却没让下面不耐烦的观众跟上节拍，后排角落反而大着胆子发出阵阵哄笑。 “该我们了。” 后台负责老师招呼下，姜灵忍不住手肘挨了挨身侧男孩的手。 “嗯。” 路扬微笑，安慰般握了握姜灵的小手，心中很是淡定。 我的表演从现在开始。 第215章 陪我去唱歌好吗？ 姜灵和路扬从帷幕后面走出来，一前一后站在舞台中央等待音乐响起的时候，场内哄笑却很快平复下去。 因为前排那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女生，属于那种即使不知道名字，但上学放学偶遇都会觉得这女孩真漂亮的类型。 而那些知道这女生是谁的老师学生，发现对方少有面带笑容，没有了平时相遇那冷冰冰的感觉，加上水漾漾的眸子顾盼流连，配上白衣下玲珑有致的身段，那纯天然的诱人媚态四散开来很是勾人眼球。 这么一个小美女站在舞台上，即便节目没什么意思，大部分男生欣赏着议论着自然没空去起哄，一些女生即便嫉妒非议声音也不会太大。 何况台上两位舞者衣着打扮比较特别，没有时下流行的浓妆艳抹，脸上只是淡淡妆容，光这一点看着就舒服多了，两人又都是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的米白色毛衣，裤子是白色运动裤，脚上穿着白色运动鞋，浑身上下透着青春味道，和《青春节拍》这舞名倒是很搭。 历来以子弟校领导和老师的审美情趣，文艺晚会都会搞得喜庆正规一点，穿着要不是大红大绿，要不就是严肃的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眼前两人比较另类却更符合学生审美的简洁衣着让许多同学都觉得眼前一亮，不抱希望的心中也油然起了几分期待。 等音乐的时候，路扬静静在在舞台靠后的位置，面带微笑看着眼前上千黑压压的人影，呼吸只是稍稍急促了些。 前世路扬别说站在舞台上，就是在班上讲台发个言也会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可如今经历过大学文艺表演被抓壮丁，体验过保险公司职前培训硬着头皮演讲，诸如此类锻炼后，他面对眼前小场面可以轻松筑起心理防线。 紧张并不是没有，却不是因为眼前舞台，路扬知道现在这表演只是未来自己灿烂舞台的开始，他想着那些呼吸难免有些不稳。 身为一个重生者，当你有了两辈子的基础站在更高起点，舞台必然会完全不同。 曾经在全班同学面前介绍自己都脸红，如今你却可能在名校师生面前发表演讲； 曾经在几位人事经理面试时都会失措，而今你却需要迎着千百员工鼓动其精神； 曾经在公司主管训斥时都会无言以对，未来你却必须在一众名人面前侃侃而谈。 相对今天的双人舞表演，未来自己的舞台只会更多，只会更大，只会更高层次！ 路扬如今已经不是那个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胖宅男，而是体重六十公斤的帅气初三少年，他却有着更强大内心，当站在这里看着下面老师同学全身微微发麻。 那不是害怕，是兴奋！ 音乐响起，台下前排领导老师和后排同学表情都是一愣，和软绵绵的香江台海情歌截然不同，与雄赳赳的爱国歌曲更是南辕北辙，音乐节奏清晰简单，节拍也不复杂，只是听着非常顺耳。 随着音乐节奏逐渐加强，前面的美女舞者笑容收敛，开始认真踩着节奏跳起了大家都没见过的舞步。 左脚踩出，带动全身和右脚踏出，随后换个方向再来一次。 美女舞者步法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简单，只是合着节奏做些前交叉后交叉的脚步，当然身体也没闲着，手臂和上身也跟着节奏重复舞动，可那些动作都不复杂华丽，虽然看着挺可爱，遗憾的是动作略显单调。 但还是挺有意思，就因为这么简单，大家听着听着很快都能不由自主跟着音乐节奏舞动几下，和前面那些复杂的民族现代舞蹈表演不同，这个可容易亲近多了。 三十秒后男舞者也开始跳舞，此时节奏强烈了些，他的动作幅度更比女舞者大了许多，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可爱感觉，而是多了几分帅气。 节奏简单的音乐流逝很快，一分半钟的时候，节奏陡然更强，男舞者随着节奏开始独舞，首次站在舞台前方的聚光灯下。 一连串带着机械舞风格，快速定格的舞蹈动作，让人目不暇接，在男舞者紧随节奏下闪速完成。 “麦克基训，麦克基训！” “哇，动作好帅！” …… 全场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姜灵在舞台后面站定喘口气，她一霎那也有些眼晕。 路扬的表演和之前在歌舞团都完全不同，很认真很卖力，虽然在这么可爱的节奏下跳舞动作刚猛有劲显得违和，却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感。 音乐慢了下来，两人开始踩着节奏重复之前的简单舞姿，这时候许多人都已经学会了这段，可以跟着台上动作自己也开始比划，感觉还挺有意思，忍不住身体已经跟随节奏晃动。 到了最后男舞者动作突然停止，让台下的人看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随即很快兴奋起来。 台上那位美女舞者跟随着音乐，身体曲线大幅度颤动，浑身好似蛇般舞动，米白色毛衣下的丰盈跳跃起来，再加侧对着台下绕动的浑圆臀部，这有些妖艳的独特舞姿让场内气氛一下子达到高氵朝。 “哇哦，这动作太吸引人了！” “美女美女，爱死啦爱死啦！” “简直太美了啊啊啊！” …… 九五年xing感这个词还少有人用，所以最后姜灵这一段单独的华丽wave，同学们虽然激动却找不到一个合适词语来形容。 不过场内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毕竟男舞者中间那段机械舞，还有美女舞者最后节奏感强烈的华丽波浪舞都不多见，足以成为新江子弟中学这段时间的主要谈资。 因为很有新意很有意思，比之前那些千篇一律的节目好看多了，让不少同学真心开始鼓掌，随后似乎在响应场内掌声越来越热烈，伴随着口哨尖叫欢呼。 帷幕落下，两位主持人出去之前，女的冲帅气学弟鼓励笑笑，男的更是眼神热烈对漂亮学妹连翘大拇指。 姜灵扶腰喘着气，她听着帷幕后面热烈的鼓掌、口哨、欢呼、叫嚷再来一个，心情也难免激动。 其实那段波浪舞原本应该是路扬跳的，可昨天蒋耀安走了，他非得让自己跳跳试试。 姜灵练了那么多年舞，虽然没怎么练过这个，跳起来却也很快掌握了诀窍，看着像模像样。 路扬就提出让姜灵最后自己独舞，虽然有些意外不解，可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受欢迎，自己以前那些认真准备的舞蹈，无论民族舞还是现代舞相比之下就待遇都差多了…… 姜灵情绪激荡，她又想起下学期就要离开这所学校，这让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的地方，心情就那么异样起来。 帷幕后面退场是从另一头下去，姜灵和路扬前后向那边台阶走去，她突然收住脚步，回头紧紧抱住男孩，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路扬心中一霎那的慌乱被柔软情绪替代，他望了眼远处黯然的王妃，没犹豫轻轻坚决地环抱住了女孩腰肢。 只是路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认为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 除了挤在舞台一侧之前表演过的同学惊讶议论，帷幕前主席台一众老师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王校长，你们学校的文艺演出还挺有新意，素质教育搞得不错啊。” 主席台中间一个眼镜年轻人收起相机，笑着偏头出声赞扬。 “哈哈，卢记者，我们学校虽然草创不久，却一直很重视学生的素质教育，台上那个男学生叫路扬，女学生叫姜灵，都是我们初三一班的学生，他们成绩很不错，对了，除了文艺两人的体育也不错，前段时间外出比赛还得了奖。” 王校长一脸与有荣焉耐心吹嘘，他之前接待这位不请自到的重山晨报记者就非常惊喜，连重县中学搞文艺活动也只能请区报来吹下，想上晨报一个豆腐块完全不可能。 卢记者虽然年轻却很沉稳，他颔首听着只是连连点头，事实上之前采访任务中上面突然通知自己顺便来这学校看看，他原本感觉意外。 采访新江总厂是正常任务，可这子弟校能有什么新闻价值？ 不过这一趟不算白来，卢记者年纪轻对新事物接受能力强，刚才的双人舞蹈就很有意思，尤其听说那两个舞者都是成绩好，体育好，文艺好的学生，这就挺有新闻xing嘛。 帷幕外面响起起哄声，伴随着叫嚷我们要美女之类的声音。 姜灵回过神来，有些不舍有些害羞推开路扬温暖的怀抱，低着头从一堆讶然、玩味、痛苦的同学脸庞中穿了出去。 路扬视线扫过偏头神伤的王妃，眼神怒气的邹孟远，视线死灰的李东宇，还有一众惊讶玩味，认识不认识的同学，他却没有在意太多，毕竟在心里他其实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到了多功能厅里，和一众男女同学主动让开不同，路扬的脚步被许多同学挡住，等他好容易追出来，姜灵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已经快九点，整个新江家属区大部分沉浸在夜色中，透着一股子冬的静寂。 路扬看不到人，他心中着急连忙跑出校门，远处姜灵的白色身影若隐若现，他心中稍定连忙加快脚步，直到新江中路商业街才抓住对方的手。 “到底怎么啦？” 路扬其实知道姜灵情绪有些不好，所以他询问的声音也放得非常柔和。 姜灵回头嫣然一笑，大眼睛里满是泪迹，她微笑指着远处灿烂的金色灯火吐出一句话。 “陪我去唱歌好吗？” 第216章 真爱 顺着姜灵的手指，路扬看向那再熟悉不过的楼梯，廊顶专门安装了高瓦数顶灯，照耀得愈加金光灿灿。 只是楼梯上一个人都没有，和另一头黑白间隔台阶不断有人出入比起来显得颇冷清。 开业都已经快一个月，飞歌夜总会和文江快捷酒店的生意状况却大相径庭。 年底因为种种原因来往的总厂分厂甚至上级单位领导干部激增，新江总厂招待所虽说房间很多也便宜，可继承国企传统的服务水准实在无法让人满意。 玉灯镇有各种档次的酒店，不过距离太远，公交车不方便，出差除了领导还有许多普通干部，他们不可能随时找到车接送。 文江快捷酒店这家新店就进入了一些人的视线，首先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设计，黑白间隔的外立面和台阶看起来就非常有质感，里面装修简洁明快，不论布局装修还是家具摆设给人感觉都很有档次，据说是什么现代简约风格，总之房间虽然不大可住着感觉不错。 再说这家店位于新江家属区中心，走路去厂区比招待所也才多了几分钟路程，房费虽然不便宜可也没超出太多，店里不提供餐饮有些遗憾，不过和招待所周边只有几个小摊不同，这里下楼就是家属区餐饮业最集中的地段，有各种各样的小店，档次虽然不高味道却不差。 同时具有这么多优势，文江快捷酒店很快一房难求。 至于飞歌夜总会么…… 这夜总会的名字听着就有些孟浪，很容易让人向那些方面联想，毕竟在家属区里面，万一出入遇到熟人引起误会也麻烦，没了总厂分厂这些领导干部来惠顾，生意自然好不起来。 路扬也听文天提过，据说颜飞也颇有些后悔店名改错了。 “那里面应该有包房，我们去唱歌好吗？就我们两个人，你不会担心没钱吧，我的零花钱也不少哦。” 见路扬望着楼梯发呆，姜灵拉了拉他的胳膊，开了个小玩笑。 “走吧，不过别太晚。” 路扬回头拉起姜灵的手灿然一笑。 听了男孩最后的补充，姜灵皱皱鼻子有些不满意，不过两人一起向着楼梯走去，她的心还是跳得更快。 十几岁的孩子单独可能害怕，一群却什么都敢做，姜灵自然去过下面的卡拉ok，她也听说过里面有些龌龊。 至于这夜总会感觉就更有些奇怪…… 天气太冷，生意不好，两人上了二楼，门口原本应该守着的迎宾小姐没了踪影。 自己拟定的管理制度没执行，路扬却不生气，毕竟这不是他的产业，再说一切刚上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躲在里面取暖的迎宾小姐和许领班正打情骂俏，看到两个画着淡妆的小孩进来都一愣。 因为服装打扮关系，许领班明显没有认出路扬来，他倒还算有点基本水准，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微笑迎接。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第一次来吗？” 许领班鞠躬堆笑，相比木桩一样的迎宾小姐服务意识确实好不少。 “一号包房应该空着吧？带我们过去。” 路扬没有废话，在姜灵讶然注视下，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黑色卡片递了过去。 许领班愕然接过卡片，借着壁灯仔细查看确实是vip卡，而且上面还有两位老板的亲笔签名。 “请两位跟我来。” 到底见过场面，许领班笑得更亲切，他做手势示意姜灵和路扬跟来。 “别瞪我了，老板和我亲戚认识。” 路扬眼看姜灵表情从讶然变得有些不满，他笑笑随口解释，拉着女孩的手向里面走去。 作为一种促销手段，两家店的vip卡通用，这年月没有芯片卡，磁卡也稀罕，所以不记名，不过折扣也很低，只有九五折的象征优惠。 当然好比文天给路扬这种有两家老板签名的就不同了，不但可以打七折还能订通常留着的一号房。 姜灵也没太在意这事，她跟路扬进了门，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场景愕然顿住。 和自己想象的夜总会很不一样，里面顶部和四周都有大量彩灯闪烁，虽然阴暗不定，可不会觉得暗，反而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入口处是吧台，上面摆满了酒瓶，里面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恭敬听一个西装男子说话。 更里面是舞池，二十几个年轻人正兴奋舞动，音乐自然也不是那种缠绵的情歌，而是节奏非常强烈的英文歌，总之这里更像迪斯科，不过里面设计更炫更容易让人激动，在里面呆几秒钟就会觉得心跳加速，需要喝点什么来镇压迸发的血脉。 路扬拉着姜灵，穿行在这自己亲手缔造的世界，心中却没有几分兴奋。 舞池里客人都是些小年轻，大部分人看穿着就知道是厂领导干部子女，这些人通常都有份轻松工作，收入虽然不算很高，可他们没后顾之忧，一些人还有点小门路捞外快，所以反而成了飞歌夜总会开业初期的主力顾客。 四周沙发座上有不少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只不过神情多少有些惫懒，飞姐说是什么为了安全，这场子规矩和以前卡拉ok不一样，不许直接在里面谈生意。 这些年轻女子要进来必须自己掏钱付管理费，没生意岂不是亏本？ 那也不至于，如果能让男客请喝酒就有提成，而且如果能忽悠进包房那提成更是多多。 这种改变让一帮女子很不习惯，不过也有一些头脑灵活的把握机会，收入反而比以前更多。 再说也不是完全不能做生意，只要勾搭上去外面也可以谈生意，而且和以前会被剥削不同，这收入不会被拿走一分。 只可惜年轻男人通常都带着女伴来，而且口袋里钱也少，对那些进口酒的价钱往往看一眼就吓住了。 还是得那些老板暴发户来才好，不少单身女子对门口望眼欲穿，看到领班带着两个小孩进来表情一愣，随后发现吧台处的彭经理笑着迎上去。 “我来吧，许哥你去忙。” 彭宏响把许领班支走，拉着路扬走到一边，借着灯光看到他身边那女孩，忍不住感慨这小子有出息。 路扬和王妃的纠葛，彭宏响多少也知道一些，眼下又把这个他在学校就知道的小美女追到手。 这娃找女人的本事不比赚钱差啊！ 彭宏响是新血更是飞姐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这夜总会和隔壁酒店都和路扬有关系，想想自己如今这份正经工作还是沾了这小子的光，他感觉古怪之余也有几分感激。 虽说眼下店里生意不如隔壁，可彭宏响不是太担心，最近几天已经有些改观了。 酒店收入有明显上限，夜总会却不同，未来收入比隔壁多也不奇怪。 “你小子总算大驾光临，这位是？” 彭宏响亲热开着玩笑打招呼。 “我目前的女朋友姜灵，漂亮不漂亮？” 路扬也笑着回应。 “你小子眼光自然高得很，来这里打算怎么玩？” 彭宏响感慨完，听路扬说想去一号包房唱歌，立刻带两人过去，随后又亲自出去端来果盘和饮料，酒却没拿，让两人随便玩有事招呼他才笑笑退了出去。 “要唱什么歌？” 路扬摆弄着卡拉ok机问身边姜灵。 “偷心。” 姜灵看了路扬一眼，面无表情吐出一个词。 “……” 路扬的小得意一下子散去，正色选好那首歌，拿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是寂寞慢慢占领我的心， 长夜里越来越冷清， 回忆里越来越孤寂……” 和姜灵的舞姿一样，她的歌喉也颇有专业水准，张歌神这首浓重的男声，从她略沙哑的喉咙里演绎出来别有一份意境。 “唱得真好，我就不献丑了。” 姜灵唱歌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路扬心中难得有些烦乱，他摆摆手不打算上去显露。 《执迷不悔》、《我不在乎等多久》、《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姜灵唱兴颇浓，直到十点多嗓子都开始发哑，才被路扬强拉起来。 两人走到外面结账，路扬看到颜飞兴致颇高领着一群老板模样的客人走进来，看到里面有熟脸，他避在阴暗里目送一行人去了包房区。 “送我上去。” 出来到了姜灵家楼下，她头也没抬吐出这句话。 气氛不对，两人默默走到楼顶，路扬看着这几天千娇百媚的女孩又冰冷起来，他摇头苦笑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 “现在才回来，你的衣服忘了拿。” 莫雪梅冷冷扫视两个小家伙，看到两人虽惊讶却没有心虚躲开视线，她压下了心中怒火。 “谢谢阿姨。” 路扬稳稳拿过塑料袋，他自认没做亏心事，对这位倒是可以坦然以对。 “妈，你进去吧，我和路扬说两句话就进来。” 姜灵自然看得出妈妈在生气，她却笑笑决然关上了门。 “说什么好呢？还是唱歌吧，最后一首。” 在路扬挑眉询问的注视下，姜灵转身笑笑，认真唱起了一首歌。 “…… 她正在期待你真挚的爱， 现在到永远不会更改， 她正在期待幸福的未来， 任世间沧海都有你在， 直到永远……” 唱完这首《真爱》，姜灵深深看了路扬一眼，对方眼神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心中叹息。 果然只有自己陷入了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和妃儿姐姐在闹什么别扭，可这不是自己要的爱情。 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在彻底沦陷之前。 “妃儿姐姐在等你，你们经历那么多，别再和她生气了，我们明天……” 姜灵咬着唇，忍着即将崩溃的泪腺，努力淡然道：“就不再是男女朋友了，谢谢你给我这份回忆。” 路扬望着决然关上的房门苦笑。 我的真爱不在这里啊…… 第217章 路不远 路扬的一九九五年又一次过去，世贸成立、巴林银行倒闭、东京地铁毒气、俄克拉荷马爆炸、波黑战争、台海危机、京九铁路贯通……这些国际国内的大事都如期发生。 只是这一次，虽然不为人所知，路扬和家人却已经经历了命运翻天覆地的转折，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路扬心里却一点没放松，说到底纵然拥有重生的力量，他依然还是个走在路上随时可能被天上花盆砸死的普通人，连个贴身保安都没资格有。 王妃也好，姜灵也好，还有离开后就没有消息的陈晶，她们都是路扬过去的纠葛与悔痛。 虽然重生后由于各种缘由，路扬和她们更熟稔，他更因为自身蜕变收获了三个女孩明显的好感，可左拥右抱的福气，对一个普通男孩来说还太沉重，他又自问做不成只索取欲望的禽兽，如今就只好暂时‘禽兽不如’着。 九六年来了，路扬的记忆力没神到不需提示就能回忆这一年大事，可因为有着重生的底气，他比其他同龄人都更期待新一年会美好。 只是世事难料，元旦节过后，在迎接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中，初三一班传出的重量级新闻，就昭示了路扬新一年开始的悲剧。 一班姜校花把那个拽拽的转学生甩了！ 和初三乃至初中高中同学一样，初三一班全体呆呆消化这个事实，愕然发现姜灵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前段时间时常的明媚笑容完全消失。 不过也没有以前那种刻意的冰冷，这个女孩只是淡淡的，面对什么人任何事都一幅漠然表情。 似乎心已经不在这里…… 怎么被甩了？ 路扬私底下也接受过岳子川愕然、葛兰幸灾乐祸的质询，他只无奈笑笑什么也不说。 虽然能利用年龄优势隐隐猜测姜灵的复杂心态变化，路扬却不可能把这分析公诸于众。 其实这样也挺好，半年后自己也能这么安安静静离开就好了。 “我看你娃娃受打击不小，现在都看这个了？” 周五放学，王平愕然从路扬手里抢过那份一块钱的《重山电脑报》，他知道对方家里有计算机，不过那玩意的游戏哪有街机有意思嘛，买这么贵的报纸对初中生来说更是有病。 被姜灵甩了，和王妃又尴尬，如今路扬倒重新‘活’在一众男生圈子中，虽然对方不去游戏厅，可大家一起放学逛逛书店，让财神请客买点零食也不错嘛。 女朋友这玩意不好吃不好玩，离自己这些初中生最好还是有多远飞多远！ “这个很重要的，老板，这些我都有要了。” 在一众男生‘切’的鄙视有病眼神中，路扬笑笑拿过那一叠报纸。 回家的时候，温小莉还在综合市场买菜，至于张淑芬、魏知秀、廖莉她们，找生意，算账目，作总结，年底各有各的忙。 在书桌前，路扬打开有些粗糙的报纸，新年第一版照例用了大红字体。 李家茗说的重视果然不虚，虽然不可能放在头版，版面上却有醒目的提示。 新年第一期《重山电脑报》开始连载一篇叫《因为数字化》的文章，作者笔名是有些文艺范的‘路不远’，内容却是硬科幻式的未来幻想故事。 路扬翻看着心情很不错，虽然文章里过于庞杂的数字化未来需要给读者时间来消化，暂时不期待反响，可如果自己运气不差这可是长期红利。 年底尹子净很忙说没时间继续家教，路扬却还是在期末考试前最后一个周六赶了过去。 这段时间见得少，苏舒知道路扬过来非常开心，早早在门口守着，他一来就拉去沙发坐下，把自己圣诞节收到的宝贝进口巧克力献出来。 “哥，你的文章好厉害，我拿给好多哥哥姐姐，他们都说看不懂，果然我哥最棒了！” 苏舒俏皮吃着路扬手里的巧克力，眸子里都是钦佩，连那个讨人厌却读书厉害的小表叔居然都说好呢。 “你还有时间看这个啊，快期末考试了，有认真准备没有？” 路扬笑笑把话题转开。 “当然有啊，苏苏可是很乖的呢，哥……” 苏舒扭着身子撒娇，搂着路扬脖颈，一脸憧憬道：“考完了寒假你和我一起玩吧？” “还有事情忙，哥哥这个寒假不能陪你玩了。” 路扬摇头婉拒，他的时间怎么都不够用，哪里可能陪这小丫头厮混。 再说最近也有些顾虑…… “寒假还能忙什么嘛？” 苏舒听了小脸就很郁闷，上个月她就问过，哥可说考完了再说呀。 “我先得回药泉那边，还得赶去爷爷家里过年，实在不得空呢。” 路扬笑着把行踪报上，反正这个也不保密。 “那……要不我陪你回药泉嘛，你不说那边温泉不错的吗。” 苏舒眼珠子一转，随即干脆坐在了路扬身上，用小屁股乱磨蹭，撒娇道：“哥，我快要学物理了，趁这段时间你先给我预习好不好啊？” “苏苏……真不行，哥哥实在没时间。” 在尹子洁注视下，虽然对方脸上笑眯眯的，路扬还是感觉不合适，他连忙把小丫头从自己膝盖上抱下来。 “哼，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哥不疼苏苏了！” 苏舒眼见路扬不松口，她撅嘴跺足跑去了自己房间生闷气。 房间里就只有路扬和尹子洁在，对方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看书，气氛显得挺僵。 “尹姐，谢谢你帮忙，我买了好多报纸呢，第一次发表文章得留作纪念。” 路扬想想这么闷着不合适，他笑着开口想聊几句。 “也谈不上帮忙，听子净说你原本打算去《计算机报》投稿，那边也许影响力更大也说不定。” 尹子洁头也不抬依然看书，不过嘴里倒是不咸不淡开了口。 位于首都的《计算机报》相比《重山电脑报》更专业，受众不太一样，在那里出版可能更容易被业内注意。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合适，现在这样也不错。” 路扬笑笑谦虚，心中却愕然。 尹子洁那个来了？怎么语气那么点冲啊…… “我们之间需要一直这么客气吗？” 尹子洁放下书，盯着神情讶然的男孩，心中有些没好气，有些无奈，更有些郁闷。 起初以为是礼貌是家教，路扬才表现那么中规中矩，可接触越多，尹子洁越发现这个男孩骨子里的傲气，再说对方也确实有才华，因为苏舒的关系，她当然想要和对方更亲近一点。 这下子尹子洁却是拉龟的感觉，不知道如何着手，她才惊觉和路扬认识也快半年，可除了自己主动邀请，和对方的联络少得可怜。 想来路扬倒不是装高贵抬身价，就是一种骨子里的客气。 好比这次《因为数字化》出版吧，都是尹子洁打电话过去沟通，路扬这小子却一次都没有打给自己。 尹子洁也纳闷这小子在抗拒什么，以为自己会包办婚姻吗？ 那也太看不起苏舒了吧，再有好感，这种事尹子洁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这……” 被尹子洁这么当面质问，路扬又不可能把顾虑直接说出来。 “在做什么呢？” 幸好这时候门开了，尹子净脚步轻快走了进来，心情一看就不错。 “要不就是故意疏远了，你是打算等我们把恩情还完，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看到路扬如释重负的表情，尹子洁心直口快实在忍不住，她说完之后把书丢在茶几上，转身去了苏舒卧室。 “我姐就是心直口快，她也没恶意。” 尹子净有些意外，她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却连忙开口安慰。 “我明白的，其实……我只是不习惯欠来欠去的。” 路扬一时没忍住说了句真心话，随即他就知道糟了，只得硬着头皮抵受尹子净突然锐利起来的目光。 “你和魏家也分那么清楚吗？” 尹子净冰雪聪明，反应过来脸上没有表情轻轻询问。 其实这几天，尹子净也和姐姐交流过，可她只以为路扬是傲气而已。 “……” 路扬无语，他能看出尹子净有些伤心了，去也不好说出口。 这却是只是自己的心结。 毕竟是三十多岁年纪，路扬已经没办法轻易去无保留信任谁。 尹子净尹子洁都是品xing不错的人，可尹家又是另外一回事，相对自己家里太大太强，里面难保没有苏宝龙那样的货色。 路扬不怕来明的，可万一对方来暗的，他现在根本没能力自保。 所以路扬一直小心处理和苏舒这边的关系，这倒不是什么因为自尊，主要还是他想保安全。 从尹子洁家里郁闷回来，路扬暂时把这边放下，他要投入全部精力准备考试。 虽然这次期末考试什么也决定不了，可路扬依然认真对待，这也算是一种精神修炼。 要做就投入百分之百的自己！ “路扬！” 期末考试最后一场，王妃慌忙提前交卷，追出去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叫住路扬。 “怎么了？” 路扬背着书包平静询问。 “姜灵要转学了，邹孟远想搞个送别之类的，你去吗？” 王妃搓着手，她想更平静些面对眼前的男孩，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我没时间，晚上要整理行李，明天我要出门。” 路扬摇头打算转身。 “去哪里？” 王妃讶然拉住了路扬的手，也许可以找机会挽回呢…… “药泉。” 路扬只笑笑。 “哦……” 王妃木然松开手，她家里在那边已经没了任何牵连，当然不可能过去。 “你们还是别弄那些了，姜灵可能更希望静悄悄离开。” 姜灵和路扬xing格有类似一面，换了他必然也想静静离开，只把回忆陈酿在心底就足够了。 第218章 数字化姐姐 九六年的春节在二月底，寒假自然也要一月下旬来放。 路扬心里有事，他第二天上午拿了成绩单没心情留意排第几，下午和魏知秀已经坐在魏知武的车上。 党校虽然也放假了，可路江安还打算去关心下温勇强和周宏年那边的状况，张淑芬也计划过几天再一起回药泉省亲。 路扬却因为陆卫央说年底可能工作要动了，心神不宁下早早把三姐五哥拉上，找了个幌子提前回去。 “三姐，你和姑姑生意咋样啊？我跟你说啊……” 说要请马红月也去药泉做客，但估计没同意，魏知武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郁闷，上车就开始喋喋不休，炫耀他最近的成就。 这年月物流不畅，春节前历来是重山水果的淡季，可今年马红月和魏知武却忙得不可开交，大部分外地水果商贩都指望春节卖个好价钱，想要多分点冷库位置，成天拉着两人联络感情。 如今和许多外地水果商贩有了交情，马红月那个摊位基本空着做做样子，两人现在可不缺货源，为了交情别人也乐意给两人按批发价分润一点自己贩运的货品，虽然不多可绝对够新鲜。 所以市面上虽然已经有了不少水果礼盒的山寨货，可知月公司已经更进一步推出了几款水果组合的礼盒品种，包括天南海北的稀罕水果，订单不但没受山寨货影响反而越来越多，尤其不缺钱的政府单位这一块已经有了长期订单。 魏知武有时候想想都疯狂，他一个水果贩子而已，如今却是中心区一些科级甚至处级干部的座上宾，因为鲜果礼盒量不多且不稳定，很多单位想插队订稀罕的品种，一些负责人反而找他来联络感情。 生意实在太好，四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如今知月公司已经雇了十几个人手，公司账上资金滚雪球一样超过了六十万，除了礼盒生意的大笔利润，还有冷库现金流的结余。 春节估计闲不了，魏知武才答应路扬这几天抽空赶回药泉去看看，至于过年只能在重山忙了。 “还可以，半年赚了不止十万。” 魏知秀淡淡回应，心中却颇不平静，十万还只是公司账上的纯利，连那两家店的部分装修款都还没有算进去。 半年前魏知秀绝想不到今天是这样，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回去爷爷奶奶哥嫂看到老五都买车了也得吓一跳。 “十万有点少了，要不三姐你们干脆来帮我算了，我把山南区这边生意都给你们去做，一年赚三十万应该没问题。 魏知武说得兴奋，牛哄哄夸下海口，他最近忙得顾不上这边。 “五哥你忙你自己的，三姐还有更重要的事。” 路扬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阻止挖自己墙角的行为。 “什么更重要嘛，啊，对了，扬扬，你把钱拿去干嘛啊？你也不说清楚，红月虽然没问，可我这心里好慌哦。” 魏知武这才如梦方醒，上周三姐打电话给他，说最近有用钱的地方，让他把公司账上多余资金都借出来。 虽然红月根本没废话，直接抽了四十万出来，可魏知武还是感觉不妥，毕竟这钱除了他们两人的，还有部分是人家的，万一出事就很麻烦。 “说了你也不懂，你担心就拿回去好了。” 路扬瞥了眼前排的魏知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小子，我可是你五哥！” 魏知武感觉被鄙视，很是郁闷嚷嚷，再有本事这长幼还是不能乱嘛。 路扬却懒得理没拐到老婆心里郁闷的五哥，他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又开始抓紧时间写写算算。 “三姐肯定知道，给我先透个风。” 眼见路扬这小子不理自己，魏知武却没辙，只得换方向努力。 “扬扬说你嘴不稳，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过段时间再说。” 魏知秀瞄了眼专心写着什么的路扬，把心中的担忧都埋了起来。 路扬从去年底就开始说起今年他有大计划，不但让魏知秀把暂时用不上的资金都抽出来，五十万资金专门弄到了一个账户，还给了自己几本金融方面的书，说读了到时候用得上。 可这半年顺得像做梦，魏知秀难免心不安。 “我怎么不稳了嘛……” 魏知武嘟哝着郁闷开车，快晚上车才到了南隆县城，哦现在是市区了。 “五哥，听说你最近赌钱很凶对吧？” 路扬看灯光太暗，他收起笔记簿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 “扬扬，我哪有？” 魏知武一听有些心虚，他知道路扬和自己三姐一样，都讨厌人赌钱，他其实也没太大兴趣，不过那些老板领导都玩得大。 “红月姐说的，你敢说没有？。” 魏知秀也对这事不满意，在旁边帮腔。 “我……偶尔玩玩，三姐你不知道，现在好多老板和领导都求我，我也不好得罪，人家要拉我吃饭打牌联络感情，我也不能不去啊。” 魏知武连忙辩解。 “打牌联络感情可以，可不准去地下赌场玩，那些地方很乱，你那几个钱根本不够输的。” 路扬认真叮嘱了一句，他也只是打预防针，后世没听说过五哥喜欢赌钱。 “我哪里敢去哦，我晓得那些地方都做局，去年不是有起枪击案的嘛，好像就是地下赌场引起的哦。” 魏知武说起这些见闻眉飞色舞像个孩子，其实他今年才十九岁，本就是童心未泯的年纪。 “五哥，你看还是尽快努力把红月姐套住算了，不然小心飞走了哦。” 路扬笑着在一旁煽动，这事还得有个老婆管着才稳。 “哎，我不晓得怎么努力……” 魏知武说起这个满脸郁闷，最近也不知道马红月怎么了，似乎有点疏远他的感觉。 “脸皮厚点，胆子大点，先上车后买票！” 路扬嘻嘻哈哈开起了玩笑。 “你小孩家家，胡说什么！” 魏知秀在一旁却红了脸，这小孩是越来越放肆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经常骚扰自己，虽然两人只是单纯的亲密，可晚上很容易做梦来着。 微面开进了药泉镇，不过半年时间自然不会有太大变化，最显眼的是远远的家属区方向大部分漆黑，只有几栋楼亮着灯，红船厂搬迁工作春节前才全部结束，现在还有少量人员没走。 镇上却很热闹，尤其大礼堂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随着工业区发展，外来的非农业人口渐渐增加，给药泉镇带来了红船厂搬迁流逝走的活力，原先菜市场的摊贩都转回大礼堂这边经营。 另外陆卫央控制着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她把毗邻药泉镇政府这部分建筑长租给了新成立的金像山旅游开发公司，这个公司负责人是她亲自从市里挖来的，如今小商铺全部恢复经营，大礼堂、图书馆和百货店也在做发展规划。 二外婆王庆梅的小店居然晚上生意也不错，魏知秀离开后多了两个帮工。 “外婆，我好想你！” 路扬迎着王庆梅惊讶之后的乐呵呵表情，扑入她的怀抱。 “扬扬，好好，外婆也想你。” 王庆梅搂着路扬开心，却忍不住看向另外两个孙子。 老三和老五这打扮也太洋气了吧？还真买车开回来了？ 家里没电话原本应该写信，不过最近老二和陆乡长熟悉了，重山那边经常直接打电话去让转，王庆梅对自家人在重山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虽然不太敢信。 毕竟药船村也好，药泉乡也好，万元户都不太多，老二在这边开厂给别人打工是不错，可老三老五去了重山才半年，据说现在都不不止万元户，这戏法也不是那么变的啊。 王庆梅如今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她心中实在开心，也顾不上生意，让帮工看着，乐呵呵坐上老五的车向自家开去。 土路挺烂，车上魏知武就嚷嚷花万把块钱修条水泥的，让王庆梅心疼得直埋怨浪费。 “外公，想不想我？” 车还没停稳，路扬已经蹦蹦跳跳冲进去，缠着听到动静出来的魏洪成撒娇。 老人家的日子一天天少去，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哪天就会失去。 “我们扬扬当然想了啥。” 魏洪成抱着路扬脸笑成了花，又看到老三老五的城里人打扮，更是心里舒坦，除了老大最近家里可真是顺得很了。 年底很忙，二哥在厂里没回来，晚上饭后包括二嫂一家人坐在客厅闲聊这半年的际遇，不时发出啧啧惊叹。 最后魏知武涨红着脸掏出五万块让家里修大房子，路扬想着两老笑开花的脸开开心心入睡。 第二天，路扬先让五哥开车在家属区转了转，好好看看这前世没看过的红船厂搬迁之后景象。 由于完全废弃无人管理，未来家属区被称为死人城，成了自驾游论坛上偶尔的谈资，一个据说天黑后就死气沉沉的地方。 想想如今在自己手里，这到处埋着记忆的地方会重生，路扬心中就忍不住得意。 随后路扬和五哥又去了厂区一趟，门岗已经废弃，灵泉招待所并下厂部办公楼后改名金像山旅馆，是旅游开发公司目前的主要业务，南隆和药泉的各位老板成了常客，请客人来这以前不对外开放的地方休憩泡温泉很有面子。 至于更里面的厂区就冷清多了，不过靠外几间厂房也还是生机勃勃，棕刚玉厂就独占了其中位置最好的一间。 路扬找到精神十足的二哥，和惊喜的他聊了聊，知道厂里发展势头很好，由于刘嘉利带来的长期订单，已经打算增加投资扩大生产。 中午一起回药泉吃过饭后，路扬让五哥自去和老朋友显摆，他转身去了药泉镇政府。 路扬冲熟悉的门卫笑笑，直接去了办公室，陆卫央看到他一脸惊喜迎来，随手关上了门。 “你这小子，数字化姐姐是怎么回事？” 陆卫央转身后就板起了脸，眼里却忍不住笑意。 （ps：收藏掉得厉害，本来就没几个，悲催啊…… 最近状态不好，写的我也不太满意，不过也没辙，只得继续写下去，希望今后能写好点。） 第219章 你要，我就给。 新一年的《重山电脑报》已经出了四期，上面连载的《因为数字化》一文渐渐也收获了不错反响，那些看似天马行空的未来互联网世界幻想，在栩栩如生的细节描绘下很有意思，引发了不少读者深思和议论。 原来计算机连成互联网可以这样啊！ 文章作者‘路不远’自然也收获了许多好奇和探询，李家茗的电话最近多了不止一倍，只不过路扬现在还不想被骚扰，所以她也只得一一帮忙婉拒。 可作者是个还在读书的中学生，业余自学电脑之类段子还是传了出去，有心人自然能查到蛛丝马迹。 早在三个月前，陆卫央和路扬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就貌似无意问起她对计算机了不了解，有没有兴趣。 陆卫央读书的时候大学图书馆有几台计算机，不过她学文科哪里会关注这个，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后来路扬还一本正经说什么未来是数字化时代，让她有空看一看计算机相关的书自学一下。 平时那么忙，陆卫央自然没当一回事，没想到这小子去年年底通电话的时候，笑嘻嘻说他有篇文章要发表在《重山电脑报》，其中有个角色以自己为原型虚构的。 陆卫央顿时觉得荒谬，没想到这小子不但能写点东西去发表，还把自己折腾进去，那之后她就开始关注《重山电脑报》。 这年月西部的乡镇离计算机可远得很，创刊不过几年的《重山电脑报》在南隆县城都没有公开发售，陆卫央只能通过重山朋友寄过来。 《因为数字化》写得比较科普，陆卫央对计算机不太了解，可也大致看得懂，再说她晚上还可以打电话给路扬问不懂的地方。 连载第一篇从男主角路不远这个少年接触计算机写起，一个姓赖的男老师帮他理解计算机是什么，能做什么，互联网又是什么。 连载第二篇开始路不远的数字化畅想，主要是和已经搬走的数字化老师一起，想想能和远方的老师同学通过计算机和互联网做什么。 连载第三篇里陆姐姐就登场了，路扬这小子安排两人因为计算机故障认识，里面把她隐隐说成又一个专家。 连载第四篇里更是大吹特吹，路不远和数字化姐姐一起畅想，听她高谈阔论自己计划借助计算机和互联网发展药泉乡的的雄心壮志。 目前连载就到此为止，陆卫央看完之后纳闷不已，给路扬打电话质问，这小子却笑嘻嘻说过几天回来再亲口解释。 眼下陆卫央就很想听路扬说说捣鼓这么个角色出来到底为什么，她可知道这小子很贼，不像个正常小孩那么没心没肺，这么大费周章肯定不是临时起意。 文里虽然只写了陆姐姐，可又堂而皇之说是药泉乡乡长，有心人自然查得到是谁。 这两天陆卫央接到好几个电话关心这事，她之前对计算机一窍不通，被问得满头大汗，幸好最近和路扬电话恶补了一些好歹没穿帮。 原本陆卫央这段时间就非常忙，果然被这料事如贼的小子说中，南隆市去年底申请拆了一个乡，把其中三个村并入药泉乡升格为镇。 这种情况下领导干部照例会有不小调整，药泉乡党委老书记已经提前调去了县里荣休，陆卫央这类下来刷经验的干部通常没可能继续在重要乡镇担任政府一把手，原本她之前也有调走的心理准备。 可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陆卫央这半年来工作非常出色，药泉乡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南隆县包括城关在内所有区乡镇。 主动把握红船厂搬迁的机会，积极打造以药泉棕刚玉厂为龙头的乡镇工业园，创新吸引外来企业发展特色养殖业，未雨绸缪筹备开发金像山旅游资源，这一系列手笔其他乡镇一年也未必能完成一个，而且最关键是基本没从上面要钱。 陆卫央的工作在年底得到了县里高度评价，由此不但受到市里一些原本就知道她的领导关注，也引起了南隆市主要领导注意。 由于本身不牵扯县里复杂的权力斗争，陆卫央这种人才放到合适位置是一手好棋，不但向对方和背后关系示好，对县领导掌控局面也有帮助。 去年底南隆市来了个强势的女市长于惠真，她提名陆卫央担任药泉镇长已经获得了市委同意。 陆卫央当时也去南隆拜会了于惠真，对方勉励她说药泉镇是南隆市的南大门，相对其他乡镇有发展基础，自己努力抓住机遇加快发展地方经济做得很不错，所谓药泉模式虽然不具有普遍xing，可南隆县还有其他两家即将搬迁的三线企业，这经验也是可以借鉴的。 药泉乡镇工业园渐渐升温，加上特种养殖也开始发展，再加上未来金像山旅游前景看好，南隆市里上个月也决定把药泉到县城那段路面铺上水泥。 上周陆卫央全程陪着过来考察公路建设的于惠真市长，两人关系迅速升温，对方一番接触后，临走的时候暗示有可能给她压更重担子。 陆卫央正有些患得患失的时候，却被路扬搞了这么一出，顿时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听说于市长也很重视计算机教育，一来就拨款购置了两台新的，到时候让自己去整咋办？ “什么怎么回事？都说是虚构的了啊。” 路扬笑笑，从陆卫央身边绕过去，拿起她的水杯老实不客气喝了起来。 “你还笑！” 陆卫央看这小子满不在乎的模样更郁闷，她抢过水杯压着声音质问：“我哪懂什么计算机？什么数字化更是一摸瞎，别人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都怪你乱来！” 就和上次刘嘉利那事一样，这小子都是先斩后奏让人很不安。 陆卫央说完感觉口渴，忍不住喝了口水，反正和这小子也没办法见外。 “不懂就学，我三哥已经买了台计算机打算赠给药泉镇政府，你是最有文化的干部，当然交给你用了。” 路扬就笑，这次回来买了许多礼物，除了魏家的大电视之外最重的就是这个。 “可我不会啊！” 陆卫央有些抓狂，问题根源不在于有没有计算机好吧。 “嚯嚯，陆姐姐现在可是计算机专家，怎么可能不会呢？” 路扬笑得很阴谋诡计，让人很想捶一顿。 “到底为什么？” 闹了这么一会儿，陆卫央却认真起来，蹙眉想不明白。 “因为这样你能当更大的官，到时候可以保护我。” 陆卫央表情虽然认真，路扬却还是半开玩笑着解释。 这倒也不是完全开玩笑，和尹家的状况不同，路扬对陆卫央的情况差不多都了解，对方原是千盛市区人，后来因为哥哥在南江区工作，她大学毕业后也留在重山工作，她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如今在南江区开餐馆。 陆卫央家庭关系简单，又有文化，如果未来上到足够高位置，对路扬未来发展显然极有助力，再说他也欣赏对方能做事不是花瓶，只不过时代局限思路不开阔而已。 “成了你文里一个角色就能当大官？” 陆卫央听了路扬这貌似天真的话语不由失笑，那也太简单了。 “姐，你没体验过所以不明白数字化的力量，哪怕你能掌握其中一小部分，你今天发愁的许多事都不是问题，未来你披着数字化领导的光环，又年轻有文化，当我们真正面临数字化大潮的时候，你的仕途必然会顺利许多。” 路扬坐在陆卫央的座椅上，拉着她认真解释，当然更深的原因却不能这时候说，那也太神棍了。 “数字化这么厉害……” 陆卫央突然撇撇嘴，认真问道：“能让我顺顺利利离婚吗？” “啊？” 路扬一下子当机，表情呆呆。 “应该不能吧……” 陆卫央的表情烦闷起来，这可是她最近的大烦恼之一。 “那人来烦你了？” 路扬反应过来，连忙抓着陆卫央的手追问。 “来是来了，不过不是烦，是低声下气认错，不过我已经没办法原谅他了，我提出离婚，夏伟不同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闹上法院也得离。” 陆卫央解释了一二，她如今前途大好在老同学圈子里也传开了，夏伟生意依旧不顺当然想挽回两人关系。 “不开心就离吧，以后再找一个更好的。” 路扬明白之后，拉着陆卫央鼓励，什么劝和不劝离之类扯淡谁愿信谁信。 最重要的是幸福！ “说得轻巧，姐老了，昨日黄花还找什么更好的。” 陆卫央也没想到，这小子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她的心情反而就那么稳了下来，于是小小自嘲了下。 “这么好的身材还黄花，大部分女人都冬瓜算了。” 路扬望着表情明朗起来的陆卫央，忍不住嘀咕着视线飞快在她全身扫过。 “胡说什么呢？” 陆卫央也感觉到了这小子目光很贼，她抵受不住这样子，连忙退开距离没好气瞪了一眼。 路扬也感觉有些尴尬，十几岁的身体装载了三十几岁的灵魂，容易超载犯错啊。 “对了，你说有什么大事要谈，到底是什么？” 陆卫央倒是没尴尬太久，很快她想起前几天路扬电话最后有一个关子。 “下午有空没有？我们出去说。” 路扬也想起了很重要的事，他表情认真起来。 “嗯。” 陆卫央笑笑，带着路扬拿着钥匙驾车向家属区开去，停在子弟校空旷的操场。 “姐，如果我让你给我一百万，你给不给？” 路扬说完这个自己也觉得荒谬的要求，有些不安看着眼神锐利起来的陆卫央。 “你要，我就给。” 在路扬注视下，陆卫央的眸子却重新柔和下去，其中不乏坚定。 第220章 好香…… 陆卫央脱口而出自己的心里话后，她望着表情瞬间明灿却不说话，只是温柔笑着的路扬，脸上忍不住红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小孩说刚才那句话，自己铁定只会飞去一记好笑的白眼。 可是路扬不一样的…… 这个半年前贸然闯入自己房间的男孩，就那么突兀撞入陆卫央的世界，从此把她的生活弄得彻底不同了。 陆卫央带着城市干部优越感下来，在药泉这陌生环境撞了一头包，原本她早没了雄心壮志，只想着熬回去安安稳稳在某个单位呆着。 如今因为生命里出现这小子，陆卫央的命运和心气都已经不同了。 前任老书记碌碌无为加上年纪大了没有争的意思，新来的书记还在熟悉情况也不好随便插手，陆卫央在药泉镇如今可以说极强势，政府这一块基本上说一不二。 习惯了一把手这种发号施令的行事，陆卫央偶尔想想自己回到市机关唯唯诺诺的模样就烦躁，还是这掌控一方造福一地有意思。 这半年药泉经济下滑的势头得到有力遏制，年底自然要多发福利，如今镇政府工作人员见了陆卫央都是开开心心的恭敬模样。 由于特种养殖的引入，全镇不少农户有了实利，对这位原本不怎么看好的女“乡长”也改观了，前段时间陆卫央陪着于市长去视察，公路沿线新并入的大垭村村民看到她不但能热情叫出名字，那殷切期待的目光更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至于路扬说什么成了他文里角色就能当大官，陆卫央可不敢去想，以她的背景这个年纪正科就很不容易了，何况还是权力极大的实职，短时间内她只想认认真真做点工作，想太远也没用。 “看什么看。” 陆卫央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抬头眼见路扬还是不说话只静静凝视自己，她忍不住伸手想敲对方一个爆栗。 “姐。” 路扬心中蕴满感动，就势握住陆卫央的手，认真问道：“你就这么信我？” 毕竟是一百万呢，药泉镇一年财政收入都没这个数，如今贪污几万就能让一个厅级干部下马，这其中风险之大可见一斑。 原本路扬还想了许多说辞来努力说服陆卫央，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信任自己。 “你个小屁孩还敢把我卖了不成？” 陆卫央没好气瞪眼，却抽不开这小子火钳似的手，也只得由他拉着。 “卖了？我哪里舍……” 路扬微微一笑，不由想说点肉麻话， “你要一百万到底做什么？” 陆卫央正色打断路扬的话，对方神情太温柔，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 再说这一百万的用途还是得问一问，和放不放心没多大关系，陆卫央就是想知道。 “姐，你知道股市吗？” 路扬盯着陆卫央有些躲闪的眸子，他心里没有一丝被怀疑的念头，再说这事太重大原本就想说清楚。 “我妈喜欢炒股，不过听说亏了不少，怎么了？” 陆卫央没想到路扬借钱和炒股有关，她对那个不是特别了解，就感觉风险很大，神情也有些担忧。 这年月普通人都不太懂，也不看好股市，毕竟这几年一直跌，还有许多负面消息不断传出来。 “已经跌了那么久，我判断今年股市会大涨……” 路扬拉着陆卫央，把自己绞尽脑汁分析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 前世路扬不是资深股民，是零六年那一批进去被套牢的‘股东’，不过那段时间发财心切的他也研究过一阵子，九六年这次牛市也有了解。 股市作为创业早期比较合适的资本扩张器，路扬不认为自己需要以风险为借口专门避开这个领域，毕竟他不是玩短线，只是顺着牛市做中线投资，这种风险完全可以控制。 可控制风险之后收益率不是特别高，所以才需要借钱来投入。 陆卫央如今完全掌控了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她自然也不会当活雷锋，好比灵泉招待所和百货楼这类容易产生现金流的资产，只是以租借方式交给药泉镇政府全资控股的金像山旅游开发公司，产权还在她手上可以拿出去运作。 药泉棕刚玉厂的生意非常好，可想要扩产就不是之前四两拨千斤那么容易了，产能翻倍就得投入上百万资金。 这年月民营小厂贷款融资非常困难，魏知文自己就算把厂都抵押上也根本不可能，即便以陆卫央的关系要说动大笔资金来这穷乡僻野投资一个小厂也不容易。 路扬这小子之前写的规划就提到这个问题，也给出了解决思路，还是在红船厂固定资产上面做文章，先利用这笔资产抵押得到一笔贷款，然后以投资名义让棕刚玉厂先把扩产项目做起来，这样再去贷款一部分反而容易不少。 陆卫央已经利用关系把红船厂固定资产都抵押出去贷款了一百五十万，加上农村合作基金会的三十万贷款，原本想把棕刚玉厂的产能扩大三倍。 “为什么不都投进去？” 听了路扬的解释，陆卫央的眸子闪亮起来，她在大学本身学的就是行政管理，对股市虽然不特别了解，但对经济并不陌生。 路扬之前的解释让陆卫央自叹不如，对方不是简单分析股市为什么涨跌，而是从国际国内形势出发，从政策面到经济面都有分析，她自然不知道这些玩意是后世普通股民的必修课。 “为了控制风险，不仅仅是投资风险，还有你的前途风险，我不希望给你未来的敌人留个可能攻击利用的弱点。” 路扬笑笑解释，陆卫央是政府官员，这年月虽然没有严格制度来约束政府官员和家属做生意，可官场步步惊险不得不小心。 随后路扬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一百万不直接从陆卫央妈妈公司走，而是先拿到棕刚玉厂账上，再以魏知文的名义借过来，这样万一有人想查也好解释。 虽然收益少了许多，可控制风险是路扬后世许多教训后学会的第一条投资铁律，就连红船厂固定资产那烫手山芋，他也想尽快让陆卫央出手。 “嗯，都听你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陆卫央点头，很是柔顺的模样。 “没了，姐，半年后我们把棕刚玉厂的产能扩大十倍。” 路扬笑笑摇头，又开始习惯xing夸了海口。 “你就吹吧你！” 陆卫央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十倍得上千万投资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陆卫央心中还是已经信了九成九，还有那一点点就是因为这小子的模样实在太年轻，恍然间会觉得自己也跟着发疯不正常。 问过路扬下午没事，陆卫央说带他逛逛，两人先去了家属区最里面的绿色养殖场，里面有不少当地雇工在忙。 陆卫央介绍说这里养殖家禽和冷水鱼的效益都不错，两家公司都有扩大经营规模的意向。 随后陆卫央又开车去厂区逛了一圈，从头到尾看了看，路扬意外在里面看到了一脸干劲的赵健栋，对方现在黑了些壮了些。 “我来随便逛逛，赵镇长你去忙。” 陆卫央摇下车窗冲赵健栋笑笑，她回头看到讶然的路扬笑笑解释，原来赵建栋如今已经是药泉镇副镇长，负责工业区管理。 路扬这下子也算吃了定心丸，就算陆卫央离开，至少在镇里也不是完全没人。 “姐，于市长让你去干什么呢？” 回程的时候，路扬突然想起这个关键。 “还不清楚，对了，你晚上有时间没有？” 陆卫央摇头，一下午都耽误了，她原本计划的正事都没来得及。 “这两天都挺闲的，我作业都没带过来。” 路扬笑笑，他可是真回来度假的。 “你呀……” 陆卫央失笑，随后认真说让路扬把晚上时间都留给自己。 两人先去了大礼堂，路扬干脆给外婆说了声晚上不回去睡，随后又回到车里，开进镇政府。 “这是赵建栋做的工业园后续详细开发计划，这是王经理做的旅游开发详细计划，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进了陆卫央的卧室，路扬还没来得及喘气，她已经去自己桌上找来两叠文件急着要问计。 赵建栋的工业园发展倒是按路扬之前规划来，可金像山旅游开发公司聘请的王经理却自持有才，根本没按陆卫央给的规划做，自己弄了一份所谓生态旅游计划。 “皇di du不差饿兵呢！” 路扬捂着肚子抗议，现在已经五点多，他原本还打算让陆卫央去南隆城里请一顿好的。 “我去给你打饭行了吧？你先看看。” 陆卫央看着这小子惫懒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敲了敲他的头，才拿着自己的饭盒去了食堂。 被人信赖的感觉很不错，路扬虽然肚子饿也只得认真看了起来。 这可不是路扬以前那份简略规划，是非常详细的计划书，不过以他的眼光看起来就连赵建栋那份问题也不少。 看得投入，路扬在一阵急促脚步声中才惊觉抬头。 “妈，你突然来这里干嘛啊？有话等我回去再说。” 外面传来陆卫央的声音，感觉有些焦急和故意提高音量。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就想看看！” 一个老妇人声音响了起来，中气十足好似打锣。 路扬一头雾水站了起来，他走到门边冲本来就没锁的门外看去。 陆卫央首先从楼梯拐角冒出来，她看到路扬脸色一变，做了个藏起来的眼色。 在陆卫央妈妈冒出来之前，路扬更晕头转向缩了回去，他也只得从善如流躲入挂帘后面。 路扬盯着陆卫央的闺床想想不太妥当，他干脆闪身进了熟悉的卫生间，扑面而来就是一阵熟悉的气息。 好香…… 第221章 这野男孩还不学好！ 顾不得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路扬的注意力完全被门上挂着的内衣吸引住了。 这年月乡下当然不要期望有洗衣机，冬天衣服很不容易干，此时那件鹅黄色的棉布内衣还有些湿，愈发显得顺滑如斯，上面没有蕾丝之类花哨设计，可就是那简简单单的夸张尺寸，就足以让三十多岁的宅魂呼吸滞住。 路扬脑子里那感觉有些遥远褪色的****又骤然清晰，某些部位自然也免不了有反应。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路扬屏住呼吸努力回想陆卫央的介绍，想让那不乖的部位安静下去。 用陆卫央的话来说，她妈妈熊春鸳命苦，xing格也倔，脾气更不好，属于那种很难缠的老人家。 熊春鸳原本是千盛地区城里人，可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被打入黑五类，父母早早去世，亲戚也不相认，她从小受尽白眼，才十七岁就咬牙嫁给一个丧偶老干部，有了陆卫央和她哥哥陆卫中。 可老干部在陆卫央几岁的时候就去了，熊春鸳的身份自然没机会当干部，只在机关食堂打杂辛苦带着两个小孩。 幸好两个小孩都争气，陆卫央的哥哥陆卫中从小成绩就好，后来熊春鸳的黑五类帽子摘了，他哥哥在恢复高考后考上了重山中专，在这边认识了自己现在的老婆，从此也算平步青云。 熊春鸳也早早带着陆卫央来了重山居住，最早在南江区开的小鸳鸯火锅店倒也做得不错，如今分店都开了不少。 门开了，陆卫央和熊春鸳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路扬总算成功控制了自己的欲望。 “妈，你来之前为什么也不打个电话，搞什么突然袭击嘛。” 陆卫央的声音带着无奈和撒娇意味，紧紧搂着熊春鸳，却忍不住瞟了眼布帘后面。 此时天还亮，布帘背后动静也看得很清楚，还好没人影，那小子应该躲进卫生间了。 陆卫央随即就一愣，自己的内衣还没收…… “就来看看，这地方有什么好，都说你乐不思家了，你这婚还要不要了？男人不喂饱了，肯定出去……” 熊春鸳边瞪视女儿，边打量这小得可怜的房间，比娘三人在千盛地区家属楼住的还差。 房间里很安静，也没多余的东西和人，背后那些议论看来不是真的。 昨天熊春鸳听到有邻居在议论女儿家事，说什么夫妻感情不好，女的想离婚恐怕是有人了，她是火爆脾气当时就冲上去吵了起来，后来甚至扭打起来。 被赶来的居委会大妈分开后，熊春鸳回到家里越想越来气，今天上午安排好了店里的事，下午就找了个车送自己过来，想看看女儿情况再说。 “妈！” 陆卫央慌忙拉了把自己这口不择言的妈妈，想想卫生间里那小子和自己的内衣，她浑身都不自在。 “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工作很忙，夏伟那边我也说过，我对工作很满意不想调回重山，他不想过就算了。” 把熊春鸳拉到边上坐定，陆卫央撇撇嘴说出了心里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熊春鸳一愣，没想到女儿居然已经有了离婚想法，莫非真有人了？ “我当初就不该和夏伟结婚，是你们非得让我赶紧结婚，要不现在也没这烦恼，我一个人也挺好。” 陆卫央说着，看到熊春鸳眼睛越瞪越大，连忙用撒娇口吻道：“妈你别管我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自己这妈妈吃软不吃硬，而且脾气很倔，陆卫央知道短时间内说服不了，她只得用拖字计。 “芽芽，我不管谁管？你真想离婚啊？要说夏伟那小子我也看着不爽快，你们恐怕没那么容易离。” 熊春鸳开口说出的话倒是让女儿一愣，其实她一开始就对夏伟不满意，自己女儿还不算太老，又没拖油瓶，如今还是正儿八经的镇长，前途大好，离婚也不愁嫁。 “妈！那小时候的名字还叫什么叫，感觉怪怪的。” 陆卫央脸一红却关心起了别的，她随即拉起熊春鸳，道：“不说那些了，你吃了没有？我先带你去吃饭。” “饱的，我在南隆县城饿得不行，吃了碗面才过来。” 熊春鸳摸了摸肚子，她是饿不得的脾气。 “啊，那……” 陆卫央眼珠转悠，盘算找什么借口把妈妈先拉出去。 “累死我了，我先休息休息，你去忙吧，晚上再说。” 熊春鸳却转身挑开布帘，爬到女儿床上躺着。 “妈，你在这里休息做什么呀，我们去招待所吧，那边床大点。” 陆卫央心抽紧，额头冒汗扫视那关着的卫生间门。 “咋了？老娘想在闺女屋子休息都不成？我今晚还住这里了！快去给我打点热水，去去！” 熊春鸳眼一睁，怒瞪了女儿一眼，这丫头还敢不孝了？ 陆卫央骨子里就怕自己妈妈这脾气，她只得满心担忧拿起热水壶赶紧去打水，随后回来看到床上闭眼休息的妈妈似乎没反应，她心里才安定下来。 “回来了？我去找个盆子洗个脸。” 熊春鸳听到动静一下子坐了起来，就想往卫生间走。 “妈，我来就是，你坐着休息。” 陆卫央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抢先进了卫生间，顺手关好门。 “怎么还关门呢？” 门外传来熊春鸳的纳闷声音，陆卫央看着表情似无奈实偷笑的路扬，红着脸闷声道：“我先解个手。” “以前又不知道关。” 门外传来熊春鸳的嘟哝，陆卫央脸上红晕更盛，还好对面路扬似乎知道分寸，只是笑笑还避开了目光。 “你等等，我找机会送你出去。” 陆卫央收拾好内衣，开了水龙头，借着水声掩护，凑近路扬耳边轻声吩咐。 “其实出去也没关系的。” 路扬却凑过来在自己耳边如此说，陆卫央一愣才反应过来。 对呀，眼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被妈妈看到？ 陆卫央想到这里脸色红上加红，她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都怪这小子穿得很成熟，看着好似快二十岁的年轻人，让她担心被误会。 “等下偷偷再出去！” 陆卫央低声狠狠抛下这句话，赶紧关了水龙头出来，服侍老娘洗脸。 “丫头，你老实跟妈说，你在这边是不是有野男人了？” 熊春鸳丢下毛巾似乎恢复了力气，突然开口询问，目光也锐利起来。 “妈，你胡说什么呢？都说我现在只想工作了。” 陆卫央又急又气，这卫生间里还有个小大人，自己老娘这么一说，她成什么人了？ “娘俩有什么害羞的，你又不是没尝过滋味，一个人不难受？” 眼见女儿虽然脸色泛红，眼神却没有惊慌躲避，熊春鸳心中大定，开心下大大咧咧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起来。 “妈！你再胡说我真生气了！” 陆卫央这下子彻底气晕了，自己老娘平时是有点混不吝，可她没想到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自己以后在那小子面前怎么抬头啊…… “好好，你去忙吧，我不烦你。” 熊春鸳眼见女儿真有点生气，她撇撇嘴又躺下，但却精神头十足，翻来覆去根本没有入睡的意思。 陆卫央只得在外面坐着假装翻看文件，快十点才听到里面传来呼噜声。 走到布帘后面，陆卫央看床上的熊春鸳睡得挺沉，她心中一定关灯打开卫生间的门，招手让路扬出来。 陆卫央回头紧张监看着床上老娘，身后男孩来到近前，跨出步子突然一软，整个身子压在自己背上。 这下子动静不小，陆卫央心中一惊，连忙看了看对面床上，好在熊春鸳只是翻了翻身子，没醒来的意思。 夜色中，陆卫央回头瞪了眼脸色抱歉的路扬，还以为这小子在装怪。 随即陆卫央拉着路扬，发现对方脚步不稳，她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在又冷又湿的卫生间里面罚站了几个小时，腿脚应该都麻木了。 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路扬原本不应该收这个罪。 陆卫央想到这里心中饱含歉意，也不介意路扬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她扶着对方出了房门。 乡镇晚上没什么热闹，这时候领导干部基本都在宿舍里看电视，陆卫央带着路扬到了走廊拐角才彻底松了口气。 “怎么样，腿还好吗？” 陆卫央俯下身，抬头目光柔柔看着路扬，伸手帮他舒缓血脉。 “没事的，这下子我们镇长姐姐可总算拯救‘野男人’成功了。” 路扬稳下脚步先开了个玩笑，他知道陆卫央脸皮薄，一直挂念刚才还不如说破了容易化解尴尬。 “什么野男人……” 陆卫央失笑，白了路扬一眼，脱口而出。 “野男孩还差不多！” 夜色下，陆卫央这娇俏模样，尤其那银光闪闪的丘壑，让路扬心脏不争气的猛烈跳了起来。 相对还没成熟的萝莉，这御姐可真要命啊…… “姐，野男孩口渴了怎么办？” 路扬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就那么丢了出去。 陆卫央想着话里的意思一呆，发现路扬眼神灼灼向下锁定，她低头看到自己大衣下面的毛线衫拉开了不小的孔隙。 由于没穿内衣，雪肌染着银光，耀眼非常，陆卫央呼吸急促起来，心中刹那羞恼交加。 这野男孩还不学好！ 第222章 温泉水滑洗丰脂 “姐，我一晚上没喝水好渴啊，给我找点水喝。” 虽然任何一个正常分泌激素的男人都会对眼前魔鬼身材垂涎欲滴，可路扬也知道这种玩笑必须点到为止，在陆卫央发飙之前，他已经恢复了少年应该有的撒娇表情。 陆卫央被这话弄得一憋气，想发火又发不出，只得涨红着脸用怀疑眼神盯着眼前目光清澈的男孩。 自己误会了？ 月色下，眼前小子穿得挺玉树临风，嫩白的娃娃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如果只看外貌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些成熟男女的情事。 只不过和这小子接触那么久，陆卫央知道对方没表面上那么老实，偶尔偷看自己身材的眼神可不像个懵懂小孩。 “你等等我回去拿文件，耽误了一晚上，去我办公室再谈谈，那里有水。” 没了火发，陆卫央的心情很快恢复正常想起了要紧事。 “嗯。” 这时候路扬自然乖乖点头。 陆卫央回到屋里把文件都带上，回来和路扬去了在办公楼，这小子却突然站住。 “姐，光喝水不行，我肚子也很饿了……” 路扬精神萎靡，他如今是真没力气了。 “啊……” 陆卫央这时候才想起来，路扬罚站那么久，和自己一样都没吃晚饭，这下子她也感觉很饿。 “不好意思，要不我带你去南隆那边吃好的。” 陆卫央脸上挂着歉意，可这时候镇上店铺基本关门了，她也不想去麻烦食堂师傅，只好提议去那边。 “灵泉招待所应该有吧，我们去那边好了，反正我晚上打算住那里。” 路扬这么晚却没兴趣过去吃了。 “你不是住魏家吗？” 陆卫央就惊讶，路扬家里搬走了，如今回来省亲理所当然应该那样才对。 “那个……” 魏家住着虽然不见外，可人多嘴杂不清净，连和秀姐说个亲密话都不如家里方便，路扬住了一晚上就想出来了。 “主要我爸妈过几天也要回来，到时候我外公家里不够住，再说我还没住过厂里温泉招待所呢，所以想去试试。” 路扬脑子快速转动找了借口。 “那我们就去那边。” 陆卫央不疑有他，带上路扬上了车，十几分钟后停在了金像山旅馆外面。 金像山旅馆经理认识陆卫央，当下接到报告屁颠屁颠跑来侍候，路扬狐假虎威订了最好的温泉屋，又让对方做几样好吃的送来。 “你看这两个发展计划怎么样？” 进了屋，陆卫央打开包里文件开始发问。 “哎，等等吃了饭再说，我可不想消化不良。” 路扬摆摆手，他兴致勃勃开始参观起屋里来。 房间就是江媛曾经用过那间，路扬闭上眼似乎都能嗅到对方的气息。 那个女孩也放寒假了，不知道如今在做什么呢？ 陆卫央虽然气闷，可她对路扬这小子没辙，只得等饭菜送来再说。 “嗯嗯……两个问题都不少，一个全错一个半错。” 路扬吃饱喝足，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大咧咧开始批判。 “你说旅游开发计划全错了？” 陆卫央饿了也吃得不少，她不敢坐，只站着愕然反问。 王经理可是旅游专业人才，陆卫央好不容易通过关系从市里挖来，就她看来无论理论规划还是实际管理都很有水平，对方看到路扬的规划也交口称赞呢。 “不是，”路扬摇头道：“是赵健栋那个计划错得离谱。” “喂！你是不是瞌睡来了？” 陆卫央俯瞰一本正经的路扬，哭笑不得质问道：“那可是按照你那规划做的详细计划，怎么可能全错了？” 赵健栋对如何发展经济没有多少想法，都是按陆卫央交给他的规划做详细计划，路扬说全错不就是完全否定自己了。 这小子还得意洋洋看着真欠揍！ “此一时彼一时，任何计划必须从实际出发，我之前的规划没考虑到一个关键变化，以如今局面再照本宣科去做当然全错了。” 说正事，路扬恢复了正经表情，摊手很认真解释。 药泉和路扬记忆里已经很不同了，前世他在网上关注过家乡变化，知道这次调整原本应该是增加六个村，可如今只多了三个。 但和以前增加都是东南方向的小村不一样，如今药泉增加的三个村里有一个西北方向的大垭村。 药泉到南隆城区的省道之间这个区域有两座海拔一千多的山峰，大垭村就位于西北方向的山脚，虽然更靠近县城，但由于地势和土壤条件不好，当地面积不小人口不少却更穷，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 不过大垭村的地理位置，路扬一眼就看中了，未来高速公路在这里就有出口，到时候可是块宝地。 “什么意思？” 陆卫央蹙眉发问，不过心里却莫名其妙冒出别的念头。 这小子认真说着某件事的模样还挺帅的呢…… “因为原本药泉没有大垭村存在。” 路扬没注意陆卫央的走神，他坐起身指着那份计划书重重一点。 “实际上药泉本身条件不适合大工业发展，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地，交通不便开发成本高，水资源虽然丰富，可金像山是自然保护区，稍微上点规模的工业项目都审批不了，所以我之前的规划也非常保守。” 陆卫央被路扬认真的模样吸引住，凑到他身边认真听讲。 由于药泉这些客观条件局限，路扬之前的规划完全以红船厂旧厂房做文章，可这样发展潜力和速度都有很大限制，如今有了大垭村完全可以重新规划一个更合适的发展路线。 路扬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他自己的分析，也有后世南隆论坛上一些规划狂的想法。 “算你说得有几分歪理，旅游开发计划又怎么错了一半？” 陆卫央点点头，藏下心中佩服，想弄明白另外一个疑问。 “姐，你真没看明白？” 路扬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反问道：“如果你这个都想不明白，那我看你还是别做这镇长了，还是回市里机关算了，反正以你的资历和年龄未来至少是个副局长。” “目标是不是有点大了？” 陆卫央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随即问出自己也曾经思索过的疑问。 “还不太朽木。” 路扬笑着点头，很是欣慰的表情。 “药泉只是一个镇，金像山大部分不在其管辖内，可这旅游开发计划比我的规划还激进，什么两年内民国风情街，滑雪山庄，五星级温泉酒店都来了，这么大的投资，药泉镇政府根本没这个能力，甚至南隆旅游局都干不了，重山旅游局现在可不愿意来干。” “为什么是重山旅游局？” 陆卫央压下习惯xing的惊赞反问，原先南隆市属于千盛地区管，如今千盛地区已经成了地级市还是管辖南隆，至于更上一级已经是省里，普通人可想不到重山旅游局和金像山有什么关系。 “姐，我不信你没听到风声，千盛地区不是很快就会给重山代管了吗，可就算重山旅游局现在也没这心思，这计划太超前，如果真去做那半错都不止。” 路扬撇撇嘴，这种大动作地方官员通常早早都会知道。 “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鬼主意也挺多，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陆卫央赞了句，看看时间很晚打算告辞。 “姐，你这么晚回去打搅你妈睡眠，那母老虎可得发威了。” 路扬帮陆卫央收拾文件，随口一说。 “胡说什么呢！” 陆卫央没好气白了一眼，嘟哝道：“我回办公室休息就是了。” “要不……” 路扬脑子一个念头跑了出来，热情邀请道：“你在这里休息吧，明早再过去，反正房间多，还能洗温泉哦。” “我……我没带换洗衣服，还是……” 陆卫央被这个突兀的提议吓了一跳，虽然路扬是小孩，可她还是觉得不合适。 “我也没带啊，不是有浴袍吗，洗洗把内衣挂那上面，明早就干了。” 路扬指了指屋里的暖气片，金像山冬天挺冷，室内专门接入热泉取暖。 “我来药泉那么久还没泡过温泉……” 陆卫央心里动摇了，晚上回去办公室挺冷的。 “是啊是啊，我也就洗过厂里澡堂，那么多人，尤其那些又臭又脏的老爷们，那温泉才叫一个龌龊，这里可不一样了哦，单独的小池子，环境很好的。” 路扬眼见陆卫央意动，连忙加劲鼓动。 “谁和你一起泡，自己洗淋浴去！” 陆卫央板着脸说着，明天还有要紧事，不休息好可不行。 当下陆卫央雀占鸠巢，自去浴室柜子拿了浴袍，在里面换上泳衣，出来后吩咐路扬不许跟出去，随后飘去了后院的温泉池。 陆卫央回头看看路扬老实没跟来，她撇撇嘴进了热气腾腾的水池。 温泉水还真舒服…… “这场景……啧啧……还真是……” 正舒服着，路扬从屋里探了出来，摇头晃脑盯着自己吟起了诗。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丰脂。” 第223章 大着胆子要 丰脂？ 陆卫央反应过来这小子念歪诗，脸上布满嗔怒。 后面两句可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小子想干嘛？ 眼看路扬已经大摇大摆站在门口欣赏，陆卫央忍不住舀起温泉狠狠泼了过去。 “哎呀，干嘛啊，我也没带换洗衣服！” 路扬惨被偷袭，他的大衣西裤和皮鞋瞬间都被打湿。 大冬天温泉很快变凉，路扬只感觉全身都冷飕飕起来，他没好气看了眼有些小得意的陆卫央，对方已经又埋入温泉里惬意起来。 “哼，你小子不学好，得好好清醒清醒。” 陆卫央把全身埋入滚滚泉水里，她看着对面小子的狼狈模样心情大好，悠闲得开始用腿拍打起水花来。 路扬默不作声消失在屋里，陆卫央起身看了看似乎去了卫生间里。 这小子面无表情呢，莫非生气了？ 在陆卫央忐忑的时候，路扬从卫生间出来，换上了一身浴袍，板着脸直接走到温泉池边，脱下浴袍，在她还没来得及欣赏身材之前就猛地跳了进来。 “喂喂，谁允许你进来的？” 陆卫央抹开脸上水花，指着路扬不满嘟哝。 这小子刚才肯定是故意激起那么多水花，不过那身材连腹肌都看得清楚，相当不赖呢。 “这么大一个池子就一个人泡多浪费，人民干部要艰苦朴素，姐你可不能搞特殊。” 路扬脸色好像变色龙嬉笑，只是望着出水芙蓉般的陆卫央，他忍不住暗自吞口水。 这年月比基尼虽然已经不是资本主义的腐朽文化，可在重山还太超前，金像山宾馆提供的女式泳衣是褶皱式短裙款。 可即便款式如此保守，这件淡黄色的短裙泳衣穿在陆卫央身上，那前凸后翘的效果，即便大部分埋在能见度不高的温泉水里，可只需要偶尔的闪现，就足以让男xing最敏感的神经有反应。 女人的感觉足够敏锐，陆卫央突然脸一红，她坐入温泉里只露出头颈，涨红着脸闭上眼，靠在池边似乎在休息。 夜空如洗，清泉淅沥，气氛却没来由尴尬起来。 “姐，你的身材为什么那么好？” 路扬当然知道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他干脆脸皮厚到底了，直接去了陆卫央身边，和她并排靠在池边乱开玩笑。 “什么叫为什么那么好？” 陆卫央眯着眼嘟哝，虽然她的脸色更红，却也没有刻意避开。 “我看你妈和你不一样，很圆润嘛……” 路扬就很认真开了个玩笑，熊春鸳可是水桶型的，和陆卫央的曲线完全两个位面。 “又胡说……” 陆卫央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睁开眼忍不住拍了这搞怪小子一把，两人之前的尴尬就那么散去。 “本来就是啊，上下差不多标准。” 路扬笑笑，很是享受这种亲昵的感觉。 “我妈以前太辛苦，这几年没有烦心事，所以身材就那样了而已。” 陆卫央没好气瞪了路扬一眼，看看姿势很合适，顺势就靠在了这小子肩上，这里却比石板舒服多了，她又闭上了眼真正享受起了泡温泉的乐趣。 “姐，那你以后可得能者多劳，不然没了烦心事可不妙。” 路扬开着玩笑，看看陆卫央在自己面前完全放松的模样，心中也很闲适，很自然伸手在对方额头上的穴位轻轻按摩起来。 “你呀，成天就会乱说话，那边高一点，嗯……对……” 陆卫央教训着，发现这小子按摩得挺舒服，忍不住开口指挥。 “姐，舒服吧？我这按摩技术可不比专业的差。” 路扬信口胡诌。 “……” 陆卫央不说话，就满脸鄙视表情。 “我可真见识过不少。” 路扬不服气辩驳，未来连理个发都是洗剪吹一条龙，理发师每次洗头都会按摩几下，技术未必比现在那些专业按摩店差，他可体验过不少。 感觉太舒服，陆卫央懒得驳斥，她闭上眼很快全身都软了起来。 “好……好了……” 自己的身子软得快要滑入温泉之前，陆卫央连忙用最后的力气坐起来，道：“我洗好了，你自己慢慢泡。”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湿了，害臊死了…… 路扬辛苦服务连个好评都没有，他也不郁闷兴致勃勃观赏着因为慌乱没穿浴袍的陆卫央，对方那摆动的后翘虽然包裹着泳衣，可依然是极美妙的风景。 路扬独自又泡了会儿，他很快感觉没意思，草草结束起身回到室内。 陆卫央很勤快，不过十几分钟她已经洗好了两人衣服，此刻正拿着木衣架在暖气片上挂衣服。 “姐，我来。” 路扬看到自己那件大衣，连忙上去想帮手。 “不用，也不知道干不干。” 听到路扬声音，陆卫央连忙挂好，又把自己的内衣藏在衣服下面，转身故作平静道：“早点休息，我明天还得去见于市长一趟。” “哦。” 路扬就点头，目送陆卫央去了外面客厅，他去于是冲了冲，出来后愕然看到陆卫央坐在客厅上似乎很郁闷。 “怎么了？” 路扬擦着头发，讶然上前询问。 “其他卧室暖气片都是坏的。” 陆卫央很是郁闷，也很不满意王经理对金像山旅馆的管理。 “我去找人来修修。” 路扬放下毛巾，就打算出去。 “这么晚别去了，你睡这沙发。” 陆卫央心情烦躁起身，反正客厅也有暖气。 “姐，不用那么残忍吧？我……” 路扬傻眼，正打算垂死挣扎。 “赶紧去里面床上躺着，把被子盖好。” 陆卫央看着这小子的身材，她鬼使神差改了主意，瞪着脸色骤然惊喜的路扬，红着脸摆手。 和弟弟同床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 路扬也顾不得头发没完全干，他连忙去了大卧室盖好被子。 这种情况下当然睡不着，路扬望着窗外发呆了一会儿，房门开了，陆卫央走进来随手关了灯。 “干嘛？” 陆卫央拿着另外房间的被子，刚把自己裹好，躺在床上，背后那小子翻转身就让她吓了一跳。 “姐，谢谢你帮我洗衣服，我帮你按摩下吧，你好好休息。” 路扬转身从被子里钻出来坐了起来。 “不用了。” 陆卫央连忙拒绝，可她的手都裹着，一时间作茧自缚。 这小子技术还真不错…… 路扬的手已经放在了自己肩头，轻重适中的动作，让陆卫央差点舒服得叫出来，她全身一软干脆闭上眼享受起来。 以前没去按摩过也分不清楚好坏，不过路扬让陆卫央俯卧着，手在她的头、颈、肩、背上游动，轻轻揉捏，让她全身酥颤颤很是好受。 “这样按效果不太好，姐，直接按好不好？” 也不知道按了多久，陆卫央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路扬这么说了一句。 “……” 陆卫央浑身软绵绵的，她根本没力气说好或者拒绝，只把红透的脸都埋入枕头里。 一直手轻轻拉下了自己的浴袍，虽然室内有暖气，可温度依然不过二十左右，陆卫央裸在空气中的雪肩和背在冷意刺激下忍不住急速颤抖起来。 “唔……” 两只温暖的手压在了背上，轻轻按摩揉动，把自己的肌肤和灵魂一起揉得炙热起来，陆卫央的呼吸越来越快，差点透不过起来。 “别……” 被脖颈边急促的呼吸惊醒，陆卫央才惊觉路扬已经爬坐在自己腿上，手上动作非常缓慢，紧紧贴着的那条硬硬小棍子在自己两腿间缓缓游动。 这小子没穿内裤！ 陆卫央被这个发现吓呆了，随后她才反应过来，不但路扬没有，她自己浴袍下面也是空空如也。 随着路扬的动作，那硬硬的小**直接在自己两腿之间蠕动，肌肤挨着肌肤，这动作已经远远是暧昧之上。 “路扬，我们不能那样……” 陆卫央忍着心中悸颤，缓缓但坚决把身后躁动的男孩掀开去。 “姐，可我好难受……” 路扬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虽然房间里很暗，可那骄傲的硬旗杆依然醒目。 “……要不……我……” 陆卫央大口吞着唾液，她想要把眼睛避开，却不知道为什么移不开，嘴里不由自主喃喃起来。 “我去洗个冷水澡。” 在陆卫央那个‘帮’字出口之前，路扬毅然起身去了浴室。 陆卫央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脸红红盯着天花板，心中羞怯难捱。 自己可是成年人了，刚才却差点犯了错误…… 路扬回来了，默默把自己裹入被子里，躺下似乎睡着了。 陆卫央却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被路扬摇醒才慵懒起床，看到沙发上自己那叠得好好的内衣，她脸又忍不住红了，心中却不觉得尴尬。 随后两人很有默契，没有提及昨晚那些过分的暧昧，只是动作间愈发亲密无间。 吃过旅馆提供的早餐，路扬跟着陆卫央先回了镇政府，他在办公室修改计划。 陆卫央去了自己住处，回来后说妈妈熊春鸳早上起来没看到自己似乎生气了，留了个纸条没人影。 “下午有事没？” 陆卫央和路扬一起修改讨论着，下意识扬眉询问。 “晚上我外公家里办流水席，我下午得过去看看。” 路扬抬头笑笑。 “那我只得一个人去市里了。” 陆卫央蹙眉很郁闷，赵健栋如今是副镇长，她的办公室主任已经换了人，不过新来那位很死板她不太满意，但想想工作可能很快变动也懒得再换，原本想这小子成熟带着像个秘书的。 修改讨论完，陆卫央拉着路扬去南隆吃了饭，她先送回来，对方下车之后却笑着哑声说了句什么。 陆卫央赶时间又到了市里，和于惠真的秘书见过，她走进市长办公室才把这句话想出来，可脸上立刻发烧得厉害。 那小子刚才说让自己…… 大着胆子要…… 第224章 釜底抽薪 于惠真在办公桌后面坐如松，她梳着齐刘海的短发，虽然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可看起来依然年轻得不像话，衣着打扮朴素得有些老旧，却完全掩不住她的秀美容颜。 每次见到这位美女于市长，陆卫央心中都忍不住惊赞，据说对方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就算有深厚背景，可人家如此年轻就当上市里一把手绝对非常不简单。 “于市长，陆卫央同志到了。” 于惠真那位四十多岁的女秘书恭敬说道，语气显然发自内心。 “于市长好。” 陆卫央连忙收拾好心情，上前微鞠躬。 “小陆来了，请坐，等我五分钟。” 于惠真抬头微微一笑，没有过分热情，却也绝对不会让人感觉疏远，更不是一般领导那种威严做派，直让人感觉如浴春风。 “好的，于市长你忙就是了。” 陆卫央客气了一句，走到沙发上端端正正坐下，在于惠真面前她希望做得更好些。 “是不是感冒了？小陆你的脸好红。” 女秘书倒好茶水退了出去，于惠真依然神情专注看着文件，却随口语带关心。 “没有的，我只是刚才吹了下冷风而已，谢谢于市长关心。” 陆卫央心中怨怼某个小子，深呼吸稳定情绪微笑解释。 于惠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过了四分多钟，她收拾好手里的文件起身走了过来。 陆卫央连忙站起身来，面似冷静，紧紧捏着手里的文件袋却好似一个待考中学生。 虽说哥哥在重山公安系统工作，还有嫂子那边的关系，可陆卫央在政府系统这边却没有多深厚关系，在国内这环境哪怕功绩再多，想要往上走没有更高领导赏识依然举步维艰。 这位调来不久的于惠真市长据说之前在西北某个县里当了两年副县长，对方年纪轻轻就能爬到这个位置显然前途大好。 陆卫央也让嫂子帮忙打听过于惠真的背景，可没有太确切的消息，只知道对方是重山人，查探不到往往意味背后层次很高。 国内能当一把手的女市长不多，尤其还这么年轻，陆卫央当然也想和对方搞好关系，不说成为其心腹，至少当对方欣赏的下属没什么坏处。 之前于惠真的暗示挺模糊，显然还想考察考察陆卫央的本事，她这段时间准备了许久，希望今天的面试能有好结果。 至于那坏小子的疯话，陆卫央还是很犹豫的…… “小陆，你们的发展计划做好了吧？” 于惠真摆摆手示意坐下，她随即也坐在陆卫央身边，脸上笑容很是和蔼。 “于市长，”陆卫央一咬牙，还是把路扬那小子的想法搬了出来，道：“我们药泉的发展计划之前本来做好了，不过因为最近的变动有了些新想法。” 今天这次会面表面理由是汇报今年药泉的发展计划，实际上陆卫央很清楚，于惠真是想看看她的发展思路能不能跟自己合拍。 “什么新想法？” 于惠真没有故作惊讶，只是很平静反问。 “于市长，你也知道药泉之前只是个乡，我们的发展计划开始都是根据本地具体情况做的，可行政规划调整之后的药泉镇局面不同，我最近也有了新想法。” 陆卫央表情认真，心中忐忑把吸收不久的内容抛了出来。 “年轻人有新想法是好事，你大着胆子说。” 于惠真鼓励般微微一笑，脸上表情恰到好处的饶有兴致。 “好的，于市长。” 不管有几分真，陆卫央都感觉倍受鼓舞，她平静下来把发展计划拿了出来却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又拿出几页纸放在上面一起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之前做的发展计划，上面几页是一些新想法。” 陆卫央想想反正都交上去了，她大着胆子开始介绍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计划。 时间不多，重新修改整个发展计划不现实，陆卫央和路扬早上所谓修改也只是拟定了一些新发展思路的提纲。 其中一个关键改变是药泉工业园，原本发展计划只想着如何充分利用旧厂房，如今却计划在大垭村征地搞一个新的工业园，首个项目是扩产之后的三万吨棕刚玉厂。 红船厂厂区承载量有限，最初计划扩产的一万吨还勉强能支撑，可要上到三万吨已经超出了极限，大垭村更靠近省道，在那边交通方便发展工业显然更合适。 “想要多少地？” 于惠真看着意志高扬的陆卫央，不露声色询问。 “于市长你不要嫌贪心，大垭村靠近公路那块低洼地，我们想都征用了。” 陆卫央胆子一大，真像某小子说的那样狮子大开口。 “那不是差不多一平方公里？” 于惠真表情难掩惊讶，如今南隆市的建成面积还不到两平方公里，一个刚刚成立的镇就想要一平方公里发展乡镇工业，说出去都是笑话。 “是的，棕刚玉厂当然要不了那么多地，我们计划以后把乡镇工业都引导去新工业园发展，这边交通条件更好，又不缺水电煤，只要条件合适老工业园的企业主应该都愿意过去。” 陆卫央说得有些激动，提高声音道：“所以我大着胆子，希望于市长您把规划中的隆泉工业园向东南方向扩展五公里，以便我们镇的棕刚玉项目能享受配套政策。” 隆泉工业园是于惠真上任之后吹的风，位于城东街道东南方向三公里处，整个规划面积才五平方公里，端头正好到南隆火车站。 大垭村距离火车站四公里多，扩展之后药泉镇的新工业园刚好被包进去，国内工业园规划几平方公里，扩展规划几十平方公里也不稀奇，但要利用配套政策就必须有一些特殊手段钻空子。 “你之前说棕刚玉厂要做大对吧？” 于惠真不置可否笑笑，问起了关键。 “是的，魏厂长计划今年七月份扩产到三万吨，到时候年产值超过七千万，利税可以达到两千万。” 陆卫央把这些数字早已经刻在脑子里，此时都是脱口而出。 “这个项目没有三千万拿不下来，资金准备怎么解决？” 于惠真表情认真起来，真把这个项目做成那就是南隆最大的企业，她的政绩也就不缺了。 可听说魏知文只是当地一农民之前也没什么积累，这个项目背后应该有人在指挥，不过三千万的巨额投入可不是小数字，对方之前那么小打小闹显然也没太大资本，一下子投资那么大很让人怀疑。 “魏厂长在重山找了一些投资入股，计划再另外贷款一部分，这么大项目市里也不会旁观吧？” 陆卫央眼见于惠真开始较真，她冷静下来说得也模棱两可，毕竟关系不熟这个可不能说太细。 “这事市里会考虑考虑。” 于惠真是人精，发觉陆卫央似乎有隐藏，她也没追问，直接换了话题。 “旅游开发公司给市里管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要地只是让于惠真意外，那这事就让她惊讶了。 于惠真上任之初就注意到了金像山旅游的巨大价值，可原先市旅游局口头上虽然有努力，实际上还在观望什么也没做。 倒是这药泉乡政府自己搞了个旅游开发公司，虽然资本少力量也不足，可据于惠真了解这个公司成立不过几个月已经做了不少事，对方利用红船厂搬迁之后的闲置置产这个思路也很有成效。 就这么把未来的金蛋交给市政府？ 陆卫央再是没打算在药泉呆很久，这觉悟也未必那么高吧，这份诚意让于惠真不得不仔细掂量，无事献殷勤未必是好事。 “其实这和新工业园的想法有关，等未来镇里工业转移过来，金像山那么好的旅游资源可以飞充分发挥潜力，目前我们镇里租下了红船厂的一些建筑，不自量力搞了个旅游开发公司，可真做起来才发现太吃力，许多事靠镇里来做是做不了的，未来更大的局面困难也更多，所以就想市里牵头来发展，镇里愿意把开发公司无偿交给市里，当然也希望能拨一些资金帮助镇里发展配套的旅游项目。” 陆卫央这次老老实实没打诳语，路扬说的她想过之后也赞同，镇政府把握金像山宾馆就很不错了，至于金像山旅游开发公司这么大的牌子实在举不起。 “这个可以给旅游局打报告研究研究。” 于惠真这次没推诿，她点点头算是认可，陆卫央这算盘还挺精，可这想法也是双赢，免了她不少力气。 “小陆。” 看陆卫央似乎没什么要补充的，于惠真起身走到墙上的南隆县地图边，示意她过来。 “你说说，隆泉工业园怎么做才能加快发展？” 于惠真背手注视着地图，脸上表情严肃起来。 “市长，釜底抽薪才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是市里为什么全力支持药泉棕刚玉厂的重要原因。” 总算等到正式考试，陆卫央神情一振，她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南隆是典型的弱市强镇，由于地形原因，城区周围耕地非常多，如今城镇化率也上不去，规划的三个街道都有大量农业人口。 而南隆市下面西南方向的南盛镇和东北方向的水河镇原先都是非常强势的区，这两个煤铁资源丰富的城镇非农业人口和南隆市区相差无几，财政收入也不弱。 虽然南隆市紧邻重山，可实际上被以前的千盛地区，如今的千盛市管辖，那边却在水河镇东北不远处，而地形关系南盛镇到重山有铁路，当地通过煤铁和重山紧密相关。 省道恰好从重山到千盛，把南盛镇、南隆市、水河镇串成链条，中间的南隆城区资源市场都在两头，自身发展反而不如两个强镇快，尤其南盛镇的工业产值比南隆城区还高。 市长说话下面镇里领导干部阳奉阴违，任何一个有雄心的领导都不会甘心。 陆卫央眼见于惠真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嘴角慢慢浮上饶有意味的微笑，她心中真正安定下来。 那小子又猜对了…… 第225章 画大饼 也不知道镇长姐姐上位成功没有？ 路扬浑身沐浴着冬日暖阳，趴在木桌上腹诽，很是闲散的模样。 在国内现行体制下，南隆市未来要把市区产业做大做强，除了正常发展之外，从周边强镇吸点血也难免，路扬后世在当地论坛也看不过此类抱怨，想来这位新市长再本事也免不了这么干。 说来还得谢谢那个于市长，据说就是她力主把大垭村划给药泉镇，也不知道那位是不是也早看到了这一点。 以前药泉除了红船厂基本没其他工业，大垭村划过来也没多大用，可如今乡镇工业园搞得有声有色，去年下半年工业产值接近五百万，今年预计能过一千万，按原计划上马一万吨棕刚玉项目那明年就不止三千万。 如果按路扬的想法，三万吨棕刚玉厂成功，光是这个项目就有七千万以上产值，加上其他小项目都引导去新工业园，由于本就属于隆泉工业园一部分，这个项目成功对南盛水江两个镇的企业主会有很强心理冲击，必将加速这一吸血过程。 加上旅游开发公司也送了过去应该足够吧？ 路扬决定不想这些了，他收回了视线懒洋洋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 魏知文的儿子今天满月，魏家借这名头办的流水席正有条不紊准备着，十几个厨师外加几十个帮手在魏家店里进进出出，把已经扩大了一倍的店面挤得水泄不通。 外婆二姐不用亲自动手，可光靠自家店锅灶不够用，两人出出入入协调指挥周边店铺也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个流水席还有更深一层用意，许多人都听说魏老二到时候要宣布很重要的事。 路扬之前本来打算帮忙，却被王庆梅和魏知秀同声叫住，嗔怪他别捣乱，他只得悻悻发呆。 王庆梅年纪不饶人，走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坐在路扬边上休息，嘴里也闲不住。 “扬扬，你说陆镇长调走了，我们药泉镇怎么办哦？” 这类消息根本瞒不住人，陆镇长别看是女人家，这一年多可为咱们药泉做了不少事，如今红船厂虽然搬走了，大家日子也没预想那么难过。 尤其魏家的日子骤然火了起来，王庆梅不知道老二的厂和路扬有关系，她只当是陆镇长随手给的恩惠，私底下一直说对方是观世音来着。 “外婆你别担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路扬笑着起身给王庆梅揉捏肩头，宽慰两句，换得外婆担忧表情淡去。 是啊，大部分人的日子未来都会越来越好，自己只需要顺着这时代向前走就是了。 “就这里！” 中气十足，略有些生疏的粗重喊声在一侧响起，路扬眼见面向店外的王庆梅表情霎时惊喜，他愕然转身看过去。 “大哥？” 看清那个刚刚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身材魁梧，脸上挂满胡须的男子，路扬脸上惊喜交加，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老大！” 王庆梅也反应过来一声大喊，把店里的魏知秀引了出来，她却愣住不敢相信，两颗老泪涌了出来。 好了好了，老大也回来了，一家人总算都好了。 “大哥，你怎么就出来了？” 路扬紧紧抱住魏知豪愕然询问，他是小孩不许去探监，算起来这辈子都快两年没见过大哥了。 去年深秋魏知豪伤人案的二审结果出来了，故意伤害罪成立，不过伤者的重伤鉴定无效，只是轻伤，所以原本五年的刑期只判了一年。 路扬虽然没有问，他也知道多半是尹子洁出手相助，心中虽然感激，可也觉得这人情越来越重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那之后和对方相处反而处处小心，这是导致前段时间对方发脾气的根由。 “哈哈，我也不清楚，说什么假释哦，反正就出来了，监狱那地方真他妈不好受，老子……” 魏知豪胡子乱抖，惊喜看着长大不少的扬扬，冲后面急忙走来的奶奶和三妹笑着摆手，没想到这次被人阴了居然那么快出来了。 路扬就笑，心情却更沉重了，这也多半是尹子洁帮忙。 自己好像应该心安理得，毕竟和她女儿比起来这也不算什么，可路扬就是没办法不在意，心里总想着要怎么回报，反而惹对方生气。 “还没着教训够！” 王庆梅冲到面前，喘着气打断魏知豪的话，直接教训开了。 “老二都是厂长了，三丫头也是什么经理，老五都当老板买车了，你个老大还那么毛躁，什么时候才长得醒嘛？” 老大xing子火爆冲动，这次是运气好没多久就出来，王庆梅可不想再听到类似消息。 “奶奶，你说些啥哦？” 魏知豪很愕然，他没整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二和老三还有路扬父母都来监狱探亲过几次，魏知豪焦急询问家里状况，几人却似乎通过气都笑着说家里很好不需要担心。 可魏知豪想着家里经济一下子垮了，在牢房里就放不下心来，他今天出狱之后都没和重山朋友联络，路扬家他找不到路，电话也不记得，干脆就先回药泉了。 平时被奶奶教训，魏知豪难免会嘟哝几句，这时候听到这些完全陌生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愣住。 “大哥，我们回家去再说。” 路扬眼见王庆梅还想教训，他连忙拉了一把，让秀姐去店里看住，三人一起向魏家走去。 “家里怎么变那么多？” 魏知豪在那个似曾相识的院子坝外面站住，呆呆看着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家。 农村人有了钱首先就是修房子，魏家的房子虽然还很新不用重修，魏知文有了闲钱之后也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不但外墙连院墙都上了瓷砖，整个院子坝里面还用水泥敷过，别说药泉镇，如今在整个南隆市都是最上档次的农村住宅，药船村大部分人路过都会羡慕望着魏家这半年来翻天覆地变化的最佳证明。 “大哥，咱们家现在可是百万元户了。” 路扬提着行李，难免得意炫耀。 “扬扬，你别吓我……” 魏知豪这时候才发现干表弟穿着也那么新潮，他迷茫看着奶奶身上洋气的新款大衣，恍然想起刚才三妹更是城里人打扮十足。 不过百万还是太超过了，魏知豪在重山认识那些大老板也没几个有这资本，他表情完全不敢相信。 “都说老二当厂长了，三丫头是经理，老五都买车了，你还不信嗦？” 王庆梅就一脸鄙视表情，自家老大以前是家里顶梁柱，难免脾气就有些大，现在得好好打压下，不然又要犯错。 魏知豪晕晕进了屋里，发现里面变化更大，都用瓷砖打好地面，走在里面一点泥都没有，尤其那新崭崭的大彩电看着就气派。 家里只有照顾孩子的二嫂在，二哥魏知文还在厂里忙，老五魏知武开车带魏洪成去南隆买年礼去了。 “大哥，嫂子怎么没一起回来呢？” 二嫂去倒水，路扬把行李放一边，拉着魏知豪坐在沙发上纳闷询问。 要说自己还没见过那位大嫂呢，只听说和大哥去年结婚很快有了孩子，但那位城里人过年过节从来不会来药泉乡下。 “扬扬，别提那女人，老大你离了好，那女人靠不住。” 王庆梅顿时一脸晦气表情，解释了就，路扬才明白那女的自从大哥被拘留就提出离婚了。 “大哥对不起哈……” 路扬一脸懊恼想安慰几句。 “呵呵，扬扬没事，大哥以后找更好的。” 魏知豪笑着打断，他倒是很看得开的表情，一点也不郁闷。 此刻魏知豪心中堆满好奇，他更稀奇家里半年来的变化，听着路扬和王庆梅述说种种，他不时发出惊讶赞叹。 聊了一会儿，王庆梅看看时间，让魏知豪赶紧去洗澡刮胡子，晚上流水席快开始了。 魏家今晚的流水席是大场面，据说只要药泉镇的人都可以来吃，礼物随便意思下就是。 虽然这年月农村一斤肉不过三块钱，可请客酒水加起来一个人至少得小十块，一千人就近万了，整个药泉镇可有一万多人，都来可不吃穷魏家。 可看看魏家这场面还真不虚，平时用作市场的大礼堂水泥操场一大半都摆着桌子，总共一百多桌流水席看着就气派，据说今晚开始到明天早上随便来吃都可以，人家还真有请全镇人的底气！ 魏家老二开了个棕刚玉厂，据说一年能赚上百万，看来这传闻果然不假，最近还听说魏家老三老五也在重山做大生意很有钱，这不都开着小汽车回来了，也难怪请得起。 药船村近水楼台几乎全村出动，魏家的面子必须给，再说许多人家还想着招工能进去，魏老二手下工人一个月工资可好几百。 至于药泉镇其他村的人，近的也全家出动，远的也不少来凑热闹，几千人把大礼堂操场围得满满当当，一桌桌流水席乱中有序开动。 当然专门邀请的贵宾不会在流水席上吃，大礼堂里面也摆了几桌，酒菜也上了档次，都是南隆那边酒店买来的。 药泉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场了，主桌上那传说魏二哥的后台陆镇长和赵副镇长也赫然在坐。 酒过半席，外面流水席正是高氵朝，大礼堂里面，魏家老二一桌桌敬完酒，举杯走到中央提高了声音。 “各位，我魏知文承蒙赏脸来喝我儿子的满月酒，今天借此机会宣布一件大事……” 路扬是小孩不能去主桌，他只能静静坐在魏家亲戚小孩这一桌，这时候就冲忍不住看过来的陆卫央得意笑笑。 画这么大的饼可不容易。 第226章 镇霸 第二天，第三天，魏知文宣布的大事好像飓风一样在药泉，南隆迅速传播开去。 药泉镇那个新近暴富的魏家老二宣布即将成立金泉刚玉公司，打算建一个年产万吨的棕刚玉新厂，由于投资巨大，他个人没有那样的能力，需要募集大量资金，只要有意向的投资人都欢迎。 虽然这事只对药泉镇的有钱人宣布，可很快不但药泉，连南隆许多老百姓都知道了这回事，药泉镇外不少老板也纷纷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打听是不是有这回事，试图看看有没有机会。 越是蔽塞的乡下地方，小道消息反而越是传得快，魏老二这半年暴富的经历早已经为南隆许多人津津乐道。 从一个身家不过几万的小药贩半年时间就成为百万富翁，这种故事最为人心所羡慕，自然有着种种夸张传闻。 不过在九十年代这也不是太稀罕的事，就算有人恶意揣测也大都是茶余饭后谈资。 当然上千万的公开募集投资计划，南隆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饼，不小心很容易噎死。 金像山宾馆路扬的房间里，魏知豪、魏知文、魏知秀、魏知武，魏家全体小辈齐齐在场，听一个更小的少年侃侃而谈。 “二哥你一定要注意，把握好非特定对象这根高压线，非法集资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闹得厉害，未来国家一定会严管，虽然我们是做正经事，可如果没操作好，以后被人抓住把柄会很麻烦。” 路扬的表情非常严肃认真，让魏知豪看了一愣一愣非常不习惯。 三妹就别说了，连老二和老五都那么唯唯诺诺的样子，可真是古怪。 说实话，魏知豪回来两天了还晕乎乎的，和怕魏家老人担心不同，路扬许多事都不会瞒着他。 魏知豪已经知道路扬这小子半年来如有神助，不但指点三妹和老五在重山创业，还认识了陆镇长，帮老二创建了一个棕刚玉厂。 老二那个棕刚玉厂也还罢了，毕竟靠人家陆镇长在背后才能做成。 可三妹老五就不同了，可以说白手起家，如今不过半年在重山据说都不下十万身家，让魏知豪惊讶之余也很是郁闷，他高中毕业毕业没几年就去重山做药材生意，五六年也不过赚这个数，还因为这次案子大都赔了进去。 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好的，我一定会注意。” 魏知文认真点头，如今他有时候虽然都觉得好像做梦，可家里的变化假不了，他自然对路扬言听计从了。 “扬扬，哪有那么玄乎，现在谁会管这事？” 魏知豪睁大眼有些不屑质疑，他们做药材生意经常互相借钱根本没人管。 “大哥，现在没人管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再说你们数额很小，数额大了难免有人眼红，我们不去害人，可得防人害我们。” 路扬笑笑随口解释，让魏知豪就很憋气。 “二哥，总之如果一切顺利，半年后我们自己也有足够资金操作万吨棕刚玉，不是非得上更大的项目，所以千万不要冒险，一定要控制自己尽快赚大钱的冲动。” 路扬又转向魏知文认真叮嘱。 之所以对外宣布的只是万吨项目，而不是陆卫央告诉于市长的三万吨，更不是私下讨论的五万吨，主要就是资金募集状况未知，加上这种私底下募资也有很大风险，魏家在药泉虽然没人敢乱整，可以后放眼南隆甚至省里就难说了。 在未来前程似锦已经确定之后，路扬要把家人的风险控制在最低，他只做有把握的投资，也向来都这么叮嘱家里人。 “扬扬，我明白，你说的我都听。” 魏知文又认真点头，让自己大哥直翻白眼。 “大哥，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路扬转向魏知豪认真询问，他虽然也有想法，可不想强要大哥去做。 “不知道。” 魏知豪没想到路扬会问这个，他脸上有几分尴尬，眼里更是茫然。 摊位没了，家里现在似乎也没继续做药材生意，自己还能去干嘛呢？ “要不去帮我吧，我那公司现在缺人厉害，老大你去了肯定生意更好。” 魏知武原本有些怕大哥，如今却眉飞色舞提议，这让他心中成就感很足。 “老五别胡闹，听听扬扬怎么说。” 魏知秀却白了自己弟弟一眼，她是最深知路扬想法的人，当然了解其打算。 “要不大哥你暂时在药泉呆一呆，帮二哥把厂管起来怎么样？未来扩产项目也由你来做。” 路扬冲大哥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出建议。 “我来？老二做得好好，我去干嘛呀？” 魏知豪一愣连连摇头。 “扬扬让我去竞选村长，过几个月就没空直接管厂子，再说大哥你更会做生意，还是你来吧。” 魏知文事先也和路扬就这个问题通过气，他当了半年厂长才知道不好当，自己xing子没那么果断，这方面大哥就比自己强多了。 路扬之前让自己去当村长的想法，魏知文最近也认真考虑过，他也觉得那个更适合自己。 “这……让我想想。” 魏知豪嘴上犹豫，表情却颇为兴奋。 老二的厂子现在就有一百多号人呢，那可比药摊大多了，肯定很带劲。 这边座谈会结束后，在路扬吩咐下，魏知武先送几人去了南隆市政府背景的隆泉宾馆，他自去找小兄弟。 如今魏知武衣锦还乡，他之前许多兄弟都羡慕极了，成天缠着他想跟着去重山发财。 当然在路扬严令和马红月叮嘱下，魏知武也不敢乱招人，不过这些人情却不能置之不理，没得让人背后说自己有钱了就不搭理人。 路扬和其他三人去了二楼，陆卫央在等着，她这两天都跑来私下见于市长，南隆官场已经传闻她有可能进市政府办公室当主任。 同样是正科，这个职位含金量可更高，而且据说陆卫央可能主持隆泉工业园管委会的日常工作，这个肥差更是让许多人垂涎。 “陆镇长你好。” 魏知文首先有些拘谨上前问好，陆卫央平时根本不干涉棕刚玉厂工作，可也因此他和对方并不太熟。 “陆镇长好，我是路扬的大哥魏知豪。” 毕竟眼前是父母官，魏知豪也连忙问好主动介绍自己。 “陆姐，好久不见。” 魏知秀倒是笑笑上前貌似熟稔打招呼，换来陆卫央笑着拉住她的手。 两人接触虽然也不多，可女人，尤其都是那小子亲近的人，总是更容易看起来关系好。 “都快进来坐。” 陆卫央笑容很是亲切招呼几人。 “姐！” 门关上，一本正经走最后的路扬大大咧咧上前搂住陆卫央和魏知秀的胳膊，嘟哝道：“那么客气干嘛？大家又不是外人。” “别闹！” 陆卫央没好气白了路扬一眼，很想掐这小子一下。 那天因为此人胡诌，陆卫央贸然表了忠心，事后她想想自己对于市长也太交浅言深了些，幸好对方也不是普通领导，虽然表情微微惊讶更没有直接回应，可似乎对自己还算满意，最近两天会见自己还得了几句表扬，说工作思路清晰。 几人坐定，陆卫央找来开水壶亲自给几人倒上茶，又闲聊了几句。 “陆镇长，我先向你汇报下去年棕刚玉厂的经营情况。” 魏知文看看差不多该谈正事，他拿出了文件开始给大股东报告。 从去年八月底投产到如今正好五个月，棕刚玉厂共计生产了一千九百吨，其中内销九百吨，出口一千吨，均价比预计的高点，产值四百万出头，成本比预计的低，毛利超过一百六十万，棕刚玉厂如今净资产超过了一百万。 魏知文念着这些数据，和魏知豪一样都有些无法置信，按他三成的股份算，如今自己都有三十万身家了，虽然不如外面猜测的百万那么多，可半年前他绝对不会信。 何况明年会更吓人…… “陆镇长，如今我们和刘嘉利女士商定的一千吨出口合约已经完成，由于新签的今年出口价高达两千六百元，厂里准备加大出口，预计年产四千吨，出口三千吨，内销一千吨，产值过九百万，毛利肯定在四百万以上。” 魏知文并不知道刘嘉利是个骗子，他也不清楚红船厂资产的事，倒不是路扬防备他，只是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刘嘉利去年赚了至少六十万，今年她自然不可能再拿到那样的合约价，和去年一样全国棕刚玉的出口量继续大增，但是出口均价涨得更快，两千六还没到出口均价的水平，她依然有不少的利润空间。 魏知豪呆呆坐在一边听这几百万的数字，他实在没办法和自己三妹一样淡定。 “陆镇长，路扬说你打算把股权转四成出去？” 魏知文说完之后收起文件，犹豫了下还是出口询问。 据说打算转让四成股份出去作为吸引资金的筹码，可想想今年年底就有几百万毛利，现在转让实在太亏了。 “嗯，那些钱另有用处。” 陆卫央笑笑，在底下狠狠捏了把始作俑者。 “其实抵押借点钱就是，我……” 魏知文还打算再劝说劝说。 “哥，别担心，陆镇长精得很，不会亏的。” 路扬在一边龇牙咧嘴打断，随后连忙起身说了句。 “现在我们去见镇霸吧。” 第227章 钓能人 隆泉宾馆餐厅包间斜对面一个偏僻角落，路扬笑嘻嘻冲服务员小妹摆手，又兴致勃勃招呼魏知秀和陆卫央开吃。 满满一大桌都是金像山土产，尤其腊野猪肉炖方竹笋更是香辣勾人，三人吃了一会儿，在没暖气有些冷的大厅里都开始冒汗。 这时候门口响起一片喧哗，十几个汉子似乎恰好偶遇，互相大声寒暄着旁若无人走了进来，其中就有人大吼让小妹给自己带路去某某包间。 “哈，来了，果然都霸气十足啊。” 路扬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探头出去打量那十几个汉子。 越是小地方，越容易出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井蛙，南隆自然也不缺，这些最早因为种种机缘发家的有钱人本身素质不太高，身上匪气往往很重。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毕竟这些人其实大多数都不是真正的坏蛋，当然路扬也不会太接近这些人，对方更看重义气而不是规矩，让二哥和大哥去接触就足够了。 可惜一群人里没有自己在网上看过那张脸，路扬微微有些失望收回了目光。 莫非那人今年没回来？ “不就是些乡镇老板吗，难道还敢吃了我们？见见也没事。” 魏知秀没好气扫了路扬一眼，对他的怪模怪样很是不满意。 “这小子确实喜欢故弄玄虚。” 陆卫央笑吟吟看着魏知秀，察觉她语气里的宠溺，心中微微有些吃味，当下忍不住语气也亲近不少。 “陆姐说的没错，这小子就喜欢耍小聪明。” 魏知秀不笨，她感觉到陆卫央的语气，心中有些惊讶，不过也很快顺着附和。 虽然这半年来在重山见识不少，魏知秀不会和以前一样，因为陆卫央的职位有心理压力，可她下意识自然要顺着眼看高升的父母官。 再说魏知秀也真好奇扬扬怎么认识的陆卫央，每次私下询问只换来这小子坏坏一笑说就那样，随后装怪狠狠抱住自己。 “两位美女姐姐可误会我了。” 路扬浑似懵懂少年没察觉气氛微妙，他嬉笑喊冤道：“如此我见犹怜，当然得保护好了，那群老板都是大老粗，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们去见万一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就你这小屁孩还懂什么怜香惜玉？” 陆卫央下意识说完，顿时感觉有些赧然，她的语气都有点打情骂俏味道了，尤其看到魏知秀的笑容滞住，她更是不好意思起来。 “小不小，试了才知道。” 路扬忍不住也嘟哝了一句，这下子却是猛然点着了火，眼前两位和他私底下都非常亲近，顿时狠狠瞪了过来，随即两人看到互相的小表情，一下子醒悟过来，脸颊霎时飞红起来。 眼看这火不能再浇油，虽然气氛暧昧得让路扬心痒痒，他也只敢老老实实装傻，说吃菜吃菜岔开去。 大厅气氛怪怪的时候，包间里的气氛也不太通达，魏老二闹出那么大风声，今天这顿饭请得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魏老二倒是沉得住气，和那个据说进去吃过牢饭的大哥一起，笑着只是请大家喝酒。 “王哥，邝哥，去年承蒙两位老板关照，小弟才能多少赚点，来来，我先先干为敬！” 魏知文站起身端着酒向桌上两位笑笑，一口闷下一杯。 王哥全名王大伦，在南盛镇做煤生意，邝哥叫邝志乾，是水河镇的铝矾土矿老板，两人身家都有数百万，是南隆相当有能量的地头蛇，也是眼前这个小圈子的领头人。 这年月做生意很不容易，尤其煤矿和铝矿不但官面上要有关系，私底下也得有人手来应对各种问题，两人都是半白半黑的身份，按路扬的话说在南盛和水江都算得上镇霸，当然两人早过了直接打打杀杀的阶段，如今本身是正经生意人。 原本以魏知文的身份根本没可能请到两位，药泉棕刚玉厂虽然因为原料和对方有业务往来，可量不算大，不过可能因为他之前造势成功，这次邀请居然也得到了对方回应。 “魏老弟可是人才，半年就有这个声势，哥哥我佩服得很，来来，我回敬你一杯！” 王大伦身子矮壮，一个大光头，很是豪气的模样灌下了一杯。 “魏老二你确实厉害，你哥可不如你，我也敬你。” 邝志乾矮瘦模样，他眼见老伙计王大伦抢了先自然也不甘其后。 说起来前几年生意规模还不大的时，邝志乾就和魏知豪认识，虽然不算太熟，可也同桌喝过酒。 “邝哥你莫要笑我，我家老二是比我强。” 魏知豪眼看邝志乾不但记得自己，还开自己玩笑，他哈哈一笑也不生气。 “王老大，你也莫笑话我，我是没魏二本事，可比你还是要有钱，哈哈。” 邝志乾多喝了几杯，眼看王大伦冲自己坏笑，他一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这段时间，邝志乾心中非常郁闷，自己辛苦十几年才攒下的身家，可这魏家老二眼看明年就能赚到。 邝志乾在水江镇有个铝矾土矿，开始只是直接卖矿给千盛的国企，前年开始投资铝矾土熟料生产，如今他有个三万吨的铝矾土矿，还有个一万吨的铝矾土熟料厂。 南隆铝矾土矿到处都是，邝志乾那个三万吨的矿虽然有点规模，可要和众多小矿竞争也没优势，利润自然很薄。 原本邝志乾非常得意自己前年投资的铝矾土熟料厂，这玩意是耐火材料，每吨利润可比铝矾土矿高多了，他靠这个两年就把投资都赚了回来，身家比之前压自己十年的王大伦都要高了不少。 可人比人气死人，这魏老二投资最多三十万，不但半年就能回本，而且明年应该都比自己有钱了。 和其他老板不同，邝志乾对棕刚玉并不陌生，这也是最让他气闷的一点。 邝志乾有个弟弟大学毕业在外面工作，去年他回来过一趟说起这棕刚玉非常有搞头，两兄弟商量了一番，看上了水河镇一家即将搬迁的铸钢厂，这段时间一直在暗暗策划，打算一方面凑集资金，一方面等明年初开始搬迁，到时候把铸钢厂的二手电炉买下来，弟弟也回来直接上一万吨的棕刚玉厂。 算算投资五十万就能年赚五百万，这诱惑怎么能不让邝志乾牵肠挂肚？ 可魏老二这么一整，南隆许多老板都觉得这棕刚玉生意不错，对这生意虎视眈眈，铸钢厂的闲置电炉一下子洛阳纸贵，邝志乾如今就算还能做成，花的力气和钱也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邝志乾心里其实挺恨这魏老二，不过他也不是浑人，对方抛出这大饼，他得来探探虚实。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邝三你想干一架嗦？” 被邝志乾戳了痛处，王大伦把手里杯子狠狠顿在桌上，脸色都变了。 十年前这邝志乾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当小弟，如今却比自己有钱不少，总喜欢和自己唱对台。 “王哥，邝哥，大家都是求财啥，吵架有个球意思，出去才晓得外面阴人多得很，还是哥几个些耿直一起捞钱才爽快。” 魏知豪身体壮，一把抱住王大伦开口劝说。 “魏大，你这话有点意思，怎么个捞法？” 王大伦本身不是来这里闹事，他借机下台，自己的煤矿和炼焦厂利润比这个什么棕刚玉少多了，如果能参一脚他不介意。 “王哥，邝哥，各位老板大哥些，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打算上个大项目，不过投资那么多一下子做不下来，要等到起攒钱，还不如大家一起做一起发财。” 魏知文接过话，开始解释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内容不复杂，就是合股做棕刚玉厂，具体事项由董事会决定，包括王大伦和邝志乾在内一众老板都有些心动。 “另外我再说个事，可能有些大哥也晓得，我们厂股权不是我一个人的，大股东最近想抽些钱回去，打算把四成股份转让出来，股份没好多钱，我们公司资产也就一百万，四十万对各位老板算不了啥子，不过今年我们公司毛利比这四十万多得多，也不可能就真四十万给各位。” 随后魏知文再次开口，就让大家一愣，新厂和老厂按计划是分开du li的，至于未来是新厂收购老厂还是怎么样再议。 邝志乾反应过来一下子心动了，他对棕刚玉了解最多，知道魏知文的厂今年至少毛利几百万。 魏知文笑笑说四成股份转让价一百万，最少买一成，这让许多老板望而止步，虽然说这一百万股份年底能收益一百五十万以上，可大家还是觉得不保险。 邝志乾没吭声，不过已经想着私底下去问问魏知文，条件合适他就要了。 酒席散去，邝志乾正打算离开，却被魏知文拉住。 “邝哥，听说你弟弟在有色金属进出口公司工作？” 魏知文笑笑询问，心中也纳闷路扬居然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小道。 “啊？啊……是啊。” 邝志乾愣神之后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善。 魏二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那厂现在出口虽然还可以，可听说价钱可以更高，如果你弟弟有兴趣，我请他当出口业务经理，如果能按国际市场价出口，多出来的提成一半算他的，还可以转让股份给他。” 魏知文笑笑提出了建议，厂里和刘嘉利的合约只是意向，本身就可以调整。 据路扬说这位邝家老四很有本事，如果能招来最好，钓能人得下血本。 “啊……我有空问问他。” 邝志乾没想到魏知文有这种提议，他回过神勉强笑笑。 自己弟弟那人傲气，如今从预计的老板当成丘二，肯定不愿意哦。 这边酒席刚刚散场，路扬已经带着魏知秀和陆卫央在南隆市区街道上散步消化，可很晦气三人很快遇到了拦路虎。 “哈，你个贱女人还敢在南隆街上逛嗦？” 路扬看到陆卫央脸色很糟糕，他顿时就有些想揍人。 第228章 一起再泡泡 眼前准确的说是一只母拦路虎，在路扬三人前面这位‘妇女’，一身看着本来应该有档次的真皮夹克裤子，却由于她的气球身材成了一个真皮球，那围着羊毛围巾的粗短脖子上横着一张宽脸，上面涂满浓妆看着好似一幅抽象画。 路扬看清楚‘真皮球’的真容之后一下子散功，要让他揍这种‘顶级’货色实在太难办，不过眼看陆卫央想要发飙，他轻轻却很坚决拉住了对方。 新上任的南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在大街上和人吵架，即便这年月没有互联网这放大器，路扬也绝不希望陆卫央因为这种破事丢分。 应该不仅仅是因为‘真皮球’骂秀姐，陆卫央可能还联想到了其他一些什么，路扬使出全力还差点没拉住，他索xing握住对方手腕绕到其背后在丰臀上狠狠蹭了一把。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陆卫央丰臀受惊，顿时老实下来，她藏在夜色中的耳垂红得透底，连忙退后半步，狠狠回捏了那小子的手一把。 虽然是晚上，可这大庭广众的路灯下，这小子也太过分了。 不过被路扬这么一对付，陆卫央已经冷静下来，她站在一直没动气的魏知秀身侧，冷冷望着那有些失措的泼妇。 看到自己的恶语却没有让对方变色，‘真皮球’虽然保持着茶壶状恶狠狠盯着对面狐狸精，可心中却越来越发虚。 也就半年不见，魏知秀这狐狸精怎么变化那么大哦，以前见的时候都还土里土气的，现在穿的淡青色羊毛大衣，手里提着个白色真皮坤包，看起来好摩登哦，要不是那张脸没化妆，‘真皮球’都不敢认了。 魏知秀身边那个少妇更是厉害，刚才那一瞪眼的凌厉模样，把‘真皮球’脚都吓软了，幸好此时被自己拉下的表姨赶了过来，她紧紧拉住才没有丢人。 “看啥子嘛看，魏知秀你少和我男人勾搭，我给你说我们雄飞根本就不喜欢你！” ‘真皮球’发现对视下自己没任何便宜，她挽着表姨底气回来开口继续。 这魏知秀真是不要脸，明明刘雄飞都不喜欢她，先让自己爷爷去哄刘家提亲，结果又来悔亲，把我男人面子伤得厉害。 “陆姐，我们走吧。” 魏知秀眼见路人开始围观，她收回视线淡淡挽住陆卫央的手臂，根本没兴趣和这位记忆模糊的前校友叙旧。 争执一方是两位浑身都市雍华气质十足的美女，顿时让围观的男人齐齐流口水，当然免不了也有些冲着‘真皮球’起哄，低声议论什么这胖女人好不要脸，就你这德xing人家才不稀罕你男人。 ‘真皮球’耳朵没问题，她脸色愈发难看，原本想上去直接动手，却被表姨死死拉住。 “皮球阿姨，你还是减点肥哦，不然恐怕要把你男人压垮。” 路扬走开几米，忽然回头笑笑说了句貌似天真的话语，让围观群众哄然大笑。 “扬扬走了。” 魏知秀当然知道路扬话语没那么天真，虽然周围没人听得出来，她却急忙拉着这小子和陆卫央一起离开。 “你！” ‘真皮球’在后面气炸了肺，她家里有钱，就算胖点平时可没人敢这么当面奚落自己。 不过表姨死死拉住规劝自己，‘真皮球’眼见狐狸精走远，她只得悻悻收回目光，狠狠瞪了几眼周边死男人些。 “荷花，你这脾气还是不要那么冲，人家底细都不清楚，万一很强得罪不起。” 表姨拉着自己走到人少的地方，开口规劝着，以她眼光看得出刚才那三人不简单。 “表姨怕啥子嘛，那个魏知秀就是我们对面乡的，她家还能有啥子后台没？” 叫荷花的‘真皮球’却抖着脸上肥肉很不以为意，她可不怕魏知秀，毕竟底细她清楚得很，就算对方二哥如今有了些钱，自己家里也不怕。 嘀！嘀！ 两声汽车喇叭声在公路对面响起，‘真皮球’荷花看清车子立刻开心拉着表姨赶了过去。 “荷花，表姨，加油排队，等久了吧。” 刘雄飞探出头满脸歉意。 “雄飞，没关系，我刚才给你出气了哈，狠狠骂了那个狐狸精一顿。” ‘真皮球’荷花在自己未婚夫面前一脸羞涩，她爬上前座等车开了急忙邀功。 “啊？” 刘雄飞开车的手一哆嗦，也只有那个人才可能了。 “是这样的！” ‘真皮球’荷花连忙述说了一番之前的功绩，倒是有几分绘声绘色。 刘雄飞笑着谢谢，心中却苦闷。 和魏知秀解除婚约没闹出什么风波，对方二哥直接找到自己老爸刘德强，两人密谈了半小时就决定了。 刘雄飞郁闷去追问却被自己老爸狠狠一耳光，说他不要脸做那些丢人事还被人知道，把刘家脸面丢尽。 这时候刘雄飞才知道魏知秀拿住了自己把柄，他只得老老实实放弃，可从此老爸都不正眼看自己。 后来为了挽回自己在老爸心里的形象，刘雄飞一咬牙和自己老同学王荷花订了婚，对方父亲是水河镇副镇长，亲戚关系也非常强。 刘雄飞原本眼界不低，虽然王荷花对他一直有意思，可他绝不想和这种又丑又肥的女人结婚，如今虽然咬牙挽回了自己老爸那里的分数，可他心中极其郁闷。 尤其刘雄飞听说去了重山半年之后，魏知秀回来更是艳美惊人，他悔恨之余看着身边肥肉就想吐。 “以后别在大街上吵架，丢人。” 表姨还没说话，坐后排的表舅邝志坤却冷冷开口，表情还很不耐烦。 “表舅，你不晓得现在狐狸精好厉……” 王荷花有些怕自己这位表舅，她呐呐辩解却被后视镜的冷冷眼神打断。 “先送我们回去。” 邝志坤收回目光，对刘雄飞直接吩咐，随即再也不看前排两人一眼。 “以后少和这两个亲戚来往。” 下了车，邝志坤带着老婆在门口淡淡吩咐。 “小刘还是可以啊，一表人才，荷花就是xing子急了点。” 邝志坤的老婆自然要为亲戚辩解，不过她看着表情冷冷进了门的丈夫，只得无奈摇头跟了进去。 进了屋，邝志坤径直去二楼，找到卧室里正洗脸醒酒的三哥。 “那暴发户和你们说什么？” 邝志坤说着不由撇了撇嘴，对那位抢了自己先的魏二，他可不会有好脸色。 “老四你回来了……” 邝志乾丢下毛巾，连忙拉着四弟说了说晚上情况，随即问道：“你帮我参谋参谋，魏二的提议怎么样？” “三哥你别傻了！” 邝志坤嗤笑了一句，道：“世上哪有那么撇托的事嘛？那个魏二这么整肯定是有啥子想法。” “是啥子嘛？” 邝志乾知道弟弟就这脾气，他也不生气还是耐心询问。 “肯定是想圈你们钱啥。” 邝志坤毫不犹豫直接给出答案。 “借钱没啥子，不过他魏二敢不还钱，那也别想在南隆混。” 邝志乾猛一挥手，表情阴狠了几分。 “总之三哥你想法别动摇，我们还是自己搞自己的，我对棕刚玉了解得很，现在国际市场好惨老，出口价连续涨了三年啊。” 邝志坤矮胖的身材缩在沙发里，抬头瞪了眼心思动摇的三哥，表情很不满意。 “现在不好整了嘛，我上个月去见申厂长，他说有难处，有锤子个难处！” 邝志乾没好气狠狠拍了拍茶几，道：“还不是想多要钱，我日妈那些龟儿子屁眼太黑老。” “三哥莫担心，稳赚不赔的生意，也不怕人家多拿点。” 邝志坤语气软了些，随即表情桀骜道：“干脆我们去多借钱做大点，魏二不是搞三万吨吗？我们整五万吨！” “五万吨？” 邝志乾的底气一下子缩了，有些迟疑道：“老四你自己都说五万吨至少三千万，我还打算把铝矾土矿和熟料都扩产，这一下子要借四千万，那么多好不稳当嘛。” 铝矾土自己熟悉，邝志乾做这个风险小多了，棕刚玉毕竟一抹黑，他心里没底。 “三哥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有钱了老是瞻前顾后，都说肯定赚钱，你担心啥子嘛？去年出口又多了十万吨，今年肯定还更多，市场前景好得很。” 邝志坤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继续鼓舞士气。 “我……” 邝志乾表情继续迟疑。 “别犹豫老，那个魏二就是比你动作快，才赚老大钱，我们这次要比他们快！” 邝志坤眼见三哥还不下定决心，他有些生气狠狠捶了邝志乾肩膀一下。 “……好嘛，那就整！” 邝志乾的眼神从游移重新坚定起来，随口问道：“你好久辞职来帮我哟？” “年底，厂都没整好我回来也没意思，我在那边先找几个熟人，看看能不能把出口单子谈好。” 邝志坤表情充满了自信，起身打算去洗个澡。 魏二你等着瞧，老子才是专家，别说这南隆，未来世界棕刚玉老大都是我的！ 路扬并不清楚自己钓能人的计划已经破产，有些郁闷在给两位美女姐姐当保镖。 之前遇到的泼妇没有让两人游兴散去，反而有了这个插曲，陆卫央和魏知秀的关系一下子好了起来，两个逛过重山中心区街道的女人人并肩手挽手在南隆街上逛来逛去居然不嫌烦，路扬想引起注意都一律被无视。 九点多回到隆泉宾馆，魏知武开车来接，魏知秀意犹未尽邀请陆卫央去金像山宾馆泡温泉。 陆卫央犹豫了下，扫了眼脸上期待的路扬，还是顺口答应了。 魏知武一车把三人送到了金像山宾馆，他对这玩意可没兴趣直接走人。 进了院子，路扬一下子兴奋起来，嚷嚷一起泡温泉了，被两位美女姐姐齐声娇嗔想得美。 路扬也不急，他笑嘻嘻自顾自换上泳衣去了温泉，十分钟后说泡好了进了浴室，换上睡衣去了客厅看电视。 客厅里两位相视一笑，去里面换上泳衣，披着浴袍去了院子后面。 路扬听着院子里的娇声谈话心里痒痒，过了几分钟他厚着脸皮又去换了件泳衣，随即嚷嚷着跑了出去。 “哎呀还没泡够，一起再泡泡。” 第229章 反正你又不敢进来 路扬笑眯眯走到院子里的露天温泉池边上，就忍不住狠狠吞下了口水。 冬天的金像山脚空气清冷，五十多度的滚烫温泉从水渠中流淌出来，整个水池上方都弥漫着浓重水雾，能见度不高的温泉池中，隐隐是两张各擅胜场的娇颜，不过相同的都没好气望着无赖少年。 “陆姐你看吧，我就知道这小子脸皮厚会再出来。” 魏知秀被水雾熏得红润润的唇轻轻开启，她泳衣外面还裹着厚厚毛巾，和路扬私底下再是亲密，她在陆卫央面前却也不敢那样子。 “这小子的无赖xing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没一点他这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脸红都不会。” 陆卫央也藏在水雾中，尽力把毛巾下自己丰盈玲珑的曲线遮掩更多，如果对面那小子不是灼灼直视过来，她断断不会有那么在意。 “央央姐你说什么呢？我脸很红的哇。” 路扬就坏笑，故意跳进温泉池里，随即却悲剧脚下一滑到了出水口。 “哎哟好烫啊！” 反正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路扬不怕丢人，他‘将剧就剧’想再演个喜剧，哇哇蹦起来钻入两个姐姐那边。 “去你央央姐那边。” 路扬腆着脸想挤入两人中间，魏知秀笑着伸出娇手迅疾夹住他耳朵，把他向另外一侧丢了过去。 “哎呦轻点！” 路扬这次惨叫可货真价实了许多，他看到秀姐微笑却眯了起来的眸子，就知道对方真正在吃味，虽然这种感觉心里挺享受，可对方下手很重，他演的喜剧立刻悲剧起来。 “去去，对面呆着去。” 陆卫央眼看路扬悻悻真想要过来，她笑笑伸出手抓住路扬的肩头，心中恼这小子故意那么叫，也下了力气狠狠一推。 最近私底下路扬都叫她央央姐，显然是因为听了自己妈妈说的那个小名，陆卫央抗议几次都无效，每次听了都牙痒痒。 “啊呀，谋杀亲……啊，呜呜呜……” 路扬跌入温泉里好容易才爬起来，一脸狼狈加哭丧像，可对面两个美女姐姐只是很亲密低声说着什么，却根本不理会他的痛哭演技。 连续卖力表演，路扬体力虽然好也有些喘气，他只得靠在温泉池边悻悻休息。 “喂喂，哪有这样不理人的，我又不是这温泉水，在你们身边磨蹭也没感觉？” 路扬见两个美女姐姐一直聊些药泉和南隆的无聊八卦，却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不得不抗议。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陆卫央听不得那个‘磨蹭’，脸上登时烧不住，她忍不住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魏知秀脸也涨得更红，她私底下对路扬狠不下心，两人偶尔也会有过线的亲密，磨蹭就是其中一项，当下也忍不住过去帮忙教训这小子。 “啊……哎呦……我错了……啊……别打脸……我……错……了……” 这番花拳绣腿威力很不小，路扬舍不得还手，虽然过程中磨蹭更多，软软香香的触碰让心痒痒，可打在身上的拳脚非常真实，他投降之后趴在温泉池边只有出的气。 眼看平时跋扈的小子如今老实下来，陆卫央和魏知秀耗费了不少力气，也没有退开，而是一左一右把路扬挟在中间。 “你小子老实交代！” 陆卫央眼看这小子难得那么乖，她忍不住就想质问道：“那么大费周折招揽那个邝老四干嘛，一个出口经理而已，刘嘉利不行，我们再找一个就是了。” 也不是非得知道理由，陆卫央就是好奇，想知道路扬为什么看重对方。 “呼呼……这一行……没……那么简单，外面随便……找一个来，哪有那个时间给他交学费。” 路扬好容易才调整好呼吸，虽然被教训了一顿，可他如此左依右靠也很幸福。 “那邝志坤来还不是要时间给他才行。” 虽然承认对方有几分歪理，可陆卫央依然不服气反驳。 “那不一样，据说邝志乾和水河镇的铸钢厂早就联络过，邝志坤恐怕早已经盯上了棕刚玉，只是在等机会，他们有原料有市场只缺一个厂，我们只有一个厂，原料和市场不行，如果双方能合作那最好。” 路扬笑着解释，眼看陆卫央认真在听，魏知秀这种时候一贯都是亮闪闪凝视自己，他一得意伸手左拥右抱起来，暖玉温香入怀怎一个幸福了得。 许是闹了许久，路扬的拥抱也没有什么特殊意味，陆卫央和魏知秀都只是瞪了他一眼示意老实些，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刻意撇开。 “原料是争不过邝家，可市场未必啊，出口大家都能做。” 陆卫央谈起这事非常认真，她现在可还是药泉镇镇长，又是棕刚玉厂大股东，关心这个问题没错。 南隆最好的铝矾土矿在水河镇，邝家那个矿就非常优质，又有铝矾土熟料厂，未来原料不是问题。 而药泉铝矾土矿品位虽然不错，可运输条件差很多，眼前原料都从对方那边买更划算，未来要保证上万吨甚至更多原料消耗可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投资更多才能做到一样产量的主要原因。 可出口这方面大家机会都一样，那邝志坤也不可能让自家矿直接出口啊。 “不一样的，那邝志坤本身是进出口公司的熟悉业务，他又懂英语可直接去国外谈判找市场，而我二哥也好大哥也好，他们本身素质差距很大，又对铝矿不了解，现在几百万的小生意还好说，可未来很难靠自己做大，必须找到一个真正懂行的来合作，反正要分润许多利出去，那不如找个现成懂行的。” 路扬也渐渐认真起来，给出自己的详细分析。 再说明年矿业出口就会放开，到时候邝志坤拿到自营出口权更占优势，自己这方缺了人和，加上东南亚那番变动对棕刚玉出口市场的冲击，前景可不见得坦途，当然这些太神棍的现在可不方便透露。 “算你说得有几分歪理。” 陆卫央貌似不服气，可她眸子闪闪注视路扬，心中很喜欢这小子眼前的自信模样。 “央央姐，这世上赚钱的手段太多了，原始积累小赚几百万可以碰碰运气，真想做大必须选好行业，所以也没必要纠结非得坚持一行，秀姐，我说的对不对？” 路扬享受着陆卫央的欣赏目光，他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却深怕冷落了另外一个，故意紧了紧胳膊，手臂肌肤体验着毛巾裹着的丰润，腰间却被忍不住翻白眼的魏知秀掐了一把，让他不得不老实些。 “你小子口气真大，小赚几百万？在外面去说别人都当你疯子。” 陆卫央看透了路扬的小动作，她忍不住就故意讽刺一番。 “据说成功的人都是偏执狂，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想法，我才不在乎呢，再说……” 路扬说着得意笑笑，道：“央央姐，你今年底就是百万富婆了，几百万还真不需要看在眼里，未来你当再大的官也不需要贪污受贿。” “说些什么呢，真难听。” 陆卫央被这番貌似天真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也在水下掐了一把。 这小子皮肤还挺滑，肥肉少，不好掐呢。 “对了，央央姐，你以后打算做多大的官啊？我得好好帮你策划下。” 路扬不怕疼，不过痒痒的也难受，他搂紧那丰润身子随口一问。 “以后？” 陆卫央心中却一动，轻声道：“说实话遇到你之前，我没有以后……” 说完之后，陆卫央看到路扬和魏知秀的目光都扫了过来，虽然水雾弥漫看不清面容，她依旧感觉很羞赧。 “秀，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陆卫央连忙挣开路扬一些，问向对面那个和这小子应该更亲近的女孩，她当然也看得明白这两人未来走到一起阻力非常大。 “我吗？我只想当这小子的手……” 魏知秀却没有思索，笑笑就说出了口，很认真看着身边少年道：“直到他不再需要我，那时候再说吧。” “是吗……” 陆卫央感受着魏知秀这番话里的真实，她喃喃自语，心中却有一个念头冒了起来，让她羞得不行。 自己能当这小子的什么呢？ “姐，你瞎说什么啊，我的手怎么可能不要了，就算什么都不干，搂着你们也很幸福啊。” 路扬眼看气氛有点不对，他连忙搂紧身边两个水盈盈丰润的身躯开玩笑安慰。 “去去！” “又胡说！” 路扬的搂抱实在很紧，魏知秀和陆卫央一样，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胸口都贴了过去，连忙娇嗔一声推开来。 随即两人似乎约好了都说不像泡了，去了里面浴室冲凉打算入睡。 卧室里的暖气已经修好了，陆卫央和魏知秀亲亲密密睡主卧室，路扬惨被踢到旁边卧室独自裹铺盖。 路扬对这程度的难题还不会没辙，他躺在床上数星星，十二点迷迷糊糊快入睡的时候听到隔壁房间门响了。 咬了下舌头，路扬清醒不少，他悄悄摸入隔壁卧室，床上只有一个人影，另一个显然去了卫生间。 路扬爬到床上，浑身被香气包围着，周身欲望一下子沸腾起来，他急不可待钻进被窝，侧卧搂着那丰润身子，那柔柔大腿和自己小棍子的接触舒服得他差点呻吟出来。 “别磨蹭了，难受……” 陆卫央似梦非梦的声音响了起来，喃喃说道：“反正你又不敢进来。” 第230章 现在绝对不能卖 这句话好似一记猛刺，狠狠击在路扬心口，反而彻底激起了他心底埋着的欲望，血液沸腾带着荷尔蒙冲向全身，他一下子失去了自制力。 “唔……” 陆卫央茫然间感觉有什么狠狠压在自己身上，使她闷哼一声有些喘不过气来。 恍恍睁开眼，陆卫央在黑暗中感觉自己的棉毛衫被人褪了下去，两只微微有些发凉的手爬过腹部肌肤，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滑向自己那傲然的脂丘。 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陆卫央在似醒非醒期间，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直到两只手猛然握住自己的丰隆脂丘，她才彻底醒了过来。 陆卫央睁开眼发现路扬的头埋在自己胸口上磨蹭，似乎在感受两手丰脂的握感，她彻底懵了。 和寻常少年的不谙世事不同，这小子显然学坏了不少，他的双手很快开始捏动，把自己的丰隆揉成各种奇怪形状，更似乎无师自通般用指头去剐蹭最前端的敏感小红豆。 “呀，路扬，你……你做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接触过，陆卫央发现自己的小红豆很快涨成了小红枣，她羞红着脸强抑已经有些苏醒的欲望，费力挣扎想要把已经陷入欲望失去理智的少年甩开。 “不……不行的……那里……呀！” 陆卫央还没逃出生天，却发觉胸口一边脂丘轻松了许多，随后骇然感觉到那小子一只手滑向了下面，似乎想要深入那许久没为任何雄xing开放的幽深谷地。 “路扬，醒醒！” 陆卫央焦躁不安，她情急之下猛然用额头去撞了下自己胸口压着的路扬，两只手阻挡住对方的坏手。 “呃……” 路扬吃痛抬头，依然似梦非梦看着陆卫央。 陆卫央神志彻底清醒，她羞恼瞪着忙碌的少年，耳朵却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你姐就要进来了，你快下去！” 这句话脱口而出，陆卫央随即只觉得耳根都彻底红透，连忙大力推了把路扬。 自己可不是在说魏知秀不进来就可以啊…… “呼……呼……” 路扬被欲望侵蚀的理智总算回归，他喘着粗气躺在床上，有些羞惭看着愠怒的陆卫央。 自己好像又迷失在欲望中了…… 陆卫央红着脸狠狠瞪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拉过被子把全身都裹了进去，窸窸窣窣整理起了衣服。 ‘吱呀’一声门开了，陆卫央的动作骤然平复，似乎房间里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魏知秀没有开灯，她似乎早有所料，走到床边没有直接上来，而是没好气看着那个在床铺中间喘气的少年。 “姐，我……我睡不着。” 路扬努力平复呼吸，装可怜博同情。 “别闹了，快回去睡。” 魏知秀却不上当，直接过来拉这小子。 真留这里，等下在卫央姐身边做出那些亲近动作，那可羞死人了。 魏知秀拉了一会儿拉不动，她白了一眼，开始动手捏住某人的鼻子。 “好好，我出去。” 路扬只能投降，他悻悻出了房间，带着因为刚才彻底失控而来的惭愧。 重生之后，路扬的精神和身体是两种状态。 在精神这个层面，路扬一直憧憬着和江媛那样的女孩子，来一场最美好的初恋，可以铭记一辈子。 可身体却很难控制，路扬面对姜灵王妃这些少女的时候，还能因为对方青涩的身体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过线，可和魏知秀陆卫央这些成熟女子接触，他往往就会欲望失控。 这不是故意的暧昧，只是路扬自身精神和身体矛盾的最真实反应，毕竟他确实不是一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年。 其实陆卫央说得很对，路扬很多时候确实不敢越线，他努力控制着，是因为他心中还保留着对美好初恋的憧憬。 像江媛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孩子最是敏感，路扬如果已经浸入欲望的池子，对方是肯定会发现的，那想要追就真只是空话一句了。 第二天，路扬纠结整晚顶着熊猫眼起床后，陆卫央已经离开，他只得和魏知秀一起回魏家看看。 晚上吃着晚饭，刘德强却意外领着儿子和表情不甘的儿媳郑重上门道歉。 和如今的魏知文比起来，刘德强只是个小老板，儿媳家里虽然算有点权势，可这次得罪的人不一样。 原本儿媳还嘴硬说干嘛来道歉，可听说魏知秀身边那女子是南隆新市长的红人，她被自己老爸数落之后也只好悻悻来了。 魏知秀也好，路扬也好，如今当然不会为这种小角色动气。 刘雄飞看着表情淡淡说没什么，在那个叫路扬的小孩身边，模样却真美艳了更多的魏知秀，心中悔恨不已道歉后匆忙离开。 二月四号立春，魏知武的生意耽误不了太久，他开车回重山，正好带着魏洪成和王庆梅，还有路扬和魏知秀一起去城里逛逛。 路江安和张淑芬在家里接应，廖莉回家过年对面屋子空了下来正好安置。 魏洪成和王庆梅年纪大了，坐了长时间车，第二天还没有缓过神来需要休息。 一大早，路扬和魏知秀打算去城里办事。 虽然是周一，公交车上也不少人，这年月去城里打工的玉灯镇人已经不少了，早班车尤其拥挤。 “姐，你也去考驾照吧，坐公交车真不方便。” 路扬搂着魏知秀的腰，牢牢把她保护在车后边一位大妈旁边。 本来想打车，可这年月玉灯镇打车也不容易，等了一会儿他们只好来挤公交车。 “嗯。” 魏知秀紧紧搂着手提包，她看了路扬一眼轻声答应。 “姐，怎么啦？” 路扬看魏知秀柳眉微蹙，他感觉不对急忙询问。 “下车再说。” 魏知秀扫视了眼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她神情很是不安。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在南江区汽车站周围找了个茶餐厅，这时候离午饭时间还早，里面很清静。 “姐，到底怎么了？” 路扬把一杯红茶推了过去，有些纳闷。 “扬扬，我觉得挺不安的，这么多钱，万一出事怎么办？” 魏知秀在茶餐厅里也紧紧裹着手提包，她感觉压力很大，毕竟包里两张存折加起来是七位数，除了老五和知芬装修总共五十万，还有陆卫央抵押红船厂固定资产那一百万贷款，她拿着都胆战心惊，之前在公交车上生怕丢了。 想想未来更有棕刚玉厂股份转让的一百万，加起来就是两百五十万，这些都由自己掌控？ 魏知秀学历不高，见识也还不足，眼下就很是紧张，担心自己辜负了路扬的信任。 “姐，你不信自己没关系，可你也不信我？” 路扬听了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握住魏知秀有些凉，在发抖的玉手，脸上浮现故意的恼怒。 “我当然信你。” 魏知秀和路扬相处那么久，明白他的表情是故意的，只是白了他一眼。 “我是担心我做不好，那个股票我看了书还是不太懂，你说以后都我来操作，万一出错怎么赔得起？” 魏知秀的脸色犹自迟疑，她突击看了几本书，可文化底子太差许多都还模糊不明。 “我相信你可以，你就放心大胆去做，错了就错了，担心赔不起？” 路扬淡淡一笑，脸上却都是自傲。 “半年前我家连集资房的几千块都困难，如今我们能拿上百万去投资，亏了又怎么样？我过几年一样能赚回来。” 魏知秀看着眼前比自己年轻不少的少年，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了，反而有些羞惭。 自己只是手呢，不该胡思乱想这些。 两人打车去了上明寺，这年月重山的金融业并不发达，普通人也没炒股习惯，全市的证券交易公司几乎都集中在中心区，上明寺附近证券经营部尤其多。 路扬炒股的时候都是网络时代了，他也没来过证券营业部的交易大厅，当下和魏知秀找了家看着人气很旺的进去参观。 两人好似刘姥姥那般在其中穿行，幸好里面人不是太多，大都苦着脸一起看大屏幕上跳动的绿字。 魏知秀四处看了看，拉着路扬正打算去营业窗口排队。 “别急。” 路扬摇摇头拉住了魏知秀，虽然没有在现场炒过股，可他也知道这年月大户室是有的，上百万资金应该不需要在窗口排队。 随便找了个营业员的询问，对方听说资金不少，很热情把两人迎到了楼上，叫来一位经理。 “魏小姐，我们马上给您办理手续，请您等等。” 经理很热情，当然都是对魏知秀这位美女，路扬这种小屁孩穿得再好也被无视。 交易手续很快办好，经理还热情询问要不陪着去转账，当然被魏知秀婉拒，两人出来又去隔壁一家证券营业部。 狡兔三窟，路扬印象中这年月很多证券公司也不稳当，他又不清楚谁好，只能把资金分散开，反正做中线不用担心交易麻烦。 办好两个证券公司的手续，两人先去吃饭，然后去了最后一家华夏证券，魏知秀轻车熟路找了营业员带两人去找经理。 路扬已经对这套手续没了兴趣，他感觉有些不适回头去找洗手间，走了几步就是一愣。 迎面走来三个老妇人，左手一位就是陆卫央那位老妈。 “哎呦，卖了要亏好多哦，常姐，我想起就心疼。” 熊春鸳苦着脸，挽着另外一位贵气十足的妇人，满口都是埋怨。 “现在不卖，以后更卖不掉了。” 叫常姐的老妇人就拍着胳膊安慰熊春鸳，看模样年轻时候也是美人一个。 毕竟是陆卫央的老妈，路扬一时忍不住插了句嘴。 “三位阿姨，现在绝对不能卖！” 第231章 牛熊之争 熊春鸳和两位股友一样，愕然抬头看着身前冒失的少年，她随即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模样，面相挺清秀，配上银灰色大衣和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看起来就是小帅哥一名，对方在三人注视下也落落大方，脸上带着微笑回望自己。 熊春鸳非常喜欢男孩，她这些年最遗憾的就是儿子只生了孙女，女儿婚后又感情不好没指望抱外孙，平时她就喜欢逗弄熟人家的男孩。 想想自己如果有孙子正好应该眼前少年这岁数，所以熊春鸳虽然也觉得对方有些冒失，她却并没有丝毫生气，还拉了拉身边愕然之后有些恼的常姐，笑着上前打量几眼开口询问。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跟谁来的啊？小心别乱跑去了外面，有人贩子哦。” 熊春鸳笑着一边拉近乎，一边就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少年的头。 “阿姨好，我叫路扬，和我姐一起来的，不会跑去外面，我们等下还有事要办。” 少年却笑着先微微鞠躬，也由此闪了开去，随后一本正经解释。 “哎呦，你这孩子真有礼貌，家里教得好啊，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啊？” 熊春鸳摸了个空，心中却更喜欢少年那从容不迫的气度，忍不住就好奇继续追问。 “我爸在读书，我妈做点小生意，阿姨，我现在肚子疼，先得去解手了，总之现在别乱卖股票，过两个月再说。” 少年微微一笑，模样非常认真叮嘱之后，摆摆手就那么离开了。 “真是个好孩子，我有这么个孙子就好了。” 熊春鸳虽然错愕少年就这么走了，可她看着背影依然露出奶奶的微笑喃喃自语。 “好什么好，男孩最顽皮了，哼，小孩家家懂什么，家里人怎么教的，认都不认识胡乱插嘴，还什么阿姨，我们说不定比他奶奶还大不少呢。” 常姐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那男孩说什么乱卖，她郁闷开口反驳。 “常姐，别和小孩一般见识，不管对错，人家也是好心。” 熊春鸳和另一位老姐妹张姐把常姐拉走，却忍不住思忖，那少年好像从营业部王经理办公室出来的，看来也是某个大户的孩子。 可自己怎么不认识？ 三人和门口保安打了招呼，直接进了大户室，里面基本都是熟人，一一打了招呼，坐到自己位置等一点钟开市。 常姐眉飞色舞和旁边几位熟人议论行情，大吹特吹自己有先见之明，熊春鸳却和一起来的张姐发呆，她们两人这一年深深套牢，和对方早早就出场没得比啊。 熊春鸳三年前误打误撞进入股市，她家底厚实，开始虽然什么都不懂，可胆子大也狠狠赚了不少，一下子对股票来了兴趣。 可没想到去年投入更多之后，熊春鸳这一年却被死死套住，买的几支股票都大跌特跌，去年几股行情让她终于看到了解套希望，可没想到这段时间又连续阴跌。 相熟的常姐最近一直劝熊春鸳和张姐赶紧割肉，说她有内部消息，以后肯定还得继续跌下去。 炒股想赚钱，消息最重要，虽然三个老姐妹都是炒股才认识的散户，可彼此之间圈子不同，消息来源也大不相同。 常姐以前在市里工作小道消息很多，熊春鸳也后悔没早点和对方熟起来，不然她早就出来了。 熊春鸳昨天听了常姐一席话心里慌慌，加上店里最近经营也不太好，她昨晚总算下了决心打算割肉出场。 可想想这些年辛苦积攒的钱就这么少了一半多，熊春鸳当然和身边张姐一样都郁闷得不行。 熊春鸳愁眉苦脸发呆了十几分钟，大户室门开了，许久没见的王经理春风满面进来，让她心情顿时大劣，要不是此人一年前暗示未来牛市，她也不会套那么深。 王经理走了两步殷勤回头，身后闪出一位年轻女子，好似一道阳光照耀进来，立刻吸引了大户室里绝大多数目光，房间里变得安静了不少。 女子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秀美容颜上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扫过全场，顿时让不少男人目光更炙热，她进来后也许感觉有些热脱下了青灰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的羊毛衫，配上牛仔裤和棕色皮靴，愈发凸显出身材的曼妙。 真是个漂亮的丫头呢。 熊春鸳心情虽然不好，也不得不赞了一声，随后她讶然看到刚才那个少年也跟着走了进来，对方很明显看到了自己，冲这个方向粲然一笑。 这丫头就是那男孩的姐姐？ 可够年轻的，大户室里当然也有许多更年轻的面孔，可这些人基本都是跟着其他真正大户进来的亲戚朋友。 王经理屁颠屁颠在前面领路，不时回头笑得非常热情，让大户室里不少熟识男人忍不住笑话两句，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招呼那男孩的姐姐，把两人引到了角落里的包间。 大户室门槛不低，股票加本金十万才能进来，可实际上这外面依然是几人合用一台电脑，不过比交易大厅安静些环境好些，可以随时开单子拿去业务员那里，或者去自助终端机交易。 那边包间环境更好更安静，里面有专门电脑看行情，可以随时召唤业务员来帮着开单子，可进去里面至少得五十万。 熊春鸳以前是有那个资格，可如今跌了那么多，她早就进不去了。 这丫头可真笨，现在一直阴跌还花那么多钱买股票，小心被套死。 熊春鸳暗暗摇头，此时已经开市，她收拾好心情和张姐一起盯着依然绿字一片的电脑屏幕。 “是的，您可以去旁边银行转账，然后拿着单子可以随时过来学习下系统操作，如果不会我可以教您。” 这时候王经理领着年轻女子和那少年出来了，依然很是殷勤，年轻女子倒是表情冷淡很有做派。 熊春鸳收回目光，悲壮盯着电脑屏幕，颤抖着拿起桌上的委托单。 “阿姨，现在千万别卖哦。” 熊春鸳抬起头，愕然看到那男孩突然凑了过来，年轻女子也有些讶然很快跟了过来，一下子吸引了周围许多目光，王经理一愣也跟了过来。 “你个小孩懂什么，你姐都未必懂，现在不卖就没机会了，再买小心套死。” 熊春鸳旁边的常姐立刻出言反驳，她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小孩了。 大人都没出声你出来胡说什么？ “大熊之后必有大牛，这个道理都不懂来炒股只能亏，阿姨你别急着卖，今年股市会是大牛。” 路扬看着表情忿忿的那位常姐，他自然不会生气，只是笑笑继续劝说熊春鸳。 在南隆路扬就随口问起过陆卫央，知道她妈股票套得很深，现在卖了多半不敢进来，未来必定会后悔。 “你！” 常姐表情愈发郁闷，她虽然小道消息很多，可判断买入卖出却不是小道消息可以决定的，这几年她确实赔了不少，去年割肉损失也不小。 “呵呵，小孩你还懂股票哦，看来你姐姐平时教你很用心嘛。” 此时一个男大户就忍不住开口搭讪，本来想套大美女出声，却连对方的一记眼神都没赚到，只得心里憋气悻悻住嘴。 “阿姨，你买了哪几只股票？我帮你看看。” 路扬也不去理会闲人，只是很殷勤和熊春鸳搭话，让魏知秀看了都奇怪。 “哦。” 熊春鸳眼看少年殷勤，她心情不错也拿给对方看自己买的股票。 “其他不说，这几种千万别卖，很快就要大涨了。” 路扬其实也不记得具体名字，他随便指了几股未来还在的股票，想想有这波大行情必然要涨不少。 “大涨？我看很快要大跌才是，中央都说了股市必须稳健发展，什么是稳健？那就是跌！” 这时候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出言层次就比较高。 “长虹市盈率都两倍多了，还能怎么跌？跌到一倍吗？那可比利息收入高太多了。” 路扬笑笑，出口就镇住了大户室里许多人，中年男子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这年月炒股刚刚开始发展，知道市盈率这类专业术语的股民都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听消息、看报纸、瞎猜买的票，就算这大户室里大部分人平时也是跟风，有几个懂技术皮毛的都被尊为大神。 中年男子就是其中之一，他看到少年张口就比较专业，也有些踌躇。 路扬看了心里就好笑，后世网络实在太方便，键盘打几个字搜索下，一大堆资料经验都出来了，只要肯花时间自学多么菜鸟也能成理论高手。 虽然路扬不算炒股高手，可基本的k线图，市盈率这些概念还是明白，当下他就从技术层面好一番分析，随后还说了说政策层面。 反正路扬不炒短线，他也不担心有人多买几股。 少年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大户室里的大户们分为两种，一种是睁着眼发呆，明显没听懂的模样，一种表情阴暗不定，似乎半懂不懂的状态。 常姐基本没听懂，可她并不服气，这一年来她是坚定的看熊一派，最近阴跌不止，她们这一派在大户室里声音最高。 如今有个小孩居然和自己这派唱反调，还说了一大堆貌似很唬人的名词术语。 常姐看了看平常言辞很利索，也是一堆一堆术语的中年人老卜，对方却似乎被这小孩吓唬住萎了下来，她又看了看号称小道消息之王的小徐，这位据说有亲戚是证券公司高管的小子也满脸迷惘没了锐气。 “你小孩胡吹谁信啊，未来肯定是熊市，现在不卖就没机会了。” 常姐只得自己出手，她不懂技术只能从年龄上打击对方。 “阿姨，要不我们赌一赌？” 路扬看着常姐那气哼哼的表情，他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第232章 看什么看 “赌？” 常姐盯着眼前小孩，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忐忑不定。 对方表情太淡定了些，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微笑是如此笃定，让人实在有些心虚。 “哈，难得这么热闹，都在说什么呢？” 这时候门口处响起一个洪亮声音，一个带着眼镜的瘦高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叶总你还敢来，之前怎么不直说要跌啊！” “老徐这也不能怪我，我之前可就告诉你要稳着点。” “叶总你来帮我看看这股怎么样，现在卖亏不亏？” “王姐我可不能乱说话，这个还是得你自己来。” …… 中年人一边走一边和大户们打招呼寒暄，脚步却一点不慢直接到了争执位置。 “叶总好，这……” 王经理之前眼见大户们斗气正有些着急，他眼见营业部总经理叶博东来了，顿时松了口气上前想要把事情说明下。 “好，我知道了。” 叶博东挥了挥手打断，先冲着围着的几人都礼貌笑笑，随后首先俯下身招呼起了其中一位。 “常阿姨好，两位阿姨好，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叶博东的语气里隐着热络，别人不知道他可非常清楚，那位年轻美女再是大户，身份应该也比不上这位叫常源惠的老妇人，毕竟人家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市委领导，虽然管不到证券这一块，可人家关系还在不能得罪了。 “小叶你来得正好，这小孩非得和我争，他说今年肯定大牛，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 常源惠看到叶博东来了，顿时觉得有了底气，拉着他就想评理。 记得这位去年底也和自己说过今年还会跌，和自己其他消息源说的差不多。 “呵呵，这股市就好像天气，谁能说得准呢，不过我看可能还没跌到底。” 叶博东满脸笑容模棱两可说了句，稍微偏向常源惠，可他也不希望得罪其他大客户。 “你看我就说嘛，好，我和你赌了，怎么下注？” 常源惠听了叶博东的话却好似下定了决心，她不顾熊春鸳的劝阻，很挑衅看着那少年。 “一年为限，涨了算我赢，跌了算你赢，输的就请这里几位去小鸳鸯吃火锅，花销不得少于那时候股市指数。” 路扬看了一眼叶博东，发现他眉头微皱，忍不住冲他挤了挤眼，这位专业人士可能也感觉未来涨的几率更大吧。 至于这位常姐，路扬不清楚对方来历，不过看她一身打扮很有气质，保养也比熊春鸳好了不少，显然家里背景不太简单，反正这个赌局怎么也不会输，借此如果能让秀姐和对方认识也不错。 “弄那么复杂，好嘛，我和你赌了。” 常源惠想清楚了指数什么意思，撇嘴答应下来，还以为对方要赌什么呢，才这么小。 “不对哦，你输了指数那么少，我们吃得舒服才怪了！” 常源惠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重要问题，这小子也太狡猾了，这么赌不公平。 “那好，我输了按指数五倍请客行了吧？” 路扬无奈笑笑，他可不是故意占便宜。 “哼，两倍就行了，早点找你姐要钱去。” 常源惠最后还刺了一句，故意看了看少年身边的年轻女子，对方却微微歉然一笑似乎说这小子调皮自己没辙。 不是得理不饶人的xing格，常源惠反应过来自己和小孩怄气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别担心，我自己也请得起的哦。” 少年笑笑很有底气的模样，他告别之前又拉着熊春鸳认真叮嘱道：“熊阿姨，总之我给你说那些千万别卖，三位阿姨，我们走了，再见。” “好好，慢慢走哈。” 熊春鸳笑眯眯目送少年和那位年轻女子离开，随即就是一愣。 “也，他怎么知道我姓熊？” 路扬拉着魏知秀出了大户室，冲保安礼貌笑笑，两人打算去银行转账，刚刚走到楼梯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魏小姐，不好意思，可否留步？” 叶博东急匆匆走了过来，停下来不免喘粗气。 “叶总是吧，有什么事吗？” 魏知秀看了路扬一眼，对方默不作声，她很自然上前询问。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特地赶来给你说明下。” 叶博东微笑着鞠躬，平复呼吸继续道：“您今天才成为我们公司的客户，所以可能不太了解，那位常大姐去年炒股赔了一点，所以她对今年股市不看好，不过未来行情还难说，也很有可能像你弟弟说的那样大涨，希望您不要有顾虑。” 叶博东刚才听了王经理解释才知道眼前的魏小姐来开户提供了资产证明，获得了比普通大户更高一档次的超大户资格。 去年熊市跌得厉害，大户室准入标准都从二十万调整到了十万，这时候有五十万的超大客户上门，叶博东当然想好好笼络，到时候对方听了股市不景气不做交易，那他们的佣金提成就没了指望。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魏知秀恰到好处笑笑点头，打算告辞。 “哦，好的，您忙，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光临，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 叶博东笑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就算不是超大客户，和眼前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熟悉也没坏处，他还很好奇对方的背景呢。 五十万可不是小数字，难得对方还那么年轻，家里肯定不简单了。 “哦，好的，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魏知秀第一次收到名片，她犹豫了下也拿出了自己的递了过去， “好的，您慢走。” 叶博东笑着把魏小姐和那位不知道为什么瞪了自己一眼的男孩一起送出门，这才翻开名片看了起来，印刷精美的卡片上写着‘知芬装修公司财务主管魏知秀’。 财务主管不是很高的职位，这公司也没听说过，在山南区偏僻了点，莫非家里是暴发户？ 可这魏知秀一言一行可没那种味道呢。 …… 魏知秀带着路扬开始一家一家跑银行，每家五十万的转账不是小数目，虽然不用挤柜台，可也忙了许久才完成。 眼看都六点多，魏知秀问想吃什么，却只得到路扬有些没力气的‘随便’回应，她有些纳闷带着突然怪怪的某人进了一家西餐店，这边安静些适合谈话。 “到底怎么了？” 魏知秀点好菜，看到路扬面无表情盯着自己，她总算确定对方不是突然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姐，那人不行。” 路扬直摇头，举起餐刀狠狠比划了下。 “什么不行？” 魏知秀感觉莫名其妙。 “那个叶总啊，他肯定是有夫之妇了，孩子都比我大，你不能喜欢那种男人。” 路扬说着就感觉很不爽，那个叶总接过名片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 也不看自己多少岁了，脸上皱纹都一箩筐。 “瞎说什么呢，我才没你那么花心。” 魏知秀明白过来对面小子在吃莫名其妙的飞醋，她哭笑不得直接反驳。 “不是就好。” 路扬仔细观察魏知秀的表情，发现上面没有一点羞意，他放下心来和对方说起大户室见闻，聊了聊对几位大妈的观感，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和这些人处好关系。 服务生送来餐点，两人走了许多路都感觉饿了，停下谈话大吃了起来。 “不对，我哪里花心了？” 路扬吃着猪排，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你还不花心？” 魏知秀咽下牛排，擦了擦嘴不屑道：“你那些女同学王妃、姜灵、陈晶，那个传说中的江媛，你救的苏舒，什么陆慧，甚至还有温小莉，你身边这么多女孩子还不花心？” 自己可是有情报渠道的，温小莉会和魏知秀说路扬和女同学的花边，她也看出来这小丫头暗自喜欢；张淑芬有几次也开玩笑提过那个神龙般的江媛，似乎挺中意未来有那样的儿媳；至于那个苏舒虽然知道不多，可从老五嘴里也听说过很缠路扬；和陆卫央说私密话的时候，对方还提过自己侄女和路扬演双簧。 那么多女孩子，这小子真是天下最花的初三学生，尤其还经常来纠缠自己，甚至还有陆卫央姐姐…… 前几天在金像山宾馆那晚上，魏知秀就发觉了不对，她早上起来早发现床铺很乱，还有那自己也熟悉的欲望气息，想想路扬离开的时候弓着身子，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没碰自己就翘起来了，想来这小子又死xing不改去纠缠陆卫央，是发觉对方身材实在太好了实在控制不住罢。 当然这些，魏知秀可不敢拿出来说，那想想都羞死人了，摆出来更是不要活了。 可现在魏知秀也感觉很害羞，因为路扬这小子不但没辩解，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凝视自己。 魏知秀红着脸抵受不住，她忍不住轻轻跺脚，挥舞着手中刀叉。 “看什么看，快吃！” 路扬正开心想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曼妙的气氛。 “哟，真是好巧啊。” （ps：70万字了，原计划今年内写完，这个速度可不行，以后要加油了，最近白天太热，等电整好装上空调就好了。谢谢给我投票的朋友，收藏一直掉，看到这仅有的几票心中要舒服不少。） 第233章 眉目清秀的衣冠禽兽 感觉到言语里的自以为是和殷勤熟稔，路扬忍着心中不爽抬头看去，门口处走来三个男人。 其中左面那个居然是熟人，就是陆卫央那位小白脸前男友，不过他没问过名字也不清楚对方底细，但看做派应该有点社会地位。 右面另一个讶然之后笑容也谄媚起来，让人忍不住皱眉，面相和小白脸有五分肖似，不过剃着光头浑身匪气。 出声招呼的是走在中间那位三十出头男子，看面相更有七八分小白脸的模样，只是更苍老许多，他穿着一身西服，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大背头，很有老板派头。 ‘老白脸’此时满脸都是夸张惊喜，他丢下身边两位向路扬魏知秀这一桌疾步走来。 “小魏，真是巧了，你也来这里吃饭，怎么不给我电话？早知道我请你就是了，哦，这位小帅哥是？” ‘老白脸’模样很是热情，眼神却很凌厉止住了也想上前的‘匪白脸’，对方和小白脸在几米外站住笑着没有上前搭话。 “向总你好，你是大忙人，我可不能打搅你。” 魏知秀秀眉悄无声色皱了皱，看了眼表情冷淡的路扬，她出口语气虽然客气却透着明显的拒绝，根本没有介绍身边这小子的意思。 “小魏你这话说得太客气可要伤我心哦，我再忙也会给你面子嘛，正巧遇到，要不今晚我请你们好了，或者隔壁重山宾馆的川菜喜欢吃不？要不去会仙楼也行。” 姓向的‘老白脸’故作伤心，随后发出热烈邀请，深怕错过机会。 这丫头初看容颜俏丽浑身却还略土气，谁知道一次比一次惊艳，正打算找机会搭讪对方却一下子不来自己公司了。 “向总不用客气，我们等下还有事，就要走了，你忙你的事吧。” 魏知秀却依然客气疏离，不给对方半点机会，这种男人她可得离远点。 对面小子表情都开始不耐烦了呀，千万别说出什么重话让李姐不好做。 “哦，这样啊，那你们慢慢吃，小帅哥有机会再认识你，小魏再见。” 向老白脸领受了明显的拒绝，他虽然眼神冷了几分，表面上却依然很有风度挥手告辞，随后招呼自己兄弟去了另外一头。 这妞如此不给面子，大家走着瞧！ “别板着脸瞪人家了。” 魏知秀看路扬那斗鸡表情忍不住就想笑，她表情娇嗔把身边小子视线拉了回来。 “姐，你行情真好呢。” 路扬收回目光，出口难免带着些酸意。 “什么行情不行情的，我又不是货物。” 魏知秀可不愿意了，用叉子比了比貌似威胁。 不过这小子嫉妒的模样，不管有几分真实，都看得自己心花怒放。 “刚才那个又是谁？” 路扬狠狠切了块猪排，那表情好似在切敌人。 “那人叫向长吉，李玉美的上司，不过李阿姨早就告诉我那人很花，有老婆还喜欢在外面乱搞，我才不会理这种人。” 魏知秀忍着笑意认真解释。 向长吉是重山百货集团批发业务经理，知芬装修和李玉美的材料协议虽然不需要他来拍板，可魏知秀管财务，难免要让李玉美带着去对方那边签个字盖个章。 去之前，李玉美就告诫过说这个向长吉很花心，老婆管不住他，在外面女人不少，让自己千万小心。 对方开始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可后来有一次机魏知秀过去，李玉美恰好有事晚点回来，向长吉就露出了色狼嘴脸很轻浮出言挑逗。 魏知秀当然冷脸处理，后来索xing不亲自过去了，反正公司新招了个财务大姐，曾经是某个分厂的业务骨干，财务这一块比她老练多了。 “嗯……” 路扬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想想今天连续遇到两个很殷勤的男人，他难免就要认真看看自己身边很熟悉的秀姐。 这半年来，路扬的家境急剧变化，他身边的人也跟着急速进化。 眼前的魏知秀如果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这里，那还真是都市白领丽人风范十足，加上那张人丛中绝对无法忽略的秀颜，难怪那么招蜂引蝶呢。 今天这两个虽然都是不靠谱的对象，可独自走入社会之后，秀应该会遇到足以匹配自己的对象吧？ “姐……” 路扬放下刀叉，用餐巾抹干净嘴，拉过魏知秀的手，有些不舍，认真道：“下半年你去读书了，遇到合适男孩就认认真真去谈恋爱吧，二十岁不去享受爱情的滋味，到了三十岁只能缅怀青春不再回。” 魏知秀握着叉子感受着路扬更紧的握持，她看着男孩言不由衷的表情，心中却不知道该微笑还是该伤心。 已经过了二十，魏知秀还只有初中学历，路扬早早就和她聊过问想去高中未来考正规大学还是怎么样。 魏知秀想想现在再去读高中晚了点，她原本说去读成大，不过路扬不同意，找自己爷爷奶奶死磨硬缠，最后走后门交钱先去重山美术学院读附属中专的高考辅读班，然后打算先考大专再专升本。 这种中专辅读班和未来的高中复读班有点类似，但又不完全相似，主要是给本校中专毕业生准备的，用一年时间复习整个高中课程。 这半年魏知秀很认真学习了一些高中课程，到时候还要用一年时间去准备高考，会很忙很忙，她可没兴趣和那些年纪小了一两岁的男同学谈恋爱。 再说自己也不想谈恋爱…… “不过也不要太快把自己的心给出去，今后你会在福布斯榜上排在最前面几个位置，这时候遇到的普通男人配不上你，还有千万千万不要婚前……” 路扬忍着心中难受大方了一回，连忙又补充了几句，凑近魏知秀的耳边轻轻吐出那个词。 “**！” 魏知秀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她原本正百感交集着揣测‘服不思’的含义，突然听到这词就忍不住很想敲某人那瞪着眼的额头一下。 “无聊……” 魏知秀没好气丢下刀叉，冷冷没回应远处不时偷窥过来的向长吉，她忍着脸上即将翻涌的红意，招呼服务生来买单。 两人出到外面，春节前的大街纪念碑附近很是热闹，把有些清冷的空气挤得热了起来。 路扬却没急着回家，他拉着魏知秀去附近商店转悠。 “想买什么？” 魏知秀看路扬皱眉转来转去也没收获，她忍不住就开口询问。 “生日礼物，我得去赔礼道歉。” 路扬一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给谁呀？” 魏知秀愕然，这小子最近闯祸了？ “尹家三姐妹。” 路扬笑得更怪，自己也感觉说法很有意思。 “啊？” 魏知秀更惊讶了，她还不知道尹子净和尹子洁有个姐妹呢。 路扬笑笑随口解释，他拉着魏知秀又逛了逛，好容易才选了三份礼物。 随后打车去了魏知武那边已经是晚上九点，路扬吩咐五哥送魏知秀回去，他又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才又打车去了寰安百货大厦。 前段时间经常出入，保安已经认识路扬也没拦他。 路扬提着袋子到了尹子净门口，又看了看隔壁尹子洁门口，想想还是先按了这边门铃。 自从大哥提前回来后，路扬想想这段时间尹子洁这么帮自己，他很过意不去。 尹子净、尹子洁还有苏舒的生日很巧，正好是二月五日、六日、七日三天连续，路扬就想借这个机会上门道歉。 自从上次尴尬之后，路扬还没来过这里，打电话给对方也很冷淡，他尤其感觉对不起尹子洁，所以也有些踌躇想先找和自己更亲近的老师尹子净认错。 可等了一会儿没反应，路扬只得去按尹子洁的门，没想到也没人，他只得郁闷提着礼物又坐电梯下了楼。 早知道先打个电话了，路扬原本想来个惊喜，却扑了个空。 到了外面，路扬打算叫辆出租车回去，可年关时节不好打车，好容易才等到一辆。 路扬招手拦下出租车，却看到尹子净那辆熟悉的红色本田阿科德从眼前驶过，直入大厦背后的停车场。 冲司机说了声对不起，路扬在对方的骂骂咧咧声中急忙又跑了回去，他这次直接下到停车场，想要给尹子净一个惊喜。 电梯门开了，路扬探头探脑出去，只看到本田阿科德很麻利停在一个停车位上，却没下来人。 路扬正感慨尹子净停车技术进步明显，奇怪为什么不下车，突然发现车里好像是两个人，其中驾驶座位上那个不像女的。 发现对方俯着身子在副驾驶座位上似乎在说话，路扬急忙小跑着过去，看清车里状况心情就不太愉快。 尹子净似乎喝了不少酒，红着脸浑身软软坐在副驾驶座上正费力挣扎，驾驶座上那男的俯下身子一边轻声说着什么，一边似乎想要抱她。 路扬眼见尹子净挣扎动作越来越激烈，他丢下礼物冲上去狠狠拍起了车窗。 “喂，你想干嘛，别乱来！” 随着路扬的动作，男人愕然抬起头，带着眼镜貌似很斯文的模样。 路扬眼见对方不是猥琐中年人，甚至有几分帅气，他心中就很是腹诽眼前这眉目清秀的衣冠禽兽，敲车窗的动作就更大了起来。 第234章 怎么还没洗完？ 迟耀宏皱眉盯着正疯狂敲车窗的男孩，他不认识这人，可对方一边用关心目光探视自己身侧，一边用眼神警告自己。 眼见怀里的尹子净挣扎依然厉害，迟耀宏不得不暂时把爱人放开，他把车窗玻璃开了一条缝。 “你是谁？” 迟耀宏抑住自己心里想要发火的念头，依然习惯xing的温声询问。 “我还问你是谁呢？你怎么在车上？你想干什么？赶紧给我下来！” 男孩气势汹汹指着自己连声质问，那模样似乎在审问罪犯，迟耀宏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眉头锁了起来。 “你别想开车跑，我已经通知了门卫，他们锁好门就过来！” 迟耀宏还没出口反驳，对方眼珠子一转又出言恫吓，让他忍不住好笑。 自己能安稳开进来还担心开不出去？ “她是我爱人，喝醉了，我送她回来。” 不想和小孩一般见识，迟耀宏压下不悦还是心平气和解释了一番。 “你说子净姐是你老婆？” 男孩表情愕然出声反问，却让迟耀宏一愣。 这小孩认识尹子净？ 不过迟耀宏随即心中自嘲，认识尹子净的人多了，可还认识自己的却不多，说起来自己这丈夫当得可够窝火的。 迟耀宏是成蓉人，北都大学硕士毕业后进了重山文化局，虽然xing格内向不会来事，可由于学历高他没几年也爬到了正科位置。 这期间不少人做媒，不过迟耀宏看来相去也没合适的，直到三年前，直属领导的爱人说给牵个线让他去相亲。 迟耀宏由此认识了尹子净，这么一个出众美人，职务也不比自己低，身上那温婉气质更是让自己迷醉。 尹子净同样是硕士，还是刚刚美国留学回来的，家里更隐隐很有背景，迟耀宏心动非常，他当然满口答应，生xing自傲内敛的他平生第一次主动展开了追求。 可尹子净却没有任何回应，对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两人的关系半年内没有任何进展，连吃个饭都不出来。 迟耀宏绝望之余本想放弃，没想到半年后尹子净突然约自己出来，问他是不是想结婚。 欣喜若狂下，迟耀宏自然连连点头，随即尹子净说自己有个特殊要求，他也满口答应。 迟耀宏没想到尹子净却是要求无xing婚姻，说自己有心理阴影，厌恶男女亲密，如果他能容忍这一点可以同他结婚。 这个说法，迟耀宏虽然意外想想却也有可能，半年来他透过一切渠道了解尹子净，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和任何同事之外的男人联系交往。 迟耀宏原本还犹豫，可他得知尹子净的大哥是谁立刻答应了下来，想自己婚后多努力应该能感动对方。 可结婚这两年半，迟耀宏什么也做不了，结婚后尹子净根本不和他一起住，还让他自便不要来找自己，只有过年过节两人会扮作夫妻在尹家绕一圈，可对方也不会给他介绍亲戚朋友。 除了多了一个法律上的妻子，迟耀宏的生活没有多少变化。 哦，也不能说没有，在一帮同事或真心或嫉妒的恭喜下，一年前迟耀宏年纪轻轻已经升任重山文化局副局长。 迟耀宏知道自己没根没底，他xing格内向不会笼络人心，工作上也没拿得出手的成绩，能当上副局长多半有尹家背景在。 可也仅此而已，以后自己应该没戏了吧…… 迟耀宏想起半年前自己脑子发晕做了错事，居然惹来尹子净大哥训斥，他又悔又恨挣扎着收回思绪。 “喂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车窗外的男孩好像已经询问了几次，此刻表情开始怀疑和不耐烦起来。 “我叫迟耀宏，是尹子净的爱人，你是谁？” 迟耀宏稳定情绪，凝神反问。 “我叫路扬，子净姐的学生，不过我没听子净姐提起过你，所以……” 男孩脸上毫不掩饰怀疑，提高声音道：“我信不过你，你立刻下车，不然我就喊了！” “你！” 迟耀宏又生气又失落，他的好脾气已经快要耗没了。 “快点下来！” 男孩却似乎更想发火的模样，敲着车门，随后看起来真要大喊。 迟耀宏知道这里住着不少人都认识尹子净，他不想被人围观只得悻悻下车。 还没来得及说话，男孩一把拉开迟耀宏，爬进了驾驶座，他连忙把门拉住，生怕这小子是个骗子。 “姐，你怎么样？” 路扬没注意到那个所谓尹子净丈夫的迟耀宏在做什么，他知道尹子净平时控制能力很强，虽然酒量不好，可谁想劝酒也没用，喝成这样子心情不知道有多糟。 眼看尹子净醉得沉，路扬拍了拍肩头没什么反应，他只得先把对方安全带解开。 “你干嘛……啊……是小杨来了，正好我……我姐电话……不通，送……送我……回去……” 正解着安全带，尹子净居然一下子惊醒了，她猛然拉住路扬的手，半醉半醒训斥，随后费力睁眼似乎看清了是谁，才软软一笑放松下去。 迟耀宏眼看男孩不费吹灰之力解开了尹子净的安全带，他这个正牌丈夫刚才却怎么也没办法办到，心中苦涩和羞恼一下子涌了出来。 男孩好容易把尹子净抱了出来，迟耀宏上前就想要接过来。 “你想干嘛？” 路扬连忙转身护住摇摇欲坠的尹子净，对面这所谓丈夫个子不高，他也没任何压力。 “你！” 迟耀宏此时心中火气重，脸色也有些恼怒，他狠狠呼吸才控制住，解释道：“我来照顾我爱人就行了，她今晚可能心情不好，教委同事给她庆生喝了不少酒，谢谢你帮忙，我会送她上去。” 多亏领导爱人在教委有眼线通知了迟耀宏，他才找到这个好机会，尹子净太du li，平时他根本没机会示好。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不过我每周都进出这里，子净姐给我补习英语，可我从来没听她说起过你，她家里也没有你的照片之类，你说我怎么信你？” 路扬却只是摇头，他才不会让这男人一起上去呢，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尹子净从来不提这位，和对方关系显然不好。 迟耀宏憋着气死死盯着眼前寸步不让的男孩，要不是对方穿着虽然成熟但看着实在脸嫩，他又知道尹子净的xing格不会乱来，不然都得怀疑自己已经绿帽子了。 “那你好好照顾她吧，我马上给尹子净的姐姐打电话，她很快会赶来的。” 迟耀宏踌躇了下，他看看对面男孩个子和自己差不多，对方护着尹子净很警惕，也只得退步。 可惜了这次好机会，迟耀宏还没去过上面，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路扬眼看迟耀宏摸出手机，他直接关上车门，随后扶着尹子净去了电梯，心中还是有些奇怪那位自称丈夫的居然真没跟上来，看来这两人关系很诡异。 从尹子净包里翻出钥匙，路扬把对方扶进屋子，却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去主卧室。 前段时间周末补习为了方便学习，路扬周六会在这里住一晚，此时他对这套公寓和尹子净的生活习xing都很熟悉。 尹子净有轻微洁癖，她也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整套公寓都被她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 路扬想想把尹子净扶到客厅沙发，又去厨房泡好浓茶，用冰水托上拿回来，等凉了喂了一点。 尹子净却依然半醉半醒，路扬也不好现在离开，他等啊等尹子洁却没消息，打手机说什么不在服务区，隔壁也一直没动静。 路扬无聊透顶把自己带来的生日小蛋糕拿出来看看，又看了会儿电视，直到十点多有些困坐在木地板上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唔……” 一声悠长叹息在耳边响起，路扬猛然醒了过来，揉揉眼发现沙发上的尹子净也醒了，挣扎着似乎想要起来。 路扬连忙把尹子净扶着坐起来，拿着冷浓茶去倒了些热水来。 “你送我回来的？谢谢。” 尹子净喝着浓茶揉着额头，看看路扬一脸倦色，她心中微微一暖，最近因为恼这小子不识好歹堆积的怨气散去不少。 “总算醒了，幸好还有几十秒……” 路扬却看了看挂钟，忙着给生日蛋糕点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子净姐生日快乐，快吹蜡烛许愿。” 路扬唱着生日歌，把小蛋糕递了过去，笑眯眯催促。 “你怎么知……” 尹子净浅浅一笑随口吹灭蜡烛，正打算问，却愕然眼前一花，随即脸蛋被这小子手中蛋糕偷袭，沾了一脸奶油。 “干嘛呢……弄了我一身……” 尹子净浑身软软脏脏的，脸上也不知道该怒该哭该笑，平日的恬淡气质已经消失殆尽。 “反正也得洗啊，浑身都是酒气，我都不敢扶你去卧室，赶紧去洗洗吧。” 路扬却只是笑，他还真不怕尹子净生气，对方恼自己的样子可比平时淡然容易亲近多了。 “其实也没喝多少，我是酒量不行。” 尹子净拿纸巾抹着脸上奶油解释，她可不希望被路扬看成酒鬼，还得为人师表呢。 “行了行了，解释就是掩饰。” 路扬把尹子净拉了起来，平时他很少直接和对方身体接触，此刻却觉得没了距离。 尹子净浑身确实不好受，她只好先暂时放过教训路扬先去了浴室。 路扬等啊等，饿得把其余蛋糕吃了，又无聊得看了会儿电视，才觉得不对劲。 怎么还没洗完？ 第235章 我帮你 路扬发觉已经快到一点，他起身想去看看，走到主卧室外面发现门没锁，他推开之后依然没什么动静。 浴室门居然也没锁，平时尹子净可是很细心的人，从来不犯这种错误。 路扬探身进去叩了叩门，等了几分钟却没反应，他心里有些急直接推开进去。 尹子净的主卧室比路扬自己家里那间卧室大了两倍还多，里面浴室也相当奢华，内外分开设计，一道矮墙隔开卫生区和洗浴区，里面浴缸自然是标配。 路扬绕过矮墙探看白色纱帐遮掩下的浴缸，里面扑鼻而来都是薰衣草的味道。 可能太疲惫，尹子净斜倚在浴缸里似乎已经完全睡熟。 路扬视线扫过水面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身材，他又看向那张恬静的睡颜，微微一笑心里却没有升起几分欲望。 倒不是说尹子净没吸引力，又或者有老师这层关系心理有过不去的坎。 只是对于路扬来说，尹子净真的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重生者是幸福的，他们超越了时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重生者是不幸的，他们领先时代太多很难找到理解自己的人。 这个国家落后了时代许多，尤其九十年代的重山和世界潮流间隔太远。 路扬心里藏着很多很多想法，却很难找到一个人来理解这些想法，直到他遇到尹子净。 英语学习非常苦闷，路扬在这方面天赋不太好，他又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期，这段时间的进步之慢让尹子净都头疼。 补习的时候如果陷入瓶颈，尹子净都会及时叫停，去泡上壶茶拿些点心，休息闲聊转换心情。 苏舒虽然经常也在听，可她对路扬闲聊中偶尔吐出的想法不停称赞，却无法理解更深的意思。 尹子净却不同，她留学归来见识广阔，路扬很多超前的想法，她经过思索都能理解，更能举一反三交流更深入的层次。 对男人来说，能理解自己的女人，总是比想去亲密的女人更少，也更应该珍惜。 “怎么在这里就睡了……” 路扬微笑摇头自语，上前拍了拍尹子净的肩头，心里很是平静。 可能实在太累，尹子净虽然有点反应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路扬干脆去找来浴巾，把尹子净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擦干后又吹干头发才送入了主卧房，他实在疲惫草草洗洗也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 尹子净忍着头疼爬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很努力思索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生日都是一个人过，昨晚心情实在不好，尹子净接受了同事邀请去喝了几杯。 随后？ 好像迷迷糊糊打电话想找姐姐来接自己，不过醉醺醺中忘了尹子洁和苏舒已经飞去了汉阳，今天是苏舒爸爸的忌日。 后来呢？ 尹子净费力想却怎么也找不回记忆，她揪着头发郁闷，到底谁送自己回来的？ “早安，子净姐快去刷牙，该吃中午饭了。” 尹子净心情烦闷的时候，卧室门突然开了，她讶然看到路扬满脸明朗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尹子净愕然发问，这段时间恼路扬不识好心，她和姐姐都冷处理对方，连苏舒忍不住想去找也被阻止。 “昨晚啊，赶紧去刷牙，满屋子都是酒气，喝那么多干嘛。” 路扬翻着白眼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过来打开窗户，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 昨晚？ 尹子净挡着阳光心中有些迷糊，被路扬强拉起来推进了浴室，随即才感觉奇怪。 有几天不见，路扬怎么变那么亲近了？ 半年时间，尹子净和路扬来往不少，可两人之间平时相处都比较生疏，直到前不久才明白对方心中有顾虑。 尹子净心中郁闷加奇怪，简单洗漱之后来到饭厅，桌上早就摆好了几样清淡小菜，都是她平时喜好的口味。 “先喝这个解酒。” 路扬不待尹子净询问，过去拉她坐下，笑笑把蜂蜜柠檬水推了过去。 尹子净喝了半杯感觉好了不少，压下心中愉悦皱眉开口道：“昨……” “先吃饭吧，我饿了，有什么等会儿问。” 路扬直接打断，笑笑帮尹子净盛饭。 “饱了。” 尹子净把碗放到桌上，感觉吃得有些多，路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给。” 尹子净开口询问那之前，路扬去客厅拿了个包好的盒子过来，微笑道：“生日礼物，本来想昨晚送给你的。” 尹子净看了路扬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没有往日偶尔的游移，她脸色也没那么紧绷，忍着微笑打开纸盒。 里面有一张生日贺卡，上面写着‘祝亲爱的子净姐生日快乐，请一定要幸福’，下面还压着一本书，书名是《幸福生活的艺术》。 “为什么送这个？” 尹子净挑眉有些恼，这是说自己活得不幸福？ “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所以我决定送子净姐幸福。” 路扬笑笑收拾着桌子很没诚意随口解释。 “你这个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幸福？” 尹子净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忍不住就语中带刺。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对我来说，幸福就是让我爱的人都感觉幸福。” 路扬停下手里动作，很认真说着自己的想法。 “小孩子一个，什么爱不爱的也不害臊。” 尹子净以往的恬静心态此刻一点没有，她继续刺着路扬，心中却早已经信了。 路扬笑笑也不在乎，他收拾好桌子，拉着翻看书的尹子净走到客厅沙发。 “对不起，之前我不该有怀疑的。” 路扬微微低头郑重道歉，人家对自己好，他确实不该那样疏离。 “你在怀疑什么？” 尹子净这段时间也很纳闷这个问题。 “子净姐，你在教委工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买得起这种房子，开得起那种车。” 路扬婉转表达了心中想法，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尹子净眼睛睁大，紧蹙眉毛有些理解了，不过想明白之后却又气又好笑。 这小大人成天胡想些什么，怀疑自己贪污受贿？ “别生气了，我之前只是想多了。” 路扬拉着尹子净的手告饶，心中却已经彻底放下了胡思乱想。 未来重山会有大面积打黑，许多官员纷纷落马，路扬不知道尹子净未来如何，正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才会多心。 未来那场打黑台上热闹，台下却伴随着激烈权力斗争，尹家这种重山本土派系在那时候是重点打击对象，如果只是路扬自己当然不会担心，可牵扯自己父母，他自然会要小心些。 不过路扬现在也想通了，不管如何自己父亲已经领受了尹家人情，避不开对方关系网的纠葛，未来只能走得更稳一点，正一点。 “你才十五岁就整天担心这些？” 尹子净听了解释脸上哭笑不得，她知道眼前小大人想法很多，有时候她也惊讶一个说自己只去过隔壁省的孩子却知道那么多，还有那么多新奇想法。 可尹子净绝对想不到，路扬刻意疏离自己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担心她是贪官，怕父母未来受牵连。 “小孩子一个成天胡思乱想，难怪我费心给你补习英语，期末考试成绩还是那么差，出去别说你是我学生。” 尹子净又恼又想笑，她板着脸教训，心中怨气却再也存不住。 “是想太多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累，不过不想也做不到，我要做的事太多了。” 路扬也感受到尹子净变化，他心中轻松不少，故意皱眉郁闷。 “别想太辛苦，一个人力量有限，也不可能去做太多事。” 尹子净心情错杂下没注意，只拉着路扬的手宽慰。 “嗯，我明白。” 路扬点头，随即笑着问道：“不说这些了，迟耀宏是谁？”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尹子净皱眉，她不想提这个人。 “昨晚他送你回来……” 路扬随口解释了几句昨晚发生的事。 “嗯，做得很好，那人你不需要认识。” 尹子净认真叮嘱，那种名义上的丈夫本来就只是道具，她早就暗示过不介意对方去玩，所以也根本不在意大哥前段时间的提醒。 “子净姐，最近心中不好吗？昨晚生日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路扬看尹子净不想谈这个，他笑笑换了话题。 “其实也没喝多少，只是有些感触，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样子。” 尹子净强笑随便说了一个原因，当然这种感触也是真有过。 “教委工作厌了？” 路扬自然看得明白尹子净不想说，他只得顺着问去。 “还好，就是有时候会觉得这种日子没有头。” 尹子净眼见路扬不追问，她心中轻松了些，把自己偶尔的感触说了出来。 “那不如辞职下海好了。” 路扬顺着话题也是随口一提。 “下海？我不知道下海能做什么。” 尹子净摇头，她们那个圈子去做生意的很多，可她不觉得自己的xing格适合。 “未来进出口行业前景很好，子净姐你英文那么好，想做什么都可以。” 路扬没诚意地鼓励了几句。 “我可没那个资本，这车这房子都是我嫂子送的，家里也不会支持我。” 尹子净笑笑摇头，顺便也为自己澄清下，她可不是什么贪官。 “多少资本才够？” 路扬赧然，随即他想到一件事，对这个话题兴趣浓了起来。 “如果有个三五百万，那我倒是敢下海去试试。” 尹子净也感觉到路扬表情变化，她莫名其妙随口开了比较夸张的数字，就是自己嫂子也不可能随时拿出来这么多。 “好……” 路扬脸上表情认真起来，盯着尹子净的眼睛，嘴里一字一字说着。 “我……帮……你！” 第236章 你以为你是诗人啊？ 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家里父母也不是什么巨富，却大言不惭说帮自己弄几百万去做生意。 自己应该怀疑的对吧？ 可尹子净注视着眼前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却没办法真的怀疑。 半年前，路扬对尹子净来说只是个救了侄女的勇敢男孩，可如今对方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很模糊了。 路扬是苏舒的哥哥，是让两家人不会后悔的小英雄。 路扬是自己的学生，只要周末有空就会来补习英语。 路扬是自己的朋友，两人补习之余的闲聊海阔天空。 路扬甚至还是自己的知己…… 这种想法很奇怪，毕竟对方才十五岁，她的年龄要再过两年才能只大对方一倍。 可尹子净心中就有此种感觉，这个少年心思敏锐，知识面广，两人闲聊的时候，音乐、文学、地理、历史、旅行、计算机、时政……想到什么聊什么，对方偶尔一句话一个想法往往能引她去深思。 尹子净在国内读大学，在美国读硕士，她见识过许多青少年俊杰，即便那些从小精心培养的佼佼者，也许某个方面知道很多，可未必有这个少年知识面那么广，更别说那些引申开去的新颖想法。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真的是因为他爱好看书？ 尹子净当然知道这个说法可信度不高，她也爱看书，可路扬知道的许多连她都不清楚，去翻书往往都找不到。 对路扬的好奇当然不仅仅于此，尹子净第一次知道那套充满现代气息的房子是这孩子自己设计的，她极其惊讶。 虽然装修比较粗糙，可其中透露出来那种简约美感别说重山即便国内也没见过，尹子净在美国见的那些房屋设计太厚重，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路扬这套设计却深得尹子净偏好，每次从对方家里回来，她看到自己这套豪装房都有重新装修的冲动。 尹子净欣赏这个少年的才华，更欣赏对方的xing格。 和自己一样，路扬也是不喜欢欠人的xing格，平时再是温和笑着，骨子里却都是傲气。 尹子净之前恼路扬刻意疏离，心中猜测更多却是因为对方xing格太傲不喜欢施舍。 这样一个眼界开阔、才华横溢、傲骨天生的男孩可没兴趣乱吹牛。 “怎么不说话？” 路扬不知道尹子净给了自己那么高的评价，他原本等着对方或惊讶或好笑的表情，可对方只是平静看着，他心中一下子憋了气。 “你家里可没几百万，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怀疑你刚刚干了一票大案子？” 尹子净回过神来，脸上习惯xing的恬静中隐隐挂上微笑，眉毛也轻轻挑了起来。 “……” 路扬很无语，女人果然都喜欢记仇，他已经道歉了啊。 “呵呵，谢谢你想帮我，不过等你把几百万摆我面前再说吧。” 尹子净轻轻一笑，她逗路扬的次数不多，不过还挺好玩。 “嗯？” 路扬一下子郁闷了，尹子净不配合融资，他要多找几百万难度可大了。 邝家那位再牛也不是自己人，路扬未来当然也想有个更亲近的国际市场帮手，他知道尹子净对教委工作也没多少热情，眼前有机会就想鼓动对方下海。 虽然尹子净xing格好静，可也不是说非得八面玲珑才能独当一面，她英语这么好，加上尹家的关系网，有路扬出谋划策在未来出口大潮中捞个亿万富姐难度不大。 “怎么？” 尹子净皱眉看着路扬，有些奇怪对方的苦瓜脸，这个瞬间她都快怀疑刚才被忽悠了。 “没事，苏舒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子洁姐今天生日，我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路扬赶紧笑笑换了话题，以后再找机会吹风，反正晚点进去股市捞第一桶金也就少赚点。 “今天是苏舒爸爸的忌日，我姐不会过生日的。” 尹子净听了路扬的问题眉头皱得更紧，苏舒爸爸和苏宝龙完全两种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呢。 “哦，这样啊。” 路扬问了个冒失问题，讪讪不敢随便再开话题。 难怪去年苏舒告诉自己生日，随口提到和妈妈和小姨生日是连续三天，她表情却隐隐有些难受。 “苏舒她们晚上回来会直接回尹家，明晚家里给小丫头举办生日宴，你等下去哪儿。” 尹子净自然不会怪罪路扬的无心之失，只是她等下还有事要出去，不能一直陪着。 “那我就回去了。” 路扬察言观色提前站了起来。 “明晚打扮帅气点，我来接你。” 尹子净走到门口忽然温声开口。 “啊？” 路扬讶然，去尹家见那两位老人？会不会太尴尬了…… “苏舒生日，你都不到场祝贺，怎么让她和我姐消气？” 尹子净鼓励笑笑，都那么久了，家里倔强老人也不可能真的摆出脸色。 “嗯，那我等你。” 路扬笑笑点头，反正自己一个小孩也不担心什么。 随后尹子净开车送去公交车站，路扬等车停稳后笑笑正打算拉开车门。 “以后。” 尹子净突然开口，虽然应该忘记，可她怎么也不能当没发生过。 “嗯？” 路扬讶然回头，看着脸色有些不自在的尹子净，心中隐隐有所知，表情也有些僵。 “如果遇到昨晚的状况，你直接给门卫打电话，他会叫刘姐过来。” 尹子净咬牙还是说出了口，虽然用了很委婉的说法，可她说完之后脸颊也红了起来。 早上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尹子净进了浴室，她看到那满满的浴缸，随后讶然发现自己里外都换了衣服，她才醒悟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尹子净虽然心中惊讶羞赧，可她还没有经历那种事，自己身体状况没有问题，那家伙应该没有做什么坏事。 可这种尴尬，虽然年龄差了那么多，还是得提醒下才合适吧…… “哦……” 路扬的声音呐呐，脸色也在冬日阳光照耀下微红了起来。 之前尹子净一直没有提，路扬原本打算忘掉昨晚看到的那些，可如今对方又隐晦提了起来，暗示自己做得不妥，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自在。 两人发了一会儿呆，尹子净出声让路扬下车，他才闷闷下车回家。 家里没人，春节前没多少生意，知芬装修也早早放假，大部分人这半年收入不错，不是提前买年货回家就是去城里玩耍，连温小莉都已经和父母回去省亲。 路扬却没功夫懒散，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晚上老爸老妈秀姐陪着在厂里逛了逛的外公外婆回来，张淑芬还埋怨他了两句，说也不陪外公外婆，倒是王庆梅笑呵呵说没什么。 第二天魏知武早早开车过来，一家人坐车去了中心区逛街，张淑芬如今阔气，给两位老人买了不少礼物年货。 晚上路扬依然只能告歉，他先给尹子净打了手机，算算时间差不多，去了五组团下面的公交车停靠点等着。 要过年了，街头却显得很萧索，远处综合市场卖年货的一排杂货店老板和贪便宜逛晚间菜市的大妈脸上都写满迷惘。 这一年新江大部分分厂日子不好过，职工和家属的生活大都也日益艰难，这年味自然不太足。 不过两家日益红火的酒店和夜总会是另外一幅景象，冬天黑得早，又一晚笙歌夜即将开始，衣着亮丽的红男绿女不断出入，更有些山南区牌照的车驶来又溜了过去。 路扬看着眼前这番光与暗的世界，他没有即将离开的轻松，心情更沉了几重。 ‘吱’的刹车声，一辆有些旧的桑塔纳停在路扬面前，闪出一个熟悉的皮衣靓影。 “哈罗，好久不见。” 一声夸张招呼声，有些日子没见的颜飞摇下车窗爬出半截身子，表情很是明朗打招呼。 路扬垂下视线看了看依然浓妆的飞姐，涩涩一笑。 “喂，你怎么就喜欢不给我面子？我给你打招呼没听到吗？” 颜飞的好心情一下子溜走，她打开车门狠狠拍了拍，自己好容易搞到驾照弄了辆旧车正开心，这小子却给自己丧脸表情。 以为给自己出了注意就可以给脸色？ 最近夜总会生意好得出乎颜飞最乐观预料，可即便这样敷衍自己的招呼可不行！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路扬从善如流，表情依然淡淡。 “哈，那还用说。” 颜飞虽然还是不满意，可她实在忍不住心中得意。 夜总会这生意真是做得，一个月纯入一两万还没多少风险，自己姐妹们兄弟们收入多了不少，也对颜飞很服气，她下来三年如今活得最自在。 “是吗，可惜你笑的时候，很多人皱着眉头。” 路扬看着颜飞笑得开心，他忍不住摇头发了些心中感慨。 “啊？” 颜飞很懵，她低头瞪了眼车内自己那些嗤笑的姐妹们，很郁闷喊道：“酸不溜丢的，你以为你是诗人啊？” “有人来接我了。” 路扬远远看到那道红色车影，他提前微微点头转身迎了过去。 “这小子认识的人还多哦，那个女长得不错也，开的车也比老娘好多了。” 颜飞有些郁闷注视路扬上了那辆一看就高级的红色小汽车，车窗那投来视线的气质恬静年轻女子也让人不敢乱来，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彻底坏掉了。 你个小娃娃得意啥子嘛，老娘也能搭上强人！ 第237章 小公主的英雄 九五年的重山有些冷，红色本田阿科德小心驶在有些颠簸洒满雪雨的公路上，向着重山市区开去。 “怎么了？有烦心事？” 上车路扬依然礼貌微笑问好，尹子净却能感觉出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触。” 路扬摇摇头依然看着窗外发呆，让尹子净呼吸就是一滞。 昨天自己就用过这句话，不过看看路扬表情如此凝重，尹子净知道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刚才那位是谁？看着挺……” 又沉默了几分钟，尹子净压下心中担忧，有些好奇开口。 远远看到路扬站在一辆桑塔纳旁边和司机对持，尹子净到了近前停下车，那个皮衣女司机狠狠瞪视过来，两人应该是认识的才对。 可那女子打扮有些夸张，尹子净虽然在国外见识过不少，可在重山见到类似风格，还和路扬这种小孩对视，她难免感觉惊讶。 “挺像个女流氓对吧？” 路扬收回了视线，冲尹子净笑笑，道：“刚才那颜飞外号飞姐，我们家属区三大混混头目之一，就是那种打架斗狠，手下有几十个兄弟姐妹的大姐头。” “……” 尹子净沉默，她了解路扬的xing子，等他继续开口。 “每个人的出身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正常的努力机会。” 路扬说了心中感慨后随口解释了一番飞姐那些传闻。 “挺不幸的，难怪变成那个样子，真不知道那个女孩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尹子净若有所思，她身为女人心中立即浮起怜悯。 说起来刚才那位年纪不大，现在年轻当个女混混，可年纪大一点怎么办？ “这个其实不用太担心，有了正常努力机会，飞姐她自然也会努力去把握。” 路扬看不得尹子净满脸的担忧神色，忍不住开口透露。 “哦？什么是正常努力机会？” 尹子净被路扬的话勾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盯着他发问。 “飞姐去年底开了家夜总会，生意很不错，她今天可能是心情太好才这幅打扮，平时在店里都是穿制服的，如果你看到那样的她肯定会觉得是个正经生意人。” 路扬原本不想和尹子净说太多这个，不过开口了也忍不住多透露两句，毕竟这是他带来的改变，心中难免有些小得意。 和文江快捷酒店一样，颜飞对于全体员工上班都穿制服的规定倒是执行很坚决，路扬偶尔放学晚回家都能看到对方穿着西装套裙在门口送客户，那时候脸上淡妆的她看着很是端庄。 想想也难怪飞姐今天那么兴奋，她年底数钱应该数得很开心了吧。 这个年，普通职工的日子不好过，领导干部的正常收入一样缩水，可有权力的诸位借着搬迁混乱灰色收入反而多了一大块。 忙碌一年得好好轻松轻松，逐渐了解到飞歌夜总会不是那种明目张胆卖肉的场合，这里有不少年轻貌美妹子的名声也渐渐传开，一些胆大的领导干部自然要来开开眼界，甚至包括山南区一些得到风声的老板，为了避人耳目还单独或者专门请山南区的领导干部过来玩。 舞厅加包房的娱乐方式在这年代重山还稀罕，可以在舞厅勾搭妹子，也可以开包房直接让领班找妹子过来陪酒，虽然酒水钱有点贵，可大家来开心也不在乎几个小钱。 飞歌夜总会的收入蒸蒸日上，连带文江快捷酒店更是一房难求，幸好年底外来领导干部得回去腾出了不少房间。 对于路扬来说，虽然夜总会和快捷酒店依然游离于黑白之间，可和未来那个黄毒缠身的飞姐比起来如今却要正当多了，有了这个转变未来新江许多人的命运应该会好一点。 “哦，她那么年轻一个女人居然能开起夜总会，那真是不容易。” 尹子净讶然点头赞了句，在她印象中的夜总会都需要大笔资金。 “还好了，那店规模不大，再说也不是她一个人出钱。” 路扬看尹子净的表情知道她有些误会，解释了几句，却也不是妄言。 要顺当开店光靠飞姐和文天还不够，这两家店都还有另外的股份，尤其总厂里保卫科头头的少不了，加上最近店里生意很好，一些有权的领导闻到腥味要来占股也不得不应酬。 “这样啊……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知道她在店里穿制服，你们很熟吗？” 尹子净了然点头，随即偏头疑惑盯着路扬。 就是成天不务正业去了解这些才不能用心学好英语？ “这些传闻当然是听说的，我和她不算熟，不过我一个同学的表哥成绩不好，如今在她手下混，那位表哥挺照顾我们几个小孩，所以就那么认识了。” 路扬笑笑解释，表情没怎么心虚，相对来说确实也谈不上熟。 “是吗。” 尹子净不置可否收回目光专心开车，路扬看对方明显不信也有些讪讪。 车到了南江区大桥南桥头，尹子净从匝道绕了下去。 未来那些重山本土地产巨头这年月大都刚刚成立，眼下北部还只是等待开发的热土，中心区土地资源有限，大梁山区距离中心区太远，唯有南江区由于一江之隔又有开发区的优势，所以重山早期几个外资主导的别墅项目，诸如北美花园、翡翠山庄都在这个区里。 其中重山大桥西侧不远的玫瑰国际山庄是一个经典项目，除了外资企业老板，还云集了重山九十年代中期的不少精英和富豪。 “我大嫂认识了这个项目的老板，所以优惠价买了一套，平时也没什么人住，今天给苏苏过生不想请太多人就没去酒店，在这里将就一下。” 尹子净随口解释着开车通过小区大门，沿途一栋栋毗邻的别墅楼接连撞入眼帘，她从路扬探向车窗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震撼或者惊讶。 对路扬的波澜不惊，尹子净却早就习以为常，这小子的见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他不但和自己聊过美国最常见的木屋别墅建筑，甚至还知道beverlyhills这种普通人根本没机会耳闻的地方。 路扬静静听尹子净介绍，也顺便关注玫瑰国际山庄的细节。 房地产是未来长久的大金矿，也是非常容易扩大现金流的产业，对可以借助大势的重生者来说，最容易的赚钱方式无疑就是掌控现金流，然后抓住时机投入资本市场，现金流越大越能收获更多利润。 玫瑰国际山庄这个江景别墅项目坐落于南滨路畔，旁边是重山青少年科普中心，对面是重山半岛，和市政府在一个经度，地理位置很不错。 可项目本身也有这年月重山所谓别墅的通病，这时候的别墅大都是海外华侨老板主导投资修建，其实不过是在豪华公寓基础上的面积放大和空间转移，规模很小，容积率很高，景观很粗糙，大都是模仿欧美奢华风格，却又做得不伦不类，殖民地气息很浓，现代感不强，看着倒是有些民国建筑范儿。 路扬前世没怎么听说过玫瑰国际山庄，在他看来这一路的独栋建筑面积都不小，可生硬模仿的豪华风格，单调混杂的景观布置，和后世见过的别墅项目比起来实在没什么档次。 尹子净把车开入最里面，在一栋面积最大的独栋别墅外面远远停住。 花园外面已经停了一溜车，当然没有后世劳斯莱斯兰博基尼甚至布加迪威龙之类豪车，大部分是奥迪，间或有几辆梅赛德斯和宝马，还有几辆日系进口车，不过如今一套五百平方米的别墅不过几十万，这些车已经算得上豪车。 “我来停过？” 路扬收回打量视线挑眉询问，这样停车好像比较突兀。 “不用，我们走吧，你今天穿得挺帅的。” 尹子净冲路扬莞尔一笑，下车后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入别墅里。 客厅里二十几个大都是中年男女，或坐或站分成几拨在闲聊，看到两人进来都纷纷看过来，其中不乏典型上位者的凌厉眼神。 一个中年美妇很快走了过来，她冲尹子净笑笑，随即有些好奇打量起了路扬。 “阿姨好。” 路扬微笑点头，落落大方先打了个招呼。 “好好，这孩子真帅气，就是路扬吧？门口站着干嘛，你们快进来。” 中年美妇把路扬和尹子净拉过来，随手关上门。 “嫂子，我先送路扬上去。” 尹子净扫了眼客厅里的那些亲朋好友，看到其中有苏宝龙和她名义上的丈夫迟耀宏，心情顿时不太好。 “子净你去干嘛，让小妍送他上去就是，路扬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随便玩，等下阿姨再去招呼你。” 中年美妇却拦住了尹子净，随后提高声音喊了一声，二楼冒出几个小脑袋，其中一个少女轻轻答应了一声，随即不慌不忙走下楼梯。 路扬冲尹子净和中年美妇笑笑，和似曾相识的少女一起爬上楼梯。 楼梯拐角，领路的少女突然停下转身，路扬一时间没留神差点直接撞了上去，好险在对方身后几厘米之外站住。 少女显然也被吓到，她慌忙捂着胸口退后半步，瞪大眼看着已经退后半步的男孩。 对方脸上带着歉意看不出来是不是故意，少女撇撇嘴决定先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你就是救了我们家小公主的英雄？” 第238章 你最好早点辞职 虽说从尹子净口中知道今晚只是家宴，路扬明白江媛出现可能xing微乎其微，可来之前他一直还有些侥幸，进来看到屋里人这么少才彻底死心，上楼的时候心中遗憾难免有些失神。 前段时间，路扬也曾经试过绕着弯询问苏舒知不知道学校里有叫江媛的学姐，在他身边一向温顺的对方却哭丧着脸质问自己是不是变心了，让他百口莫辩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尹子净那边，路扬也找机会想探探相关八卦，对方却似笑非笑说自己不关心这些小辈的事。 “只是正好路过，我不算什么英雄。” 路扬回过神来笑笑答着，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叫尹妍的女生之前提起过江媛，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正打算想想怎么开口询问下。 “我看你的脾气比英雄还大，不过你的小公主上午飞机回来还在睡觉，你先和我们玩玩吧。” 尹妍却没有给机会开口，她不冷不淡说了几句，板着脸噔噔噔上了楼梯，直接拐入了最近一个房间。 路扬摸了摸鼻子，这才想起来上次自己好像气着了对方，他只得默默跟着进了房间。 里面是客厅装修模样，有很大的环形沙发，一台三十四寸的索尼大彩电靠墙摆着，面前地板上是眼熟的索尼游戏站主机，蒲团上两个男孩正在玩拳皇，沙发上一群男孩更是兴致勃勃盯着，嘴里不时发出‘打他’‘快闪’之类话语，另一侧之前和尹妍出来探看的几个女孩却坐着在聊天。 路扬进来的时候，聚精会神盯着游戏机的男孩们没有任何反应，坐着闲聊的几个女孩只是扫了他一眼，在尹妍的眼色下也没一人出声招呼。 好大的下马威啊…… 路扬当然不会生气，他心中暗笑故意走到尹妍身侧。 “好像只有这里有空位，可以坐这里吗？” 路扬冲皱眉扭头的尹妍灿烂一笑，在她微微发愣之际自顾自坐了下去。 尹妍没想到这人那么厚脸皮，上次给了自己那种脸色，现在还自以为关系熟就那么坐下，她连忙有些慌张避开距离，差点倒入表妹怀里。 “你这人……” 顾不得自己精心维护的淑女形象，尹妍气急站起身指着路扬正要斥责。 “上次真对不起，我当时心情不太好。” 路扬笑笑打断了尹妍，让对方的火气发不出来。 “还好意思说上次，我不过是好奇问问，你还给我脸……” 尹妍憋红了脸继续指责，随即惊觉这可不是两人在楼梯处，她反应过来看到相熟的一帮亲戚女孩都讶然盯着自己，自己脸上顿时红白相济很是精彩。 这边风波不小终于勾起了男孩们的注意，大都茫然看了过来，发现多了个陌生大男孩都是很奇怪的表情，不过因为不认识也没多大反应。 “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 路扬眼见尹妍脸涨得通红，他的态度也很是诚恳，毕竟是苏舒的亲戚没必要关系闹那么僵。 “哼，谁稀罕。” 尹妍气哼哼在表妹身边坐下，嘴里依然不松口。 “看来这边没人欢迎我了。” 路扬苦笑摇头，在一众女孩有些好奇但大多是团结的敌视下，他起身又走到索尼游戏站旁边，不见外的自顾自打量起了前世没资格拥有的‘神器’。 索尼游戏站前年底在日本发售，去年九月在美欧发售，眼前这一台就是美版的机器，边上略显可怜的几张游戏光盘上面都是英文。 在九六年的重山，这玩意绝对是超时代的娱乐‘神器’，这时候绝大多数孩子根本没有听说过，更别说拥有了。 路扬记忆里他在高一才开始在游戏室接触玩世嘉土星游戏机，至于索尼游戏站更是高三才开始摸，但大学毕业前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大部分游戏经验是在电脑上用模拟器和手柄刷的，后来大学毕业后才买了台二手机器过瘾。 “喂喂，别乱动，这个几千呢，你赔得起吗？” 蒲团上正在玩的一个男孩立刻停下手柄，站起身大声呵斥，还上前想要阻止路扬的冒失。 “没事的，摸一摸不会坏。” 路扬在对方过来之前，笑笑把那张myst游戏光碟放了回去。 “哼，别乱动这些东西，你什么都不懂，坏了就麻烦了。” 男孩瞪了比自己年纪大一点的少年一眼，表情很有些傲气，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进来都没人介绍显然没什么地位。 这游戏可是那个小魔女的，大家好容易找机会玩玩，坏了可要出大事。 “呵呵，我看你们打了半天连个大招都没发出来过，看来也什么都不懂。” 路扬笑笑随口刺了一句，他看这些男孩只是用街霸方式乱来，不懂亮了可以发大招，就知道这些都是菜鸟。 “你懂？” 一众男孩齐刷刷都用怀疑和鄙视目光盯着路扬，他们确实第一次玩这个，这日本游戏机可是小魔女刚刚得到的生日礼物。 “略知一二。” 路扬谦虚笑笑，拿过蒲团男孩的手柄随手发了个雷光拳。 “哇，高手啊，哥哥快教教我们，我们都是第一次玩不太会。” 眼见对方动作那么娴熟，包括正在玩的两个男孩，一众男孩表情马上变了，缠着路扬让他继续发招。 路扬玩这个当然不是高手，可教这些菜鸟中的菜鸟还是很容易，他把记忆里的大招发了一遍，随口还解释了各个角色叫什么名字。 一群男孩发现这位是真懂，随即‘哥哥哥哥’称呼越来越热络，脸上都是崇拜眼神。 “哼，这马屁精哪里去学的这些。” 尹妍偷偷收回视线，心中很是纳闷，她虽然不喜欢玩这个，可也知道这么新的游戏机自己班上也没几个人懂。 “妍妍姐，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一旁表妹好奇询问。 “都说我们什么关系没有了，我告诉你们啊，这人据说是江媛的秘密男朋友。” 尹妍没好气压低声音透露了一个大秘密。 “真的，我的天啊……” 一个和尹妍同校的表姐神色惊讶之极，自己学校那位女神居然有男朋友？ “江媛是谁呀？” 年纪还小的表妹茫然发问。 “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名气很大的，成绩和能力都很强，我们班主任经常让我们女孩子向她学习，真没想到都谈恋爱了，好多男生要伤心欲绝了。” 表姐解释着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我也听说过这个江媛，妍妍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另外一个学校的表姐也愕然追问。 “我怎么知道，反正有那么个传闻。” 尹妍摇头不置可否，忍不住偷瞄那个在玩游戏机的男孩。 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嘛，为什么能赢清云哥哥？ 路扬教了一会儿，把手柄拿给一个男孩，在他的感激眼神下站起身。 看看尹妍那边依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路扬找一个男孩问了问卫生间在那里，起身打算去换换空气。 出门之后，路扬看着依然紧闭的主卧房门不由苦笑摇头，苏舒这小丫头在自己家里排场还挺大，想见一面都难，一时间让他都有些不适应。 路扬顺着回廊去卫生间，顺路看了看下面客厅，里面又多了不少青年男女，其中一个脸熟年轻人目光游移看到了他。 等路扬从卫生间出来，回廊里站着两个青年男女，男的正是尹闲，女的穿着一身职业装，精心打理的容貌也还不错。 “你小子还真是大忙人，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尹闲满脸苦笑，他之前给了路扬手机号码，可对方根本没有打过，后来他找表姐要电话也被拒绝，说什么太忙没空。 这段时间尹闲每期《因为数字化》都看，里面描述的互联网生活不但有美国正在发生的，居然还有没发生，但看着非常真实发人深思的部分。 尹闲也看过《beingdigital》，不过那本书和路扬这篇文章太不一样了，相对来说那本书的想象力似乎还不够。 “你就是《因为数字化》的作者？看来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叫宁书心，是尹闲的女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不待路扬开口，尹闲身边那个年轻女子笑笑上前自我介绍，眼神里都是好奇。 “你好。” 路扬只得先和宁书心打了招呼，才对尹闲笑笑致歉，说自己实在没太多时间。 “走走，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去聊聊。” 尹闲迫不及待拉着路扬去了自己卧室，和宁书心一起同他聊了《因为数字化》里的一些内容，得到了一些解释，也谈了自己的不少看法。 随即尹闲满怀激情吹起了两人的创业梦想，原来宁书心去年底加入一家名叫寻业网的新兴互联网企业，担任四川分公司副总经理，今年全面负责重山的业务拓展。 据说这家公司很有钱，野心勃勃想等重山电信今年中开始互联网接入运营后，租用其数字数据网络专线和电话中继线，然后购买设备，比如思科公司的路由器和惠普的服务器，再购买所有的正版系统软件，把上网服务整套打包卖给企业或者老板个人，做类似互联网接入服务商的角色。 公司在各地采用合股的发展策略，并不要求绝对控股，可以和当地股东共赢，两人如今更多精力在找资金。 “路扬，你说说看我们这个发展计划有没有前途？” 尹闲科班出身对经营不太懂，他直觉路扬那么懂互联网，应该能给出一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要我说实话吗？” 路扬听完了两人的梦想，眉头紧锁开口反问。 “你说。” 宁书强颜笑笑，但眼见一个小屁孩摆出这质疑表情，她心中很不舒服。 虽然也看过那篇文，宁书心却怀疑作者另有其人，毕竟眼前的男孩实在太年轻了，还在重山呆着，这里可不是美国。 “寻业网手里好像有几个亿，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一条线路租金得几百万的年代，这么点钱全国到处洒想做isp，那是直接和国家电信竞争，运动员和裁判员一起比赛怎么可能赢？” 路扬摇头，脸上笑容带着怜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宁书心彻底笑不出来。 “我估计你们那个公司撑不过三年，你最好早点辞职。” 第239章 我怎么觉得是个妖孽啊！ 前世路扬上了大学才在学校图书馆开始上网，那时候还是九九年网站很少，所以他对这个寻业网依稀还有点记忆，当时在bbs上这个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各地分公司纷纷破产的消息一度也闹得沸沸扬扬。 早期国内不少或者有能力或者有关系或者有资金的能人都妄想全盘复制美国市场模式，一时间全国大小isp林立，但到了最后能活下来的很少。 这些打算在isp市场捞金的资本控制者，大多都和当地电信领导有千丝万缕联系，自忖有资金有关系肯定赚钱，但当时真正懂得这个市场怎么回事的不多，最后能捞到钱的没几个。 其中最关键一点在于国内各地电信市场极其封闭，这个地方管用的关系在另一个地方没多大意义，私人资本发展速度的优势面对这种地域天然垄断鸿沟根本没有高速发展壮大空间。 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地电信领导换了本地关系也未必能继续下去，再加上国家电信这个巨无霸动作虽然慢，可规模起来各地大小isp根本竞争不赢。 互联网硬件建设需要巨额投入，没有高速发展空间的各地大小isp也就依附当地电信喝点汤还行，想吃肉根本没戏。 至于寻业网，路扬依稀记得这个神秘企业诞生于改革开放桥头堡深南市，其老板好像和当地银行高层关系特殊，其人如今贷款数亿妄图靠领先一步在全国市场和电信直接竞争，可由于总公司一点控制力也没有，本质上还是地方分公司各自为战，根本没发展壮大可能。 而且后来好像还涉及非法套取贷款，老板消失公司完蛋，宁书心这个四川分公司副总经理肯定没几年好当。 再说宁书心也好，尹闲也好，虽然学历都很高，可路扬未来在网上根本没听说过两人，显然他们这次创业惨败，未来多半不敢再碰这个行业。 毕竟是苏舒亲戚，路扬也不想对方赔得那么惨，只是尹闲和宁书心这些高学历者往往很有主见，他温言劝说多半没用，只有直接棒喝才可能有点效果。 不过路扬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实话实说，显然把宁书心郁闷得够呛，虽然她脸上强撑着微笑没有发作，脸色却有些青。 “哈哈，书心姐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说实话我也就对互联网了解点，这什么isp、icp的很复杂，我也瞎说而已。” 路扬眼见药效太猛，他嘻嘻哈哈开玩笑乱扯一通，打算把气氛缓过来。 “你倒是不认生，尹闲我离开下，等下过来。” 宁书心勉强笑笑推门而出，那道猛然关上的门依然泄露了她心情多么糟。 “书心姐不是真生气了吧？” 路扬吐吐舌头，在尹闲面前扮起了天真模样。 “没事，她不记仇的，再说你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我之前也听其他朋友说过这里面风险不小。” 尹闲倒是笑笑摆摆手安慰了两句。 宁书心和尹闲是麻省理工校友，他在国外寂寞得很，自从认识了这个同样吃辣的美丽学妹之后展开猛烈追求，好容易追到两人约好毕业都留在美国发展。 可没想到宁书心读完硕士没能拿到博士奖学金，她郁闷下回国散心，却很快找了个什么寻业网西川分公司副总经理的工作。 宁书心这种硕士文凭在美国毕业后也只能从底层干起，如今国内海归却非常值钱，加上她爸爸是成蓉电信系统的领导，所以她如今虽然月收入只有美国十分之一可依然不想再回去。 尹闲措手不及，博士毕业后也面临了艰难选择，最终还是打算回来看看再说，回来之后他先在全国各地跑了一圈见了些兄弟朋友校友，感觉自己所学在国内发展空间确实很大，所以最终放弃了一些美国大企业的offer毅然回国。 尹闲开始想找家在国内发展业务的国际大公司，可西川省这年月哪有什么计算机类企业，他又不想进政府部门闷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工作。 再加上宁书心被派来重山开拓市场，一直劝他一起投资创业，说过一年搞个重山分公司，两人拿股权大头当老板。 可路扬确实说得没错，这isp哪有那么容易做呢？ 在北都深南那边一条1m的数字数据专线年租金就得一百多万，虽说重山可能没那么贵，可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投入，寻业网只投入几十万意思下，自己没有个两三百万根本不可能开张。 尹闲毕业不久自然没那么多钱，计算机和互联网又实在太新潮，他那些长辈根本不懂，听他说了几句就劝他别胡闹，那么多钱还是做正当行业合适。 宁书心倒是雄心勃勃已经用各种方式凑了一百万，可还差得远，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当然是在尹闲这边，毕竟他妈妈自己开公司据说资产上千万。 不过尹闲没敢和自己妈妈说，他知道因为私自回国，他妈妈对这个未来媳妇不是很满意。 国内做事情还真难呢…… 抛开烦恼，尹闲和路扬又开始聊互联网和计算机，越聊越让他感觉惊奇。 尹闲在麻省理工读计算机，导师要求下他对互联网并不陌生，可也仅限于浏览网页发发电子邮件。 而眼前路扬聊起互联网和计算机却滔滔不绝，虽然他对底层技术不太了解，可对表层应用却有非常多有意思的想法，那种感觉就是他亲自玩过一样。 “路扬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重山现在还不能上互联网，你光看书就能想得出来？” 尹闲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他曾经把那篇《因为数字化》介绍给一些朋友看，对方和他一样起初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居然能写出来这篇文字。 “呵呵，我家里也买了电脑，多看看书，和子净姐聊聊，自己胡思乱想的呗。” 路扬早就想好了托词，反正只要一口咬定，别人也不可能把他当天顶星人。 “哦，你家里也有电脑？可惜不能上网，听说过几个月要开通了，不过初期你们山南区恐怕不行。” 尹闲惊讶了下随即感觉遗憾，他的笔记本电脑拿回来也只能写写代码，上个网都不行，国内这方面比美国真是差远了。 “只能等了，尹闲哥，我有个想法和你说说。” 路扬笑笑也没说自己下半年转校的打算，他刚好想起了一件事。 “叫叔叔，你说吧。” 尹闲先故意瞪了一眼，却知道这小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固执叫自己表姐们也是同辈，随即笑着让他开口。 “其实isp也不是不能做，不过最好注意方法，你们可以试试这样……” 路扬随后解释了一番，让尹闲单独注册一个公司和重山电信合作发展，寻业网那种咄咄逼人想要自己建物理网络的模式本身肯定失败，但是和电信合作发展初期赚一点应该没问题。 “你的想法有道理，不过我们自己恐怕做不了，没钱啊。” 尹闲兴致高了点，随即又郁闷下去。 路扬问了问才知道尹闲和宁书心目前资金缺口很大，如果撇开寻业网的资金那差得更多了。 “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路扬微微一笑，又介绍了某位互联网isp先驱变相融资的办法，就是从电信那里借钱来发展。 简单说就是和电信签约做项目，然后利用关系以没利润的电信设备成本供货价提前拿到全额资金开始项目，然后利用国际市场电信设备每年降价百分之三十的空间来盈利，因为一个项目没有四个月以上肯定做不成，所以每个项目至少有百分之十以上的毛利。 当然这种法子对普通人没意义，可尹闲他们肯定有这关系，如果一年多做几个项目至少能赚上百万，不过这法子也就最近一两年有用，未来电信设备降价没那么猛，监管也严格了就不行了。 “基本上就是这么操作，你们以互联网小区这样的定位来发展，虽然表面上客户群没那么大，但是初期投入也小了。” 路扬最终总结了一番，又提出了一个醒目概念。 “互联网小区？这想法真好！可为什么不叫数字化小区？” 尹闲在美国呆过对小区概论很能理解，他眼睛一亮想到了更多可能，随即好奇发问。 “在中国买房的人连电脑都很少用，数字化过于抽象，互联网小区比较容易解释，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叫电脑小区，那样更容易理解，不过听起来就缺了互联网的神秘感。” 路扬笑笑解释，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后响起敲门声，随即尹子净走了进来。 “还在聊？尹闲你个大人了和小孩还聊那么开心，都要吃饭了，路扬你去叫苏舒起床吧，懒丫头不肯起来，说你来了还不信。” 尹子净笑笑掩饰心中小醋意，随即给路扬说明了情况。 “哦，尹闲哥，以后有机会再聊吧，等可以上网了我们发伊妹儿就方便了。” 路扬笑笑连忙拉着尹子净一起出去。 尹闲脑子里盘旋着路扬之前说的内容，他根本没出去吃饭的念头，直到宁书心进来叫他。 一把拉住女友，尹闲嘻嘻哈哈很是开心把之前听到的想法和盘托了出来。 “路扬刚才说了这种经营模式和寻业网做的工作类似，只不过客户对象不同，我们的客户不是单独企业或者个人，而是开发小区的地产商，同时帮助电信开发客户，你王阿姨肯定也赞成。” 尹闲给自己女友耐心解释，宁书心的爸爸在成蓉市电信局工作，她和最近省里调任重山市电信局数据通信局局长的王阿姨从小认识，如果自己公司开发的业务也算在了数据通信局账上，对方肯定更满意更支持。 宁书心明白之后眸子闪亮，她激动反抱住尹闲，嘴里喃喃似问非问。 “这些想法太不错了，那小孩真的才十五岁？我怎么觉得是个妖孽啊！” 第240章 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 路扬跟在尹子净身后出了门，此时楼下大厅明显热闹不少，客气里隐隐飘着川菜香味，两人一起向着回廊另一头的主卧室走去。 之前路扬换气氛的时候也问过尹闲，知道这栋别墅实际上是他妈妈、伯妈和大嫂合买的，本来打算给退休的老人家欢度晚年，可老人家说住不惯平时不怎么来。 由于两位老人最疼外孙苏舒，吩咐最大的卧室留给这丫头，尹闲这个正牌孙儿只能住小的。 尹闲还开玩笑说等路扬以后想通了决定入赘自己家，两人就是邻居，他们可以天天一起聊计算机和互联网。 路扬笑笑不置可否，看房间里照片尹闲在美国长发小子形象可是够叛逆的，不过这种话题人家能乱开玩笑，他却不能继续下去。 尹闲话里透露了不少，加上路扬以前探来的消息，他如今总算对尹家背景有了更深了解。 尹家祖辈即为重山人，经营实业小有家资，可抗日时除了日寇肆虐，还被光头那些政策折腾破产，尹家祖爷爷一怒投红，当然那段混乱时期吃了苦，不过熬过去后，再加上一位尹姓老革命远亲照顾，最后在省领导位置退了下来，前几年已经去世。 尹家这两代人也争气，有人已经爬到了省级领导位置，路扬看尹闲那得意模样估计多半是他老爸。 至于市级领导就更不少，尹家也和许多地方派系一样注重提拔本地有能力中青年干部，如今不但在重山官场，即便在西川省官场也有很深根基。 “你和他倒是也聊得起劲。” 尹子净眼见路扬有些晃神，她在拐角处停下脚步，平静睨了一眼，表情有些小吃味。 原本还以为这小子只和自己才能跨越年龄那么聊得来，没想到和见面没两次的尹闲那个长不醒也能聊那么久。 “尹闲哥他们想开夫妻店，我提供一些参考意见，没谈什么的。” 路扬回过神来，看着尹子净的眼睛在自己微笑注视下有些不自在，以他如今阅历自然明白为什么。 “子净姐，你吃醋的样子挺可爱，别担心，我们关系不一样的。” 路扬上前挽住尹子净的胳膊，脸上笑容有些别有意味，‘浴室事故’尴尬归尴尬，他却感觉自己和对方距离近了许多。 “什么吃醋不吃醋那么难听。” 尹子净强压着心中不好意思，白了一眼打算把胳膊抽出来却没成功，只得和路扬手挽手走。 还好是个孩子，不然感觉真怪…… 尹子净心中正思忖自己为什么感觉怪，突然觉得手臂抖了抖，被路扬微微停滞的脚步拖住，她心思敏感自然发现不对，抬头愕然看向对面。 那边主卧室门口，尹子洁正温言宽慰两位神情沮丧的老人家，正是她父母尹荣茂和常源惠。 两个老人都已经退休，成天日子过得清闲，各有各的爱好。 因为苏舒很小没了父亲，尹子净那时候心情很糟又忙，常源惠工作不忙，她只得把疏于照料的小丫头暂时放在两位老人身边。 两位自觉愧疚的老人身边没有其他子女，从此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苏舒，在外面和家里都极其护短，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养成了小丫头现在的娇蛮xing子。 却不知道改不改得过来了，也许身边这个男孩可以，不过他在惊愕什么？ 路扬从惊讶中回过神，看看身边尹子净投来的询问目光，他苦笑摇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自己和她妈妈打了个必赢的赌？ 在大户室那位常姐如今打扮要家居了许多，虽然和那位貌似老伴，应该是尹子净姐妹父亲的老人表情都有些沮丧，举手投足依然也不乏曾经领导的气质。 路扬知道尹荣茂和常源惠可能因为面子，对自己的成见依然还在，自己妄想秀姐和对方接触肯定没戏了。 这时候对面尹子洁也注意到了路扬和尹子净，她哼了一声，拉了拉自己父母，两人老人茫然看了过来，随即目光都锐利起来，区别就是常源惠看清楚之后表情狐疑起来。 “子洁姐，对不起来晚了。” 路扬冲尹子洁笑着打招呼，随后冲两位老人礼貌笑笑，却没有直接开口称呼。 毕竟这两位还没介绍，自己贸然打招呼不礼貌。 “哼，你那么傲气还是别……” 尹子洁余怒未消，脸色自然不好。 “你就是……啊！” 常源惠总算想起来眼前是和自己打赌那位小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打断了女儿的话。 不是说这小子家里很一般吗，怎么可能有个去大户室包间的姐姐？ 常源惠利用关系私底下打听过，据说那个叫魏知秀的丫头在三家银行大户室都有户头，资金应该不下一百万，比她多了好几倍。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常源惠发现对方投下重注，她心中就很担心自己消息源不准。 毕竟常源惠这些关系预测一两个月走势还算准，可对长期走势也不敢打包票，不然她也不会亏钱了。 “一惊一乍做什么！” 尹荣茂被自己老伴吓了一跳，他连忙出手拉了一把，随即看着面前微笑的路扬，心中忍不住赞一声。 眼前少年气势真足，不是那种刻意培养的气定神闲、稳如泰山、四平八稳……等等下一代子弟气质，而是一种自在。 对方明亮的眸子饶有意味，干净的面容挂着微笑，站在两个当惯了领导，眼神里自然有着上位者气势的老人面前，在两人眼神洗礼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这小子不简单！ 尹子净压着心中奇怪作了介绍，狐疑看着自己妈妈，那表情分明有些什么。 “你就是路扬？” 尹荣茂发现自己历经磨练的眼神没办法让眼前少年局促起来，慌乱起来，他不得不先开口，可这种感觉自己好像就落入了下风。 “尹爷爷您好，我就是路扬。” 路扬笑笑上去半步，直直凝视过去，对面两个老人表情不明，眸子幽深，显然在掂量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可路扬从来也没有想过怎么利用对方，自然也不会感觉心虚，他穿越了生死之后也养成了如今的从容自在xing子。 “哦，咳咳……” 尹荣茂发现自己的气势压不住一个小孩，他气息不稳一下子咳嗽起来。 尹子洁连忙上前帮着他拍背缓缓，随即瞪了路扬一样，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可不会让苏舒开心，昨天就很难受了，她不希望女儿今天还伤心。 “你就是路扬？” 常源惠这时候缓过神，上下打量眼前少年，语气都是询问，却又有更多疑惑。 “常奶奶您好，我就是路扬，如假包换。” 路扬笑笑，眨眼做了个你知我知的表情。 “哦……” 常源惠呼吸一滞，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这小子太自在，她和老伴反而不够从容。 “苏舒还不肯起床吗？子洁姐，我去叫她。” 路扬看看招呼打完，冲尹子洁示意，在她叮嘱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小子脾气挺硬嘛。” 门关上，尹荣茂板着脸放松下来笑了，他还挺欣赏这种脾气。 “这小子语气才大呢！” 常源惠回过神来却不屑，她想到自己可能输掉面子当然不开心。 “哦？” 尹荣茂听出古怪讶然出声。 “妈，你是不是见过路扬？” 尹子净早就感觉古怪，她上去拉着常源惠询问。 “我怎么可能见过？” 常源惠却打死也不承认，被家里人知道她和这种小孩打赌还输了可太丢人。 今年苏舒生日说是只有家宴，可对外的应酬礼数也不能少，她刚刚飞回来草草换了礼服就被尹子洁拖着去中午酒宴上露面，所以现在才赖床死活不起来。 “滚！” 路扬想着这些叮嘱关上门刚刚转身，一个不明飞行物破空而来，他反应很快避过，愕然看着撞在门上的手表。 这丫头在自己家里还真是无法无天啊…… “哥？” 一记饱含喜悦的惊呼，路扬抬起头看到苏舒猛然掀开被子，穿着睡裙就要跳过来，他连忙几步冲到床前。 “真是你？” 苏舒满脸都是喜悦和惊讶交织的表情，她贪婪摸着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触到的帅脸，鼻子酸酸起来。 “哇……” 越想越觉得委屈，苏舒直接抱着开哭。 “再这么哭下去脸都花掉了，就不漂亮了哦！” 路扬无奈搂着自觉委屈的小人，等她哭了几分钟，温言笑笑恫吓。 “坏哥哥！” 苏舒皱了皱小鼻子搂紧路扬，很不满意他的恫吓，却也不敢真的继续哭下去。 “哥，我好想你哦……不要离开我呢，我……我怕……” 苏舒努力抽着鼻子制止哭意，她把整个身体都埋入路扬怀里贪婪呼吸着，只有这种气息才会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这不在你身边的么，别哭了，等下红眼小公主出去你家亲戚都说我欺负你，得给我颜色看了。” 路扬搂着小丫头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非常柔和。 “我看谁敢？！” 苏舒抬头质问，像一头在自己领域做主的骄傲孔雀。 路扬又安慰了几句让小丫头赶紧穿衣服，他的话管用，随后进来的尹荣茂和常源惠想过来帮忙却被小丫头严词拒绝，两人都愕然扫了眼门口背对着的路扬。 这小子对苏舒的影响力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尹荣茂眯起了眼睛，心中一个疑问越来越强烈。 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 第241章 明年今天我就能做你女朋友了！ 尹荣茂阅历颇丰自问识人无数，可他对这个背对着的小小少年却感觉看不透。 对于路扬救了苏舒这大恩，尹荣茂和爱人常源惠自然都非常感激，虽然后来被苏宝龙那小子乱扯对这家人有些怠慢，可听说两个女儿做了补救，双方关系不算闹僵。 尹荣茂和常源惠起初都盘算找个机会正式再请对方全家来做客熟络下关系，以后能帮的帮一下，这份恩太大压着慢慢还就是。 可起初时间苏舒这丫头可能惊吓太大，自从回来后对两位老人冷淡许多，却成天念叨那个救了自己的‘哥’。 虽然听医生说这种感情也不奇怪，可尹荣茂和常源惠还是有些吃味，不免就对和路扬家里熟络一事冷淡下来。 尹荣茂知道尹子净和尹子洁带着苏舒同路扬一直都保持来往，两人还找了些关系帮助对方父母和直系亲戚，这种小事他是懒得理会的。 今晚尹子净冒冒失失就把人带来了，还好是个小孩子没乱了礼数。 可尹荣茂真正见识了路扬这个孩子感觉就很复杂了，一方面他比较欣赏这孩子的xing格，两个女儿偶尔提到路扬说的许多优点，至少这傲骨他是认了，自己不笑时站在面前还那么自在的孩子可真不多。 可另外一方面，尹荣茂又觉得自己外孙女那么天真，和这么一个看不透的男孩关系太深似乎不妥当。 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苏舒那丫头对路扬的特殊依恋，不管对方未来接受或者不接受都很可能伤害自己外孙女，那却是尹荣茂绝对不能容忍的。 看来得找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对方，这小子再是傲骨总也有弱点。 尹荣茂深思熟虑的时候，苏舒小丫头也换好了衣服，是一身最爱的粉紫色连衣裙，她心情颇佳，脸上喜滋滋，嘴里甜甜唤了声外公外婆，就要下床向外面蹦。 下面客厅也有壁炉，可不如卧室暖和，尹子洁和常源惠连忙抓住苏舒，想把大衣给她披上，她却摇头摆手不乐意了。 在哥面前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呀！ 这衣服穿着岂不是丑胖猫了？ 路扬这时候听到动静，转身只是一个稍微严厉起来的眼神，苏舒撅着嘴只得套上了大衣。 尹荣茂看了这一幕心中更是震动，和老伴常源惠面面相觑都有些郁闷。 随后更是状况之外，往常家宴最后出场的两老都是把外孙女牵在中间，好像一个真正公主般闪耀登场。 今晚苏舒脸上笑容特别甜，却怎么也不肯放开拉着路扬的手，连对方使眼色也不管用，常源惠只得委屈一把，去牵着一个打赌可能让自己丢脸的男孩。 快九点，尹家小公主的生日家宴才迟迟登场，好在之前已经上了一轮点心，大家不至于饿得没力气，楼下客厅的气氛依然不错。 今晚有幸进入这里的都是尹家自己人，血亲、姻亲、弟子、后进……要不是亲戚，要不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和同僚，自然人数也不太多，如今都到齐也不过正好凑成五桌。 两位老人在任上不吝提拔，再加上尹老的兄弟还新晋鄂北省省长位置，这里面最低级别也是实权副厅，互相之间都很熟悉，眼见楼梯一阵脚步，尹老和夫人牵着两个金童玉女的小人，众人都微微惊讶。 这里没有外人，当然都清楚那个路扬什么来头，不过看着对方和苏舒手挽手走下台阶，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人分量啊。 谁都清楚两位老人退休后，苏舒是唯一心头肉，掌握了这个小丫头，让老人帮个忙也没多大难度。 苏宝龙躲在角落心情百味莫辨，他之前太过自我犯下错，如今厚着脸皮来此缓和关系，可今晚却没几个人热情招呼自己，不但一向能说几句的尹闲很冷淡，连尹闲妈妈自己亲姑姑苏莲明都只说让他忍着不要错上加错。 毕竟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大人三桌，小人两桌，眼看两位老人下来，把他们请入正位就开始。 不过苏舒是个例外，两位老人家疼爱这个外孙，在家里时时刻刻都想看着她，今天她又是主角当然坐在尹老身边。 没出预料之外，苏舒很自然地把那个男孩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对方歉然冲一桌大人笑笑也没犹豫大大方方坐了上去。 坐这一桌的都是年纪大的长辈或者如尹子山这种实权后辈，这次和往常不同，那位向来只顾自己吃的小丫头，在身边男孩耳语下，居然懵懵懂懂起身倒了杯饮料，说要敬大家感谢来参加她的生日晚宴。 一桌人都是大笑，尹家两位老人也第一次享受外孙女敬酒，受宠若惊般喝了下去，心情好了起来不由就喝得有些高。 随后一桌长辈发现，那个男孩确实懂事，在桌上不喧闹却也彬彬有礼，对大人喝高了调侃敬酒，也能笑笑偶尔还上一两口，把一桌子气氛弄得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苏舒的生日晚宴圆满结束，她开开心心拉着路扬上楼去拆生日礼物。 尹荣茂喝多了几杯在沙发上缓气，好容易轻松了些，摇头说年龄不饶人借机避开楼下高谈阔论上了二楼。 走到二楼客厅外，苏舒在里面好像公主般被一群小孩围着正开开心心拆礼物。 尹荣茂看路扬在旁边坐着已经看到了自己，他使了个眼色过去，对方微微点头给苏舒说了一句随后走了出来。 来到隔壁房间，尹荣茂关上房门，回头涨红着脸好像守护珍宝的老骑士。 “孩子，你就告诉尹爷爷，我家那小丫头，你有什么看法？” 眼前男孩眼神太深邃心机太难懂，尹荣茂知道绕来绕去恐怕没用，他干脆单刀直入，说完眼神大亮牢牢锁定对方。 “苏舒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现在她还是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子……” 路扬微微一笑，虽然有些意外被这么询问，却也直接给出了答案。 “不管尹老您信不信，如今我心中只想呵护苏舒健康快乐幸福成长，至于未来什么样子没人清楚，我也不敢保证什么。” 路扬眼看尹荣茂眼神越发锐利，他一点也不心虚说得却无比自然。 尹荣茂一直锁定着想找出任何马脚，可对面少年的气势却没有任何躲闪，只是那么平平静静看着自己。 “你很坦诚，希望你一直用这份坦诚对待我孙儿，我不会眼看着她伤心。” 尹荣茂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只得结束谈话，不过还是留下了一句小小警诫。 路扬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而出，外面是一个男孩，看到他惊呼一声‘哥去哪里了’，随后开开心心来拉他。 苏舒已经拆完了礼物，正有些无聊等着自己发派的探子回来，看到路扬立刻甜笑，拿着他送的生日礼物蹦了过来。 这份礼物可要留着私下拆开！ 快十一点晚宴才结束，路扬和苏舒、尹子洁坐上尹子净的车。 “这么晚不回去了吧？” 尹子净把车开到匝道，回头对后面路扬问道。 “嗯，今晚叨扰你一晚。” 路扬自然点头，等下打个电话回去就行，尹子净明天还要上班，这么晚来回开车太麻烦。 “子洁姐，昨天很遗憾没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礼物在扶手箱里。” 路扬让苏舒靠得舒服点，冲前面一晚上很沉默，此刻却不时回头看一眼的尹子洁笑笑。 “某人良心还没被狗啃光。” 尹子洁表情冷淡拿出生日礼物袋子，是一本佛教方面的书和一张别致的生日贺卡。 “……” 路扬无语，暗自为女人记仇的心思发愁。 尹子洁翻了翻书随手放下，心中还算满意，这小子确实很细心，知道她喜欢研究这些。 “这卡还挺别致。” 尹子洁随后翻开生日贺卡，眼里闪过惊讶，这贺卡的质感和设计可不多见，以自己的欣赏能力也不得不说一声赞。 “我收下了，不过气还没消。” 尹子洁欣赏了一会儿，把生日礼物收好，昨天的悲伤似乎也淡去了一些，不过嘴上却不饶人。 从妹妹那里得知这小子因为什么有顾虑，尹子洁简直傻眼了，她为路扬想法的过度成熟哭笑不得。 可这小子平时油盐不进没什么漏洞抓，现在不趁机压住可不行。 “好吧，子洁姐你说吧，什么要求我都担着。” 路扬无奈，这事他确实疏忽大了，只能放低姿态。 “不许……” 尹子洁眼珠子转了转，回头招呼路扬探头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道：“伤我女儿心！” 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苏舒这丫头的特殊依恋，可路扬没任何特殊表示只像个哥哥，可再过两个生日，两人都长大了又会怎么样？ “我哪里舍得……” 路扬翻翻白眼，这种感情问题真不好处理，未来变数又那么大，他可真不清楚。 “妈，你们怎么说悄悄话呀，不行我要知道！” 苏舒因为路扬的动作醒来，她揉着眼很不满意嚷嚷，好容易才又被哄得甜甜睡去。 到了尹子净家里已经快十二点，眼见路扬先去了客厅浴室，苏舒养足精神不肯回自己屋子，霸占了尹子净的主卧浴室，两个大人反而只得退让去隔壁。 路扬最先洗完，他在自己那间客卧整理床铺，尹子净向来不会帮别人做这些事。 苏舒动作也很快，在路扬工作了一半之后就跑来抱住他的腰，小脸蛋在他背上蹭啊蹭，让他赶紧转身把对方拉开。 “哥，我现在真开心！” 苏舒情绪没受影响，又上前一把拉着路扬让他坐下，随后笑得好像吃了许多蜜。 “哦，为什么现在开心？之前不开心？” 路扬心中又疼又怜，忍不住摸了摸苏舒湿湿的头发，拿起自己没用过的枕巾帮她抹干。 “之前开心没现在多啊，我想起来啦，还有三百六十五天了哦……” 苏舒闭着眼，似乎感觉很舒服，似乎心里很憧憬，似乎很有些羞怯，凑近路扬耳边轻轻呢喃。 “哥，明年今天我就能做你女朋友了！” （ps：最近码字感觉还行，晚上没人干扰两三小时能搞定，所以昨天那么早，不过悲催的是夏天还感冒了，昨天早早睡了，身体现在还有点软，等我感冒好了应该可以试试两更。） 第242章 一群努力的男人 九六年的重山冬天够冷，春节前雪雨交杂把空气浸得湿寒颇重。 周宏年天没亮就早早起床，他顾不得吃早饭，骑着自行车向厂区里面赶。 七点不到，周宏年已经出现在红船厂的仓库堆场，这里一个有雨棚的小区域就是铸锻车间锻工和热处理工的临时安置点。 重山冬冷夏热，这种地方做工原本不符合规范，可为了一口饭吃，大家暂时也不得不委屈在这里呆着。 天还只是朦朦胧胧，不少兄弟已经打着哈欠赶来，大多数连热水都顾不得喝一口，吞下路上买的最后一口馒头就开始工作。 虽说和厂里一样都是按件记工，不过眼下工时低了许多，毕竟现在一来没有场地，二来没钱安装调试设备，小周只能拉来一些打毛刺之类力气活，没技术含量当然不可能给高工钱。 周宏年停下自行车四处看了看，连忙提着开水壶去打来开水，他心中也感觉很对不起大家。 之前周宏年和温勇强说服大家自己找饭吃的时候，往常低调的他意气风发，拍着桌子给大家保证，今后没有活做他负责。 如今活是不少，重山摩托汽配行业非常发达，尤其这两年非常红火，周宏年靠着自己的关系根本不愁拉不到活计。 只是如今大家只能做力气活，为了争气每天累死累活干十个小时，收入也就过去正常工资水平，虽然比厂里大部分只发百分之七十工资的职工还多点，就是真够累的。 可这也怪不得周宏年，他和温勇强、牛卫公当初一起去找蒋厂长谈判，在总厂办公室据说关注之后，对方终于有所松动同意了他们的想法。 不过一切靠自己，没有一分钱给，包括厂房，因为铸锻车间已经租出去了，其他厂房都有安排，至于其他分厂倒是有空的，可刘宏帮着联系一番，他们又没钱去租。 这开始真是难呢…… 周宏年给早来的诸位师傅一一倒上热茶，又说上几句自己都不敢信的鼓励话，回到他的办公场地----雨棚边缘的一把椅子和一张木桌处。 “小周也来了。” 过了十分钟，温勇强揉着睡眼也走入其中，看到周宏年比自己还早，打起精神招呼他。 “温主任，你看看这些单子都等着交货，让大家加油干，上周收到的预定款比预计多，春节我们多发一周工钱算了。” 周宏年拿着自己刚整理出来的几页纸单递了过去，脸上带着勉励表情。 “小周你倒是干劲十足，可这样忙不行啊，不少兄弟年纪都大了，这么成天光做力气活，都在咬牙撑着。” 温勇强看着手中的单子面露难色，他虽然是副主任也得干这个力气活，他身体好还算扛得住，可有些岁数更大点的都有些撑不住了。 “温主任，我明白的，现在钱还差一点了，你让大家再咬牙坚持一段时间，张阿姨说她们公司的钱收回来就借我们五万，魏五说他的钱现在周转不开，不过春节过后能借给我们十万，如果能再等等借二十三十万也行，我也在到处找人借，到时候加上大家凑的应该够了。” 周宏年忙不迭鼓劲，现在可松不得，困难再大也可以克服的。 就好比他们自己出来接活做，一开始还不是被人嘲笑，尤其铸工那些红眼狼，不过如今他们车间都还没折腾好，每月拿着百分之七十工资喝稀饭也只能在背后酸了。 周宏年安慰了温勇强，两人又商量了下工作安排，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反正他去找活来做，对方管现场和质量。 八点过天色亮得差不多，周宏年又带着整理好的单子到门口，把今天要出的货单给机修老段长，对方年纪太大实在干不了这力气活，只能做这个每天等客户协调拉货送货的轻松点。 原本平时周宏年都在一边陪着客户老板闲聊沟通感情，可他今天有事必须得出去。 周宏年骑着自行车向知芬装修而去，打算把自行车寄放在那里，然后坐环城车去玉灯公交车站，再去试试能不能借钱。 真是巧了，在门口恰好看到路扬和魏知秀，还有那个设计师廖莉，周宏年打完招呼知道对方要进城，而且居然不是去中心区逛街，而是去石桥坪那边买一些电脑需要的东西，他也打算去那个方向正好顺路。 “宏年哥，你这精神头不太好嘛。” 上了车，睡眼惺忪的路扬就笑着开玩笑。 “路扬你还说我，你这两个大熊猫眼怎么回事？” 看着路扬那黑眼圈比自己夸张多了，周宏年反而更惊讶，这都放假了还那么晚睡？他知道这孩子自控力很强，应该不是玩什么闹得那么晚。 “哎呦，别提了……” 路扬摇头，偷瞄了面无表情的魏知秀一眼。 前晚苏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自从抛出那个问题，小丫头眼见路扬脸色泛红期期艾艾给不出答案，她居然也不心急反而咯咯直笑。 后来尹子洁过来，苏舒又装可怜，说自己生日太兴奋睡不着，让路扬哄她睡觉。 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不过分，可小丫头睡了一天根本不倦，等她妈妈和尹子净都撑不住先去睡了，她反而兴致来了。 在某‘可怜哥’睡眼迷蒙时，苏舒开开心心搂着不知道重复问了多少遍，随后在某位‘渴睡哥’实在撑不住垂下头‘嗯’了一声之后，她才满意搂着睡去，早上醒来又甜腻笑着和某位‘尴尬哥’一起面对尹子洁的大白眼。 这么一折腾，路扬见识了小魔女的本质，也被弄得精神萎靡至极。 尤其不幸的是，昨天外公外婆已经约好了要去爷爷奶奶家里做客，路扬不可能不陪着去，他打起精神自己坐公交车到了爷爷家，强撑这么折腾了一天，后果就是昨晚到今早十个小时也没把精力补充回来。 去大梁山区走的渡口，路扬实在撑不住，在魏知秀怀里睡了一会儿，直到一阵颠簸才醒来，这里已经距离石桥坪不远。 九十年代初，重山高新技术开发区才在石桥坪这个地区划地成立，如今这里还是草创初期，道路条件很不好。 “宏年哥，听说你们那边不太顺啊。” 路扬睡不着，他冲前排也被颠醒的周宏年打探起来，对这批叔叔伯伯他可不能不管，平时的耳闻不够详尽，他希望知道更细。 “没办法，厂里一分钱不给，厂房都不解决，什么都得我们自己来，你妈和魏五都答应帮忙，可是数目太大，暂时还差不少。” 周宏年苦笑解释，不算厂房光是设备安装调试费和各种开工准备没有几十万根本搞不定，远水不解近渴，如果只算十五万，那至少还得有个三十万才够。 “哦，这个是难办，那可不是小钱。” 路扬点头沉思，精神恢复不少，他从小到大学第一份工作都是在工厂，对这些比较了解，知道工业这玩意折腾的基础就是钱。 制造业利润不高可很容易上规模，路扬当然也想插一脚，可惜现在他的资金都动不了。 关键是等不了，现在还没到全面下岗的时候，光做力气活许多叔叔伯伯累久了肯定想不通。 “是呀，大家集资也没钱，贷款也没办法，我那房子不能抵押，真是难哦。” 周宏年想过找父母帮忙，可三十万不是小数字，家里刚买了房子根本拿不出来，至于教委那套房手续不全无法抵押贷款，其实厂里职工的房子都是没办法抵押贷款的，大家一人几百凑几万聊胜于无。 “宏年哥，眼下至少比去佳明那边要好，大家现在心气还没散。” 路扬看到周宏年有些灰心丧气，他连忙出言鼓励。 “那肯定好点，至少老婆孩子都在这边，不过这么样子我不甘心啊，设备技术都有，可就是接不了好活！” 周宏年打起精神，脸上表情郁闷，一群男人这么努力，可英雄绕不过一分钱，真是着急。 “别急嘛，也许过段时间就有转机了，宏年哥你这是去哪里哦？” 路扬随即安慰看对方精神更不好，他连忙悄悄把话题转开。 “我有个表姐夫在这附近做汽配生意，他各种关系多，我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借点钱。” 周宏年如今把路扬全家都当自己人也不说外人话，他表姐夫是重山仪表厂的职工，后来辞职做了几年汽配生意，虽然没有发达可也有了自己的铺子。 交谈着，车已经进入石坪桥区域，这里还在修路到处都是烂泥，廖莉在周宏年指挥下把车停在许多平房外面。 里面满眼都是各种零件，这里是重山汽配市场，全市最大的汽配零件集散地。 周宏年要进去找表姐夫就在这里下车，他笑笑摆手目送路扬他们继续向石桥坪镇中心街去，那边是电子产品集散地，各类卖电脑的最多。 进了重山汽配市场，周宏年找到表姐夫刘林的店铺，是和人合租的一间平房，门口几个人正围着打扑克。 周宏年自从去了药泉和这个表姐夫见得不多，他在几步之外看着几个人不敢确定谁是。 打牌的一位矮胖子看到周宏年原本习惯xing笑笑要上去招徕生意，突然脸色惊讶起来，随后绽放开来都是笑意。 “是不是宏年来啦？” 矮胖子丢下牌，笑呵呵几步走了过来。 “好小子，越来越壮了！” 周宏年一点头，被刘林笑呵呵抱住，他看着表姐夫那么热情，心中石头放下了一半。 看来有戏！ 第243章 繁华和污秽 石桥坪为重山市通往川西平原的陆路要冲，早早就有驿铺在此，周围渐渐发展为一个商贸城镇，古代川西乃至青藏疆和顺江而来重山码头的各种货物在此对流，如今依然是重山最繁忙的商品集散地之一。 前世路扬大学才开始来这里逛，如今他却提前好几年光顾此处。 和早期关于这里的记忆还算彩色不同，如今的石桥坪要朴素很多，丫字街上依然是七八十年代的楼房为主，其中国资背景的商场占据最好位置，临街其他门面规模不一显得很杂乱。 这年月电脑当然是暴利中的暴利，可是销量不大也不火，最热门的商品是各种电器、音响等等大件和寻呼领头的小件。 国人发明的vcd机今年正式开始爆发，如今在石桥坪也不时可见。 路扬强打精神和兴致很高的魏知秀、廖莉到处逛了逛，看两人对新出来的vcd机兴趣浓厚，他连忙拉着两人向人流少的方向走。 买这玩意回去太浪费时间，路扬宁愿两人多看些书，他哄着说自己电脑上有光驱和这个功能差不多，买些光盘回去就能播放。 家里那台花了一万多的电脑确实有个索尼两倍速光驱，可惜这时候盗版不好交流，整个新江总厂家属区家里有电脑的寥寥无几，更别说光驱这种高端货了。 路扬日常使用更多是软盘为主，今天来确实想看看能不能买些电脑光盘，不过主要是各种软件和设计素材，电影之类纯娱乐的只打算意思意思。 如今石桥坪当然没有电脑城这种新潮玩意，最早的也要九九年才会开业，路扬拉着两人去了一栋人流稀疏的楼里，不像后世楼体都有各种醒目标志，如果不熟又不敢进去看不会知道里面是干嘛的。 里面是一间一间小门面，也没有后世专业的分层区分，路扬逛了逛买了些索尼软盘，随后皱着眉头好容易才在一家店里挑了些合用的软件光盘。 “廖莉姐，这autocad软件做设计很容易，回去我教你，家属区那种格局一样的房子只要第一套弄出来，以后出张图最多半小时，你可得认真学，我那么慷慨把自己电脑都搬你们那边了。” 路扬两手空空走在前面，后面提着软盘光盘袋子的廖莉和魏知秀对视一眼，脸上表情都是又好笑又不屑。 明明是张淑芬说这小子整晚猫在屋里折腾电脑，担心影响成绩才搬去了她们那边，只准每天定时用用，就这小子脸皮够厚成天胡说八道。 买完自己预订的东西，路扬的精力实在不济，可现在不过十一点，魏知秀和廖莉还逛街兴致浓厚呢，他只得没精打采拿上袋子去车上呆着，等两位去逛逛旁边卖衣服的小巷子。 “地摊货有什么好看的，女人啊……” 路扬腹诽着在车里迷迷糊糊也睡不着，这长平微面又没空调，他在里面哆嗦着根本睡不好。 做水果礼盒生意和官员商人打交道多，马红月为了生意形象买了辆二手桑塔纳，魏知武没多少机会开这辆长平微面，干脆直接放在知芬装修这里，平时廖莉开开，魏知秀和张淑芬有空也在学车。 “你们到底想干嘛？” 大约晕了二十分钟，一声熟悉娇喝让路扬醒了过来，他神志回来脸色一冷。 路扬坐起身，看到不远处小巷子路口三个年轻人背后隐隐的熟悉身影，他探身向前摸出一把扳手藏在袖子。 开门下车，路扬在一旁顺手抓了把干的碎土，他捏着好像自己的心情一样冷冽，快步冲了过去。 “哟，妹子莫要生气嘛，哥几个看你们漂亮，中午想请你们吃个小面啥。” 领头混混看着眼前两个靓丽妹子，涎着脸口水都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三个混混昨天玩得晚中午才出来吃早饭，却意外在自己住处下面的小巷子看到两个大美女。 原本这么漂亮，又衣着华贵的女人，这大白天几个混混不敢直接上。 可看到两人在地摊面前看得饶有兴致，三个混混就觉得有机会，对方可能不是什么高贵出身，这么漂亮的女人拐到按摩店里，每个月光抽水都能吃香喝辣了。 “我们没时间，约了人马上就来。” 魏知秀此时要冷静许多，她把廖莉护在身边，一手拿包护在身前。 可三个混混伸手拦住了出口，如果要硬闯，魏知秀的平跟鞋没问题，不过廖莉的高跟靴子在这种坑洼水泥坡路上很麻烦。 魏知秀快速回头扫了眼莫名平静的巷子，她的心沉了下去。 此时中午，小巷子来往的人不少，这里本来就是当地街道企业所在，前几年破产许多职工没了收入来源，正好这里距离石桥坪繁华街道不远人流量不小，当地街道就组织让失业职工在这条巷子摆摊赚钱不至于饿死。 店主也好，路过大部分人也好，都认识三个混混，本来就是职工子女从小不学好调皮捣蛋，如今高中毕业了自然在社会上混着。 至于这两个女人是生面孔，穿这么漂亮还来这种地方逛，还没买什么，当然没人会出头，店主也好路人也好都当没看到。 三个混混眼见路过几个人都不管走得更快，他们气势愈发高涨，把两个美女围在，嘴里调戏着就想动手动脚。 “滚开！” 一声暴喝，一个半大小子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对方穿着运动鞋运动棉裤运动夹克，面相斯文动作迅捷。 领头混混不敢大意，示意一个混混看好，他带着另外一个堵了过去。 冲到近前，领头混混正想开口说两句狠话，没想到对方突然一扬左手，一股粉末迎着他的脸丢了过来。 “哎呦！这小崽儿好阴……老子的眼睛……” 领头混混被偷袭，他捂着眼睛哀哼一下子失去了战斗力。 另外一个混混这才彻底惊醒，一边招呼另外一个兄弟过来帮手，一边想要纠缠住疯狂小子，可还没等近前，对方已经挥舞着手里扳手追打过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混混当然不会空手和疯子干，他怪叫一声转身就远远跑开。 路扬也没去追，他直接冲另外一个被吓傻的混混而去，挥舞着扳手把对方也吓走。 “快回车上去！” 路扬冲魏知秀连连使眼色，他心中很急，这种混混多半是地头蛇，万一对方喊来很多人就糟了。 也是路扬大意，他忘了这年月重山的繁华都和污秽伴生，热闹街区附近往往都有一条混乱巷子。 这时候远处两个混混汇合，都精神了些，看清对方只有一个小孩而已，顿时恼羞成怒。 两个混混从一旁店铺里抢了些擀面杖锅盖之类权作‘武器’，在店主高叫‘三娃你们莫要乱来’同时又冲了回来。 路扬断后，他留意着魏知秀和廖莉已经跑了一小半路，心情轻松下来。 两个混混冲到近前，看看刚才的疯子此时脸色异常冷静，勇气一下子短了不少，犹豫不敢直接上前。 路扬嘴角勾起不屑笑容，这些混混多半都欺软怕硬，嘴上个个牛哄哄，实际上大部分都很软。 算算时间差不多，路扬开始背着巷墙向后退。 此时领头混混已经站了起来，费力揉眼睛清除沙子，两个混混眼见老大没事，盯着面前小子也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 一路上有刚刚走来不清楚发生什么状况的路人，看到这场面立刻避在另外一头。 滑稽对持场面一直到了繁华主街，两个混混看着越来越多的行人，犹豫要不要放弃。 “给老子留住那小崽儿！” 听到头儿的话和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两个混混精神大振，挥舞着手中‘武器’就想要冲过来。 路扬转身看到一边岔路已经在车里坐好的魏知秀和廖莉，心情大定无心恋战，他正要快步跑过去，看到两女表情惊喜下了车顿时一愣。 随后看到车另外一头走出来的周宏年和另外一个矮胖子，路扬心情才彻底放松下来，几步跑过去。 “你们做啥子！” 周宏年的高个子虽然瘦了点，挡在前面依然很威风，加上旁边冷着脸的矮胖子更气势很足，两个混混一下子堕了勇气。 眼前人家五个，不去叫人干不赢的…… “你麻……痹……呼呼……这小……小崽儿阴……老子，还做啥子？老子做了他！” 领头混混总算跑了过来，满脸沙土模样很狼狈，他怒气下根本想不清楚形势。 “你做个锤子！” 矮胖子上前半步，粗壮的双手一拧领口，让混混头子动弹不得，另外两个小混混傻了眼，上前想拉开对方却纹丝不动。 “老子给大脑壳敬酒的时候，你个批娃儿嘴上还没长毛，滚！” 矮胖子气势很足丢下话，随即轻轻一推把三个混混都推开好几步。 这下子三个混混气焰顿消，尤其听到‘大脑壳’似乎让三人很是忌惮，脸色变幻最终还是丢下几句‘走着瞧、有本事莫走’之类狠话灰溜溜消失。 周宏年放松下来，他问了问事情缘故，倒也没说什么，随后给自己表姐夫刘宏介绍了路扬他们。 “这么说都是自己人哦，正好中午我请客。” 刘宏很是热情，对连连致谢的两位娇美女子哈哈笑笑，一摆手不由分说把几人拉到附近火锅店。 “宏年啊，你现在出息了，不过姐夫帮不了太多，真是对不起你哦，我会给你再想想办法，联系联系下我哥们些能借的借点，单子也帮你留意到起。” 刘宏喝了几杯，看周宏年脸色不好，他连忙放下东道主架势宽慰这个让自己意外的小叔子，对方居然能折腾出那么大事来，他之前可小看了。 “姐夫不说这些，你肯借五万，这份情我记下了！” 周宏年心情不佳也喝了不少，他摇头晃脑和刘宏干杯。 路扬这时候插嘴问了问，知道刘宏生意规模虽然不算小，可他们这一行资金压得多，短时间内抽出五万已经是他的极限。 “刘宏哥，我敬你一杯，想找你打听两个事儿！” 路扬倒上啤酒，笑眯眯冲刘宏敬了过去。 第244章 要不今天我们做情人吧？ 没有人可以在商海靠单打独斗成功，周宏年未来能做成那么大一番事业，光靠他爸爸的关系只能开路，真正去做事还得靠他自己和他身边的人。 周宏年这位表姐夫刘宏看起来就是做事的人，对方满身江湖气似乎不靠谱，可这年月做生意和重山话‘操社会’本来就没有太大区别，都需要面对复杂的社会关系，未来重山民营企业家有许多都是从‘操哥’这个圈子出来的，对方这个缺点也不算什么。 只看刘宏的xing格也足以称道，重山妹子水灵全国有名，男人在这里操社会要想成功必须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魏知秀不说了，廖莉姿容也算很不错，尤其她今天还穿了比较xing感的皮裤，可刚才刘宏面对面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杂念。 都说酒后露真容，刘宏如今喝了好几瓶啤酒，却依然没有偷瞄过旁边两女。 路扬观察后认可了刘宏这个人，他原本打算回去和周宏年详说，如今却直接开口询问。 “想知道啥子就说嘛，小杨还和你哥客气嗦？” 刘宏豪气吞下一杯啤酒，满脸红光笑呵呵看着眼前小孩，毫不吝惜欣赏表情。 别看路扬年纪小，敢单独面对三个操哥出手就是条汉子！ “我想问问做汽配零件生意订金怎么压？就是说一般订货得先付总额几成？” 路扬也没客气，他开口直接询问核心商业机密。 对周宏年如何发迹的细节，路扬并不清楚，要像五哥那样出手帮助对方绝无可能，再说目前国企许多政策还没出来无法利用，周宏年的爸爸也只是普通小领导帮不上忙，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这个呀不一定，熟人单子不需要，一般的付三成嘛，如果要提点要求或者热门货还要更多。” 刘宏有点意外路扬一个小孩居然问这些，不过他丝毫也没犹豫随口就说了出来。 重山的汽车摩托车制造非常发达，这几年又很红火，刘宏这种做汽配生意的老板经营相对比较简单，通常是靠关系去某厂拿一些零配件去卖，收回的资金就暂时压着可以去其他厂进货，通常不是特殊情况不会全额现款交易。 “那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一百万订单就能拿到三十万订金，那宏江厂有了这笔钱完全可以开工了。” 路扬表情淡定点头，这个比例和他知道的差不多。 以三成来算，如果能签下一百万单子就能收到三十万订金，足以把设备搭起来，然后就能接些有技术含量的活。 当然交货之前这三十万得补上，不过那时候路扬也不缺这几十万了，再说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试试，说不定还不止三十万呢。 “一百万？” 周宏年苦笑灌下啤酒，他摇头不觉得有那么容易。 机修班技术含量高，电工班做不来力气活，除了老段长过意不去，其他大部分都被红船厂别的车间吸收过去。 牛卫公跟着装模作样谈判一番，在中间一番撺掇说厂里什么都不管根本干不了，加上合资企业非常欢迎年轻工人，不少人跟着他去了铸锻车间等开工。 目前跟着周宏年和温勇强的老板凳总共五十多人，年纪都偏大，目前做力气活每个月找的辛苦费刚好够发工资，他出去跑的开销都是自己出。 “你娃喝莽了嗦？” 刘宏没等路扬继续解释已经反应过来，他兴奋把剩余啤酒一口闷，嘴里嚷嚷道：“不错不错，小杨这想法有搞头，先把厂子整起来再说，到时候接点技术活也轻松点，就是单子不是熟人不敢签哦，我想想哪些老板可以去找找……” “刘宏哥我再问问，你们汽配市场是不是有群晋西商人？” 路扬笑笑对沉思的刘宏又问了第二个事。 “我们市场晋西佬不少啊，小杨你怎么知道哦？” 刘宏点头感觉更纳闷，这小孩真不简单。 “我也是听说的，这几年晋西煤矿生意好，那边不少人都发财了，重山的各种机械产品在那边都卖得好，零配件生意肯定也不错，那帮晋西商人不缺钱，可以去试试，不过也要注意方法……” 路扬说了一半顿了顿把桌子上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才在魏知秀和廖莉专注目光下得意洋洋继续解释整套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先把厂弄起来再说，路扬让周宏年春节后等五哥的钱到账，立刻找地方把宏江厂这个架子搭起来。 然后设备一边准备安装，周宏年一边以宏江厂的名义出去承揽大量订单，直接找晋西人那种财大气粗的签大单，把订金收回来用于建厂所需。 至于完成订单的后续资金，魏知武三个月后足以挪出三十万先垫着，路扬还笑笑说魏知秀的公司到时候也能解决，惹来她一记白眼。 “你个娃娃了不起，说的很像回事，不过宏江厂是怎么回事？” 刘宏眼见对面男孩几句话，小叔子的难题就有了解决办法，他满脸喜色灌下最后一杯，随即讶然发出疑问。 宏年不是说他们那个没有名目就是自己出来找饭吃吗？ “姐夫，我们打算等设备弄好了，在外面挂牌子叫宏江机加厂，不过啥子手续都没有弄，现在只是个名目。” 周宏年脸色窘迫解释，他不是喜欢说大话的xing格，所以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之前没说。 不过路扬还真是像魏五说的一样有许多点子，这随口一说就把困扰自己那么久的难题解决了，亏自己还是大学生，居然都想不到这种办法。 酒足饭饱，周宏年心情大好和表姐夫挥手告别，坐上廖莉开的车回去，归途他精神抖擞拉着已经困得不行的路扬询问具体细节。 “宏年哥，饶了我吧，后天就是小年了，你们再忙也得放假了吧？春节过后再说” 路扬实在撑不住睡着之前嘟哝了一句，还是把心中那个想法忍住没说。 毕竟那个利益太大，现在就抛出来还不合适…… 路扬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自己这半年透支了太多，他暂时放下一切，好像一个真正初三学生那样过寒假。 小年过后，路扬的外公魏洪成和外婆王庆梅归心起来怎么也劝不住，路江安只得和张淑芬跑一趟送两位老人回药泉。 路扬和魏知秀就两人在家里，他倒是更开心了，不过晚上偷偷洗了澡摸过去，魏知秀房门却牢牢锁住，他只得悻悻回自己房间单独睡。 二月十四日，一个在这年月还看不到玫瑰和巧克力的普通冬日。 天蒙蒙亮，魏知秀推开房间门看着路扬完全没有睡相趴着，无奈摇头忍不住上前想帮他盖上被子。 没想到路扬突然翻身，一双坚实胳膊牢牢锁定魏知秀的蜂腰，让她不由自主跌入对方怀里。 “别闹了，太阳都出来了还不起床？今天不锻炼了？” 魏知秀拿被子顶住路扬笑呵呵贴过来的脸，慌忙羞嗔发问。 虽然这种场景在两人私下里只是小儿科，魏知秀依然还是接受不了如此亲密，两人这样子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姐弟了…… “等会儿再去，姐，祝我们节日快乐！” 路扬眼看偷袭只成功一半，他也不沮丧，搂着魏知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了这句话，随即在对方懵懵懂懂中，闪电般探出去在对方脸蛋上啄了一口。 “你又偷亲我干嘛啊，今天什么节日？” 魏知秀埋怨了一句捂着脸蛋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她心里其实欢喜路扬这些亲昵小动作，所以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开。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告诉你，嘿嘿。” 路扬坏笑，在魏知秀的白眼背身同时大大方方脱下棉毛衫，穿着裤衩背心哆嗦不已换上了厚厚的冬季运动服出门晨练。 在冷冽空气中绕着楼下跑了几圈舒展身体，路扬草草结束了今天晨练回家冲澡。 “到底什么节日？” 饭桌上，魏知秀把路扬最爱的蒸饺递过去，看着他一边吃一边冲自己坏笑，忍不住开口发问。 之前做饭的时候，魏知秀想了半天，甚至忍不住去翻了日历，还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今天可是valentine‘sday，也就是瓦伦丁节，对我们来说很有意义的一个节日哦。” 路扬咬着饺子故意逗魏知秀，先说了英文节日名。 “你欺负我英文不好是不是？” 魏知秀佯嗔生气，她初中学的英文太浅，目前自学最吃力就是这个。 “姐……” 路扬笑笑，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他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在魏知秀没来得及从这种变化回过神之前，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 “瓦伦丁节又叫情人节，这是欧美的传统节日，顾名思义就是和爱有关系的节日，传说今天单身男子起床遇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如果也是单身，那么两人未来都会在对方生命中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 路扬的微笑越来越温柔，魏知秀忍不住羞怯避开视线，他直直凑过去在对方耳边喃喃。 “是吗……” 魏知秀凝视路扬认真清澈的眼神，心中万般情绪翻涌，突然鬼使神差说了句。 “要不今天我们做情人吧？” 第245章 野猫 话出口，魏知秀怔怔盯着路扬骤然闪亮的眼神，她的眸子闪过迷乱，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瞎说了什么。 在重山这半年，魏知秀见识的超过了之前二十年，从第一天看到洁白瓷砖卫生间里的抽水马桶慌乱不知道怎么办，到如今自如进出各家银行衣着楚楚和那些经理侃侃而谈，连她自己有时候看镜子也恍然以为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如梦似幻的半年，魏知秀在重山看过药泉绝不会有的繁华美好，她也了解了不少药泉碰不到的阴暗丑陋。 正如路扬曾经感慨说过，重山是个天堂，这里很容易实现你的梦想，重山又是地狱，这里更容易埋葬你的韶愿。 魏知秀眼界渐渐开阔，她对大城市里情侣在街上的亲热动作，也从一开始害羞躲开视线到如今被路扬挽着手依然视如无睹了。 可本质上，魏知秀依然是那个二十岁，xing格保守的药泉女孩，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说出刚才那句荒唐话，尤其对象是绝对不可以的那一个。 “啊，我是说……要不……那个……这外国人真不害臊，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好难听……我去收衣服了……” 魏知秀回过神来，不敢去看路扬越来越明亮的眼神，她慌忙丢下筷子撇开对方去了阳台。 推开门一股冷风袭来，魏知秀浑身一个激灵却也彻底清醒过来，她心中埋怨自己刚才怎么犯了糊涂，拖拖拉拉收拾着仅有的内衣。 约莫半小时，魏知秀脸蛋被冷风吹得有些受不了，她才抱着仅有的几件内衣回到房里。 又磨蹭了半小时，八点半应该要开始学习了，那小子如今自控力很强。 魏知秀心中推算着轻轻推开门，看到沙发上笑吟吟站起来路扬就是一愣，一向以自己忙为借口不做家务的人已经把饭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羽绒服一幅准备出门的打扮。 “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今天难得过节不学习了。” 不待魏知秀说什么，路扬已经笑着过来拉着她，给找来款式一模一样那件羽绒服，她来不及反对被直接拉了出门。 “你真是越来越浪费了。” 挤过环城车，魏知秀和路扬在玉灯镇直接上了出租车，在春节前车流多起来的公路穿行，她忍不住开口埋怨。 前面出租车司机笑得可开心，这么一趟得普通人小半个月工资，果然不愧是穿羽绒服的。 “这不叫浪费，时间就是金钱嘛。” 路扬笑笑也没解释太多，而是说起来另外一个话题。 “其实不单单是国外，我们国家也有情人节啊，历史上元宵节就是两情相悦的日子，还有七夕节女孩子也会祈求一份美满姻缘，秀姐想过未来找什么样的另一半没？” 路扬搂着魏知秀的胳膊，靠着她在耳边轻声说着细语，惹得前排司机不住偷看。 两人衣着虽然都年轻，可男孩也看着太小了些…… “比你个子高，比你身材壮，比你文化高，比你……笑什么笑？我不说了……” 魏知秀气不过来路扬故意逗自己，她赌气开口说到后来却说不下去，羞意翻涌染得脸蛋红扑扑起来。 “想什么都和我比，那么完美的另一半可不好找。” 路扬笑得怪灿烂，他心情没办法不好。 “你的脸皮还真是，就好像陆姐姐说的那样，比城墙拐拐还厚……” 魏知秀嗔了一眼，和路扬这么开着玩笑，她的心情平和了不少。 如果能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样坐在一起闲聊其实真的感觉很幸福呢…… 到了中心区，纪念碑附近年味太浓，找不到什么情人节气氛。 路扬和魏知秀瞎逛逛，决定去文化宫那边玩玩，那边年轻人更多气氛可能好点。 文化宫在两坡口地区的寰安百货附近，距离上明寺不远，不过两人没有直接坐公交车过去，而是坐出租车先去了山坡下的菜坝。 倒不是去参观马红月那个摊位，路扬只是想起了菜坝有个新景观今年好像有了，记忆里这年春节曾经还被大人带着来看过热闹。 “真不巧，还有几天才试运行……” 路扬和魏知秀挤在破旧的缆车中，忍不住对窗外空气发出遗憾，皇冠大扶梯要大年三十才开放，那时候两个人不可能有时间单独来了。 “那个扶梯不坐也好，好陡不安全，这个都够吓人了。” 魏知秀第一次坐那么陡的缆车心中害怕，她忍不住抱得路扬紧紧地。 “这算什么，皇冠大扶梯宣传是亚洲最长的，其实香江有个半山扶梯比这个长好几倍，那个才壮观，听说朝鲜也有个比皇冠大扶梯长。” 路扬一时兴起，对自己家乡的不实宣传明诽了几句。 “小伙子，你莫要乱说！政府都说了这是亚洲最大的，那还有假嗦？” 旁边老头早就看着两个公然亲热的青年男女不习惯，此时听到了那个小年轻诽谤政府，他马上拍了拍对方肩头，冷着脸出言驳斥。 “哦，我也是书上看来的。” 路扬惊讶回头吐吐舌头，满脸天真可爱。 老头呼吸一滞表情有些讪讪，这么看过去就是姐弟嘛，人家亲热点也没什么。 “就你知道多，乱说话被教训了吧，以后在外面老实点。” 出了缆车，魏知秀感觉好笑，故意板着脸也教训教训。 “那老头真是……不知道以后还对政府那么信不哦？” 路扬苦笑低诽了一句。 “咕哝什么？” 魏知秀讶然不满追问。 “没什么……” 路扬摇头，心情没有被破坏，他拉着魏知秀笑道：“秀姐，我刚才可不是胡说，不信以后我们一起去香江看那个扶梯。” “看了再信。” 魏知秀故意怀疑，她看到路扬表情一堵，忍不住笑笑主动挽起路扬的手，心中暖暖的。 还是姐姐好，至少能理所当然在身边一辈子不是么？ 两人去了文化宫里逛了逛，虽然隔壁就有少年宫，可这里依然大多是大人带着小孩子来玩。 这年月重山的文化生活本来就不丰富，两人走累了觉得没意思，干脆跑魏知武那边去看看。 知月商贸公司在重山水果市场名气日益扩大，知月鲜果礼盒更是凭借果品质量优势和时常更换的新颖主题包装设计供不应求，和后来者低劣的仿制品彻底拉开了差距。 由于眼下没有公司能承接这些新奇的包装设计，魏知武都是厚着脸皮麻烦路扬构思，通过廖莉设计出草稿，然后再拿去做出成品。 春节前知月商贸公司的员工突破了二十名，管理运营着一个仓库和两座冷库。 其中大冷库本身就带了一栋三层小楼。一楼办公，二楼员工宿舍，三楼是管理人员住处，不过王咸明死心眼成天睡冷库门口管理室，所以三楼就魏知武一个人住。 魏知武在药泉没忍住告诉路扬，有一次他喝多了在房间里拉着马红月说了这辈子非她不娶。 当时马红月虽然受了惊却也没有直接发怒离开，而是红着脸被魏知武纠缠不过，说要过几年再考虑。 虽然还是没得到同意，可自从那次之后，马红月对魏知武管得更严，他倒是乐在其中。 两人日益亲近的关系根本瞒不过自家人，连一向反对的马红阳如今对魏知武态度也好了不少，似乎知道这个姐夫避不开了。 路扬走累了，他直接在电话亭打了呼机，魏知武打来电话说他在外面跑客户，不过很豪气说让嫂子来接两人。 不一会儿，马红月和公司新请的司机就开着双排座小货车出现，热情招呼魏知秀和路扬上车。 中午魏知武也赶不回来，马红月倒是非常热情一直陪着两人，先是请客去吃川菜，随后下午又满脸热情问两人想去哪里玩。 眼看嫂子的意思要一直陪着，路扬担心耽误马红月的事，春节前生日水果礼盒很好，再说三个人在一起也完全没了情人节气氛，他就说打算和秀姐四处逛逛，晚上直接回去就是。 马红月客气一番，看路扬态度坚决只好松口，和魏知秀热情告别，让有时间就过来，她才笑着挥手转身离开。 “秀姐，我们去上明寺那边逛逛吧？” 路扬回头笑笑提议，他最后一笔邮票款都还没去取，虽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嗯。” 魏知秀点头，神情很是温柔，她想起了半年前两人一起去上明寺邮市的情形，那时候几百块都很多了，可想不到现在是这样。 这附近距离市政府不远治安一向不错，路扬牵着魏知秀的手走路过去，先在邮市里逛了逛找找之前感觉，随后才去了老王那里。 “给，以后真没了？” 老王这半年小发了一笔，可惜这轻松钱今后没戏了。 路扬笑笑摇头，反正下午没事，他和魏知秀干脆在老王这里坐了坐，和对方聊了聊邮市近况，听对方诉苦最近稀罕邮票大量出现，最后这部分几乎没赚什么。 这几年重山邮市里面好像出过什么大事…… 路扬拉着魏知秀的手走在街边，打算去宋肥肠吃晚饭再回去，他苦苦想着到底是什么。 吱！…… 悠长刹车声响起，随后一辆罕见的凌志ls400停在前面不远，车后门很快打开。 “老大！” 路扬回过神来，愕然看着自己都差点忘了的蒋耀安冒出脸来，惊喜下车招手，对着身侧豪车嚷嚷。 “嘿嘿，野猫快下来，你运气真是好惨老！” 第246章 这水平没劲透了 不待车上美女下来，蒋耀安笑嘻嘻跑到路扬面前，他的心情没办法不愉快。 身后那位野猫美女可不好侍候，对方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她的嘻哈舞水平比蒋耀安只高不低。 重山嘻哈舞圈子小，蒋耀安知道野猫这次对手是南江区的高手，虽然从路扬那里学了皮毛，最近自己那团在圈子里声望大涨，可要去参加这种级别的斗舞可没什么胜算。 也是蒋耀安倒霉，野猫的一个主力上午意外受伤，一时间找不到合适替补，想到他最近表现还比较亮就拉了自己壮丁。 可这是去斗舞赌钱，真金白银的输赢，蒋耀安知道野猫这帮人上千的赌，他的零花钱可不敢去和这帮人比。 万一输了…… 这位大小姐嘴上说不要自己出赌资，可迁怒起来也很恼火了。 还好及时转运，蒋耀安刚才看到路扬立刻喊停车，这位老大水平比他高了不止一筹，再说也好像很有钱，比自己合适多了。 蒋耀安上次找路扬学习的皮毛确实管用，尤其他在圈子里吹嘘嘻哈就是那个什么haip－huop更是很能唬住人，也就野猫这类少数人能懂一点，其他人第一次听都是一愣一愣。 所以蒋耀安一直想找路扬多学点皮毛，可上周遇到姜灵，他笑呵呵上去打招呼，对方却非常冷淡，问起来都说不知道。 “老大，真是巧啊，这位是？我来干什么？啊哈哈，也是运气好遇到你，哦……” 蒋耀安和路扬打着哈哈，有些惊艳看了看他身边那位年纪比姜灵应该大不少，容貌身材却不落下风的女子。 难道姜灵之外老大还有别的女人？ 怪说不得美灵儿看起来心情不好，老大果然就是老大，佩服佩服…… 蒋耀安正胡思乱想腹诽着，肩头被大力拍了拍，他连忙回头笑呵呵冲正主介绍道：“野猫，这是我老大路扬，我那些新招都是他教的，他实力可比我强多了，他肯出手包你赢！” “路老大，这位是……” 蒋耀安随后又连忙给路扬介绍他身边这位。 “蒋耀安，我没空去玩，我们要去吃饭了，再见。” 路扬出声打断让蒋耀安笑容凝住，他却懒得理会，淡淡冲对方身边的少女点头示意。 眼前皮肤微黑的少女瓜子脸微圆润，一双野xing眸子投来好奇打量，对方那一头辫子已经有了后世嘻哈的味道，衣着也不是钩子三叶草，而是不清楚品牌的宽松花色厚夹克，显然相比蒋耀安这种门都没入的街舞爱好者来说，少女对嘻哈了解多一些。 路扬上次遇到蒋耀安之后，他也想过利用嘻哈在国内先在权贵富小孩圈子传播的特色，去接触认识一些未来能帮忙的朋友，毕竟年纪小的时候感情更容易铭记。 所以路扬有空的时候也回想了许多后世酷炫街舞动作，不过他还没时间去编整套舞蹈，只是几个十几秒的街舞动作集合而已，帅气是够帅气，酷炫是够酷炫，可这种斗舞他临时去能干嘛？ “你会跳hip－hop？” 路扬拉着魏知秀想要离开，微黑少女却伸手拦住了他们，英文发音相当标准，她身后一步的保安模样男子也跟了上来。 “想干嘛？” 路扬脸色冷了下来，护住身边的魏知秀，他很反感这种行事方式。 “我们今晚有场斗舞，既然安安说你比他强，你来参加吧。” 微黑少女感觉倒是敏锐，她拉了一把保安，上前坦然开口，却没有邀请之类客气话，似乎让对方来就很给面子了。 “没时间。” 路扬摇头，拉着魏知秀想闪开。 “我给钱就是，你要多少开个价。” 微黑少女反应很快，她上前继续拦住口气很大。 “我可不为钱跳舞。” 路扬眉头皱了起来，如今他有底气这么说。 “你别走，我车里还有个司机。” 眼看这个路扬一点面子也不给，微黑少女毕竟年纪小，顿时有些慌，上前再次拦住。 “嗯？” 路扬愕然，这孩子脑子在想什么？ “如果就你一个留不下，不过多了她嘛……” 微黑少女看了看路扬紧紧护着的那位美女姐姐，她心中感觉怪怪的，忍不住就说了句冒犯话。 “你可以让他们试试。” 路扬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他干脆不走了，把魏知秀拉后面一点。 这时候中年司机发现气氛不对也下车赶来，和年轻保安一样都很紧张盯着对面小孩，却不敢轻举妄动。 路扬一只手放在腰上，他的腰包里藏着钢弩箭，那两个保安一看就是退伍军人出身身手很好，不得已只好先冲着对面这位少女围魏救赵了。 “算了，我们去看看好了，反正时间还早。” 魏知秀知道路扬腰包里的这玩意威力很大，她看对面少女眼神清澈应该不是坏人，这时候出来打了圆场。 “嘿嘿，姐姐你好，我叫郑月，你长得真乖哈，我好羡慕你的皮肤那么白哦。” 气氛一下子逆转，微黑少女才敢呼吸，她上前一下子搂住了漂亮姐姐，不敢看对方身侧那位煞神。 刚才表情真是吓人，感觉……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瞬间会死…… “呵呵，你也挺漂亮，我叫魏知秀，很高兴认识你。” 魏知秀拉着少女，发现对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她连忙拉了拉路扬。 “一般一般，追我的男娃儿还是不少，一个连应该装不下。” 微黑少女嘴里胡乱吹嘘着，她眼看身侧那位没有之前的狂躁气势，连忙暗示自己保安和司机退开去。 随后微黑少女招呼魏姐姐上车，那位路扬果然也乖乖跟来了，只能委屈蒋耀安去前排和保安挤了。 “魏姐姐，我是华华学校的，你在哪点读书？” 开了车气氛依然尴尬，郑月连忙拉着魏知秀套近乎，她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从小就会这一套。 “哦，我暂时在美院那边。” 魏知秀不知道华华学校的来头，她有些尴尬说了个也不算错的答案。 “嗯，美院不错，难怪姐姐那么有气质。” 郑月嘴里敷衍心中却很惊讶，魏姐姐都读美院了差不多二十了吧。 这狂躁小子看着和自己似乎差不多大嘛，找个女友这么大也能驾驭？ “野猫，你们那个贵族学校成绩稀烂，听说你高中要去读重点中学的嘛，有信心没？” 坐前排的蒋耀安此时才找回呼吸，笑笑出声想拉拉气氛。 “安安你还敢说我，老娘成绩比你们这些混混好多了，努力下肯定没问题。” 郑月提起学习就不痛快，她xing格直倒不会因为这些生气。 随后郑月和蒋耀安一搭一唱和魏知秀闲聊，都不敢去惹似乎真生气了的某人，车很快驶入一栋大厦的停车场。 “路扬，我叫郑月，你可以喊我外号野猫，我点都不介意，我的xing格就是野猫那种，哪个敢欺负我肯定要抓回来，认识你很高兴哈。” 郑月眼见那个路扬不下车，她只得越过魏知秀，伸出小手主动求和，这不是她的xing格，让蒋耀安看得一愣一愣的。 路扬看了郑月一眼没说话，对方刚才触他的逆鳞，可不能这么轻松抹过。 这年月重山也开始流行私立贵族学校，每年学费十几万几十万，一帮暴发户孩子在里面根本没人管得住，学习成绩非常悲剧，诸如华华所谓这类私立暴发户学校没十年就得破产。 郑月出身这种学校，家里肯定很有钱，不过xing格人品就另说了，路扬可不希望和这种人多接触，他希望接触的嘻哈圈子层次要高才行。 “路扬，我们队临时伤了成员，晚上斗舞找不到合适的，你帮忙顶一顶就行，可以吗？” 郑月还被刚才那一幕吓着，抛开她往常的派头，语气非常软。 “几点？” 路扬原本打算拒绝，魏知秀可能心情好偷偷拉了他的手，他心一软语气也松动了。 “比赛九点完，到时候我让司机送你回来，行吗？” 郑月精神大振连忙给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路扬不置可否，不过也没有明确拒绝，郑月连忙下车带路进了大厦，保安和蒋耀安跟在后面，大叔司机倒是没跟来。 一行人坐电梯到了五楼，郑月解释说今晚斗舞来的人比较多，有三十多个，所以专门在这里租了一间学校的专业舞蹈室，旁边还有男女更衣室。 大厦开着空调，路扬进去就和魏知秀脱下了羽绒服，郑月指挥蒋耀安拿来了宽松衣服。 路扬既然决定上场也不拒绝，他换了一身宽松的体恤长裤，又戴上针织帽和护肘。 出来之后，郑月也已经换上了衣服，路扬把自己的皮夹拿给魏知秀，跟着她去了隔壁舞蹈室。 里面人已经不少，播放着典型的黑人音乐，大家都左摇右晃，看到郑月进来一些人顿时欢呼，另外一些人却神色不屑发嘘。 “野猫，你今天准备怎么输？别以为浩哥不在你就能偷赢一场！” 一个少年很是傲气上前，语气不善，他身后那些人就冲郑月起哄。 “哼，兵兵，咱们走着瞧。” 郑月心中没底，气势却不能输了，她先鼓舞了自己的主力队员几句，又给路扬介绍斗舞规则。 双方人到齐开始播放斗舞音乐，然后依次由双方队长指派队员出来跳舞，必须先做几个对方的动作，然后自己做新动作，直到有一方做不出来新动作或者做对方动作失败就算输。 这种比赛没有裁判，很多时候双方都不认输也不稀奇。 音乐暂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斗舞正式开始。 路扬站在郑月身后，第一次见识九十年代重山的斗舞，心中只感觉哭笑不得。 这斗舞水准，后世随便一个土豆视频，那些看着非常业余的嘻哈团体都更好一些。 时代的差距果然最难跨越…… 双方大部分队员的动作都很单调，左摇右晃，根本没有高级技术动作，节奏更是经常踩错，显然对伴奏带也不熟。 场面惨不忍睹，但是一帮显然大都是富家子弟的少男少女却玩得非常开心。 路扬看了十分钟实在忍不住，郑月刚要让一个队员上场，他却抢先直接冲了出去。 这时候气氛开始high了，一群少男少女随着音乐舞动，看到一个陌生面孔出来，对方身形高大表情酷酷，顿时不管队员还是对手都高呼了一声。 伴奏带是llcoolj那首节奏强烈的mamasaidknockyouout，尹子净有收藏这张cd，路扬借来听过不少次，他踩住节奏把自己练得最熟的一套动作用了出来，最后收尾动作是一个babyfreeze倒立支撑。 结束自己的酷炫表演，路扬站起身扫了眼完全呆滞的其他人，摇头丢出一句话。 “这水平没劲透了。” 第247章 过年真好 嘻哈文化二战后在美国黑人区发展起来，七八十年代开始进入美国主流文化领域，一九八四年洛杉矶奥运会上莱昂纳尔·里奇高歌一曲《allnightlong》，两百名舞者同时表演嘻哈舞，数名舞者一起头转让这种杂技般的舞蹈为全球亿万电视观众瞩目。 当时美国嘻哈文化日盛也引来了商业资本关注，同年一部名叫《breaking》的街舞电影大受欢迎就是最好例子。 实际上《breaking》这部电影本身就说明了当时嘻哈文化刚刚为主流商业媒体所认识，这部电影以美国西海岸加州的funk疯克舞为基础，里面舞者多表演locking锁舞和poping机械舞，却被冠以美国东海岸纽约的breaking这个剧名，当时breaking的风格还是旧式风格注重技巧xing的地面旋转，动作远没有后来吸收其他舞种那么丰富。 《breaking》这部电影在国内被译为《霹雳舞》，八七年引入之后传播甚广，街上不时有头扎花布、脚踏球鞋的“马达”青年表演‘传电’、‘太空步’、‘擦玻璃’之类《霹雳舞》标志xing动作。 当时国内还出现了陶金这位英年早逝的杰出舞者，八八年他拍了一部以街舞为主题的《摇滚青年》，在国内大受欢迎更是推高了嘻哈舞----当时叫街舞的地位。 不过之后国际形势突变，《霹雳舞》这种资本主义代表文化在主流传媒销声敛迹，由于喜欢霹雳舞的青少年往往xing格叛逆行为混杂，更受到当时许多思想保守者口诛笔伐，国内发展完全陷入低潮。 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日韩流行文化在国内逐渐升温，包装异常精美的山寨版商业嘻哈舞全面进入国内视野才又开始升温。 对于路扬这些八十年代初的同龄人来说正好处在一个夹心层，陶金所代表的霹雳舞太遥远，虽说九五年春节晚会他还出来表演过，可也就看看热闹，而日韩山寨嘻哈舞还没开始传播，他的同龄人接触并喜欢嘻哈的不多。 没有网络随时可以搜索，没有大片可以随便去看，连vcd机都还是奢侈品的时代，录像机是唯一能接触更多讯息的传媒载体，当时对嘻哈舞感兴趣的孩子家里条件都相当不错。 郑月她们这帮人家里最穷的也有好几台电视机，保证她们单独在自己屋里可以看自己想看的录像带。 其中读私立贵族学校的家庭条件更不简单，私立学校要标榜教育水平，和重点学校拼数学语文之类科目机会不大，英语却不同，比如华华学校有自己高薪请来的外国人老师，在这一块可以和最牛的重山外国语学校竞争。 郑月在同学中更有优势，她父母已经是重山少有的百万富豪，专门给请了华华学校外国人老师琳达周末给她补习英文，虽然老师对嘻哈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在她请求下放假也带了不少美国第一手的嘻哈画报和录像带回来。 可郑月此时也目瞪口呆，她那几盒录像带里也根本没有这么酷炫连贯的舞姿，尤其最后那个用头和手肘支撑，倒立着双脚在空中摆出b字母的动作更是帅气至极，让人只能用力屏住呼吸，不然就会疯狂尖叫出声。 郑月当然不会明白，九十年代breaking开始进化诞生出新风格，路扬刚才表演的动作大部分都是这几年才逐渐发展出来，她那些美国商业杂志和录像带都还没有开始收录这些最新潮元素。 整个场子都被惊住了，当路扬丢下了一句挑衅十足的话，随后拉着魏知秀离开，包括之前牛哄哄的兵兵在内，所有人只是用目光欢送，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不过短短十几秒，可那个少年的舞姿如此连贯，富含节奏，结尾动作更是这里所有人都不可能做出来的。 艾择兵回过神来面色发苦，平时郑月输了都不服气，偶尔赢了更是嚣张至极，这次自己输得彻底，这母老虎肯定要拽了。 可刚才那不知名小子跳的霹雳舞确实厉害，艾择兵听说过这种类似杂技的舞蹈动作，可他从来没有看过，所以也练不出个一二三来。 郑月从哪里找来这人的？ 重山嘻哈舞圈子很小，艾择兵几乎认识所有的高手，可他第一次见到刚才那位生面孔。 口气那么嚣张应该不是无名之辈，莫非是省城来的？ 艾择兵正纳闷苦想，郑月却丢下一句‘今天就这样’随后跑出门去。 当路扬换好衣服出来，郑月已经披上厚夹克和魏知秀在门外言笑晏晏，蒋耀安看到他出来更是笑得与有荣焉，让他不好摆冷脸。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还没吃饭是吧，我先请你们吃饭吧，然后送你们回去。” 郑月的微笑很甜，原本打算结束之后再一起请客，她喜欢很多朋友的感觉，可如今改了想法。 平时郑月的xing格比较假小子，对周围男孩通常没好脸，可如今看到路扬这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跳嘻哈舞那么好，她也不是说喜欢什么的，就是想要认识这个男孩更多一点。 路扬原本不想去，相对于官二代，他对郑月这些富二代没太强结交意愿。 可魏知秀好像不太想拒绝郑月的热情，路扬也确实肚子饿于是默认了。 郑月开开心心让司机把车开到寰安百货停车场，她对这里显然很熟，带着几人去了楼上西餐厅。 这小子果然不普通呢，吃个西餐动作那么熟练…… 郑月心中好奇几次想要引路扬说话都没成功，对方却只是淡然照顾身边的魏知秀。 郁闷是很郁闷，郑月平时行情很不错，可对面这个男孩也太骄傲了。 不过郑月看看路扬身边魏姐姐这种大美人，她自认差了半筹，也难怪对方没兴趣搭理自己啊。 幸好蒋耀安话多，而且脸皮特别厚不怕路扬的冷脸，气氛还不太糟。 魏知秀姐姐虽然话也不多，可郑月问什么对方还是会笑着答一句，她倒是知道两人现在住在玉灯。 “真的啊？我也是玉灯人哦，不过小学就去中心区读书了。” 郑月笑着套近乎，心中却对路扬更好奇了。 玉灯镇，郑月可熟悉了，相比中心区那里可是农村，怎么可能有什么霹雳舞高手嘛？ 新江总厂又是什么哦？ 好久没回去，郑月也不太清楚这个地方，不过国企在她脑海里就是守旧的代名词，居然有人跳这种最新潮舞蹈那么好，真是奇怪呢。 “对了老大，我前几天看到姜灵了，她心情好些不太好，我说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嘛，别太冷落了美灵儿。” 蒋耀安之前话题用得差不多，他此时接过就找了个不太合适的。 “哦。” 路扬原本一直默默吃菜，不过听到姜灵的消息，他顿下筷子看了蒋耀安一眼，开口点了点头。 那又是谁啊？ 郑月笑吟吟打量表情总算有些变化的男孩，之前她已经知道魏知秀是路扬的姐姐，两人虽然亲密可不是男女关系。 至于蒋耀安说的女孩莫非才是对方正牌女友？ 一顿主客沉默不语的饭吃得却很有意思，郑月心情不算差笑着让保安去买单，可回来却说已经买过了，刚才只有路扬说要去卫生间出去过。 “这怎么合适，说好我请客的。” 郑月心情又变得有些郁闷，这狂躁小子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啊。 “我不习惯让女孩子请我。” 路扬丢下这句前世没底气说的话，他带着魏知秀先起身离开。 郑月撇撇嘴，嘴角又没来由钩了起来，她连忙跟了上去。 蒋耀安家在另外一个方向，他在这里告别，随后司机开车一个多小时，进入一片郑月记忆里非常陌生的地区，没想到玉灯西面如今都建了那么多房子，很大一片新城呢。 路扬下车后就要转身离去，倒是魏知秀很有礼貌招呼郑月上家里坐一坐，她当然非常乐意。 爬楼梯进这套小房子之前，郑月原本很不以为然，这些楼虽然新，可电梯都没有档次也不会高。 进入房间里，风格独特的简美装修扑面而来，让郑月彻底开了眼，才知道这是魏知秀她们公司的作品。 这小子家里都那么与众不同…… 郑月心中好奇越来越多，可时间过得很快，她拉着魏知秀还没聊什么，那人进了自己卧室更是还没有出来，挂钟已经到了十点半，保安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只得悻悻告别离去。 不速之客在生活里不会每天都有，路扬和魏知秀在重山过了安静的三天，路江安和张淑芬从药泉回来，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这年月重山已经禁了鞭炮，以前路扬会想方设法去弄点来过瘾，如今他对这些却彻底没了兴趣，好似一个教徒般过着异常规律的生活，运动、学习、睡眠，除了每晚睡前和魏知秀亲昵的放松时刻，他每分每秒都不肯浪费，这让张淑芬有天早饭都忍不住感叹自己儿子如今乖得没意思。 十八号是除夕，按重山习俗，路江安这个长子今天必须带着全家去路扬爷爷家里过年，张淑芳每年都非常重视这事，如今她经济条件宽松更是早早就开始筹划各种礼物。 廖莉、魏行良都已经回家过年，张淑芬准备的礼物太多，不得召来魏知武让他开着桑塔纳辛苦一趟。 到了爷爷家楼下，路扬和老爸五哥一起搬运礼物，他的心情和上一个九六年截然不同，那时候他板着脸见谁都仇大苦深，如今却宁静平和见到认识不认识的邻居都甜甜一笑主动招呼。 过年真好。 第248章 命运石子 张淑芬进到屋里，笑着和门口饭桌边忙碌的路江平和李青打了招呼，没有像往年那样急忙去赚表现，而是脱下外套拐入厨房里和朱学芝说话。 看到自己真正的儿媳来了，朱学芝表情也不像往年略僵硬，她笑笑擦干净手拉着张淑芬询问家里近况。 其实也没太多事情要问，如今住得近了，张淑芬再忙每个月都会抽时间来自己这边几趟，朱学芝和路崇瑞偶尔也会过去新江那边看看。 原本没什么无法解开的心节，双方感情在这种频繁互相来往中也渐渐回归正位，如今朱学芝和路崇瑞一样越看张淑芬越满意。 好媳妇就是得旺夫才行！ 儿子路江安在党校进修，听说很受校长关注前途大好，儿媳张淑芬那个装修公司更出乎预料经营不错，孙子路扬更是表现突出，成绩上佳体育也好，听说还评上了区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 朱学芝心中完全接纳了张淑芬这个媳妇，在外面谈起来她都面带自豪，此刻当然更是开心。 “淑芬，江安下个月要去实习的事定了没有？” 朱学芝还是忍不住先询问这事，她前段时间听到张淑芬提起这个心里就有些打鼓。 毕竟朱学芝也不明白市委党校如何运作，那边也实习？不知道这么早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妈，您别担心，那可是好事。” 张淑芬脸上表情很轻松，她对这事当然知根知底，当下解释了两句安抚婆婆。 重山习俗，除夕一家人得在家里吃团圆饭才算过年，路家向来很重视这个传统。 中午大家随意吃了点，下午忙着做足够一整年吃的食物，晚上一家人围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真正的团圆饭。 “玲玲姐，帮我夹个鸡腿。” 路扬在桌上大大咧咧指挥一直恨恨盯着自己的表姐。 “哼，你还好意思劳动本小姐？都说我现在偶像换了，你为什么还买张学友嘛！” 邹玲玲自从上午拿到路扬的礼物，一天都在生闷气，她挥舞着筷子很想给眼前那张笑脸一下。 别以为成绩好了就可以翻天，自己还是姐姐呢！ “忘了天忘了地，我也不敢忘了玲玲姐的吩咐啊，我这里还有一盒你看看。” 路扬嘻嘻笑笑，拿过自己大衣变魔术般摸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磁带，之前他送出那个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哇，真是后街男孩的专辑啊，居然是去年出的正版？你哪里弄的啊，太厉害了，老弟我爱你！” 邹玲玲捧着磁带，她由失望落入狂喜，根本顾不上吃饭，在路江平教训下，依然尖叫着跑来抱住路扬啃了一口，欢天喜地下饭也不吃连忙去拿自己的随身听。 “哥，我也要礼物。” 路梁啃着鸡腿连忙也开口要求，还是哥好，最喜欢给自己买吃的。 “好，路梁乖，灯影牛肉丝喜欢吧？哥下次买给你。” 路扬笑笑随口开了个实惠承诺。 “喜欢喜欢，一定要买啊……” 路梁忙不迭点头说话，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李青笑嘻嘻看着儿子和路扬说话，她心中却是无奈和恼火。 不过如今路江安一家厉害了，尤其认识那个什么尹家更是地位很高，她不但不敢再动歪脑筋，还得涎着脸巴结上去，想着怎么能沾点好处，那可比这套房子值钱多了。 “嫂子，你最近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看来认识那位尹主任后少了很多烦心事吧？” 收拾桌子的时候，李青找到机会低声和张淑芬拉近乎，不过她心中着急话题转换很生硬。 “呵呵，小青你这个说法挺有意思，尹主任听了肯定也会笑。” 张淑芬笑着应对，话语里却模棱两可听不出答案。 实际上大家平时都忙，张淑芬这半年和尹子净见面不多，当然每次对方送路扬回来和自己寒暄的时候态度都挺亲热，加上又是扬扬的英语补习老师电话联络不少，关系还算得上亲近。 “那个……，有机会嫂子能不能把尹主任约出来，大家打打牌喝喝茶什么的联络下感情嘛。” 李青忍不住还是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所求，她非常想认识这种大人物，路梁成绩不好教委的关系太重要了。 “这个嘛，尹主任平时很忙，我也不好主动打扰她。” 张淑芬眉头轻皱，她很了解李青的脾气，当下也就直接婉拒了。 “呵呵，我也知道尹主任是大忙人，没关系以后再说吧。” 李青讪讪给自己圆了场，看到儿子路梁和丈夫路江康在电视前傻乎乎看着，她心中火堆了起来。 收拾好桌子，李青在沙发上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生闷气，忍不住就找了个小茬和路江康吵了起来。 大过年的夫妻吵架，朱学芝不悦喝止，让路江康把李青带回去吵。 这么一闹团圆饭没了味道，路崇瑞心情不佳脸也板上了。 “江安，听说你下个月要去实习了？确定了吗？” 邹成金连忙出来活跃气氛，他提了路崇瑞最关心的事，对方注意力果然立刻转来。 “让我去西南军工局那边发展计划处，具体情况要过去才清楚。” 路江安笑着透露，虽然他还有些懵，不过这等好事却不多见。 新江总厂隶属兵器技术集团公司，而西南军工局是集团公司在大西南地区的派出机构，管理着本地区几十家军工企业，在系统里是非常好的单位。 西南军工局的领导级别很高，现任新江总厂王厂长之前就是西南军工局的副局长，江景东曾经在西南军工局镀金半年，担任的也不过是某个处长而已，过来就是副厂长。 路江安进去就算只是个普通位置，混两年出来也足以担任红船厂厂级领导了，他没法子不对这个去处开心。 原本路江安很是担心，行政也好，组织也好，他都是一抹黑，如果尹子山或者尹子洁姐妹把他弄去某个政府或者党组织搞这些工作，那他还真无处下手，至于国企系统，尤其军工内的系统，尹家好像这方面关系不太强，能给出的选择有限。 前天路江安才得到正式通知，当时尹子山虽然没有亲自来见他，却也派出了自己办公室的主任来，对方还笑着透露是西南军工局一位领导点名让他过去，说他计算机水平不错又熟悉军工系统，来自己单位会有很大施展空间。 路江安当然乐意去系统内的单位，毕竟熟门熟路，他惊喜之余对儿子的先见之明更是不得不佩服。 学计算机确实很有用！ 市委党校的干部类型很多，有主政一方的领导，有主要厅局的干部，还有各大国企的高管，这些人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关系，不过却有一个惊人相似，那就是熟悉计算机的不多，大多数人对计算机都是一摸瞎。 在路扬建议下，路江安如今非常重视自学计算机，市委党校历来注重改善学习条件，计算机房的计算机不少，他平时时间多在党校认真钻研下水平大涨，成了同学中小有名气的计算机专家。 不少同学有问题找来请教，路江安计算机水平经受考验的同时，人际关系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在党校认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 路崇瑞和朱学芝一样，对路江安转了半圈又回到系统内很惊讶，却也没有不开心，毕竟他们如今也明白儿子喜欢才最重要。 气氛好了起来，随后全家人笑呵呵看春晚，聊着赵丽蓉巩汉林的小品《打工奇遇》，冯巩牛群的相声《明天会更好》，送走旧年迎来新年。 初一，重山风俗这一天还不能上门拜年，路江安、张淑芬带上路扬、魏知秀，还有路崇瑞、朱学芝两位老人，又邀请了邹成金路江平一家全体出动去逛街游玩。 至于路江康那边，打电话过去说李青回了娘家，他心情烦躁不想去，只有路梁跟了来。 大家浩浩荡荡去了中心区，在人潮中逛街购物小吃，晚上才疲惫归家。 初二开始，路扬被路江安和张淑芬拉着，去路家各种远房亲戚家里拜年，压岁钱收了不少，可他觉得没劲，魏知秀都去了五哥那边。 好容易到了初五消停了，路江安一家三口又被邹成金全家郑重请出去吃饭，姑父在席上喝了酒兴奋异常，拉着路扬给了他一份单独红包，还连连开玩笑说谢谢谢谢。 原来邹成金过了年就会转正，如今南江区发展势头好，他的辖区蒸蒸日上，工作也非常有盼头。 席上路江平些不好意思提了两个请求，一个是她想调到南江区的学校去，一个是想让邹玲玲也去那边读书，这个当然都得麻烦尹主任。 全家分离的日子不好过，张淑芬感同身受满口答应下来，虽然心里也有些打鼓。 “不知道尹主任有没有空啊。” 路江平看着张淑芬表情，她也有些不安。 “子净姐喜欢安静，我昨天还给她打过电话，她说这段时间都会在自己屋里呆着，晚上我打电话问问，这两天应该能约个时间。” 一旁路扬笑笑插嘴，让路江平大喜大讶，得知尹子净是对方的英语补习老师才恍然明白。 初八，尹子净欣然赴宴，听路江平说了自己意思，她也没拿捏直说会想想办法。 宴后，尹子净开车送路江安全家回新江家属区，在楼下她留住路扬说有事要谈。 “一切如你所愿，你的命运石子下周一投出去，那时候我应该不在重山了。” 第249章 谐和社会 尹子净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含着笑意，心情却有些错杂，原本最后离开那事不需要这么郑重其事说的，可她就是觉得应该正式说下。 “去哪里？” 路扬只觉得意外，心中似乎突然消失了一块，他忽略‘更’重要的大事，先追问尹子净的去向。 “中央党校进修半年，之前我哥就提过但是不确定，所以也没和你说过。” 尹子净感觉到男孩对自己离去的不舍，她嘴角的笑意漾开成笑颜，安慰道：“别担心你姑姑表姐的事，我会给熟人打电话，问题应该不大。” “……” 路扬沉默，他的眸子睁大，心中泛起的都是不舍。 尹子净这个亦师亦友的女子，是不多能理解自己想法的人，一想到对方要离开好几个月，路扬心里的感觉就好受不起来。 难怪之前鼓动尹子净，她却不置可否呢，三十岁就去中央党校进修，尹家在她身上投资不小啊，对她未来仕途很看好吧。 可是后世尹子净也好，尹子山也好，似乎都没有上到太高位置，至少在重山肯定没有。 路扬有段时间也算是键盘政治局一员，喜欢在时政论坛潜水，尤其重山本地论坛更是常客，他对重山主要领导都有些印象，其中没有尹姓成员。 当然两人可能去了西川省或者其他省份也难说，不过应该也就在省级以下转圈子，更高位置可能xing很小。 “唉，我在说你的命运石子呢，不是说那是决定你未来命运的关键吗？现在又不用心听了……” 尹子净发觉自己有些受不了路扬走神的样子，她摇头嗔怨一番，随即正色道：“《数字化生存》中文版下月一号上市，书完全按你的意思弄的，你再不满意我也没辙了。” 对于这本书，路扬的重视程度远超尹子净想象，他对重山出版集团公司似乎还不太信任，出版过程中提供了一大堆诸如作者名字应该叫尼葛洛庞帝、印刷风格应该是全黑封面增加未来感、推广营销应该怎么做之类细节意见让自己居中协调，几次都把自己朋友弄得很烦，直说不想做这一本书了。 在尹子净转述朋友抱怨的时候，路扬却很认真说出‘当然要很用心才行，我未来的命运如何，就看这颗石子投出去准不准，激起的水花多不多了’这句话。 尹子净此后就常用‘命运石子’这个说法微讽平日表面谦逊实则傲气的路扬，其实她心中却是真的喜欢这个说法。 能把命运石子交给自己来投掷的人，和自己也应该是至亲才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不反感和路扬亲近吧。 因为过去不好的记忆，尹子净和家族外的男xing太接近就会感觉不舒服，除了几岁的男孩，就连十几岁的少年也一样会有这种感觉。 路扬一开始因为是苏舒的救命恩人，尹子净都是强忍着和他接触的不适，可后来慢慢熟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会因为和对方近距离接触感到任何不适了。 “几号去？” 路扬开口却依然没有去关心自己的‘命运石子’，而是纠缠在尹子净的问题上。 “二十九号，我走了，你也上去吧。” 尹子净微笑着，要离开了，她的心情却很好，挥挥手脚步没有真动。 “等我几分钟。” 路扬拉住尹子净，他很快下了决定，转身爬上楼梯。 二月底天气冷，尹子净拉了拉大衣，两手放在口袋里，回头看了看寂寥的新江家属区，阴黑一大片似乎应该害怕，她心中却不觉得，因为楼上那个少年肯定会马上下来。 不过三分钟，路扬背着尹子净送的双肩包气喘吁吁跑下楼。 “我和我妈说想寒假补习下英语，这几天我去你家里住。” 路扬跑到尹子净身边，把双肩包递了过去。 “嗯。” 尹子净点头，对路扬的决定很理所当然，她提着包直接去了副驾驶。 晚上没有警察，尹子净不想开车，路扬开车技术比她好多了。 重山的夜没有星星，尤其冬雾浓重的季节更是黢黑，路扬开着阿科德穿梭在空荡荡马路上车速很快，不过一个小时两人已经返回了寰安百货大楼。 尹子净似乎不觉得自己房里多了个人，她直接去了自己卧室沐浴。 路扬知道尹子净不喜欢在家里风尘仆仆的模样，他去了书房，里面专门增加了一个小柜子有给他准备的衣服，他挑了一套去了客厅洗手间淋浴。 女人沐浴总是很慢的，路扬洗好出来弄好水果，尹子净才慢悠悠穿着一身棉麻衬衣长裤从卧室里出来。 “明天就正式印刷了，你还有什么想法就早点说，不然那书可没没机会改了。” 尹子净咬着水果很闲适靠在沙发上，她今晚不打算看书了，和路扬聊聊天困了就去睡觉。 “现在没什么想改的了，虽然还是感觉不稳当，可你也不可能认识国家主席啊，所以就听天由命吧，人事我尽到了。” 路扬也吃着水果，他摇头表示遗憾，《数字化生存》的出版变动太大，还真不知道未来这本书的影响力能不能和前世一样。 “那可难说。” 尹子净脸上浮现有些促狭的神秘微笑。 “哈，如果你认识国家主席就好了，直接把这本书送给他看看，他肯定会很有兴趣，一高兴问你哥是谁，那你哥直上青云，你未来去当教育部部长也说不定。” 路扬看了尹子净的微笑，他不太确定，故意半开玩笑建议。 “我是不认识国家主席……” 尹子净失笑摇头，随即却认真道：“可找找关系把这本书推荐上去让他看到应该有机会。” “真的？” 路扬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上前抓住尹子净的手，神情很是兴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就算不能直接给国家主席看，推荐给他身边人还是有机会的嘛！” 尹子净看着路扬兴奋，她虽然不明所以，心情却也不差，不过却偷偷挣开了对方的爪子，不是感觉不适，只是会觉得不合适。 “子净姐，你记得赶紧去试试，把这书通过一切机会推荐到中央去，尤其是咱们的主席同志，要利用一切机会让他看到这本书，他明白这本书的价值，到时候随口一提，销量根本不用愁。” 路扬此时太兴奋没发觉，他说了一番话，随即捏着水果叉喃喃道：“这样的话，我最后一期要重写过，还好来得及。” 重山电脑报目前每期印数不过三十万，影响力虽然在不断发展可依然还小，《因为数字化》这篇连载在全国来说也不过几十万读者，大多数读者眼里这篇文章也不过是看着有意思，能看明白其中关键了解其中价值的人并不多。 路扬也并没有指望自己这篇文章就能掀起巨大反响，让自己成为名人甚至挂上数字化启蒙者之类名头。 要让自己的文章影响力真正发散开来，其中关键还是在于原版的《数字化生存》，不论书本身水平如何，历史上它在国内的影响力比在美国只是一本畅销书要大了许多，可以说是一本真正的数字化启蒙之作。 尤其这本书曾经进入了本届国家主席的视野，他的亲口推荐让这本书在官本位国家有了神圣地位，一时间无论是书还是作者在国内都洛阳纸贵。 路扬之前的想法是利用时间优势提前发表文章，最后在自己文章的最后提到《数字化生存》这本书，随后由于中文版在国内影响力高涨，他这个中学生必然会被各大媒体发掘出来炒作，名望会一下子暴涨，对他未来发展会非常有利。 尹子净介入《数字化生存》的出版之后，路扬却没有这么简单的做，因为他的期望值放低了。 历史上《数字化生存》这本书一开始也没有火，和一本普通科普书一样销量不高，如今出版社换了，经手人换了，这本书还能不能获得原先的影响力很难说，所以他最后一期写得比较保守。 可如今路扬了解到尹子净可以直接把书推荐到zhong nan hai桌上，让那位百忙之中看到，他知道那位对此书非常推崇，当然得重新改写自己最后一篇，让自己也好，尹子净也好，都和《数字化生存》的关系更大。 尹子净不理解路扬为什么激动，在她看来《数字化生存》这本书虽然结构更严谨，可论想象力还未必更高呢，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了。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尹子净看看时间说困了去睡觉。 一夜好眠，尹子净习惯了早睡早起，她六点半准时起床，开门自己对面书房门没关灯也亮着。 尹子净无奈摇头，路扬在自己这里过夜偶尔喜欢在电脑面前呆很晚，这时候就会没那么爱好干净整洁，电脑不开就去睡是常有的事。 走入书房，尹子净皱着鼻子看了眼沙发床上呼呼大睡的某人，走到开着的笔记本面前，看了眼打开的word正打算关上，随即却认真看了起来。 文档有三篇，第一篇就是改过的最后一期稿子，第二篇比较长有好几千字，题目居然是《党校学习提纲》。 “谐和社会？” 尹子净奇怪思考这个新提法，虽然她能很快明白意思，可她不明白路扬熬夜弄出来这个干嘛。 第250章 分析时政 此时还早，尹子净奈不住心中好奇，她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把整篇文看了一遍。 整篇文结构并不严谨，遣词用句也显得很随意，显然路扬昨晚写的时候也没有深思，而是顺着心中所想写就。 三千多字的文章分为两大部分，前面一部分主要是讲‘谐和社会’，什么概念、内涵、特征之类，不过很明显许多部分有残缺，后面还有一部分却是讲什么‘始终代表’，这篇就更乱了许多，很多句子都只有一半，似乎想不起来合适的表述方式。 尹子净的家庭出身让她对政治非常敏感，这篇文前半部分谐和社会她看着还需要时间消化，可后面这个始终代表的概念却让她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之前曾经看到过类似概念。 想得太入神，尹子净并没有注意到路扬已经睁开眼起床，轻手轻脚靠了过来。 “这两部分是分开的不要混一起。” 路扬看到尹子净拧着眉似乎在苦思，他解释着想伸手去拉开窗帘，这时候天开始蒙蒙亮了。 “醒了？” 尹子净回过神来，呼吸里都是路扬熟悉的气息，所以并不感觉惊怕，随口问了句，她下意识转身想冲路扬笑笑。 转过头来，尹子净眼前一片黑，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已经滑过一张热喷喷的脸，肌肤很柔滑，带着少年特有的紧绷触感，上面还萦绕着自己熟悉的沐浴露清香。 尹子净一时间脑子空白，随即看到路扬讶然中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多年没有这么清晰的羞意猛然泛滥，面前已经拉开距离的路扬表情再是无辜，尹子净依然忍不住瞪眼伸手拧住不远处的耳朵。 “……” 面对难得羞恼那么明显的尹子净，路扬不敢开口伸冤，只得忍着耳朵痛楚，努力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无辜模样，手依然拉开了窗帘。 今天难得天晴，冬日阳光猛洒进来，一下子透亮了原本有些暗的书房。 尹子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染上金光，在自己纤手下已经被扭得泛红的耳朵更是清晰，她猛然发觉这亲昵动作有些超过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去做饭。” 尹子净面无表情目送‘罪人’消失，她才气哼哼转身捂着嘴唇，迟来的悸抖一阵阵绽放开来，让她一下子有些迷失在这种炫神感觉中。 刚才的意外接触，更意外的是没有预想中的嫌恶感觉，似乎也还好啊…… 这个清冷冬晨，尹子净的心情反而暖和起来，她继续看电脑中的半成品稿子，随即看着第三份文档让她又蹙起了眉。 尹子净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这不过几百字的短文什么意思，她看看时间，干脆把文档打印出来，准备拿出去询问始作俑者。 路扬的动作总是很快，餐桌上煎蛋土司、杂果拼盘、热牛奶已经摆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尹子净也顾不上先询问那几份文档，她洗了手就忙着来吃早点。 两人对坐无语，默默吃着早点，桌上气氛却没有任何尴尬。 刚才那样程度的‘事故’，在两人日常相处中虽然第一次发生，可起初的羞意之后，两人此刻偶尔对视都心有灵犀笑笑，为着刚才的‘意外’感觉着两人关系更亲近。 享受完一顿美味早点，尹子净安安逸逸来到客厅沙发上，倚坐着盯着手中文档继续思考。 不一会儿，路扬整理好餐桌，拿着沏好的茶走来。 以往两人喝着茶，就会开始一天的英语补习，今天自然有另外的讨论题目。 尹子净先和路扬探讨昨晚改写的最后一章《因为数字化》，里面多了个重墨描述的尹主任，一个引导笔者去认识了解数字化世界的导师，而且也大大增加了介绍《数字化生存》的内容，看起来倒是有点像广告。 这么一改，认识尹子净的人看到这篇文会知道她，可整篇文的逻辑结构反而没有原先严谨。 “为什么非得这么改？” 尹子净扬眉询问，其实这种写法是路扬最早的构思，只不过她之前不想出现在文中，所以让对方改了。 如今尹子净已经知道路扬写的是正宗科幻小说，除了那些比《数字化生存》还栩栩如生的应用细节，内容基本都是虚构，她只想问问为什么，对出现在其中倒是没有以前的不适。 “《数字化生存》会在国内掀起影响深远的思潮，我这篇小文和《数字化生存》联系紧密，文中每个角色都会从这起思潮中获益良多，所以我认为还是把你加入进去更合适，毕竟没有你的参与，这篇文达不到现在的水准。” 路扬的微笑中饱含感激，尹子净为自己做的事，早已经超出了普通的报恩和朋友，有时候他想想都很感动。 因为尹子净的介入，《数字化生存》和《因为数字化》在一开始就紧密联系在一起，重山电脑报社和重山出版集团公司联合出版这本书，早早就确定《因为数字化》这篇连载要为《数字化生存》预热以提振销量。 未来《数字化生存》大热，路扬身为《因为数字化》的作者必然会收获很大好处，既然尹子净未来前途还有很大可能在仕途上，那么多一份声望没什么坏处。 尹子净看了路扬一眼，嘴角忍不住漾起浅笑，这种互相为对方考虑的感觉很温暖啊。 路扬的表情呆了呆，尹子净平时不会流露出刚才女儿家的神态，他因为这份惊艳一时间呼吸也快了起来。 “这两份又是怎么回事？” 尹子净眼见路扬呆呆看着自己，她也醒觉自己刚才的笑太媚，连忙把两份党校学习提纲拿出来，想借此摆脱有些暧昧的气氛。 “哦……” 路扬找回神志，开始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的粗浅想法，国家要继续发展未来必须保持稳定，谐和的社会必不可少，至于始终代表，国家也好，组织也好，要想发展下去代表先进和利益是必然趋势。” 说的时候，路扬的眼神有些游移，他对剽窃组织大头目的思想也不敢说得太细，再说他以前也只知道大概，这些回忆自然千疮百孔，只能做个引子。 不过正如在路扬影响下，路江安在党校毕业论文题目已经确定为《数字化代表的先进生产力发展方向》，他现在一心希望尹子净好，也不避讳给出了这两记杀招，只要对方在党校能把这种想法拿出来研究讨论一下，未来应该会有不少好处。 这段时间相处许多，尹子净看到路扬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没说实话，她的xing格也不想去追问，直接跳过开始第三份最让她一头雾水的文档。 这几百字更是紊乱，写着重山、千盛、宛县、千江这些地名，还有几个地方的主要领导，一些财政收入支出数字，一些企业名字，却不知道是在阐述什么。 “这篇又是什么？题目都没有。” 尹子净不想浪费脑细胞，她拿着文档直接开问，路扬这小子精明至极，绝对不会熬夜做无用功，他郑重写下来必然是想到了什么。 “哦，这个啊……” 路扬犹豫了下，随即想想自己已经决定要全力帮尹子净，自然要先帮她哥一把才行。 “下半年，千盛、宛县、千江应该都要被重山代管了。” 路扬斟酌着句子，他知道政治很敏感，即便和尹子净说话也小心翼翼靠近主题。 “然后呢？” 尹子净对路扬的态度却不满意，语气也多了几分嗔怪。 “其他不说，千盛市委书记肯定是重山市常委，他的意见非常重要。” 路扬继续苦着脸斟酌。 “……” 尹子净懒得说话，她只是白了眼路扬让对方继续。 “重山说起来是副省级城市，可要消化这三个地级市很不容易，听说宛县不是很满意这个安排，如果万恒吉也反对就糟糕了，毕竟千盛代管千江，他的意见可是两票。” 路扬继续阐述自己的看法，有些拖拉，却也渐渐接近问题核心， “万恒吉同志这方面姿态很高的。” 尹子净不奇怪路扬居然知道千盛市委书记是谁，她只是还没理解对方说这些什么意思。 听说千盛市委书记万恒吉大局观很好，在这种决定上向来很注重团结。 “可万恒吉同志难免还有些顾虑。” 路扬隐晦点了一句。 “哦，我哥好像也在犹豫，别和外人说。” 尹子净进了路扬的思路，情不自禁附和了一句，随即又认真叮嘱。 市委增加了常委，重山官场就有了变数，尹子山也面临选择，官场一个不慎走错就没了回旋。 反正说开了，路扬不禁把后世自己当键盘政治局看的一些相关帖子和自己如今分析结合，给尹子净好好聊了聊如今重山政局。 尹子净越听越心惊，很多事情都是事后诸葛亮，可身在局中未必看得清楚，这下子她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就想回去看看。 吩咐路扬乖乖呆着，尹子净下楼开车回了尹家老宅一趟。 尹家两位老人退休后为了方便依然住在重山市政府家属区里，这里距离寰安百货大楼也不过几分钟路程。 尹子净的车停好，她下车就是一愣，前面那两人…… 第251章 那丫头真疯了 停车场深处，两个男子似乎只是偶然碰到寒暄两句，此时眼见有另外的车进来，很快客气告别分开。 尹子净没在停车场入口处驻足，她回神之后很快出了停车场向家属楼走去，两辆奥迪依次从背后远去，她心中的疑虑却渐渐汇集。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两人中那个年纪五十多岁的男子是哥哥尹子山顶头上司，重山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张家清，对方是西川省人，向来和重山地方派系不太对付。 而另一个年纪四十出头的男子却是千盛市委副书记、市长尹卫东，这人和尹家是远亲，尹子净小时候还在家里见过对方，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算得上重山地方派系的大将。 这两个人应该没有机会凑在一起，可尹子净刚才咋见下，两人打寒暄表情似乎很热络，她平时没有太留意重山官场的细微变化，却也知道这种情形不太正常。 如今重山官场风云莫测，去年新任市委书记踌躇满志，今年即将代管三个地级市，以及眼看即将成为现实的直辖传闻，这些大事任何一个都会对重山官场造成极大冲击，何况还是三个一起来，连番洗牌下必定会有极大变数。 目前尹家在重山这个老根据地的势力处于真空期，尹荣茂刚刚退休，尹子山还没能顶上去，小叔尹荣华在鄂北省如履薄冰，尹家一系正处于繁荣交替的关键时期，一个不慎就会掉下去。 尹子净毕竟唇亡齿寒，和路扬聊过之后，她心中的不安此时更多了几分。 尹家两位老人退休后为了方便也为了习惯，住在市政府给退休老干部安排的公寓楼，有个阿姨照顾。 尹子净之前打过电话，她敲开门和阿姨打了招呼，径直向客厅走去，尹荣茂带着眼镜正看着戏曲哼歌。 “怪了怪了，今天吹的什么风？” 尹荣茂抬头喃喃盯着小女儿走过来，往日老伴打电话去这位都未必肯回来看看呢。 “爸，妈呢？” 尹子净表情依然淡淡，她把自己的包丢下，四顾看了看，视线扫过角落的礼盒，随即落在最近苍老许多的父亲身边。 “去看她的股票了，多半又不会来吃饭。” 尹荣茂撇撇嘴，要不是天气太冷，他也想去钓鱼了。 “哦，大哥是今天回来吧？” 尹子净点头又随口一问，尹子山全家过节去了外地旅游，算算今天下午应该回来了。 “你找他有事直接去他那边等就是了，哼。” 尹荣茂一听女儿不是来找自己，老小孩的脾气就爆发了。 “我回来想看看你们，再顺便和大哥聊聊，这是什么？” 尹子净却表情淡定不吃这一套，她伸手挽住父亲的胳膊，对方的戾气顿时烟消云散，她才指着角落的水果礼盒随口一问。 “外人都比自家女儿有良心，还记得过年来看我这老头，你和耀宏倒是就大年三十冒了个头！” 尹荣茂说起这个就有气，女儿和迟耀宏结婚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情不好，迟迟不肯要孩子，他现在一个孙子都抱不到，妍妍那孩子xing格太软，舒舒如果是男孩xing格就正合适。 “是谁来了？” 尹子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岔开追问，手轻轻在父亲肩头揉动。 “尹卫东，还记得不？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现在千盛那边不方便，可也没忘了老头子我。” 尹荣茂享受着小女儿难得的亲昵，他眯着眼睛随口答道。 “他啊，来做什么？” 尹子净靠着父亲，半真半假愕然询问。 “看看我这老头子，还发了点牢骚，说万恒吉那小子一意孤行，把千盛兄弟都卖了。” 尹荣茂说着表情就挺骄傲，他是退休了，可影响力还是在的。 退休前尹荣茂曾经在西川省委组织部呆了七八年，是实权很大的常务副部长，尹卫东早先升任千盛副市长就是他去宣布的，虽然如今职位高了不算他的人，可双方关系也很不错。 “是吗？是什么牢骚啊？” 尹子净继续询问，尹荣茂就简单说了说，却让她非常惊讶。 尹卫东抱怨万恒吉不按规矩来，要用千盛资源去换取上面领导欢心，这恰恰被路扬说准了。 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政府，烟税和酒税都是地方财政的重要支柱，而重山恰恰这两方面都出了问题，导致在地方财政上捉襟见肘，一度连干部工资都需要东挪西借。 相反千盛却是个经济强大的地级市，仅以烟草为例，千盛烟厂只有重山烟厂一半职工一半产能，但是年销量和重山烟厂相差无几，利税更是两倍以上。 从行政级别来说，重山是副省级城市，比千盛地级市高一头，可在西川省省委，乃至中央眼中，重山市委也好市政府也好，这几年的功课显然不如千盛市委市政府得分高。 虽说如今重山换了市委书记，市长下半年也应该要换，可重山市本地干部在省委也好，中央也好，很明显不得欢心根本没机会寸进。 重山市直辖的传闻如今已经逐渐走向现实，而万恒吉这几年在千盛市积累了非常多政治资源，除了经济建设工作出色之外，由于已经开建的江峡大坝工程，他每年都能接触中央高层，尤其曾经一二号首长都见过，相比重山市这批领导，他在中央高层领导那边印象分很高。 重山代管千盛等三个地级市之后，未来万恒吉要上一步，最好的选择就是到重山官场来发展，一个现在的副省级城市，未来的省级城市，空间也好政治资源也好，无疑都比他去西川省更合适。 所以今年重山代管三个地级市后，万恒吉想必会选择靠向重山市委这一头，输出千盛的资源以换取进入市委或者市政府的筹码。 其实尹子净不知道，路扬没直接说万恒吉是未来十年重山官场的关键人物，他本身是重山中心区人，在千盛的决策往往都会照顾重山利益，未来千盛为重山代管之后，他更主动全力支持重山市委市政府，一度把千盛财政收入借给重山市政府发工资，更支持效益不好的重山烟厂等企业兼并千盛烟厂等当地明星企业。 因为这份功绩，万恒吉过两年就会调任重山副市长，未来更会主政重山十年，虽然始终没有更上一步，却也是重山官场的绝对二号人物，更比走马灯一样换的市委书记根基深了许多。 路扬更不敢说，尹家前世应该在万恒吉身上看走了眼，没有太注意对方，甚至有所打压，以至于未来反而被对方打压。 如果尹家能转变态度，哪怕不支持只不反对，万恒吉承了这份情，未来当然也会有所回报，本身你扶持我我扶持你就是地方派系发展壮大的基本政策。 尹子净不清楚这些未来变故，可她对路扬分析万恒吉将以千盛利益交换稳固自己在重山市委常委的位置，并以此进入重山市委或者市政府大展宏图的判断也很认同。 万恒吉虽然是重山本地人，可他起来和尹家没多大关系，双方一直关系普通。 如果只是如此还好，可由于尹卫东的缘故，尹家未来很可能偏向万恒吉的对面，这反而导致双方关系恶化。 尹子山也好，尹家其他人也好，这之前对万恒吉手里那么多筹码判断未必准，再加上刚才看到的古怪，这其中形势实在复杂。 尹子净回来就是想提供另外一个角度的意见，不过父亲如今已经不管事，她也没有把这些烦心事都说出来麻烦老人。 下午尹子山全家回来，尹子净急匆匆过去，拉着大哥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把一些对方现在可能还没看透彻的细微说了说，还有之前她在停车场的偶遇，让大哥表情也慎重起来说会仔细想想。 了结了心事，尹子净婉拒嫂子留自己吃饭，她又急匆匆赶回了自己屋里。 预料之中，路扬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尹子净看着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精致食物，她的心和舌头一样动了起来。 随后一天，两人没有提什么英语补习，也没有提什么烦人政治，而是开车去了北温泉度假区，在冬天享受了一番温泉水滑的感觉。 两人近距离亲密相处，或者默默对视或者轻语闲谈，虽然衣着单薄，彼此却都不觉得尴尬，这种超越了年龄的灵犀，给人感觉比温泉水还暖和舒适。 可快乐轻松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二月二十九号，路扬和从鄂北省回来的苏舒、尹子洁一起，送尹子净坐上了飞机。 “哥，我们去哪里玩呀？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真是烦呢，这个寒假我都没和哥一起好好玩玩！” 回去的路上，尹子洁在前排开车，后排路扬身边的苏舒安逸靠着他，嘴里宣泄着郁闷和不甘。 “苏苏，哥有点累了，今天回去休息好吗？明天再陪你好好玩玩。” 路扬微眯着眼，他倒不是真的很累，只是刚刚送别眼下情绪不佳。 “哦，好的呀。” 苏舒在路扬身边向来乖巧，她看出哥心情似乎不好，乖乖答应下来。 到了寰安百货大楼，路扬和苏舒都去了尹子洁那套公寓，虽然尹子净也把钥匙给了他一份，他如今可以随便进出，不过伊人远去，进去也是徒伤悲。 发呆了一会儿，路扬精神好了许多，他从客房出来，客厅里空空如也，过年阿姨也放假。 路扬对这里很熟，他看看书房门开着，直接走了过去。 尹子洁正在里面整理文件，看到是路扬进来，哼了一声也不招呼。 路扬知道这位姐姐比妹妹脾气大，如今应该还在生闷气，他苦笑一下厚着脸皮凑过去。 尹子洁瞄了眼路扬，随即撇撇嘴似乎很是意外，嘟哝起来。 “那丫头真疯了，让我把车和房子都抵押出去把钱拿给你去玩。” 第252章 安排好 尹子洁手中是刚刚翻出来的房产证和购车证明，她和尹子净的房车都是嫂子送的，证明文件都放在她这里。 昨天下午，尹子洁才和苏舒从女儿爷爷家里赶回来，晚上路扬和尹子净一起回来，据说两人去北温泉放松了一天。 和懵懂只知道抱怨怎么不带上自己的苏舒不同，尹子洁心思敏感多了，她发现妹妹尹子净和路扬之间比以前感觉有些不一样，两人原本就亲近的关系似乎愈发水乳交融。 原本两人关系就很亲近，和平时很忙经常加班的尹子洁不同，尹子净是路扬的英语补习老师，两人平时相处时间很多又聊得来，自然颇为相投。 可两人如今感觉更为灵犀，昨晚尹子净和路扬偶尔那完全跨越了年龄的眼神交流，让尹子洁心中隐隐不安。 尤其昨晚尹子净睡前找了自己，让尹子洁把她的车和房子抵押出去，拿到的钱交给路扬，说对方有用，却又不解释清楚具体干什么。 这可不是小钱，房子十多万，车还更贵，三十万来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攒不下来的钱。 尹子洁平日虽然忙，她对路扬家里情况也有所关注，路江安在党校进修不说了，张淑芬装修公司生意再好可规模不大，她本人一年纯收入应该也超不过十万。 至于路扬那个五哥，也一起救过苏苏的魏知武，好像是做水果生意，双方距离不远可来往太少，尹子洁倒是不太清楚具体如何，想来也不会太多。 倒是那个神秘的三姐魏知秀，让尹子洁最近了解之后很是吃惊。 上次路扬和自己妈妈常源惠不对劲，尹子洁和妹妹尹子净事后一起询问过。 妈妈总是拗不过女儿，后来常源惠也期期艾艾透露了和路扬的赌局，两人感觉好笑之余，也非常惊讶这小子哪里冒出来个身家百万的姐姐。 尤其尹子洁曾经深入调查过路扬家里和亲戚的底细，她知道魏知秀只是张淑芬的干亲而已，农村出身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这段时间尹子洁没有时间和机会询问这事，此时她联想起来就心中顿时疑虑重重，看路扬的眼神很是不善，表情也严厉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被那个什么姐姐带坏了想做歪事吧？ “子洁姐……” 路扬察觉尹子洁的表情不善，他还以为对方还为之前自己的误会生气，于是表情讪讪上前想宽慰几句。 相比尹子净，苏苏妈妈平时很忙，路扬和尹子洁相处的时间要少很多，两人之间关系相对不亲近，何况还有之前的误会，虽然已经说了出来，可两人也没有私下谈清楚的机会。 “以前就说过让你叫我阿姨，苏苏叫你哥，你反而来叫我姐，这辈分要乱什么时候？” 尹子洁看着路扬此时的心虚表情，她心中咯噔一下，俏脸绷得更紧。 这小子在心虚！ “……” 路扬愕然，没想到尹子洁开口先找这个茬，他一时间有些语塞。 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好吧，尹子洁除了起初说过一两次，之后不是都没意见嘛。 今天怎么又反对起来了？ “你才比苏苏大三岁，本来就是她哥，我年纪也就比你妈小几岁，子净也过三十了，你这么胡来到底想干嘛？” 尹子洁表情严峻语气严厉，她质问出口才发觉语言组织有些不合适，很容易引起误会，脸颊微微热了起来。 毕竟路扬看来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是救了女儿的英雄，就算做了错事肯定也是被人蛊惑的，好好教育一番就是。 这么说就感觉偏了些…… “我只是……” 路扬注意到尹子洁的表情软了些，他却以为对方气恼没那么严重，认真想了想道：“起初是希望和你们相处轻松一些，如今发觉子净非常了解我，我觉得和你们还是做朋友更合适。” 这几天，路扬和尹子净的关系愈发默契相投，两人私下里，他连那个姐都省略了，此时不由就用了起来。 子净？懂你？ 尹子洁听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她脸上表情又严厉起来，呵斥道：“你倒是会忽悠，你说说拿这么多钱去干嘛？你姐那边钱很不少嘛，应该不缺钱才对！” 听路扬这番话根本没意识到问题严重xing，尹子洁想想换了个突破口，刚才这小子就心虚，她打算抓住这一点击溃对方心防。 不过这次，路扬听了没有心虚，反而有些讶然看着自己，尹子洁顿时发觉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路扬盯着表情有些虚了的尹子洁，心中了然，好像不是因为之前误会啊。 至于这笔钱，路扬这两天和尹子净提过自己对股市今年会涨的判断，想要帮对方在经济上更宽松些。 出乎预料，尹子净听了居然先和路扬聊起魏知秀投入股市的大笔资金，她对这个情况很感兴趣，想了解内幕。 路扬如今已经可以信任尹子净，于是他也简单说了说这笔资金的来历，当然红船厂资产抵押因为牵扯陆卫央，他没得到同意还是有所保留，只解释这笔资金是魏知秀二哥棕刚玉厂股权抵押为主，魏知武和自己妈妈张淑芬两家公司的资金也抽了不少出来。 其中路扬也没忍住，炫耀了一把自己这半年来魔术般的资金累积过程，毕竟那是他最得意的手笔。 尹子净饶有兴致听完，对路扬那二手书赚第一桶金非常有兴趣，不停追问细节。 相比之下，魏知武的水果礼盒生意和魏知文在药泉乡乡长帮助下建棕刚玉厂一年赚上百万资产，尹子净反而没有细问，对她们这种层次来说，利用一些权力赚这笔钱，在如今这个年代并不太难。 尹子净了解到路扬看准了今年股市要涨，已经把绝大多数资金都投入其中，她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随后当路扬劝自己也投入一部分闲散资金进入股市，尹子净也欣然同意，可她工资并不多，银行里也没多少存款，她最值钱的财产就是这套房子和车，都是嫂子送的结婚礼物。 既然路扬说股市要涨应该投钱进去，尹子净原本打算把房子和车都卖了，反正她半年后才回来，到时候工作也说不定会变动。 不过路扬劝住了，毕竟相对于一年几倍收益，两成贷款利息不算什么，所以尹子净最终决定车房都只是拿去抵押。 尹子洁看着若有所思在笑的路扬，感觉对方没有了一丝心虚，她反而感觉不对，两人就这么尴尬对视。 踢踏……踢踏…… 砰！ 外面一连串脚步声，房门猛被推开，半梦半醒的苏舒撞了进来，擦着眼泪叫喊道：“哥，你和妈妈不要吵架哇，呜呜呜……” 旅途劳累还没消除，刚才睡得半梦半醒，苏舒起床想去卫生间，刚刚走到房门后就听到对门书房里妈妈的声音很大，她以为吵架了于是急忙冲进来。 “苏苏乖，哥没和你妈吵架呢，我们在谈事情。” 路扬给了尹子洁一个眼色，连忙上前拉住苏舒安慰起来。 “没……没吵架……啊？” 苏舒哽咽着，模样很是可爱，她疑惑看了看路扬，又看了看表情有些尴尬，连连微笑点头的尹子洁，依然似信非信。 “真没吵架，我们谈正事呢，苏苏醒了啊？那我们准备吃午饭了哦。” 路扬继续解释，看看时间差不多随口提了提午饭。 “啊，等等，苏苏先去办点急事！” 苏舒这时候发现没有吵架，她感觉开始不舒服起来，抱着小肚子又冲了出去。 路扬回过头看了眼沉默的尹子洁，走了过去。 “其实本来就要和你说的。” 路扬笑笑在尹子洁身边坐下，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姐真有把握？” 尹子洁知道了真相，她纳闷、尴尬、讶然下，岔开话题发问。 不过路扬姐姐敢拿上百万投入股市，应该是看准了才对。 这路扬妈妈家里亲戚还真是时来运转了啊，居然认识了当地乡长和一个市场关系户双双半年暴富。 在尹子洁看来，路扬那个二哥魏知文和五哥魏知武的暴富肯定是靠了那个陆乡长和马姑娘的关系，不然根本解释不通。 至于这时候投入股市，说不定背后也有高人指点。 “嗯，肯定会涨，子洁姐你记得去开个户，你有多余资金也可以投进去。” 路扬眼看尹子洁还是有些误会，他懒得说破，反而又叮嘱对方别错过机会。 “哎，我不懂这个，到时候你去操作吧。” 尹子洁发觉自己误会了路扬，此时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什么复杂操作的，反正做中线就是买入卖出，很容易。” 毕竟是苏苏妈妈，对自己也很好，路扬也没取笑对方，很认真解释。 “我不懂啊，要不让你姐……” 尹子洁继续提议，她心中愧疚想补救补救。 “这不合适，亲兄弟明算账，我之前就和子净姐说过，这股票投资，我只提供意见，你们自己开账户自己买，子净姐要去学习没时间，她说让你去开户操作，我到时候给你提供意见就好了。” 路扬摇头打断尹子洁，认真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对尹子净姐妹，路扬如今已经不打算把她们拖入商海，只想为两人提供一些顺路的资产增值计划，双方资金du li对彼此都更合适。 “那么麻烦。” 尹子洁叹了句，她的心中愧意和纳闷汇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笔资金是自己操作也不会误会了。 这子净也是，昨晚怎么不说清楚…… 尹家姐妹的阿姨还没上班，路扬不想做饭，尹子洁旅途劳累当然也不想，三人一起去外面吃午饭。 随后一天，路扬陪着苏舒玩，尹子洁却去忙抵押的手续，她才知道汽车抵押贷款服务还没有，只有房子能抵押出去。 尹子洁一恼干脆把尹子净的车拿去卖了，还把两套房子都抵押出去，打算等总共五十万资金到账就去开个大户账号，路扬已经推荐了长红和几支深字头的股票到时候买了就放着。 三月份第二周，路扬的新学期开学了。 这最后一次初三的最后一学期，路扬希望离开前能把一切都安排好。 第253章 失望 三月二十号龙抬头，重山开始实行广大市民期盼已久的公共汽车一票制。 不过那只是重山市区，正如多年后山南区区府玉灯镇的公共交通还不如更靠近南江区的区内某街道一样，此时这种财政补贴的便利也不会落到玉灯镇和新江家属区十几万居民头上。 玉灯镇到新江家属区的公共交通依然只是老旧的环城车运行，只不过多了几班而已。 和交通状况一样，新的一年，新江家属区还是变化寥寥，无论总厂厂长全力加快推进总厂建设的口号多么响亮，没钱的现实依然让厂区和家属区建设举步维艰。 清晨七点半，路扬背着书包独自走在上学路上，打算去买些早点。 下来半年之后，温勇强和刘秋花分的房子简装已经弄好，他们打算合家团圆。 毕竟老铸锻车间，或者说宏江通用机械厂的状况越来越好，在路扬建议下直接在外面打出更大气的通用机械厂名号，借助新江总厂诸多分厂的生产能力来接订单，反响出乎意料很好。 国企和私企的最大不同就在于，私企可以没有底线的提高生产效率，哪怕其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生存下去，能找钱就行。 没有互相扯皮、退休工人之类国企常见拖累，周宏年掌控下的几十号工人爆发出了惊人效率，生产设备的安装进度这个月就能完成，到时候温勇强这位名义厂长自然不合适寄人篱下。 温小莉没了借口继续住在路扬家隔壁，她告辞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可也莫如奈何。 路扬并不希望温小莉呆在一组团那个混乱地区，可这种事他不可能直接提出意见，也只能私底下叮嘱这位姐姐上学放学一定要和熟识的女同学结伴，天黑千万不要出门，另外别忘了周末有空来学电脑。 这段时间，翅膀在一组团没有什么动作，可能是因为对方还在积蓄力量，也可能是在文天和飞姐的联合挤压下自觉没什么前途有放弃这一块的打算。 综合市场走慢一步，翅膀和文天、飞姐的实力在飞速失衡中，如果没有意外半年后任何一方都能挑两个他了。 放弃也不失为明智选择，如果翅膀足够聪明的话，那时候一组团的治安应该不会变得自己前世那么糟糕吧？ 路扬心有余悸，在丁字路口的早点摊买了双份煎饼和一碗豆浆。 魏知秀新学期开始后在美院附属中专插班读高四补习班，她如今住在路扬爷爷奶奶家里。 没了这个帮手，张淑芬事情多了起来，平时根本没时间给路扬做饭，偶尔廖莉不忙可以做一做，不然就只能让他自己解决了。 毕竟托儿所的用餐标准太低，张淑芬可不愿意自己儿子营养不良。 路扬倒是不介意自己在外面吃，虽然这年月的餐点很不丰富，比如早餐想吃面包蛋糕酸奶之类在新江家属区很是麻烦，可路边摊那些煎饼油条豆浆自有种未来注定会失去的醇厚口感。 吞下煎饼，路扬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起身习惯xing看了看远处那金碧辉煌的楼梯。 一整晚纸醉金迷后，金光楼梯上一片狼藉，虽然看不到橡胶制品，可也依然透着股靡靡气息。 这夜总会生意总算没那么好了…… 路扬心中微叹，过年的时候飞歌夜总会才叫一座难求，据说最好的时候一天营业额可以近万，是颜飞之前做梦也不敢妄想的数字。 对这生意的兴旺，路扬心中总感觉有些不适应，这也说明了他本质上还没变，无法把这种声色享受看得理所当然。 飞歌夜总会的门吱呀突然开了，一群玩了通宵的客人左摇右晃互相扶持着出来了，身穿制服的颜飞和几个女子一起笑颜相送。 颜飞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昨晚睡得也不好，不过精神看着还很不错。 挥手告别客人，颜飞回头看到了远处注视过来的路扬，她神情一愣，随即冲这边挑衅媚笑。 路扬面无表情转过身，心中却还是有些软了下来。 如此辛苦，要不让她和文天一起也分享下这股市的暴利？ 路扬脑子里转悠着念头，慢慢向教室走去。 毕竟初三了，虽然新江子弟中学的学风和制度都不如重县中学这等重点学校，可此时大部分初三学生和老师也明白时日无多，都把心思放到了学习上。 尤其初三一班这种实验班，在赵国慧开学几番提点后，如今开学不过十几日，大家的学习热情都十分高涨，提前到教室早自习的风气也慢慢起来了。 路扬每天早上的锻炼雷打不动，他当然不可能那么早到教室，此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同学。 这年月新江子弟中学的学生变动频频，不过一个学期，包括姜灵在内走了五个同学，当然又有几个同学经过考试之后补充了进来。 路扬把书包放在桌上，没有把视线投向远处那个默默凝视自己的少女身上，对这个生命中唯一的青梅竹马，他依然在无视和关心之间挣扎。 “还看什么看，那种负心人有什么好看的？被甩了活该！” 葛兰坐在王妃前排，原本和她低声讨论习题，看到对方盯着刚刚进来的路扬，立刻抬高声音讽刺出声。 “葛兰，别说了。” 王妃一脸哀求，她看着四处投来同情目光的男女同学，心中郁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学期末，原本视为最好朋友的姜灵突然和扬哥哥好上了，随后两人又好像闪电般分手，王妃这个受害者收获了不少同情，却也在心中留下了许多不解。 王妃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灵儿妹妹，对方不应该是那么绝情的人，转学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实在不平常，她总感觉这件事里面有什么内情。 整个寒假，王妃没有和路扬见过一面，可她知道自己无数次看着风铃发呆，也想了对方无数次。 王妃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以她的xing格原本应该容不下这种背叛。 可想想自己曾经在绝望下和灵儿说过那些话，王妃又觉得就这么放弃更不应该，她看着书却总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默默温书的身影。 一天天就这么过去，路扬依然当着体育委员，顶着陈世美的名头，和班委会一帮人在僵硬气氛中得过且过。 初三下学期了，龚南永的击剑队要求也放松了许多，再说这个学期的比赛安排在暑假，初三队员平时不要求来训练。 路扬还记得五月份的测试赛，答应了就要做到最好，虽然每天训练王妃哀怨的目光让他总感觉发慌，可依然去参加日常训练保持状态，顺便帮龚南永训练下新招入的初二菜鸟。 当然路扬在学习上投入的精力更多，和唯一没有拿他另眼相看，幡然醒悟开始认真读书的岳子川一起，两人放学都在对方家里认真学习。 大学的解题思路在高中还有可应用范围，可在初中就差距太大没什么可用xing。 路扬发觉自己一些难题都因为这种思路被扣分，他如今要把自己的思路转换过来，还要记忆那么多知识点，就算有非常严整的学习计划，他的学习之路也绝对没有其他重生者那么轻松自如。 第一个月考在周五结束，路扬感觉一般，他也并不心急，至少英语上投入的大量时间精力已经有了收获，他感觉这次自己能上九十分。 放学路上，路扬婉拒了岳子川去逛逛轻松轻松的提议，在综合市场背面绕了过去，直接从背后的消防楼梯上了三楼。 早上张淑芬已经说了太忙，晚上让路扬自己吃了再回去，他今晚时间不少，可以和文天颜飞好好谈谈。 进到文江快捷酒店，值班的小妹笑脸相迎，看到眼前只有个十几岁少年，她表情一愣。 这么小的孩子也来开房？ 路扬上前笑笑，说自己姓路之前约好了来找文总经理，小妹狐疑看了一眼，还是乖乖进去通报，随即飘出来抱歉笑笑说文总还在外面忙没回来，不过给总经理办公室打了招呼，让他可以现在过去等，最多半小时就回来。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路扬还是笑笑去了最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兼秘书，文天的老婆王姐也认识路扬，知道这个少年不简单，为自己男人很看重，热情招呼他进去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坐，还倒上茶把小电视打开。 无聊看了会儿电视，路扬感觉有些小肚子发涨，他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去了一旁总经理办公室专用卫生间。 路扬一进去就听到隔壁的淅沥水声有些乱，他忍不住好笑，没想到颜飞的腹肌不像看起来那么有力。 文江快捷酒店和飞歌夜总会背靠背挨着，整个第三层原本是一条外廊，在路扬当初建议下用茶色玻璃封了起来，在交汇处还弄了屏风隔断，不至于一眼望透。 双方总经理办公室也是背靠背，本身隔音做得很好，不过这紧邻的厕所由于需要对外出水入水，自然就做不到那么好的隔音。 路扬在抽水马桶上忍住压力，想等对面完事再说，可对面那位结束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电话声。 “喂，你哪位？” 一个男声响了起来，路扬听了之后心情顿时低落下去，还真是让人失望。 颜飞和他勾搭上了？ 第254章 你什么意思？ 对面卫生间那个粗重男声，路扬的记忆依然深刻，就是那个逃脱牢狱之灾的山南区副区长范学卫。 去年秋天西泉那起贩毒卖春大案被重山晨报抢先报道后颇受重山市民关注，市公安局和市检察院通力合作很快结案，首犯李南峰贩毒和组织卖春两罪并发，但由于数额不大只判了八年，其余从犯各获刑期，李冲也被判了一年，李凉是六个月。 虽然李南峰的刑期颇受一些知情人微词，不过这位在山南区气焰嚣张的峰叔真被抓去判刑，还是让许多市民，尤其曾经被对方欺辱的那些人欢欣鼓舞，据说重山市公安局都收到不少锦旗。 路扬从尹子净口中得知，为了不引起注意，给他引来危险，两姐妹都没有插手具体案情。 这案子后续侦破由重山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坐镇，不过案子虎头蛇尾让尹子净很不满意，据说最关键的证物数量比预计少了很多，所以李南峰才没有判重刑，几年之后就能出来。 何况路扬所说那个叫范学卫的山南区副区长更是逍遥法外，尹子净由于没有证据也不好直接和哥哥说，她只是敲了敲边鼓提过山南区的一些领导可能有问题。 只是这种层面的职位升贬，尹子山一个人说了不算，除非动用更高层次的关系，可那样路扬势必就得出来解释，这又是他不想去麻烦的。 毕竟路扬认为范学卫也不认识自己，应该不会在暗中对付自己，多此一举多了变数未必是好事。 可很意外，路扬居然听到范学卫在颜飞卫生间里，看起来双方似乎有他不知道的联系。 和文天心态很好一碗饱饭足矣不同，飞姐心里可能缺安全感，她的欲望要大了不少，据说野心勃勃已经在考虑去玉灯镇开一间分店。 前世那位飞姐可结识了市级领导，能罩得住她那些生意起码也得是常委级别的。 路扬知道颜飞有榜上官员的秉xing，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认识了范学卫，一个副区长足以罩得住她在山南区的生意。 隔壁范学卫还在接电话，不过声音压低了很多，路扬也听不清楚，他干脆闪身出来。 到了外面，路扬想想反正范学卫也不认识自己，他干脆和王姐说要透气，直接去了外面屏风隔断。 这时候夜总会生意还没开始，屏风隔断无人来往，路扬在其中看着隔音措施完备的墙直摇头。 当初装修的时候没想到留后门，现在想窃听里面可不容易，再说也没带那些装备。 不过反正文天还有一会儿才回来，路扬大着胆子从屏风出去，想过去看看虚实。 路扬对这层楼的结构图非常熟悉，他知道办公区外面有一道消防门平时应该没锁，走到门外面轻轻一推果然打开了，这里进去是总经理办公室外面的过道拐角。 此时里面也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路扬在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偷偷探看过去，里面那位颜飞以前的保镖姐妹之一，如今的兼职秘书背对站在门前，双手绞着似乎很紧张根本没注意身后。 路扬正想着要不进去看看到底在干嘛，这时候背后过道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这时候可没机会溜出去了，路扬想想反正自己是个小孩被撞破也没关系，他干脆直接转身向外面走。 绕过拐角，路扬收住脚，表情有些讪讪，心情有些失落，注视眼前神情愕然的年轻女子。 穿着西装制服短裙的颜飞画着淡妆，看起来完全没有平日的飞扬跳脱，只是个清秀的办公室女郎，毕竟她太年轻了，不过二十出头，除了那挑着的眉毛，怎么化妆也不像个总经理。 “咦……路扬，你来干嘛？” 颜飞看清楚眼前少年是谁，她愕然中语气惊喜发问。 这小子可不好将就，自己以前通过文天哥请他来玩，对方都推说没兴趣。 “哦，我只是没事进来逛逛。” 路扬涩涩笑笑，指了指一旁没反锁的消防门。 “看来得让人锁上，免得我的钱都被偷了，不过你到底来做什么？找我？” 颜飞开了个玩笑，随即挑眉媚媚一笑，上前半步凑进路扬一尺之内。 每次遇到，路扬的冷静面容和记忆里那慌乱表情交织着，让颜飞很想逗逗这小子，看看能否再看到那惊慌表情。 何况这小子让自己赚了那么多钱，没收过任何酬劳，要不是年纪太小，颜飞还真不介意付出一些代价给对方。 可惜还是那样，眼前这个小大人根本不吃自己这套，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只是微微皱眉拉开一些距离。 颜飞感觉很没趣，她撇撇嘴退开些距离。 “我和文天哥约好谈点事，他还没回来，我正好路过看到门没锁就进来看看。” 路扬稳住呼吸认真解释了一番，颜飞这女人疑心很重，如果直接撒谎很容易被看破。 “你和文天约了？那他还找我，说等下谈点事，……莫非你找我们？” 颜飞愕然说着，随即自以为是的理解了。 “哦，我是想谈谈后续如何经营，你有兴趣也可以来听听，那我先过去了。” 路扬顺着颜飞的话题接了下去，随即强笑笑告辞转身。 中午电话里，路扬只给文天说要谈一些事，让他有可能把颜飞叫上，没想到还真叫了。 这下子郁闷了，自己来可不是谈经营的，得想想怎么圆…… 颜飞目送有些落荒而逃感觉的路扬背影消失在消防门外，她心中只觉得很奇怪。 这小子贼机灵，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派头，眼前这模样可不像他了。 颜飞心中思忖有什么自己疏忽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外间。 里面装修很特别，大片红色玻璃墙装饰给人强烈视觉冲击，颜飞很喜欢这风格，她最近有钱了去重山一些娱乐场所考察过，那些场子规模是很大，可没见过自己夜总会如此特别的设计。 “姐，你总算回来了！范区长来了，非要进去，我拦不住。” 颜飞的姐妹小雨看到她进来，慌忙压低声音过来拉住她。 “哦，我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着就是。” 颜飞皱眉稳住小雨，她抬头看了眼虚掩的办公室门，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昂首走了进去。 看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一个胖子，颜飞眉毛轻轻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哟，我说哪位贵客呢，原来是范区长来了，欢迎欢迎！” 颜飞轻轻拍着掌，笑吟吟走了过去。 “小飞啊，你再不回来，我可没时间继续等咯。” 范学卫看到美丽的夜总会女老板总算回来，他脸上早先的淫想都收了起来，一本正经抱怨站起身。 “范区长，真是抱歉，事情太忙了，要不晚上请您吃饭，正好我和文天打算做东请您，地方您选。” 颜飞脸上堆满笑，走到自己办公桌面前，也不绕过去，只是微微俯下身子。 对面的死胖子眼神霎时迷乱，狠狠扫过自己衬衣里跃动的峰峦，颜飞看了心中冷笑，脸上媚笑却愈发浓重。 “啊，那就不必要了，我也很忙啊，对了，你说那事我查过了，今天来就是专门告诉你，恐怕还有些问题，不过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你也别心急。” 范学卫看到颜飞只是在对面散发媚力，却不过来投怀送抱，他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在美人面前直接发作。 毕竟范学卫在外人面前一向注意形象，这颜飞想让自己帮忙，迟早得乖乖送上来给自己吃，倒也不急在一时。 “范区长，你真是太客气了，今晚一定得给面子，我和文天都很想请你吃顿饭。” 颜飞表面上受宠若惊，心中却不停冷笑，这欲擒故纵的戏码，她可太熟悉了。 “不用，我忙得很，哪里有空嘛，这就走啦。” 范学卫摆摆手，起身向外面走去，脸上表情很有人民公仆的觉悟。 “哎呦，茶都没喝一杯，范区长你这么辛苦，我怎么好意思。” 颜飞在旁边表情遗憾，却也没真留的动作。 “喝茶有什么意思，小飞啊，事成之后，你单独请我喝酒就行了，那我走了。” 范学卫走到门口，忍不住笑呵呵继续暗示了下。 “好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请，范区长你慢走。” 颜飞笑笑打哈哈，不过她还是按着礼数把范学卫送下楼梯，去了对面的桑塔纳。 笑笑挥手告别，颜飞随即转身冷冷一笑。 这当官的都不是个东西，事情不办就想着占便宜，前前后后已经送了几千块，对方依然不满足，不停暗示先把自己送上。 颜飞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体当筹码，可她也不傻，范学卫这种色胚未必靠得住，没拿到足够好处她可不会先送上门。 就好像那小子说的，要卖也要卖得贵一点。 想到那小子，颜飞忍不住加快脚步，上了楼梯直接从内廊过去，和王姐打了招呼，推门进了文天的办公室。 里面两个人果然在讨论经营，颜飞笑着打了招呼，坐下认真开听。 可很快，颜飞就感觉不对，和往常路扬这小子总是滴水不漏的发言大相径庭，此时他谈这套所谓后续经营很涩，关键文天也根本没认真听。 颜飞听了一会，她冷眼看了眼有些尴尬的文天，直接起身说自己要忙离开了办公室。 知道路扬有事情瞒着自己，颜飞心中有气，今晚不想那么早带班，告诉小雨一声下了楼上了桑塔纳打算出去透气。 一时间没想好去哪里，颜飞坐着想了一会儿，正打算开车，楼梯处那小子下来了。 “上来！” 颜飞脑子都没想，一脚油门把车滑了过去，那小子看了看自己，皱眉还是上了车。 心情不佳，颜飞把油门死死踩着，飞速向着二组团江边开去。 下了土路颠簸越过沙滩，颜飞眼看江水就在眼前才狠狠踩下刹车，两人都没系安全带，一起狼狈不堪抵着车窗户。 “你什么意思？” 颜飞趴在方向盘上，气喘吁吁对身边的少年大声质问。 第255章 真尼玛疼啊 后世新江家属区江畔修了滨江公园，几个打着江景口号的商业楼盘拔地而起，江畔成了市民休闲的好去处。 可这时候新江中路南转盘的水泥路只到总厂医院门口，更下面还是一大片荒野地，建楼的时候在江边挖过沙，又运来了不少碎石废渣，压成了一条沿江的弯弯曲曲烂路，还有随处可见的大坑和小丘。 再过几个月，家属区北面沿江这条烂路稍微平整后铺上了煤渣真成了路，那时候一组团二组团入住的职工也多了，才会渐渐有些人来人往。 此时一组团二组团许多家属楼还没完工，这里自然更看不到什么人影，除了少数孩子无聊会跑来看看，即使谈恋爱想找点私隐地方的情侣也不喜欢来，毕竟真想游走江畔玩点浪漫，走路或者坐车去玉灯镇江边公园，那边环境要好太多。 而新江家属区这江边到处乱糟糟的，可能遇到蚊虫毒蛇不说，稍微晚点更有喝醉吸粉的流氓混混，没气氛还算幸运，被调戏打劫甚至更惨的事都发生过。 大江每年夏天都涨水，远远水线上长满密集的杂草，距离江水几十米这段在冬天却空出了一大片陆地。 之前桑塔纳爬过坑坑洼洼的烂泥路，绕过大坑和小丘，在距离江畔二十几米外停了下来，前面是个大泥潭，背后隔着土丘和杂草丛，没人打扰很是清静。 路扬听了颜飞的质问，一时间只觉得无语。 这问得好像自己还亏了她似得！ “我不敢有什么意思。” 路扬冷冷淡淡丢出一句话，平视着睨了一眼颜飞，眼神更是疏离。 颜飞的气势滞了滞，她和眼前小大人的接触其实不多，第一次遇到这人带着面具，之后相遇也感觉没看过真容。 此时私下里，颜飞愈发觉得小大人比自己预想的脾气还硬，这冷冰冰的一句话丢来，她居然有些感觉招架不住。 路扬丢出话后，只是冷冷看着表情变幻的颜飞，传闻中飞姐是个很好的演员，因为不知道对方此时的表现有几分真实，他的防备指数已经开了最高。 “你！” 颜飞回过神来又恼又怒，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偏头质问：“刚才在徐健那边演戏到底什么意思？” “本来就打算聊聊，你来不来都可以，徐健哥没和你说吗？” 路扬依然淡淡语气丢出一句话，他眼睛却一直盯着颜飞，没有放过研究对方的表情真伪。 “你！” 颜飞口中再次冒出这句话，随即有些气结，心中委屈太多，她往日的牙尖嘴利都发挥不出来，一时间找不到什么驳斥的话语。 路扬表面上淡淡看着前方，他的眼角却一直观察着颜飞。 这模样看起来好像挺委屈嘛，居然找不到一丝心虚，这位应该还没认识自己犯了什么错。 沉默了十几分钟，颜飞渐渐平复呼吸，心也冷了下来。 “我会把钱算给你……” 颜飞咬牙切齿说完，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差点掉下来，她连忙抬头注视前方忍住，手摇摇晃晃去拉手刹。 虽然年纪那么小，可难得…… 有那么一个男的似乎可以信任，似乎可以靠一靠的样子，却就那么莫名没有了。 怀疑的刺一旦萌发就止不住生长。 颜飞此时只觉自己陷入了这小大人一个巨大阴谋中，她暗暗发誓等下回去就把文天叫上，大家把账都算清楚。 心情复杂委屈，颜飞看着前方拉动手刹，想要把车倒回去。 可颜飞气急下忘了之前是二档，她喜欢二档起步的刺激向来这么挂档，此时心中混乱直接给了脚油。 这里本来就是下坡，桑塔纳车头一抬向前面直蹿出去。 颜飞发现不对连忙歪着脚去踩油门，可半高跟鞋一时间挂住，反而踩了脚更猛的油门。 桑塔纳加速，很快冲进了泥潭，陷入其中。 颜飞这时候左顾右盼彻底慌了，她死踩离合想要换倒车档，却忘记应该先减速。 “踩刹车！” 路扬早已经惊觉不对，他在旁边看颜飞手忙脚乱根本忘了操作，此时也顾不得避嫌，连忙探过身去拍了拍对方僵硬的右大腿。 “哦！” 颜飞这才回过神来，抬起脚狠狠踩下刹车，桑塔纳总算不再向前滑动，她才放下了心。 大腿那一瞬间的酥麻感觉这时候才传入颜飞脑中，她又羞又恼脸一下子热了，偏头就想要呵斥，却愕然发现路扬皱眉看着车窗外。 颜飞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这边车窗外，这才惊觉桑塔纳已经完全陷入了泥潭。 “糟了！” 颜飞惊呼一声，这车可是借的，她连忙握着钥匙准备把车倒回去。 “别打火！” 路扬把钥匙和颜飞的手都拉住，他冲眼神不善的黄司机女老大摇头，皱眉解释道：“这时候打火发动机进水就完蛋了，只能下去找人来拖车。” “啊？” 颜飞对车不了解，她根本不懂这些，看着路扬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我先下去看看。” 路扬懒得解释太多，反正这下子桑塔纳肯定开不走，他先用力推开车门，泥水马上溜了进来。 冬天黑得早，此时快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路扬也顾不得自己的运动鞋和运动裤，他连忙出去关上门，随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潭里，好容易才走到车尾。 “快走吧，天快黑了，早点去找人来。” 路扬回身拍了拍车尾箱，冲探出头来看的黄司机大喊。 颜飞收回视线，她看了看窗外乌漆墨黑的泥潭，皱眉开门试了试，泥水一下子溜了进来，她只好赶紧下车关上门。 在泥潭中，颜飞的半高跟鞋不停陷入鹅卵石，她一抬脚就得摔到根本走不了，只得扶着桑塔纳生闷气。 “我背你。” 路扬眼看这个状况，只得当当雷锋，又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过去。 夜色迷蒙，眼前躬着的背影并不宽阔，却也没有任何一丝防备。 颜飞原先那都是委屈的心，此刻被感动和温柔悄悄换掉，她也没坚持，嘴角一弯俯下身趴在那干瘦的背上，才惊觉和预料不同。 很结实呢，能扛得起自己了…… 路扬背着颜飞小心翼翼好容易走到硬地上，他的体力消耗不少也懒得继续做活雷锋，把对方放在了地上当先向新江中路走去。 颜飞高一脚低一脚跟在后面，之前那一点点温柔感觉烟消云散，她嘴里嘀咕把前面小大人骂了个死去活来。 “你个死人多背一段要死啊？” 夜色朦胧中，颜飞低着头注意不要踩到泥坑中，口中骂个不停，突然撞在一个瘦韧的背上。 左右是两个土丘，颜飞在后面忍不住拍了记肩头，探出头才发现路扬表情凝重站定。 “你干……” 颜飞连忙收回手，皱眉想问清楚。 “哈，还有个美女嗦，哥几个快点来哦！” 更远一点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年轻人，嘴里不干不净，摇摇晃晃浑身酒气。 “美女在哪里哦？” “这个堂客确实乖哦。” “硬是要得哦，盘子好亮。” “小崽儿，你泡那么大的姐姐嗦，硬是得行嘛。” 随着四个流里流气的语调，又有四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明显也都喝了不少酒。 三男一女，其中两个男女在后面点搂得很紧，前面两个年轻男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泡你妈去，给老娘滚！” 颜飞哪里在乎这种小瘪三，她上前挤开路扬，随口骂了回去。 “哟哟，这个妹儿火爆得很，老子喜欢哈。” 几个年轻人似乎没认出来颜飞是谁，毕竟她这打扮和传闻差了太多，其中最前面那个更是口花花出声。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颜飞诧然回头，路扬已经绕过土丘隐入了夜色中，她心中的失落瞬间比身侧两座山丘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哈哈，美女你那小男朋友跑了哦！” “把老子笑惨老，哈哈！” …… “好耍，我还以为那娃要英雄救美嘢！” 五个男女都是一愣，随即大笑出言讽刺。 “男朋友你妈，老娘都不认识？还不快滚！” 颜飞心情不佳上前就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对面年轻男子喝了酒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捂着脸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美女先出手。 “我日，给老子把这个死堂客抓到！” 年轻男子晃了晃，嘴里喊着就冲了过来，颜飞身手不错，一下子避过，反而顺手把对方推到在地。 不过颜飞穿着半高跟鞋，在这黑夜里想跑却没办法快得起来，另外两个年轻男子已经把她一前一后堵住。 “你麻痹阴老子？老子今天不日死你才怪！兄弟们上啥。” 倒地男子摇摇晃晃想要爬起来。 “急啥子嘛，慢慢耍才有意思。” “美女，我们两个亲热老才认识得到啥，来嘛。” 另外两个年轻男子也很有经验，看到美女身手不错，他们嘴里调戏着不妄动，等着自己兄弟一起上。 “快点哦，麻痹老子走了哦！” 后面一个老大模样的年轻男子搂着女子在后面催促，随即局外的他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又从夜色中冲了出来。 “哎呦！哪个杖老子？” 靠近江边的男子捂着脖子跪了下去。 “也，你个小崽儿还真敢来英雄救美哦，老子给你放点水！” 另外两个年轻男子眼看不好对付，手一晃从腰间拔出了蝴蝶刀，左划右划试探着过来。 “小心点。” 路扬手中握着光杆树枝，下意识把颜飞往身后拉，这种刀子捅一刀可不好受。 颜飞被路扬护在身后，她讶然惊喜之余，心里的坚硬却又重新柔软起来。 两个年轻男子很快逼近，路扬一个直刺，击中其中一个的手，对方哎呦一声捂着手腕退了半步，另外一个吓了一跳，把手中蝴蝶刀没头没脑扔了过来，自然没有任何战果。 搂着女人的老大这才反应过来，眼看两人身手很好，自己等人喝了酒占不到便宜。 “走！” 老大一声咋呼搂着女人先撤，两个年轻男子也慌忙跟了过去。 起先那个跪地年轻男子此时也站起身，几步外错身时却猛然投了一把蝴蝶刀过来。 路扬大部分注意力防备着前面几个，发觉不对距离已经太近，他下意识先侧身把颜飞护在身后，避开的动作慢了半步。 “唔……” 路扬手拿树枝一直目送几个年轻人都跑掉，他才闷哼出声，捂着插在自己厚厚运动服上的蝴蝶刀，虽然刺入不深，却也有了个不小的伤口。 “你受伤了？” 颜飞发觉不对连忙过来查看，手一摸，借着远处灯光看到一抹红，她顿时就急了。 “皮外伤没大碍，你们……平时去哪里包扎？” 路扬抬头笑笑，脑门的汗却忍不住冒了出来。 真尼玛疼啊…… 第256章 小骗子！ 浑浊的夜色中，小大人那对眸子闪闪发亮，说出的话语却让人想笑。 颜飞忍住嘴角抽动，随即默不作声上前，她先拿出手绢叠好，随即快速把蝴蝶刀抽了出来，在小大人呲牙咧嘴的同时，用手绢封住伤口。 路扬捂着手绢还没迈步，颜飞已经已经动作轻缓顺势扶起了他，此时太疼也顾不得这些。 两人绕过土丘，很快到了总厂医院门口，这里路灯透亮，行人也多了起来。 这种刀伤去总厂医院里面虽然可能很麻烦，颜飞扶着路扬却还是想进去，毕竟这里的医疗技术和条件都要好过普通私人诊所太多了。 “不去这里，碰到熟人很麻烦，去你们熟悉的私人诊所就行。” 路扬在医院大门前停住脚步，他摇头拒绝进去。 颜飞她们这种‘职业’红伤多了，肯定有自己相熟的渠道，总厂医院人多嘴杂，路扬可不希望让老妈和秀姐知道这事。 “去里面吧，我有认识的医生，不会有人知道。” 颜飞扶着路扬低声细语劝说，可小大人表情坚决摇头。 进出医院的行人不少，此时都愕然打量门口站定的两人，颜飞无奈下想了想，扶着路扬向上面北转盘走去。 二组团是有颜飞熟悉的私人诊所，可那边条件不好，她还是想去正规医院。 “你在这里的店还没关？” 两人站在颜飞那间卡拉ok店门口，路扬有些惊讶开口询问。 “想过转出去，不过有些姐妹不习惯上面，也得给她们一个地方找口饭吃，你等我下。” 颜飞解释完吩咐了一句，随后快步走向店里。 综合市场集合了菜市场和商业门面，位置又在四个组团正中间，如今人气一天比一天旺。 北转盘的农贸市场却日益萧条，除了附近图便宜的农户还在此处摆摊外，大部分职业菜贩都转去了上面的综合市场。 农贸市场原本炙手可热的门面也都开始出现空余，颜飞和文天前段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这些空出来的门面就没有去争，给翅膀和家属区其他商户留了一口汤喝。 眼见过年的时候飞歌夜总会生意火爆，这个月农贸市场也开始出现几家山寨版夜总会。 不过这些所谓夜总会用的农贸市场门面面积小不说，周边环境也差，经营水平也跟不上，只能争取一些低端客源，对飞歌夜总会的生意没有多大冲击。 可对农贸市场外围这一排卡拉ok店来说，这几家夜总会出现后对生意影响很大。 颜飞在这里拥有一家位置最好的卡拉ok，还在另外几家抽水，飞歌夜总会还没开业之前，这里是她最大的收入来源。 如今这里收入加起来也就飞歌夜总会的零头，颜飞一度想把这间店面转出去，可夜总会和卡拉ok的经营模式跨越很大，消费档次也大不同，一些在卡拉ok店能混走的姐妹在夜总会生意不好也不习惯，所以她就把店留了下来，交给几位在夜总会呆不住的姐妹经营。 这个时间卡拉ok还没客人，颜飞进去里面倒是把里面无聊打麻将的几个姐妹吓了一跳，她只说自己车陷在江边，把钥匙丢过去让其中领头那个去处理。 颜飞去一侧杂物间找出自己那台有段时间没用的hondansr，掀开车衣保养很不错。 “上去。” 推着hondansr出来，颜飞在小大人讶然目光中轻喝，上前去搀扶对方。 “去哪里？” 路扬望着身侧穿着西装套裙，和hondansr看起来无比违和的颜飞，表情惊愕发问。 去个诊所而已，走路五分钟，没必要坐这个吧？ “少说废话，我又不会卖了你！” 颜飞眸子一瞪，直接搀扶小大人上车。 此时手绢血都开始浸出来，去小诊所玩意感染了很麻烦，还是得去大医院才行。 “……” 路扬挑挑眉，乖乖上了车，他此刻受伤还是老实点好。 hondansr这种街道赛车后座可不是舒服的位置，路扬上了车重心不稳，险险跌倒。 幸亏颜飞也很快也上车，路扬不由自主拉住对方的西装下摆，可他还得小心捂着伤口，这番动作下，他已经感觉到伤口有裂开的趋势。 这女人不是故意整自己吧？ 路扬苦脸忍着开始传遍全身的痛感，他此时充不了英雄，整个头都靠在颜飞的背上。 三月底重山气温渐渐起来，颜飞的春装西服套裙并不厚实，路扬满头汗珠都铺洒在那灰色的布料上，他却顾不得品位这前世女老大身上气息如何，只苦忍着腹部的痉挛疼意。 “坐好，你忍着点。” 颜飞发现身后小大人摇摇晃晃，她直接拉过对方的手揽住自己腰肢，凝声吩咐后发动车子，蓝白色hondansr轰鸣着插入夜色中。 和路扬预计的一样，颜飞这位汽车黄司机开摩托车的水平显然要高出很多，车速很快却很稳。 “去哪里？” 眼看hondansr顺着新江北路穿过二组团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向着玉灯镇方向飞奔，路扬讶然抬高声音询问。 “我们去山南人民医院，那边我有熟人，别担心。” 颜飞解释了一句，随即努力控制平稳提高车速。 山南区人民医院距离教育局不远，在同一条路上，很快颜飞开着hondansr进去，她倒是显得熟门熟路，直接去了门诊室。 路扬此时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一个五十多岁的值班老医生和颜飞明显认识，他看到伤口很是淡定，有条不紊招呼护士把这小孩弄到诊疗床上。 蝴蝶刀的伤口并不大，只不过腹部重要器官很多，老医生问了之后也不敢怠慢，诊断清创消毒忙得不亦乐乎。 颜飞看看路扬情况稳定住，她说了声出去办手续交钱。 “看你样子挺斯文，怎么不学好？今天是小伤，哪天被砍死你妈怎么办？” 老医生忙碌半天止住血，一边给伤口包扎，一边斜眼瞪眼前小孩教训开了。 “……” 路扬瞄了老医生一眼，毕竟人家也是好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能是眼见这小子不听招呼，老医生下手就重了不少，颜飞回来的时候，紧紧皱眉的路扬才算得救。 颜飞和老医生谈了几句，对方表情漠然开了张药单，两人显然关系不太熟，那老头的客气中似乎还有些隐隐忌惮。 “刘老头不喜欢我们这种人，刚才手是不是很重？我也受过这苦，忍着点，过两天就好了。” 颜飞扶着路扬，看他苦着脸，笑笑出言安慰。 “哦，你这关系户技术还可以，就是下手可真够狠的。” 路扬苦笑，刚才那老头动作实在刚猛，虽然没有缝线，可他现在还疼得没缓过气来。 “刘老头可不是我关系户。” 颜飞笑笑解释一番，原来以前她也只去家属区二组团小诊所，去年碰巧认识了山南区人民医院的门诊办公室齐主任，这边医疗条件和技术更好，她们遇到重伤都来这里。 刘老头被齐主任管着所以才那么听话，也不会出去乱说，不过原本就不喜欢她们这种人，难免下手重一点。 颜飞搀扶着路扬去大堂坐好，转身想去去药房拿药。 “小颜！” 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左右的女士，穿着便服，却一看就有些医生气质。 “齐姐，你怎么来了？” 颜飞连忙上前笑笑打招呼。 “我来拿点东西，怎么又有人伤了，你呀你……” 齐安红看了眼颜飞身后的男孩，眉头皱得很紧。 年纪轻轻，面相斯文，为什么去社会上混嘛！ 去年齐安红去新江总厂医院交流，晚了几个女同事相约走路回家，却在职业学校附近被吸粉的小混混纠缠，差点出了大事。 幸亏颜飞几个人当时骑着摩托路过，对方顺手解围，齐安红感激下就这么认识。 虽然知道对方是个女混混，不过齐安红了解之后，发现颜飞人品还没那么坏，偶尔也为对方提供方便，可她心中并不喜欢打架斗殴这种事。 “不是和人打架，意外伤的。” 颜飞笑笑随口解释，随后和齐安红聊了两句，才笑着告别。 “我现在去拿药，你乖乖呆……怎么了？” 颜飞回头叮嘱，却发现路扬视线依然跟随着齐姐，她有些奇怪对方的表情。 “哦，没什么。” 路扬回过神，把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抛开，这人民医院他前世也来看过病，也许见过也说不定。 两人拿了药出到外面，颜飞把路扬搀扶上hondansr，随即才小心翼翼跨过去开走。 hondansr向着来路飞驰，路扬搂着颜飞紧绷的小腹，感觉却有些不同。 怎么说也是前世只敢远观的女老大，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可这么近距离，透过那层薄薄衣料感受肌肤的体温，不免就会有些遐想。 “停停，我打个电话。” 路扬的手不自觉随着hondansr转弯游动，随即看到二组团路边的杂货店，他才想起重要的事，下意识在颜飞紧绷的腹肌上紧紧握了握。 “唔……” 颜飞浑身一个激灵，双手一歪差点丢掉车把，她连忙把车急刹住，回头瞪了一眼。 这小大人的手干什么呀，和去的时候老老实实不同，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总是不时在自己腹部滑动。 那种感觉真别扭…… “哎哟！” 这下子急刹车，路扬却悲剧了，伤口结结实实碰到，他苦着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气。 见前座颜飞只是回头瞪自己，路扬心虚讪讪笑笑，连忙下车小跑去了一边杂货店，拨了家里的电话。 “妈，我在同学家里做功课，嗯嗯，今晚我不回去了，我明后天打算去子洁姐那边，后天再回来，好的，我知道乖乖吃饭，就这样，挂了。” “子洁姐吗？是我，明天我可能过不来，如果我妈打电话就说我来了，不是去玩，我有点事要忙，什么事？我又不会做坏事，那就这样挂了。” 颜飞不放心，一直跟在路扬身边，眼看对方面不改色撒了谎，随即挂上冲自己笑笑，她忍不住瞪大眼睛吐出三个字。 “小骗子！” 第257章 你也睡这里？ 这段时间在自己面前总是很淡然的小大人呼吸一滞，那吃瘪模样和初次相见的伪装害怕倒有几分神似，颜飞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彷如春满海棠，两人间今天下午开始的隔阂感被冲淡了不少。 颜飞看到路扬的眸子猛闪，随即眼中有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突然感觉有些糗，一时间没注意自己的面具完全撤去，倒让这小子看了真面目。 心中不适应，颜飞立刻收起笑容，当先向自己的爱车走去，那小子倒是很会看颜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乖乖跟来。 “送你去哪里？” 颜飞这次却不想去服侍那小子，她当先坐上hondansr，直视前方冷冷发问。 路扬心中苦笑，还真不愧是传说中脾气捉摸不定的飞姐，刚才笑得那么纯真，现在又如此冷峻了。 “快点说，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晚上还得去看店。” 颜飞眼看那小子闷声不说话，她忍不住偏头出言催促，这个姿势下冷脸就有些维持不住。 “那个……” 路扬抓住机会开口，谄笑道：“我怎么说刚才也是英雄救美，飞姐在江湖大名鼎鼎，不会眼看救命恩人回去被老妈骂吧？” 这次轮到颜飞呼吸一滞，眼前小子滑溜的模样倒是少见，她一时间有些应对不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快上车！” 颜飞低头无奈催促，她心中恨得牙痒痒，如此被人吃定的感觉可有段时间没有体验过了。 路扬可不想这时候回家去承受‘老妈之怒’，他乖乖走到颜飞后面想跨上车，可抬起腿却发现这个姿势太勉强，伤口扯着上不去。 颜飞回头一看磨磨蹭蹭表情痛苦的路扬，心软了下来，她只得下来搀扶对方上车。 “你去我哪里睡？不怕我吃了你？” 把路扬扶正，颜飞却不甘自己彻底落入下风，她低头媚笑发问，一只手故意滑过这小子的大腿，感觉很结实，顺手在大腿根轻轻捏了捏。 “咳咳……” 路扬全身一麻，伤口痛苦一时间都感觉不到，他苦笑暗暗警惕眼前的百变妖女，目光却忍不住滑向了对方胸前。 这个位置不错…… 之前在医院可能感觉热，颜飞把衬衣领扣打开两颗，入眼就是一条颇有规模的雪白脂沟，再加上对方之前故意的诱惑话语，还有大腿根处依然停留的温手，路扬可耻地感觉小腹有些发紧，他屏住呼吸视线却总是忍不住飘去雪白美景。 颜飞原本还为小大人的尴尬模样好笑，随即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自己衬衣领口走光，不自觉捂住，又发现这动作和自己刚才的伪装风格实在不像。 有些郁闷有些羞恼，颜飞狠狠瞪了表情无辜的路扬一眼，她低头跨上车向二组团自己的老窝开去。 到了一楼，颜飞跳下车，这次却坚决不去搀扶那小子，她敲开一楼的门把钥匙丢给小兄弟，在对方讶然注视下独自向楼上走去。 路扬冲那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苦笑，磨磨蹭蹭下了车，艰难开始七层楼的跋涉。 早知道还不如去文天那边睡一晚呢…… 路扬辛苦爬了三层楼，体力消耗，伤口疼痛，他只好停下来休息，心中只觉凄苦。 三十秒后，路扬正打算继续向上爬楼，楼梯传来噔噔蹬的声音，颜飞板着脸出现，搀着他一起很快上到七楼。 两人之前都在泥潭里踩过，颜飞在门外丢掉沾满泥的半高跟鞋，她挽起裤子进去，随手丢来一双拖鞋。 “飞飞姐回来啦！” 一个年轻女生笑嘻嘻从厨房冒出来，看到门口正苦着脸想弯腰脱鞋的男孩顿时愣住，纳闷问道：“这是？” 年轻女生看了看一身名牌休闲运动服，背着书包，有些小帅的男孩，纳闷飞飞姐怎么改了xing子，居然往自己老窝带男生，还是平时最不喜欢的好家境好学生那类型。 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可也实在古怪啊…… “他在这里睡一晚。” 颜飞忍着自己小姐妹的古怪探视，她只是淡淡吩咐，随即实在看不下去路扬磨蹭，干脆蹲下给对方换鞋。 这一幕更是让年轻女生惊讶，直觉不认识眼前的飞飞姐。 “他睡哪里？” 年轻女生眼看小帅男孩进了门在客厅四处探看，她关上门在飞飞姐耳边怪怪询问。 这里可不只住了几个人，没地方去的姐妹都可以来住，晚上总得有个五六个甚至近十个姐妹在，房间根本不够住。 “我那间。” 颜飞酷酷说完，把自己小姐妹的奇怪目光丢在身后，扶着路扬进了自己那间卧室。 和路扬预想不同，颜飞住的只是小卧室，而且这套大点式的两室一厅连简装水平都没有，原先屋主应该只是普通职工。 路扬还站着参观前世大姐头的闺房，暗自咂舌里面如此简朴，颜飞却去打开柜子拿出一条黑色运动裤。 “你干嘛？” 注视着颜飞走来脱自己那条运动裤，路扬慌忙提着裤子抗议。 “别把我房间弄脏了，你能自己换吗？” 颜飞提着黑色运动裤一脸鄙夷，那模样让人压力山大。 路扬郁闷努力试了试，弯腰还真是高难度动作，他只得悻悻摇头。 “小屁孩一个，还装什么装。” 颜飞没好气瞪了一眼，气苦自己居然成了保姆，直接脱下了路扬的运动裤，随即才发现里面秋裤也沾上了泥。 一不做二不休，颜飞直接把那条秋裤扒了下来，两条有些纤细的大腿袒露在眼前，肌肉分明之间运动内裤的隆起规模已经不小。 整个房间里恍然都是陌生的男xing气息，颜飞忍住心中怪怪的感觉，用最快的速度把运动裤给路扬套上。 “我去上班了，外面那个姐姐叫小雯，有什么需要叫她。” 颜飞站起身依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直视路扬，直接背身吩咐一番，随后拿出换洗衣服好似逃走般出了自己卧室。 在客厅，颜飞和小雯解释了几句，随后在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匆匆赶去自己的夜总会。 颜飞在办公室里吃盒饭才想起那小子也没吃，不过老巢没电话，她想想自己又不是对方老妈也懒得管。 这段时间夜总会生意不如过年那几天，不过今天客人依然不少，尤其几个台海老板订下包厢似乎在请贵客，这些人出手虽然远不如本地暴发户阔绰，可比外面大厅的年轻人却要有钱多了。 颜飞在场子里转了一圈，和熟客打了招呼，又去台海老板包厢里混个脸熟，心中却隐隐有些放不下。 不过十二点，颜飞已经在夜总会呆不住，她召来彭宏响让对方看好场子，几个月来第一次不到凌晨就下班。 回到住处，里面几个身体不适没上班的姐妹还没睡在看电视，颜飞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找来小雯一问才知道小大人要了水吃了药似乎就睡了。 没心情吃小雯做的夜宵，颜飞在几个姐妹的玩味目光下闪身进了自己房间。 床上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背影，颜飞走到床边，皱眉看着紧闭双眼的小大人。 应该很痛苦，小大人浑身冒出的细汗已经打湿了被子，也许因为这样不舒服，被子掀了开来。 眼前软弱背影和几个小时前勇敢护在自己身前的健壮背影交错，颜飞脸上的表情不由柔和起来，她轻手轻脚走上前想把被子拉起来一些。 手还没碰到被子，小大人背影一动，一张爬满汗珠的脸有些茫然转过来，随即眸子很快清醒过来。 “回来了？现在什么时间？” 路扬艰难坐起身，看看窗外黑透的天色随口一问，他吃了消炎药感觉头晕。 “十二点半，很难受吗？” 颜飞一边回答一边开了日光灯，看小大人满脸汗珠，她忍不住伸手拿过枕巾给对方擦了起来。 “没事，明天应该会好点。” 前世女老大神情温柔服侍自己，路扬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拿过枕巾自己来。 “小雯说你没吃东西，怎么空着肚子吃药？” 颜飞手上一空，她有些恼小大人不识好歹，语气也多了几分强硬。 “哦，我……我不太饿……” 路扬这时候已经闻到对面一身酒气，他回答也刻意小心，可肚子完全不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他郁闷下只得讪讪一笑。 “先起来吧，吃点东西，被子也得换，不然小心感冒。” 颜飞按住脾气，她白了一眼没有取笑小大人，毕竟对方是因为自己受伤，她还不至于忘恩负义。 路扬乖乖起身，站在一边惊讶注视颜飞忙来忙去。 颜飞先出去了一会儿，随后端来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让路扬吃，她在一边忙着换被子枕套。 等路扬吃完，颜飞拿着碗出去，随后又端来一盆热水，找出一身换洗衣服让他自己清理下。 休息了一阵，路扬的伤口此时已经没那么疼，他皱眉忍着擦干净，换上一套男女不分的休闲衣服，尺寸有点小难免感觉很挤。 路扬换好衣服，开门想招呼颜飞，虽然已经知道外面很吵，他看清眼前状况依然吓了一跳。 对面大卧室两张床上，三个年轻女子神情兴奋闲聊，似乎正打算睡觉在换衣服，一大片白花花看着眼晕。 外面客厅客气里都是酒气，头发湿湿面容清秀的颜飞坐在沙发上，她身边也坐着两个年轻女子正在卸妆，和浴室门口已经卸好妆只穿内衣打算进去的年轻女子相映成趣。 好一个香艳女儿国…… 颜飞正坐在沙发上和姐妹闲扯，对方嘻嘻哈哈让她说说房间里小帅哥来历，在这里她板起脸也无效，只能没好气打哈哈。 突然自己卧室门开了，小大人闪身出来，表情惊讶看着一屋子姐妹，似乎呆住了。 大卧室里，客厅里，没睡的姐妹们都一下子活了过来，几个胆子大的瞄了颜飞一眼，就笑嘻嘻上前和那个小大人搭话。 颜飞慌忙上前拦阻，她可不想小大人说错话被误会。 板着脸挡在一众姐妹面前，颜飞好容易才把路扬拉进自己卧室，总算松了口气。 “你快睡吧。” 颜飞把路扬推到床上躺好，现在出去也颇烦，她感觉有些累想在床上靠一会儿，刚刚坐下背后却传来一个呐呐声音。 “你也睡这里？” 第258章 飞姐的故事 往常这个时间，颜飞还在夜总会忙碌，即使喝了不少酒也没有多少困意。 可今天提前回来，颜飞洗过澡，她只喝了几杯反而感觉有些疲乏，所以才想靠在自己床上休息一会儿，等下都睡了再去隔壁挤一挤。 没想到眼前小大人，这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初中生，出口却是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大人话语。 “怎么？” 颜飞又气恼又好笑，她故意媚笑着睨了小大人一眼，翻身凑过去眨眼道：“还真担心我吃了你这小童子鸡？” 说着气不过，颜飞伸手过去想拉开被子，给小大人好好上上健康教育课。 “呵呵……唔……” 路扬刚才脑子短路问了个笨问题，此时他傻笑两声故意用伤处去碰颜飞的手，随即痛苦闷哼软到在床上。 “很疼吗？快吃点药。” 颜飞当然清楚小大人的小伎俩，不过此时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看路扬脑门又开始冒汗，连忙去找来药，又顶着姐妹诧异目光出去拿来温水。 “感觉好多了，我挺困的，就先睡了……” 路扬喝了药笑笑说完皱眉躺下装死，身旁却自动留下了一半单人床的面积。 颜飞看了哭笑不得，为这小大人的诸多心思无语，不过她是真感觉有些累，和衣靠在一边休息，不一会居然就睡着了。 路扬其实一点也不困，他闭着眼默默数星星，身旁都是沐浴之后淡淡的香皂味。 感觉有什么滑下来，路扬才惊醒起身，险险避开颜飞的身子砸到自己头上。 路扬眼睁睁看着颜飞滑下来，不轻不重砸到枕头上，对方皱眉摸了摸头却没有醒来，随即搂着枕头似乎睡得很香。 夜色昏暗，房间里能见度不高，可路扬视线早已经适应了暗度，隐隐能看到一张没有沾染化妆品，清清淡淡原原本本的清秀脸庞在自己咫尺之外，他甚至能感觉到前世女大佬的柔柔呼吸拂面而来。 时空的错乱荒谬感在路扬心中翻腾，他只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有趣，忍不住微笑俯下身，弓着身子侧躺在颜飞的对面。 三月底重山夜晚的气温不高，颜飞不过穿着沐浴后的一套单衣，被子却被路扬裹着，她很快就蜷缩起来似乎极冷，身子也微微开始发抖，更是眉头紧皱双眼紧闭看着不好受。 床上只有颜飞刚刚换的一套新被子，路扬心中嘲笑自己刚才的无聊问题，心中却也感觉有些软和。 路扬也知道，他一直对颜飞有很深的成见，可自己实际上根本不了解这个女人。 不应该那么轻易放弃啊…… 似乎越来越冷，颜飞双手猛地一抓，开始和路扬抢起了被子。 路扬微笑放开任凭颜飞把被子抢过去，对方盖上之后却似乎一下子感觉到了温暖来源，向他身边更温和的地方挤来。 颜飞晚上沐浴之后穿着一身碎花棉布衣裤，此时紧紧贴着自己，路扬才发现这位居然没有穿内衣，那对柔软脂丘在他胳膊上磨蹭挺舒服。 之前高耸的雪白丘沟场景猛然在脑海中浮现，路扬呼吸急促起来，随即更是让他心惊胆颤。 似乎感觉还不够温暖，颜飞的双手摸索着搂抱过来，路扬心中直叫要命，只得勉强换个不那么直接的姿势。 时间继续流逝，路扬可不敢现在对这位前世女大佬做什么，他只能郁闷数着星星，期盼小扬扬不要继续坚挺。 “不要，滚开！” 过了会儿，颜飞似乎做起了噩梦，她猛然摇头嘴里嘀咕着，紧紧搂住路扬似乎还感觉不够，把全身都蜷在他怀里。 这番刺激，让路扬春天渐渐苏醒的荷尔蒙很是受不了，幸好颜飞没有别的动作，他数着星星煎熬着，才把和这前世女大佬更亲密些的欲望阻断。 时间应该很晚了，路扬依然睡不着，外面不时有人推门进来的银铃笑声已经很久没有响起。 路扬轻轻拉开颜飞这只八爪鱼，他下床之后感觉屋里挺冷，坚挺了许久的小扬扬才渐渐软了下来。 小腹很涨，也感觉很渴，路扬轻轻拉开卧室门。 对门大卧室门没有关，里面两张床上隐隐约约是五六个横陈的年轻女子身体，虽然裹着被子依然触目惊心，客厅还打着地铺，借着月光能看到那个小雯和另外两个年轻女子睡得很香，不过靠门一侧留下了不少位置。 路扬蹑手蹑脚闪身进了卫生间，他怕吵醒了一众女人太麻烦，灯也不敢开黑灯瞎火解决小腹压力。 这套房子基本没装修过，不像新江其他职工房子那样，为了腾出空间厨房往往移到了小阳台。 轻松之后，路扬溜到厨房，借着小阳台的灯光找水喝。 房门外这时候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后停在门口，开门直接走来拉开厨房门，路扬根本来不及反应，讪讪看着眼前两个柳眉倒竖的女子。 “是你？” 回来正是颜飞那两个打女，她们见过路扬不少次，看到‘小偷’是他顿时放松下来。 “小红你先去洗吧。” 一个看起来大一点的打女吩咐着，随即回身讶然问道：“你是路扬吧，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 路扬有些尴尬，解释了几句，只说和颜飞遇到，随后出了点意外就在这里暂时呆着，感觉渴了出来找水喝。 当然更具体的也不好意思说，幸好眼前这位打女很体谅人，没有追问什么。 “是这样嗦，我叫刘宏，宏伟的宏，刚才那是我妹妹也叫刘红，红色的红，你叫我大宏姐就是了。” 刘宏一口西川口音，笑笑和路扬打招呼，去倒了一杯水，她和妹妹是飞飞的心腹，自然明白眼前这个男孩有多么不一般。 “谢谢大宏姐。” 路扬笑笑问好，接过凉白开喝了一大口。 “对了，飞飞那丫头脾气很倔，还没和你说过谢谢吧，我替她先说声谢谢，没有你，我们现在要难得多。” 刘宏说这番话的时候笑容很亲切，和路扬记忆里那个冷酷打女完全两个风格。 “也不用那么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被前世打女用感谢眼神盯着这么当面称赞，路扬心中只感觉荒谬。 “对你可能是小事，对飞飞，对我们这些姐妹却是很大的帮助，现在大家都轻松多了。” 刘宏笑笑，和之前印象不同，她的xing格似乎很健谈，随即和路扬说了更多。 原来刘宏和刘红是旗剑县人，她们却不是职工或者家属，只是跟着颜飞过来这边生活，两人跟着村里一位老人练过武身手不错，联手对付几个年轻男子不是问题。 路扬知道颜飞出身的青江机械厂就位于旗剑县，这个县紧邻南隆的南盛镇，煤炭资源非常丰富，他心中暗暗奇怪这两人会跟颜飞来新江总厂。 还没出口询问，刘宏却似乎很相信路扬，已经神情感慨说了出来。 原来刘宏和刘红姐妹有个弟弟也叫刘洪，洪水的洪，农村人不讲究，取名字也没想太多。 刘家是旗剑县本地人，紧邻青江厂，刘家父母除了自己种田，还给青江厂职工贩卖猪肉，日子比普通农家好不少。 和红船厂一样，当地有点能力的农村人都想把子女送入青江厂子弟校读书，刘洪父母也好容易才把儿子送进去读初中，后来成绩不错高中去了旗剑县最好的中学。 没想到刘洪后来出了事，放假他凭借不错身手单人摸进青江厂家属区领导楼五层，当着欺负颜飞那小子父母的面把对方宰了，之后投案自首还是以手段残忍的理由判了死刑。 刘家父母想不通自己独子犯傻，一个自杀一个疯了，留下可怜的两位老人和两个姐姐。 由于得罪死了青江厂领导，刘家原先卖肉的摊位自然没了，加上连续两场白事，家庭经济也垮了。 这时候路扬才知道，颜飞和这事关系不大，原来刘洪是她初中学长，暗暗喜欢这个漂亮学妹，只是从来不敢表露出来，后来对方在县中学得知这个事自己气不过单独干的。 “我和小红当时都没办法了，飞飞真是个号女孩，她不但主动在青江厂说自己和刘洪好上了，还来找我们说最好跟她来重山生活，我们年纪比她大，可想法不如她多，她说我们两个女的，家里这情况呆着也不好，还是来这边认识的人不多好些。” 刘宏脸上都是感激，她当时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弟弟出了大事，她的未婚夫就闹退婚，无奈之下，和一样被夫家嫌弃的刘红都过来了。 这边认识的人不多，两人平时沉默寡言，只当颜飞的保镖，比在老家遭左邻右舍风言风语日子好过多了。 尤其这段时间，颜飞开了夜总会，两人名头成了总经理助理，成天穿着制服，日子比以前在街头混好多了。 虽然狠心把爷爷奶奶留在老家，可如今刘宏刘红姐妹每个月发了钱都寄大部分回去，要不是没地方住早就把爷爷奶奶也接过来了。 “不过路扬你的想法更多啊，飞飞在我们面前嘟哝过好多次，说你这个小大人比她还厉害。” 刘宏一番赞美，随后笑呵呵看着路扬，目光里都是敬佩。 路扬不好意思说什么，讪讪笑笑，他没想到背地里前世女老大对自己评价还挺高。 “飞飞一直很辛苦，她想帮我们姐妹有个好出路，现在又摊上那么多姐妹，可我们又只能帮她打架。” 刘宏叨叨述说着，随即脸上写满感激道：“飞飞最近心情很好，一直说她的愿望有戏了，路扬这都得谢谢你的主意啊。” 因为是亲信，刘宏她很清楚这几个月飞飞每个月攒下的钱比以往半年还多，这一切都多亏眼前男孩。 聊着，刘红洗了澡过来，她比刘宏腼腆多了，打了招呼笑笑也不说话。 刘宏得去洗澡，路扬和刘红大眼瞪小眼，他笑笑开口也聊不开，于是说困回了卧室。 床上只有全身蜷缩的颜飞，脸色有些苍白，路扬心中怜悯连忙找了找，在夜色里随便摸出衣柜里一条干净布条给对方额头擦了擦。 这时候已经很困，路扬随后把布条丢地上，他也没犹豫直接挤入颜飞的被窝，靠着渐渐开始了解的前世女大佬就那么沉沉睡去。 “啊！”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一声悲鸣就那么突兀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第259章 你想要多少就说 早春阳光暖洋洋很舒服，加上昨晚实在太困，虽然朦胧中路扬感觉有人猛推了自己一把，他依然昏昏然仰躺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睁眼，此时那声好像存在过的悲鸣已经似梦非梦。 路扬脸色迷惘在陌生房间中四处探望，目光渐渐汇聚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过了夜。 昨晚自己‘见义勇为’负伤，不想被老妈发现担心受教训，所以撒谎在颜飞这里呆了一晚。 颜飞…… 路扬咀嚼着前世女老大的名字，想起昨晚在刘宏那里听来的故事，他唇角不由挂上浅笑。 被窝里浸出的微暖淡香闻着很舒服，路扬的手下意识划过，挑起一根掉落的长发，看着那根依然乌黑的青丝，他的决心重新坚定起来。 让这根青丝不被染成其他颜色，这挑战才有意思！ 这时候门外有了声响，路扬起身站在门后听动静，顺便看了看手表。 此时不过七点，外面没有女儿国那幻想中的轻柔妙曼，雷动鼾声是主旋律，间杂着两个压低的交谈声。 “飞飞姐，你大清早叫唤什么嘛？” 是小雯的声音，这女孩xing格好奇外向，昨天路扬找对方要水，她连连追问自己和颜飞的关系，让他只好躲屋里睡觉。 “哦……没什么，我起来不小心……差点摔地上。” 颜飞的声音带着一些慌乱，让路扬听了只觉得好笑，对她醒来时被窝里的实况到底如何挺好奇。 自己全身衣服还是好好的啊，昨晚受伤后现在都感觉虚弱，应该做不了什么吧？ “这样啊，飞飞姐，你那床太小了，昨晚很挤吧？嘻嘻……” 小雯此时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挤？挤什么挤！” 颜飞的声音隐隐都是慌乱，外面传来轻轻的‘蹦’声。 “哎呦！打我也别打头啊……” 小雯语气娇俏，似乎在和颜飞撒娇。 “就你话多，昨天我在里面也是打地铺，别乱说啊。” 颜飞语气很认真叮嘱，随后似乎有穿鞋的声音。 “知道了，这么早去夜总会？” 小雯语气偷笑，随即惊讶发问。 “昨晚走得早，我不放心先去看看，小雯，那小子等下醒了，你给他弄点吃的。” 颜飞吩咐完，响起打开房门的声响。 “哦，不等大宏小红姐一起？” 高跟鞋已经走出门外，小雯的声音在后面追问。 “二娃他们几个现在等着分钱不敢乱来，我走了，等下让她们直接过来。” 颜飞的声音很快消失在门外，小雯走回客厅里又安静下来。 路扬感觉有些冷，小卧室面积狭小，这时候他才发现床脚的椅子上放着袜子和厚毛衣。 穿上衣服，路扬想去洗手间，他轻轻推开门，迎面打算继续补瞌睡的小雯已经睁开眼。 “呀，你醒啦？” 小雯看到路扬连忙起身上前，盯着他笑容大有意味。 “小雯姐好，我刚睡醒，去下洗手间。” 路扬笑笑应付，赶紧向洗手间走去。 且不说这位话唠，就是眼前那横陈一地的乍泄春光，路扬也不敢看太多，早上阳火本来就旺，到时候出了丑可丢人。 路扬轻松之后出来，小雯已经拿着牙刷毛巾守在门口。 “快去洗脸刷牙，等下尝尝姐姐的手艺。” 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雯完全是个自来熟，说完还一脸溺爱表情顺手摸了摸路扬的头。 路扬洗漱完，小雯已经在厨房小桌上摆好一大碗糖水鸡蛋，坏笑说飞飞姐特别叮嘱得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讪讪笑笑，路扬乖乖吃着，小雯坐在他旁边却低语不断，先热情询问好不好吃，随后又追问晚上睡得好不好，还不死心继续昨晚没有答案的询问。 路扬嗯嗯啊啊只装懵懂一问三不知，小雯眼见套不出来什么，她倒是没什么心机，叽叽喳喳又开始说自己的事。 原来小雯也是青江厂出身，她成绩不错，可家里还有个弟弟，去年初三毕业下来后，父母让她去读重县职中，在那边被学校混混骚扰，她心情又失落很快被拉下水，成天逃学不说还很快有了身孕被学校开除，父母也不管她了。 肚子大了，小雯原来的男朋友自然离她远去，倒是男朋友的新老大飞飞姐知道这个事后，说自己手下没有孬种，主动联系她还给钱安排打胎。 “那男的真不是个东西，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路扬心情不痛快，顺口痛骂一番。 “呵呵，后来飞飞姐教训了他一顿给我出气，现在那人跑外地去见不到了，我在飞飞姐这里很开心呢，去年日子都难，现在要好多了。” 小雯轻笑的语气很成熟，和那张纯真的脸庞对比起来直让人唏嘘。 路扬看着眼前问题少女心中唏嘘，也不过十七八岁，原本是年华最好的时候，小雯却在这混乱年代经历人生酸楚。 如果在老厂，小雯父母没有买房那么大经济压力，让她读高中考大学或者去考正规中专才是大部分国企子弟的出路，如今，乃至未来几年却不一样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路扬你别这样苦着脸嘛，你是好学生不一样，也好聪明呢，你那开夜总会的主意让飞飞姐轻松多了，等我养好身子也去场子里赚钱！” 小雯说完眸子闪亮似乎颇为憧憬，她算得上颜飞心腹了解内情，对路扬的感激发至肺腑。 路扬看着即将跌落红尘的一位少女，吃着碗里的糖水鸡蛋居然感觉有些发苦。 这时候客厅里有些响动，随后刘宏刘红姐妹过来了，刚刚起床的两人和路扬打了招呼，问过小雯连忙去洗漱要立刻赶去夜总会。 路扬眼看厨房里开始拥挤，他连忙端着碗站到外面走廊。 房门外却又响起脚步声，门开后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站在外面，神情疲惫中都带着兴奋，她们看到一个陌生男孩表情都大为惊讶。 路扬正有些尴尬的时候，小雯出来解围介绍，他连忙在三人嬉笑探视中问好，随即几口吞下鸡蛋闪身进了颜飞卧室。 一上午，不断有女人声音进进出出屋子，外面客厅一直很热闹，对面卧室倒是没什么声响。 路扬闷闷呆在颜飞卧室里没事做，他到处乱翻居然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高中教科书，无聊下干脆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颜飞的卧室没人来打扰，眼看到了中午，路扬吃下的五个糖水鸡蛋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他感觉饿了才从教科书中收回注意力。 此时客厅更为热闹，外面莺莺燕燕似乎有七八个声音，路扬有些被这大场面震住，他不敢贸然出去，忍着尿意躺在床上发呆。 幸好颜飞没一会儿回来了，七八个女声一起招呼她，外面很是混乱。 不出路扬所料，颜飞打完招呼就进了卧室，看到他正坐在床上盯着自己表情就是一惊。 “吓我一跳，为什么不出去？” 颜飞白了小大人一眼，随手把手中布袋放在床上。 “外面……太热闹，我喜欢安静。” 路扬的深邃表情一下子破功，他讪笑解释缘由。 “扑……” 没想到小大人会这么回答，颜飞看到路扬的挫败表情，她一愣之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伤口还疼不疼？” 颜飞忍住半口笑，走到路扬身边，自顾自掀开他的衣服，在昨天包扎好的伤处外围轻轻按了按。 皮肤温度比正常高，不过没有明显化脓，颜飞白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安宁下来。 “有点，不过还可以忍住。” 路扬回答的时候表情淡定，他对这种外伤也有经验，只要不化脓，以他现在的身体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忍一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出去吃饭吧。” 颜飞起身就去拉门把手。 “那个……” 路扬连忙拉住颜飞的胳膊，笑笑问道：“下午有空吗？” “什么事？” 颜飞愕然反问，不明白这小大人干什么欲言又止。 “我……我想去买几件衣服，这个太紧了。” 路扬不好直接说，他绕着弯子找理由，不过身上衣服确实小了点。 “我买了几件回来，在那边。” 颜飞看了小大人一眼，穿着自己衣服是有些滑稽，她忍住笑指了指对面。 “啊？哦……谢谢。” 路扬有些惊讶看了看布袋，没想到前世女老大居然还挺细心。 “不用谢，我去端点饭进来。” 颜飞看到路扬表情惊讶，她实在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即连忙出了门。 路扬换好一套运动服套装和厚毛衣，颜飞敲了敲门才进来，先拿来米饭和回锅肉，随后出去又端来海带排骨汤。 闻着香味，路扬饿得不行开始狼吞虎咽。 颜飞在一旁看着心情很好，不过她依然没有忘记昨晚的事，看看路扬已经吃完，板着脸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几页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路扬抹干净油嘴，他摊开那几页文件纸，看着上面数字愕然发问。 “夜总会这几个月收支账，你看看想要多少钱就说，我给你。” 颜飞此时表情非常冷淡，她今天坐在办公室，想起昨晚小大人那冷淡模样就气得不行。 心中的骄傲告诉颜飞，这小大人在自己面前敢那么放肆，就是因为自己和他的账没有算清楚，所以哪怕银根紧张，自己也先得把这个算清楚再说。 “三个月才攒了八万？” 路扬看着那些数字皱起了眉头，这个比他预计的要少了不少啊。 “我知道没你家钱多！” 颜飞却被戳中了痛处，冷淡表情立刻换成恼怒，咬牙切齿吐出一句。 “你想要多少就说，不够我给你打欠条！” 第260章 要你的…… 从去年圣诞节开业到如今三月底差不多一百天，文江快捷酒店和飞歌夜总会的生意都渐渐稳定下来，比之前的保守预计好很多。 路扬对文江快捷酒店的状况了如指掌，平均入住率包括钟点房超过了百分之百，而且还有不少愿意加价入住的客人，所以在他建议下小调过一次房价，目前平均房价大约是四十元，日均收入在两千元的水平，一百天收入二十万，除去装修款在内各种支出，文天目前攒下的钱也超过八万。 和业绩稳定的文江快捷酒店不同，飞歌夜总会的收入非常不稳定，有过每天两三百块入不敷出的时候，也有年前那几天高达仈jiu千的好日子，当然平均没那么高。 路扬之前预估日均收入应该有三千左右，一百天就是三十万，夜总会毛利率很高，虽然装修尾款也高一些，可就算除开一些非营业开支，颜飞手里至少应该有十万以上，如今却不过和文天攒的钱差不多。 里面必然有自己不了解的原因，路扬抬头看看气恼的颜飞，他没说话继续皱眉细看几页收支表，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这份手写的收支表当然谈不上完备，不过基本账目还算清楚，收入和路扬预计差不多，总收入是三十二万多，可支出就有些不对，尤其员工支出每月居然高达三万。 新江各个分厂普通干部和工龄高的工人月收入也不过五六百，普通工人更少，还经常发不全工资。 路扬还记得自己在计划书里算的工资简表，快捷酒店包括总经理、主管、服务员和清洁员分为好几个档次，总经理和主管这些管理有七百至一千的水平，服务员和清洁员这些普通员工四百至六百不等。 这在如今是很不错的工资了，文天手下兄弟就算自己嫌管理太死板不自由，也都想把女朋友和各种亲戚弄去快捷酒店上班，费了他好一番心思才分配好名额。 至于夜总会，路扬也知道很复杂，他在计划书里泛泛分为全职和兼职，收入弹xing和业绩关系很大，平均自然比快捷酒店高不少。 可文江快捷酒店二十几名员工每月工资支出不过一万多，飞歌夜总会的固定员工人数不过三十多，人均一千多实在有些多了。 毕竟夜总会最大的人力支出，那些兼职妹子的收入可不在这员工工资支出名目里，那都以促销提成费的名目摊入了酒水成本。 “工资支出为什么那么高？每个月居然有三万多？” 路扬收拢几页文件纸，盯着依然气恼的颜飞，认真开口询问。 “那个……” 颜飞一愣，没想到这小大人先过问这个，她随即感觉莫名其妙，心中郁闷反问道：“你管那么多，想要多少钱说个数就行。” 前世女老大在气头上，路扬没继续追问，他把手中几页文件纸放在床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背上角落的书包。 颜飞冷眼站着，她此时气顺了些只看这小大人到底想要什么。 “八万也不少了，你的车没问题吧？” 路扬抬头粲然一笑发问。 “没坏，你还想要那车？好，就那车再加八……” 听到路扬亲口说出数字，颜飞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散去。 也罢，就拿走这些自己还是占了小大人的便宜，颜飞心中这么安慰自己，只是苦苦涩涩感觉很难过。 男的果然不能信，最后也还是用好处来交换而已…… 不等颜飞的话说完，路扬拉起她的手，在她愕然注视下转身去拉房门。 “你干嘛？” 颜飞眼看路扬已经把门拉开缝，她连忙低声呵斥想要撤手，两人要这么拉拉扯扯出去，外面那帮长嘴姐妹又有得嚼舌根了。 “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跟我来就知道了。” 路扬却不让颜飞挣开，他笑笑打开了房门，把表情竭力冷淡，实际有些扭捏的前世女老大拖了出来。 客厅里一屋子刚刚吃了饭，或者兴奋闲聊八卦，或者闭目养神的年轻女子，此时直接看到抑或感觉怪异，都呆呆望着老大屋里手牵手走出来的两人。 这一幕，纵然她们这些女人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明白是在干什么。 那个男孩不过十五岁而已，飞飞老大自脱开莽子后一直单身，和他却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要去哪里？” 刘宏最先回过神来，她上前讶然询问，看了目光有些羞恼的飞飞一眼，还是没看出来怎么了。 “吃饱了，我们去外面兜兜风。” 路扬冲沙发边一众目瞪口呆的年轻女子点头微笑示意，随即拉着颜飞向门口走。 之前可能是顾忌他的伤处，如今却是不想丢脸，颜飞一直只是尽力维持冷然表情，却没有用力挣脱他的手。 “嚯嚯！兜风哦？” 眼见两人背影出了门，小雯反应过来当先怪笑出声，其他一些年轻女子也回过神来，嘻嘻哈哈各怀心思议论这超级大八卦。 “你到底想干嘛？” 开始下楼梯，颜飞立刻用尽全力把手睁开，随即捏住小大人的领口又急又恼发问。 刚才那一幕真是丢脸死了，虽然眼前小大人不过是个初中生，可自己也就大几岁，难免有些姐妹会乱想了。 “车钥匙带了吗？” 路扬表情不慌不忙，他空着双手很是熟稔去掏颜飞的西装口袋。 “你……拿去！” 颜飞鬼使神差想起早晨那一幕，她只觉得浑身一麻慌忙退开半步，喘着粗气拿出钥匙狠狠丢了过去。 “想知道我想要什么就跟我来。” 路扬伸手接过钥匙，他笑笑当先下楼，颜飞狠狠瞪着其背影，还是咬牙跟了过去。 就看看这小大人到底玩什么名堂！ 下到一楼，在小弟慌忙问好和惊愕注视下，路扬老神在在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颜飞冷着脸看看，小大人示意上车，她只得憋气去坐副驾驶。 颜飞原本还想看看笑话，没想到小大人挂档点火技术无比娴熟，在自己手上偶尔笨拙的桑塔纳在对方指挥下轻松自如。 昨天浸了泥，今天才擦干的桑塔纳，稳稳行驶在玉灯镇外的公路上。 “这是去哪里？” 颜飞回头看看已经消失的玉灯镇，冷静下来发问，身边小大人却只是表情兴奋开车，根本不搭理她，气恼下她干脆也看向窗外生闷气。 这种被死死吃定的感觉真没劲…… “好久没开车了，过瘾，我们去上明寺。” 快到南江区，路扬才停车和颜飞换过来，尹子净虽然信任他的技术，可从来不做违法事情，不许他开车。 颜飞这时候已经没了脾气，支撑她的唯一念头就是看小大人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她也没多说直接开车上路。 不过这边颜飞平常不怎么来有些路盲，实际上虽然最近借了车，可她平常活动范围还是新江家属区为主，玉灯镇都去得不多，更别说重山市区这边了。 颜飞却发现身边那小大人对这附近熟悉得很，显然经常走这个方向，她心中就有些乡下人在城里亲戚带领下的迷离感。 重山市区车多了起来，颜飞本来就不太够的驾驶技术导致险象环生。 路扬看着几次差点出意外，他也紧张起来连连指挥，好容易才让颜飞把车开入寰安百货的停车场。 “寰安百货……来这里做什么？” 颜飞注视陌生豪华的百货大楼，那一眼看过去的繁华让她感觉更头晕。 从老厂下来后，颜飞没什么时间和闲钱去购物，她去过两次中心区纪念碑的新时代百货，那里的服饰已经让她和一众姐妹敢看不敢买，乖乖转去望天门，而眼前这栋陌生的百货大楼一眼能看出来比新时代百货档次还要高些。 “我们换身衣服，等下要去的地方比较市侩。” 路扬笑笑解释，他看了看自己这身国内牌子做工粗糙的运动服，又看了看颜飞那身不超过一百元的西服套裙。 这年月别说新江家属区，就连玉灯镇也根本没有正经的休闲运动服饰专卖店，颜飞就算舍得钱也不可能买到他那套名牌运动服，前世女老大显然对服饰档次也不在意，一个总经理穿着显得很寒碜。 颜飞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已经被路扬拖进了店里，里面设计和飞歌夜总会有些神似，只是看着总感觉那些昂贵材料效果欠缺点什么。 心中感慨，颜飞在里面被走得飞快的路扬拉着，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五楼，随后看对方掏出书包里的钱包，花了六百块买下一套比自己上午买来那套贵十倍的运动服套装。 颜飞呆呆看着表情恭敬的服务员，她心中只觉不适应，花普通人一个多月工资买套衣服对她来说只是八卦里的谈资。 “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不过回家发现衣服不一样，我妈会起疑心的。” 路扬歉然解释，其实他也不想奢侈，不过张淑芬过年为了撑面子咬牙给他买了两套，为了不浪费他只得经常穿穿，昨晚那套已经坏了只能再买一套。 在颜飞还没回过神来之时，路扬拉着她去了女装区，掏空钱包，花五百买了一套冬季打折的高档西装套裙。 在服务员微笑和赞美中，颜飞愣愣换上西装套裙，两人回到车里，她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飞坐在副驾驶看着倒车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眼神复杂看着身侧神情镇定的男孩。 这就是小大人的世界吗？ “我就想……” 路扬回头笑笑，转身扭动钥匙前缓缓道： “要你的……” 第261章 百万富姐 颜飞愣愣看着身侧动作熟练的少年发动桑塔纳，一辆恰巧此时开入的豪华小汽车连忙死劲鸣笛示警，对方开阖的嘴唇又吐出两个字，只是环境喧嚣，她心神恍惚没听清楚。 要我的什么吗？ 桑塔纳滑出车库，直入重山的繁华城区。 和许多三线厂子弟一样，颜飞父母是外省人，老家路途遥远，她家里春节不可能每年回去省亲，这时候就会选择来重山市区逛逛，可那短短几天也仅止于走马观花。 即便已经从老厂搬迁过来两年多，颜飞对重山这座城市依然只觉陌生，连玉灯镇许多地名都不清楚，更别说其他地区了。 颜飞和姐妹们为了购物倒是去过两次中心区，可这上明寺附近她第一次来，和纪念碑不远处就有望天门这种老城不同，这边入眼都是高楼大厦，让人只觉情怯。 桑塔纳在一栋栋几十层楼，在老厂，在新江，甚至在玉灯镇都看不到的豪华大厦中穿梭，颜飞的视线在车窗外左右游移，她的眼角余光却注视着身边表情淡定的小大人，心绪愈发复杂。 原来颜飞只觉路扬不过是个有些能耐的男孩，可当自己面对重山的繁华不适应时，对方脸上的淡定却说明对他来说这些都是理所当然。 “我……有什么是这个少年想要的呢？” 狂傲不羁只是伪装出来的保护色，颜飞的心思自有细腻处，即便早晨那幕场景历历在目，她也绝不会认为小大人对自己示好是因为对自己身体有兴趣。 不说小大人那些同龄的水灵同学，也不说魏家姐姐那般娇俏女人，单说那天开着豪华汽车的年轻美女，那视线淡淡扫过来的灵秀，就让颜飞没一分自信。 小大人身边都是此等容貌气质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由于欲望对自己高看一眼？ 至于钱，颜飞虽然之前口口说让小大人说个数，可那不过是她气恼之后的宣泄。 飞歌夜总会的总投入二十七万，可除去新江工商协会三个月借的九万，颜飞实际筹措投入的钱不过十二万，而小大人妈妈张淑芬为夜总会垫了七万加上快捷酒店的也有十二万装修款，同时根本没有耽误其它装修单子，据说人家一年也能赚几十万可不比自己少。 还有小大人那个魏家五哥，听说水果生意做得很好，有不少关系，一年怕是也有近百万收入。 至于传闻魏家是红船厂当地土霸王，自家药材还有铝矿生意都做得很大，一年有几百万收入，虽然不知真假但想来也应该是空穴来风。 这些当然都还不是小大人自己的钱，可他显然不会缺零花钱，当初出主意开店还挖自己老妈墙角，颜飞和文天一样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女人和男人想法不一样，文天可能把原因归咎为义气，颜飞心中却总隐隐觉得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是小大人想要的。 这种未知藏在心底，一直让颜飞不安，也让她不敢彻底相信身边这个认识以来一直给自己带来好处的男孩。 桑塔纳停在一栋气派的高层大厦旁边，路扬拔出钥匙，这年月市区果然没交警查勤。 “走吧。” 路扬看颜飞依然愣愣注视窗外，他伸手把钥匙塞入前世女老大的衣兜，之前差钱没买包，现在只能将就了。 不过前世女老大底子不错，这套玫瑰紫的毛料套裙穿在身上很有气质，想来进去也无人敢看轻她。 颜飞回过神来，路扬已经下了车，她也默默下车跟过去。 “华……夏……证……券……” 前方是一栋二十多层的大厦，颜飞读着那醒目的一行字，又看看进进出出的衣冠楚楚男女人士，顿时只觉得这里和新江家属区恍如两个世界。 小大人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轻松些就好，不知道就少说点，等下我再给你解释。” 路扬不待颜飞发问，他微笑叮嘱随即挽起对方的胳膊，拉着略显僵硬的前世女老大走入她从前根本不会想去进入的世界。 营业部大厅依然冷清，路扬来这里已经不止一次，他拉着颜飞找到大厅主管。 三十多岁胖主管对眼前这个有礼貌的男孩也很有印象，虽然身边是另外一个美女姐姐，他依然热情问好，直接把两人引入了楼上的大客户室。 一幕幕陌生场景一个个陌生标牌撞入眼帘，颜飞还晕头转向没回过神来，路扬已经拉着她敲门进了一间办公室。 “叶叔叔好，在忙呢？” 路扬拉着颜飞进去笑笑打招呼。 “哦，路扬啊，又来帮你姐姐看账户？” 叶博东抬头看到是路扬，他对这个小孩和他姐姐魏知秀都很有印象，笑着起身迎上去。 似乎认准了会涨，魏知秀开户后就全仓操作，虽然换手率不高可数额非常大也算优质客户。 魏知秀上个月来得勤，都是和路扬这个小孩一起来，两人非常亲密。 这个月魏知秀还没来过，有两个周末就路扬一个小孩来看看，虽然这不符合制度，可叶博东也不好得罪大客户，他只得变通下让男孩给自己姐姐打了电话，对方确认过没问题。 “你姐姐倒是放心你，这位是？” 听路扬说是，叶博东开着玩笑，随即有些惊艳看着对面女子。 和柔婉若水的魏知秀不同，眼前这个年轻靓女表情可是够冷艳的，不过即便脸上没化妆，衣着气质也很不普通。 “这是我飞飞姐，她最近也想投资股市，跟我来看看。” 路扬挽着颜飞笑笑介绍也没细说，反正这年月管理宽松，大户带熟人进来很容易。 “哦，颜小姐真是独具慧眼，最近行情看涨，这时候投入其中时机不错。” 叶博东说着客气话，原本想找魏知秀确认，路扬歉然说姐姐这时候没时间接电话，他想想应该没问题，于是笑笑拿起备用钥匙引着两人去了大户室。 和下面不同，此时大户室和上个月相比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多了许多面孔。 二月中旬连续两日股市异动，累积上涨超过百分之十，虽然之后依然阴跌，可不少大户的判断都发生了变化，对股市从彻底失去信心转为观望。 三月更是有重大利好，十七日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九五计划和二〇一〇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推动和促进九五期间股票发行和交易的快速发展，和之前的控制口吻明显不同。 更关键的信号在于今天央行宣布从四月一日起停办新保值储蓄业务，大户室里不少人消息渠道都灵通，不会等到看晚上新闻联播才知道这个消息，此时来看行情的自然多了不少。 叶博东一路和相熟大户笑笑打招呼，带着两人走入单间。 没看到常源惠和熊春鸳，路扬收回视线拉着颜飞在电脑面前坐下，熟练打开交易系统输入密码看了起来。 “叶叔叔，这股票是怎么回事？” 路扬很快发现不对，账户里多了几十股之前根本没买过的股票，他冲旁边寻机会想搭话的叶博东皱眉询问，虽然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如今证券市场非常不规范，去年国债三二七违规交易事件余波未平，也不过是国内证券市场诸多积弊的冰山一角。 就股市来说，国内大部分从业者都是银行系统转业而来，对证券的理解还很模糊，许多人观念里就认为客户资金是存款，自己可以随意动用。 由于还没有第三方托管机制，这时期证券公司随意动用客户资金非常普遍，甚至自己把客户股票买入卖出都不稀罕，未来十年不少证券公司会倒在这种违规操作上。 至于这种赠送一些股票然后借机鼓动大户买入，帮自己主力资金坐庄抬升股价的小手段更是层出不穷，相对来说只是小儿科。 “啊……这部分股票是我们公司送的，是对大客户的优惠，如果你姐姐不想要，直接卖了就是。” 叶博东皱眉看着那些最近几天才交易的股票，他是稳健派向来不赞成这种违规手法，可公司不是他说了算，业务部那帮人他控制不了。 赔笑搭了几句话，叶博东看路扬和他那个飞飞姐都比较冷淡的样子，他面子过不去强笑打了招呼就离去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 路扬把买的股票梳理了一遍，单间彻底安静下来，他回头看着颜飞笑笑询问。 “炒……股？” 颜飞试探吐出两个字，她当然听说过这个，不过这种事以前根本不在她考虑中，此时只觉得荒诞。 “是的，这就是炒股，可以几个月赚好几倍纯利，也可以一个月陪死。” 路扬此时表情非常认真，他并不希望颜飞热衷上股票，散户根本玩不赢庄家，只有借着大势才可能小赚些。 颜飞盯着路扬严肃的脸庞，她看着荧幕上那些完全陌生的词语数字，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懂，于是只想听小大人还说什么。 “未来一段时间股市有很好的机会，你的八万赚四十万不难，当然你未来还可以投入，只要你肯相信我，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保证你是百万富姐。” 路扬解释了自己的想法，还透露了魏知秀魏知武姐妹已经投入了上百万资金进去的消息，最后用这句话结尾。 实际上魏知秀和路扬前段时间观察后，已经选好了两家相对正规的营业部，他和文天说让对方把闲钱都投入股市，还给出了几支股票。 文天如今对路扬言听计从，已经决定把快捷酒店和其他生意积攒的十万元都买入股票，到了明年春节前出手光这部分翻成五十万应该没问题。 回去路上，颜飞依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游移，偶尔看一眼专心开车的路扬，心中揉成乱麻。 不是说要自己的什么吗？ 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个百万富姐的承诺？ 小大人到底要自己的什么呢？ 开着桑塔纳驶入二组团，路扬远远看到颜飞老巢那栋家属楼下三个无所事事的年青人，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伸手肘敲了敲前世女老大的胳膊。 颜飞回过神，她顺着路扬目光看到那几个人影，脸色忍不住一变。 莽子这帮所谓兄弟还真是贪得无厌！ 第262章 两个禁区 颜飞盯着几十米外那张最近愈发让人厌烦的脸嘴，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 两年前青江厂的部分领导干部开始提前搬迁，那时候颜飞已经高中毕业，初三就开始混的她高考自然没戏，她又不想去当工人在老厂呆着也没意思。 就在那时候刘洪出了事，颜飞对那所谓父亲早就没了念想，她干脆自顾自带着刘宏刘红姐妹直接下来，原本想想重山这边混口饭吃不难，可下来才发现不容易，三人在这边都没有亲戚朋友连个住处都没有。 刘宏刘红姐妹去了餐馆干活，颜飞干了两天实在不适应，她又去和以前青江厂姐妹兄弟一起混，靠两姐妹的稀饭钱和姐妹施舍胡乱度日，直到认识了本名田满的莽子。 这男人脾气暴躁又抠门，不过对颜飞还算不错，得到田满信任后她还帮对方管卡拉ok，后来不想刘宏刘红姐妹吃苦，她以对方身手好的借口要求两人留在自己身边，一度就这样没什么生活目标的活着。 田满手下养着二十几个兄弟，主要收入来源除了颜飞管的卡拉ok，一间茶馆私下聚赌抽头，还有一家游戏厅。 对面三个年轻人就是茶馆那边的人，其中领头那个叫田林，是田满的远房表弟。 在田满手下，卡拉ok、茶馆和游戏厅三边的人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后来由于茶馆账目太乱，一度带着颜飞去查过，那时候她和田林闹得很不愉快，没想到后来还会合作。 半年前田满的死当然不完全是意外，可颜飞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大责任，毕竟莽子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背地里勾上了新女人，她只是冷眼旁观自问对得起良心。 田林此人好赌平时花销也大，他一直对田满把茶馆和游戏厅看得很死不满意，尤其去年莽子表哥居然让干弟弟牛波从他手里分走了游戏厅管理权。 一怒之下，田林寻到机会制造意外，让田满这表哥酒后摩托车事故去世。 由于平时脾气暴躁又抠门，田满的一众兄弟也早就不满，他死后二十几个兄弟原本即将四分五裂。 颜飞借此机会以嫂子身份上位，和田林达成默契，还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多掏些钱出来，把二十几个核心兄弟和外围小弟重新拉在一起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田满死后原先兄弟如今分为了三派，除了颜飞掌控的卡拉ok，还有田林管的麻将馆，另外就是田满干弟弟牛波那几个人的游戏厅，手下又各自有相熟的外围小弟。 这其中如今状况最好的无疑是颜飞，最穷的牛波那几个，田林的茶馆以前收入很不错，如今日子却不好过。 茶馆私下聚赌得有人脉，田林在这方面关系可比田满差远了，如今生意一落千丈，还好茶馆开得早底子厚，只是坐吃山空也心慌。 田满还在的时候，颜飞就考虑过卡拉ok这样小打小闹太不划算，她对香江电影里的夜总会很是热衷，早早盘算过等有机会弄个大店面。 所以文天发来合作信号，提出合股开什么ktv，颜飞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那时候她就想开一间大的夜总会。 不过和文天那边投入的钱全部自己掌控不同，当时颜飞一来手里钱不够，二来也有拉拢田林安抚牛波的意思，以优惠利率找两人借了些钱。 那时候田林手里钱还不少，也需要颜飞维持住局面，以免被牛波之类其他人背后给一刀，很爽快答应投五万，毕竟月息十分可不少，而且利息他带着几个兄弟每月用工资方式支付。 至于牛波当时没钱也不想投，但颜飞为了不让田林做大，她也做出一些妥协，让对方带了一兄弟也在夜总会开工资，加上安抚其他外围小弟，每月上万块支出就这么多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都贪得无厌，眼看飞歌夜总会生意红火，居然上个月联合提出来要入股其中，田林那五万就想占三成股份，牛波更是打算拿两万换两成股份，要不就让两人更多兄弟进来拿白工资。 颜飞最近一直因为这烦心事头疼，虽然她完全可以强硬起来不给或者拖着，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完全撕破脸。 前段时间恰好认识了一位商人请客邀请来夜总会玩的山南区范学卫副区长，颜飞就想看看这边能不能搭上线，她宁愿把股份送给这些保护伞，也不想给莽子这两个所谓兄弟。 这帮人鼠目寸光眼高手低，颜飞如今眼界高了不少，她已经在考虑如何扩大经营，又如何肯作茧自缚。 “你在这里等着。” 回到新江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颜飞的魂魄和脾气一起都回来了，她沉着脸指挥路扬靠边停车，随后打开车门径直走了过去。 这栋点式家属楼大部分是即将搬迁的青江厂职工所有，颜飞当初弄了七楼一套暂住，后来又盘下一楼其中一套给普通小弟临时落脚。 此时田林带着平日照看茶馆的两个兄弟，正被颜飞的小弟堵在门口，脸上表情很是不耐烦。 “二娃，你来这边做什么？钱又输光了？” 颜飞走到近处，冷着脸开口质问。 田林在家里排行老二，这二娃最爱赌钱，不但在自己茶馆赌，还爱去外面赌场输。 “哟，飞飞姐啊，你硬是出去了，老子还以为这娃打妄诳，刚刚我才从夜总会那边过来，说你不在的嘛。” 田林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推开眼前小弟，他回头看清自己名义上女老大的模样顿时只觉一亮。 颜飞这小婊子脸盘确实靓，那身段也是巴适得很，怪不得莽子哥着迷，连莽牛那娃都流口水。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此时没有浓妆艳抹，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有档次套裙的颜飞，那模样气质还真像那么回事，确实有点那个啥子总经理的派头。 不过关老子锤子个事！ 田林心中暗忖，他和莽牛不一样求的是钱。 这颜飞还不是到处勾搭，先是和玉灯那个土霸王山叔的娃儿李冲暗中来往，后来不晓得怎么和文天都搭上线了，现在听说还在和山南区政府哪个官眉来眼去。 这堂客到处卖骚还不是为了钱？ 田林心中对颜飞可没有一点敬意，甚至还有不少嫉妒恨，原本他是莽子哥第一心腹，可后来田满认识了颜飞就着了迷，新开的卡拉ok店给对方管不说，还怀疑上了自己想抽点钱出去用都难。 不过如今田林不想和颜飞撕破脸，倒不是忌惮牛波那头莽牛，实在那夜总会收入很让人眼红。 其实田林真正的想法不是入股，他知道那不太可能，自己也不会让别人插手茶馆里面去。 去过几次飞歌夜总会，田林也对那里的名堂很吃惊，没想到颜飞这小婊子搞了那么大场面，前段时间他偶尔听一个老赌棍说起，有些老板说在夜总会包房里面赌钱，再叫几个小妹来陪着才有意思。 田林心思动了就想让颜飞答应给自己一个包房设个赌场，可他知道这没那么容易，所以才暗中煽动牛波一起先开口要股份漫天开价。 “到底什么事？” 颜飞没心思和田林客套，她依然冷脸直问。 “嘿嘿，我晓得飞飞姐现在是大忙人，就想问问上次的提议怎么说？莽牛说这两天再不给个话，咱们只好晚上带着兄弟也去你那夜总会享受享受了。” 田林看到颜飞一点不给面子，他脸色也变了变，冷笑开口就是威胁。 “欢迎你们来试试。” 颜飞原本还没做好那么强硬的准备，不过此时她经历了下午的世界，突然懒得和这臭虫一样的玩意多说。 “哈哈，好，好得很，那我们晚上见。” 田林提前来此原本是想抢先谈谈开赌场的事，他也没想到颜飞这小婊子如此不给面子，自觉脸面绷不住，只得冷笑丢下一句话。 带着两个兄弟离开，田林看到路边那辆桑塔纳里打扮时髦的少年脸色更是一冷。 这小婊子看来是有新后台了，自己看来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颜飞冷冷注视田林离开，她一挥手让那不过十几岁的小弟回去里面阳台呆着，这一楼也算个暗哨为楼上提前预警。 小大人倒是有眼色此时才开车过来，颜飞没等路扬下车，她当先上了二楼。 “还有别的地方吗？” 路扬小跑着追上去，开口就让颜飞一愣，他连忙解释道：“上面人太多有点吵，我晚上想安安静静休息。” 今天已经是星期六，路扬最多明天晚上就得回家，虽然他的伤不算严重，可如果休息不好也麻烦。 颜飞应该也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想来不会只有这里一个地方。 果然前世女老大看了路扬一眼，带着他到了七楼没有停住直接又上了八楼。 楼梯很脏完全没人居住的痕迹，颜飞开了楼梯口那套的门，路扬走入其中灰尘迎面而来，里面比楼下还简陋根本没任何装修，只在客厅放着一张沙发床和一个柜子。 “没怎么收拾，等下我来扫扫，今晚你将就下。” 颜飞说着就下了楼，随后不一会儿和小雯一起上来，两人开始做起了清洁，一个小时后勉强达到能住人的最低标准。 “先坐，我让小雯去拿点吃的来，这里不比你家里，条件很差委屈你了。” 满头大汗的颜飞语气带刺说完随即和小雯离开。 不一会小雯笑嘻嘻拿来吃食，照顾路扬吃完，随后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颜飞进来，她才看了两人几眼嘻嘻一笑施施然离开。 “你……你休息吧，我晚上还有事，今晚可能不回来。” 颜飞把换下的衣服袋子挂在门背后，她看看拿着毛巾擦脸的路扬，之前在下面已经听了不少姐妹的追问，加上刚才小雯那古怪表情，说出这番话总感觉心里不自在。 可小大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什么百万富姐就当一个笑话吧……… “等等……” 路扬丢下毛巾走到门口，注视着颜飞有些闪躲的眼神，微笑说出一句话。 “我下午的提议想好了没有？不过我事先说好有两个禁区绝对不能碰！” 第263章 我打算信你 晚上八点，飞歌夜总会表面上一切正常，舞池里已经有了十几个熟客，昨天下班早今天提前来的暖场妹子此时也开始为业绩努力。 包房虽然还没开张，可这时候真正有钱的客人往往还在吃饭应酬，他们总得十点甚至更晚才会来此享受夜的刺激。 夜总会门口气氛隐隐有些紧张，迎宾小王偶尔疑惑看看身侧的彭宏响经理，对方早早带了四个年轻人挤入后面值班室，过了一会儿出来就脸色阴霾守在门口，给人感觉今晚要出什么大事。 彭宏响没心情关心小王的异样，他的注意力都在楼下，心中只觉得亢奋。 跟着飞姐混的日子还短，彭宏响对田林和牛波那两伙人并不太熟，不过这三个月偶尔对方也会过来夜总会玩，毕竟算是一伙，自己向来都对他们都很客气，能免单的也尽量照顾。 可这帮老板凳喜欢倚老卖老，尤其田林和牛波经常对彭宏响呼来喝去，他以前都是忍着。 今天飞姐却让直接把对方拦下来等她来处理，彭宏响知道田林牛波两伙人和自己这边早就是貌合神离，看来终于还是撕破脸了。 飞姐为人公道，对彭宏响他们这些新人尤其不错，他们当然都会全力支持，今晚有人来闹事那只能往死里拼。 彭宏响只是担心自己这帮兄弟实力不够，虽然飞姐这几个月也陆续在找人，可真放心的还是就那几个，别说田林那十几个兄弟，就牛波那几号人也不容易对付，打不赢还在其次，耽误飞姐正事才麻烦了。 外面紧张的时候，里面总经理办公室气氛也不轻松，刘宏刘红和其余兄弟姐妹守在门口，颜飞和文天在里面谈事。 “我那边没问题，飞飞你别担心，我等下去联系徐大哥，让他晚上看能不能带人来看看。” 事情都说明白之后，文天看颜飞神情有些犹疑，还以为对方太担心，他连忙出言安慰。 徐大哥是新江总厂治安科的头头，原先是红机厂人，文天小时候的邻居，算是他在家属区的后台，如果对方肯出面一定罩得住。 今天颜飞她们是内斗，文天的人不好直接出手，毕竟他很清楚双方只是合作赚钱关系，插手太深可能引起猜忌，他打算最后看情况再说。 “其实我不担心那边，铁了心跟着田林和牛波混的没几个，我的钱也不是白拿的！” 颜飞摇头笑笑，眼里都是自信，她的工资可不是直接开给田林牛波的，虽然对方能从手下抽部分回去，可再是老大这么做也会让底下兄弟不满。 背地里颜飞早已经探过田林和牛波手下不少兄弟口风，她刚才已经让人去煽动开了条件，临阵如果能倒几个人过来，今晚根本就不成问题。 还有外围兄弟的零花钱大部分也是颜飞在开，毕竟她是名义上的老大，对方很难说动这些外围兄弟来对付自己，可惜这种临时行动组织不起来。 倒是傍晚小大人那番话，颜飞现在也拿不准对方提那两个禁区的真实意图。 “文天哥，问你点事行吗？如果不合适可以不回答。” 颜飞突然想从眼前文天这里找答案，毕竟那两个禁区对方确实从来都不碰。 “别见外，现在我们合伙赚钱，就像路扬那小子说的得信任彼此才行，有什么就直接问。” 文天眼中惊讶闪过，随即笑笑让颜飞尽管开口，他如今接触之后发现传闻中的飞姐其实没那么坏。 心机是有却也不会胡乱整人，颜飞所求和自己差不多，无非是活得更好而已。 “你那些麻将馆为什么从来不抽头？” 颜飞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 这年月重山麻将馆的经营方式有两种，普通老板就是文天这样，就收点台费，免费提供茶水，再赚点烟钱，通常赌资很小只是玩玩。 这样当然赚不了什么钱，所以还有另外一种经营方式，老板不收台费，免费提供茶水甚至香烟酒类饭食，不过赢家得按一定比例抽出来给老板，这种聚赌输赢很大，所以老板获利通常很多，如果自己亲自坐庄放贷那更是可以赚大钱。 不过文天从来不这么干，要说他的店其实很多，光是自己开的麻将馆和游戏厅就好几家，还在新江家属区不少店有半成一成股份，当然这些多半是那些老板和他混熟了，让他平时罩着不受欺负主动送的。 可文天从来不乱收股份，据说没钱都要写张欠条，等他宽松了必定把股份钱补上，就算老板生意不好没分红他也很大度，也因此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是朋友很多。 以前颜飞听田满说起过这些花边，还很不屑说自己有那么多店和股份早就发大财了，才不会学文天那样死脑筋。 田满如今已经挂了，而文天却从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工人稳稳走到如今地步，连小大人都推崇他，是和这种做法有关系么？ “这个啊……” 文天听了颜飞的问题表情愕然，他也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好好想了想才认真道：“因为我怕进去！” 颜飞没想到文天会说出这个答案，她惊讶之余没开口，只是注视对方听解释。 “飞飞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是个工人，出来混也是为了和我女人都吃得起肉，现在赚的钱比以前多就行了，那个是违法的，就算今天没人抓我，明天后天也难说会不会被抓，万一我进去了，我老婆说她肯定改嫁。” 文天那张朴实的方脸憨憨一笑，老老实实说了他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文天哥你还挺有原则的。” 颜飞似有所悟笑笑赞了一句。 小大人的信任就是因为这种原则吗？ 所以一个赌，一个毒，自己保证不去碰，他才敢信，才愿意真正帮我？ 可颜飞还是没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为自己大费周折，毕竟已经有一个肯遵守原则的文天了不是吗？ “啥子原则不原则的，那没事我先过去了，等下他们来了招呼一声就是。” 文天自嘲笑笑，他叮嘱完起身出了办公室，和刘宏刘红姐妹笑笑打过招呼，转身从消防通道出去。 晚上十点，飞歌夜总会越来越热闹，舞池里面挤着几十个年轻男女，随着音乐和彩灯激情起舞。 彭宏响一直守在门口迎接客人，眼看快要到包房熟客前来的高峰时间段，田林牛波等人还是没来，他心中的弦越绷越紧。 来了…… 糟糕！ 一阵喧哗，一辆小汽车，几辆摩托车从北转盘的黑暗中蹿了出来，后面隐隐是更多人影，都骤然堵在综合市场旁的新江中路上。 彭宏响看着鱼贯而出，或熟悉或陌生的几十个年轻人，尤其李长钩那条疯狗和牛波、另一个年轻人勾肩搭背走在一起，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小王你去快去飞姐那里，说牛波和翅膀的人一起来了！” 彭宏响吩咐完推了一把已经呆住的小王，他连忙去一边值班室招呼休养得不耐烦的兄弟们。 “响炮哥，人终于来了？” 一个小弟见到彭宏响很是兴奋起身，手里捏紧了铁链，他想想要打架就激动。 “牛波来了，翅膀的人也来了，还有山南区那边的总共几十个，怕的现在就走。” 彭宏响低沉吩咐完，随即不看那铁链一下子掉下去的小弟，伸手拿过自己磨好的西瓜刀插在背后皮带上，沉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牛波、李长钩和另一个年轻人搭肩已经上到一半，看到彭宏响堵在楼梯口，冷冷一笑继续向上走来。 彭宏响看到越来越近的三人，他浑身冷汗直冒犹豫要怎么办，光是牛波都未必打得过，何况还有那条疯狗和另一个年轻人。 “哟，这不是响炮吗，这身西装硬是要得。” 身形高大的牛波喊着彭宏响的外号，直接站在他面前，冷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西装领子。 “莽牛哥，你来了……” 彭宏响浑身发抖努力控制，他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出手，身后值班室四个刚才出来了，现在都已经吓得逃了进去，果然新人就是顶不住。 “田林怎么还不来哦？我都想直接进去老。” 李长钩欣赏了下金光闪闪的楼梯，搂着牛波肩膀询问。 “管球他的哦，我们先进去享受下，听说这里靓妹多，老子在局子里面臊得很。” 李凉听着里面的劲爆音乐，他的表情兴奋起来。 去年真是倒霉透顶，陈晶没搞上，反而不知道怎么引来了重山市局的条子，李凉也被牵连进去关了几个月，才刚刚被放出来。 表哥李冲早就说自己和李长钩的大哥翅膀有联系，让李凉出来就帮把手，正好过来看到这个啥子牛波来找翅膀，说合伙把啥子飞歌夜总会拿下来。 听说这家新开的夜总会靓女多，老板就是那个飞姐，李凉晓得表哥一直没上手，他如今在监狱里混了一圈，自觉已经是个人物，心里一热就想来浑水摸鱼，万一搞上了表哥最多也就说自己一顿。 “要的，我们就……” 牛波眼看彭宏响虽然堵在前面，但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只觉得爽快，说着正要推开对方进去。 呜！呜！呜！ 一阵警笛急速由远至近，七八辆警车突然从新江中路突然开了过来，牛波、李长钩和李凉顿时都愣住了。 看到这大场面，原本围在综合市场楼下的几十个年轻混混群龙无首，一下子好似无头苍蝇般乱了起来，跑了不少，当然那些手里提着西瓜刀铁棍链条的也被当场抓住不少。 几个警察簇拥着一个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察走了过来，那气势让楼梯上的混混都不敢妄动。 “你小子刚刚出来就干坏事？带走！” 李凉傻傻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警察叔叔，他还没想起来对方是谁，就和牛波李长钩一起被铐走了。 这时候，颜飞才带着刘宏刘红匆匆出来，之前她知道牛波拉了李长钩和山南区混混一起来，顿时措手不及。 过去通知文天把人组织好，颜飞正要赶出来，走到一半却又听到警笛声，她和文天都很有经验让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颜飞惴惴不安出来，看清局面一愣连忙去了派头最足的眼神锐利警察身前，她不可能不知道山南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队长，前段时间刚刚挂上分局长头衔的曹刚。 “颜总经理？” 曹刚看到颜飞却是微微一笑开口询问。 “曹局长，我是颜飞，是什么大事把您都请过来了？” 虽然曹刚语气和蔼，颜飞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安，语气也透着小心。 “有人举报新江这边有黑社会分子聚众赌博，我带人过来抓个正着，回去的时候路过正好碰到这场面，还真是够大的啊，这些人是来你店里捣乱的？” 曹刚笑了笑打量眼前女子，路扬难得开口求人，如果不违背纪律当然应该帮一帮。 不过这个飞姐风闻好像不怎么样，那小子怎么认识的？还要帮人家…… “啊，我刚刚出来也不太清楚，彭宏响，这是怎么回事？” 颜飞当然不会傻得自己跳出来，她召来一旁愣愣的主管经理，随即笑笑让对方说清楚。 事情也不复杂，不过还是耽误到凌晨才处理完，今天生意没了指望，不过颜飞回到住处心情却彻底轻松起来。 淋浴一番去了八楼，颜飞推门就是莞尔一笑，里面沙发床上小大人呼呼蜷缩着睡得很香。 “晚上的事是你做的吧？” 坐在沙发床边上，颜飞表情柔和，她刚才已经问过小雯，对方说路扬问过田林牛波几个人的底细，又非得亲自出去买零食。 “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我，不过……” 颜飞怔怔说着，随即抚着那张沉睡的清秀脸庞粲然一笑。 “我打算信你。” （ps：这种天气居然整个县城停电改造线路，电力局的大爷真是牛…… 这一章晚了点，不过都四千字了，还算厚道吧？） 第264章 只是担心你 九六年三月中旬开始，英国疯牛病在全球闹得人心惶惶，对重山人来说这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相对来说，三月底国产彩电由长红开始拉开一场旷日持久的降价大战更为重山人关注，一台二十一寸彩电近三千元，只是长红老总一句话直降三百元，等于普通人小一个月工资，长红彩电一下子在全国火了起来，在开始升温的股市也被许多股民关注，造就了九六年沪市最红的一只股票。 这场彩电降价却不过是刚刚开始，五年后一台二十一寸彩电只卖六百元，只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这种持续降价促销从此被自主品牌作为杀手锏，开始本土**丝逆袭日欧美高富帅的漫漫征程。 不过对路扬来说，未来这些‘历史’他此时也只能稍稍关注，无论凭重生的先见之明做了多少事，这时候他毕竟还只是个普通初中生，安全和成绩这些自身‘要素’才是父母期许他去关注的事。 九六年四月一日是个很平常的周一，这年月重山乃至全国也没多少人知道今天是专门用来开玩笑的愚人节。 放学后，路扬背上书包打算先去击剑队和龚南永请个假，虽然五月份也很近了，可最近他得休养伤口必须缺席一段时间训练。 昨天早上路扬醒来的时候，颜飞已经端来早饭，虽然她对自己的神情言辞依然冷热不定，可耐心服侍自己吃饭吃药的动作很是温柔。 路扬感觉怪怪，他戏谑询问为什么还留着高中教科书，颜飞也只是白了一眼说自己忘了丢。 上午颜飞还开车带路扬去了一趟中心区，把他破损的内衣也买了全套新的，还给了一千块说衣服该自己赔。 傍晚路扬告辞回家，颜飞开桑塔纳送他到五组团，分开时叫住他踌躇半天，丢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我没意见’。 路扬望着开桑塔纳落荒而逃的颜飞，他当时微笑只感觉那消失的背影还挺可爱。 晚上回到家里就可爱不起来了，路扬年轻的身体没化脓已经开始结疤，他还认真处理过用颜飞的花露水隐藏消毒水味道，可回到家张淑芬就愕然发现他状况不对想检查，好容易才糊弄过去。 路扬晚上偷偷换药，万幸秀姐不在，不然铁定发现他的伤处。 “路扬你来啦，正好我等下有急事要去区体委，这帮小子没人管着要翻天，你帮我看严点。” 路扬来到体育老师办公室还没开口，龚南永起身一脸着急叮嘱，随后不待他说什么就那么匆匆离去。 罢了，还是明天请假吧…… 路扬无奈只得再当一天兼职教练，幸好初三队员大部分不是退队就是请假，击剑队只有新招的初二队员在，这些小孩对他这夺过冠军的大师兄很是敬怕，他连训练服都不需要换，只板着脸指点就好。 二十分钟后，今天轮值卫生的王妃也来参加击剑队训练，葛兰还是老模样狠狠瞪了路扬一眼大咧咧在门口休息椅上守着。 由于击剑队上次外出比赛成绩突出，给校领导大大涨了脸，如今待遇也完全不同，王校长特批了一间闲置大教室出来，顶着多功能体育教室的名头，实际上成了击剑队的专属训练场地。 每月额定赞助费之外，魏知武提供了一笔特别费用，让知芬装修好好设计施工，大教室内墙上涂着明快的蓝色涂料，一进来就感觉精神，地面铺上了强化木地板，上面摆着两座击剑台，门口的装备柜旁边用木板隔成四个换衣单间，外面好似不要钱堆着几十箱冰典水。 王妃看了眼远处正朗声指点师弟的路扬一眼，对方看起来依然精神得很，可她心中担忧却更多了几分。 上学期期末，王妃情绪低落发挥非常差，成绩在全年级只能排在三十多名，寒假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帮亲戚家里，往常的小公主明显被冷落，还被许多平时嫉恨她的亲戚同辈当面取笑。 新学期开学前，妈妈爸爸非常严肃找王妃谈过话，没有问她上学期成绩为什么滑坡，只认真说让她中考之后去参加重县中学的招生考试，鼓励她现在不要想太多好好学习就是了。 算算中考也只有两个多月了，王妃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她对成绩滑坡之后的冷遇也感觉不好受，这段时间大部分心思都在学业上。 只是做不到全神贯注呢…… 不管葛兰还是其他相好的女同学如何在耳边说路扬坏话，王妃心中依然忘不掉小时候总是护着自己的扬哥哥，还有河畔那个不耐烦说忘不掉自己的扬哥哥。 再是如何努力学习，王妃做题的时候，上课的时候，课间的时候，训练的时候，放学的时候，目光总忍不住游移过去寻找那个熟悉身影。 初三下学期大家都开始努力，路扬也沉默了许多，他和岳子川似乎也都在全力发奋学习，课间放学都很少和王平刘勇等人一起。 虽然成绩有退步，王妃对考上重县中学还是信心十足，可路扬又会如何选择呢？ 上学期期末路扬没能实现全年级第一的誓言，甚至比期中还有点退步，只是排在前十之列。 不过这成绩上重县中学没多大问题，何况路扬家里现在不一样了，路叔叔好像已经去了南江区那边的军工局，张阿姨的装修公司业务也很红火，再加上市教委的关系，更好的学校也有可能，说不定就打算去那几所重山顶尖中学。 寒假的时候，妈妈似乎已经死心，不再带着王妃去邵泰明家里问候，只是过年的时候在宴会上遇到过几次。 邵泰明似乎也对自己冷淡下来，打招呼后远远避开，倒是遇到毕芊芊和汤珊，王妃从敌意颇重的对方那里知道一些之前不清楚的消息。 比如张阿姨现在能耐很大，比如眼前的路扬好像比自己认识那个更复杂…… 王妃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剑走向女队员，目光不自主看向路扬，脑海里却回想起汤珊那些帮派之类奇言怪语。 今天路扬很不对劲，似乎非常……怎么说呢……小心翼翼！ 平时再努力学习，路扬的朋友很多，偶尔打闹也难免，可今天他似乎有刻意避开，尤其刘勇那喜欢拍肩膀的动作更是都早早闪开。 王妃的目光下意识向路扬胸前看去，她直觉有些什么不对劲。 暑假外出比赛王妃要去参加招生考试已经不打算参加，她如今来训练也只是找个能近距离看到路扬的理由，远没有几个月前的认真。 王妃被初二师妹拉着讲了几句，又随便压了压腿放松了下，她心中已经能肯定路扬今天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往常路扬只要来训练，动作绝对不会这么拘谨，可看着又还比较精神啊…… 王妃心中藏着奇怪，马马虎虎结束了训练，她换好衣服出来找到葛兰。 不需要换衣服的路扬要收拾装备，所以也还没离开。 看着指挥师弟收拾，自己却只是动嘴，和往常亲自动手行径大不相同的路扬，王妃的柳眉蹙得更紧了几分。 王妃故意和几个师妹聊了两句，眼看路扬已经指挥完，她才拉着已经不耐烦的葛兰慢悠悠离开。 “好好走啦，我作业还有好多。” 葛兰被王妃拖着步履蹒跚，她忍不住出言催促。 “葛兰，呼呼……我有点累……想慢点走，要不你先回去好吗？” 王妃听着背后熟悉的脚步，拉住葛兰小心翼翼提议，这朋友可也不笨的…… “哼，你这傻子还没死心？我再也不管你了，你去爱死你的青梅竹马吧！” 葛兰回身就看到那张恶心巴拉的脸，她气一下子上来，丢下话气冲冲走了。 王妃有些尴尬看了看已经走到自己身侧的路扬，对方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习惯xing微微一笑。 笑容太标准，王妃一下子憋气起来，她心中气闷什么也没问，转身就向外面走。 出了校门几步，王妃秀发飘扬，她才想起自己做清洁后洗了发带忘在教室。 王妃转身又走进校门，这时候路扬已经出来，两人错身而过，她气苦直接低头不看绕了过去。 呼！ “草！” 刚刚走出校门，伴随着惊呼，王妃、路扬和远处大操场小路这条直线就飞来一颗不明飞行物。 王妃愕然转身看清远处小路班上那几个男同学，她也同时看到那颗急速飞来的足球，这时候已经根本躲不过。 “呀！” 王妃下意识想要蹲下避开，身边一个动作却更快把她拉过去护在怀里。 “唔！” “砰！” 一声闷哼，随后一声清脆响声，足球被一拳击了回去。 王妃回过神来，她看清是路扬把自己下意识护在身后，之前的气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还是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呢！ “哎呦，我踢歪了，对不起了哈。” 满身是汗的刘溪走来，原本表情着急的他此时嘻嘻哈哈过来捡球，身后放学后一起踢球的邹孟远邓天山等人也走了过来。 李东宇也在其中，他看到路扬一下子脸色阴沉下去，身后邹孟远看到王妃被路扬搂在怀里，也是眉头狠狠一皱，两人当先擦身离开。 “大话扬，你成天就玩铁丝有啥子意思吗？好久来我们一起踢足球嘛。” 邓天山路过的时候故意刺了一句，这小子确实从来没踢过球，应该玩不来，他还想着怎么削这小子的面子。 “很久没踢过了，现在不太会。” 路扬笑笑，强忍着刚才剧烈动作下有些撕裂的伤口痛楚。 “那有啥子嘛，不会就学啥，有时间就来，我教你。” 邓天山不阴不阳丢下话，随即跟着刘溪等人离开。 “那么怂哦……” “这娃不是喜欢说自己第一的吗？” “哈哈，那小子大话第一倒是真的！” …… “哪里伤到了？很疼吗？” 王妃只狠狠瞪了几眼远去的刘溪等人，她此时顾不得去理论，手中路扬的胳膊一直在发抖，脸上更是沁出了冷汗。 “没事，我走了。” 路扬强忍着痛苦笑笑，他不想自己这软弱一幕被看到，用力推开王妃握得越来越紧的手，步履沉重向外走去。 “我……” 王妃没想到会被路扬推开，她呆呆站在校门，看着走上台阶的男孩，这段时间心中累积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回过神来，王妃几步冲了过去，在子弟校门口用力抓住路扬的胳膊，浑身发抖道：“只是担心你，这……这都……不行吗？呜……呜……呜……” 第265章 我守着你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王妃的视线模糊起来，她盯着若隐若现中似乎在皱眉的路扬，只觉得越来越难受，抽泣着忍不住就想蹲下来大哭。 “你们怎么回事？” 一个熟悉的严厉女声响起，吓了王妃一跳，眼眶里的泪珠一颤从脸颊滑了下来，她连忙用手擦了擦，躲在路扬身后搓手，忐忑看向明显在生气的班主任赵老师。 赵国慧几步走上校门台阶，紧皱眉头打量心中向来认为是好学生的两个班上尖子。 上学期期末那些传闻，赵国慧也有耳闻，她虽然教学经验丰富，可面对这种尖子生的复杂感情问题也有些头疼。 不得不说幸好姜灵已经转学离开，路扬和王妃在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虽然都有下滑，可赵国慧这段时间暗暗观察，两人学习劲头都很足，她原本已经放下心来。 没想到这两位倒好，在学校门口演这一幕是什么戏码？ 还好五点半这时候子弟校没几个人，除了极少数运动滞留的学生，连老师都差不多已经下班免得等会儿市场人满为患，门岗老头照旧在里面眯眼打瞌睡，不然自己班上两个班干部在学校门口拉拉扯扯，女的一脸泪汪汪，男的一脸苍白白。 这传闻散出去不知道多难听！ “赵老师。” 路扬点头打了招呼，侧身看看肩头后那张挂满泪痕的俏脸，心和伤口一起疼，让他的精神越来越差。 “王妃，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 赵国慧看了眼路扬，打算先询问受害者。 “赵老师，没……没事，我没哭啊，我眼睛进了沙子，难受……” 王妃被赵国慧和路扬一起看着，心中慌慌撒了个自己都不信的谎，随即面红耳赤低头站着不动，就好像一个等待批评的孩子。 “王妃、路扬……” 赵国慧心中叹气，想了想尽量语气和缓道：“还有两个月就要参加中考了，你们都是尖子生，最后冲刺这两个月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这时候不要去想别的事，你们都还小，感情的事情长大了就明白了，路扬你是男子汉，更要懂得不能随便伤人心，知道了吗？” “赵老师，我明白的。” 路扬忍着疼意连连点头。 “赵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王妃之前想大哭，这时候却只觉得很糗，她低头呐呐回答。 “嗯……” 赵国慧看两个尖子生态度都不错，脸色和缓不少，趁热打铁叮嘱道：“你们以后放学还是早点回去，学生还是要学习为主，击剑队训练就别去了，路扬你那比……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哪里不舒服？” 说着说着，赵国慧才发现路扬有点不对劲，四月初重山虽然已经热起来能穿春装，可击剑队训练后也不至于满头冒汗吧？ “没事，最近有点感冒，赵老师我们先走了。” 路扬这时候已经快要忍不住叫唤，他咬牙努力摆出微笑，随即拉了一把还愣着的王妃，就自己走太容易被看出破绽。 这个点，路扬知道赵国慧肯定要去综合市场买菜，他拉着王妃疾走几步，拐入了一条小道。 四周都是家属楼，两人绕进去，后面赵国慧的身影已经看不到。 “去哪里？” 王妃被路扬拉着奔走，心中就是会满足，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奇怪发问。 “去……余兵家……哦插阿！” 路扬扭头勉强挤出笑容，带动腹部破裂应该已经开始渗出血丝的伤口，他差点没忍住爆出粗口。 “啊，余兵家？路扬，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伤了？” 王妃盯着眼前满头冷汗的男孩，她心中又慌又疼，一边小心翼翼扶住路扬胳膊前行，一边出言询问。 “就在小川家隔壁单元，等下再说……” 路扬实在快忍不住，刚才挡球那时候根本下意识动作，现在感觉可不妙。 王妃眼看路扬说话都有气无力，她此时却彻底冷静下来，连忙把对方一半身子扶好，全速向着岳子川家里那栋楼走去。 “一单元一楼二号。” 两人到了楼下，路扬眼看王妃有些懵，他此时感觉稍微好点出言指点。 岳子川家这栋是条式楼，他家住二单元，一单元在最外面。 王妃没来过余兵家，她也不知道路扬为什么来这里，不过此时没时间询问这些。 “谁啊？……路扬？王妃？” 王妃心里着急一直摁门铃，里面传来急匆匆的拖鞋声，随后内门打开，余兵惊疑声音响起，外面防盗门也开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余兵看着眼前两大班干部，表情十分惊讶，他和王妃只是很普通的同学，至于路扬倒是比较熟。 由于是邻居又都是班上同学，又都比较喜欢漫画，余兵和岳子川的关系一个学期后迅速亲近起来，两人已经是好朋友，自然他和路扬就熟了起来，连对方家里都去过，还受到张阿姨的热情款待。 不过路扬倒是没有来过余兵家里，他来都是去隔壁的岳子川那边，眼下和王妃一起来就更古怪了。 班上谁不知道两人在闹别捏？ “余兵，你爸妈都不在家对吧？” 路扬此时却没功夫解释太多，他直接开口询问。 昨晚之后，路扬愈发觉得在自己家里处理伤口太危险，老妈张淑芬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那卧室根本没办法保密，万一这些伤药和绷带被翻出来可不好解释，至于隔壁廖莉那里也不妥当。 路扬早上想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余兵家里来了，他听岳子川无意提起过，对方这段时间父母都有事不在家，打算把换药场所放在这边，他毕竟是学生总出入颜飞文天的地头不合适。 不过今晚却要找借口不回去，路扬此时伤口破开，他可不敢回去挑战老妈张淑芬的观察力。 “嗯？是啊，我爸出差一个月，我外婆生病，我妈过去守着，你这是怎么啦？” 余兵一愣老老实实回道，随即纳闷看着一脸苍白浑身虚弱软瘫在沙发上的路扬。 “妃儿，去把我书包拿来。” 路扬这时候没力气回答，他直接指挥身边最乖的那位。 “嗯。” 王妃答应一声，连忙走到门口拿起书包过来，在路扬指挥下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都是棉签、绷带和云南白药这些玩意。 路扬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他拉开运动服和里面的体恤，还好绷带里面纱布挺厚，渗出来的血丝不明显。 胶布撕开，绷带却没那么容易，王妃连忙过来帮忙，移走纱布，结痂后又裂开有些血肉模糊感的伤疤触目惊心。 不待路扬吩咐，王妃拿来棉签开始清除血丝，她看着伤处只觉心疼，忍着眼泪小心翼翼动作。 “路扬，你这到底怎么了？” 余兵这时候却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过来帮手递棉签，忍不住想知道实情。 “意外受伤了，我没告诉我妈，怕她担心。” 路扬和余兵说了自己想法，顺便转移注意力，这种伤对他来说还好，前世打架更严重的也有。 “啊？这……” 余兵听到路扬说要在自己家里处理伤处，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开车出意外挂伤的，所以不敢告诉我妈，算欠你个人情行不？你们也别出去说啊。” 路扬半真半假说了理由随后认真叮嘱，却被王妃莫名其妙瞪了一眼。 余兵踌躇半天，在路扬暗示可以把自己家里那全套《篮球飞人》送给他后，犹犹豫豫答应下来却说什么也不要，但是万一被人知道不关他的事。 期间王妃默默，她动作轻缓熟练把路扬的伤口血丝清理干净，又敷上云南白药，用纱布绷带缠好。 路扬看着那张认真的脸蛋，脑海里冒出很多年前某个场景，玩滑板摔伤的小男孩捧着胳膊咬牙忍疼，眼泪汪汪的小女孩不顾沙土用嫣红小舌头去舔伤处。 原本应该快快乐乐的，不应该闹成这样子…… 这时候已经快六点，余兵肚子饿了，他最近都是去邻居或者亲戚朋友家里吃饭，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出言询问。 路扬从钱包里抽出张工农知，辛苦余兵去端几个炒菜回来，他倒是开开心心去了。 在邻居亲戚朋友家里，肉菜得让着人家小孩，余兵最近都感觉没吃饱，毕竟学习压力大消耗也多。 余兵父亲是干部，家里条件虽然比上不足，可电话有补贴也安上了。 等王妃弄好伤口，路扬冲她感激笑笑，他先打电话让隔壁岳子川过来。 没几分钟，岳子川进来，看到路扬和王妃呆在余兵家里，正主却不在，他顿时又惊又讶上前询问。 路扬简单说了说缘由，随即让岳子川给他打掩护，好哥们就是这时候用的。 “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嗯，和小川在一起……” 路扬捏着话筒语气平常，他在岳子川家里吃饭和对方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平常，这个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张阿姨，我们做难题呢。” 岳子川在旁边连忙开口搭腔。 “不会玩啦，我现在可乖了，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嗯嗯。” 路扬挂上电话心中大定，成绩好待遇不一样，老妈张淑芬如今对他很放心，他偶尔在岳子川这些好朋友家里住一晚不会引起怀疑，明天伤口好些了再回去。 “那个……” 岳子川打完掩护离去，路扬回过头，看着目光濯濯凝视自己的王妃，有些尴尬道：“妃儿，你不回去吃饭吗？” 以前路扬经常在王妃面前和自己老妈说谎话，如今这么做却感觉怪怪的，心态毕竟不一样了。 “不了，”王妃直摇头，她睨了路扬一眼神情坚决道：“我守着你。” 第266章 今晚可不好过…… 四月份重山的气温已经不低，王妃今天穿着一套蓝白运动服，当然她父母不算特别有钱，只是国产牌子，套在身上有些宽松，根本看不出她的玲玲身段。 不过王妃之前训练后拉链没拉上，此时她胸口的白色体恤随着呼吸起伏，加上汗水打湿的长发披散开来，浑身上下秀着往日不曾展现的xing感，唯有那双清澈眸子里却都是不会放弃的坚定。 路扬听了这语意双关的回答，他看了眼王妃心中难免发虚。 记忆里那个小女孩往日乖乖的，真有什么事倔起来可很是要命难缠…… 王妃之前一直顾不上摆弄湿散长发，此时她从书包里找出橡皮筋挽起马尾，期间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路扬。 和往日只是客套的浅笑表情明显不同，此时路扬斜靠在沙发上，那张苍白脸上眼神很是闪躲，王妃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很辛苦才忍住嘴角上翘。 也是巧了，南隆县工作生活的外公家出了点事，王妃的爸爸妈妈周六赶了过去，说明天才能赶回来，她今晚不回家也没关系。 看路扬不说话只疑虑看着自己，王妃知道扬哥哥在奇怪自己怎么胆子那么大居然敢不回家吃饭，她按下心中窃笑把绷带伤药收拾进塑料袋里，又放在那个漂亮的帆布书包旁边。 王妃的xing格实际上外向开朗，她在子弟校的朋友也非常多，往日和陌生人打交道也绝对不会害羞，更不会有面对路扬的患得患失纠结失措。 是自己太贪心了吧…… 王妃也不是没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和路扬闹成现在，原本上学期两人误会解开后，一度也很开心相处来着，如今这尴尬又难受的局面，似乎正是因为她心里起了变化之后才有的。 不管葛兰她们怎么起哄，王妃心里明白，自己和路扬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男女关系，当然对他和姜灵如何相处也没资格说什么。 有段时间，王妃确实感觉很失落，可刚刚路扬下意识护着自己，她心里怨气烟消云散，这时候只想着如何才能不再继续疏离。 此时两个人单独相处，王妃抛开患得患失心态，她的动作自然起来，随手就拿起了那个卡其色的帆布书包，好像是路扬这学期才换的。 王妃知道路扬家里如今变化很大，他虽然为人处事很低调更不会看不起同学，可衣着和用品的品质都明显比班上同学高出许多。 比如眼前这个款式新颖的帆布书包，男同学可能还不太留意，王妃却知道女同学里私下早就有不少议论，说是什么南朝鲜那边的学院风格。 此时王妃摸着那厚厚帆布，一下子就很喜欢上了那种触感，她看了看路扬，扬哥哥看着自己表情有点小惊讶，不过没有任何反感神态。 王妃心中定下来，像从前老厂许多次放学那样，在路扬的书包里翻看起来。 帆布书包是双层结构，之前王妃在路扬吩咐下打开的是下面那层，这时候她想看看上面这层的秘密。 书包打开之后，里面果然和普通学生很不一样，没有厚重的一垛教科书，只有薄薄几本作业本。 王妃倒也不奇怪，她早就知道路扬如今上课很少听讲，而是自己看书为主。 根据岳子川的说法，路扬家里和课桌两套教材，他上学期已经把初中课程学完，提前开始了复习备考。 手指摸到拉链，王妃看到路扬眉毛一抖，她原本还有些忐忑，不过扬哥哥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放下心来大胆拉开夹层。 里面有一本书和一个尼龙小包，王妃摸了摸尼龙小包眉毛扬了起来，凭手感就知道是扬哥哥那些手弩之类宝贝，她只觉亲切却毫不稀奇放在一边，直接拿起了那本书。 封面设计颇为奇怪，题头是什么《纽约时报》排行榜畅销书，下面是《数字化生存》五个大字，作者更是什么美国教授名字怪怪的尼葛洛庞帝，再下面背景似乎一条竖着的大路，不过上面画着数字零和一，路中间是一颗地球，里面也都是数字零和一，看起来就感觉怪怪不好理解。 “这是什么书？” 王妃纳闷询问，随手翻开来，看到目录就有些发懵。 目录依次有译者前言，作者前言等等，里面介绍都是些预测未来，悖论之类不好理解的词语，第一部的标题更是古怪，居然是‘比特的时代’。 比特是什么玩意？ 王妃第一次看到这个词语，她知道路扬如今什么都好像知道，没想到居然看这么厉害的书呢。 “是一本讲计算机的书，没有枯燥的讲解，看下去会很有意思。” 路扬看着王妃手里那册书不由笑了笑，这是他的心血和希望，难免有些妈妈心。 如今尹子净已经去了北都进修，路扬失去了一个稳定的信息渠道，不过在尹子洁叮嘱下，周末他有时间会抽一天去那边和苏舒亲近。 尹子净似乎也吩咐过，尹子洁接过了她的角色，只要不忙在家里都会和路扬聊聊各种消息，有尹闲忽悠他妈妈搞什么互联网小区，还有《数字化生存》的出版发行状况之类话题。 和路扬预计一样，上个月重山出版集团公司正式推出《数字化生存》，目前已经快一个月，销售依然不温不火。 毕竟这个时代懂计算机的太少，会去关心这个的人本来不多，就算加上《因为数字化》一文的预热和推介，可《重山电脑报》二十万读者里肯专门去买书的也不可能太多。 再说和前世不同，《数字化生存》换了出版社，虽然路扬绞尽脑汁回忆曾经看过的电子版，提供不少想法已经尽量把原版还原，可从翻译到编辑都是完全不同的人，销售推广也是另外一套，他心中还真没什么底。 只能期望尹子净说的了，以前这本书也是一号首长关注之后才真正火起来的，此时却急不得。 “是吗？我拿去看看。” 王妃说着和以前许多次一样，直接把书熟稔无比放到自己书包，不过这次她偷偷看了看那个以前从来不忤逆自己的扬哥哥一眼。 “……” 路扬面对神情动作都和记忆里一样自然的妃儿，他没办法说不行，只好又笑笑。 其实路扬也没想过要和王妃老死不相往来，不管未来什么样子，这个女孩在他生命中的痕迹都抹不去，原本也希望最好依然是好朋友或者老同学的关系。 只是上学期姜灵那么一闹，两人之间的尴尬状态一直维持在现在，到好似比路扬刚刚搬迁来更纠结几分。 这时候门开了，余兵提着两个保温锅回来，里面满满装着鱼香肉丝和回锅肉还有米饭，他看到王妃还在虽然心中奇怪也不敢多问。 随即余兵才发现在自己家他成了多余的人，王妃自顾自从厨房里翻出碗碟，装好菜盛好饭递给路扬，又去翻了泡菜坛子，弄上一碟香油泡豇豆，随后还倒上一大杯温开水。 “不用我帮你盛饭吧？” 王妃拿出一双筷子，白了一眼桌子边傻愣愣的余兵，心中郁闷有个电灯泡。 “啊？不……不用，我自己来。” 余兵回过神来，连忙去了厨房。 “我去拿碗筷。” 路扬看到桌上只有独碗单筷，他心中一颤知道王妃要玩什么‘游戏’，连忙打算起身。 开玩笑，虽然记忆里这场景很平常，可如今在余兵家里两人共用一幅碗筷，不得让对方多怀疑，万一传出去那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你受伤了，别动！” 王妃却只是嗔了一句，随即坐在路扬身边拉着他，伸手就夹了一片回锅肉递了过来。 路扬原本还想挣扎，不过看到王妃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他不敢造次只好一张嘴，防线失守后他只得闷头都依着妃儿的动作。 余兵拿着碗筷出来，只看到王妃把路扬刚刚吞下的筷子夹起鱼香肉丝送进自己小嘴里，随后还舔了舔，他仿若石化一般，随后默默盛饭夹了些菜去了自己卧室。 饭后余兵出来放了碗筷，不敢对正在洗碗的王妃说什么，他连忙又回了自己卧室做作业，只希望这两人自觉点赶紧回家去。 路扬之前只说在这里换药，还没和余兵说过今晚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不过此时却不是机会，他只得期望王妃走了再说。 王妃洗了碗已经七点半，她擦干净手似乎心情不错，笑吟吟走来客厅。 “妃儿，快八点了，你还不回去？王叔叔陈阿姨会着急了。” 路扬眼看王妃直接坐在自己身边，他一急连忙出声鼓动。 “好，你送我。” 王妃看了路扬一眼，随即欣然起身。 “嗯？好……” 路扬这时候只有点头的份，再不果断点晚了更麻烦。 幸好养了几个小时，路扬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他慢慢走路不是问题。 路扬站起身，却看到王妃背起自己的书包，又跨上自己那个书包。 “今晚你去我家睡。” 不等路扬开口询问，王妃睨了他一眼，神情绝对不容商量轻轻说道：“要不我在这里睡，你选。” 路扬傻眼，只要记忆里那个跟屁虫说出‘你选’这句话，那通常意味着已经没得选。 华灯初上，街上人影还有不少，路扬抱着最后期望，跟着王妃到了四组团，进了她家门里已经完全绝望。 这瞎灯黑火的状况，白痴也知道王卫和陈小丽都不在。 今晚可不好过…… 第267章 羞得不行 不算前世，路扬也不是第一次来王妃家里，前几个月王卫和陈小丽不在的时候，他也进出过好几次。 当然那时候都有姜灵在，缘由往往跟王妃来拿什么东西，由于担心王卫或者陈小丽随时可能回来，路扬也多呆不了几分钟只是走马观花而已。 王卫是红船厂副厂长，王妃家这套三室一厅也是这年月厂领导住所的典型豪装风格，深色实木吊顶、深色实木墙裙、深色实木地板、茶色吊灯、米色壁纸，再加上全套深色实木家具和黑色真皮沙发，风格稳重却稍微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很像这个时代的气息。 路扬眼前餐桌下的垃圾篓空空如也，显然他之前被晃点了，王卫和陈小丽估计是有什么事外出。 “如果你敢跑，我直接去你家找你。” 王妃关上门，她心中窃笑嘴里却淡淡警告了一句。 把书包丢在沙发上，王妃伸了个懒腰，看到表情哭笑不得的路扬，这段时间心中淤积的气闷已经彻底散去，她回头嘴角高高翘起自顾自去了卧室。 路扬这时候还真不敢直接离开，只得坐在沙发上发呆，记忆里那个妃儿脾气上来就不会按常理出牌，如果他这时候走，真跑家里一闹自己铁定悲剧。 王妃没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套粉蓝色的宽松运动服，这是买错了码子的衣服，明早自己偷偷洗了应该不会被父母发现。 “去洗澡吧，浑身都是汗好脏。” 王妃把衣服拿在手里，直接去拉沙发上的路扬，随后推着他向浴室走。 这才应该是自己和扬哥哥的相处方式，轻轻松松自自然然的，没有私心果然要轻松许多啊。 “那个……王……” 路扬在浴室门口才回过神来，他站在门口踌躇着想要怎么改变眼前的被动局面。 还真棘手，路扬对这小妮子从前都是宠溺有加，她只要自自然然地撒娇加威胁，想想自己还真没辙。 “嗯？” 王妃听了路扬的称呼，她很是不满挑眉嗔了一声。 “那个……妃儿，我还是去余……” 路扬眼看王妃脸上都是威胁表情，他立刻从善如流换了称呼，不过话语依然被无情打断。 “快去洗澡，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张阿姨告状了哦！” 王妃此时已经抛开心中桎梏，一旦她真正找回药泉那个妃儿，却有无数招数收拾眼前这个从来不会真正忤逆自己的扬哥哥。 和从前语气一模一样的这声‘告状了哦’效果一百分。 “好好我去。” 路扬面对妃儿这威胁向来立刻投降，他连忙答应拿过粉蓝色运动服闪身进了浴室。 浴室也是新江家属区的典型厂领导装修风格，墙壁全套乳白色瓷砖搭配同色款马桶，可惜地面是黑色大理石地面，配上同色吊顶，依然感觉很是压抑。 前世路扬在王妃家里心情往往不好，他只是一群人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在豪华屋子里想想自家寒酸呆着都不习惯，卧室浴室这类私密地方都是走马观花。 此时路扬站在浴室里大大方方欣赏，他手里还拿着明显女式透着少女气息的粉蓝色运动服，原本曾经的失落此时都已经烟消云散，心中却有些荒谬感。 其实路扬早就不纠结王妃和自己应该如何了，再说训练后一身汗不洗澡难受，他原本打算在余兵家里晚上让岳子川送来，此时没得选他也没怎么犹豫，草草冲洗一番换上粉蓝色运动服，又把内衣都搓洗一番，这才端着盆子出来。 “我去晾衣服。” 路扬看王妃大眼睛瞪圆了盯着盆子，他感觉有些不自在连忙解释了句，毕竟如今都长大了，不是小时候游泳后可以一起躲树丛后换衣服的年纪。 “拿来，挂阳台干不了。” 王妃看着自己的洗脚盆被路扬紧紧攥着，她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脚被捏着，虽然想尽力若无其事，还是免不了感觉发软，连忙上前抢了过来。 再说这天气衣服洗了直接挂一晚上怎么可能干呢，肯定得用电吹风才行。 王妃去自己屋里找来电吹风，又去客厅大阳台找来衣架，她看到盆子里的白色内裤，呼吸滞住手一抖差点把盆子弄翻。 和小时候尺寸很不一样呢，都那么大了吗…… “还是我自己来吧……” 路扬看到王妃盯着自己内衣发呆，他更感觉尴尬。 “光屁股都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王妃忍住羞怯瞪了路扬一眼，她深呼吸一口，装作自然拿起内衣挂在靠背椅上，又打开电吹风吹上。 “我去洗澡，你先看看电视，等下给我讲题。” 虽然告诉自己没什么，王妃完成了这番动作心中还是感觉异样，她回头看到路扬，忍不住就把自己酝酿的主意抛了出来。 再是青梅竹马的好同学，两个人呆一起也难免有人说事，何况王妃还打算以后能长长久久和路扬在一起，所以她之前灵机一动已经想好了对策。 在一班乃至整个初三，路扬的理科绝对是顶尖水平，去年期末成绩数理化加起来比李东宇还高三分。 王妃自己理科一直是弱项，她打算今后用学习的借口和路扬多在一起，这样就算有人说闲话，可两人是为了学习，不但赵老师就算自己父母也不好说什么。 至于眼前的正主，王妃才不担心被妃儿抓住小辫子的扬哥哥敢说个不字。 “啊？哦……” 路扬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扯上学习，不过他面对王妃的威胁眼神只得从善如流。 这小妮子今天怎么变化那么大啊…… 王妃心情轻松去了浴室，进去鼻腔里就都是路扬那么熟悉的气息，让她心情实在莫名激动，足足比平时多了一倍时间才洗完澡。 出来已经是九点，王妃穿着一身充作睡衣的粉蓝色运动服，心中暗暗欢喜这情侣款。 之前王妃在镜子里看过自己清水出芙蓉的模样本来还有些小得意，可出来看到客厅沙发上路扬正拿着字典背单词，眼见自己出来视线扫了过来，她醒悟手里盆子里是内衣，立刻羞赧藏好不想被看到。 幸好路扬只是抬头笑笑又低下头，王妃连忙去了客厅大阳台挂好内衣，又用浴巾遮住才满意回来。 “跟我来，我有题要问你。” 王妃放好盆子回来径直下了命令，随即转身就走。 路扬无奈放下字典，乖乖跟着今天怪怪的王妃去了她的香闺。 和记忆里模糊的场景差不多，王妃卧室里主色调是她最喜欢的粉蓝色，实木衣柜书桌梳妆台大床这些家具上也多有粉蓝色小挂件点缀，半透明的白色窗帘背后窗框挂着银色风铃。 “坐啊。” 王妃眼看路扬光站着四处看，她一把拉过来按在自己椅子上，随意坐在那双腿上，当然小心避开了伤口。 “妃……” 路扬吓了一跳，不过他不敢乱动。 “以前又不是没坐过，快点给我讲题，这道物理题我不会。” 王妃原本还感觉有些羞怯，不过看到路扬表情犹豫，她心中不喜，原本只坐了一边，却又移过去坐得结结实实，随后把书包拿过来翻出总结的难题册子。 自己可是真的要学习哦，才不是随便找借口！ 路扬浑身僵直，任凭微微发硬的两瓣肉在自己大腿滑动，还掠过小扬扬上的虚空，万幸此时他身体虚才不会有什么反应。 眼看王妃眼神里都是执着，路扬只得放弃侥幸，此时还不如认真讲题容易忘记尴尬些。 路扬翻开那本册子，他如今已经能控制注意力，真正用心去看题反而没有在意眼前亲热模样。 王妃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她再是坐得安稳，毕竟还是不一样了。 虽然没有那反应过来应该让自己很害羞的小硬棍子，王妃心中微微失望，可这亲近的姿势让她心中也很觉得异样。 不过眼见路扬开始认真讲解，王妃漂浮的心思也渐渐收拢，她惊讶发现扬哥哥解题的思路居然那么新颖，很多都是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方向，一时间她也忘了其他专心听起了讲解。 “好了，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 这一下子就是一个多钟头，王妃感觉自己坐着的腿开始颤抖，才从认真中回过神来。 明白路扬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王妃连忙站起身，她对今天的收获很满意，也愈加期许未来的‘学习时刻’。 “腿麻了么？我帮你揉揉。” 王妃起身发现路扬的手在揉大腿，她连忙蹲下身把小手伸了出去。 路扬一句‘不用’还没出口，被笑着的王妃轻轻瞪了一眼，他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呀，伤口忘了换药！” 王妃揉了一会儿，手一滑差点伸到路扬小腹，看他眼神怪怪看自己，突然想起了重要事，连忙去外面路扬书包里翻出来绷带白药。 “我自己来就是了。” 路扬拦住王妃的手，想要接过工作。 开玩笑，刚才这小妮子的按揉就很要命了，路扬虚弱的身体已经蠢蠢欲动，继续弄伤口可得出丑。 “坐好！” 王妃却不乐意了，白了一眼直接命令，可这次却没那么如意，路扬直接站起身逃开。 “哼！” 脾气上来，王妃自顾自抱住路扬，在他无奈下扳倒躺在自己床上，伸手就去拉运动服。 可路扬却却誓死不从护住，王妃努力中又要小心别碰到伤口，她一岔不知道怎么地手滑在了小腹下面。 于是一根半硬半软，规模足以撑起白色内裤的小棍子清晰可感。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个青梅竹马，小时候都看过对方**身体的少男少女，此时却一下子都懵了，随即反应过来都是羞得不行。 王妃慌忙站起身，浑身红得好似刚刚蒸熟的虾子，什么也不说，看了路扬一眼转身就出了卧室。 路扬这才如释重负坐起来，万幸没有真正看到自己丑态，局面还不至于太尴尬。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电话铃声，路扬正庆幸有了这个意外没那么尴尬，旋即听到王妃接过电话说了句什么一下子哽咽起来。 客厅里隐隐都是抽泣声音，路扬讶然连忙出去，只看见一个嚼着眼泪的妃儿，颤抖双手捧着电话，浑身摇摇欲坠。 第268章 姜灵的信 周二，平平淡淡的一日，对于新江子弟中学初三一班来说气氛却有些不寻常。 第一节课是几何，钱老师黑面如包龙图，手里挥舞的粉笔跃跃欲飞，讲课的嗓门更是比平常大十几个分贝。 岂有此理！ 两个班干部也不说一声同时翘课，还有没有把我这老师看在眼里？ 就算路扬这小子上学期考了满分也不能这么欺师，还有那个平时都乖乖的王妃也是，都在搞什么名堂。 一群原本应该发奋学习中的初三一班学生上课也没了注意力，望着两个空空如也的位置，不停私下交头接耳。 下课之后更是热闹，葛兰身边，岳子川身边，都围了不少人，开始纳闷不已讨论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岳子川摊手被问得郁闷，他也不清楚昨晚打了掩护之后路扬今天为什么不来。 余兵在旁边心中最是疑惑，两个没来上课的主角昨晚可是一起走的，男的还负了伤。 自己要不要说出来呢？ 第二节是班主任赵国慧授课，她皱眉也非常生气盯着那两个空位，心中难免思路广。 昨天被自己批评了，那两个莫非一起在赌气？ 课间操的时候，校门口停下一辆出租车，下来两个身影。 “要不还是请教吧，假条我都给你开好了。” 路扬搀扶着病怏怏的王妃，柔声打算再做一次劝说。 昨晚王妃接到父母王卫和陈小丽打来电话，说她的外公外婆遇到车祸，目前在医院已经不行了，她父母需要在南隆多呆几天，让她最近自己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已经托了几个同事邻居帮忙照看着。 王卫老家在重山，王妃的爷爷奶奶住得远，小时候她和外公外婆更亲近，两位老人也很疼这个外孙女，双方感情一直很深。 昨晚骤然得知这个噩耗，王妃精神受到很大打击，挂断电话看着路扬居然突然晕倒。 路扬吓得连忙把王妃抱起来，原本打算送医院，可在门口他打算开门，颠簸下妃儿已经醒了过来。 王妃问路扬在做什么，说去医院她摇头死活不愿意，只说休息下就好。 路扬只得把王妃抱进卧室床上，对方却浑身颤抖紧紧抱着不放手，低声抽泣很是悲伤的模样。 等王妃哭累了沉沉睡去，路扬去打来温水给她抹了脸又盖好被子。 看着睡梦中紧闭双眼的王妃，路扬心中很不好受，也想起了一些从前的过往。 前世也是这个时期，下周末初三体育毕业考试，路扬考完了后在操场遇到王妃，对方挽着姜灵错身而过，扫视自己眸子里满是哀怨眼神。 那时候路扬还以为王妃是对自己怒其不争的眼神，原来不是这样子，实际上是因为这出悲事。 想想也是，一个学期没有多少眼神交流的前任青梅竹马，又何必突然多此一举？ 路扬自嘲着整晚靠在床边不敢睡死，早上七点多醒来，他摸着王妃额头发现这妮子在发高烧，惊慌起来连忙摇醒对方。 这下子不送医院都不行了，路扬不顾王妃的意见，坚决背起对方下了楼，原本想去新江医院，可出来正好遇到一辆人力三轮摩托。 这是山南区特色交通工具，比出租车便宜但是安全xing不好，路扬往日不会去坐，这时候却连忙叫住，想想山南区人民医院医疗水平更高，他让人力三轮摩托师傅去了那边。 很巧进去就看到上早班的那位齐阿姨，路扬连忙厚着脸皮叫住，对方在他提出颜飞名字后才想起来，虽然皱了皱眉还是提供了些方便。 王妃输了液高烧退了一点，路扬就打算赶来子弟校上课，虽然肯定迟到但至少不能旷课一天啊，再说有齐阿姨面子，他还弄了张请假条得送来。 没想到路扬和王妃一说她却不乐意，生气为什么这时候还想去上课，随即发了脾气起床就要离开医院。 路扬慌了神好一阵劝说依旧无效，只得扶着王妃出来，这时候顾不得钱，他招了一辆出租车，用一张工农知让司机开心不已。 两人回到王妃家里整理好衣服书包，下了楼让出租车司机送来学校。 “不，你要去上课，我就陪着你。” 王妃浑身软绵绵，脸蛋却硬邦邦发脾气，这样她才能忘记外公外婆的和蔼笑容。 路扬知道刚才考虑欠妥，虽然知道多半已经没用，他还是想再劝说两句。 “你们在干嘛？” 身后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路扬慌忙回头，看到赖辉羽走了过来。 “路扬上课时间在学校外面做什么？” 赖辉羽去教委办事回来看到这一幕，他对路扬原本很欣赏，这个时间段却发现对方在校门外，还似乎搂着一个女生，他心中不喜脸色发黑上前质问。 “赖老师……” 路扬抱着软绵绵的王妃正待解释一番。 “呀，王妃，你脸色怎么回事？” 赖辉羽看清路扬怀里那个女孩，顿时吓了一跳，看起来也太虚弱了啊。 “赖老师，王妃生病了，她父母不在家，我刚才陪她去了医院，医生都说让她休息还开了三天假条，可她非要来上课，你劝劝她吧。” 路扬看到赖辉羽，脑子转得很快知道来了救星，连忙开口求援。 “赖老师，我没……” 毕竟在赖老师面前，王妃那些对路扬撒娇威胁的招数用不出来，她急忙开口想要辩解。 “胡闹！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 赖辉羽脸色严肃打断了王妃的话，随即冲路扬点头道：“路扬你去上课吧，这里交给我，请假条记得给赵老师。” “哦，好。” 路扬连忙点头先把王妃书包递过去，随后借着把妃儿扶正的机会低声在她耳边道：“乖乖听话，晚上我去陪你。” 王妃原本表情很不开心，不过她听了路扬这句话眼里闪过惊喜。 路扬急匆匆进了校门，这时候课间操都完了，他这个体育委员今天失职了一回。 不过特殊情况可以理解，赵国慧听了路扬的解释，又看了看那张请假条，半信半疑让他赶紧去上课。 三四节课，路扬如坐针毡，岳子川的询问，葛兰的质问，他都是草草答复，连叮嘱余兵不要乱说都忘了。 午饭自然得赶回家去吃，知芬装修公司去年末赶工夜总会和快捷酒店两个大项目，当时给廖莉招了两个中专生当设计师助理，如今她轻松不少往往提前回屋做饭。 下半年大规模搬迁之前新江家属区装修市场潜力不大，知芬装修公司最近新接的单子不多，张淑芬却清闲不起来。 公司人多了起来，业务量却没跟上，眼看今年利润可能没有去年多，张淑芬开始把眼光放在了玉灯镇。 无奈这年月玉灯镇的新房很少，老房子装修业务不多还面临很大竞争，张淑芬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效果却不怎么样。 “什么？晚上又要去岳子川那里学习，又可能不回来睡？你成天在外面不落屋想做啥子？” 张淑芬原本心情就不好，下午她还要赶去玉灯镇体委家属楼看看有没有机会，听到路扬的借口顿时就发了火。 “妈，我是去学习，现在开始复习了，闭门造车不管用，得大家多交流难题才行。” 路扬没办法只能摆出委屈表情解释，还好张淑芬很信任他，加上最近很忙，没有打电话去岳子川家里查岗的习惯。 “你成天理由倒是多，我说我们可约好了，摸底考试不进年级前三，我不会准你去参加那比赛。” 张淑芬放下碗加重语气威胁，去年期末考试路扬全年级第七，放在以前是不错了，可如今她的胃口吊高了，对这个成绩当然不满意。 不过男孩子学习有波动很正常，路扬以前在老厂更是坐火车，张淑芬平日在家里经常看到儿子认真看书做题，她也不好意思太苛责。 只是对路扬五月份还要去省城参加击剑比赛，张淑芬放不下心，虽然那高考加分的诱惑力很大，可又不是稳拿的，万一两边不讨好怎么办，所以她就找了个理由鞭策下儿子。 “没问题。” 路扬很爽快答应，他对这次考试准备了很多，信心也很足。 初三下学期没有月考，只有两次摸底考试，随后就是毕业考试，至于上高中，如果在本校毕业考试成绩足矣，想去外面学校得参加招生考试，那个还早现在不急。 下午两节课也是如坐针毡，不过路扬课间去找了赖辉羽，从他那里得知王妃怎么也不去医院，只好送回家静养看看情况再说。 放学后，路扬急急忙忙先出门，他在综合市场买了些开胃零食和一些菜肉，又小跑去了四组团。 赶到王妃家里，路扬按着门铃好一会儿，里面传来动静，猫眼一暗，木门和防盗门都很快开了。 “快进来。” 王妃慵懒站立，笑容却很开心。 “中午饭吃了什么？” 路扬进门放下东西，探探王妃的额头，体温没那么高，看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他才放下心来。 “没吃呢，睡了一天才起来，我饿了。” 王妃享受这种亲昵，她搂着路扬胳膊撒娇。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先吃点这个。” 路扬摇头，找出一包话梅递了过去。 “有你会就行了呀。” 王妃表情不以为然，赖着路扬喂了自己一颗，才开心跟去了厨房。 “去坐着等。” 路扬把王妃向身后拉，语气里都是记忆里的宠溺。 王妃退开在厨房门口的饭桌椅子坐下，她软依在墙上，眼睛却离不开那个忙碌的身影。 和小时候偷邻居香肠后逃到山上基地一样，杨哥哥动作娴熟开始做酸菜肉丝面条，不过半小时一碗香喷喷面条就端了出来。 “手艺有长进啊，肯定好吃。” 王妃肚子是真饿了，她好似小狗般嗅着鼻子，跟着路扬的动作停在碗上空。 叮咚！ 还没开始吃，门铃响了，王妃吃了一惊，路扬却让她自己吃，表情平静去开了门。 果然，门外是初三一班的班干部代表和班主任赵国慧，由于去挑选慰问品反而晚了路扬不少时间。 看到路扬在屋里，赵国慧冷眼扫了平静的他和有些害羞的王妃一眼，随即上来询问病情安慰几句，她是老师很忙不能多留先离开了。 邹孟远、葛兰、李东宇这些班上同学原本兴致勃勃来探望，却发现路扬在屋里，和王妃更是很亲密的样子，除了葛兰等几位女同学，男的几位问候了几句也告辞离开。 一直在人群最后的李东宇在门口突然转身，望着路扬眼神都是痛苦，捏紧一个信封咬牙递来。 “姜灵的信。” 李东宇一开口，房间里一下子彻底安静下来，王妃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下，和葛兰邹孟远等人一起都看向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第269章 浴室门没关 这是没有**、飞信的年代，电邮只为全球一百万人所用，不但手机极为奢侈，连电话也只有少数人才装得起，电报不方便还贵，手写信依然在大多数人日常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 前世路扬这时期当然也收过信写过信，不多，大部分是高一上学期时候。 也许距离会让人胆子大起来，有两个平时没来往的初三女同学，一个去读中专，一个去重县高中，居然不约而同主动给路扬写信，让当时懵懂的他大大惊喜了一番，高一平淡无趣的学习生活中，他和两人有过一段时间书信来往。 那时候班长学习委员一类班干部每次从班主任那里拿来信件，路扬都是在周围男同学羡慕眼神中故作平淡接过来，一般男生很少有信件。 不过路扬和那两位女同学的信件来往没有什么内容，大部分是些长大后读起来会感觉特别羞涩的无病呻吟文字，谈文学谈音乐或者抒发不敢和身边人说的抱怨，倒是重县中学那位女同学信里偶尔会透露些王妃姜灵的一鳞半爪，当然语气会比较酸涩。 这种‘笔友’关系不长，路扬也好，没见面的女同学也好，都很快厌倦了这种信件来往，渐渐怠了下来。 那时候路扬也主动寄出过信，当时他找陈晶好友询问地址，写信过去隐晦表达了心中懊恼，不过却没有收到回信。 还有一个意外是高一那个圣诞节，路扬在班上男同学尖叫和女同学暧昧眼神中，收到过王妃和姜灵邮来的圣诞贺卡。 当时王妃只是简单祝圣诞快乐，倒是姜灵洋洋洒洒写了半页纸，其中不无对他浪子回头的鼓励和期盼，还说希望大学能继续和他做同学。 路扬当时只觉意外，他努力回想了很久，总算想起来前世初来总厂的时候，曾经和王妃姜灵一帮人去过一次卡拉ok。 当时好像是邓天山还是刘溪喝醉了，非得起哄让姜灵和李东宇单独合唱一首歌，被心情不好的路扬打断说人家不喜欢别强人所难，把气氛闹得很尴尬。 那晚姜灵后来主动请邹孟远和李东宇一起合唱，后来又找路扬和王妃一起合唱了一曲张学友和陈慧娴的《爱和承诺》。 除了这一次，路扬实在想不起来姜灵和自己曾经有过什么交集，不过高一正是犯二的青春叛逆期，他那时候死要面子根本没有回寄两人圣诞贺卡。 在得知姜灵变故后那个夏天，路扬默默翻出收纳箱里那张粉红色贺卡，心中也满是浓浓哀伤。 “谢谢。” 路扬压住心中涟漪，上前想拿信，随即微微皱眉。 李东宇颤抖的手依然紧紧捏着，粉红色的的信封已经变形，他粗框黑眼镜下的小眼睛还死死盯着路扬，里面都是让人发凛的痛苦眼神。 路扬蹙眉回盯，心中却只觉庆幸，姜灵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是对的，她就不应该属于这里，那本该灿烂的人生更不能因为眼前这眼镜的偏执毁掉。 懒得理会李东宇这无聊的情绪，路扬使劲一捏，他力气更大，对方闷哼一声只得松手。 路扬转身低头把信封抚平，上面的字迹一如姜灵般媚秀。 之前走得匆忙，姜灵没有留下一言半语，整个子弟校只有掌管学籍管理的副校长等少数人清楚她去了哪里。 路扬却是知道，他之前实在不放心找尹子净查过，得知姜灵转学去了重山五中，位于南江区的这所学校是区教委直属重点中学，在全重山能排入前二十之列。 就教学水平来说和重县中学相差无几，不过重山五中有体育和艺术培养传统，对姜灵来说是更合适的去处。 路扬手里这封信很明显故意没写寄信地址，邮戳更是重山中心区纪念碑那块儿的邮局，姜灵显然以为自己不清楚她在哪里读书。 周围不少眼睛还愣愣望着自己，路扬可没傻得在这里拆开信，他走到饭桌边冲王妃捉掐笑笑，故意把信放在她旁边的窗台上。 王妃原本担忧的眸子一下子弯了起来，她被捉弄也满满都是开心，只是在葛兰等朋友注目下，她感觉害羞连忙低头继续吃面，还故意弄出些响声。 “邹孟远你们不是要走了吗？” 路扬抬头看向那眼神愈发黯淡的高大男孩，淡淡询问。 邹孟远看看满脸病容却笑容甜美的王妃，心中难受什么也没说转身开门离去，其他男同学包括李东宇和挤眉弄眼的岳子川都跟着离开。 屋子里人少了不少，不过却一下子喧闹起来。 几个女同学中领头的葛兰眼神里都是疑惑，她瞪了路扬一眼，随即在王妃身边坐下，开始细问她的病情。 饭厅里都是娘子军，路扬感觉呆不住，他移到客厅拿出英文字典背了起来。 不一会儿，葛兰冷着脸进来，眼神却都是遮不住的郁闷。 “喂，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葛兰发现路扬这小子居然这种环境下还能背单词，愈发郁闷语气严厉。 “怎么了？” 路扬抬起头，知道没可能继续背，字典直接收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就算想脚踩两只船，也不应该和姜灵单独一起，抛开王妃让她伤心吧？现在人家姜灵走了，你又回来和王妃好？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葛兰一口子把心中郁闷都吐了出来，说了那么多话原本很累，可看到路扬微微一笑，她怒火涌上心头，还想继续训斥。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和王妃姜灵都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自然没有你们想的那些。” 路扬表情平淡打断解释，只是葛兰也好，班上同学也好恐怕都不信，虽然事实如此。 “啥？你们都那么亲密了，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骗谁呢！” 葛兰顿时火大，茶壶状态手指差点戳到那狡辩的小子脸上。 “不信你去问王妃好了。” 路扬退开半步，知道和葛兰这些女的有理讲不清，只好转移问题。 “我问……” 葛兰的士气一下泄掉，她之前当然有严厉询问王妃到底怎么回事，可那位倒好，满脸害羞却说什么两人没什么，只是有点误会，已经解除了。 “呀，葛兰，你别乱说话了，我们真的没什么呀！” 这时候饭厅被其他几位女同学拉着问的王妃脱出生天，拿着信封连忙走来客厅阻止葛兰乱说话。 “好好好，你们没什么，我不管了还不行，以后别来我被窝里哭！” 葛兰又恼又气，瞪了王妃一眼，冲路扬一个威胁眼神，吐露了一个秘密。 “你胡说什么呀，谁哭了，快走了……” 王妃急了，连忙把信封丢在茶几上上，拖着病体上前拉扯葛兰。 “他不走？” 葛兰现在气过了头，退到饭厅和几个班上女同学手挽手，斜睨了路扬一眼，质询王妃。 “他？一会儿就走。” 王妃一愣脸上浮现羞红，她可不敢告诉眼前这些长舌妇，路扬晚上会在这里陪她。 好容易把葛兰等人送走，王妃原本松了口气，没想到门铃又响了。 路扬去看了看猫眼，退回来脸色严峻说是不是认识的大人，王妃连忙上去看，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是父母托的同事阿姨来了，王妃连忙把路扬拉进卧室，一番掩饰才敢开门。 这些大人可不好对付，王妃好容易说自己不舒服没关系，已经去过医院休息下就好，最近身体不好不过去吃饭，几番解释才送走了热心的同事阿姨。 没想到楼上邻居阿姨也来嘘寒问暖，王妃又费了番口舌才送走，原本就很虚弱的她这时候浑身细汗，更是软绵绵没了力气，躺在沙发上发呆。 “走了？” 路扬听到外面许久没动静，才从卧室里探出头来。 “嗯。” 王妃有气无力回了句，眼睛都不想睁开。 “很累么，休息下去洗澡早点睡吧，我去吃点东西。” 路扬让王妃躺在沙发上，他自去了厨房把已经变成两碗的面条吃了。 “对不起啊，我都忘了你没吃饭。” 王妃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听到路扬回来连忙睁眼坐起来表示关心。 “没事。” 路扬笑笑，他去拿来姜灵的信，在王妃面前拆开看了起来。 王妃眼看路扬没回避的意思，她先是偷偷看了几眼，随后实在忍不住，干脆靠过去光明正大看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还真是，王妃认真一看顿时无语…… ‘扬教练，妃儿姐姐此刻在不在你身边？ 我知道妃儿姐姐再怎么恨我，她还是忘不了和你的过去，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粘着你。 妃儿姐姐可是和我炫耀过，说只要一撒娇你就肯定投降，你真是那样吗？ 我可没兴趣和她争了，不然一定很有趣！ 现在我没练击剑了，没有扬教练很没意思，重新开始练这几年都没怎么摸的艺术体操，想不想看我穿体操服的模样？ 我们班男生背地里给我取个武媚灵的外号，哈哈，真是怪让人害羞的。 不过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更害羞，还记得你手的温度，还记得你挺身而出，还记得你的生日礼物，还记得你和我的合唱，都让我每时每刻想起来就脸发烧…… 不过扬教练你也别得意，这里可不是子弟校哦，帅哥好多呢，也许明天我就忘了你也说不定，所以给我写封信，告诉我你还记得我。 灵儿，此致。’ …… “灵儿，你和那丫头单独在一起居然这么叫她？” 王妃一边看一边生气，眼看路扬放下信件笑笑看了自己一眼，她嘴角撅起很是不满。 这封信语气也太过火了吧，真当自己是女朋友了？ 可不是吃醋，只是不满意扬哥哥对自己的专有爱称被分了出去！ “……” 路扬无语笑笑，他没有这么叫过姜灵，不过说了王妃肯定不信。 “那个……不说这个，很晚了，你早点睡吧，明晚我可不能来陪你了，只能中午来看你。” 路扬眼看王妃还想问，连忙开口引开话题。 “哼！” 王妃耸肩垮着脸郁闷，她也知道路扬不可能这几晚都陪着自己，干脆气闷去沐浴。 客厅里安静下来，路扬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去了厨房洗碗，刚刚把水龙头打开，浴室里传来一阵声响。 路扬吓了一跳，连忙走到浴室门口，里面传来王妃的呻吟，他心急大力敲门随即一愣。 浴室门没关…… 第270章 看过小录像对不对？ 这小妮子对自己可真放心…… 路扬这时候没纠结的功夫，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王妃唤了一声，闪身进了浴室。 时代痕迹在建筑上最为明显，新江家属区厂领导级的家属楼三室一厅套内面积不过八十平方米，还没什么内阳台赠送面积之类花招，放在十年后只有普通人才会买这么局促的超小三室一厅。 套内面积不大，王妃家里浴室自然也没尹子净家那套豪宅的浴缸，只比起路扬家里淋浴头和马桶可以间隔远一点，装修却还不如他家里有干湿分区那般用心。 王妃刚刚进来不久，她脱衣服的时候脚下一软没站稳跌倒在地，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手肘碰得很疼。 路扬看清浴室里状况顿时放下心来来，上前把王妃扶了起来，顺手把她的体恤拉了下去遮住白皙肌肤。 “哎呦，疼死我了……” 王妃捂着手肘，一半撒娇一半真，不住呻吟。 “我看看。” 路扬拿起王妃白玉似的胳膊，看到那破皮出血的手肘，他眉头一皱心里很不舒服。 扶着王妃到了外面，路扬在她指挥下找来医药箱，这时候创口贴当然不是必备，他只能上了些紫药水，又用棉花胶布包好。 “等下洗了再上一次药，这次小心点别再摔了。” 路扬在浴室门口差点忍不住摸了摸王妃的头，表情认真叮嘱。 “哦……” 王妃吐吐舌头进了浴室，关了门又打开一条缝，冒出脑袋坏笑道：“如果我摔在里面不能动，你敢帮我洗澡不？” “我敢……” 路扬没好气把那个娇俏小脑袋推了回去，语气硬邦邦道：“把你再送医院去！” 王妃撇撇嘴目送路扬去了客厅，心中却很是欢喜。 自己说了不害羞的话，扬哥哥也不生气，两人关系真的好像自然了。 王妃开开心心洗完澡香喷喷出来，路扬正在茶几上做作业，她看着那认真表情忍不住眼神有些迷离。 不是从最近才开始，王妃用心回忆，似乎从搬迁下来开始，记忆里扬哥哥那毛毛躁躁的形象迅速褪去，被眼前路扬认真冷静的模样替换。 王妃不由微笑，依在客厅滑门处愣愣看着，一时间忘了进去。 现在这模样真是帅气，难怪小灵那个死丫头也喜欢上了…… “看够没有？” 路扬再是专心，也早就发现了王妃洗完澡，他之前没在意，不过做完一道难题对方还傻站着，没抬头也忍不住开口调侃。 王妃回过神来，脸蛋难免有些发热，她连忙走过去，背着手呐呐道：“那个……你继续做，我也进去做题了。” “差不多完了，我给你讲题吧。” 路扬看看王妃一幅跃跃欲逃的形象，他忍不住笑笑起身。 “嗯。” 王妃乖巧点头，看到路扬的微笑总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路扬跟了进去先上完药，随后继续昨晚的讲题，王妃这次老老实实搬来一张椅子，两人都聚精会神在题海中跋涉。 “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休息。” 看到王妃精神没那么集中，路扬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过才九点多，时间还有些早。 王妃这时候可不想睡觉，她跟着路扬出来说要看会电视再睡。 路扬当然也睡不着，虽然他现在只看新闻连曾经热衷的体育直播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偶尔回忆下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先得洗澡，路扬洗完出来，王妃已经开始认真看着电视剧，他也坐在一旁沙发上看了起来，看清在播什么就是一愣。 电视机里赤名莉香撑着伞，笑着对永尾完治说‘真的，好感动’，原来是重山电视台在重播去年引入国内的《东京爱情故事》。 这年月国产电视剧可没有一年几万集的产量，韩剧也还没火，日剧却正是风靡的年代。 路扬对这部电视剧只有很模糊的记忆，似乎结局不太好，不过他也很快投入了剧情和回忆中。 因为电视机里赤名莉香表情迷惑说了句‘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为什么会这样？’，王妃这时候回头怔怔看了路扬一眼，眼神和电视剧女主角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集内容可不适合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单独在家里看，十点左右，赤名莉香对永尾完治撒娇般说‘你骗人’，路扬才突然想起了那经典的一幕‘少儿不宜’，他连忙把王妃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拿了过来。 这坑人的遥控器…… 路扬按了两下没反应，他才想起来这老式遥控器必须对准了才行，不过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电视机里，赤名莉香微笑面对永尾完治，已经大声喊出了那一句…… “我们**吧！” 路扬拿着遥控器的手一抖，电视机里一列火车穿过，赤名莉香对永尾完治露出迷人微笑，他盯着电视脸上都是尴尬涩笑。 王妃迷惘看着路扬动作，随即听到电视机里冒出一句‘sex西哟’，她一愣回头恰好看清字幕。 想了想，王妃旋明白了这一句的意思，她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也去看路扬。 发现路扬盯着电视机全身姿势僵硬可笑，王妃忍不住扑哧一笑。 “什么嘛，你看过这部电视剧啊？” 王妃看着电视机里永尾完治和赤名莉香在床上的场景，嘴角勾起故作平淡询问，她平时更喜欢看书，这部电视剧却没有认真看完过。 “啊，没有，我不喜欢看电视剧。” 路扬当然挥舞遥控器矢口否认。 王妃小鼻子抽了抽，也没有去管明显否认的路扬，她继续饶有兴致继续看电视剧，尤其看到赤名莉香把永尾完治的胳膊当枕头，她眸子里闪闪发亮跃跃欲试。 电视剧很快演完，这时候已经十点半，初三学生该睡觉了。 王妃表面平静，心中却都是波澜，她自顾自去了浴室刷牙。 路扬松了口气，晚上他打算睡外面沙发。 王妃家里三室里有一间是王卫的书房，只有两间卧室，路扬可不敢去小卧室睡觉，万一被王卫陈小丽发现不对太麻烦，还是沙发将就一晚合适。 洗漱完出来，王妃直接进了自己卧室。 路扬洗漱完回到客厅，看到王妃在卧室，他心中舒了口气，却又微微感觉失望。 虽然没想过占有什么，但还是会感觉亏了，这就是人的脾xing。 四月初的重山晚上气温不高，路扬也不可能就这么在沙发睡，拖着伤口感冒可糟糕。 “那床被子给我行吧？” 路扬走到王妃门口，发现她坐在床沿发呆，他指了指之前看到的床上两床被子中薄的那床。 “干嘛？” 王妃抬头表情酷酷睨了路扬一眼，心中好、不好两个声音却在激烈争执。 “晚上有点冷……” 路扬没想到被这个表情迎接，他表情讪讪开口解释。 “哦。” 王妃不置可否打断，向床里面坐了坐，随后也不去看路扬，她发现越看心跳愈厉害。 路扬以为王妃的意思让他自己去拿，他跨前一步去拿床上的被子，手却突然被拉住。 “一床被子我不够，你知道我怕冷的。” 王妃开口解释，她是寒体制一向怕冷不怕热。 “那……” 路扬想想确实也是，他打算出去再想别的办法。 “一起睡吧，我感冒了好冷，又不是没睡过。” 王妃尽量表情淡然，可心跳砰砰砰越来越厉害。 “嗯，那好，我也困了，早点睡吧。” 出乎意外，路扬没有犹豫笑笑答应，他突然想起自己腰上的伤口，一下子不纠结了，反正今晚什么也做不成。 “我先睡了。” 在王妃讶然的目光中，路扬把床铺好，随即和衣进了被窝，探出一个头来说着。 王妃犹豫了下，随即下定了决心，她关了灯也上了自己熟悉的床。 可今天多了个人感觉很不一样呢…… 王妃红着脸想了想，磨磨蹭蹭把粉蓝色运动服外套脱了，里面只有一件短袖体恤，她淋浴之后没有穿胸衣的习惯，两只小兔子虽然规模不如小灵那丫头，却也蹦蹦跳跳很是兴奋，一如她的心。 进了被窝，王妃手脚都碰到了路扬，虽然对方穿着衣服，她依然忍不住口干舌燥。 这样子当然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妃突然咬牙转身，看到月光下，路扬睁眼微笑看自己，她吓了一跳。 “你想干嘛？” 路扬当然也没睡着，他这时候捉掐看着纠结的王妃，感觉特别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翘挺的小鼻子。 “呀！” 突然被偷袭，力气还不小，王妃捂着鼻子呼疼，被窝气氛却一下子自然起来。 两人以前当然也有过一起睡，妃儿总是会被调皮的扬哥哥逗弄，只不过对方身体暖暖的抱着很舒服，哪怕这样子也希望能一起入睡。 “你坏死了……” 王妃嗔了一眼，看着路扬明晃晃的得意眼神，忍不住就故意开口乱问道：“那你肯定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别胡闹，睡觉了。” 路扬原本很淡定，听到这个问题，他的脸还是立刻红了起来，又哭又笑用食指去推王妃的额头。 “嘻嘻……” 王妃凑近把路扬的胳膊拉过来当枕头，狡黠笑了笑，随后故意淡然问道：“看过小录像对不对？” 第271章 路江安的担心 路扬心里，妃儿一直是药泉那个乖巧起来柔顺、撒娇起来可爱、倔强起来头疼的懵懂妹妹，而王妃则是新江一个重逢时惊艳、疏离时伤心、回忆时惆怅的娇俏少女。 无论如何，路扬也想象不到自己会从王妃口中听到‘小录像’这个词，所以他此时脑子一下子当机，愣愣望着自己胳膊上躺得舒服的小脑袋，那双明眸满是期待看戏的笑意。 在这个时代小录像可不是什么好话，更是老师和家长都深恶痛绝的玩意，与后世网瘾比起来更让人嫌恶。 社会上有诸如玉灯中学几个男同学偷偷摸摸去看‘小录像’，夜晚回家一时忍不住强行把年轻女子拖入丛林，之后被抓进监狱之类传闻；家属区也有新江子弟校初中某班男女同学，一起在家里看‘小录像’忍不住做了错事，女生闹大肚子退学，男生被开除之流小道。 有那么多糟糕事例，小录像这资本主义的腐朽苍蝇，别说王妃这种好学生羞于谈及，就是一般学生也不敢去沾染。 “葛兰说刘勇他们去看过，你下来没去过？玉灯镇上好多家呢。” 王妃看路扬不说话，眉毛轻抖继续大胆询问。 药泉的人和山水都非常质朴，这边不一样，繁华里包罗万象，王妃先下来两年，见识可多了许多，自然也有好有坏。 新江家属区倒是还没有公开的小录像厅，玉灯镇和荷花集市却有不少，王妃虽然没有去过，可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还听说班上一些男同学组队去开眼荤。 往日这种话题当然不敢和男生讨论，王妃她们女生也只是私下里才会聊起来，而且大多羞笑很快带过。 可眼前，王妃重新享受和路扬的亲近，又有之前赤名莉香那句让人脸红耳赤却感觉爽快的台词，她鼓气勇气主动提及只为脑子里转着那个念头。 “没看过，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路扬望着月色里王妃的闪亮眸子，当然立即矢口否认。 虽然前世曾经去小录像厅被金发大肉包和大白馒头吓坏过，后来上网之后更专修过许多宅男必修课，可这辈子路扬对那些真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信。” 王妃言简意赅否定，随即看着路扬表情发糗嘻嘻直乐，小腿怕冷已经钻入了紧邻的暖和小世界，这时候她干脆把手也移了过去大大方方放在腰间。 可是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啊…… 王妃的心怦怦直跳，面前路扬的呼吸却依然平稳，眼里神色有尴尬有无奈，就是没有她期待的那种。 “你成天就胡思乱想这些？难怪上学期成绩那么差！” 路扬的年纪面对这种场面调整能力很强，此时他没好气白了真正长大的妃儿一眼，忍不住伸手就是一个爆栗。 “呀！” 王妃骤然被偷袭，力气还不小，她捂着额头呼疼。 看着那好似受惊小猫的动作，路扬忍不住笑了，随即还是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揉了揉。 “上学期我考那么差还不是怪你，肯定红了，快帮我吹一吹，快嘛……” 王妃趁机眯起眼睛，嘟嘴撒娇。 路扬失笑，随即从善如流，凑过去很敷衍吹了吹。 王妃突然睁大眼盯着靠过来的路扬，月色中柔和的眸子快速靠近，又很快打算离开。 这一瞬间王妃抓住机会，脸颊红红却勇敢伸手揽住了那宽阔的背。 路扬完全没防备，被王妃揽住光靠腰力已经支撑不住，一下子跌了下去，幸好手肘还能借力，险险在那张沐浴后散发茉莉花香的鹅蛋脸上空悬住。 眼看路扬的额头就在自己眼睛上方，王妃这时候早已经不想去管那么多，她腰背向下一滑一挺，就想啃一口那刚才吐出坏话的肉肉嘴唇。 无奈有人不配合…… 路扬恰好下意识向上起身，王妃的嘴猛地从他下巴掠过。 “哎呦！” 王妃捂着嘴叫唤，这次是真的很疼了，牙齿好像都松了。 “唔！” 路扬也是一声闷哼，捂着下巴呲牙咧嘴。 这小妮子的牙齿真厉害…… “干嘛呢你？” 这时候亲热气氛早就没了半分，王妃好容易缓过劲来，锤了瘫软在身边，捂着下巴不说话的路扬一记重的。 “我说你才干嘛呢，想偷袭我啊你？” 路扬也一脸埋怨，这小妮子如今胆子太大了，以后自己可不能这么自投险地。 “哼……” 没了气氛，王妃郁闷像只小猫一样躲进身边暖暖的怀抱，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爸妈让我去考重县中学。” 王妃呼吸平顺起来，故作平淡提起一个重要问题。 “那很好啊，重县中学比子弟校教学水平高很多，你去那里读书未来好好努力北都也不是梦。” 路扬偏头语气重新柔和起来，小时候妃儿想去北都大学玩雪球的梦，他当然记忆犹新。 前世路扬自卑，他也不知道王妃实现了这个梦没有，这辈子当然希望而且想努力帮对方去实现。 “还有三年多，未来太远了，我不敢去想。” 王妃却摇头，此时她不敢看身边路扬的眼睛，正如她不敢去看未来是什么样子。 也许身边温暖的怀抱，那时候会属于另外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女孩子吧？ “时间过得很快的，三年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未来几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路扬说起岁月倒是很感慨，他经历许多，对岁月的敬畏比同龄人多了太多。 王妃听了却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偏头睨了路扬一眼问道：“现在还没放弃当诗人的梦？” 扬哥哥平日豪气十足，妃儿可知道他私底下有多愁善感，那个写诗的小本本还被自己看到过。 “咳咳……” 路扬也想起自己那些无病呻吟的所谓诗歌，只得装咳嗽免得太尴尬。 对这无聊的伎俩，王妃当然心知肚明，她也没揭破，只是紧紧靠着，心情又好了些。 “你呢？” 路扬不说话，王妃忍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吗？” 路扬当然知道妃儿要问什么，他想了想道：“还不知道，我爸去西南军工局实习了，等他回来了，我们家要开家庭会议，到时候才清楚。” 金像山的不忘，路扬依然铭记于心，他现在基本确定江媛在哪里读书，只是子弟校距离那所重山顶尖中学太遥远，他不走后门只靠自己也只有三成把握能进去。 “路叔叔去了哪里？” 王妃骤然得知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消息，连忙发问，这种事大人当然不会和她一个小孩说。 西南军工局？ 新江总厂好像属于军工系统，不过王妃这个年纪，她平时也没关心这方面，还真不知道这个西南军工局怎么回事。 路扬就解释了一番，西南军工局和新江总厂的关系大约就是分公司和子公司的关系，不过代表总公司管理下面的企业。 至于老爸路江安，路扬知道初去也很吃力。 “那……路叔叔在那边工作，张阿姨以后也要过去吗？” 王妃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路叔叔现在居然在中心区那边工作了啊，路扬高中也会去那边吗？ “我爸只是去实习，未来工作地点还没定，我妈也没想好。” 路扬就摇头，这正是老妈张淑芬最近烦恼不定的一个事。 至于路扬虽然已经选择未来去重山最好的中学，却不打算现在告诉王妃，打打预防针就好了，万一知道实情这段时间太失落，学习和考试都会有负面影响。 你高中想在哪里呢？ 月色中，王妃怔怔看着坦然的路扬，她很想开口直接询问，不过咬了咬牙抛开了这个想法。 还是不知道好…… “很晚了，睡吧。” 应该十一点了，路扬伸手拍了拍王妃的肩膀，把被子拉高将两个人裹在一起。 “嗯，晚安。” 王妃闭上眼，她累了，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晚安。” 路扬心中带着歉意，这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路扬比王妃还晚起来，结果他出门就遇到楼上邻居。 还好王妃当时病怏怏在门口不去上课，路扬解释了几句，在对方怀疑目光下苦笑去上课。 一周就那么过去了，周五王妃身体好得差不多也来上课。 初三一班全体同学都吓了一跳，传闻王妃和路扬已经和好果然是真的。 从早自习开始，路扬就出乎预料之外，第一次主动去坐王妃身边，背着一教室讶然目光给她讲题，课间两人也有说有笑，放学更一起走。 周六上午，最近很忙的路江安难得回家一次，最近一直不怎么开心的张淑芬也笑开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叫上廖莉美美吃了一顿。 可惜老五魏知武忙着生意，老二魏知秀忙着读书，两人都来不了，不然张淑芬心情会更好。 饭后路江安习惯xing开始看新闻联播，路扬也聚精会神跟着看，父子俩这模式最近几个月周末已经成了习惯。 七点半开始天气预报，父子俩才去了路扬卧室坐在计算机面前，一边摆弄一边闲聊。 路江安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学业，路扬老老实实交代了这一段时间的学习状况，他拧眉听完鼓励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还得继续努力。 路扬笑嘻嘻应了，随后询问老爸工作状况。 儿子以前根本不会关心这些，路江安最近却也习惯了有空就和路扬聊聊，说不定对方随口一说就有启发。 “那边工作确实不好开展，我没工作经验，江局长又那么支持我，真担心做不好给她丢人。” 路江安的表情凝重，在儿子面前他已经不抽烟，就捏着烟卷嗅嗅过干瘾。 得知军工局的江淑兰副局长亲自点名把自己要去，路江安确实又激动又担心，激动是有了发展空间，担心是害怕做得不好。 毕竟和突然长醒了的儿子比起来，路江安知道自己这老子底子确实差了些。 第272章 临时工的逆袭 周日下午，路江安独自一人坐上了玉灯镇开往南江区的公交车，他要在那里转车，最终目的地是中心区天坪，也是他实习去处西南军工局所在。 虽然明早八点半才上班，可从新江家属区赶过去时间不太够，路江安要想回家只得辛苦点，周末连续两天坐车折腾。 民国时为了躲小日本，路扬祖爷爷带着全家乘舟朔江而上，一路上遇险、意外死了好几个，最后在望天门码头栖身，给船帮做点木工手艺活混饭吃。 后来小日本大轰炸重山，路扬祖爷爷等许多人遇害，路扬爷爷路崇瑞幸免于难逃到大梁山区附近，才得以和朱学芝认识，有了路江安等孩子。 路江安小时候也比较顽皮，他还没长醒就遇到大事没了书读，后来又去当知青被红船厂招入，小半辈子都在药泉这山沟里度过。 对重山这个家乡，路江安的感情很复杂，嘴上为自己是重山人自豪，心里却着实有不少陌生感。 如今坐在公交车上颠簸，路江安心中却早没了近乡情怯，有的都是豪情和惆怅。 搬迁后这半年多全家变化很大，儿子路扬懂事之后学习成绩提高许多，连向来弱项的英语这段时间也经常考九十多分，老婆张淑芬的装修公司更是兴旺发达，一个月收入比过去全家一年还多。 路江安如今没什么可发愁的，他此时只想也好好干些事证明自己不比老婆儿子差，虽然那样似乎很难。 公交车到了天坪车站，路江安下车向公司走，眼里都是繁华的高层楼房，最显眼的是万有柏升百货大楼。 这两年有好几家外资百货公司涌入重山，柏升百货也是其中之一，从建筑外看装修设计就比重山百货这种老国企有水平多了，和淑芬公司那种现代装修风格有几分类似，只是没那么精致。 如果不是自己来军工局实习，路江安也不知道这柏升百货是军工局下属的万有公司和马来西亚华侨商人合资的。 军工局办公楼就在万有柏升百货大楼背后不远，几栋楼房合围起来构成一个封闭区域，有严格的门卫制度。 路江安的办公室就在其中靠里那栋，不过他暂时住的是军工局的招待所，毕竟现在编制没调过来，只是江局长因为儿子路扬给了这个机会来看看。 想起江局长，路江安脑海里冒出一张和蔼的脸，短短几句话就让人心里很暖和。 算年龄江淑兰局长足够当路江安的妈妈了，她看路扬也是奶奶心吧，所以才会因为自己儿子那篇文就把自己调来。 路江安在军工局里听小道消息，江淑兰已经快到退休年龄，这一年来很少具体管事，据说亲自插手把自己要来让许多人都惊讶意外。 所以自己得努力做事啊，就是不知道做什么…… 路江安没有去军工局旁边的招待所，而是想去办公室呆一呆，反正回去也没事。 一栋白墙露出红砖，明显上了年纪的大楼出现在眼前。 江淑兰虽然只是快退休的军工局副局长，可资历老，有她亲口打招呼，这栋楼又是她之前分管的发展计划处办公所在，罗中东处长是她以前得力干将，一点也没有为难过路江安，他有钥匙可以随便进出办公室。 路江安进到四楼计划发展处的信息化办公室，他这个临时工的办公位置就在其中一个角落，桌上没任何纸文件，倒是有一台九成新的长城486计算机。 自从去年开始接触计算机，路江安的兴趣一直没少，反而越接触越觉得这个玩意有意思。 路江安对儿子路扬说的那个什么摩尔定律还是半懂不懂，不过他也认为计算机这玩意发展太快了，去年魏知武送的那台486得一万多，如今好像只要几千，眼前这台去年买的计算机也成了旧货。 这台长城486和家里那台配置差不多，系统却没有装家里路扬刚刚折腾新装的视窗九五中文版，还是视窗三点二中文版，而且也没有接入军工局自身的数据系统，实际上等于单机。 路江安学了半年对系统已经熟悉不少，装装软件、打打字什么的不在话下，当然和儿子路扬比起来差了许多。 路江安从包里拿出一叠软盘，这些是路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资料，看起来可比电视和书本有意思多了。 说起来都尴尬，路江安这个临时工是江淑兰点名，从红船厂借来西南军工局发展计划处信息化办公室，按说没人敢为难他，可也没人敢给他安排任务。 江淑兰也就刚来的时候见过，聊起路扬那孩子都是笑颜，却也没说过让路江安做什么，随后他都只是远远看到。 路江安不是逢迎拍马的xing格，也不习惯故作热络去献殷勤，或者没什么事直接找上局长办公室，自然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去要任务。 发展计划处的罗中东处长倒是每次见路江安颇为客气，还一来就笑着给他安排了一个据说很艰巨的任务，观察信息化办公室的具体工作提出改进意见，等为期六个月的实习期结束再写份报告交上去。 至于信息化办公室的所谓同事，那还是别提了…… 路江安这个月心中一直憋着气，想干点事却没事做，他只得白天冥思苦想写报告，晚上和业余时间除了摆弄电脑，就靠看这些资料打发。 这些资料可不简单，都是和计算机和企业管理联系紧密的文档，不容易理解但是很受启发，反正不明白的可以打电话去问儿子。 看得太入神，路江安对门外的脚步声也没留意，反正也没人会来找他这个小人物。 没想到脚步声在门口顿住，路江安感觉不对回头，一个身材精瘦，面容方正的中年人已经笑着站在他身后，似乎看了有一会儿。 路江安感觉来人脸盘很熟，他想了想面色一变，知道眼前是大人物。 “郭局长，您怎么来了，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路江安脸色有些尴尬紧张，他没想到来人居然是西南军工局一把手，党组书记兼局长郭悦湖。 听说郭局长是湘南省人，今年也就比路江安大几岁，可人家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今天周末吧，老路你怎么还在单位呢？” 郭悦湖表情平和，语气透着亲近发问，他眼角扫了一眼显示器，上面英文不少。 “郭局长，您认识我？我回招待所也没事，来这里看看资料。” 路江安难免惊讶，眼前这位西南军工局一把手，他也只是远远看过，没想到对方居然好像知道自己。 “呵呵，你儿子写那篇《因为数字化》我也看过，很有意思。” 郭悦湖笑笑解释，军工局内没多少人清楚他和江淑兰的关系，自然也没人猜得到他知道这个路江安。 那个叫路扬的孩子写那篇文章，虽然有很多内容想不明白，可不妨妨碍郭悦湖赞同江淑兰那个评价。 想象卓奇！ “你在看什么？” 郭悦湖凑近了显示器认真看了看，他是临时过来拿东西，看到楼下办公室亮着灯才来看看。 显示器那篇文档题目是《erp的相关介绍资料》，郭悦湖英语也不是那么灵，看着最前面三个字母和后面一串英文就有些头晕。 “哦，郭局长，这个erp就是企业资源计划的英文缩写，是美国最先进的企业管理办法，我也是刚刚开始研究。” 路江安连忙现学现卖，他刚刚才看了一半多。 “这个和计算机有关吗？” 郭悦湖是机械出身，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对计算机不是太行。 不过郭悦湖知道领导必须不断学习，否则跟不上时代就会被淘汰，所以他向路江安询问态度很和蔼。 “是的，这是现在比较流行的mrp2，也就是制造资源计划基础上提出来的最新管理方式，erp比mrp更高一层，把企业的物资、财务、供应、人力、客户等等相关要素都视为资源，利用计算机对所有这些资源的流动全程进行管理，管理人员可以一目了然决策，理念非常先进。” 路江安难得在军工局主要领导面前露面，自然竭力表现。 “m……r……p……2？” 郭悦湖试着调动记忆，这个词组好像最近听说过。 “是的，我们军工局计划要上马的mas，也就是制造业应用集成系统，就是mrp2的一种软件版本。” 路江安这段时间也不是白玩的，他对军工局的信息化项目很关注，知道局里打算购买一套昂贵软件来提高整个公司的信息化水平，现在这个时髦嘛。 “哦？” 郭悦湖表情认真起来，想了想沉声道：“老路，你把这个erp的详细介绍，给我写份报告来，不要这个那么多英文太专业，明天交给我行不行？” “明天？能不能宽限几天。” 路江安晕了，自己才接触这erp，明天不可能完成，他只能和领导讨价还价。 “三天够吗？” 还好郭悦湖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够了，郭局长，我一定完成任务。” 路江安这时候才发展自己一直坐着，郭悦湖却站着，他连忙起身。 “嗯，那我等着你，我先走了，你也别看太晚。” 郭悦湖笑笑叮嘱，随后转身悠然而去，似乎颇为开心。 路江安却彻底紧张起来，他连忙把儿子路扬弄来的erp相关资料看完，随后连夜打电话回去询问。 一连三天，路江安什么也顾不上，晚上和儿子讨论erp，白天写报告，总算在周三晚上搞定。 “麻烦，我就打印一份文件。” 路江安一大早到了单位又检查了一遍，改了几个字，得重新打印一份出来，可眼前这位同办公室的宫姐占着位置就不挪。 “急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吗？你还会有什么急事？” 四十多岁的老科员宫姐斜了一眼，继续慢悠悠打印那一大垛报表，她心中当然不服气，路江安这关系户成天坐着玩拿的工资反而比她还高，是按科级领导待遇。 路江安着急是着急，却也没办法，他知道办公室里一些同事对自己很有意见，将心比心这也难免。 “老路，郭局长找你，快点去。” 九点多，一脸紧张的发展计划处信息化办公室主任袁力名冲了进来，出口就让众人愣住。 “好的，我马上去。” 路江安答应一声，看了看呆滞住的宫姐，对方好像被火烧似让开，他歉然笑笑连忙打印了出来，心情不错出了办公室，丢下一地碎眼镜。 这就是儿子电话里开玩笑说那个什么，要自己抓住机会来个‘临时工的逆袭’吗？ 感觉还不错！ 第273章 你来挑这个担子 顶楼是军工局里主要领导的办公区域，路江安只刚刚来的时候去江淑兰办公室上来过一次，这时候他跟在袁力名身后走楼梯，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老路，郭局长找你也别紧张，准备好就没问题。” 袁力名此时已经没之前那么惊讶，他不急不忙走在前面，貌似随意回头询问，心中却着实意外。 对路江安这个人，袁力名心里是有看法的，他是信息化办公室主任，可江局长一句话就塞了个临时工进来，期间也就罗中东处长象征xing征求了意见。 袁力名今年三十五岁，他是北都理工大学正经本科生，虽然是学机械自动化专业，可自问对计算机也相当了解。 毕业后分配到了西南军工局颇为顺利，袁力名在发展计划处从一个小办事员干起，不到十年就当上了信息化办公室主任。 西南军工局级别不低，局长是正厅级干部，下面处长是正局级干部，袁力名这办公室主任也是正科级干部。 而西南军工局下属企业新江总厂不过是副厅级，红船厂厂长更不过是副局级干部，这些下属单位的厂长来军工局办事遇到袁力名也颇为客气。 这个路江安虽然人不小气处事也稳重，就是xing格比较死板，更不会说好听话，他是江副局长点名来的，按说平时应该多跑跑，可这人倒好从来不主动向上面走，更别说巴结袁力名了。 难怪年纪都四十多了，听说在原单位也不过刚刚当了个车间副主任，红船厂那种级别的单位，很多副厂长一开始升上来也就是个副科，得熬几年才能混上正科，十年才到副处也不是没有，这个路江安估计也就算一个正股级干部。 倒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搭上江副局长不说，居然连郭局长都知道这人，还专门打电话让袁力名带他上去。 袁力名自问有学历又有本事前途光明，虽然他也算是江淑兰提拔上来的干部，但对这个路江安就是不太喜欢。 “袁主任，我已经准备好了，谢谢关心。” 路江安听到平时不怎么搭理自己的袁力名询问，连忙客气回复。 “哦。” 袁力名原本还想套套话看看郭局长为什么找路江安，可此人是个闷葫芦，他眼看绕着问不出什么，只得闷闷带路。 两人来到郭悦湖的办公室，袁力名换上笑容和局长的李秘书客气问好。 “我也进去？” 袁力名原本打算和李秘书聊几句，可没想到对方让他和路江安一起进去。 惊喜下，袁力名连忙当先走了进去，正主路江安倒是被他甩在了身后。 “郭局长，您找我？” 袁力名小心翼翼推门，随后满脸堆笑走到郭悦湖的办公桌前。 新来不过半年的郭悦湖是上面集团公司调下来，袁力名知道对方正和几位副局长暗地里脚力，肯定需要几个马前卒，虽然对方城府很深，他还是义无反顾决定贴上去。 十年办公室经历，袁力名知道要向上爬就得这样抱大腿。 “你们来了，坐。” 郭悦湖的方脸从文件堆里抬起了，随口招呼又让李秘书去奉茶。 “好的，郭局长。” 袁力名受宠若惊，连忙规规矩矩坐下，倒是路江安笑呵呵进来坐姿也很随意，让他心里一阵鄙视不懂事难怪混不上去。 “老路，你的报告做好了吧？先给我看看。” 让袁力名有些吃惊的是，喝茶寒暄之类礼节走完，郭悦湖开口居然先对路江安说话。 什么报告需要路江安这临时工亲自呈给郭局长？ 袁力名惊愕不解，寒暄时候他都是抢在路江安之前说话，现在却不敢造次。 路江安这时候倒是不太紧张了，他连忙起身把自己精心准备的erp介绍报告递给李秘书。 报告题目是《企业资源计划erp的现状与展望》，自然得到了儿子路扬许多建议，还让魏知良昨天上午特地跑了一趟，送来不少erp相关的电子文档和纸质资料，真不知道儿子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办公室沉默了十分钟，郭悦湖把报告浏览了一遍，随即招手让路江安过来，两人开始就一些细节问题讨论起来。 袁力名愈发惊愕不安，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又过了二十分钟，郭悦湖才把报告放下，平时不苟言笑的面容此时也挂着浅笑，他起身招呼路江安走到待客沙发坐上，点上烟冲对面战战兢兢坐着的袁力名眯起了眼。 “小袁，你对erp有什么了解？” 郭悦湖一开口，就让袁力名完全发懵。 刚才路江安和郭局长讨论的饿时候，袁力名也是尖起耳朵在听，erp这个英文频频出现，却让他一头雾水。 之前根本没听说过，袁力名自然卡壳了，平时巧舌如簧套话一堆，在领导面前这么说是找死，还不如老实点。 “郭局长，这个我不是太了解。” 袁力名点头态度很是诚恳，心中却对郭悦湖身边面容沉静的路江安一肚子火。 你个党校文凭卖弄什么？ “不了解也正常，计算机发展很快呀，信息化建设不跟上潮流不行。” 郭悦湖倒是没说什么，随手把报告丢给袁力名，他自去和路江安聊一些报告里没有的erp细节。 此时顾不上那头，袁力名开始认真看那份报告，毕竟文化水平高，他要理解这个企业资源计划erp并不困难。 袁力名看完后虽然有些懵，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报告很有水平，把一套美国最先进的信息化管理系统介绍得深入浅出。 实际上西南军工局目前的信息化应用水平不算高，虽然前些年接连引入了不少基于834工程民用项目开发的zd系列微机，这两年更是购入了不少先进个人电脑，不过实际上依然以单机的办公自动化为主，主要是统计报表财务这些方面的电子文档应用，计算机网络也只有很简单的办公室内部小型局域网。 袁力名也不是草包，他当然知道这个erp系统既然是最新的，肯定比军工局目前，甚至即将上马的信息化项目要先进。 关键郭局长为什么关注这个事？ “老路，小袁，周五有个会，我给罗处长打了招呼，你们早点准备准备，到时候谈谈自己对局里信息化建设的想法，主要是这个erp和那个mas的对比，你们先下去吧。” 郭悦湖没有说更多，很快吩咐路江安和袁力名离开。 袁力名和路江安并肩下楼，转角处突然停住，心中恍然大悟。 军工局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上mas，这个全称制造业集成应用系统的信息化项目，表面上是香港某软件公司的产品，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玩意是某中字头企业搞出来的，虽然售价很贵，在国内依然卖得红火，尤其搞制造的国企这几年搞信息化十有仈jiu都会来一套。 郭局长新来，不好直接插手这个箭在弦上的mas项目，可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老路，晚上有空吗？你家里远，来我家吃顿饭，我们喝几杯怎么样？” 袁力名眼见路江安站在台阶下愕然看着自己，他脸上浮现出微笑，上前揽住对方的肩。 要得到袁局长的信任，这个路江安看来必须掌握住。 周五，军工局会议厅很是热闹，局里主要领导和全体处长级以上干部参加，讨论加强企业信息化建设的工作安排。 袁力名和路江安一起坐在罗中东处长身后，虽然他已经向罗处长报告了部分底，可依然感觉不安，郭局长身边几位副局长投来奇怪目光让人压力很大。 会议正式开始前，坐在郭悦湖左侧的江淑兰忍不住看了路江安好几眼，她年龄即将满退休年纪，身体也不太好，已经打了辞职报告只是还没有批，退休前难得遇到路扬那么有意思的孩子，听小辈提起他爸爸，所以就打算顺手推一把。 在军工局实习，无论最终留下来还是回去，对路江安都只有好处，只是没想到虎子无犬父，老子也很有想法嘛。 眼看时间到点，郭悦湖宣布会议开始，原本按议程应该是郝子华副局长谈谈mas系统的筹备状况，他却建议先听一个报告。 郝子华今年五十出头，他原先分管军品处和安全处，在去年江淑兰身体不佳休假后，主动向前任局长请缨，挑起了mas系统的筹备工作。 此时听到郭悦湖搞突袭，郝子华当然很不满意，不过其他副局长没说什么，他也不好翻脸，只是表情阴霾盯着那个站起来准备作报告的生面孔。 原本路江安打算把做报告的机会让给袁力名，这种惯例他还是懂得起，没想到对方笑着婉拒。 知道袁力名有顾虑，路江安反正是外来临时工，留不留在军工局都未必，他此时没什么心理压力，按郭悦湖的暗示，把精心准备的erp和mas系统的优缺点对比大谈了一番。 郝子华听了报告鼻子都气歪了，郭悦湖玩这一手什么意思他明白得很。 心中不服气，郝子华自然和路江安杠上了，当场出言驳斥，没想到这个生面孔不但毫不畏惧，显然还准备很充分，大谈特谈mas这个适合制造业公司的信息化项目和西南军工局诸多业务之间多么矛盾。 郝子华的工作也不白做，他从服从大局角度反驳，因为mas系统实际上是集团公司的推荐，取消不做不可能。 路江安倒是无所畏惧，说什么集团公司和军工局以前对信息化不够重视，如果一定要推行mas，也应该成立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从战略角度重新审视项目如何推行才合适，而不是现在的生搬硬套。 会议最后郝子华面红脖子粗留下了一句我持保留意见，不欢而散。 郭悦湖的目的却达到了，他只是希望这个mas系统不要上那么快，能给自己更多时间来掌控局面。 不过惊喜还在后面，四月十六日国务院副总理领衔成立了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却让路江安成了事前诸葛。 郭悦湖更是强势而起，随后在党组会议上提议成立西南军工局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郝子华此时当然也软了下来。 “老路啊，党组信任你，你来挑这个担子吧。” 随着郭悦湖这句话，路江安跌破军工局许多干部眼镜，以临时工身份成了即将成立的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下属信息化推进办公室副主任，正主任是袁力名，不过他实际不负责具体工作。 第274章 求贤 四月中旬重山开始热了，邱有朋提着一大堆行李走出火车站，顿时汗如雨下。 邱有朋是千盛地区，哦，现在已经是千盛市人了，他西川外国语大学毕业后运气好分配去了沿海广羊市工作，以前回家过年为了节约时间都在宛县转车，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年没有来过重山这座读书时混熟了的城市。 不说每天都不一样的特区深南市，就是自己工作居住的广羊市也是每月一大变，而重山居然和几年前的记忆差不多。 发展真是不如人意啊！ 邱有朋感慨着向外面走去，正盘算是叫辆出租车还是挤公交车，走出门口就是一愣。 对面一个二十多岁，西装皮鞋，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的年轻人高高举起字牌，上面写的三个字和自己名字一模一样。 出站口本来就很挤，邱有朋楞了一下，立刻被身后人流狠狠推了一把，他提着许多行李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 邱有朋不由自主向举牌年轻人踉踉跄跄冲了过去，被对方一把拉住才险险站住。 “谢谢。” 邱有朋站稳按下心中奇怪，笑笑开口致谢。 “不用客气，大哥你坐的是广羊市那班车吧？” 年轻人满脸不在乎，摆摆手随口一问，还不住向车站里打量。 “是啊，你找人？” 邱有朋站定询问，这时候他也不好就那么离去了，听声音已经认出了对方，顺势也打量一番。 眼前年轻人面容方阔，笑容豪气，浑身壮实，就是一身西装皮鞋实在不怎么合身，对方看起来穿着也觉得别扭，不时舒展肩头。 “对对，怎么还没出来哦，莫非没看到我这牌子？” 年轻人笑笑一答，继续焦急挥舞字牌看向越来越稀疏的人流。 “我也叫邱有朋，你是不是那个魏知豪？” 邱有朋只好直接把对方注意力拉过来，眼看年轻人惊喜看着自己，他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也浮起了微笑。 原本已经婉谢了，要不还是去看看？ 邱有朋今年三十一岁，在国家有色金属进出口公司粤东省分公司工作已经七八年，正处于事业瓶颈期，一部分同事升上去成了领导，另一部分下海盆满钵满，他也有了动一动的意思。 今年初回老家千盛市过年，邱有朋在饭桌上也和一些亲戚诉了苦，没想到上个月表姐夫打来电话，说自己家邻居有个妹子如今在千盛市下面的南隆县当官，对方认识一家乡镇企业老总，那位老总搞了个棕刚玉厂，想找个外贸专业人才专门负责出口这一块，问他有没有兴趣。 南隆县也有铝矾土，还有企业做棕刚玉出口？ 邱有朋不太信也根本没兴趣，毕竟人往高处走，他习惯了广羊市的繁华生活，连重山也觉得不过如此，又如何肯去南隆那种千盛都不如的穷乡僻野工作？ 上周末，邱有朋酒后出言不逊，惹恼了一位前同事现领导，对方发火让他暂时休息休息，随后回家又因为买车一事和老婆吵架，他一怒之下干脆独自回家散散心。 邱有朋没想到自己只是先打电话回老家去说了一声，当晚就接到了长途电话，金泉刚玉公司那个声音很年轻的什么魏知豪魏总打来电话，听说他打算回来诚恳邀请先过来看看，还说给他买来回飞机票。 人家这么客气，邱有朋再是不想去电话里自然也聊了几句，还说已经买了火车票，本来是想缓兵之计，实在不行过去看看再找些理由婉拒，可电话里魏知豪就很是兴奋说他会开车来接。 邱有朋当时就说没必要，没想到这魏知豪还真来了，他心里也还是觉得有些感动。 “我就是，哎呦，我居然没听出邱先生的声音，真是不好意思了哈。” 魏知豪发现自己接的人就在面前，只觉得又喜又糗，不好意思连忙把字牌丢开。 “你怎么来了？我说过不需要来接的。” 邱有朋笑笑，看看这浑身上下除了西装找不到老总感觉的年轻人，只觉得不靠谱。 “来来，行李给我，我们去外面说。” 魏知豪毕竟做了好几年药材生意，看人很有一套，他眼见邱有朋笑容里带着些轻视，心里恼火却也没显露出来，只是热情上前拿行李。 路扬说了公司需要高级人才，这位邱先生是陆镇长牵线找来的，据说是有色金属出口专业人士，魏知豪不敢轻慢，反正也服侍过好几个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邱有朋推不过去，他本身行李也多，客气两句跟着魏知豪走到外面停车场，愕然站在一辆新崭崭的北都切诺基面前。 “邱先生，上车啊，里面有空调，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魏知豪眼看邱有朋愣住，他把行李放好，又去提过对方手里的。 邱有朋上了车吹上空调还有些晕，这些矿老板真是暴发户，二十多万的车也舍得买，他也就想买辆七万多的长平奥拓代步，老婆却一直不同意，说工作那么多年才攒了这么点钱不容易。 这金泉刚玉公司不是说成立不久吗，刚赚了点钱就这么折腾，看来长远不了。 邱有朋吹着冷气心里难免腹诽一番，他在电话里仔细询问过金泉公司的底子，魏知豪也很坦诚，说去年搞了个年产三千多吨的厂子效益很好，正在筹建一个万吨级的厂，目前资金还没有完全落实。 魏知豪带着邱有朋先去了老五的地头，打了招呼，魏知武身为地主当然要请客。 邱有朋看着更年轻，嘴上无毛的魏知武，对方却开着桑塔纳一幅老板派头，他更是吃惊这魏家好像还不简单嘛。 一顿重山火锅吃得酣畅淋漓，邱有朋喝开心了，话也多了起来，听到魏知武兴致勃勃谈他半年多的发迹史，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年入几十万，他更只能瞠目结舌，只觉得自己这十年工作白辛苦了。 饭后休息了下，魏知豪开着北都切诺基，问邱有朋怎么走。 重山到千盛有两条省道，北面直达，南面的经过南隆，人家这么上道，邱有朋也不好意思，只好先去看看再说。 天黑才进了南隆县城，虽然距离千盛市不过几十公里，邱有朋依然是第一次来这边，晚上也看不出来什么，魏知豪问过他的意思，直接开车去了药泉。 到药泉镇的水泥路面已经开始施工，这一路倒是不远，不过二十分钟北都切诺基停在了一栋宾馆外面，夜色下看不真切，只是潺潺小溪给人清幽感觉。 “邱先生，这家金像山宾馆是以前红船厂的招待所，里面温泉不错，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泡一泡，好好聊聊。” 魏知豪领着邱有朋向里面走，与有荣焉介绍。 如今药泉镇搞的旅游公司已经转给了南隆市，由市旅游局负责联合管理，不过金像山宾馆和红船厂大礼堂之前却已经给了魏知文承包管理。 邱有朋见识多了，对这国企招待所风格的所谓宾馆不太感冒，不过里面的温泉套间出乎预料别致，周边推杯换盏很是热闹，听魏知豪介绍这温泉套间很火，专门留了一间等他，以后他如果愿意来公司，这一间专门留给他住。 两人简单吃了顿饭，手艺一般，不过山里的食材确实新鲜。 吃完了两人一起去泡温泉，重山这边当然没有沿海那么开放，服侍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大妈。 邱有朋惧内，他倒也不以为意，正好可以和魏知豪认真聊聊，得知对方才当了几个月总经理，更是愕然。 第二天，邱有朋在魏知豪陪同下走出金像山宾馆，入眼就是许多工人在附近一栋红砖建筑搞装修，完成的一小部分看起来很别致。 魏知豪眼看邱有朋有点兴趣，也开心介绍这个装修是他亲戚公司做的，还从文件包里翻出效果图来献宝。 邱有朋看了下就明白这是典型的美式风格，没想到重山这边也有这种装修了。 两人随后去了厂区里面的药泉工业园，里面企业还不少，虽然规模不大，一间厂房最多可以容纳了十几家作坊。 正在工业园视察工作的药泉镇副镇长赵健栋和魏知豪显然很熟，打了招呼三人一起去了忙碌的药泉棕刚玉厂，代理刘厂长是本地人，在红船厂干过十年临时工。 听了刘厂长劲头十足的介绍，邱有朋发现这个大部分还是手工作业的乡镇企业管理水平还不低。 “管理关键是人，我们这种乡镇企业起点低，但那不是降低管理水平的借口，只要把管理要求和收入直接挂钩，管理人员以身作则，自然能调动员工主动参与管理的积极xing。” 邱有朋不是技术出身，他好奇询问，得到魏知豪的这个答复，他也肃然起敬。 年产才不过三千吨，老总有这个意识很不容易呀。 随后邱有朋又发现一个奇怪现象，产品棕刚玉块和棕刚玉砂，其中看着明显质量更好的一部分居然有专门的包装，严严实实和卡车来拉的普通货区别明显。 “哦，这些是出口的，所以包装要好一点，不然外商不满意，卖不上价钱。” 魏知豪的随口解释更让邱有朋惊讶，原来这家小厂大部分产品居然已经利用香江对外出口，让他来是开拓直接出口的市场。 中午在药泉镇上一家馆子吃饭，邱有朋才发现这间据说利用红船厂前图书馆改建的馆子是魏知豪奶奶在经营，他越发明白药泉这魏家很强势。 下午继续去看新项目，药泉镇到省道新铺的水泥路面旁边，隆泉河畔水线上已经平整好了一大块地，不少工人正在里面干得热火朝天，几栋建筑地基也修了起来。 邱有朋此时想法有了些动摇，他问得愈发仔细，魏知豪也感觉出了这种变化，兴致高昂介绍更细致。 金泉刚玉公司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资金瓶颈，所以公司未来几年发展目标是一三五七，分为四期建设，争取在四年内完成一万吨、三万吨、五万吨、七万吨的扩产目标，到时候有十六万吨产能成为世界最大的刚玉生产企业。 当然资金对民营企业始终是最大的问题，所以目前开工建设的是六千吨项目，在南隆市政府支持下，已经联系了即将搬迁的三线企业，计划购入对方的一座2500千伏二手电炉，新建年产16#－120#棕刚玉砂七千吨机械化生产线一条，年产一万吨铝矾土熟料焙烧窖一座。 土建方面由于需要为二期的三万吨项目预建场地，需要五百万投资，加上设备人力等方面的两百万，总共七百万投资。 至于药泉老厂和原计划不同，已经打算并入金泉刚玉公司，打算半年后再搬迁过来合并成为万吨项目。 “邱先生，资金也不需要太担心，我们全体股东已经筹集了两百万，五月份会有另外两百万到账，我们已经得到南隆市政府的全力支持，在申请四百万银行贷款，流动资金也没问题。” 魏知豪尽力自信满满给邱有朋介绍，虽然他和老二老三老五不一样，对路扬说自己五月底能搞来两百万没太大信心，目前大部分投资是新加入几大股东在支出，但这个局面拖不了太久。 邱有朋听了不置可否，他还打算见见南隆县的领导再说，虽然县长不好见，那个听说全力支持这个项目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应该没问题。 魏知豪听说邱有朋想见见陆卫央，他满口答应，回头拉着对方先回金像山宾馆找了魏知文，让对方先打了电话，才一起赶去了南隆城区。 第275章 测试赛 隆泉河自金像山蜿蜒而来，斜斜把南隆城区分为东西两块，和许多古老的城镇一样，老城沿河岸开枝散叶，其中城东是老城中心也是市政府驻地。 陆卫央目前却不在市政府那栋半新不旧的办公楼，她正在新工作岗位开会。 本月初，陆卫央已经正式调离药泉镇镇长一职，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她没有担任传说中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 陆卫央太年轻，又刚刚上到正科，于惠真说是保护也好说是考验也好，没安排她直接当市政府办公室一把手也合情合理。 毕竟市政府办公室的老主任是上届老臣，年龄也大了，明眼人都清楚，陆卫央只要这一年半载工作做出成绩肯定稳上。 即便如此，陆卫央目前的职务也足以让普通干部眼红，她不但担任市政府办公室新设的常务副主任一职，同时还兼任南隆市城南新区工业园管理委员会主任，位列市政府党组成员，对一位今年才满三十岁的女同志来说，可以算得上破格重用。 前些年南隆县规划调整，设置了城西、城东、城南三个街道，其中城西和城南这两个所谓街道实际上只有沿隆泉河这一小片有居民，更远民居就稀疏起来，间杂大片田地和荒地。 尤其位于南大桥南面的城南街道，当初吞了大半个乡，面积是其他两个街道之和的两倍，规划调整的时候就被宣传为南隆县未来的新城。 于惠真上任后经过调研，提出要把城南街道打造为南隆市新的经济增长点，已经集全市之力开始修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城南大道，还计划把大部分政府单位搬迁到这边来，更雄心勃勃规划了五平方公里的土地设置了本市第一个工业园。 无奈南隆市本身实力有限，两翼又有南盛水河两个强镇，外来资金有限，目前城南新区的开发不尽如人意，城南大道由于是一号工程资金有保障倒是能顺利完工，但是其他项目就只能停留在规划上。 尤其城南新区工业园的开发工作，在陆卫央上任之前可以说毫无头绪，连办公场地都只能暂时安排在城南大道和南隆火车站路交汇处的一所民房，四周除了这几栋民房一片荒芜，让管委会的领导干部非常不习惯，平时经常借口工作跑南隆城区溜达。 城南新区工业园管委会目前有编制八名，除了陆卫央和两个副主任，还有五个干部，另外就是几个外聘人员。 本周五的工作总结会，除了找借口跑掉的两个副主任，其他干部都无精打采坐在会议室发呆。 原本以为工业园管委会是肥差，可都一年了，工作基本没什么进步，大家还在民房办公，待遇也比原来好不到哪里去，自然也没什么工作热情。 陆卫央柳眉轻蹙，轻轻咳了下，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 这个周五总结会是陆卫央要求召开的，会上大家总结一周工作，对下一阶段工作提想法，当然效果很不好，典型的假大空。 没钱就没办法开展工作啊…… 于惠真上台后大动作不少，南隆市财政非常紧张，除了保证城南新区管委会的工资和出差费用，别的需要自己解决，包括上一任花钱规划好的办公楼。 陆卫央不是那种打着考察旗号公费旅游的领导，她是真的想做事。 可今天的总结会依然没效果，每个干部的报告都是空话套话，陆卫央让大家发言也没人主动，点名也期期艾艾说不出什么。 上任不久还不合适直接调整干部，还是得等…… “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希望大家下周会议用心点，散会。” 陆卫央压着火气说完，随即起身先行离开。 “陆主任，我们的办公大楼什么时候修啊？这房子蚊子蟑螂多，条件也太差了。” 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陆卫央回头看到是管委会办公室刘主任，这人是上任铁杆，知道自己呆不久也不在乎，经常出来当刺头。 管委会办公楼按规划需要六十万，这可不是小数，市里财政明说一分钱没有，都得让管委会自己解决。 这个刘主任和两个副主任一样，都对陆卫央上任就说自己来办这个事不以为然，不信她能做到。 “那不需要你担心，下个月资金就能到位。” 陆卫央笑着语气却斩钉截铁，倒是让刘主任没了气势，她转身笑容敛去，心中浮起了一丝担忧。 那小子说的股市到底靠不靠谱？ 三个月资金就翻几倍简直不敢想，万一到时候没钱，自己要不颜面扫地要不只能掏老本。 陆卫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栋没装修过的民房条件很差，风一大墙上的白灰就掉。 “陆主任，计算机又出问题了，屏幕蓝了没反应。” 旁边的外聘小肖不好意思过来，他中专毕业被招进来当个办事跑腿的，没想到被陆主任看中，如今被编制干部讥笑为亲信。 陆主任年轻就是不一样，上任开始就提出要加大信息化建设力度，今后单位的财务数据一律用计算机处理为主，小肖是单位里唯一接触过计算机的，不过他的水平也很不怎么样，遇到各种问题往往也是一摸瞎。 这方面陆主任还挺厉害，小肖遇到过几次故障，陆卫央自己都能解决。 “好的，我去看看。” 陆主任对小肖这些外聘年轻人还是很期待，态度也更和蔼。 走到计算机旁边，陆卫央看了看拿不准，先回到自己办公室，拿出小大人给自己的计算机资料找了起来。 这份资料比那些计算机教科书容易理解多了，陆卫央看了两个月也算有小成，再说真遇到难题还可以打电话去请教。 毕竟年纪轻文化高，对陆卫央来说学计算机还不是灾难，对计算机了解之后，她发现是真有用，比如财务单子现在有计算机找出来查看就很容易，每月总结也更快。 可这玩意真能像那小子说的那样改变这个世界？ 陆卫央不知道，但她相信，原因自然是因为那小子料事如贼。 翻出常见故障部分，陆卫央看了看，出去指点小肖，问题解决了，收获他的赞叹眼神。 陆卫央笑笑，电话响了，原来是魏知文打来说自己托关系找的那个邱有朋来了想见见自己。 这当然没问题，金泉刚玉公司的项目成败非常关键。 晚上南隆市一家餐馆，魏知豪做东，魏知文作陪，陆卫央、赵健栋都有出席，还有金泉公司三位股东。 路扬之前的设想没有完全实现，魏家兄弟已经明说自己和大股东一起必须控股，南隆市这帮老板对这么多人一起合股开厂还是有顾虑，最初的热闹之后，真正愿意投钱的没几个。 后来王大伦带着两个老板私下提出，把药泉棕刚玉厂算在公司里，他们三人才愿意投资。 于是上个月，药泉棕刚玉厂作价两百万，金泉刚玉公司正式成立，其中陆卫央路扬持股五成半，魏知豪魏知文两兄弟持股两成半，王大伦和两个老板共投入四十万持股两成。 不过让王大伦和其他老板意外的是，这四十万和棕刚玉厂原来的资金一起，魏家兄弟立刻启动了六千吨的扩产项目。 虽然这么点钱根本不够，可既然魏家兄弟有信心说能找来钱，人家还有金像山宾馆和药泉饭馆这些产业撑着，王大伦等人也同意继续注资扩产项目，还是按股份投入，约定基建部分先期两百万资金由他们补足。 席上，王大伦这帮粗人看到文质彬彬的邱有朋，知道他是有色金属出口的专业人士，虽然对方还没松口答应来，这帮人对金泉刚玉公司的未来却更有信心，兴高采烈把他很快灌醉。 再说还有前途大好的陆主任呢，虽然城南新区工业园还是个烂摊子，可不少老板都盯着，万一有赚钱机会还得求人家不是？这免费拉关系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一众老板热情，陆卫央借着机会和王大伦等人谈了下工业园的规划，鼓励他们抓住发展机遇，上一些类似棕刚玉这种提高矿产附加值的项目。 陆卫央不免多喝了两杯，回到住处都有些晕，看着电话忍不住就拨了过去。 “小陆，你找路扬啊？等等，他在洗澡。” 接电话的是张淑芬，陆卫央就一下子醒了，唯唯诺诺不敢乱说，拿着电话发呆也不敢挂。 “姐，想我了哇？”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突然传来那小子得意洋洋的声音，说的话更是很讨打。 “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卫央搂着话筒，红润脸上都是微笑，她鬼使神差就说出了这个词。 陆卫央随即反应过来大羞，连忙挂断电话，想想不妥干脆拔掉电话线，羞红着脸去洗澡。 “怎么挂断了？” 张淑芬从财经新闻里抬起头，愕然询问自己儿子。 “不知道，可能出故障了吧。” 电话里是盲音，路扬却笑嘻嘻挂上，听了刚才那句话，心情没办法不好。 “哎，南隆那边建设就是差，电话都要断……” 张淑芬摇头感慨，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东西准备好了啥？” 儿子明天要去参加什么市体校击剑测试赛，下周就是模拟考试了，张淑芬真不想答应的。 “嗯，都好了。” 路扬笑笑搂着老妈的胳膊，他如今当然明白张淑芬的担心。 “还笑，这时候还去参加什么测试赛，模拟考成绩差了我可不准你去成蓉比赛！” 张淑芬眉头一竖故作严厉。 “知道啦，妈，你怎么想起看财经新闻了？还是重山电视台的。” 路扬这时候才注意电视机在放什么，他故作讶然明知故问。 “大人的事要你管？快去把头发吹干睡觉。” 张淑芬瞪了没大没小的儿子一眼，把路扬推了开去，看到消失在卧房的儿子背影，脸上都是笑，心中烦恼却没少。 决心不好下啊…… 第二天，路扬原本打算让魏知良开车送自己，廖莉却淡淡说自己正好有事过去可以送他。 测试赛在市体校进行，要下午才开始，路扬决定先去爷爷家里看看许久没见的秀姐。 廖莉开着长平微卡拐入校门，被一辆要出来的捷达车拦住，对方司机狂按喇叭，随后伸头出来很不耐烦挥手示意让开。 看清那人是谁，廖莉把着方向盘的手剧烈一抖，车一下子熄了火。 第276章 再遇陈晶 阳光直射崭新的黑色捷达车，那个长发梳成马尾的年轻人正是廖莉生命中唯一的噩梦。 如今廖莉在知芬装修已经是设计主管，月收入上千，据她所知自己同学中有这收入的凤毛麟角。 廖莉原以为自己如今算得上成功，足以坦然面对肖波，可没想到骤然相见，她的心房猛地抽紧。 还是那么疼…… 对面是逆光，肖波似乎没认出来已经大变样的自己，廖莉下意识避开视线，迅速挂档倒车，想要逃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忘记的噩梦。 不过后面公路上还有车，廖莉的长平微卡退了一点不得不停住，只是已经足以让捷达车出来。 肖波眼见前面的破车主动让开，他这时候才满意坐正，冲副驾驶那位还没吃下的学妹潇洒一笑。 果然有了车不一样，泡妹子好使！ 一脚猛油门，肖波开着崭新捷达从校门冲出来，表情蔑视白了眼长平微面的司机，随即不由愕然。 是个女司机？ 对方衣着打扮时髦，和旧车不太搭调，此时她侧过望着副驾驶那个视线冷冷投来的男孩，倒是看不清楚面容。 开车进入主道，肖波总感觉奇怪，他想了会儿才恍然大悟。 那小子不就是大美女身边那个男孩，什么来历倒是不知道，只是家里应该有些底子。 想起那个大美女，肖波就开始魂不守舍，身边这种普通货色，玩再多也不如和那种大美女快活一两天。 不过那个大美女可傲得很，肖波几个月前意外在校门口见过，眼见对方玲珑身材包裹在一身灰色小西装长裤，背着皮包打扮很时髦，单独一人似乎在等谁。 肖波立刻没了魂，抓住机会上去客气搭讪，不过只收获大美女无视的淡然目光，毕竟在学校门口，他也不敢动手动脚。 原本不甘心离开，可很快一向看不起自己的路崇瑞老两口过来了，肖波被训斥一顿只得郁闷离开。 后来打听过这大美女什么来头，可肖波没有什么收获，反正自己学校里肯定没有，不然早就传遍了。 那小子和大美女很熟！ 肖波想起这一点心里一热，他立刻刹车找了个借口把身边的学妹赶下去，开着自己新买的捷达车又向美术学院开去。 没几分钟应该不会丢，肖波这么想着，开到学院门口却愕然。 那长平微卡还停在校门口旁边？ …… “想哭就哭吧。” 路扬看着爬在方向盘上好几分钟没出声的廖莉，心中很是郁闷。 自己以前说大话，要让廖莉踩在那头猪上面，现在倒好自打嘴巴。 那个猪尾巴波现在好像混得不错，都开上捷达了，那车全部办下来可得快二十万了。 果然主角不容易当啊…… “才几个月而已，再过些时间，我肯定让你踩那猪尾巴波头上！” 路扬眼看廖莉依然没反应，他只好玩自己最不擅长的安慰。 廖莉双肩开始耸动，浑身颤抖起来，头却埋在手臂里更深。 “对，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路扬眼见廖莉总算开始哭了，松了好大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 叭！叭！叭！ 廖莉第一声出口，在路扬的愕然注视下，她抬起头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手下意识连续按了几下喇叭，脸上笑容和泪痕交织很是精彩。 “我日，吵个锤子！” 门岗大叔探出头来，怒目而视。 廖莉心情却好了许多，她探出头冲门岗大叔嫣然一笑，对方没想到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看着那张挂着泪痕的笑颜呆了呆，却再也没有呵斥想法。 “对不起，我应该知足的。” 廖莉冲身边难得呆愣的小子笑了笑，随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挂上档位把车开进了校门。 …… 肖波呆呆看着刚才蹿出上身媚笑的女子把车开走，要不是脸蛋很有印象，他也不敢确认刚才那衣着打扮很有档次的女子，居然就是自己去年玩过之后甩掉的学妹。 叫什么名字？什么莉？ 完全大变样了，看来她过的不错啊…… 肖波心里有些不爽，更对那小子为什么在对方车上感觉奇怪，他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捷达车在学院老师家属楼停下，肖波远远看着学妹巧笑嫣然和那小子提着大包小包走上去，他冷着脸有些踌躇。 还没吃饭呢，就在这里傻守着？ 肖波犹豫了几分钟，今天周末家属区比较热闹，不时有人经过他的捷达，稀奇打望自己。 心烦，肖波正打算把车开走，随即看到隔壁一栋家属楼那个熟悉身影，心中惊喜连忙下车跑了过去。 “嗨！” 魏知秀背着教科书和作业本默默走路，连续辛苦补习，她精神不太好。 此时魏知秀一身青黑色小西装长裤，秀完全是成熟都市时尚女郎打扮，因为她发现这模样只要再冷着脸，在美院隔壁中专补习班上课，那些小年轻通常自惭形秽没了骚扰勇气。 不过这模样回美院，遇到几个自诩风流的年轻男子来搭讪在所难免，魏知秀如今已经有了面对这种场面的经验，毫不慌乱依然按自己的节奏走着，更没兴趣看一眼是谁。 只是今天明显失算了，那个搭讪男子眼见自己没有反应，居然伸手想要拉魏知秀，她拧眉避开，却也无法避免被拦住。 这时候避开不，魏知秀看了看眼前的长发男子，依稀记得是以前就遇到过，她感觉很恶心。 已经换了回美院的路，怎么还遇到啊，魏知秀皱眉就侧身打算绕过去。 “哎呀，美女你好，你听我说嘛……” 没想到年轻男子却不放弃，笑得很贱依然想来拉自己。 魏知秀身手却也很灵活，她绕着花坛，年轻男子想碰到自己也没那么容易，两人在楼下绕圈圈。 “骚扰我媳妇做啥子？” 魏知秀突然听到那个熟悉声音在外人面前胡扯，惊讶下瞪了路扬一眼，看到身后的廖莉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不过那个搭讪的年轻男子显然更惊愕，一下子没了反应，只是愣愣看着三人。 路扬冷着脸从楼梯中冲了出来，面色不善冷视猪尾巴波，他身后廖莉眼神复杂，表情却只是淡淡，居然也勇敢直视对方。 刚才到了爷爷家，路扬原本在缠着路崇瑞撒娇，没想到廖莉突然轻轻拉了自己一把。 路扬回头看到面色不好的廖莉，在她眼色下到窗口看了看，顿时肺都气炸了。 那个杂皮敢骚扰秀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媳妇？” 对面肖波愕然询问，眼睛却盯着那个什么莉，他已经想起了了。 叫廖莉！ “猪尾巴波，你别以为开个捷达就了不起，二十万算啥子嘛？赶紧给老子滚，以后不准骚扰我媳妇，不然小心挨揍！” 路扬却完全没有心情和眼前此人闲聊，他威胁的话语里都是阴冷，要不是魏知秀在身边拉着，他很想上去狠狠揍一顿，反正自己这个年纪最多赔点钱。 “你认识我？” 肖波这时候回过神来，半年前太惊慌，他根本不记得当时躲在后面的小孩，再说此时注意力依然大半都在廖莉身上。 变化太大了…… 和魏知秀天然的美态不同，廖莉显然经过一番洗礼，如果浑身上下根本没有那个有些土气的学生妹感觉，她穿着一身红蓝格子衬衣，配上白色长裤和米色平跟鞋，精心修饰过的脸蛋比以前可以说判若两人。 真让人想再干一次…… “滚！” 路扬眼见肖波盯着廖莉满脸淫念，他根本懒得和这种垃圾客气。 “你想做啥子？” 肖波还没开口，买菜回家的一个中年胖子走了过来，他认识路扬和魏知秀，当然用警惕目光打量过来。 “肖叔叔，这个流氓骚扰我姐姐！” 路扬眼看是热心的肖老师来了，他连忙装出惊慌求救。 “啥子也？你娃胆子还大哦，走，跟我去保卫处！” 肖叔叔热心肠又正气，立刻把菜篮随手丢下，就想要上前擒拿流氓。 “你！” 肖波没想到遇到这个局面，他当然不想丢人，只得转身跑掉。 “跑得还快！开个车还狗模狗样的，下次别被我碰到！” 肖叔叔体积大，可跑不赢，只得郁闷目送坏人开车跑掉。 路扬连忙谢过热心帮忙的肖叔叔，开心挽着闹别捏的魏知秀，和廖莉对视笑了笑上楼。 路崇瑞被孙子抛开怄气在看电视，朱学芝已经买好了菜哼着歌在忙，廖莉去帮手，魏知秀却被路扬捉进了卧室。 “干什么呀？！” 一进卧室，魏知秀就被死死抱住，差点透不过气来，她嗔了一句，却依然摆脱不了纠缠，只得放弃，猛喘气。 不过这样子，两人直接毫无间隔相拥，满口都是对方的气息。 心跳会快起来的…… “姐，我想你。” 深深呼吸了许久，直到鼻腔里都是秀姐的气息，路扬才抬起头抱怨道：“你好坏哦，周末都要补习呀，别太累着自己嘛。” 魏知秀学得非常努力也非常辛苦，如今她不但周一至周五上辅读班，周六周日也请朱学芝找了老师安排满补习课程，路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回来后这是第一次。 “我……学习忙……怕跟不上进度……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那双满是抱怨，更都是怜惜的眸子就在眼前，魏知秀说话更是不自在，连忙避开视线。 “哎，让你去读正规高中又不愿意，以后别那么辛苦，反正今年是考着玩，明年时间还多。” 路扬把魏知秀搂着压在门上，顶着她的额头安慰。 今年原本没有打算让去参加高考，可魏知秀非得先考考找找经验。 “嗯，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了。” 魏知秀很是温柔说完，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她脸红发涨大力推开某坏人。 路扬捂着不老实的小扬扬，也觉得非常尴尬。 年轻就是火气大…… 十一点半提前吃过午饭，魏知秀又要去补习，路扬原本想秀姐陪自己去参加测试赛没戏，他很不爽却也只得把秀姐送到隔壁家属楼，又千叮嘱万嘱咐要小心坏男人，这才和廖莉一起离开。 市体校这个测试赛实际上就是队内选拔赛，比正规比赛规模小多了，一天上午女子下午男子就结束。 两人赶到大河口区的市体校才十二点半，离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 门口，上午就提前过来的龚南永背着装备包，他看到路扬心里一松，毕竟自己的徒弟能去参加省级比赛，这是大事错过可惜了。 三人一起向里面走，龚南永已经提前找好了换装备的地方，这次就没必要去住酒店了。 体校那栋熟悉破旧的宿舍楼就在眼前，路扬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微笑注视那个端着洗脸盆，一头湿漉漉长发垂下腰间的女孩。 陈晶走在几个女生边上，似乎有些心事，浑然不觉向路扬迎面走来。 第277章 体校妹子 路扬对市体校算得上很熟悉，前世他暑假来这边观摩训练或者叫试训，曾经住过一周，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还有很深印象。 市体校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各种建筑设施都已经多年没有经费修缮，眼前这条从宿舍楼到旁边公共澡堂的小路路面也坑坑洼洼，路边是经年没有清理的杂草，配上远处黑黄绿相间的煤渣跑道黄泥操场，四周弥漫着的气息那叫一个破旧。 在这幅萧索场景中，几个淋浴之后，脸蛋红扑扑，穿着宽松训练服的少女嘻嘻笑着迎面而来，其中左边那位个子最高，湿漉漉长发披散的女孩正是有些时间没看到的陈晶。 路扬望着面前几个体校女生很有触动，尤其他此时穿着一身三叶草的奢华运动服，对面两三个已经注意到他的少女抬起头，胆子大的眸子闪亮饶有兴致，胆子小的脸蛋更红低头含羞，对比记忆里那个故意装酷，其实身穿地摊运动服，看到体校漂亮学姐学妹眼神闪躲的**丝。 这一次世界真的很美好，很值得珍惜呢…… 路扬站住，廖莉自然也很快收住脚步，她看向几个体校女生，其中个子高那个还有一点印象，名字却想不起来。 廖莉回头想问问，却发现路扬表情少见，尤其那双眸子异样柔和，她吃惊之余感觉有些酸涩。 路扬不知道廖莉的感慨，他此时眼里只有那个谈不上是初恋的初恋少女。 身边队友在低语议论什么？ 陈晶反应过来，她随手把湿头发撩在肩上，讶然抬头看向对面。 是路扬…… 一整天胡思乱想，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参加测试赛，此时陈晶真正看到了正主，却只觉得自己心思都被对面那双澄澈的眸子看透，淋浴之后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顿时好像火烧那般。 陈晶慌忙把视线移开，还好旁边有其他熟人，她不至于落荒而逃。 “陈晶？” 龚南永随着路扬脚步愕然停下，看到对面是自己徒弟，立刻惊喜大喊了一声。 曼妙的气氛就此兵解…… 路扬脸上微笑依旧，心中闪过淡淡遗憾，跟着龚南永走了过去。 “哈，好久没见了哦，在体校还习惯吧？对了上午测试赛，我只打了一头，没看到你，成绩如何？” 龚南永看到陈晶很开心，上去就劈里啪啦问了一堆。 虽然上午就来了，可龚南永有不少事情要忙，见体校老领导，中午和老朋友喝酒叙旧，赛场只去看了一圈。 “龚老师好，”陈晶不敢看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男孩，她强忍着怪怪感觉，故作自然道：“体校这边挺好的，上午我发挥一般吧，只得了第四。” 测试赛主要目标是考察选手实力，为了客观采用单循环赛制，基本上不看运气只看发挥。 女子重剑有陆慧那座高山，大家争的是二三名，陈晶一上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败了三场，名次不如上次市级青少年比赛。 “没事没事，替补也能去见识见识，所以也不能放松要好好练啊。” 龚南永眼看陈晶表情有些不对，他连忙出言安慰。 第四也能出去比赛，不过团体赛只能替补，龚南永担心陈晶背上包袱，五月份比赛也不远了。 “嗯，我知道了，龚老师你带路扬来参加测试赛吧……” 陈晶和龚南永说这话，心中却只觉气闷，特意摆出大师姐派头蹙眉问道：“你状态怎么样？” 虽然算起来也只认识了半年，陈晶却知道路扬可不是这沉默寡言的xing子。 现在又为何只盯着自己看不说话？ 可面对自己直问，那混蛋依然只是微笑摇头，陈晶心中突然觉得很气恼，有些受伤感觉。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比赛快开始了吧，龚老师你们赶紧去准备吧。” 陈晶淡淡提醒了还想叙旧的龚南永一句，不想再搭理那混蛋。 “对，好好，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龚南永也醒悟过来，连忙拉着路扬匆忙告别，留下身后突然不再淑女，开始讶然大声哄问陈晶，甚至有暧昧坏笑问那个男的什么来头。 路扬跟着龚南永向宿舍楼里走，心中苦笑，陈晶最近几天估计得被骚扰个够呛。 体校妹子的强悍果然一如记忆那般…… 和普通学校不同，体校封闭训练，平时苦闷，出去比赛又见识多，里面男生女生xing格通常更直接，纵然不认识的时候还会装一装，熟起来可是非常泼辣让人难招架。 一间空宿舍里，路扬提着剑，冲毛手毛脚给自己整理比赛服的廖莉笑笑，干脆自己来。 下午男子比赛即将开始，路扬走入其中，看到的都是熟面孔，曹文杉和陆慧也都在，不过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金童玉女假象。 龚南永熟人多，去了曹俊钢那些教练圈子叙旧。 在场边最后一次检查设备，路扬眼角已经发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还听到四周惊愕议论和纷纷避开。 路扬苦笑转身，直面那个傲气的击剑少女，他已经从陆卫央那里知道，这位是她哥哥的爱女，小时候父母都忙，被熊春鸳一手带大，脾气也带得很不小。 打不得碰不得，不好应对啊…… “又见了。” 陆慧还是那副淡漠的骄傲表情，她上午比赛过，此时换过一身红白相间的钩子训练服，抛开脸上表情倒是很有几分少女娇俏。 “嗯，你好。” 路扬客气笑笑打招呼，他可不想招惹这种坏脾气。 再说这位心思也够怪的，上次初见面就直接利用自己，让路扬无端招惹不少敌视，现在对方这么大咧咧走来，似乎双方很熟的样子，更是惹得许多男选手怒视。 “好好比，争取再赢曹文杉一次。” 陆慧皱起眉说道，她知道对面这小子看起来客气，实际上很傲气。 只好用激将法，陆慧上次看过曹文杉输感觉很痛快，再看一次应该很不错。 “今天我赢不了。” 路扬老实告知，他的腰伤还没彻底痊愈，今天必须收着打，如果顶不住弃权也说不定。 “赢，晚上你可以请我吃饭。” 陆慧看了路扬那平静模样，心里很不满意，她随口开出一个从前不屑的彩头。 “对不起，我晚上已经约好了。” 路扬笑笑找了个借口婉拒，此时周边都翘着耳朵在偷听，这位又乱来真是麻烦，可毕竟是陆卫央的亲戚，他也不能太冷淡。 陆慧柳眉竖了起来，她之所以对眼前小子另眼相看，主要是因为小姨提起来的时候，那笑容看着很稀奇。 还真以为自己对他有兴趣了？ 陆慧少有地心里有了些羞恼感觉，当然她可没兴趣瞪一眼白一眼那么矫揉造作。 直接一拳，就好像陆慧的剑那般，她向来用这种方式表达情绪。 可没想到这个路扬反应很快，自己的拳头居然被对方抓住，陆慧身边到处都是抽了一口气的声音，她一时间分神看了过去。 看到那些讶然中有些兴奋的眼神，还有窃窃私语的表情，陆慧回头看着自己的拳头被一只更大的手裹住，心中虽然感觉有些异样，却不肯放弃依然全力向前出拳。 只是依然没任何寸进可能，陆慧只觉皱眉，眼前男孩的力量给人无法抗拒的感受。 “放开。” 既然没有可能击中，陆慧漠然收手喊道，对方从善如流收手，她仰起头第一次仔细打量那张脸，随即转身直接出了场馆。 路扬目送陆慧消失在门口，这时候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男子重剑比赛也正式开始。 虽然发挥不出最佳实力，路扬依然没多少对手，他很轻松开始连胜。 不知道是不是曹俊刚刻意安排，赛程是按上次比赛的成绩编排，路扬最后一场才对上曹文杉，这让他感觉更轻松。 只不过受伤之后，路扬疏于训练，后面体力有些撑不住，倒数第二场一剑之差输给了一位曹文杉的队友。 反正至少第三名，最后一场路扬直接以受伤名义弃权，龚南永和曹俊刚连忙一起过来。 “受伤了？严不严重。” 曹俊刚表情和龚南永一样关心。 “还好，五月份应该没问题。” 路扬客气回答，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曹文杉表情狐疑中有些失落，他也冲对方友好笑笑。 让廖莉先去车里等着，路扬又和龚南永说了声，随即走出场馆。 这一身汗不舒服，路扬打算去冲个澡再说，体校澡堂虽然条件差，他却也不是那么娇惯的xing子。 “你约了谁？” 刚刚走出来来，路扬就无奈停住，一直站在门外树荫下的陆慧走来，漠然出口询问。 “那个……” 路扬郁闷，恰好看到不远处体校小卖部外站着的熟悉背影，他连忙冲救星指了指，道：“就那个，我同学，以前队友，我先走了，拜。” 丢下这句话，路扬落荒而逃，他有些憷陆慧的xing格，也想和貌似单人的陈晶说说话，所以直接小跑了过去。 陈晶皱眉盯着小卖部在谈着什么，路扬跑到近处看到陆慧已经转身，他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过去拍了拍对方肩头。 “呀！” 路扬还没说话就傻了眼，随着陈晶被吓了一跳惊愕转身，小卖部也立刻钻出来四五个拿着零食的女生，店主大叔也一愣一愣看着这场面。 女生是刚才那几个，应该和陈晶很熟，她们看到路扬，气势汹汹立刻变成好奇兴奋。 “喂，你小子想上晶晶嗦，办法不要这么老土行不行？把我们贿赂才是真的啥！” 其中一个睨了路扬一眼，嘻嘻哈哈上前反拍了他肩头一记，出口就石破天惊。 路扬看看羞怯起来的陈晶，只觉大汗。 体校妹子的彪悍扑面而来，如何抵挡才好？ 第278章 你们到底啥关系？ 第278章你们到底啥关系？ 路扬心中苦笑，稍微打量了下眼前个子不高，身材结实，方脸很显豪爽的女生。 记忆在这一刻交织起来。 前世给陈晶写过信道歉，路扬没收到回音，不过暑假参加新一届市青少年击剑比赛，他又遇到过对方。 那时候陈晶依然还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路扬心中实在憋得慌，比赛完了之后喝了点酒，一冲动就去找去隔壁饭桌，想让她出来正式道歉。 没想到无论说什么，陈晶也不肯和路扬单独出去。 路扬面红耳赤，却一直老老实实求陈晶，没想到对方身边一位貌似大姐头的女生起初饶有兴致，随后却发飙当众教训了一顿，说什么男子汉别那么婆婆妈妈，当断则断再纠缠小心挨揍。 那位大姐头依稀就是眼前这位，路扬知道应对这种xing格的女子言语很苍白，他只得拿出伪装，笔直站立冲对面一群女生礼貌笑了笑。 也许是因为路扬此时无论形象还是举止都显得层次不同，眼前包括大姐头的几个女生一起呆了呆。 “没收到我的信吗？” 路扬知道这时候得抓住机会让陈晶先说话，他灵机一动突然开口说出以前做过的事。 “啊？你给我写过信？” 陈晶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之余心底暗暗升起欣喜。 毕竟没有男女交往经验，此时陈晶在身边一众师姐同样惊愕看到她这表情，立刻一脸发现新大陆神态，同时眼里都是跃跃调侃表情的队友面前，她免不了心里慌乱起来。 不知道怎么做怎么说合适，陈晶那张平时面对师兄师弟追逐都很平淡的脸蛋，此时前所未有娇羞，期期艾艾都不敢看对面路扬。 路扬话语出口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撩拨眼前女孩的，明明没有追求对方的想法，让陈晶误会伤心可不是他的本意。 “嗯，和春节贺卡一起寄出来的，就担心你在体校不习惯，没收到就算了。” 一个谎言必须更多来掩藏，路扬只得继续解释。 “是这样啊……” 陈晶听了笑容散去，她怔怔看了路扬一眼，心中欣喜一下子被砸碎，眸子里闪过痛苦。 是呢，眼前男孩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正好比赛完了，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好的。” 见不得陈晶那受伤的眸子，路扬心里难受，连忙转开话题，冲其他几位女生笑道：“你们是陈晶的队友吗，如果有时间也一起来吧。” “有时间！有时间！” “好呀好呀，食堂菜难吃要死。” “对头，我们去吃烧烤啥！” …… 听到有好吃的，原本神情古怪的几个女生立刻笑着欢呼，看向路扬的探询眼色也变得满意起来。 “晶晶，还愣着做啥子？” 之前出声的大姐头冲路扬笑笑，一脸‘你娃还懂得起’的表情，随后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说话的陈晶。 在体校大家都寂寞，比普通学校恋爱经验丰富多了，大姐头当然看得出来陈晶和眼前这位关系有些古怪。 不过管他呢，吃顿好的再说！ “哦……” 陈晶心情不佳其实不想去，可被身边经常照顾自己的徐师姐碰了碰，再看看其他师姐的期盼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 体校食堂伙食也不怎么样，平时训练强度大，大家经常感觉饿。 反正眼前财神不缺钱，好好宰一顿出气算了…… 市体校平时周六下午到周日都休息，原本陈晶她们这些住得不远的会借着放假机会回家一趟，不过今天击剑队内部测试赛，虽然女队上午就比完了，可下午教练还没有走她们也不好先离开。 这年月交通不便，晚上再回去稍微远点就麻烦，原本陈晶她们打算晚上吃了饭出去逛逛打发时间，眼下有人请客，得提前和教练说了一声。 这时候男子重剑比赛结束之后人流开始涌了出来，徐师姐笑着和路扬说了声去找教练，几人一起在小卖部旁边等着。 路扬眼看陈晶心情不好都不看自己，他心中歉然苦想怎么能弥补下，没想到陈晶脸色突然一变，转身直接躲到他身后。 三个男生笑嘻嘻直走了过来，领先一个身材又白又胖，看起来不似体校学生的男生视线一直锁定陈晶，此时眼看她躲在一个陌生男子身后，顿时脸上阴沉一扫而过。 “你们那个测试赛完了啥，陈晶，走，我请你们几个去吃火锅嘛。” 白胖男生走到面前笑吟吟开口，很是豪气拍了拍胸口。 “刘师兄，不用了啥，今天我们有着了。” 陈晶几位师姐都清楚眼前刘胖子什么货色，其中一位就似笑非笑上前拒绝。 跟这个刘胖子出去吃火锅，怕不是被对方吃哦！ 陈晶以前不清楚，她们几个可明白得很，眼前这刘铁仗着家里有钱，跑来体校读书就是混，平时就喜欢追各种女生，而且很下作，据说最喜欢灌酒之后硬上，不少师姐师妹吃过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陈晶，这段时间刘铁追得很勤快，当然小师妹不喜欢，师姐自然要出个面。 “也，认识了哪个大款嗦？” 刘铁依然笑呵呵，虚胖的脸上摆出人畜无害表情，看着那个陌生却一身名牌运动服的男生。 “这位兄弟面生，怎么称呼？” 刘铁看看眼前都是熟脸嘴，他知道根子就在这个男生身上，笑吟吟上前打招呼刺探虚实。 “我叫路扬，陈晶以前队友。” 路扬看了眼前胖子一眼，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是陈晶喜欢的类型，依然不太放心。 介绍完自己，路扬顺势把陈晶肩头挽住，一幅两人很熟的模样。 “以前队友？” 被当面打脸，刘铁的面子绷不住，他的语气和脸色一样极其阴沉。 这里都是熟人，知道刘铁喜欢陈晶，尤其身后还有两个跟班，眼前小子虚实看不透，不过就这么丢下面子走人也不可能。 路扬只是笑笑没答，眼前白胖子战斗力明显不行，两个跟班倒是不弱，不过他也不虚。 “刘铁，你做啥子？” 不待刘铁想好，徐师姐已经回来，她的面子很管用，嗓子一提起来，对方讪讪笑笑随便说了两句阴着脸离开。 “那刘胖子确实喜欢我们晶晶，不过我们晶晶从来没兴趣哦，她乖得很呀，别个那些师兄师弟约她出去耍，从来都不去混哦。” 徐师姐笑吟吟看着在路扬臂弯下红脸挣扎的陈晶，她越看眼前小子越顺眼，当然要推一把。 陈晶面红耳赤却挣不开，只得做眼色阻止还想火上浇油的其他几位师姐。 “嗯，我知道的，走吧，现在出去吧。” 路扬笑笑回应善意，借着这个机会才自然松开手臂。 几人到了外面，廖莉在车上等，路扬招呼大家过去，先介绍了一番。 车上几位兴奋起来的师姐，簇拥着安静脸红的陈晶，叽叽喳喳讨论吃什么好。 眼看没个结果，路扬提议去酒店吃自助餐，那个可以随便吃肉。 自助餐这年月还非常稀罕，又很贵，几位师姐兴奋尖叫，坐后两排的她们和陈晶交头接耳，一些诸如你男人真牛之类的话语连番轰炸，弄得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她更是不自在。 大河口区高端餐饮业还不发达，廖莉开车在区府附近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路扬只得让她开去石桥坪开发区附近，这一带酒店自助餐已经有了几家。 几位师姐平时再是跳脱，出现在这明显另外一个世界的酒店，发现一众穿着西装的男男女女打量自己等人，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自助餐当然要吃个够本，半小时后几个师姐和陈晶还在奋战，路扬想了想和廖莉耳语几句，她点点头看了远处一眼起身离开。 “廖莉姐怎么走了？” 陈晶最先端着两个盘子回来，她愕然发现只有路扬一个人。 “哦，明天得上班，我叫她回去了，等下我打车送你们回去。” 路扬接过陈晶手里盘子，顺势拉她坐下。 “那你呢，等下谁送你？” 陈晶喝了几杯，脸色泛红的她也没那么扭捏，直接坐下随口发问。 “打车就是，我爷爷住美院那边，不远的。” 路扬微笑解释。 “哦。” 陈晶点头，随即感觉自己不应该问这些，闷头开吃。 “过得还好吗？” 路扬眼看几位师姐还在寻找食物，他找这个机会想关心下陈晶。 “呃……” 陈晶却好似受了惊吓，一下子被呛到，路扬连忙帮她拍拍背，又送上自己没喝的果汁。 “肯定很辛苦吧，体校的食堂很差劲，看你们都饿得。” 路扬坐定，摇摇头感同身受继续表达关心。 “你又没吃过，知道什么？” 陈晶好容易缓过气，郁闷瞪了眼路扬，都怪这小子乱说话。 “我听说的，如果饿坏了周末回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好吃的。” 路扬笑笑也不去解释，目光依然柔柔。 上辈子曾经亏欠陈晶许多，路扬除了表达下关心，也不知道做什么合适。 “你小子管那么多，我是你大师姐，别语气没大没小的。” 陈晶很受不了对面那完全温柔的眼神，她努力摆出自己身份，想要挣脱开去。 不想受伤呢…… “你们到底啥关系？” 气氛被这句话破掉，徐师姐端着两个盘子，和其他几个师姐瞪大眼睛，站在侧面猛盯着两人。 第279章 操场群体野战 市体校宿舍大小不一，陈晶那间有八个床位，不过由于市体校学生流动xing很大并没有住满，再加上不是击剑队的师姐师妹早有安排，今晚在这里的只有四位。 只是包括徐师姐在内这四位平时就让陈晶又爱又怕，xing格都很直爽对她也不错，就是大大咧咧甚至可以说疯疯癫癫很多时候不免让人发憷。 之前有廖莉这个年纪大许多的姐姐在，对方谈吐打扮都透着不一样的成熟气质，再说诸位师姐和陈晶都是第一次在豪华酒店吃着稀罕自助餐，就连徐师姐也没平时那么跳脱模样，都老老实实吃东西。 只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我看关系很不简单，男女朋友是不太像，可只是队友同学傻子也不信！” “就是啥，你看那个动作表情嘛，那比我们女生还亲近了哦。” “你小子是不是花花公子哦？甜言蜜语的……我请你吃好吃的……呕……” 几个师姐没了束缚，又熟悉了环境，嘻嘻哈哈走到面前坐下，喝着吃着，嘴里不住调侃两人。 之前眼见廖莉不喝酒，大家都装淑女，如今却是除了白酒，啤酒、葡萄酒、鸡尾酒，各位手里的杯子都满满的。 “喂，路扬你到底对我们家晶晶什么想法？老实交代！” 徐师姐挤了过来，大口喝着啤酒，嘴里却不肯轻饶。 “想法当然是有……” 路扬冲几位师姐笑笑，又看着身侧认真道：“我最想的就是陈晶这辈子能很幸福，每天都能和几位好师姐这样快快乐乐的。” 毕竟年纪不一样，路扬应对这种场面不至于束手无策，他眼下这么认认真真一说，对面几位师姐没料到这位脸皮还够厚，一起呆了呆，随即哑口无言。 能当着女孩面子这么说那可不是一般人…… “幸福？呕……你娃还有点文艺哦，我都想吐了……” 其中一个师姐喝了口鸡尾酒，一脸跃跃欲喷的模样。 “就是啥，陈晶，你啷个和这位搞上了哦，他啷么文学，和我们走不到一路啥。” 另外一个师姐抿着葡萄酒，脸上都是小担忧的表情。 “怕个锤子，不合适嘛，大不了耍几年分手算求了。” 还有位师姐端着啤酒，她说出来的话语最是豪气。 “别闹了，他只是以前队友和同学了，我们没什么的。” 陈晶没有喝酒依然被弄得面红耳热，她言语无力辩驳，只是没人信。 虽然没承认，可对面那位小帅哥也一直没否认。 倒是自己师妹表情少有娇羞，没状况谁信？ “反正不管怎么整，都不准你欺负我们晶晶，尤其不许始终乱弃！” 徐师姐似笑非笑，半认真半开玩笑叮嘱。 “我不可能欺负她的。” 路扬认真说完，笑笑把陈晶已经被分光的空盘子拿来，去拿食物暂时当服务生。 喝了酒气氛越来越热烈，几位师姐滔滔不绝就想套路扬的话，查探两人真实关系，陈晶怎么阻拦都没用。 还好路扬没那么容易上当，他只是浅笑，几位师姐说什么都客客气气认认真真答复，却不会留下一丝马脚。 眼见没戏，徐师姐似笑非笑一个眼色，几位师姐又开始劝路扬喝酒，被他笑笑婉拒后，几位师姐眼珠子一转又开始找理由灌陈晶喝酒。 陈晶之前外出聚餐都不喝酒，此时推不过徐师姐的面子，忍不住开始喝了一口啤酒，随即葡萄酒酒鸡尾酒都轮流来。 眼看陈晶脸蛋越来越红，眸子也越来越亮，路扬看着担心只好自己上马抵挡，几位师姐眼见来了机会都兴奋轮流劝酒。 路扬酒量不小，可这么整也有些吃不消，幸好已经十一点，服务员来提醒说马上打烊，他才逃过一劫。 大家一起走到外面，冷风一吹，依然站得稳的只有路扬和徐师姐，包括陈晶在内其他几人都喝得不少，此时走路都歪歪扭扭。 幸好意识还在，路扬扶着陈晶，徐师姐和其他几位互相搀扶，没有横七竖八躺地上。 这时候的石桥坪灯火通明，夜生活即将开始。 酒店门口叫出租车不难，路扬先召来一辆，帮徐师姐把其他几位都扶进去。 “去杨家坝多少钱？” 徐师姐坐上副驾驶，瞪了一眼脸色犹豫的出租车司机师傅。 这年月晚上不打表，出租车司机不想拉这么多喝醉了的客人，他说了个偏高数字。 “你们不回体校吗？” 路扬扶着陈晶，愕然询问徐师姐。 “喝这么醉怎么回去？我可不想被教练骂。” 徐师姐瞄了眼陈晶，冲路扬诡异笑笑。 “那……” 路扬有些意外，他之前可不是这么预想的。 “快掏钱哦！” 徐师姐已经摆出了大姐头气势，等路扬无奈拿出张纸币，她伸手拿过来挥了挥，笑道：“嘻嘻，你的队友交给你了，不准欺负她，不然小心点！” 出租车犹如一道烟消失在夜色中。 路扬无语了，他现在也不敢回爷爷家里，这么晚还喝了酒那是自找苦吃，原本打算去尹子洁那躲躲，如今带着陈晶又不方便过去。 难道回酒店去开两间房？ 路扬正踌躇，他臂弯里的陈晶突然摇晃挣扎起来，站不稳又差点跌倒。 “小心点，很难受吗？” 路扬连忙抓稳，担心看着脸色痛苦的陈晶。 “没……没事，我们……我回体校。” 陈晶没什么力气扫了路扬一眼，她只是不太习惯晕眩感，其实没很醉，徐师姐的话听得清楚。 两个人晚上在外面好尴尬呢…… “哦。” 路扬点头，他先去路边买了瓶冰典水，又找来一辆出租车，随后把陈晶送到了市体校。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体校大门早就紧闭，门卫室的灯倒是亮着。 “走小路进去。” 眼看陈晶傻傻想去拍门，路扬忍不住拉了她一把。 晚上这么晚回来都得登记，喝了酒还会通知主管教练，平时没事，可击剑队即将出去比赛，陈晶被这么记一笔又不是好事。 车上喝了水，陈晶虽然身体还有些软，此时精神已经好多了，她听了路扬的话语，呆呆被对方拉着绕向后门走去。 后门没有门岗，平时都是锁着的。 市体校周边老房子不少，周围老树都有些年头，平日又没修剪过，晚上后门这条公路很是幽暗。 陈晶还没来过这边，她被路扬拉着愣愣走了几分钟，绕到后门旁边墙角，算算里面应该是市体校大操场外围树林。 “从这里进去？” 陈晶讶然看看一棵老黄桷树，树干卧在墙壁，这么走上去都行。 只是里面墙可不矮，就这么跳下去？ “嗯，小心点。” 路扬叮嘱一声率先上了树，带着陈晶踩在墙头，随后横着走了二十几步。 陈晶正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跳下去，却看到路扬在一丛树叶中拨了拨，随后轻轻一跨，稳稳站在墙下一颗老黄桷树上面。 体校大操场许多年没有修建，周围树丛幽深，陈晶才来不久不怎么敢来，此时她才发现里面别有乾坤。 这条路肯定不是蒙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进出？” 陈晶站在体校大操场的树丛间又惊又喜，她当然也不希望被记名，可更奇怪路扬怎么知道这里。 原本还以为要跳下来，三米高的墙又瞎灯黑火的可够危险，这条暗道却不同，从这矮树下来对体校学生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 “嘘！我听说的，别出声，跟我来。” 路扬压低声音，拉着陈晶的手，凭着记忆开始在树丛中绕圈子。 这个操场晚上可不能乱走…… 前世路扬在体校呆过一周，那时候也遇到过一个热情的体校师兄，当时他xing格已经没有那么自闭，又第一次在外面‘住读’，那几天是玩疯了的，晚上伙着出去喝酒耍闹没有少做。 这条路还有这个操场的玄机，路扬当然也是从体校师兄那里得知的，而且和乖乖女陈晶不同，他知道夜晚这里面很‘热闹’。 体校男女都是住读，平时运动之后荷尔蒙分泌很多，出去几次比赛见识多了后胆子也大，在里面读书耍朋友的比例远比普通中学高得多，偷吃禁果更是不少。 对于情热的少男少女来说，这时候想要找地方好好亲热可不容易，所以这大操场俨然就成了‘圣地’，远比后世大学操场夜晚更热闹，就连大冬天这些树丛里也可能有裹着被子的体校男女生，更别说这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夜晚风不小，吹着树叶沙沙沙，可深处的动静依然能听到。 路扬拉着陈晶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角落有声响，随后月色下两个白花花人影闪现。 “呀！” 陈晶呆呆望着那两个上下蠕动根本没注意周围情形的身影，她一下子愣住站着不动，随即才明白那是在做什么，浑身好似被丢入油锅般热炸起来。 路扬眼看陈晶浑身软软差点跌倒，连忙抱住她，扶着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条进出体校的捷径在大操场弯道一端，深入树丛之间，所以平时才没被管理人员注意，或者说睁一眼闭一眼。 晚上大操场没有管理人员巡视，可万一遇到哪个吃饱了撑的也麻烦，通常大家出入这里都会尽量绕到宿舍才从树丛里走出去。 不过路扬也知道这一路很可能遇到不少亲热的体校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所以他拉着浑身软软的陈晶，走向了另外一条较少人走的路。 这个方向树丛密不容易被发现，只是不太好走。 两人好容易走了十几米，路扬听到一些声响，他暗叫晦气。 夜晚又退回也麻烦，路扬绕过大树探看想找找有没有机会直接穿出去，他看到十几米外几个人影闪动不由愣住。 今天月色明亮，几棵老树围着的草坪中间，几个人影刻意压低的淫笑不断。 居然是难得一见的操场群体野战…… 第280章 糟了 第280章糟了 市体校的学生成分比较复杂，有陈晶这样一心努力训练求上进的学生，自然也有一些纯粹混日子图享乐的学生，和社会青年有来往的混混学生更是不缺。 路扬曾经也听市体校师兄吹嘘过学校里种种夸张传闻，大部分都和男女有关系，青春期的男生最感觉神秘诱惑的不过如此。 可看到眼前这场面，路扬还是吓了一跳，不过十几米外月光下，两个人影跪在草地上双手乱舞，一个身影趴在几人中间一具白嫩身躯上卖力哼哼移动。 “好紧……呼呼……处就是爽啊……呼呼……爽死老子了……” “我日你妈快点哦，老子等到起的，这堂客皮肤好，就是奶子小了。” “麻痹有得日不错了，你娃还是快点啥！” …… 陈晶被路扬护在身后，听着不远处古里怪气的对话，她奇怪探出头一看。 那是？ 虽然不至于懵懂，可陈晶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混乱场面，她脑子猛然嗡嗡完全短路。 “依唔……” 心里受到了很大冲击，陈晶张嘴原本打算全力尖叫，却被人拉回了怀抱里，那声‘呀’也被一只手掌轻轻却有力盖住。 陈晶惊恐抬头，看到那对带着担忧的柔和眸子，夜色下明亮如斯，让她重新找回了自我，剧烈惶动的心跳也逐渐平复。 “别出声，被发现了很麻烦。” 路扬眼看陈晶平静下来，他凑到对方耳边轻声叮嘱。 幸好这边是下风，远处几个人影又玩得疯狂根本没有注意两人动静。 “嗯。” 陈晶鼻腔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声响，忍着耳根泛起的热痒难捱。 只是这个距离，路扬和自己又是如此亲密的搂抱姿势，不远处的**浪语不断袭来，陈晶酒后原本浑身发热的身体愈发灼烫起来。 真是让人很不知所措呢…… 路扬倒是比较冷静，这种场面并不比十八禁论坛上的视频夸张，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那场景不对啊…… 路扬又探出头继续打量那场群体野战，更是发现了古怪。 那三个男生动作很兴奋，唯一的女主角却只是一动不动承受。 莫非是？ “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陈晶个头和路扬差不多，她踮起脚艰难呼吸了一口，在对方耳边轻轻催促。 这么被路扬搂着，呼吸里都是对方的气息，那人却探出头去看那场面，陈晶以为是好奇，她心中实在羞怯只想尽快逃开这个局面。 “等等。” 路扬没发现陈晶的胡思乱想，他盯着远处场面越来越觉得怪异，正想怎么处理合适。 这么晚管理员都睡了，就算把这几个人吓走，也未必抓得住。 “有什么好看的，快走了……” 原本就喝了酒，陈晶此时浑身又开始发软，催促着忍不住咬牙道：“要看回去我给你看好了。” “啊？” 路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到陈晶说完之后娇羞难捱，根本不敢对视自己，他不由苦笑，却也不敢胡乱答应或者拒绝，免得伤了女孩子脆弱的心。 “那边有古怪，那女生好像醉了，这可是犯罪。” 路扬想想只得把陈晶拉过来一点，让她去看一眼混乱场面，在她耳边解释。 “什么？” 陈晶原本看了一眼就害羞闪了回来，正埋怨路扬做什么让自己看那玩意，听到他的话却立刻瞪大眼。 重新探出头认真看了看，陈晶鼻子里也闻到对面飘来的酒气，她抛去心中害羞，立刻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女孩子一动也不动啊！ “我们怎么办？” 陈晶心中又羞又气，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吓走，最好抓住一个，你救那个女生。” 路扬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容易实现的方案。 “不行，太危险了，听说那些混混身上都带着刀，我们还是绕出去找管理员吧。” 陈晶听了很不满意猛摇头，她给出了自己的稳妥建议。 “太远了，万一被惊动跑了怎么办？” 路扬摇头，这里绕出去把管理员闹醒，再回来至少半个小时了，再说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好说。 “反正我不准你单独去，要不我们一起过去？” 陈晶犹豫了下，神情坚决起来，牢牢拉住路扬的手，就好似在西泉山间曾经被他这么拉着自己一样。 “那不行，你跑得太慢。” 路扬连忙坚拒，他绝对不想让陈晶涉险。 两人压低声音争执了一会儿，依然没有找好方案，不远处的激烈战斗却已经结束。 年轻人火气大，技巧xing却不足，再说又纯为了发泄，自然没可能坚持多久。 路扬发现不对拉过陈晶看过去，不远处三个人影已经窸窸窣窣收拾完，扶起明显没意识的女生向外面走了出去。 “呀，怎么办啊？” 陈晶一急，没了现场可不妙。 “先跟后面再说。” 路扬也没了辙，只好先和陈晶出去。 走过之前战场，遍地狼藉，气味心悸，陈晶脸上红润愈发透亮，幸好是晚上看不到，她连忙拉着路扬向树丛外走。 月色依然明亮，三个人影扶着一个女生，穿过大操场向着宿舍楼走去。 在树丛边缘，陈晶被路扬拉住，这时候出去对方回头就能看到。 “他们去哪里？” 陈晶愣愣看着三个人影，对方居然直接向着自己那栋女生宿舍楼背后走去。 这时候宿舍管理员已经睡觉，几人根本不可能从正门进去，这是做什么呢？ “估计想把那女生悄悄送回去。” 路扬看了远处三个蹑手蹑脚的人影，他心思一动想到一个办法。 重山地形特殊，市体校女生宿舍楼靠着一个急坡，第一层实际在地下，由于太湿平时没有住人，如果想翻进去只要有块板子搭在二楼楼梯口外面就行。 这种工具当然不需要临时去找，路扬以前路过女生宿舍楼，他就听师兄诡笑提起过。 果然，路扬拉着陈晶悄悄走过去，看到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扶着女生，另两个正从角落草丛里翻出几块竹排开始搭桥。 “来。” 路扬心中有了定论，拉过陈晶悄悄从另外一个方向绕过宿舍楼。 “你在这里躲着，等下我来找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路扬让陈晶藏在墙壁的拐角，认真叮嘱了一番，随即摸了摸她的额头，在她担忧目光下转身而去。 女生宿舍楼二层第一间是管理人员住处，这里外面亮着灯，铁门紧闭，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蚊帐里有个呼呼大睡的阿姨。 路扬在市体校住过，他知道这位可是个彪悍的女子，战斗力很强。 借着灯光，路扬绕过围墙偷偷看了过去。 竹排桥已经搭好，其中一个抱着一个昏睡女生开始小心翼翼开始过，另外两人在两头踩住竹排稳住。 借着灯光，路扬能清晰看到几个人影，居然是熟人…… 正是下午那个刘铁和他的跟班，路扬从陈晶几个师姐嘴里也知道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扬没犹豫，他眼看刘铁把女生接了过来，正想去拉另外一个男的上来。 “你们做啥子！” 一声大喝突然响起在夜空中，声音宏亮中蕴含正气，刘铁那三个偷偷摸摸的人影都被吓住。 尤其站在木板上那个顿时悲剧了，身子一晃就掉了下去，虽然只有一层摔不死，可明显受伤不轻，躺在楼底不断大声喊疼。 路扬这时候已经转身向管理室高速跑去，一脚踢了踢铁门，又拿起一块石头飞向蚊帐，随后他又赶紧跑到墙壁拐角，拉住担惊受怕的陈晶，向后面躲了躲。 果然不出路扬预料，没几分钟，一个骂骂咧咧的身影开了铁门，向着喊疼的动静处查看过去。 “快进去。” 路扬拉着陈晶走到铁门，这时候不少宿舍开始亮灯，时间紧迫。 “你也进去，你现在出不去。” 出乎路扬预料，陈晶却好像也冷静下来，看到已经开始有头探出窗户，她连忙拉起路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冲进了宿舍楼。 里面只有内廊，暂时不担心被人发现，陈晶拉着路扬狂奔，她的宿舍楼在三楼。 到了三楼，路扬向着楼上跑，随即发现不对愕然抬头，跑去四楼的刘铁这时候也探出头，看到他明显也愣了愣。 陈晶却没时间注意，她只顾拉着路扬继续狂奔，用最快速度开了房门，两人险险进去，旁边已经有人开了门。 “呼呼……好险……” 陈晶把窗帘严严实实用夹子夹好，这时候外面已经彻底热闹起来，她才稍微放下心来，看着也是满脸汗水的路扬，两人相视笑笑。 “晶晶，你有没有事？” 隔壁师姐师妹听到动静，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 “唔……我……没事，王师姐，外面怎么了哦？” 陈晶这时候还没忘记要装出慵懒神情，眼看路扬一脸稀罕盯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避开视线。 “好像有人摔楼底了，这些男的成天偷偷摸进来，活该，我先去看看。” 外面王师姐义愤填膺说完，随即很是兴奋离开。 “我出去看看，顺便打点水，那是我的床位。” 陈晶拿起一个塑料盆，指了指靠窗的铁床上铺，随即在路扬那对明眸凝视下，感觉有些害羞，连忙先出了门。 宿舍是典型的老学校宿舍类型，四张上下铺铁床，中间两张方桌摆放用品。 此时外面很闹，可陈晶的宿舍面对大操场，路扬也看不到那边动静，他只得走去陈晶床铺参观下。 和其他几个铺位明显比较邋遢不同，陈晶披挂着蚊帐的这边要温馨了许多。 路扬看着以前不了解的陈晶内在，之前有些烦乱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平静没办法保持太久，几分钟之后门开了，陈晶慌慌乱乱端着水盆进来，关上门焦急出声。 “糟了！” 第281章 走不了了 屋里没有开灯，不过内廊的路灯照进来，能见度不算差。 路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陈晶一脸焦急走来，端来满满一盆冷水放在地上，又找来一个水盆分成两份，拿过一边热水壶倒上，随后转身又去门背拿毛巾。 “你快洗洗，赶紧躲床上去！” 陈晶回来把自己的毛巾浸入水里，看路扬还呆着，焦急催促。 “先别慌，到底怎么了？” 路扬冷静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事了，教练要来查房，快点快点。” 陈晶把自己的毛巾拧干，又递到路扬手上，眼看他还没动作，心急之下顾不得害羞，亲手给他抹起了脸。 “哦。” 路扬答应一声，随即莫名其妙被陈晶服侍了一把，这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妙。 呆这里万一被发现了，对陈晶的声誉可很不好。 “要不我出去吧，我就说偷偷跑来想找人，还没找到。” 路扬看着陈晶去门口拿另外一条毛巾，提出了自己建议，反正到时候大不了把尹子净抬出来，他还记得那个许副校长好像挺怕的。 “胡说什么呢？现在外面走廊都是人！” 陈晶正好走到门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道：“再说你是我师弟，我可不能没义气，快点先自己擦擦身子，别把我床弄脏了。” “啊？” 路扬听了不由愣住，在这里宽衣解带感觉可怪怪的…… “快点啦，还害羞什么？要我帮你脱？” 陈晶听着门外动静，这时候她可没功夫想其他，急忙摆手催促。 再说以前在击剑队，路扬还不是经常训练之后把体恤脱了，穿个内裤就去水管冲洗，陈晶又不是没见过。 现在来装什么装…… 路扬看陈晶表情鄙夷，他这时候也不好再犹豫。 屋里比较暗，路扬先把运动服脱了，晚上喝了酒浑身都是汗，他干脆又把体恤也脱了，一起都挂在双层铁架的床脚。 又犹豫了下，路扬还是把运动长裤也脱了，当然他的平脚运动内裤不可能脱。 幸好这件比较像短裤，没那么尴尬啊…… 路扬心中苦笑开始擦身子，对于喜欢运动的他来说这是熟悉技能，不过一分钟他已经擦干净，准备爬上铺去。 “等等，脚再洗洗。” 陈晶一直留意外面，也注意路扬动作，此时看他脱了鞋就想上去，连忙把自己的洗脚毛巾丢了过去。 屋里光线不足，可陈晶望着路扬那线条清晰的背部，还有蓝白格子运动内裤包裹下的结实臀部，以及两条肌肉分明的长腿，她呆了呆回身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好了。” 三十秒后，陈晶回过头看到路扬尴尬藏在自己床上，顿时就有些想笑，心跳也没那么剧烈。 宿舍的床并不大，路扬的身高和陈晶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出头，不过他的身材却要宽阔许多，此时虽然尽量蜷缩向里靠，还隔着蚊帐，在下面看起来依然很显眼。 陈晶原本只打算用被子盖住，这时候虽然感觉滑稽，听着就在隔壁的管理阿姨声音，她一下子笑不出来。 咬咬牙，陈晶在路扬惊讶注视下，含羞褪下了自己的运动服、运动裤和体恤，随手丢在下铺师姐床上。 陈晶用一盆水将就擦了擦身子，又用另一盆洗了脚，她刚刚把两盆水放在床下，把运动鞋塞盆子后面，隔壁已经响起了开门声。 管理阿姨和管生活的教务副主任胡芳一起拿着钥匙挨着房间查看，那些抵赖睡着了的学生也没办法闭门不让入。 陈晶急着想要爬上床铺，没想到慌乱加上喝酒，她脚一滑差点摔下去。 幸好路扬及时伸手，陈晶把着他的胳膊，撞入自己熟悉了却又开始陌生的床铺，在对方怀里才停住，浑身触感那么惊悸，她连忙挣扎起身坐着。 四月份，冬天两床被子还没有都收起来，厚的那床放在床脚。 陈晶想了想，把薄被子团起来弄在床脚挡住，用厚被子盖住两人，这样路扬紧紧贴在她背后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 刚刚掩饰好就响起了敲门声，陈晶连忙把路扬脑袋按入被子里，她自己闭上眼装睡。 不一会儿，门外钥匙转动，随后门开了，管理阿姨和胡芳一起走了进来，打开灯看到里面只有一个女生在睡觉。 这倒不以为奇，周末是常态。 两人随意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问题，又关上灯正要退出去。 陈晶原本大大松了口气，突然灯又开了，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眼看胡芳皱眉走来，陈晶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心里慌乱只得紧紧向后面靠过去。 身上只穿了内衣和内裤，陈晶在被窝里的肌肤原本冰冷，此时乍然和路扬炙热的皮肤贴在一起，她浑身被一烫感觉愈发敏锐。 由于被自己顶在墙上，路扬退无可退，陈晶只感觉臀上一块软软凸起很快硬了起来，变成了孙悟空的坚硬金箍棒。 “呀！” 陈晶忍不住一声惊呼，睁开眼不由坐起身，倒是让正走来的胡芳和管理阿姨都明显惊吓不轻。 “吓我一跳，陈晶你出去喝酒了？难怪做噩梦。” 胡芳皱眉看着陈晶，她之前就闻到酒气，原本不以为意，可出门后想想里面这女孩平时很乖，所以她特地又转回来看看。 “我就喝了一点，困了就回来睡了。” 陈晶红着脸，不好意思半坐着，虽然心里实在羞怯，也没忘记尽量吸引对面注意力，掩盖住身后路扬。 “哦，你们击剑队快要比赛了，以后别喝了。” 胡芳吩咐完又看了眼那身有些偏大的名牌运动服，随口道：“这衣服挺贵的吧，应该先去洗洗，不然可惜了。” “好的，胡主任，我知道了。” 陈晶只得点头的份，幸好胡芳和管理阿姨都没注意其他，很快转身出门，她浑身才彻底一软瘫在床上。 真是夭寿呢……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耳边是热烘烘的呼气声，陈晶回过头，身侧那对闪亮眸子里满含歉意，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非常非常害羞。 “没……没事……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明早给你吹干。” 陈晶本想立刻爬起来去洗衣服，起了一半却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刚才着急没什么，眼下在路扬灼灼眸子注视下，她浑身酸软却没了起来的力气。 “看什么看啊，哪有这样看女孩子的？” 陈晶嗔怨了一声，可对面那人倒是好，没有一点害羞，依然在欣赏自己露在被子外的锁骨。 “陈晶，你身材真好，尤其肩好漂亮。” 路扬知道这时候自己可不能害羞，不然两人今晚尴尬定了，他大大方方赞美一番。 “漂亮什么漂亮，你那个‘目标’呢？找到了没有？” 陈晶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欢喜，只是却鬼使神差想到了以前对话。 路扬呼吸一顿，只得摇头不语，这个问题不好接啊…… “哼，那王妃姜灵呢？谁和你好上了？还是两个都好上了？” 陈晶眼看路扬那模样，她心里的欢喜就变成了怨气，语气也愈发酸涩。 “姜灵转学了。” 路扬苦笑，随后说了说姜灵的事，当然他没说为什么转学。 “倒是便宜了王妃那小妮子，你们现在肯定很快活吧？” 陈晶听到姜灵转学，她依然心情不好，剩下那个也比自己强许多啊。 “我和王妃吗？” 路扬没好气笑笑，故意探出一只爪子，摩挲着陈晶的锁骨，嘿嘿一笑道：“就和我现在一样快活。” “你……” 陈晶骤然不防，眼睁睁看着路扬吃自己豆腐，虽然更多的也被吃过，她这时候却又羞又恼。 “想死是不是？” 一怒之下，陈晶一顿花拳绣腿，把自己的床当做了擂台，狠狠教训了一番向来就习惯对自己身体毛手毛脚的坏蛋。 者次第，怎一个香艳无边…… 打了几分钟，陈晶眼看路扬也不还手，只笑笑护住头，凝视自己的动作，而自己只穿着内衣内裤在他身上打闹，却又不知道被吃了多少豆腐。 “我去洗衣服。” 陈晶羞恼不堪，慌忙说了声，下了床找出一套体恤短裤换上，拿着衣服和洗脸盆去了洗澡房。 这次不但洗了衣服，陈晶还好好洗了澡，回到自己宿舍都两点多了，她走到床头看着那已经呼呼睡熟的男孩，撇了撇嘴，心里却不知道是怨还是喜。 看路扬似乎有些热，陈晶掀开厚被子打算用薄被子换上，她发现对方腹部那处伤疤不由一愣。 这时候走廊路灯已经关了，不过窗外月光愈发明亮。 陈晶摩挲着那明显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处，脸上闪过迷惘。 好奇怪的伤口，这人还真是让人担心呢…… 陈晶闷闷晾好衣服，又找来闹钟定好，才在下铺师姐床上躺了会儿。 天还没亮闹钟响了，陈晶睁开睡眼按下，起身看了看上铺。 隐隐间看到路扬横七竖八睡得正香，陈晶不由微微一笑，她返身摸了摸昨晚洗的运动服，这么点时间当然没有干。 陈晶拿着运动服出门锁好，这时候已经有许多勤快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开始出去热身晨练，她找到隔壁一家有电吹风的师姐，对方已经出去热身。 “得罪师姐了……” 陈晶心中忏悔开动电吹风，顶着其他铺师姐的尖叫谩骂，用十分钟把运动服吹得差不多干了，这才偷偷回到自己宿舍。 “喂，起床了，不然等下走不了。” 陈晶推了推路扬，可对方嗯了几声，避到床内侧不起来，眼看天都快亮了了，她心中着急只得爬上床想拉起来。 “快……呀！” 陈晶一声轻叫，她想拉起某人，却被某人一使劲拉倒在床上。 “早上好。” 路扬懒洋洋揽住陈晶的腰肢，他躺在前世初恋的床上，心情复杂却也很美好， “好什么好，快点出去，管理阿姨每天六点半准时去厕所，再过一会儿走不了了。” 陈晶被纠缠着心中有些羞也有些喜，她挣扎一番坐起身，拍了拍路扬胳膊。 这么亲昵好像是不对的，可感觉很开心…… 路扬笑笑起身，在陈晶娇羞视线下，大大方方只穿着内裤下床，把已经干透的运动服换上。 “快走吧。” 陈晶眼看路扬已经换好衣服，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下床穿上鞋。 这时候六点半已过，天色蒙蒙亮，不过出去反而比较容易，晨练的还没回来，不打算晨练的没那么早起来。 陈晶开门打算先查看状况，她站在门口却浑身僵住。 路扬正感觉奇怪，陈晶表情苦闷回头，有些手足无措喃喃。 “走不了了。” 第282章 你们栽错了 没等路扬反应过来，一只手拉开了房门，一女两男拦在门口，场面看着还挺唬人。 “陈晶，他是谁？” 听声音是昨晚那个女教练，脸色非常阴沉，语气里都是怒其不争的意味。 “他……” 陈晶不明白为什么女宿舍楼会来那么多男保卫，她彻底慌神语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是陈晶以前的同学和队友，昨天来体校参加击剑队测试赛，晚上请陈晶她们出去聚餐，我早上才来找陈晶，刚刚才进来没多久，这打算走呢。” 路扬瞄了面色不善的两个男子，他笑笑上前颠倒黑白。 这事好像发展有些偏出了，路扬当然得自己出来吸引火力，保护陈晶不用多想。 “哈，刚才进来？我整晚守在门口没睡觉，怎么没看到你？” 胡芳怒极而笑，男孩那身名牌运动服这么眼熟，当她瞎子还是傻子？ “可能你没注意吧，我真是刚进来的。” 路扬脸皮厚，说谎当面被揭穿，他也不以为意，反正决定咬死了是早上偷偷摸进来。 “还狡辩！刘科长，你把他带走。” 胡芳非常生气，冲身后大力挥手。 外形猥琐的三十多岁刘科长走上前，冲路扬阴阴一笑，就想要擒住他。 路扬早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当然也不会傻傻被抓住，身形一闪避开了对方的手。 “哟，还敢躲？赶紧跟老子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刘科长羞怒不已，他冲身边另一个外形更猥琐的二十多岁男子做了个眼色，就打算两人一起出手。 “我自己有脚会走。” 路扬在两人夹击下迅速闪身，从两人夹缝中钻了出去，随后大步向外面小跑去。 君子不吃眼前亏，这两人太古怪了，留在这里不是好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晶也没那么天真，她看着眼前局面当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陈晶，我还要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那个流氓混一起？他昨晚**了我们学校一个女生，你还真让我失望！” 胡芳目送路扬当场逃走，她愈发生气，叉腰指着陈晶，对这个平时很乖的孩子出了这回事非常痛心疾首。 “流氓？……**？……呀！不可能的，胡主任，路扬他昨晚都和我呆一起，怎么可能去干那事！” 陈晶眸子瞪大，为这完全颠倒是非的说法迷惑不解，随后她想到一个可怕传闻。 那保卫科刘科长好像是刘铁的亲戚，对方要栽赃嫁祸！ “啊？我说你……喂！喂！陈晶你去哪？！” 胡芳没想到陈晶反应剧烈，她也更迷糊。 昨晚陈晶和那男孩都在一起？ 那还怎么可能**其他女生？ 这是怎么回事？ 陈晶心里着急，已经疾步跑了出去，到了外面她却傻了眼。 “你麻痹给我站住！” 刘科长跑得气喘吁吁，想要和另外一个手下抓住路扬，却无法得逞。 路扬也不跑远，只是笑嘻嘻在女宿舍楼下缓坡兜圈子，他现在跑了更麻烦，问题必须现场解决才行。 “去找曹教练！” 眼看陈晶出来，路扬找了个机会，急速跑过她身边，压低声音吩咐了一句。 “我日，快点站到起！” 刘科长和他手下又包围过来，路扬看到陈晶深深凝视自己一眼，点头向一旁走去，他干脆笑嘻嘻小跑去了坡下大操场。 周日清晨，部分学生晨练正酣，大操场上一幕闹剧却刚刚开场。 平时总是眼神猥琐的保卫科两个人追逐着一个少年，气喘吁吁连连怒骂，却怎么也追不上。 路扬早上没吃饭，他也不想彻底甩开，只是绕着圈子等救星。 可没想到先来的却是灾星。 原本在路扬想来，昨晚闹那么大的事，那个女生只要醒来，刘铁等人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可即便很小的权力也足以维护几个渣滓，没过十分钟，刘铁和另一个跟班居然也跑了来，咬牙切齿瞪着路扬。 刘铁不傻，昨晚他看到这小子随后进到女生宿舍楼，当然猜出来谁在背后阴自己。 多半是这小子和陈晶那个小婊子晚上在操场偷欢，看不过自己爽快，背后跟着自己找机会出手，害自己兄弟受伤，自己还差点陷进去。 不过这小子肯定不知道自己亲叔叔就是体校保卫科科长，老子不整死你！ 昨晚刘铁没办法躲，他很快被查房的胡芳抓了出来，不过他只是装傻，说自己进来只是送一个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另外一个兄弟早就跑掉了，摔伤的哥们也强忍着，刘铁他叔叔是保卫科科长，早上过来接手。 昨晚被自己和三个兄弟爽过的女生已经掌握在了胡芳那边，可对方被刘铁他们三人灌醉了才带回了学校，醒来后根本不记得后来的事。 刘铁和叔叔说了说，让对方和摔伤的兄弟通了气，一口咬定大家喝了酒回来，但太醉了在操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一个男的偷偷摸摸搞了醉酒女生正要跑，他们一起去追却发现对方跑进了女生宿舍楼，自己等人想顺路进来出了意外。 和老子抢陈晶，还想阴老子，不弄死你不作数！ 刘铁阴沉着脸，带着兄弟和叔叔一起想要抓住那个人。 四追一，路扬险象环生，他只得加快速度绕圈子，范围也大了不少，十几分钟后还是被逼出了操场。 几人在市体校缓坡上演生死逃亡，不少早起的体校生愕然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路扬正感觉体力有些不济，迎面陈晶和两个中年人匆匆而来，他欣喜连忙跑了过去。 “路扬，这是怎么回事？” 曹俊刚冷冷看着远处气喘吁吁追来的四人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眼前这小子太能闹事了吧。 “对呀，路扬你别慌，这是怎么回事嘛？” 许副校长惊慌不已，今天本来不用上班，可听到胡主任打电话说出事了，他连忙赶来，在校门口遇到也得到消息赶来的曹俊刚。 两人走到外面却遇到了一个本校女生，对方原本拉住曹俊刚，看到许副校长却立刻哭了出来，说什么路扬出事了。 路扬出事了？ 许副校长想明白路扬是哪个，他顿时就是一惊，连忙赶了过来，却看到这幕闹剧。 “呼呼……许校长，曹总教练，快把那小子抓住！” 刘科长和刘铁等人一起追过来，他们体力消耗更大一个个喘气叉腰。 “刘科长，你们在胡闹啥子！” 许副校长不待曹俊刚出声，皱着眉头上前大声呵斥。 这刘科长搞什么名堂，把路扬当犯人抓？ “呵呵，你们栽错了。” 路扬有了底气，上前当着许副校长冷冷讽刺了一句，让现场诸位都愣住。 随后事情自然简单了，曹俊刚和许副校长一起，把路扬和陈晶带到办公室，分开询问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 路扬这时候当然不需要隐瞒，他对许副校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许校长，我昨晚本来打算把陈晶送回来就离开了，因为出了这个事，我才不得不留在陈晶寝室，没想到大早上就有人想冤枉我，麻烦你把电话给我用用，我得给子净姐那边打个电话。” 路扬装出很生气的模样，说完就拿起电话嚷嚷要喊冤。 “哎呀，电话就不需要了啥，麻烦尹主任做啥子嘛，路扬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好好处理，你看行不行？” 许副校长一惊，连忙出言劝阻路扬，心里却把刘科长全家八代都骂上了。 昨晚这事原本不难解决，先找女生询问下，看看对方什么意思，如果不想报案，那简单哄一哄唬一唬，再让男生赔点钱开除就行了，即便想报案，找来家长沟通下，通常也不会走法律程序，学校内部就能处理，如果遇到死硬的家长，那把几个发情的垃圾丢出去也没关系。 可眼下牵扯上了路扬，还被这**刘科长护短栽赃，许副校长知道没办法善了。 上次比赛之后，许副校长私底下有去打听过尹子净的背景，结果居然是市级领导，他自己都惹不起，这刘科长有后台根本不会当个体校保卫科科长，自然是在找死。 许副校长急忙安慰路扬几句，得到他不回去‘告家长’的承诺，随后带着他去了隔壁。 曹俊刚也问完了陈晶，两人对了话知道所言非虚，许副校长赶去处理事情，路扬自然没事可以回去。 “咳咳，路扬，你这么有精神，哪里像需要受伤弃权哦？” 曹俊刚得知事情真相很是感觉丢人，他把路扬送到体校门口，板着脸还是打算训斥一句。 “曹教练，路扬是真受伤了。” 陈晶站在一旁却看不过去，明明这事路扬没错，昨晚她可摸过对方伤口。 “嗯哼，还有你陈晶，昨晚那个事情发生了，你们直接通报老师不行吗？非得乱来！” 曹俊刚被自己学生驳斥，面子有些过不去，瞪了陈晶一眼，虽然平时他很喜欢这个听话吃苦的乖孩子，可对方跟路扬混一起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曹教练，那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一定注意。” 路扬的表情倒是一直诚恳，自我批评很到位。 “你们……算了，赶紧回去吧，下月初还是准备下，希望你倒是全状态出战。” 曹俊刚无奈，只得挥挥手放人。 路扬和陈晶一下子放松下来，两人相视笑笑，向体校外面走。 到了繁华的区府附近车站，陈晶本想收住脚，路扬却拉着她继续前行，两人去了最繁华的街道，进了一间装修很好的三叶草专卖店。 “这是什么？” 陈晶还没反应过来，路扬已经挑了一套运动服，一双运动鞋，让谄笑的服务员小妹结账。 “你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了吧，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顺便给你压压惊，好好训练比赛，以后争取拿个奥运冠军，我出去吹牛才有面子。” 路扬把装着运动服和运动鞋的袋子一起递过去，他脸上都是真诚微笑，心中满满前世歉意。 陈晶知道三叶草的运动装备非常贵，她愣愣看看两个袋子，又看看一脸真挚的路扬，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更意外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可陈晶知道，路扬没有要追自己的意思，这让她愈发神伤。 “坏蛋！” 商业街行人很多，陈晶却抑不了冲动，她猛上前抱住路扬，咬着对方耳朵却说出了另外一番心思。 “下次别自己跑掉，我当时吓死了。” 陈晶的泪水滑落在路扬肩头，她心中的情绪复杂得根本没办法理清楚。 “嗯，”路扬只是轻轻拍着陈晶的肩头，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叮嘱道：“那我走了，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 陈晶抬起头，感觉脸上都是泪痕，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擦了擦。 “对了，”路扬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道：“以后不准喝酒，不，必须滴酒不沾，有了理由就挡不住，女孩子喝醉了很危险。” “嗯嗯。” 陈晶盯着路扬那认真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很想说我又不是你女友管那么多，不过也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走了。” 路扬最后笑笑，挥手告别。 “嗯嗯嗯，再见！” 陈晶目送路扬上了车，她提着两个纸袋静静伫立着，冲车窗路扬那张微笑脸庞挥手告别。 少女的微笑在阳光下灿烂明澈，那是世间最动人的画面。 第283章 台海局势？ 还在公交车上，路扬就知道这次糟糕了，他明明说要去爷爷家，却一晚上消失连个电话也没打。 张淑芬晚上担心打过电话知道路扬整晚没回来，第二天一大早急匆匆赶往路扬爷爷家里，包括没去补习的魏知秀，还有非常自责的廖莉，一大家子都焦急没办法打算报警之际，路扬悠哉悠哉回来了，脸上还挂着不好意思的微笑。 和体校几个师姐师妹吃晚饭，出来被几个师兄遇到，又被拉去吃烧烤，被灌醉了没办法打电话。 这种蹩脚解释当然过不了关，张淑芬大发雷霆，本来就想动手教训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路扬一顿，被心疼孙子的朱学芝和路崇瑞一起死死抱住，他才免受皮肉之苦。 路扬知道这次玩过火，他老老实实只扮认错模样，答应了诸如今后保证不犯类似错误，晚上不再超过九点回家，这次摸底考试必须进入前三，……诸如此类不平等条约后才勉强过关。 老妈这关勉强是过了，也非常生气的魏知秀这边却不好过，一查路扬的钱包居然少了上千块，昨晚自助餐廖莉买单，虽然他解释给朋友买了生日礼物，依然被禁止期末考试随意用钱，每个月只有五十块零花钱聊胜于无。 这个路扬倒是不担心爽快答应了，他还有另外的小金库，陆卫央为了表明股权清晰，公司账户办了国家银行的存折卡，存折和卡两人分别持有，他能用密码在atm上查账，自然也能取钱，那些零头对一个初中生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了。 不过闯了祸，路扬只能老老实实准备考试，这世上只有漂亮的成绩单才能让母后大人息怒。 和子弟校初三其他学生不一样，路扬已经开始进入考试准备冲刺阶段，当然不是期末考试那种小儿科，而是为了几个月之后的重点高中招生考试。 路扬没打算藏私，再说如果真能集中注意力，几个好学生一起学习，互相开阔思路，反而容易互相促进。 为了打消母后怀疑，路扬干脆每天放学后，把王妃、岳子川都叫到他家来，大家一起在他家客厅吹着冷气学习。 重山已经越来越热，这年月家属区舍得装空调的家庭少之又少，路扬家里冰箱还有各种好吃的好喝的，晚上廖莉姐又总是客气请大家一起吃好的，那满桌菜更是让人流口水，几次之后连葛兰也得到消息，厚着脸皮非得来提高提高。 王妃第一次去路扬家里，心中又喜又忧，开心能去扬哥哥家里，却也忧虑张淑芬阿姨的脸色。 结果出乎意料，张淑芬阿姨回家比较晚，大家都吃完晚饭，她八点多才回来，没想到第一个亲切叫王妃的名字，还让自己别拘束就当老厂那样自己家里一样。 王妃心中非常感动，也就此放下了担忧，在路扬家里加倍认真学习，她心里有着坚持，所以必须得非常努力。 四月最后一个周末，子弟校第一次摸底考试结束，成绩很快出来了。 路扬重回全年级前三，距离榜首李东宇总分只差了三分，理科更是三科满分超出五分，连一向弱项的英语也有九十五分以上。 有了路扬精心准备的各种题库和考试技巧，路家班另外三个也考得很不错，王妃以全班第五全年级前十五的成绩强势回归，岳子川更以全班第七全年级前二十的佳绩让人大跌眼镜，葛兰则首次拿到全班第十五全年级前五十的名次，她爸一开心发了五十元零花钱，让她乐得直说得请客，最后请大家喝了几瓶可乐，却又心疼钱不经花。 四月三十日是周二，明天是五一放假，这年月没有五一黄金周的概念，今年只是凑巧，五一刚好在周三，再加上厂里也不忙，干脆把上周末两天调整为工作日，五一会连续放假五天。 对即将冲刺毕业考试的新江子弟中学诸位同学来说，这个五一‘长假’是决战前最后的放松机会，一向严苛的父母也往往会开恩让自己子女轻松些。 路扬这次考试成绩让张淑芬大悦，他上周的莫大罪行自然也渐行渐远，这周末特别恩准放松一晚上，可以在外面吃饭还能晚点回来，当然绝对不许在外面过夜。 路扬也没打算在外面很晚，王妃倒是很想和他一起好好玩玩，不过大家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个选择只能不了了之。 放学后，路扬和岳子川分开，又送王妃葛兰回家后，折返回来在综合市场晃了晃，他看看没人注意自己，从背后通道直接去了文天的快捷酒店办公室。 最近新江总厂招待所生意清淡，文江快捷酒店却依然客满，娱乐住宿联合发展的策略效果很好，由于飞歌夜总会的存在，快捷酒店不但成了许多往来新江工作的领导干部首选，更有专门在飞歌夜总会玩耍的商人官员豪气包下客房。 进了办公室，王姐连忙过来热情招呼路扬，带他在办公室坐下又沏好茶，歉然说文天上午去了中心区，估计快回来了。 老婆毕竟是最亲的人，虽然王姐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她却知道眼前小孩不是简单人物，自从开店之后每个月总会来那么一两天，每次都和文天还有隔壁的飞姐一起关在办公室聊什么大事。 王姐自然也问过老公这孩子什么来历，一向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文天却让她少问，只说是自己的财神爷得好好保护。 路扬自然笑笑说没什么，他想想和王姐说了一声，去了隔壁飞歌夜总会。 这时候消防门已经有了锁和猫眼，路扬之前在文天办公室打过电话，颜飞很是惊喜让他快过去。 “今天怎么来了？” 颜飞守在门里，看到路扬进来喜笑颜开，温言询问着，伸手丝毫不见外把他紧紧搂住。 “想来看看，上周没时间来，下周也没有。” 路扬没好气白了眼非得故意秀亲密的颜飞，挣扎着拉开一点距离，两人一起穿过刘宏刘红所在的办公室外间，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颜飞最近很喜欢调戏路扬，她开心拉着他在自己沙发坐下，随后长叹了一声，蹲下趴在他腿上，仰头眼里都是兴奋和喜悦。 四月份开始，颜飞在路扬劝说下，咬牙把全部闲余资金都买了他说的几支股票。 开始颜飞忧心忡忡，有时间就看股市，可半个月都没什么动静，她难免就有些郁闷不安。 几次和路扬聊公司经营，颜飞都会拐到股市上，不停追问到底涨不涨。 四月十几号之后，股市一下子开始疯长，颜飞这几天算算，她的股票已经涨了五成，这才多少时间？ 不过这么漂亮的魔术，对眼前小大人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路扬明澈的眼神一看就清楚，对方明白自己为什么开心，却丝毫不激动。 “我习惯了怎么办？” 颜飞撅撅嘴，随即幽幽把头埋在路扬膝盖上，喃喃自问。 “什么？” 路扬皱眉低头，颜飞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楚。 “你说的总是对的，你让我赚钱就能赚大钱……” 颜飞仰头，眸子里似乎在感激，又似乎很害怕，道：“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这么想我离开？” 路扬失笑，无奈摇头询问。 “坏大人……” 被十几岁的少年调戏，颜飞虽然知道眼前孩子心智远远不止十五岁，她依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狠狠拍了膝盖一巴掌。 只是已经完全不记得初中生物，颜飞偷鸡不成蚀把米，随着她这一巴掌，路扬小腿猛弹了出来，大力撞在她的胸前。 “呀，哎呦！” 颜飞被路扬小腿弹中，胸口被撞得很疼，她下意识后退一下子站不稳，跌倒在地完全没了平时的总经理形象。 路扬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膝跳反射，他哭笑不得起身，把一脸幽怨的颜飞拉了起来。 “才赚这么点就这么开心？” 路扬帮颜飞整理衣服，嘴里随口一问，他当然知道颜飞为什么开心。 大牛市每天数字蹭蹭上涨，自己的钱一天比一天多，那种感觉是言语难以描述的。 “当然开心了，什么时候能卖啊？” 颜飞白了明知故问的路扬一眼，这么一打岔，她忘了之前‘仇恨’询问更关心的问题。 这段时间股市开始涨，颜飞也投入了更多心思，她也知道了更多相关知识，知道不卖出这股市的钱就不作数。 “现在还早，时候到了我会提前通知你。” 路扬对颜飞和文天都没有完全交底，倒不是信不信任，毕竟这牛市也不需要担心更多人进来，只是他知道保持神秘感对自己有好处。 颜飞撇撇嘴不再追问，随后开始和路扬聊自己一些经营上的困惑。 小大人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知道得可真多，很多问题颜飞左右为难，对方却往往能提供一些思路，顺着想过去，很多时候都能找出可以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聊了一会响起了电话声，门外刘宏打电话进来，说有客人约好了，现在能不能进来。 “呀，我都忘了有人约了，你去我屋里呆呆怎么样？我几句话把他们打发走。” 颜飞连忙起身，满脸歉然都是央求表情。 两边总经理办公室都有一间很小的休息单间，路扬当然不好说什么，他笑笑背着包走入角落屏风背后。 洗手间对面的小单间空间狭小，装修也非常简单，只是一张床和床脚壁柜。 路扬无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翻开包拿出了收音机。 颜飞如今对自己非常信任，路扬心里却对她依然有些担忧，所以他前几天来的时候，偷偷在办公室里放了一个自己改进的窃听器。 路扬对办公室里面电气线路非常熟悉，他直接把保险盒改的窃听器放配电箱里，还搭了照明线，这样不需要电池可以长期使用。 有空路扬就会听听，不过颜飞似乎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她本身在办公室呆的时间也不多，尤其晚上更是不怎么在。 带上耳机，路扬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他皱眉。 居然是那个范学卫，路扬知道这位范区长不但上次没事，最近还升任常务副区长正春风得意。 另外一个带着台海口音的应该是个台海商人，对方却言辞客气。 路扬认真听着，原来是范学卫介绍，那个台海商人想找颜飞合伙在山南区也开个夜总会，当然分红肯定要孝敬劳苦功高的范区长。 让路扬很欣慰，颜飞很是客气，不过实际上婉拒了两人的合作，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范学卫显然很生气，语气也有些生硬，倒是台海商人依然笑呵呵，随后居然提出想用一用洗手间可以不可以。 路扬正感觉这台海商人的声音很熟悉，对方已经进了洗手间。 小单间和洗手间共用一个小窗户，路扬不需要任何动作，他就能和对面文江夜总会办公室卫生间一样，清晰听到隔壁动静。 台海商人进了卫生间窸窸窣窣，似乎在摸索什么，整个过程都没有解决个人负担的苗头。 很快台海商人按下了按钮，马桶开始刷刷冲水，他正打算出去，手机铃声却响了。 “是我，什么事？” “全力查和局势有关系的单位？” “嗯，我明白了。” …… 明显信号不好，台海商人在窗口处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才挂断手机出去。 路扬听了之后却猛然惊醒，一个词跳入脑海里。 台海局势？ 第284章 你喜欢穿白色内裤！ 没有网络的时代，了解时政局势的渠道有限，不过路扬深知在国内懂政治的重要xing，他平时每天新闻联播都尽量不错过，还以学习政治的借口让张淑芬订阅了好几份主要报纸。 最近一年台海局势闹得厉害，路扬也有在关注，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其实不但有深远政治影响，对国内国际经济形势也有不小影响。 自从去年五月美国政府允许台海领导人李等日访美，并在康奈尔大学做了关于**的演说之后，两岸局势骤然紧张，而且这种局势逐步升级。 去年六月，国家先是暂停两岸交流，随后召回驻美大使，并暂停同意美国驻华大使，双方罕见处于没有大使互派的时期，人民日报和新华社更连续四篇评论揭露李等日一系列动作的真实野心就是要搞**。 去年七月，国家在台海北偏东一百五十五公里处进行了导弹发射训练，李等日疾呼不会因为几发导弹就软下来，台海股市却因为局势变化大跌。 今年三月，台海即将在月底开始第一次‘总统直选’，鉴于李等日极有可能参选成功单方面宣布**，国家也更进一步，一号首长点名批评李等日的企图，还顶着美国的强烈警告和派来的两艘航母，在台海东北三十公里和南部五十公里的地区连续进行导弹演习，随后更在福建沿海进行了大规模的海空实战演习，两岸局势之紧张也让人担心有重回五六十年代的对抗可能。 不过最终双方还是克制住，路扬后世从网络上知道，李等日获取总统后，表面上虽然依然嚣张，背地里却在总统仪式前托人给一号首长带去消息，暗示自己任内不会推动**。 路扬当然更知道这不过是李等日的缓兵之计，这个‘日本人’随后在**路上走到黑，更抛出了两国论这等实质xing**政策，导致两岸差点陷入战争之中，卸任总统后更以‘日本台海人’自居，不停发出各种奇葩言论。 从李等日开始，**势力正式登上台海政治舞台，随后岛内上演了一幕幕政治闹剧，台海经济则有了失去的十五年，这无疑对整个亚太经济都有重要影响。 当然路扬还管不到那么远，他暂时关注的还是台海危机对重山的影响。 重山是西部内陆城市，这些年对外开放和经济发展都不如人意，对各种外来投资都非常饥渴。 台海商人在国内有大量投资，是对外开放进程中的主力资金之一，重山的南江经济开发区最初就是以台商投资区名义建立的。 台海局势这么一闹其中影响不可以说不小，和这时候的大多数人不同，路扬知道台海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大的划分为蓝营绿营，小的划分为外省人、本省人、原住民，甚至还有闽南、客家、日裔之类更小族群，未来割裂意识闹得厉害，即便现在恐怕对大陆投资的看法也不尽相同。 由于这两年台海局势持续危机，这些台海商人对大陆的投资看法也变动犹豫，部分人也会有其他想法，其中一部分甚至撤资离开，这对重山未来发展当然也有一定影响。 比如路扬就知道，原本这个时期南江区和山南区引入了不少台资项目，最终许多都夭折了，而这些厂房都是很不错的潜在投资机会。 至于隔壁那位，路扬知道对方多半是台海的‘兼职’间谍。 实际上伴随开放也引入了大量外籍商人，更给国外情报部门打开了方便大门，尤其对岸有语言优势，这年月许多台海间谍都活跃在大陆，大肆收集情报，还拉拢腐蚀了许多领导干部。 当然这其中真正职业间谍不多，大部分还是各种关系构建的外围，情报工作实际上远不是小说电影电视里那么浪漫，绝大多数工作是收集公开信息，所以也不太担心被发现。 新江总厂毕竟是特大型军工企业，虽然远在内陆经营状况也不好，可如果国家真打算开战，这种军工厂自然会有很多蛛丝马迹的消息流传出来，把这些整理传回去就是很重要的情报。 不过这人在颜飞办公室洗手间搞什么名堂呢？ 就为了等这个电话？ 路扬不这么认为，幸好也不需要他猜，外面颜飞已经把两人送了出去。 没耽误时间，路扬直接径直开门去了对面洗手间，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在马桶的水箱下摸到古怪。 路扬蹲下仔细查看，眼前牢牢粘在水箱底下的像是白色塑料纽扣，看起来比他弄出来的‘窃听小玩具’要高级太多了。 “喂，你上厕所也不关……” 颜飞回来看小单间没人，倒是对面卫生间门开着，她感觉有趣跑来想调戏一番。 “干嘛呢？” 颜飞看清卫生间里状况愕然发问，此时路扬蹲在地上看向水箱底部，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来看看。” 路扬抬头冲颜飞招手，让她也蹲下来。 “什么？” 颜飞一晃眼还没发现问题，这个姿势不舒服，她本来就想站起来。 “那里……别拿下来。” 路扬看到颜飞总算发现纽扣，伸手就想抠下来，连忙拉她走了出去。 先去对门小单间拿自己的书包，不过路扬拿起来才发现刚才随手没注意，耳机线还掉在外面，他有些心虚看了颜飞一眼，幸好对方气鼓鼓没太注意，连忙悄然把耳机塞入包里。 没在颜飞办公室里停留，路扬拉着她直接去了隔壁文天那边，王姐看到两人举止亲密过来也不感觉意外，笑笑让两人随意。 “这到底怎么回事？” 颜飞坐在沙发上盯着路扬发问，听他说是刚才台海口音那人弄的微型窃听器，她蹙眉惊怒。 自从被自己婉拒了之后，范学卫的纠缠一直没有断过，上午又打来电话说他这边有个合作，问颜飞有没有兴趣。 刚才两人过来，范学卫带着一位据说是台海商人，介绍说对方在山南区工业园有个模具厂，被朋友带着来过几次飞歌夜总会，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想和颜飞一起合作在玉灯镇开一家更大的夜总会。 颜飞从路扬口中听过范学卫是什么玩意，她对合作当然没什么兴趣，谈了一会儿就婉拒说自己暂时没资金考虑，虽然对方说资金好商量可以借给她一部分，她依然淡淡婉谢。 不过这小大人刚才是怎么想起窃听这回事的？ 颜飞此时冷静下来，脑海里不由冒出刚才路扬书包上的黑线，想起曾经自己也被这小大人窃听过，她心里起了疑虑看着对方的眼神也疑虑起来。 “那两个人走了没有？” 路扬被瞪得莫名其妙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走了，订了一号包房说晚上过来。” 颜飞眼神锐利起来，却只是平平淡淡说着。 “那两个都是谁啊？” 路扬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得硬撑着继续搭话。 “范学卫你都不认识了？你不是吹嘘过自己在西泉窃听他向么？还有一个是章仁海，台商，想找我合作开夜总会。” 颜飞语气带着讽刺，心里却冰冷下来。 “章仁海找你做什么？” 路扬被颜飞看得很不自在，可他听到章仁海这个名字，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一个五十多岁满口台海普通话的中年人，这么一想刚才的声音确实很像。 “那人和范学卫勾搭上，打算租山南大酒店空闲的一层地下室，开个大型夜总会，给我三成股份负责经营，我说没钱，章仁海说他可以借钱给我，被我拒绝了，所以一怒之下在我的卫生间里装了窃听器，你又为什么装？” 颜飞此时语气波澜不惊，心却犹如死海。 感觉被人信任，开始信任别人之后，这种被人怀疑的感觉非常非常难受，颜飞最后质问的语气非常冷，非常淡，非常有距离。 “装？……装什么？我没……好吧……我坦白……” 路扬眼看颜飞的表情这个样子，他清楚这位本身就不太相信人，却被自己辜负了这份信任，眼下情况很严重，当下决定亲口解释。 把书包打开，路扬拿出收音机和耳机，还有另外一个改装过的保险盒窃听器。 “就你办公室配电箱里有一个，是我新发明的玩意，想试一试效果，没其他想法。” 路扬当然不会真说不信人，他坦白完后摆出可怜兮兮的无辜模样，暗悔自己手段还是太幼稚。 都说疑人不用，以后不能犯这种原则错误。 “……” 颜飞不说话，她环抱自己双手，目光淡淡有些哀伤看着路扬。 这个自己那么相信的小大人，原来不是那么相信自己…… “我真不是不信你，就想测试下效果好不好，放你那里是以为你知道也不生气，你不喜欢，我等下就去拿走好了。” 路扬被颜飞看得发慌，他只能继续讪讪解释。 “我先过去了。” 颜飞苍白着脸，起身微微笑笑，神色中都是疲倦。 “喂……别……你别走啊……” 路扬彻底慌了神，他起身想拉颜飞，被对方冷冷瞪视居然第一次在对方面前慌神，只能跟在后面走到门口。 眼看颜飞拉门想出去，路扬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拉对方，却被狠狠一巴掌挥开。 这下子却激起了路扬的火气，他不管不顾一个熊抱，狠狠搂住颜飞。 “是！我不相信你！” 路扬不去理会颜飞的全力挣扎和手抓脚踢，他只把脸护在对方脖颈里，语气低沉道：“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信一个二十岁的女混混，尤其这个女人在社会上名声那么差，如果我妈知道我和你这种人混在一起，她肯定会大发脾气！” “放手！谁要你信，谁让你和我混了！” 听了路扬的话，颜飞眸子里的泪水忍不住涌上来，她怒吼着开始全力挣扎，只想逃开眼前伤心。 “是！我不知好歹非得信你，我死皮赖脸就要和你混，我给文天出那么多主意，还处心积虑让你也搭车赚大钱，为什么？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没那么坏，还有救！” 路扬情绪也少有激动了一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吼出自己的想法。 “老娘不要你救，你给我滚！” 颜飞被刺激得抓狂，她伸手揪住路扬的头发死劲拉扯，只想把眼前痛苦拉开。 路扬吃疼，他却愈发紧紧搂住颜飞。 “我……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实在没……没精力折腾，你信也好……你不信也好，与其说……说不信你，不如说我实在……实在不了解你，就好比我以前都不知道……” 路扬气喘吁吁，咬牙切齿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比喻，脑子短路冒出了一句。 “你喜欢穿白色内裤！” 第285章 前世女老大的报复 颜飞办公室的卫生间虽然不大，却在廖莉精心设计下做了干湿分区，还装了淋浴头。 只不过路扬是学生，他时间有限也就是早中晚能抽空听一听，可早上夜总会已经结束营业，中午夜总会还没开业，晚上他睡前又是夜总会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三个时间点颜飞办公室基本没动静。 前两天第一次摸底考试结束，路扬第二天起来比较早，他晨练回来后洗完澡下意识听了听。 原本没什么动静，路扬正打算出去吃饭，没想到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声响，却是颜飞和刘宏刘红姐妹一起进来，显然三人都喝了些酒比较兴奋，心情更是不错聊天声音很不小。 二组团这几天停水，综合市场是四组团的du li供水系统，三人早班之后打算淋浴了再回去。 当时路扬就听到大刘宏开玩笑，问颜飞为什么那么喜欢白色内裤，黑色内裤里面非得还套一条，两人随后嘻嘻哈哈笑闹起来，倒是让他一愣一愣的。 路扬想起去年夏天那个颜飞，平时都穿得不多，热裤背心，里面能清晰看到黑色内衣，只是没想到对方却习惯里面套件更小尺寸的白色内裤。 根据刘宏哄闹所说，颜飞不这么穿都不敢出去见人…… 这真是那个传闻中杀伐果断的女老大吗？ 颜飞原本歇斯底里，想要彻底离开这不信自己的小大人，没想到对方冒出这么一句话，她顿时有些发懵，想明白之后羞恼交集，双手抓住小色狼的耳朵死劲拉扯。 “啊！” 路扬疼得厉害更是慌神，可话都出口，他也没时间倒流的本事，正想怎么挽救下自己的形象，却已经快要忍受不了打算逃开。 吱呀！ 办公室突然门开了，里面隔音做得很好，外面根本听不清楚里面闹腾。 “啊，你们在谈重要的事？我去外面等着，好了叫我。” 文天和王姐一起呆愣站在门口，看到里面颜飞被路扬搂着，她却伸手去拉扯对方耳朵，两人脸上表情更好似斗鸡，场面实在怪模怪样，他回过神来连忙说了句赶紧又关上了门。 “哎呦！” 路扬一身惨叫，弯腰捂着被九阴白骨爪偷袭的第五肢，只能目送气哼哼的颜飞急速出了门。 “哈哈，路扬啊，虽然我不应该问，可你和颜飞怎么了？闹矛盾吵架了？” 不到十秒钟，文天开了门，看到路扬痛苦捂着小腹，他反而大笑，随即饶有兴致走了过来。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路扬苦着脸退躺在沙发上喃喃，好容易才感觉好了些。 “呵呵，颜飞的脾气是不好，不过心肠是很不错，她被莽子妈妈当面骂得很惨，背地里还偷偷让我想办法送钱给莽子妈妈呢，你就让着她一点算了。” 文天不清楚路扬和颜飞到底什么关系，反正男女关系不可能，可又不像姐弟，他只是不希望两人关系闹僵。 “哦……不说这些了，翅膀那边有异动没有？” 路扬这时候只感觉很糗，他连忙把话题移开。 “疯狗被抓了，翅膀最近也很老实，我现在都派人死死盯着，他都不怎么去一组团那边，店也给其他人打理，应该在荷花市集那边呆着。” 文天谈起正事表情严肃了许多，毕竟这事关他能否和老婆安稳喝稀饭的关键。 上次差点被翅膀和山南区混混联手偷袭，幸好运气撞上了山南区公安局曹副局长办案被抓个正着，不过由于没出大事，疯狗那几个领头的都只是被劳教几个月，很快能出来。 文天经过那晚之后，也明白不能光顾着生意，钱要安安稳稳赚，手下兄弟也不能懈怠。 在路扬建议下，文天如今采用了一套绩效管理制度，把手下兄弟的收入拉开档次，按贡献和辛苦拿钱，组织纪律也渐渐管得严起来。 “那就好，你的股票怎么样？” 路扬倒是不太担心这个，文天属于那种胆子大，会做事，也有运气的类型，应该不会有大灾难，他要做的只是轻轻推一把让对方尽早走正路。 “涨了不少，我今天又去存了些钱，你说五月中旬之前都能买对吧？” 文天谈起股票更是感慨自己没信错人，路扬说买股票，他毫不犹豫拿出全部资金投入，如今已经赚了一半利润，这还没一个月呢。 “嗯，现在还可以买。” 路扬点头认同，根据他回忆六七月份才是这一段的顶峰，之前买点都没太大问题。 “好，我都听你的，有事你就说。” 文天郑重点头，他如今已经把路扬这位小朋友当成救命恩人和事业贵人，可以说言听计从。 “现在别急，暂时稳着点，你把自己的人理顺，有潜力的让他们多学一点，未来要发展壮大，人才最最关键。” 路扬吩咐完，又和文天聊了聊管理的事，随后告辞离开。 到了外面，路扬看了看内廊尽头，他原本转身想走，走了两步叹了口气又折返回来。 自己搞出来的事就得自己收拾，还是去看看吧…… 这次消防门紧闭，路扬只得直接从正门进去，还好现在没正式营业，不过已经有了十几个先来占好位置的年轻人，大部分妹子还没登场，等下可以先看个清楚，先勾搭下也更容易有戏。 看到一个初中男生走进来，几个年轻人一愣之后都感觉稀奇，不过看到熟悉的彭经理笑着走过去和男生熟稔打招呼，大家以为只是来找亲戚熟人的小孩反而兴趣缺缺。 路扬和彭宏响打了招呼，说自己找飞姐，对方笑笑把他领入一旁办公区。 “你自己进去吧。” 彭宏响在总经理办公室套间外面站定坏笑，他可不想进去触霉头，刚才想进去说个事，在门口就被刘宏悄悄拦住，说飞姐今天心情不好别进去了。 路扬苦笑进到办公室外间，看到刘宏刘红正愁眉苦脸守在里间门口。 “路扬你又来了，到底怎么了啊？” 刘宏眼看事主出现，连忙过来询问，她刚才可亲眼看到路扬拉着飞姐过去。 没想到不一会，飞姐气呼呼单独回来，随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飞姐呢？” 路扬努力摆出平静表情，这种事可不好说仔细了。 “在里面，门反锁了，我叫也不开，你们刚才不是一起过去的么？” 刘宏苦着脸看了眼办公室木门，又看了看路扬，不清楚这两人怎么了。 明明以前路扬来，飞姐当天都会很开心的呀…… “啊……没事，没钥匙吗？” 路扬被看得不自在，随口一问。 “有是有，可……” 刘宏有些犹豫，她当然有备用钥匙，可飞姐平时和气，发起脾气很吓人的。 “给我好了，我进去劝劝。” 路扬只得视死如归了，反正事情是他闹出来的。 刘宏犹豫了下，还是去找来钥匙，路扬拿着打开，闪身进去随手又反锁上。 这事还是两个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路扬表情讪讪转身之后，随即一愣，出乎预料之外，颜飞没有坐在自己办公桌上横眉冷对自己。 上前两步，路扬看到办公桌周围一地揉成小团的纸巾，这玩意可是很贵的，真是糟蹋啊…… 路扬摇头把书包放在茶几上，转身想去小单间看看，他几步走过屏风顿时呆住。 地上是章仁海那个纽扣窃听器的‘尸体’，粉身碎骨显然经历过很暴力的刑罚。 小单间门开着，床上没人却有几件眼熟的衣服，一旁洗手间门虚掩着，里面都是氤氲水汽。 在洗澡？ 路扬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洗手间的门已经突然开了。 颜飞站在门后，不过半小时没见，她的脸蛋虚胖了几分，一对眸子更显红肿，沐浴后浑身白玉肌肤在水雾中由隐至现，手里拿着浴巾在擦头发，一对规模适中的白脂丘顶着两个红点点更是惹眼。 颜飞之前实在伤心，她好久没有哭过，之后情绪稳定了些，草草淋浴一番，没想到推开门，门外却站着那个惹自己这模样的混蛋小大人。 “啊！” 反应过来被看了个精光，颜飞尖叫一声，‘砰’地关上了门。 路扬目瞪口呆欣赏了下前世女老大的身材，还不错…… 吞下口水，路扬连忙出去屏风外面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手间门再次打开，颜飞羞红怒恼的脸小心翼翼探看出来，浴巾把身上能裹住的部分都遮得严实。 原本以为那无耻混蛋的小大人已经离开，颜飞从屏风探头出去一看，路扬却背靠屏风站着，听到动静还转头看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很快又避开视线。 颜飞又气又羞，赶紧逃进了小单间，从壁柜里找出内衣换上，气闷换上外套，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出去疼骂一顿。 平复呼吸，颜飞板着脸出去，那小大人还老老实实在屏风背后罚站。 “滚！” 不待路扬开口，颜飞冷脸开始赶人，她耳根发烫难受，心里还伤着呢。 “对不起，我错了。” 路扬这时候只能老老实实认错。 “赶紧给我出去！” 颜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路扬那老实表情，自己居然有些心软，连忙拉着他向外面走。 “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样了，你原谅我一次吧，就这一次行吗？我……” 路扬像个小受一样不敢动弹，被颜飞拉到门口，还不停道歉求饶。 “快点走啦！” 颜飞捡起茶几上的书包丢了过去，忍不住狠狠跺脚，随即感觉这个姿势太撒娇，她又气势汹汹冲过来拉开门。 “哦。” 路扬看到门开了，只得苦着脸抱着书包出去。 颜飞一直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心软，可她看着房门关闭过程中，刘宏刘红紧张探询过来的视线，还有小大人有些孩子气摸摸头悄悄回看，发现自己冷冷瞪视慌忙又回转身。 “扑哧！” 门关上，颜飞嘴角一抽，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发觉这样不对，她又板着脸咬牙切齿，气哼哼走回办公室。 看到一地纸团，颜飞又想起‘白色内裤’和刚才‘赤身**’，感觉自己被小大人看到太多秘密，心里一会儿羞一会儿恼，原本的伤心却没剩多少。 路扬回到家里，第二天早上情绪不佳起来晨练，他却意外看到小刘红找来自己家楼下。 对方只笑笑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时间点，还有一句语气凌厉的话。 ‘每次认真窃听五分钟！’ 路扬盯着纸条上早晨七点，中午一点，晚上十一点三个时间，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本有些摸不着头脑。 晨练结束后，路扬淋浴完，准备开始学习之前，下意识打开收音机戴上耳机。 “你个臭小子￥%……&*……” 耳机里准时传来一阵臭骂，路扬吓了一跳，随后发现那是颜飞在说话，他苦着脸听了五分钟，对方骂功显然久经考验居然不带重复。 最后颜飞停下骂声，只冷冷说让路扬用笔记本记下自己说最后一个词，下次过来她要检查。 路扬呆呆盯着录音机，心中哭笑不得。 前世女老大的报复还真是够别出心裁…… 第286章 生意不好做 路扬苦笑关上收音机，他收拾好心情开始认真诵读英文读物。 时间很宝贵，纵然今天是放假，也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七点五十，路扬准时结束早自习，他走出自己卧室打算去隔壁吃饭。 虽说张淑芬已经习惯了不早起做饭，往日这个时间点也已经起了床，今天却还在睡，路扬只以为老妈太累没有打扰。 昨晚路扬已入睡，张淑芬去玉灯镇谈业务还没回来，那边生意很不容易做，一个月也难得签一单。 “要不还是早点过去吧？” 路扬心中转悠着这个念头去了隔壁，最近知芬装修生意清淡，廖莉闲了起来，不但主动提出负责他的饮食起居，还在看他特地托于明扬关系从外地买来的一些港台版装修书籍。 吃着早饭，路扬和廖莉聊了一会儿自己知道的各种设计，让对方也开开眼界，随即话题一转。 “最近公司生意很差吗？” 路扬凝眉询问，他最近忙，加上魏知秀不在身边，根本没关心过这方面。 认真想想，路扬最近是经常看到公司的长平微卡整天停在办公室外面，偶尔还能看到不少穿着知芬装修工作马甲的工人在综合市场附近无所事事闲逛。 “嗯？” 廖莉一愣，路扬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她谈过知芬装修的具体事情，她认真想了想才道：“很差也不算，家装单子和去年底差不多，不过没有一单商装，加上支出增加，毛利确实少了。” “是么？” 路扬点头，和廖莉继续聊这个话题，才发现问题很严重。 新江家属区的住房市场其实不正规也不够市场，知芬装修的业务量是跟着交房量走，而交房量根本无法预计。 原本按规划今年年中还有第二批小厂要正式搬迁，照例说为了应对七八月的搬迁高峰，这个时候应该有了许多新房交付，知芬装修的业务应该不难开展才对。 可由于建设资金到位率无法保证，许多家属楼还根本没完工，交房自然也根本不可能。 实际上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由于资金断绝，一度新江所有建设项目曾经全面停工，去年四月份国务院一位副总理亲临新江考察，原本久拖未决的建设资金才及时调拨了部分到账，新江家属区建设也在七月份重新开工。 只不过局面没有就此好转，反而由于去年底建设资金又开始拖欠，导致许多家属楼只能建建停停，今年当然就没办法及时完工交付。 毕竟对于总厂厂长也好，各个分厂也好，干部职工的工资才是第一要务，有了资金必须先解决这个大篓子，尤其即将搬迁的几个分厂都严重亏损，现金流捉急，这个问题更要命。 知芬装修在家装这一块主要做中高档市场，业务量和去年底差不多，每月能维持在六七单的样子，按均价一万算大约三万多毛利，要说也不算少。 只不过支出大大不一样，去年做夜总会和快捷酒店业务的时候，知芬装修人力捉襟见肘，一下子招入了不少人，当时魏行光的装修队扩大了一倍，廖莉手下也多了两个设计师助理，加上一个会计一个出纳，还有王明这个老总级的管理人员，如今公司发工资的人比那时候已经翻番。 在路扬最初建议下，知芬装修为了保持长远发展的人才队伍稳定建设，设计部门、管理部门和装修队的技术工人以上都实行了合同制，二十多人每月固定工资支出就接近两万，加上其他各项支出，如果除去夜总会和快捷酒店的回款，这两个月实际上是亏损。 张淑芬是要强的xing子，许多人才招来几个月，让她承认自己没能力给这些人发工资，她可不答应。 因此眼下虽然没了商装业务，张淑芬却依然不肯载人节流，而是想寻找新的业务开源，只不过情况不容乐观。 其实路扬说要去考好高中的时候，他就和张淑芬提过今年新江家属区装修业务可能没那么好，毕竟知芬装修主要做中高档市场，而这个市场最大的潜在客户，各个分厂的领导干部对搬迁非常积极，大部分要不已经提前下来，要不就让爱人下来，反正要提前把家里整好。 目前新江家属区已经没有新修的领导干部家属楼，普通职工没几个会花那么多钱装修，大家之前有这个心理准备，眼前局面也在预计之中。 只是之前包括路扬在内，大家都低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同时对玉灯镇的业务开拓过于乐观，毕竟没人是神仙，做不到步步神机妙算。 “现在业务量太少，我那同学都想走了，说学不到东西钱也不多，反正都是混，还不如原来在南江区混日子松活。” 廖莉倒不会因为收入比高峰少了三成情绪不高，可如今业务不多，下面的也人心浮动不好管理。 知芬装修去年底招入的两个设计师助理，当然没有发招聘广告，实际上都是熟人。 一个小女生是红船厂熟人介绍来的职工子女，今年中专毕业没好去处，听说知芬装修这边收入还可以，暂时想来学点东西混经验，她倒是老老实实对如今月工资五百多比父母都高很满意，和廖莉关系也不错。 反而廖莉好容易说动的一位大学男同学，起初来的时候帮着她做夜总会设计很是兴奋，可这几个月业务清淡也开始懈怠，尤其对她暗示了几次想发展更亲密关系没回音后，更是赌气说过想走了。 毕竟新江这边远离主城区，廖莉男同学平时和老同学根本没办法玩一起，最近他都开始去飞歌夜总会找乐子，只不过他的几百块月收入在里面根本不够花，更是情绪不高。 “想走的不用强留，你和你同学谈谈，他真想走就按合同办好了。” 路扬不清楚廖莉的烦恼，他只是随口一答。 “嗯。” 廖莉淡淡点头，随后只静静看眼前认真思考的路扬。 这个时候的路扬，模样很有些什么问题都难不倒的气势，让人看了也想微笑着发呆呢…… 不一会儿，路扬开始认真凝视自己，廖莉被看得莫名其妙，感觉微微不自在，不由低头打量。 自己今天没什么啊？ 廖莉看了看自己一身普通家居服，素面朝天的模样，愕然正想发问。 “时间过得好快啊，半年多了，廖莉姐，你有没有想过回南江区？” 路扬吞下最后一口包子，他放下筷子眸子里开始闪亮。 “想……” 廖莉本来想说不知道，不过话出口还是肯定语气，只是里面藏着犹疑。 无关乎信不信，廖莉只是不知道自己准没准备好重新回去那个熟悉世界，她的大学同学有许多都在重山市区发展，以后来往的机会就多了，如今这安静的日子恐怕没了。 “想就好好准备下，我答应过要让你踩那猪尾巴波头上，南江区的舞台小了点，就当起点吧。” 路扬笑笑温言想鼓励下，他看得出来廖莉情绪不太高，以为对方还因为前几天遇到肖波犹豫。 “我现在已经不想踩肖波头上了……” 廖莉看着一本正经的路扬，却不知怎的想开个玩笑，故意蹙眉道：“那样会走光的。” “啊？” 路扬一愣，随即没好气看着开始笑的廖莉。 “有什么好笑的？” 瞪了眼，路扬不管笑得开心的廖莉，叮嘱道：“反正你准备下，我找机会给我妈说说，到时候她征求你们的意见，你全力支持就行了。” “嗯，我会跟着你的思路走。” 廖莉止住笑，也认真点了点头。 路扬满意笑笑，随后又和廖莉聊了几句细节，这才回到自己家里。 发现老妈张淑芬还是没有起床，路扬发现不对劲，他敲了敲小卧室的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路扬皱眉扭开门把手，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酒气，他就很有些不开心。 张淑芬回来应该很晚也很累，此时和衣躺在床上，被子胡乱盖了一截在身上，看起来少有邋遢。 路扬俯下身看到脸色痛苦的老妈，他很是难受心疼，连忙去弄了条湿毛巾，还端着杯蜂蜜水。 “妈，喝点水吧，干嘛喝酒啊，你又不会喝。” 路扬摇醒老妈，扶着张淑芬靠在床头，给她擦了擦脸，又递上蜂蜜水。 “哎，我也不想喝，可那老板说不干一杯就没诚意，我客都请了，只好也喝了一大杯白酒，那老板才让我说说，可听了两句就说没兴趣，问了价又说太贵，吃了饭擦擦嘴就走，真是气死我了。” 张淑芬揉着额头，抿了口蜂蜜水，心里非常委屈郁闷。 玉灯镇的家装市场规模有限，这年月普通人不可能花上万去装修，除了先富起来的一小部分人，只有政府部门领导干部才有这个底气。 只是这些业务的竞争也不小，知芬装修虽然有相对强大的设计力，但是品牌不算强，施工也没什么口碑，想在玉灯镇招揽业务当然没那么轻松。 再说玉灯镇和新江家属区的装修市场大大不同，家属区这边到处都是新房子，想装修的人多了，只不过是装不装得起的区别，而玉灯镇还没有路扬说的小区房，街上每年只有很少的新商住楼建成，新房装修市场不大，只能寻找老房业主翻新装修，可这种潜在客户太散不好找。 张淑芬带着公司跑业务的几个人，大家辛苦忙碌了快两个月也不过谈了三四单业务，还大多数都是教委家属楼原来的邻居介绍。 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张淑芬开始把心思放在了商业装修项目上，可这里面的弯弯绕就太复杂了。 第287章 去真正的市场 这些天教委家属楼一位邻居介绍了个老板，说是要开个火锅店想装修好一点，张淑芬精心准备一番，昨晚在玉灯镇一家著名火锅馆定了包厢请那位老板，她和王明打算一举拿下。 起初在邻居周旋下，双方倒是相谈甚欢，尤其那老板知道居然是知芬装修给飞歌夜总会和文江快捷酒店做的设计，他去过几次知道那装修效果都很不错，立刻一脸兴趣大增的样子。 无奈那老板文化程度不高，席上一派江湖气息，喝高兴了还非得给张淑芬敬酒，说什么酒喝够了诚意才到，这生意才谈得起。 张淑芬再三说不会喝酒，那老板居然就直接翻脸，她只好咬牙喝了一杯酒。 可那老板根本听不明白张淑芬精心准备的设计方案，他一脸惘然最后只问多少钱，听到效果要好得十万以上顿时表情讪讪，他开个店总共也不过打算投资十来万而已，自然没这个资本去做。 “妈，你是老总，我说过了，你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管理上，这些具体业务谈判工作让王明去做就是了，现在公司人那么多了，你一个人去谈业务可能养活那么多人吗？” 路扬帮老妈揉着太阳穴，语气耐心指出问题。 当初给文天和颜飞做装修设计只是一石两鸟，但路扬深知商装市场的复杂，从他自己想法来说并不希望张淑芬介入其中，毕竟自家根底认真算起来实在太浅，那玩意水太深到处都是礁石。 “管理什么呀，就那么点事，我不去以身作则谈生意，下面那帮人也不肯用心做事。” 张淑芬虽然疲倦，依然出口反驳儿子观点，她第一次自己出马谈商装，惨遭失败正不开心。 儿子这话意思是自己不行了？ 知母莫若子，路扬眼看一时间无法扭转老妈的想法，他看看休息差不多，扶着张淑芬起来去了外面，又敲门让隔壁廖莉帮忙把早点拿过来。 “妈，有没有想过去南江区发展业务？那边外商多，每年新修房子很多，很多是电梯公寓，市场潜力很大呢。” 路扬坐在张淑芬身边殷勤服侍，故作漫不经心提起话题，惹得廖莉低头笑了笑。 “想是想，不是走不开嘛，再说问你去考哪个学校，你又说还没决定，我能怎么办？” 张淑芬就瞪了一眼，对路扬这方面犹豫很不满意。 “廖莉，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嘛？让他去砂江湾区试试重山最好的三所中学，这孩子非得说自己还在考虑，读个高中还要自己选，其他家里谁会这么惯着孩子呀？” 张淑芬喝着豆浆，忍不住就向廖莉抱怨。 “路扬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廖莉这时候表情认真插嘴，说的话就让张淑芬忍不住翻白眼，狠狠咬了口油条。 自己公司这设计师是自己儿子的得意高徒，平时话不多，不过开口铁定顺着自己儿子，早知道就不找她自讨没趣了。 “妈，要不你就先去南江区那边买套房子吧，和这边一样，自己先装修，靠房子的设计打开市场。” 路扬听了廖莉的话开心，冲她做了个鬼脸，随后认真和老妈提议。 “买房子？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嘛！” 张淑芬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感觉路扬的提议莫名其妙。 公司账上是还有二十几万，算上年初魏知秀借去的十万更有三十多万，不过张淑芬只是股东之一，这些钱可不都是她的。 去年底兼并了王明的公司后，知芬装修真正召开了一次股东大会，由于公司采用主要员工全员持股制度，除了张淑芬、魏知秀、李玉美三大股东，包括王明、廖莉和魏行光等公司主要员工也都参加了会议。 当时确定的股份份额，魏知秀最多为五成，张淑芬两成，李玉美由于急着用钱卖了些股份给公司，她还有一成五，另外王明、廖莉和魏行光各自有半成，同时全体股东决定把自己第一年分红的一成奖励给其他没有持股的正式员工作为红利。 以后每年公司资产重新评估后，正式员工有资格购买一定限额股票，其中评上优秀员工不但能买双倍，更有公司出钱来购买的好事，这部分股票由原股东按股份分摊出来。 就算魏知秀把钱还上，张淑芬算算加上自己和路江安省下的工资，全家资产也就七万出头，比起一年前确实好像梦一样，但这么点钱去南江区买房子就不太够看。 眼下房改动作不大，chong qing大部分房屋还是福利分配，商品房数量不多不说，基本都是为少数高要求的有钱人准备，南江区外商又多，房价自然不便宜。 别墅想都不敢想，就连尹子净家里那种豪华电梯公寓也是奢望，张淑芬还算看得起的一些电梯公寓，售价差不多一平方米得一千左右，这些房子户型通常很大，三室一厅都是一百多平方米套内面积，一套得十来万。 新江家属区这套房子没有产权根本卖不掉，张淑芬算过自家的钱根本买不起。 虽然张淑芬可以和魏知秀一样，从公司账上先借十几万出来，可这个月都亏了钱，万一以后生意不好还得继续贴，她也不敢现在乱动公司资金，毕竟还有别的地方要用钱。 明后年还有许多分厂的普通职工搬迁下来，新秋托儿所由于过去近一年的口碑，最近不断有各个分厂家长来提前报名，那么点床位根本不够用。 刘秋花前段时间找到张淑芬问这个情况怎么办，都是厂里职工清楚大家没钱，托儿所是微利状态，没有余钱扩大规模。 张淑芬一直是个热心肠，得知这个情况就打算和知芬装修几位主要股东说一说，大家一起或者干脆就她和魏知秀再投几万扩大托儿所的规模。 到时候让装修队去租隔壁一栋民房住，这边除了当街一楼，上面都弄成托儿所，毕竟大人小孩这么混在一起经常走一个楼梯也可能出事。 “妈，你先从公司账上借五万出来，再找五哥那个大款借五万，然后去银行试试办贷款应该也能弄到五万，买套三室一厅足够了，到时候买一楼，装修款公司垫下当广告费和办公室租金好了，反正我上高中也是住读，平时你在家里上班挺好的。” 路扬眼看张淑芬有了兴趣，他连忙提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意见。 利益足以搅动人心，甚至扭曲人xing，路扬一直小心翼翼处理经济方面的往来，他可不想未来和任何一个亲人因为钱闹矛盾。 当初路扬考虑今年股市的大动作，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决定严格保密，操作计划除了陆卫央和尹子净知道部分情况，只有他和魏知秀两人知道具体细节。 从药泉棕刚玉厂、知芬装修和知月商贸借的资金都是年息三成的高利，虽然当时被张淑芬、魏知文和魏知武一起说太见外不能这么算利息，魏知秀还是在路扬坚持下，亲自和三边负责人都签了正式借款协议，为的就是一开始就正规化，保证未来长远发展的基础夯实。 “三丫头借钱可是付高利息的啊……” 张淑芬有些心动，却也有些犹豫。 魏知秀出了那么高利息，张淑芬的脾气绝对不肯低息借来，老五那边的当然也不能少一分利息，银行贷款利率倒还少些，这不又调低了，就不知道能不能贷到款。 路扬好几次都劝自己去多跑跑银行，只要能贷款就弄钱来发展业务，张淑芬听了那番要当有钱人就得多贷款的理论，她也有些意动去试过。 可现在贷款也不容易，张淑芬又没什么抵押，这个房贷太新潮了，她以前没想过，要知道一年前自己都不是很能接受路江安厂里住房子还得花那么多钱，国家这方面真是钻钱眼了了。 “妈，南江区和山南区可不一样，那边商品房发展很快，每年都有不少新房子推出，等你去了真正的市场，未来装修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你还对自己没信心吗？到时候业务越做越大，这么点利息算什么，廖莉姐你说是不是？” 路扬眼看老妈有些意动，连忙出言继续鼓动张淑芬，还冲一直沉默只看两人说话的廖莉挤了挤眼。 “张阿姨，我觉得路扬说的有道理，南江区才算得上真正的市场，我们不是去看过吗，那边新房子太多了，电梯公寓，花园洋房，大别墅，看都看不过来，那些有钱人和大老板买一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花几万甚至十几万装修根本不在话下，我认真观察过那边装修，就是那些大公司做得也不怎么样，风格陈旧，远不如我们公司的设计那么新潮，施工也没有我们公司管理那么严格，到时候我们去了那边发展，业务肯定比现在好多了。” 廖莉心领神会，也努力出言劝说张淑芬，不过她的话确实更有说服力。 毕竟已经以装修为业，廖莉平时也很关注这方面，由于主要建材都从南江区买来，她和张淑芬经常需要去那边，有空也会在附近转一转，看看那些新房和装修工程。 这一番观察下来，廖莉心中却对路扬更佩服，目前知芬装修可以说是在吃他留下的老本，无论四大设计风格还是全员管理制度，都是对方在草创时期奠定的基础。 不过廖莉更清楚，路扬的本事绝对不止这么一点，最近她看那些港台装修书籍感觉大开眼界，没想到和对方聊起来的时候总是能得到更多启发，更察觉对方还认为这些不够好。 难怪那么多小女生都喜欢他呢，现在不过才十五岁，他二十岁的时候又会散发怎样的光芒？ 廖莉脑海里飘过这个疑问，心情也在激动和黯然中摇摆。 “去真正的市场？” 张淑芬念叨着这句话，她心中的天秤确实开始倾斜了。 新江家属区的住房虽然很多，但是符合知芬装修定位的确实没多少了，山南区的发展更是还滞后，南江区那确实不一样。 “是啊，我……” 路扬还打算最后趁热打铁一番。 “我考虑考虑再说。” 张淑芬挥手打断儿子的话，吞下久久忘记吃掉的最后一截油条。 “我先出去一趟，晚上还得去接火车去，你爸总算回来了，这么走远门肯定很辛苦。” 第288章 出差归来 夕阳即将坠入山河交汇处，北都到重山的火车穿梭在江岸铁轨上，轰哧轰哧，和水里正在鸣笛的轮船相映成趣。 “处长，菜坝要到了。” 路江安听到门外广播动静，他坐起身敲了敲自己上铺，那里罗中东睡得正香。 经历了几十多个小时火车考验，路江安的精神依然很不错，甚至感觉非常振奋。 不愧是首都，最先进的数字化理念和技术果然要去那边才能见识到！ 路江安等人这一行，是因为他那份erp报告提到全球erp领域的领导者，德国sap公司已经在北都有了分公司，正在开展业务，并且和一些国营企业也有了初步合作。 在军工局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会议上，郭悦湖亲自拍板，为全面衡量mas系统和世界最先进erp系统的优缺点，给公司信息化工作决策提供意见支持，要派遣一个工作小组赴北都了解具体情况。 这个工作小组由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罗中东领衔，带着包括路江安在内四个人一起过去。 路江安感觉这一趟确实不虚此行，由于准备周全，他们一行人在北都很容易就找到了sap公司所在。 说明来意后对方也很热情，对路江安他们的问题都做了认真答复，还提及sap公司正在和北都几所顶尖大学合作，其erp系统r/3中文版将在年底面世，并且提供了英文版系统的试用体验，还有一些报价和具体的介绍信息。 随后根据路江安的意见，罗中东带着几人又去找到了另外几家进入中国的软件公司，对方都有意拓展erp市场，当然也都非常热情，有问必答外加提供不少相关介绍资料。 最后在路江安坚持下，几人还去了一些国内从事企业信息化软件系统的公司，也了解了一番国产类似相关信息化系统软件的情况。 第一次见识世界最先进的erp企业信息化管理系统，又对比了国内外诸多企业化信息软件系统，路江安大大开了眼界却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北都这十几天工作，几人可以说跑得腿都快断了，罗中东累得够呛，此时努力睁开眼，看到是路江安叫自己，感激笑了笑。 罗中东没办法不感激啊，这个路江安居然是自己的福星！ 要说岁数不算大，罗中东比路江安还小几岁，已经爬上了处长位置，看起来似乎前途无限。 不过罗中东清楚自己的老底，他只是中专毕业，最开始是军工局下属一家电子厂的工人，好容易才熬上了干部，结果一次被视察电子厂工作的江淑兰看中，时来运转到了军工局工作，才有了今天。 虽然已经补了本科文凭，罗中东实际上却和路江安一样，在单位属于不能考学历加分升值的那一类。 江淑兰即将退休，罗中东在集团公司没太多关系，加上新任的郭局长一开始对自己很冷淡，他的前途原本很难说。 最开始江淑兰和罗中东提及路江安，说是一个认识小孩的父亲，让他给看着安排一下，也没过多叮嘱要专门照顾下。 罗中东当时自顾不暇，他也没精力考虑太多，只是按自己想法给路江安安置了信息化办公室的一个清闲位子。 没想到路江安来了居然折腾出一番事，不但得了郭悦湖局长欢心，还尽心尽力扮演‘当头炮’的搅局者角色。 郭悦湖这短时间抓住信息化工作调整机会，步步紧逼渐渐打开了掌控军工局工作的局面，也开始和罗中东等好几个军工局下面摇摆中的处长频频接触。 罗中东意外得到暗示，江淑兰正式卸下军工局副局长一职后，郭悦湖属意他升任这个位置。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军工局十几个处长，罗中东的年龄、资历都在中位，原本没什么优势，他也不敢想。 不仅如此，在军工局的工作分工中，郭悦湖打算让罗中东还是分管江淑兰之前负责的发展计划处和科技质量处，分量非常重。 前段时间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成立，罗中东在郭悦湖力挺下成为唯一担任副组长的现任处长，一时间在军工局颇受瞩目。 “老路，你这精神可真好，看我们小陆同志都还迷迷糊糊。” 罗中东洗完脸回来，浑身精神也回来了，整理完行李，坐在路江安床铺上，冲对面翻译小陆开玩笑。 “处长，我整晚都没睡好，你们几个老烟枪太厉害了。” 小陆是个女同志，此时眼看平时比较严肃的罗处长心情大好，也笑笑搭腔。 “哈哈，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哦。” 罗中东大笑说着抱歉。 “小陆对不起啊，我是趁出来抽个够，回家我儿子和老婆联合，严禁我抽烟。” 路江安笑笑也‘诉苦’，让大家都是一乐，笑话他这‘气管炎’成了‘气儿管炎’。 火车缓缓驶进菜坝火车站，军工局一行人笑嘻嘻走出站台，都回家了嘛。 “爸，我好想你！” 一个俊秀少年冲到了路江安身边，笑眯眯搂住他，身后跟来一个的丽装女子，笑着上前拿过部分行李。 “老路，你和嫂子感情可真好，你这儿子也挺亲你啊。” 因为罗中东的赞誉，路江安笑得更开心，他连忙给一行同事介绍自己的老婆和儿子。 军工局已经放假，大家出差回来不用立刻回去报告，罗中东就此解散队伍，让大家赶紧回家休息几天。 不过路江安知道罗中东家住南江区那边正好顺路，于是热情要送他一程。 走到菜坝火车站外面路上，罗中东看着眼前一辆九成新的夏利车，他又看了看打算亲自开车的张淑芬，稍微感觉有些吃惊。 这年月自己开车的人可不多。 路江安在军工局里非常低调，来的时间也短，没人知道他家里底细，莫非这位张淑芬还有些来头，是对方能进江局长和郭局长眼里的关键？ “老路，嫂子在哪里高就啊？” 罗中东坐在后座，忍不住就冲路江安开口发问，视线一小半放在张淑芬身上，对方这一身衣服应该也不便宜哦。 “呵呵，罗处长，我自己开个小公司，做点装修小生意。” 张淑芬把夏利车倒出来，随口插了句，这又不是工作场合，太拘谨可透着生疏。 廖莉有了实习驾照之后经常开车，张淑芬感觉这样是比较方便，正好前段时间业务不忙，她也弄了一个，虽然平时很少开。 前段时间开始跑商装项目，当时就有山南区教委前邻居看张淑芬经常坐个长平微卡，劝她弄个体面点的车。 原本张淑芬不太想负担两份租车钱，可昨晚受了刺激，她自尊心受了压迫，想着来接路江安不能丢面子。 早上吃了饭，张淑芬就跑去红船厂物资科找岳东强想办法。 也是巧了，这台夏利车是北方一个销售商还不起钱抵债给红船厂的，不过厂领导都认为这车小了不气派，自然没人喜欢坐，后来被有关系的厂领导家属弄去跑黑出租赚钱。 不过前段时间被山南区交警抓到，人跑了，车却被扣下，岳东强不得不去求人，弄得很是灰头土脸了一把，前几天才把车拿回来。 张淑芬租车都很爱惜，租金也都是提前付，加上如今关系亲近了许多，岳东强很爽快就转租给她了。 “嫂子你可别哄我，你都开得起车了，那可不是小生意咯。” 罗中东笑笑摇头，他在军工局是有配车，不过也不是专车，用起来没那么方便。 装修生意，罗中东不太熟悉，可夏利车虽然不算很好，但自己工资还不够私家车一个月花费，张淑芬生意肯定不小才开得起。 “罗叔叔，你们大领导都是坐车，我妈这种老百姓才开车呀。” 路扬笑呵呵乱插嘴奉承一把，小孩身份就这点好，童言无忌不担心说错。 “哈哈，小扬这孩子嘴真甜，几年级啦？” 罗中东失笑，随即笑眯眯反问。 “罗叔叔，我读初三啦。” 路扬坐在前排回头笑呵呵，眼前是老爸的领导，随口奉承两句，反正又不花钱。 “哦，小杨初三要毕业了哦，你平时成绩怎么样呀？考重点高中有没有信心？” 罗中东对路扬这孩子看着挺顺眼，开着玩笑关心几句。 “这孩子成绩还可以，他呀口气大得很，好像重山一二九中随便自己考，就希望到时候真能发挥出来。” 张淑芬似乎在谦虚，实际上语气里满是自豪。 “小孩有点傲气才好。” 罗中东笑笑回应，聊着车已经开到了南江区繁华路段，在一座灯火通明的饭店停下。 张淑芬很热情非得请客，罗中东客气推了推，也恭敬不如从命。 席上自然气氛不错，聊了下这次北都之行，罗中东也不吝对路江安夸奖几句，宽张淑芬的心。 “这么说，淑芬嫂子打算以后来南江区发展咯？” 听说张淑芬有意把装修生意坐过来，罗中东心思一动。 “是有这个想法，” 张淑芬笑着点头，看了路江安一眼，自己男人倒是稳得起，脸色沉静没有丝毫异处，像是早已经得知。 “那倒是巧了！” 罗中东拍着桌子一笑道：“我爱人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工作，有机会你们认识下，多个熟人多条路嘛。” 张淑芬自然也挺惊喜，吃完饭把罗中东送到家里，选日不如撞日，一家人还进去坐了坐，认识了他爱人小吴和儿子小罗。 回到家里，路江安看起来很累，张淑芬也没烦他。 第二天早饭桌上，张淑芬才和路江安说了去南江区发展业务的想法。 第289章 可以坐这里吗？ “去南江区买房？” 路江安一口咽下半个花卷，表情很是吃惊。 昨天张淑芬和罗中东聊起想去南江区做生意的时候，路江安原本以为也就把那个王明长租闲置的门面用上，派几个人过去试着能不能招揽几单生意而已。 平日因为自尊心，路江安没怎么关注张淑芬的装修生意，只知道老婆如今本事了，家里经济根本不需他这个顶梁柱来操心。 可花十几万去南江区买套商品房还是在路江安想象之外，去年夫妻俩为了厂里分配的房子，一千块都愁眉苦脸呢，这一年不到都要花十几万买房了？ 路江安听老婆提过，儿子现在成绩虽然不错，可未来要上好大学读个好高中很关键，她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让儿子去读重点高中，还不是重县中学那种档次的，得是重山最好的学校。 路江安对这一点当然极其赞成，他对搬家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这个经济压力是不是大了点？ “借那么多钱，利息都不少，我们家还得起吗？还要贷款那么多？” 路江安表情认真起来，他不管帐对这些一点也不清楚，反正靠自己的工资肯定没戏，他在西南军工局拿的工资也就比红船厂多个级别，七百出头而已。 “也不都是借的，老妈现在都有五六万，只不过还没到分红的时候，先提出来用了而已。” 路扬眼看老爸路江安似乎有点反对的苗头，连忙出言助老妈一臂之力。 “认真算算有七万多了。” 张淑芬面带得色，捏着指头道：“我昨晚算过，公司账上二十六万，秀丫头借走十万，不算她说的利息，光这些我就应该有七万，家里还有几千存款，算起来也就借了七万多，听说银行的房产贷款都是十几二十年的，那个可以慢慢还，那也就两万多要早点还。” 路江安默默看了张淑芬一眼，把惊讶都埋心底，老婆这一年攒的钱比两人一辈子还多了，他与有荣焉，却也有些男人的压力。 “不去是真不行了，新江这边生意确实做不走，要不我就只能开人，可我几个月前才把人家招进来，现在就赶人走？我张淑芬可做不来那事！” 张淑芬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语气有些激动，没在意路江安的沉默。 知芬装修目前的制度在民营企业里算得上很先进，对公司里大多数人都很有吸引力和约束力，之所以这两个月收入都下降了些，大部分员工没什么抱怨也都不希望离开，和这一套路扬所谓人xing化管理制度密不可分。 张淑芬想想公司本身问题不大，主要还是市场变化所致，她平时待人都以热心诚心为出发点，既然迟早都要离开新江，那早一点准备也没什么不好。 再说买了新房子，正好比路扬说的那样，也有赚钱动力，所以张淑芬考虑了一晚上，基本已经倾向于去南江区发展了。 “要不买小点的，还是两室吧，那多出来的两万也不用借。” 如今思考经济问题，路江安的想法还是比较保守。 “两室太小了，老爸老妈一间，我一间，再弄个客房兼书房，三室我还嫌小呢，过两年买套别墅，以后我娶老婆才不会不够地方。” 路扬撇撇嘴，立刻开口否决老爸提议。 大房子拿去抵押贷款也容易，路扬还打算等张淑芬把房子买下来，再怂恿她办理抵押贷款，又借给秀姐拿去股市赚钱呢。 这一波牛市要持续到明年，眼下各种资金越多越好，只要不是高利贷这风险太大的黑钱，路扬都来者不拒。 “你小子才几岁，成天想什么老婆，我们可说好了，重点高中考不好，你就等着被我收拾！” 张淑芬没好气一笑，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儿子以示告诫。 路扬和子弟校几个女生关系亲密是不是在耍朋友，当然也有些叔叔阿姨或者开玩笑，或者故意，在张淑芬面前提过，不过她仔细观察还是相信儿子没那个心思。 “妈，你怎么就不相信你儿子呢！我现在成绩还不好吗？” 路扬故意忿忿不平，扭着老妈撒娇，等长大了这种幸福感觉就不好意思体验了。 “只能说可以吧，不过你小子可别骄傲，自满自大很容易退步，你们这个年纪……” 张淑芬嘴里都是劝诫的话语，看着儿子的笑眼实际上却满是骄傲。 “行啦行啦，知道了啦，一定谦虚努力，把我爸妈的优点都学走！” 路扬怕耳朵起茧子，连忙伸手打断。 路江安看着老婆儿子笑闹，他心情也轻松起来，眼前选择说到底是幸福的烦恼。 反正就像路扬说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买房子我也同意，可为什么不去大梁山区？我爸妈都在那边，多少有点关系，那边房子应该还便宜点。” 路江安沉寂片刻，冷不丁换了一个方向提出疑问。 “别说大梁山区，现在重山其他地区和山南区一样，国企多商人少，那边商品房也不多，符合知芬装修定位的潜在市场很小，再说爷爷奶奶平时也和老爸你一样最不喜欢求人，哪有什么关系可用？倒是南江区至少姑父在那边，多少算个助力，现在还有吴阿姨了嘛，另外陆姐姐，就是陆卫央啊，镇长姐姐也是南江区人哦，她哥哥是区公安局的一把手，万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至于找不到人求救。” 不等张淑芬开口，路扬已经侃侃而谈，让路江安只得继续沉默。 至于尹家的那层关系，路江安和张淑芬一样都认为高不可攀，他们两人xing子都做不来谄媚的事，当然救命的时候还是得厚着脸皮去试试。 一场决定路家未来发展路线的餐桌会议，在张淑芬的英明领导下，路江安的努力配合下，路扬的辛苦说服下，取得了圆满成功。 当然买房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得慢慢来。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全家人一起出动，毕竟是过节，不去见见老人家可不合适。 路家现在每逢过节都很热闹，往日路江康和李青都是必到，如今张淑芬和路江安也来得勤快。 可惜邹成金没有调假，他今天得上班没来，不过路江平却放假早早来了，她如今已经调去了南江区教委直属重点重山五中任教，虽然这所学校距离邹成金的上班地点有点远，可距离安排在南江区府的住处并不远，还有公交车直达来回很方便。 邹玲玲也去了重山五中住读，往日回来少了，不过今天难得放假还在，看到路扬嘻嘻一笑跑来，拉着他去了小卧室，想逼问后街男孩的最新消息，还有上次圣诞节送自己的贺卡很别致还有没有多余的。 两位从前经常‘斗争’的姐弟如今非常亲近，路梁坐在沙发上神情羡慕看着，他成绩不好和两位哥哥姐姐也没话题谈。 路江平看到张淑芬立即起身热情迎出来，她如今在学校可不是普通教师，大家都知道她有背景，一去就当上了年级组组长，虽然不免惹了些嫉妒，可更多的是同事羡慕领导鼓励。 李青和路江康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她面色假笑心中冰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路江平和邹玲玲为什么能去南江区那么好的学校，以为她不知道么？ 都是一家人，这张淑芬做得也实在过分了！ 真是小气，不就是没借多少钱吗？ 李青忿忿不平想着，那小心眼怎么也顺不过来。 热闹了一晚，第二天张淑芬开车和路江安一起送儿子去市体校坐车，车上却有两个‘不请之客’。 昨晚提到路扬马上要去成蓉市参加击剑比赛，路崇瑞和朱学芝说那正好，两位老人非得要跟着一起去，顺便去省城逛逛。 张淑芬和路江安劝了半天，老人倔起来却根本不可能说服，而且最后还发脾气，不要两人跟着去照顾，说自己老胳膊老腿还没废。 最后路扬出来打圆场，说明天先过去问问教练，如果可以跟着队伍一起过去，这样也比较安全。 根据路扬的经验，体委这年月不富裕，这种比赛外出得包车，有家属跟着一起分担衣食住行，往往和教练说说都可以。 只是到了市体校，张淑芬第一次见到曹俊刚总教练，很不好意思提起这事，对方却面有难色，说这次外出比赛是代表重山市，虽然是青少年比赛还是比较正规，这么不符合规定。 张淑芬却知道规定不外人情，她开动谈生意的模式，最后一着急甚至说自己可以赞助一笔钱，只希望提供个方便。 曹俊刚实在被求得没办法，只得让路扬一大家先去看看，想他们到了那里自然死心。 好几辆崭新的凯斯鲍尔大客车这年月可非常吸引眼球，只不过眼前这辆近五十座的大客车上人头攒动，只有零星一两个空位。 “不是我不肯给方便，实在多不出来两个位置。” 曹俊刚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毕竟自己打自己脸，可体委本身就是花钱的单位，需要照顾的方方面面关系多了，这种去免费旅游的大爷比自己肯掏钱的更得罪不起。 张淑芬和路江安看了那车确实太挤，都皱紧了眉头，两人身边的路崇瑞和朱学芝提着行李也有些傻眼。 这时候击剑队有人姗姗来迟，却是陆慧和她妈妈，陈鸣玉看到路扬笑着过来打招呼。 陈鸣玉认识曹俊刚，加上陆卫央这层关系，她很快了解了来龙去脉。 “这样啊，曹教练，你看要不这样。” 陈鸣玉想想提出了建议，原来这几天省城那边各种青少年专项比赛不少，她正好认识其中一支，可以坐那边的车来回。 路崇瑞和朱学芝都喜出望外，张淑芬和路江安虽然很不好意思却也不好反对。 曹俊刚有点犹豫，对方是两位老人，这样路扬肯定要跟着照顾下，不过看着两位老人的期盼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里太挤，我也去坐那边。” 几人跟着陈鸣玉向旁边走，一直不出声的陆慧皱眉看了路扬一眼，她也提着包跟了来，惹得自己老妈意外看了一眼。 到了隔壁一辆凯斯鲍尔，陈鸣玉找到车外的女教练说了说，对方面有难色，踌躇了番随即向车上走。 路扬的视线随着女教练移动，座椅间隐约起伏着一个熟悉身影，他的心情忍不住激荡起来，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也上了车。 在一车女生讶然围观下，路扬抑着怦怦乱跳的心，越过呆了下的女教练，径直走到那个带着耳机凝目窗外的身影旁边。 “可以坐这里吗？” 第290章 闺蜜 九五年成蓉高速的通车典礼上，高调亮相的凯斯鲍尔大客车开始进入重山人视野，如今火车需要九个小时，飞机时间差不多票价更贵，这种备有卫生间，冰箱和电视卡拉k系统，每辆车还设两位服务员提供民航式服务的先进客车一炮而红，最火的时候需要提前三天预定才能买到票。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 当然随着九六年初不少新车投入运营，包车也没那么困难，眼下这辆凯斯鲍尔车身印着通威客运四个大字，正是成蓉高速上跑着的新车。 和停车场其他几辆凯斯鲍尔都满员不同，眼下这一台要‘冷清许多’，里面总共不过七八名运动员装束的少女，在每天能赚好几千纯利的时期显得非常‘浪费’。 跟着王教练，车内闯入了一个陌生少年，像阵风一样跑过，直接到后座那边问询能不能坐那里，却无视前排这么多空座。 一众少女的目光讶然中带着些不屑和羞恼，齐齐注视那个冒失男生，最差也当得上可爱的评价，漂亮更是可以泛滥的评语。 乍见有些日子完全没有消息的女孩，路扬心情激荡下自顾自走到了车中间，他丢出那句自以为潇洒实际有些幼稚的问话，这才发觉状况不对。 被整车一群美少女这么盯着实在有些尴尬啊…… 路扬的脸赧然起来，他的视线忍不住稍微垂下，只有上面一半牢牢锁住女孩身影，另外一半眸子滑了下来，看清自己身侧座位那个女孩顿时一愣。 这也太巧了…… “路……扬？” 在身侧这排座位，路扬的‘老同学’姜灵原本单独坐着淡然看向窗外，她愕然抬头正好对上那双闪过莫名慌乱的眸子，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 刚才听那句有些模糊的询问是对自己说的吗？ 姜灵愣愣注目着路扬，这段时间心湖满溢的思念就那么倾泻出来，一时间差点忍不住眼角泪珠形成。 路扬还没来得及对姜灵明显的异样有任何反应，他眸子里那个原本在低头整理旅行包的女孩抬头，那张因为相思如昨，愈发铭记深刻的娇颜映入了自己眼帘，对方讶然注视自己嘴角自然勾起了浅浅弧度，随即很快闪没。 “喂！你怎么乱闯呢？赶紧给我出去！” 女教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显然气坏了，她几步追来拉着路扬的袖子，就要把不守规矩的少年拉走。 就这样还想搭顺风车？ “呀，王教练，真对……” 张淑芬撇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陈鸣玉，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瞪了莫名其妙乱来的儿子一眼，就要给王屏教练道歉。 刚才陈鸣玉自我介绍过，说起和陆卫央的关系，双方自然亲近了些，对方提到她认识市体校这位王屏教练，让对方帮帮忙可以顺路带着过去。 “啊，是媛媛，你怎么在这车上？” 张淑芬的解释在看清车后部坐着那个女生后哑然，随即惊呼出声，对儿子的不稳重也有些理解了。 “哟，姜灵也在，你不是转学了么，真巧，呵呵。” 张淑芬随即低头看到一个更意外的女孩，她忍不住惊讶出声，随即发现这声招呼有些不妥。 路扬平时可能是问心无愧，也可能是无所畏惧，偶尔和这个叫姜灵的女孩，还有王妃走在路上，被去施工现场的张淑芬遇到，都大大方方的给自己介绍。 背地里自然有熟人向张淑芬告状，说路扬和这个姜灵有些不清不楚的，她表面上笑笑无所谓，转身可有认真调查过。 这个姜灵是红机厂姜厂长的女儿，和路扬是比较亲近，儿子更乱来送过对方什么铂金首饰，难怪被人误会。 张淑芬紧张过一阵子，不过后来得知这个姜灵已经转学，她又忙就没怎么理会，没想到却在这里意外遇到。 不该这么直接打招呼啊，还说什么转学了么…… 张淑芬心中埋怨自己莽撞，没看人家女孩子马上脸都通红了，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应对好。 江媛也很意外在这个场合遇到路扬的妈妈，还有对方身后的路江安，那让她总感觉不自在。 “李教练，是我认识的。” 江媛发现了场面尴尬，她起身冲愣住的李屏笑笑，随即在张淑芬身边点头道：“张阿姨，路叔叔，你们好，真巧又遇到了。” 视线却忍不住瞄向自己前排那个女生，刚刚客气打招呼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女生挺妩媚漂亮的，表情却好似和自己学校那些不同路。 原来是刚刚转学的么？ 还说要追自己，转眼就又遇上了一个不忘了吧…… 江媛又睨了眼旁边傻站着的某人，嘴角的弧度就忍不住向下面弯了弯。 熟人好说话，李屏表情已经阴转晴，几个大人聊了起来，某人的莽撞被无视。 很快就有了决定，路扬悲剧，被表情好奇的路崇瑞和朱学芝拉着去了前排，在李屏教练身后就座。 凯斯鲍尔从石桥坪驶入了平整的四车道高速公路，这可是西部第一条，眼下很是稀罕，一众女生注意力从刚才的‘闹剧’转向了窗外。 路扬压低声音，应付完爷爷奶奶的好奇心，尤其朱学芝那偶尔扫向后面座位的眼光更让他心惊。 看看李屏在最前面似乎打瞌睡，路扬实在忍不住，和朱学芝说了声，起身向后排走去。 对一众女生瞄来的好奇视线视若无睹，路扬直接走到了后排，这时候却只能傻站着。 理论上应该坐久别重逢那位身边才正确，可是对转学而走的老同学漠视也不应该…… 前世也好，如今也罢，路扬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他可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游刃有余，当下愣愣站着冲两个女孩笑，给人感觉就有些傻。 不等路扬想出办法。江媛没好气起身，很是爽快一推，让他坐在前排女孩身边，随后坐了下去。 “你好，我叫江媛，路扬的朋友。” 在外人面前，江媛落落大方冲那个微愕在偷瞄自己的女孩笑笑点头，随即忍住想掐身侧男孩腰肢的冲动。 “你好，我是姜灵，姜太公那个姓，路扬的同学。” 姜灵感觉落入了下方，她回过神来 自从被王屏看中进入五中艺术体操队，姜灵还在适应之中，她这次来也只是特地以实习队员身份观摩比赛而已。 姜灵眼前这个少女不是五中同学，她也是今天才见到对方，刚才这个江媛和凯斯鲍尔一起来，连王屏教练都对对方很是客气。 到底什么来历？ 和路扬又是什么关系？ 姜灵心中盘旋着两个疑问，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男孩，却发现路扬盯着那个江媛嘴角含笑，顿时心里就有些郁闷。 感觉不对呢…… “哦……” 江媛接过话，路扬发现自己又悲剧了，两个女生隔着他巧笑倩兮闲聊起来 话题里当然免不了路扬的存在，可他想搭话却总是被直接无视。 四个小时车程晃儿而过，路扬下车前都还没明白，为什么他上车的时候，这两个看起来完全陌生的女孩，此时好像一对闺蜜那般已经手牵手，笑吟吟目送他郁闷跟着爷爷奶奶和王屏告别。 “小灵，看来你和路扬很熟嘛，以后再听你说，我也得下车了，晚上见。” 江媛眼角余光一直留意某人，此时她笑笑起身走到李屏面前说了说，提着行李下了大客车。 凯斯鲍尔停在省体校门口，江媛下车刚刚冲某人快要消失的背影撇撇嘴，身后就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江媛微笑回头，视线里首先映入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高大身影。 第291章 她哪点好？ “扬扬快走哦，你看啥子？” xing急的爷爷路崇瑞已经在第三次催促，路扬却依然伫立，直到载着江媛身影的奥迪车彻底消失，他才把锐利眼神收了回来，拉着若有所思的奶奶朱学芝，冲冷着脸的陆慧歉然笑笑，心却依然飘在那一头。 刚才来接江媛那两个男生似乎关系挺熟的模样，是亲戚还是什么玩意？ 陆慧的视线瞟了瞟远处，当先面无表情走向西川省运动技术学院大门处，这里就是俗称的西川省体校。 虽然都是西川省体委主办的比赛，还都是青少年级别，不过击剑赛和艺术体操在不同的比赛地点，只是都要在省体校来报个到走手续，当然报名地点和比赛时间都不完全相同。 重山市青少年击剑队的车先走已经到了一会儿，有熟门熟路的陆慧带路，一行人很快找到了等待中的曹俊刚，跟着他去运动技术学院招待所多订了一个单间。 安排好了路崇瑞和朱学芝，路扬才提着行李去了楼下那层。 市体委也不富裕，虽然这是省级比赛，也不可能给每个队员安排双人间。 进了屋里，路扬倒是有些意外，里面只有曹文杉和他一个人的行李。 看到路扬进来，曹文杉睁眼瞄了下，随后依然闭目躺在床上休息。 这倒正和路扬的意思，他把行李丢在床尾，躺着也只想好好安静下。 今天的意外可真不少…… 重山五中本身有体育特长，和新江子弟校可完全不一样，其学校的校级运动队大都水平非常高，往往有许多队员都在市体校挂号，每逢比赛都会加入市队代表重山外出参赛。 这次重山青少年击剑代表队，五中队员占据半壁江山，陆慧和曹文杉都是其中佼佼者。 路扬很意外，姜灵转学去了五中没有选择击剑队，反而进了艺术体操队。 刚才路扬坐在中间听两人隔着自己‘闲聊’，听姜灵‘客气’的话语，江媛更似乎是特招进入的，据说是有‘大人物’直接向王屏推荐。 更意外的是那辆凯斯鲍尔好像也是江媛找来的，她爸爸只是新江总厂副厂长，江景东在厂里能说得上话，可这种事应该也搞不定。 莫非江媛的妈妈很厉害么？ “开会。” 路扬正在冥思苦想，思绪又滑到那辆军牌奥迪，曹文杉已经起身丢下这句话。 外出比赛不应该讲特殊，这种开会更不应该请假。 可路扬心中装着事，他只得厚着脸皮找曹俊刚请假，顶着对方非常不好的脸色，借着路崇瑞和朱学芝一起出去吃饭逛逛的名头成功溜了出去。 “武侯那边的小吃很不错。” 出了西川省运动技术学院，路扬随口一句话，就把路崇瑞和朱学芝忽悠上了出租车，开去了成蓉体育学院。 在凯斯鲍尔上，路扬几次厚着脸皮插嘴，好不容易才从心软的姜灵口中套出了她们这次比赛的地点，正是这所省内最好体育学院的体操训练馆。 “这是去哪里？” 路崇瑞愕然望着对面的‘成蓉体育学院’发问，却被玲珑心思的朱学芝拉了一把，一头雾水跟着路扬向里面走，饿着肚子好容易才东问西问找到王屏。 这时候对方显然带队要出去吃饭，王屏身后一群莺莺燕燕很是善心悦目，可江媛果然不在其中，让路扬有些预料之中的失望。 “有什么事？” 王屏对眼前直接走来的冒失男孩可没什么好印象，她此时问询中透着警惕。 “王教练你好，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朋友难得遇到，想来请江媛……“ 路扬收拾好心情，冲角落里表情有些阴霾的姜灵笑了笑，道：”和姜灵出去吃个饭聊一聊。” “江媛请假了，现在不在，要不你和……” 王屏心里虽然不太喜欢眼前男孩，语气却透着客气。 谁让人家认识陈鸣玉呢？ 王屏的孩子就在五中读书，她可不敢得罪陈鸣玉介绍的人，正打算卖个顺手人情。 反正姜灵又不正式参赛，出去玩玩也没关系。 “要不这样，明天就比赛了，大家还吃食堂也没力气，我爷爷奶奶请客，大家一起去吃好的怎么样？” 路扬却笑笑提出了一个建议，最后的问询声音提高，让一众小女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 王屏感觉意外，一下子踌躇起来。 “教练答应吧，大家都饿了，食堂又没什么好吃的。” 这时候一直站在王屏身边的女孩出言鼓动，随即冲路扬笑笑道：“你好，我是五中体操队队长许文诗。” “哦，你好，我是路扬，练击剑的。” 路扬有些意外自己得到援军，这时候他才有心情打量了对方几眼。 眼前女孩穿着一身运动装，神情自信面容精致，相比默默不语的姜灵虽然没有那份天然妩媚，却也当得上漂亮这个评价。 队长带头，王屏身后一众女生立刻鼓噪起来，都要求去吃好的，她无奈只好松口。 路崇瑞一头雾水，朱学芝暗自好笑，不过两人来之前，张淑芬塞了三千块过来，倒是不在乎请这一顿。 十几个人，在这初夏时节，酣畅淋漓吃火锅最是痛快。 路扬这个提议出来，除了许文诗等少数几个面色犹豫，其他的都举手欢呼。 成蓉体育学院门口一间装修颇为精致的火锅店里，涌入了十几个人，分成两座坐下。 “孩子，多吃点啊。” 朱学芝看了魂不守舍的孙子一眼，暗叹了口气，冲他身边那个一直笑容勉强的女孩笑笑。 “哦，好的，谢谢。” 姜灵抬头一看路扬奶奶的关心，她慌忙客气了一句，依然咬着筷子，眼神不时瞟到身边那个男孩身上，心情好不起来。 那个江媛真像她说的那样，和路扬只认识了几个月么？ 为什么感觉很不对劲呢…… 主客心里藏着事，路扬和姜灵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可其他人不在乎，直到快九点才结束。 姜灵默默跟在路扬身侧，一起慢悠悠落在队伍后面，连朱学芝都把路崇瑞拉着走前几步。 王屏回头看了最后排两人一眼，摇摇头当先加快了脚步，队伍速度起来，很快把路扬和姜灵落下了十几米。 几个月来，那个已经有些熟悉了的身影，此时却感觉如此遥远。 姜灵的心情比寄出那封信时还要复杂许多，她原本已经决定放弃之后自觉轻松的心，又那么飘忽起来。 也不知道多久，姜灵心事重重下突然感觉气氛不同，她抬起头，看着路扬的眼神一下子深邃锐利起来。 姜灵站住脚步，看到不远处王屏身前，那个叫江媛的女孩俏生生而立，她忍不住心情低落，下意识拉住正想起步的路扬。 “她哪点好？” 一晚上堆积的郁闷都涌上心头，姜灵一咬牙握住路扬的手，在他愕然注视下问出了这句话。 第293章 家世的落差 省城的五月雨水多，远不如重山那么燥热，暖烘烘夜风中透着几丝凉意。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 姜灵脱口问出这句话，她承着路扬明亮的眼神注视，勇敢握着对方温暖的手，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心跳，反而只觉悲凉。 纵然眼前男孩和自己已经有了那么多亲近，更有过男女朋友也未必体会的亲密，可归根结底不会属于自己呢，甚至也更不会属于妃儿姐姐吧…… 同样是转学，去新江子弟校后，姜灵立刻成了备受瞩目的校花级美女，虽然有李东宇带来的困扰，可平时老师疼同学尊，她心里不能说没有一些优越。 如今去了重山五中，在那所建校超过一百年的重点高中，出众的学生太多，姜灵成绩在全校只是中游，美丽也还需要时间为人所知。 这份心理落差，再加上五中学生成分复杂，陌生学长不怀好意的探视，男同学别有用心的接近，都让姜灵警惕之余，愈发怀念相比之下单纯许多的子弟校生活。 尤其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怜悯望着自己的男孩，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那么毫无目的关心自己了，接近也好关心也罢，都没有那么纯粹。 虽然转学后，姜灵不时回忆起来，也不是没幻想过高中乃至大学，自己也许还有机会重新和路扬亲近起来。 只是如今站在这里，姜灵看着路扬眼神都在另一个女孩身上，她问话的语气中都是不甘，心中却明白不远处那个少女是不一样。 那个女孩此时只是简简单单站在王屏身前，在艺术体操队队长许文诗那等五中出名美女面前，对方依然有着更高一筹的睥睨气质。 这个江媛很不简单，这种对手赢不了吧…… 似乎有所感应，不远处那个少女的目光扫了过来，虽然光线不佳，对方却显然发现了姜灵和路扬，那双立刻锐利起来的眼神更是在两人手腕处晃了晃。 五中那些最风云的学生，比如那个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沉默的陆慧似乎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我不知道……” 路扬被姜灵冷冰冰的小手握住，感受对方的心绪变化，他只得坦然一笑道：“其实我也不了解江媛，比如我就不知道现在她身边那两个看起来关系很熟的男生是谁，以后再告诉你答案好吗？” 路扬捏了捏姜灵的手心，看到那边江媛已经犹若灵犀般把视线扫了过来，他粲然回应笑笑，拉着身边讶然的女孩向那边走去。 王屏正和江媛身边那个男生客气，毕竟这次包车听说是对方家长的面子，要不她们队只能坐普通的客车，连空调都未必能保证，那对比赛成绩影响可不好。 突然之间气氛有了变化，王屏讶然看了看眼神移开的江媛，对方身边那位表哥和另外一个男孩也很快感应移开了视线，她也只得回头一看，随即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还在树荫下面，可那个问题少年居然大摇大摆拉着自己队员姜灵的手一起过来，让王屏忍不住就想发作。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简直无视她这个教练的面子！ 即将走出树荫，姜灵迎着一众人的注目，她可学不来身旁路扬的淡定，脸一红悄悄甩开了手。 到了近前，姜灵看着江媛明澈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心虚感觉，随即想起路扬刚才的话又鼓足勇气直视过去。 成蓉体育学院门口，此时气氛非常之古怪，一群少女叽叽喳喳小声议论，几步之外王教练身旁，除了两个刚刚请客的老人，还有另外四目相对的几个少男少女。 只是除了那个新入队还不熟的姜灵，另外几个气势都不简单，连自己队长许文诗也只是愣愣看着。 “江媛，路扬特定来找你的，你们聊聊，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屏首先打破了沉默，眼前气氛一看就不对劲，自己不应该掺和这些官宦富豪子弟的私事。 当初给王屏推荐这位江媛的那位语焉不详，话语里却透着恭敬，想来身份不普通。 而眼前这个路扬，别看他的爷爷奶奶只是普通知识分子的气质，可对方能和江媛扯上关系必定不简单。 看到教练转身瞪了眼就走，一群女生虽然还兴致勃勃想看戏，可还是不敢像那几人般放肆，只得不甘心吊在后面。 路崇瑞莫名其妙本想开口，却被朱学芝拉开到了一旁。 “铭表哥，你和云表哥先回去吧，我比赛完了再联系你们。” 江媛眼见身前那小子好似斗鸡般盯着自己两个亲戚，她因为看到对方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而升起的怒气也没那么重，眼见对持气势越来越，她忍着心中笑意开口赶人。 眼下的状况当然是快刀比较好用，路扬这人是赖上了自己肯定赶不走，那江媛只能选择得罪亲戚了。 “媛媛，这位……” 听到江媛这么一说，叶铭顿时瞪大了眼，好似发现新大陆般猛看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 自己这位表妹如今在老人家那边备受关爱，平时却始终双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学习再学习闷得可以。 如今这是要开窍了？ “你们先回去啦。” 江媛被自己亲表哥怪异眼神看了眼，她虽然表情依然淡定，心里涟漪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语气也多了几分撒娇意味。 “哦……哦……” 叶铭被江媛有些娇嗔的眼神看了眼，他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眼前这个表妹可被誉为他们这一代的天才，不但成绩好，其他爱好也都样样出色，更很得老一辈欢心。 这种真正妹妹的感觉，有些年头没能体会过了。 那个眼神犀利的小子什么来头？ 不过眼看江媛的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叶铭不敢继续探询，他连忙去拉身边的好友姜云，没想到却拉了个空。 “走之前还是应该打个招呼。” 没太在乎江媛的眼神，姜云只是不习惯这么灰溜溜离开，他上前爽朗一笑，伸手道：“你好，我是姜云，怎么称呼？” “路扬。” 没想到眼前男孩语气淡然，眼神淡然，更没有握手的意思。 “嗯。” 姜云的手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小男生的幼稚有些生气，他转身挑眉道：“媛媛那我们就先走了，很遗憾不能单独请你吃饭，我下个月就开学了，明天得回家去办各种手续。” “哦，好的，云表哥，你一路顺风，早日学业有成。” 江媛松了口气，她有心早些解决眼前局面，开口多说了两句客气话。 姜云却有些惊讶，今天和这个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干亲表妹再见，他也觉得眼前一亮。 完全想不起来面容的小丫头真正成了大美女，对于已经明白了男女情事的姜云来说，下意识就想更亲近一点。 可没想到好友叶铭和自己吹嘘这丫头很喜欢自己，见面之后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对方非常冷淡，和那些认识自己都主动靠过来的女生截然不同。 原本还猜测是矜持还是xing格，没想到却又因为眼前这个男孩，完全变了模样。 “对了……” 姜云的好胜心挑了起来，他说着话看了眼那个男孩，眼神中轻蔑闪过，温和一笑道：“媛媛你成绩那么好，还是早点决定吧，听说文奶奶也想你早点去国外念书，希望我明年就能穿着橙色校服欢迎你。” 奥迪缓缓开走，气氛却因为姜云临走前这句话更为尴尬。 路扬心情实在好不起来，原本他以为重生之后，自己纵然不是无所不能，也应该没那么弱，可刚才那个什么云表哥的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自己没有招架之功。 江媛很快要出国留学么？ 不应该意外的，江媛这样的女生，好比苏苏那样，出国留学是必然之路，甚至可以说从上小学前就注定了。 自己这半吊子英语水平又该如何去追呢？ 路扬凝视江媛那双夜空下愈发明亮的眸子，又看了看身旁眼神黯淡的姜灵，心中闪过苦涩和失落。 时间还是太短了，自己即便有了重生这柄利剑，原来还是弥补不了家世积累的落差。 “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总算被路扬看了一眼，姜灵心情却更糟透了，她随口一句转身就走。 这些人的世界距离自己真的好远…… 夜空遍布阴云，气压和气氛一样低。 两个少男少女站在成蓉体育学院门口，路过的学生老师讶然望去，那俊秀和俏美交织的画面却给人窒息感。 “橙色衣服什么意思？” 许久，路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闷闷不乐开口询问。 “云表哥考上了哈佛大学，下个月开学，今年第三百四十五届开学典礼，听说老生到时候都会穿着橙色衣服夹道欢迎新生。” 江媛表情淡然开口，眸子里的闪亮却没有减少半分。 “哦……” 路扬语气沉重，表情也非常严肃开口问道：“你刚才有没有一点吃醋？我牵着姜灵的手走过来的时候。”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路扬问出口之后心情非常紧张，他牢牢锁定江媛的眸子，不敢放走对方脸上一丝一毫表情变化。 第294章 有些不能输！ “拿着。” 出乎路扬预料，江媛只是仿若最初相识那般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手里提着的运动包丢了过来。 路扬纳闷接过挎在肩上，江媛已经径直转身向一个方向走去，他只得跟了过去。 骄傲的马尾在眼前一甩一甩，路扬有心询问，却第一次心中忐忑起来没有开口。 这里和金像山不一样，那时候因为完全无所知，路扬彻底无所惧。 哈佛这样的名字，绝对不会出现在路扬曾经的人生里，而此时已经重生的他除了金钱，似乎也没有别的底气可以入列其中，可偏偏这种学校暴发户也没办法随便进。 骤然发觉江媛所要去的位置那么高远，路扬第一次明白重生这柄剑也可能不管用，他心中的坚定念头说不上已经动摇，却有了些受刺激般的轻轻晃动。 江媛明显对附近很熟，她带着路扬穿过成蓉体育学院，出了一道门，两人在树荫窄巷下前行，不久就看到一个公园。 夜晚游客依然不少，江媛没有进去，只在公园门口顾盼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那里……” 江媛回头眸子闪了闪，她冲远处夜空中一个位置挥手指了指，平静道：“小学的时候我在那住过两年，距离这里五个站，无聊的时候我就坐上公交车跑来这南郊公园玩。” 双手背在身后，江媛娇俏而立，她脸上染满回忆神色。 “我那时候都是独自一个人来，我爸爸妈妈的工作经常在变，我小时候不停跟着爸爸或者妈妈搬家，那时候我都不敢交朋友，因为我知道我和那些朋友会很快又陌生起来。” 江媛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浅笑注视着眼前表情认真在听的男孩。 这个从金像山脚开始和自己命运纠缠在一起的少年，在江媛生命中是很特殊的存在。 对方脸皮很厚，可以没心没肺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偏偏还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没办法驳斥。 对方运气很好，原本以为离开金像山后两人关系会淡去，可就好像是命运般继续纠葛继续相见。 “可我觉得……” 江媛的神情也非常认真，语气轻轻却尤为坚定道：“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你都能找到我，能做我最好的朋友，是不是？” 江媛最后询问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路扬怔怔看着，心绪却从之前的乍惊恢复了平和。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心仪的女孩担心自己沮丧更让人有动力。 “不是。” 路扬冲愕然的江媛摇头，笑道：“我不做你的好朋友，只会是男朋友。” “……” 面对这义正言辞的无赖话语，江媛无语，下意识一记白眼飞了过去。 这下子气氛却有些不同了，带着夜色里免不了的几许暧昧。 尤其看着路扬肩头自己的旅行包，江媛脑海里不由冒出了温泉溶洞里那一幕，脸上习惯xing的淡然就再也维持不住。 “晚了，我得回去了。” 对面的眼神越来越灼热，江媛抵受不住，她偏头开始往回走。 艺术体操队暂住的宿舍是成蓉体育学院招待所，两人进了校门，不久已经到了楼下。 “回去吧，比赛要加油。” 江媛拿过自己的包，想起之前路扬说自己是来参加击剑比赛，她随口说了句鼓励话语，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双方比赛日程冲突，到时候肯定去看不了，路扬穿着击剑服会很帅气的吧？ 江媛的学校有击剑队，只是水平和五中比起来没那么专业，水平也不行。 “江媛，你在七中读书对吧？” 路扬眼看女孩要转身，他努力克制想抓过去的冲动，站着只想尽快确认这一点。 重山七中的正式校名是重山外国语学校，从历史来说并不悠久，建国之后才成立。 不过这所学校是开国二号首长提议成立的全国十三所外国语学校之一，由于承继着特殊使命在一开始就备受重视，起点非常之高，如今是重山市教委直属七所重点中学之一。 只看高考成绩，七中相比一二九这三大普通人眼里重山最好的中学差了半筹，只和其余三所市教委直属重点在伯仲之间。 不过七中的学生大多数根本不会太在意高考，全国的外国语学校都是很特殊的存在，这些学校很大程度上来说实际上是出国预备队，里面许多学生还没进校就已经计划好了出国留学，高考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一场没有实际意义的摸底考试。 尹子净就曾经就读重山七中，高中毕业后就拿到了美国顶尖大学的入学资格出国深造，苏苏很明显也是走着这样的路子。 除了英语非常好，七中学生在体育艺术方面也往往有各自的长项，为了出国留学做着各种完善的素质准备。 想来江媛这么优秀的女生，也只有重山七中这种学校才合适，她很明显不是书呆子，出国只是她璀璨人生的一小步。 只是对方这一小步对路扬这曾经的**丝来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及了，即便重生之后，他也根本还没有想过出国留学这种事。 “嗯。” 江媛收住脚步，她想起自己留下的谜语嘴角微微撇了撇，有些不满这个笨蛋居然猜那么久。 “下学期我会去七中找你，到时候我可要认真追你了。” 路扬确定了方向，他的眼神和心一样重新坚定起来。 “哦。” 江媛不置可否笑笑转身，心却禁不住悸抖，为路扬那灼热的眼神。 不管未来什么样子，至少下一年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江媛脚步轻快，心中很有些期待，进了招待所找到还没睡的王屏，对方客气歉然说起一件事，希望她理解。 “嗯，多个人也没关系的。” 江媛冲王屏教练笑笑，提着旅行包去了楼上套间。 屋里开着灯，两张单人床上，其中一张有个女孩仰躺着，呆呆望着天花板，连江媛进来都没有及时转过神来。 这个叫姜灵的女孩子也挺有意思呢…… 江媛大大方方打量着床上那具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一方面比自己要优胜许多，虽然她也不差，可要达到这种水准还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江媛心中又有些微微甜蜜，毕竟那人面对这等媚人儿也能把持得住，好像可以经得起考验呢。 屋里多了一个人在活动，姜灵延迟半响，总算从空落落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偏头看到是那个女生。 姜灵坐起身勉强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一身汗，我先去冲凉，等下我们再聊。” 那个气质很不一样的女生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笑容举止依然是那么落落大方。 姜灵愣愣看着对方从从旅行包里找出换洗衣服进了套间淋浴室，心中更为江媛那么大方自己却小家子气而郁闷，暗暗告诫自己这样不行。 “我也还没洗，想着你可能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那我也去洗洗。” 等江媛出来已经快一个小时，姜灵强摆出笑容，随即闪身去了其中，好似斗洗澡般也磨蹭了一小时多。 姜灵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王教练打过招呼十一点前必须睡觉，不过她们这一间特殊，自己反正是来观摩的不用担心被查房。 至于旁边单人床上那位还在看书的江媛，对方行径那么招摇，想来也不是单纯来比赛。 姜灵心中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她晾好衣服才回到自己床上躺着，却没有熄灯。 “小灵，你试试这个润肤霜，对皮肤很好。” 让姜灵意外的是，一旁江媛随手拿过床头柜的精致小瓶子，笑着来到自己身边。 “啊？不用了，我不……” 姜灵正想客气几句，却被江媛轻轻抓住下颌，她有些意外惊讶，直到对方的手指挑着冰凉香喷喷的润肤霜抚到自己脸颊才反应过来。 “江媛姐姐，我自己来就是了。” 都抹在脸上了，姜灵也只好自己动手，顺势拉开些距离。 在车上，姜灵就得知眼前女生已经读高一，难怪举止那么成熟，她心中有些酸酸的想，莫非扬教练就喜欢成熟的？ “小灵，你和路扬……” 江媛盖好润肤霜，她没有退开，脸上挂着浅笑，挑眉问道：“关系好像不简单哦？只是同学吗？” “我和路扬的关系？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 姜灵在近处才明白身边女生气势多么强，她强忍牙齿颤抖的感觉，努力平静问道：“江媛姐姐你和路扬到底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 “我和路扬的关系？” 江媛故意用了眼前小女孩的句式，淡然一笑，道：“十句二十局也说不清楚，明天我要比赛，就先睡了。” 两个女孩之间的试探无疾而终，第二天的比赛却要照常进行。 姜灵一直默默跟在王屏身边，权作助手做些卖力气的工作，注意力却一直都在那个穿着蓝白色体操服的女孩身上。 “江媛果然还是那么强，老大你得小心单人全能了。” “是啊，上次就莫名其妙被夺走了冠军，还好老大你这次换了项目哦。” “自己比自己的，我才不和别人比。” …… 偶尔注意力移开，姜灵耳朵里就是不远处许文诗等人的议论，她望着赛场上那个身轻如燕的女生，心中傲气却被激了起来。 有些无奈输，有些不能输！ 第295章 精彩才刚刚开始 “下课！” 随着这声杀气十足的大喊响彻体育馆，西川省青少年击剑赛男子重剑乙组八强赛最后一场结束。 之前名不见经传的选手，第一次参赛就排名小组第一，并在十六进八的比赛中把去年八强干净斩落马下，让不少教练和选手都颇为关注这局比赛的获胜者。 路扬脱下面罩抹了把湿发，浅笑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刚才杀气腾腾的气势，他和对面表情沮丧的对手敬完礼，又冲惊讶的裁判员礼貌笑笑，做完这些细节后才走下击剑台。 昨晚发现自己和江媛的距离，路扬如今有了危机感，他明白自己的底子，光靠学习成绩要追逐对方的脚印太难，以前对击剑还是爱好的想法更多，如今却得认真考虑怎么把这方面的获益最大化。 路扬此时已经没了来省城比赛之前轻松应付，留待明年再捞取证书的想法，他在比赛中全力以赴，刚才打了那个据说去年八强一个十五比八。 只是这样还不够，省级比赛高手如云，眼前这个八强去年估计运气好，今年状态还不行，路扬可不敢现在就对成绩乐观。 再说体育毕竟非常看重天赋和努力，路扬在击剑上更多的优势在经验，他可不敢说自己天赋多么强，至于努力更是不可能完全投入其中，还真得好好想想这方面怎么做效率才高。 路扬一边想着一边往重山代表队的角落走，他在队伍里没任何熟人，无论市体校队员还是五中那帮人更都不会给他好眼色。 这自然不仅仅因为路扬击败了曹文杉，或者他是乙组仅有进了八强的两位，眼下出尽了风头。 “擦擦汗，喝点水。” 路扬刚刚走到队伍边缘，陆慧已经大摇大摆走了上前，一手提着条毛巾，一手拿着瓶装水。 “谢谢……” 路扬面无表情把头盔递了过去，接过来喝了口，看看不远处曹文杉喷火的眼神，暗自嘀咕要不要表演这么过火啊…… 这次比赛在西川省运动技术学院举行，住处也照例安排在学院招待所，昨晚路扬回到宿舍，他虽然身份特殊待遇可没得特殊，和不认识的队友一起住四人间，不过曹俊刚特别安排里面没有五中学生。 路扬去曹俊刚那边打了一头，他先去了楼上被自己先打发回来的爷爷奶奶，满足了路崇瑞和朱学芝的好奇心，才想下楼回房间却在楼梯口被拦住。 同住这一层的陆慧直接拉着路扬进了自己单间，随后几句话丢了过来，意思是比赛期间继续伪装可能是她男友。 路扬望着陆慧那双傲气十足的眸子，他原本不想答应，可对方随后说自己可以罩着姜灵，让她在五中不受任何人欺负。 考虑到毕竟是陆卫央的亲戚，路扬也只得勉强答应下来，当然这就必然承受男xing荷尔蒙的敌意。 路扬喝着水，尽量若无其事不去面对身后那些想撕裂自己的目光，陆慧倒似乎很有兴致，眼里看着他若有所思，让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眼前这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又根本不考虑别人想法，以后必须躲着点…… “这段时间进步挺大的，”曹俊钢此时走过来，看着陆慧笑容有些勉强，却还是叮嘱道：“状态还是压着点，别出来太早，硬仗在后面。” “好的，曹教练，我一定注意。” 路扬礼貌回应，曹俊刚又和他说了些刚才比赛的技术细节，这才转身离开。 下午的比赛已经结束，体育馆里众人都开始收拾行李向门口走。 曹俊刚走到一旁，他看了眼目光如火的儿子，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和陆慧亲密交谈的路扬，心中感觉也非常复杂。 从技术角度，曹俊刚非常欣赏路扬这个孩子，对方简直就是天才，听龚南永说才练了不到一年，进步可以说神奇，一招一式已经有了老辣感觉。 路扬的比赛气质也非常好，心态沉着但从来不保守，是天生的击剑运动员料子。 而且这不过半年不见，路扬的技术运用更愈发炉火纯青，显然他这段时间也没放低对自己要求。 技术、精神、意志样样都是上选，要不是路扬学习成绩太好，曹俊刚必定要费尽心思弄来市体校当最好的苗子培养。 击剑本身非常看重技战术和心理调整，对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的要求都非常高，可曹俊刚知道儿子小杉如今就算最好的身体和心理状态也赢不了路扬，更别说还有心魔在了。 可从亲疏角度出发，曹俊刚虽然对儿子想追陆慧，和暗自推动的老婆不同，他一直认为不乐观，但要求他做到完全帮理不帮亲也着实难。 “小曹！” 随着这声叫喊，一个巴掌排在曹俊刚肩上，把他的思路完全打断。 “教练？” 曹俊刚看清来人，脸上挂上了笑容。 眼前五十多岁却依然神采奕奕的男人叫刘文武，是西川省击剑队总教练，原先也是国家队成员，多次参加国际比赛。 虽然刘文武那个时代国内击剑还很弱，在国外没什么亮眼成绩，可没有他们这些拓荒者，如今击剑在国内发展不会那么快。 退下来后，刘文武最初在西川省击剑队当助理教练，带过曹俊刚一阵子，两人可是师徒关系。 “小曹啊，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媳妇丢了？” 刘文武xing情幽默，他出口就是一个玩笑。 “教练，你就别挖苦我了，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曹俊刚无奈摇头，刘文武比他大了不到十岁，又没任何架子，当初在省队带他们这一批的时候关系很不错，就是太喜欢开人玩笑。 “呵呵，好吧不说了！” 刘文武一挥手，表情认真了些，看了看远处那个已经收拾好行李，和陆慧并肩而行的少年，讶然问道：“那娃娃和陆慧关系很熟哦？” 陆慧击剑的水平在省队这边也很有名气，不过很可惜对方没有走专业道路的想法。 “我哪里晓得这些哦……” 曹俊刚苦笑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娃娃技术很老到，年龄有没得问题？是不是外面的队员？” 刘文武表情严肃起来，问的两个问题都在点子上。 为了成绩什么样的妖蛾子都能冒出来，尤其青少年比赛，国内体育界改年龄一事屡禁不绝，如今又多出了一种捞成绩的手法，从外地先进地区买个选手过来打比赛，甚至冒名顶替为某些需要的人拿成绩。 “我查过……” 曹俊刚表情也很严肃，不过他在摇头，和刘文武仔细说了说情况。 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个路扬的来历，毕竟练习击剑时间太短，进步又那么快，任何人都难免奇怪，可曹俊刚已经用了自己全部手段去查，依然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练了还不到一年？不可能……” 刘文武眼光老辣，听了立马开始摇头。 那个叫路扬的孩子看着是嫩，可再是击剑天才，在比赛中如此娴熟运用基本技术动作没有几年时间打磨根本不可能，更别说那些高级技术动作的熟练运用，省队同年龄选手练习几年也做不到那个水平。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个路扬一年前还在山沟里，南隆县那边击剑什么水平，教练你比我清楚，就算他年龄再大两岁也练不出来，何况我查过他年龄没问题。” 曹俊刚眼里也闪过疑惑，不过他是较真xing子，能想到的都查过，却不肯胡乱猜疑。 “那只可能是冒名顶替了。” 刘文武眼前闪过刚才比赛那几剑，点头下了比较接近事实的结论。 “那也不可能，那些军工厂人际关系很简单，我找人问过了，许多人都看着这孩子从小在厂里长大，找个一模一样的来冒名顶替他不可能，何况这孩子父母也不是什么高官富豪，哪有这个资本？” 曹俊刚却不肯认同这个结论，所以他倾向于天才这个思路。 “这样啊，这娃娃还真有点意思哦……” 刘文武笑着点点，随后眉头一扬。 “教练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曹俊刚知道刘文武的想法，他摇头打断道：“路扬学习成绩非常好，全年级前几名，我好不容易才拉过来参加这次比赛，下次比赛人家还未必来呢。” “不是吧？” 刘文武听了顿时郁闷，国内家长都更重视学习成绩，不太理解他们这些体育人。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们先去喝酒。” 看曹俊刚认真点头，刘文武一把拉过他向外面走去之前，都懒得给对方知会同队教练的机会。 省体委食堂的伙食水平还不错，毕竟这年月物价比较低，鱼肉都不缺。 路扬坐在一张桌子边上，这一顿却吃得没滋没味，身边队友好像躲苍蝇一样看着他，红烧鱼再好吃也没了味道。 晚上是男子重剑决赛，路扬吃了饭早早来到体育馆，在角落慢慢走动消化准备。 不一会儿重山击剑队也都来了，曹文杉依然好像没事一样，和陆慧最后走来，不过很快脸色一变。 “先吃点这个。” 陆慧径直走到角落这边，伸手拿出一块巧克力，还让人毛骨悚然笑了笑，亲手剥了开去。 “唔，也不需要这种程度吧？” 路扬看着陆慧那双虚眯起来的眸子，无奈从对方手中咬过巧克力，远处一群人的目光已经足以杀死他几万次。 “我只是在用你，别以为我对你有兴趣，我没兴趣和江媛争男人。” 陆慧表情冷傲，手却因为被路扬嘴唇碰到，忍不住缩回来在运动裤上摩挲。 “你认识江媛？” 路扬囫囵吞下巧克力，愕然睁开眼询问。 “大名鼎鼎的七中校花，学生会副主席，就在我们学校隔壁，怎么可能不认识？” 陆慧撇撇嘴，对眼前男孩的一惊一乍很不满意，要不没人可用，真不想和这人打交道。 “哦，呵呵。” 路扬就笑，舔了舔嘴唇，很是与有荣焉的表情。 “别天真了，就你这傻笑模样，江媛怎么可能看上你？” 陆慧实在忍不住出言讽刺，她其实也很奇怪，这人为什么不但能和那个小美女姜灵混一起，还能和江媛扯上关系，别人不清楚，她却隐约明白那个女生的来头很不小。 “那可未必。” 路扬没有丝毫生气，他只粲然一笑，弯腰拿起剑和面罩，开始向击剑台走去。 就像这比赛一样，精彩才刚刚开始！ 第296章 有极限 “杉哥雄起！” “哎呦，小杉注意点！” “我日……啊，我晕哦……” 晚上八强赛正式开始，在一众队友卖力加油助威下，首场参赛的曹文杉依然水准大跌，上去不过五分钟就以七比十五惨败给一位成蓉市代表队的选手。 对方上届也参赛，当时却连十六强都没劲，如今大比分赢了曹文杉，显然也非常意外，拿下面罩的表情都有些惘然。 青少年比赛的年龄限制很有规律，国、省、市三级比赛通常呈阶梯状，好方便各级代表队挑选优秀队员参加高一级赛事。 去年重山市青少年击剑比赛乙组的年龄限制，正好足以参加今年西川省的青少年击剑比赛乙组。 曹文杉今年已经十五岁，下一届后年却必须参加甲组比赛，竞争大了许多，梦寐以求的二级甚至一级运动员证书又难说了。 重山市这支代表队绝大多数队员都算曹俊刚和明淑敏的嫡系，清楚这一点，此时不免也有些遗憾，再看看队伍末尾那两个表情事不关己的男女，表情都有些不忿。 砰！ 曹文杉板着脸把面罩砸在地板上，气呼呼走了过来，顺手把剑也摔在装备包上。 尤其看到队伍末尾，路扬和陆慧两人站一起，行止非常亲密，曹文杉的心情愈发恶劣，把羊皮手套握得哧哧作响。 “曹文杉，你干嘛呢？平时纪律怎么说的？装备要爱惜！” 曹俊刚原本在远处督战，看到这一幕却不得不上来制止。 父子在一个队很容易被人诟病，曹俊刚不抓好纪律，有的是人想在背后说他们父子闲话。 没想到一向比较听话的儿子今天却根本没认错意思，听了曹俊刚这句话火上浇油，猛地把羊皮手套扯下来砸地上，气呼呼冲了出去。 “……” 曹俊刚脸色铁青欲言又止，不过眼看有两个曹文杉熟悉的队友已经跟了过去，他还是把心收拢了回来。 再下一场是路扬的比赛，曹俊刚转过视线，正好陆慧凑到路扬耳朵边似乎在窃窃私语，他忍住心中郁闷，还是走过去正儿八经叮嘱了两句比赛注意事项。 八强赛第三场即将开始，路扬也开始认真准备。 “在找谁？” 路扬在这支代表队里甚是孤独，自然也没有以前被人环绕的待遇，更不应该有美少女帮自己穿比赛服、递手套、拿面罩的享受。 不过眼前这个陆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主动帮路扬做这些事，只是她明显心不在焉，不停东张西望。 “管那么多，好好比你的赛！” 陆慧收回视线，看着眉头上方路扬那澄澈眼神，有种被看破的心虚，连忙俯身把地上的羊皮手套拿来丢了过去。 路扬准捷接过，摇头不理这位喜怒无常的怪娘娘，他穿好手套拿上剑走向击剑台。 省青少年击剑比赛的代表队都是地级市为主体派出，彼此之间水平差异很大，尤其乙组年龄限定十六岁以下，绝大多数选手练击剑都不超过两年，小组赛经常有十五比五这种悬殊比分。 不过少年时期身体发育速度很快，再是天才，十三岁和十六岁由于身体素质差异，往往也无法超越年龄限制取得好成绩，眼下八强赛基本都是十五六岁的选手，其中自然不乏高手。 路扬这场的对手来自千盛市代表队，由于市里有钱，体育资金也比较慷慨，千盛的选手实力在西川相当有竞争力，省队里也输送了不少人才。 刚才曹俊刚说过眼前这位上一届是四强，如今又过了一年可不容小觑，路扬原本还有些担心，开始比赛之后却很快放下心来。 击剑运动非常考验心理状态，青少年选手由于心态不成熟，实战水平波动尤为明显，同一位对手不同比赛表现出来的实力可以天差地别。 但是路扬却不会，他的心理年龄远远超越生理年龄，在比赛中可以调整出近似最好的心理状态，总能发挥全部甚至超出实力，这也是他之前比赛往往能辗压对手的原因。 眼前选手的技术水平还没达到曹文杉的级别，论心理能力自然也不可能是路扬的对手，所以他应对起来非常轻松。 六分钟后，路扬以十五比九轻松获胜，他走下来却没有得到本队队友欢呼，只有陆慧拿着瓶水上来，依然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四处探看。 “发挥不错，好好准备下，等下比赛的对手还是千盛代表队的，上次第三姚西，不要有压力，输了还有三四名比赛的机会。” 曹俊刚此时也走来叮嘱，虽然他心里有些苦涩。 儿子努力训练了那么多年，自己和老婆又都煞费苦心调教，可省级比赛却没有进过四强。 这个路扬不过是业余玩玩击剑，才一年就进了四强，这世道真是没道理可讲。 男子重剑八强赛结束，随后开始女子重剑八强赛。 陆慧面无表情去做准备，还好她没有要求路扬继续表演，让他松了口气。 今天这番突兀动作，却似乎没有影响陆慧在队伍里的人气，不但女队全体队员，连男队大部分队员的注意力也都跟了过去。 有个校长老妈就是强，路扬暗自腹诽，他一下子寂寞起来，倒也乐得轻松。 其实骨子里，路扬还是喜欢低调些，被人围观的明星动物园生活可真没什么意思。 路扬走到一旁，和只能在观众席上看比赛的爷爷奶奶聊了几句，打算去上个厕所，他刚刚进去站好用力拉开比赛服，还没来得及排解压力。 “喂！” 一声低呵打断自己的动作，路扬不满回头，狠狠盯着身后非常没礼貌打扰人解决三急的那位。 穿着比赛服的少年和路扬年纪差不多大，身高矮一些却更壮，刚才曹俊刚指出过，是自己下一轮对手，那个叫姚西的。 “你……” 被这么狠狠一瞪，姚西倒是吓了一跳，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下子散去，还微微后退了两步。 “什么事？” 路扬不明白此人为什么来找自己，他可没有被人盯着小解的习惯，只好憋着转身。 “你和陆慧姐什么关系？” 许是发现自己这样太丢份，姚西重新板着脸上前大声质问。 “陆慧？” 路扬愕然，不明白眼前这位和陆娘娘有什么瓜葛。 之前场馆里许多人都盯着路扬窃窃私语，显然不仅仅因为他比赛成绩好，更可能是因为陆慧一直站在他身边。 前年省级比赛，陆慧当时不过十三岁就得了乙组第三二，随后更随省队进入全国比赛前三，拿到了一级运动员资格。 和路扬这种初丁不同，陆慧在省级比赛圈子里很有名气，她平时一向傲气，连自己队的男队员都不搭理，更别说其他队了。 所以这次来参赛，陆慧和自己有说有笑，路扬也收到许多其他队伍男队员的杀人眼神，当然也有女队员的好奇目光。 可眼前少年用的陆慧姐哦，莫非两人还认识？ “我和她的关系很复杂，不过与你无关。” 路扬心中转悠着疑问，却没有给对方任何好脸色，此时他可憋得慌。 “你！” 姚西很明显被激怒了，稚嫩的小脸通红，挽着袖子就一副想要动粗的样子。 “你想保送我进决赛哦？” 路扬就坏笑，很是期待的表情。 “你……你等着！” 姚西被这么提醒，可不敢在这随时有人进来的地方动粗，他气哼哼转身就走。 路扬得了清静，总算能解决膀胱里的负担，随后他出来就听到一阵欢呼。 抬头一看，远处一号击剑台，陆慧正好取下面罩，拨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冲对手冷傲点头，随后也没和裁判敬礼，直接走了下来，和女队教练讨论比赛状况。 路扬撇撇嘴，他可没兴趣去参合，直接拐去了角落，站着和爷爷奶奶说话。 不过有人显然不会让路扬清闲，他看着爷爷奶奶的视线笑着移开，不得不也转身回头。 “快比赛了，还不准备下。” 陆慧走了过来，面对两位老人，她嘴角略微上浮算是笑了笑，随即冲着路扬冷声说道。 路扬只得和爷爷奶奶笑着说了说，随后跟着陆慧往回走。 “姚西和你有什么关系？刚才他来找我质问呢。” 借着走回去这个空挡，路扬低声询问身旁陆慧。 “没关……以前认识，不熟，你别理那些人就行。” 陆慧一愣，随即回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凌乱。 “是吗？” 路扬挑眉，满脸都是怀疑。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反正你答应了我的，别忘了！” 陆慧心里烦乱起来，狠狠瞪了一眼，丢下话加快了脚步。 路扬皱眉盯着陆慧略显慌乱的背影，总感觉有种被卖了的危机感。 不过此时路扬可没时间理会这个，男子重剑四强赛马上开始，都到了这个份上当然得全力以赴。 姚西的实力果然很强，技术水准和曹文杉相差无几，不过心态上依然有青少年的缺点，尤其刚才在卫生间，被路扬借机挑拨一番，显得心浮气躁。 半决赛一开始，姚西全力猛攻，路扬沉着防守，第一局落后一剑。 不过这么一番猛攻，姚西第二局上来气势就没那么盛，路扬却反客为主，加强了进攻，成功反超了一剑。 第三局，姚西方寸大乱，丢盔弃甲般以总比分十一比十五败北。 路扬拿下面罩，礼貌和对面眼睛都气红了的姚西和裁判敬礼，随后走下击剑台。 “好好，非常好，休息下，决赛不要有压力，尽力发挥就行！” 曹俊刚也难免激动，重山击剑最近几年省级青少年比赛总被其他兄弟市压着，尤其代表未来力量的乙组成绩不理想，路扬这次比赛成绩让他以后在领导面前说话底气也足了些。 “嗯。” 路扬却只是淡然点头，他随后看了另外一场半决赛，心中有了底。 果然自己还是有极限啊…… 第297章 变态壮女 任何领域想要成功都必须有足够投入，路扬虽然非常喜欢击剑，也有相当底子，可他毕竟不可能走专业选手道路，在这方面能投入的精力和时间有限。 何况自己的身体素质只是在普通人里拔尖，路扬可不是小说里的天才怪物，能达到的水平有明显上限。 西川省内青少年击剑水平最强的无疑是省队选手，那是真正的专业选手，每天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训练，更有很好的竞赛环境。 随着年龄增长，路扬依仗的心理优势会不断缩小，他这两年还能和同龄省队普通选手打一打，但再过两年就没得比，至于面对那些目标是国家队的省队顶尖选手，那根本就不够看，就算他从现在开始全力走专业道路也很难追上。 这种专项青少年比赛选拔xing质浓厚，本身就不是为了那些顶尖选手准备的，他们来了胜之不武，再说还需要备战更高水平的赛事没这闲功夫。 当然每届比赛都会有省队的选手过来，通常是因为各种人情推不开，或者因为各种目的，虽然都不是顶尖，但这种选手水平也不会太低。 到了半决赛，除了路扬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省队选手，当然其中水平也有高低。 路扬半决赛对手姚西听说才十四岁，水平不算高，可另外一场半决赛那两位省队队员，水平明显高一个档次。 而且不但路扬，许多人也一看就明白，决赛对手那位年龄比他至少大一岁。 路扬这种准专业选手每天保证两个小时训练都很难，平时的对手水平又不够，正式比赛机会还少，他和省队顶尖队员的差距很大，就算要和省队优秀队员对抗也基本没戏，尤其年龄更大的。 在路扬思索的时候，女子重剑半决赛已经结束，陆慧成功跻身决赛，成绩比上届更进一步，接下来是男子重剑决赛。 “呃……” 刘文武搂着曹俊刚肩膀走入训练馆，打了个饱嗝儿喷出酒气，看着远处摇头晃脑道：“小曹啊，你家小子要不还是过来让我带带，就算你老婆看不起我们学校文凭，到时候成蓉体育学院也可以去试试嘛。” 曹文杉寒暑假都会被送来省体校，跟着省队选手练一练，刘文武对这小孩挺熟悉，他也清楚曹俊刚夫妇的心事。 “小杉那成绩本科读不了的，他去你那里练不出来也是白费时间。” 曹俊刚无奈叹气，他和明淑敏为了这事闹过好多次。 当初曹俊刚让曹文杉练习击剑，明淑敏并不太乐意，不过后来由于儿子学习成绩不理想，她病急乱投医指望体育加分反而比自己还积极。 无奈曹文杉的体育天赋也不顶尖，前几年在省队跟队训练，刘文武就明明白白和曹俊刚说过，他儿子的身体条件没有优势，xing格心理也有弱点，练习击剑很难有大的出息，走专业道路不乐观。 曹文杉在重山青少年比赛大杀四方靠的主要是训练很早技术熟练，他遇到技术不差的对手表现往往大打折扣，在省级比赛成绩比陆慧差多了。 省队竞争非常激烈，曹文杉的天赋在其中很难冒尖，刘文武要照顾各种关系平衡许多利益，他也不可能帮忙一手遮天，还不如在重山市体校呆着。 明淑敏心气高对儿子期望不小，成蓉体育学院这种正牌大学，曹文杉就算有二级运动员证加分，去参加高考也难考进去，更别说完全靠自己了。 省体校文化课水平太差，曹文杉去了学习成绩更受影响，明淑敏又看不起那个文凭的档次。 所以曹俊刚和明淑敏的如意算盘，曹文杉先拿个二级运动员证或者运气好拿一级运动员证，在五中读书先试试高考，如果不行再走体校路子。 反正以曹俊刚夫妇的背景，省体校找个冷门专业，曹文杉年龄再大点也进得去。 刘文武多少也知道这些弯弯绕，他也没多说，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那娃娃的比赛气质还真不错。” 这时候男子重剑决赛已经开始了，刘文武看着台上完全被对手压制，表现却丝毫不乱，稳固防守中不时反击的一方，他忍不住讶然赞叹。 另外一方是自己带过的队员，刘文武当然清楚其中猫腻，决赛那个省队队员实际超龄快两岁，去年交流去了外地，现在又被某市借了回来，参赛名字也改了，据说和某市出身的一个省领导孩子相同。 那个娃娃如果真才练了一年，很不简单哦，可惜了…… “路扬那小子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好。” 曹俊刚语气感慨，如果曹文杉有这种心理素质，比赛成绩肯定好许多。 比赛中的路扬全神贯注，他不清楚周围一些知情人的惊讶。 这种水平的比赛，是路扬非常缺少的锻炼机会，对手的来历如何并不重要，他对名次也不是那么看重，此刻只是在认真体验与强手比赛的感觉，努力抓住机会提升自己。 路扬把比赛节奏压得非常慢，每次进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手显然被弄得很郁闷，不停调换比赛节奏，试图突破他的防守。 眼下不过领先两剑，在击剑比赛中优势不大，对方也怕路扬万一翻盘。 只不过这种级别的对手，比赛机会非常多，这种僵持局面也不会心浮气躁。 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路扬最终还是在九分钟后以七比十败北，他却并不沮丧，微笑敬礼，让裁判和对手都暗自点头。 “可惜，喝水。” 路扬下来后，陆慧最先走上来递水，一向冷傲的眸子里也闪过几分关心。 “谢谢，”路扬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因为陆慧眼里的关心随口安慰道：“没什么可惜，这是很好的比赛机会。” “嗯？” 陆慧微微一顿，为那张完全没有失落神情的微笑脸庞，再一次感觉特别。 也正因为此，自己才敢拜托对方吧？ “没什么，对了……” 路扬看着陆慧难得愣愣的表情，兴之所至伸手把住她的肩头，忽略周围大片倒吸口气的声音，微笑道：“加油，等下努力拿冠军！” 说完路扬收回手，做了个握拳的鼓励姿势，笑嘻嘻又开始喝水，心里却暗自嘀咕。 这位陆娘娘的肩膀和姜灵王妃都很不一样，手感非常硬，一摸就知道是长久锻炼的结果。 骤然被人碰到自己肩头，尤其还是个男生，陆慧很不习惯，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只是眼前这位必定是自己找来的帮手，她也不好发作。 “……” 陆慧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冷着脸向自己的装备包走去。 眼神下意识扫过全场，除了重山队友的惊讶愕然，尤其曹文杉的伤心欲绝，陆慧还看到了远处姚西那张小臭脸上都是震惊，她收回目光，自觉效果还不错。 希望到时候也顶得住啊…… 女子重剑比赛正式开始前，路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装备包，走到爷爷奶奶所在的位置下面，隔着栏杆和两位老人一边聊着一边等比赛开始。 虽然希望渺茫，晚上路扬还想借着爷爷奶奶溜出去呢，就看一眼江媛穿艺术体操服的身影也好啊。 这一瞬间，路扬脑海里都是金像山脚浅蓝连衣裙下面那双**，修长玉白得让他总忍不住幻想自己手指在上面滑过。 那种触感应该比最好的暖玉还舒服吧？ 呃，自己好猥琐呀…… 路扬自嘲笑笑回过神来，陆慧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她领先了一分。 怎么说也扮演了对方的亲密男友，虽然根据陆慧的意思，不要那么明显，要有暧昧的感觉。 可就这么站在外围看着也不适合吧？ 路扬想着，他和路崇瑞朱学芝说了声，从爷爷手提包里拿过一罐健力宝。 这时候佳得乐之类运动饮料可没有引入，运动员不应该喝碳酸饮料的概念也不普及。 路崇瑞第一次看比赛，心疼路扬那么辛苦，专门去买了不少健力宝来慰问。 路扬平时不喝碳酸饮料，可毕竟是爷爷的心意，他还是会喝，要说现在饮料能选的也很有限。 走到近前，陆慧已经开始第二局比赛。 路扬大大咧咧站在曹俊刚身边，手里拿着健力宝，一众队友看了就明白什么意思，不少人就一直在背后瞪他。 这小子真不明白什么来头，莫名其妙冒出来，让曹文杉吃蔫不说，居然和陆慧都走一起了？ 一些重山代表队的师兄顿时就有义愤填膺的感觉，看着前面那个少年的目光足以杀死他几万次。 有‘男友’助威就是不一样！ 第二局陆慧杀气大涨，剑剑紧逼，和她同年龄那位省队选手居然有些毫无招架之功的感觉，只能节节败退。 眼看还有一剑，陆慧就能以三分优势结束这一句。 “哎呀，还好来得及！” 门口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喊，跑来三个人影，开始在训练馆狂奔。 和众人一样，路扬的目光也扫了过去，进来三人是一‘男’两女，前面那个‘男’的大约十七八岁，剃平头，穿黑衬衣黑长裤还带墨镜。 要不是脸蛋太秀气，黑社会气质就能拿一百分，不过‘他’的身材倒是很壮，短袖衬衣下的手臂相当粗壮，一看就是健身之后的效果。 ‘壮男’身后是两个女生，打扮长相都没亮点，表情却有些山寨味道的‘冷傲’。 “慧慧，加油！一定要赢哦！” 被两个小女生簇拥的‘壮男’跑到近前，出口却是娇呼女声. 路扬吓了一跳，脑子里盘旋过一个念头。 这‘变态壮女’莫非就是陆慧的烦恼？ 很快问题就得到了证实，这个‘变态壮女’来了之后，陆慧气势一下子没了，第二局连续被对手扳回三剑，最后居然平局收场。 路扬眼看裁判员宣布之后，陆慧取下面罩，冷冷看了一下这边，眼里闪过犹豫，最后看了眼表情镇定的自己才走了过来。 这时候变态壮女立刻笑呵呵冲迎了上去，路扬连忙抢先一步，拦在对方飞扑的爪子之前，把手里健力宝递了过去，一手顺势环护住陆慧。 “你麻痹！” 第298章 表演过头了 一手提着面罩，一手提着剑，陆慧过来的时候脚步很是沉重，她看着熟悉的邻居姐姐，心中却只感觉毛毛的。 名义上，眼前这位姚南是姚西的表姐，实际上两人是亲姐弟，两人亲生父亲是陆慧父亲的同事，小时候两家在南江区是邻居，因为都来自千盛，关系非常要好。 姚南从小就是假小子xing格，脾气也暴躁，经常不要命和男生打架，在小学时候就是家属楼一霸，向来帮亲不帮理。 陆慧比姚南小四岁，由于从小就熟悉，对方颇为照顾，只要她被哪个男生女生欺负，被对方知道总要去教训一番。 久而久之一帮同龄人没谁敢欺负陆慧，当然也没几个人愿意接近她。 相比之下姚西xing子腼腆不少，虽然只比陆慧小几个月，但小时候三人一起招摇过市，他都默默跟在后面。 小学开始，由于陈鸣玉的意思，陆慧开始练习击剑，姚南和姚西也一起练着玩。 童年的时光渐渐远去，前几年姚南姚西的父亲意外去世，不久之后两人母亲和一个男人好上，对方不愿意要两个拖油瓶。 姚南姚西父亲有好几个兄弟，其中老二在老家千盛工作，正好膝下只有个女儿。 二伯和两人母亲一拍即合，姚西过继去当了儿子，姚南也跟过去，却只能以表姐的尴尬身份‘客居’。 后来姚南父亲的大哥知道了这个事，找到两人二伯狠狠数落一顿，把她接去了成蓉市那边，正式办理手续收养了她。 只不过，姚南的xing格却愈发乖戾，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她养父心中愧疚，却也不怎么敢管。 因为姚南练过击剑，养父大伯找了关系把她弄进了西川省运动技术学院，在击剑队呆着，想着先混个文凭再说。 可没多久，姚南就惹了大祸，和学校里同学打架闹了个重伤害，好容易才脱了牢狱之灾，后来就直接在社会上玩。 陆慧起先不清楚这些事，前年她够年龄参加在千盛市举行的西川省青少年击剑比赛，又遇到了姚西才知道两人的际遇。 如今姚西继续练击剑，由于成绩不好，养父二伯只好把他弄进了省队试试，除了明显偷偷喜欢自己算个小烦劳，对方还算过得顺利。 让人头疼的是姚南姐…… 自从陆慧知道姚南的事后，她从姚西那里要来联系方式，给记忆中的姐姐写了封鼓励信，从此两人开始当笔友。 起初还算正常，姚南的笔调从开始的惊喜变得越来越轻佻，陆慧也不以为意，字里行间都热心勉励对方，劝解对方的烦恼。 一年前暑假，姚南突然跑来重山，让陆慧惊喜之余也大大惊慌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以前那位义气的邻居姐姐如今xing格会变得那么怪。 那变态要求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就算考虑再久也一样，自己怎么可能做一个女生的女朋友？ 陆慧心里乱糟糟的，她脚步凌乱走下击剑台，看着姚南愈发炽热的眼神，更是感觉心慌。 还好就在姚南不远处，有一对始终坚定的眸子注视着自己，陆慧不自觉就偏向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陆慧眼看姚南冲了过来，心里免不了慌乱，浑身都在发抖。 前几天姚南还给自己打电话，说什么期待慧慧宝贝来成蓉市比赛，她一定尽快处理完事情赶来陪自己。 此时路扬突然闪身过来护住自己，陆慧下意识就把身子躲进了对方臂弯里，她对环绕自己胳膊，揽住自己后背的动作也不在意，反而更缩了缩让两人贴得更近。 相比做一个女生的女朋友，眼下在一个不太熟的男孩怀里似乎也没那么奇怪…… 姚南熟悉的臭骂音量还是那么大，陆慧惊怕抬头，眼里却骤然是路扬迅速放大的脸庞。 “比赛呢，胡思乱想什么！” 路扬一手握着健力宝，一手狠狠拍了拍陆慧的背，凑近低吼道：“这个冠军对你来说是不重要，可你是我们重山代表队的一员，你的荣誉也是我们的荣誉！” 此时路扬的气势如此之足，他身边那位‘变态壮女’也好，女队教练也好，正赶来的姚西和曹文杉也好，包括其他队友，都一时间愣住了。 “……” 陆慧自然也有些晕头转向，不明白这时候比赛还有什么重要可言。 “现在什么都不要乱想，给我打起精神来，认认真真上去比赛，你的对手体力不行了，等下加快节奏全力进攻，听到没有？！” 路扬根本没去管身边的人，他冲着陆慧一边教训加指点，一边打开健力宝递到对方嘴边。 “唔……哦！” 陆慧慌忙灌下一口饮料，看着路扬凌厉的眼神，下意识点头答应。 “不拿冠军回来，小心被我收拾，快去！” 这时候第三局已经开始，路扬把陆慧手里的健力宝罐子拿回来，冲她叮嘱后发出警告，随手灌了一口。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女而已。 路扬目送陆慧表情惊异走回击剑台，心中感慨，冲她做了个握拳的姿势，转身淡淡看了眼身边那位‘变态壮女’。 此时那位已经回过神来，眼睛眯起来，正在认真打量自己。 “你娃是哪个？” 比赛还没开始，姚南看了看击剑台正在准备的陆慧，她心里有些吃不准，这一开口气势就不够强。 毕竟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两年，姚南知道就算她大伯愿意出头，有些人自己依然得罪不起。 眼前这个少年气势不简单，那自信眼神绝对不是普通人家里能养出来的，可能来头不小。 前几天打电话，问了陆慧好几次想好没有，对方最后期期艾艾说自己有了男友，姚南还以为只是托词没有放在心上。 莫非是真的？ “你是参赛队员？裁判员？还是工作人员？如果你都不是……” 路扬对眼前‘变态壮女’没什么好印象，他板着脸指了指观众席，道：“无关人等自觉点去那边观众席，别在这里干扰比赛。”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人和陆慧什么关系，可陆卫央的侄女，也就是路扬的侄女，他不好好照顾怎么行？ “无关人等？” 姚南眼睛瞪圆，眼前这小子口气还真大，她实在看不出虚实，就想要再试探试探。 “姚南，你干嘛呢？” 刘文武跟着曹俊刚一起走来，平时嬉笑的脸上此时也很严肃，认真道：“我不想给你爸打电话，有什么事比赛完了再去外面自己解决。” 这个姚南脾气实在太差，爸爸又是省领导，万一又惹祸可麻烦透顶。 “哟，总教头，看您说的，我来看看比赛还不成啊？” 姚南皮笑肉不笑，随后看了眼那个少年，对方居然根本不看自己。 摸不清虚实，姚南只得暂时退让，她阴着脸带着两个妞去了自己弟弟那边。 “姚西，那人是谁？” 姚南把弟弟拉在一旁，咬牙切齿打听内幕。 “叫路扬，好像是陆慧姐的男友，刚才赢了我进了重剑决赛。” 姚西低着头尽量平静心情，他也对自己亲姐姐如今的变化无奈。 姚南不喜欢藏着掖着，她打电话和姚西直接说过，如今自己喜欢女的，要陆慧当自己女朋友。 姚西喜欢陆慧好多年了，答应去省队也有陆慧姐这层原因，他当然不乐意这种局面出现。 那个叫路扬的来头不清楚，只是感觉很不简单，和自己姐姐斗一斗也好。 “你个废物，还是省队的呢，连个新人都赢不了？” 姚南很不客气训斥了一句，她早就不练剑，却也清楚这比赛能进决赛实力不差。 以前没见过那小子啊，姚南认真调查过重山击剑队包括五中击剑队的男队员，没有这个叫路扬的嘛。 “南姐，这是你弟弟？挺可爱的。” 姚南身边两个女友此时才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缓过来，一个眼看气氛不好，就想开口说句缓和语气。 “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 姚南直接一句堵着，随后气呼呼看向击剑台。 身边没有那个烦恼，只有那个淡然矗立的少年，陆慧的心态突然轻松了起来，她的注意力又回来了。 唰唰唰唰唰！ 直接一个五比零，陆慧迅速把对手斩落，她举着剑站在击剑台上，透过面罩忍不住看向那个少年，对方似乎有所感应，回了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 陆慧呼吸一滞，这时候裁判宣布比赛结束，她取下面罩，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紧张，问题始终得去面对。 晚上的比赛已经结束，大家开始向训练馆外面撤退，刘文武言出必行，到了外面他首先溜掉。 重山代表队包括曹俊刚几个教练都清楚这个姚南有背景，和陆慧关系又熟，他们很有默契没参合，带着队员迅速离开。 路扬和路崇瑞和朱学芝说了说，让两人先回去休息，他知道今晚不可能有时间去‘邂逅’江媛了。 “姚南姐，姚西……” 人已经散去，陆慧悄悄挽住路扬的胳膊，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道：“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男友路扬。” 说完这句话，陆慧看着眼睛眯起来的姚南，表情苦涩的姚西，还有远处脸色非常苍白的曹文杉，她的心情却轻松起来。 一举解决三个烦恼，这人效率还挺高的…… “原来是熟人啊，刚才对不起冒犯了，不知者不罪嘛，还请理解，姚南姐，姚西，你们好，认识你们很高兴。” 路扬这时候完全没有之前的冷然模样，演戏演全套，他表演非常卖力，笑容特别温和，伸出的手也非常有礼貌。 “慧慧，你这可不地道，搞突然袭击啊。” 姚南当然不会去握手，她环抱双手，看看陆慧，又看看那个叫路扬的，心里非常恼火。 “姚南姐，我……” 陆慧记忆里就有些怕姚南，此时她语气犹豫不知道怎么接。 “姚南姐，你别怪小慧，我们是相逢恨晚，确定关系也不久。” 既然是男友身份，路扬自然要上前兜住。 眼看姚南不好对付，路扬干脆打算秀秀亲密，他伸手大大方方揽住了陆慧的腰肢。 没想到似乎非常不习惯，陆慧一惊之后在他臂弯下僵直起来，看起来非常别捏。 对面姚南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冷笑，路扬心中暗自叫糟。 表演过头了…… 第299章 你胆子不小 发现姚南嘴角挂着不屑笑容，路扬心中暗怨身边这位女角不给力，陆慧的表演水平也太差了，被自己揽住腰肢全身立刻僵得像是一条干鱼，完全没有男女朋友感觉。 也难怪人家不信，就连那个看起来比较天真的姚西好像也反应过来了，看向两人的视线有些觉悟之后的恼火。 这时候陆慧已经彻底晕菜，愣愣站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路扬却脸皮厚绷得住，他把手松开上前半步想想要怎么圆过去。 “算了，怎么说也是姐姐，我大人有大量……” 姚南眼睛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道：“慧慧，你们还没吃饭，晚上我请客，你和妹夫不会不给面子吧？” 耍心眼耍到自己头上来了，要玩自己奉陪！ “姚南姐，我们明天还要比赛，没时间出去。” 路扬笑笑就想婉谢。 “这才八点还早呢，等下我开车送你们回来，慧慧，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姚南冷冷一笑，说不得就只好在这里发飙。 陆慧望着姚南阴冷的目光，她很陌生也很犹豫，在重山小圈子里可以冷傲不理人，可在对方面前却难，不光因为两家有旧，还因为姚南大伯的身份特殊，算起来还是自己父亲领导。 反正有这小子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陆慧心里这么想着，看了眼路扬，发现对方没有特别排斥和焦急的表情，她咬牙点了点头。 姚南随口把姚西赶走，然后皮笑肉不笑谢绝路扬想要回去淋浴借机托词不出来的念头，带着两人向外面走。 一辆黑色的二手丰田第八代花冠嚣张停在运动技术学院门口，这车去年才刚刚面世，目前国内只有走私车，价钱很不便宜。 “上车吧。” 在姚南自己那个圈子里能开车的也不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看着那个路扬，可对方眼里居然没有丝毫吃惊，开门照顾陆慧的动作也非常自然，上车后随手把后车窗摇了起来。 姚南心里就又有些拿不准，对方年纪那么小，对车又这么熟悉，神情还很镇定，看来处处都不简单呢。 想了想，姚南拉着两人没去自己开的小酒吧，而是去了隔壁的皇朝酒吧，当然之前先让自己两个妞离开。 “南南姐，去这里不好吧。” 陆慧下车就很犹豫，她当然知道酒吧是干嘛的，这种场合可不适合初中生。 “这里今晚我一哥们生日包下来了，里面都是熟人，吃的喝的都免费。” 姚南很不耐烦解释两句，带着两人过去，她显然和门口的保安认识，嬉笑说了两句，招呼两人进去。 酒吧是典型的九十年代风格，里面面积不小，深色木地板和木墙裙，墙壁却只是简单的白漆，天花板吊着一个巨大的球形吊灯，整个装修显得非常土气。 显然这时候正主还没来，里面人不太多，各自三三两两在一起，不过角落里倒是有自助餐桌。 姚南在里面远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自在，她的动作透着几分小心，领着两人在里面穿梭，似乎在找人。 很快姚南找到了正主，也是几个女的，显然是她姐妹，几人相见就嘻嘻哈哈打招呼，随口介绍了陆慧，对路扬倒是没有提。 这帮人打扮倒是没有姚南那么明显，不过看都不看路扬这小帅哥一眼，而是冲他身边的陆慧眼神闪烁，互相低声交谈不时嬉笑暧昧，很明显‘爱好’和她一致。 “慧慧，来嘛，和姐姐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路扬一个没注意，陆慧就被姚南和另外一个女的拉走了，不过就在不远处，他也不好那么明显跟过去。 姚南另外几个姐妹显然有得到暗示，趁机就开始打探路扬的底细。 “初三呀，小帅哥年龄不大嘛，不过新江子弟中学是哪点哦？” 一个重山出身的les女皱眉苦思，她所知的重山好学校里可不包括这一所。 眼前这个少年一身名牌运动服打扮，运动之后的小模样也挺帅，那气质也不应该读垃圾学校啊。 路扬笑笑也不解释，眼下这个聚会很明显是某个官宦富商子女小圈子的聚会，只不过姚南这帮人的地位显然不高，在这个角落里也没多少人上来应酬。 不一会儿陆慧回来了，她倒是没那么木讷只拿自己那份，手里端着两个盘子。 路扬老实不客气接过来吃了起来，他倒要看看姚南打的什么算盘，反正到了这个层次直接动粗的可能xing很小，那自己就不会吃大亏。 姚南吃了半饱，心里七上八下，只觉窝得慌。 虽然和这酒吧老板有些关系，平时姚南却不喜欢来这里，今天是因为这个路扬的底子看不透，原以为对方年纪小，带他来这种场合如果露怯就比较好办，或者有什么人认识更能摸清底子，却没想到一无所获。 姚南把盘子放了回去，转身眼前一亮。 这时候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刚刚在一群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衬衣休闲裤，满脸笑容，显得有些娘。 “哟，南南来了，等下可记得过来陪你航哥喝一杯。” 姚南只是向前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年轻男子路过看到，笑笑客气了一句，她也连忙笑笑点头答应。 所谓省领导称呼，只是别人对姚南大伯尊称一声，实际上在省里领导序列里前三十都排不进去。 再加上姚南自己没文凭也没多少钱，她在这个省级领导子女的纨绔小圈子里根本没什么地位，更别说那种档次更高的领导子女圈子了。 关云航的爷爷是西川省政法委系统的领导，姚南大伯正好是那一系的大将，她在这里开个小酒吧，厚着脸皮仰仗对方照顾。 这个关云航倒是可以用来试一试路扬的底子…… 姚南心里这么想着，过了一会儿就拉着陆慧去找关云航，不出意外路扬紧紧跟在身后。 “航哥，我来介绍，这是慧慧，她爸爸是重山南江区公安局陆局长，以后还得请你家老爷子多提携提携。” 姚南把话拿捏着，陆慧之前就听说对方爷爷是西川省政法委系统领导，她平时冷傲的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哦，慧慧呀，你好漂亮啊，今天航哥生日哦，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关云航身边原本是个小帅哥，他看到陆慧眼前一亮，随手把小帅哥推开，去一旁找来红酒和高脚杯，上前就非得要陆慧喝酒。 姚南还准备继续介绍路扬，这时候却傻了眼，她听说关云航是同志不喜欢女的，才敢大胆把陆慧介绍过来。 这时候看着关云航的表情动作，姚南知道情报错误，对方说不定都玩，她心中悔恨焦急，却不敢胡乱插嘴。 关云航一帮哥们搂着有男有女，此时都笑吟吟看着，这时候上前触面子，那可不好收拾。 “航哥客气了，我代我女友喝这杯。” 路扬只好站了出来，笑笑去拿关云航手里的杯子，心中却在嘀咕。 眼下要跑却难了，不过这种场合，对方应该不至于直接动手翻脸，最次也会把自己赶到外面再说吧。 路扬在成蓉这边毫无关系，他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尹家的关系了，想来身为重山地方派系在省里肯定有关系，要开解这等小孩胡闹的矛盾应该不需要太多代价，只是几个电话的事。 只是用这种破事浪费人情真是亏了…… 在自己地头被人打岔，关云航愣了楞，回过神来脸色就彻底阴了下来。 “你胆子不小。” 关云航阴测测丢下一句话，仔细打量了下眼前十几岁的少年，居然看不出来头。 毕竟自己的场子，关云航也不担心人跑了，他只是看了姚南一眼，随即转身笑笑又搂着小帅哥和一帮哥们有说有笑。 直接和这种小屁孩动手，航哥丢不起这个人。 姚南阴沉着脸，把路扬和陆慧领到角落了，彻底没了心情。 和也比较急的陆慧不同，路扬表情还算自在，他找周围想借手机，没想到姚南这帮姐妹要不表情怪怪说没有，要不直接避开。 没办法，路扬只好和陆慧说了一声，想去门口找个电话。 路扬也知道规矩，在对方地头就这么直接想溜走绝无可能，他也就没有把陆慧叫上。 出了酒吧空气清新许多，这皇朝酒吧本身就属于皇朝酒店的一部分，在这附近好像叫九眼桥的，未来成蓉市顶尖酒吧圣地，这个年代属于开风气之先。 酒吧在地下室，出来对门就是酒店大堂，此时门口刚好停下了几辆车，下来不少人。 其中奥迪下来的三个身影非常熟悉，正是江媛和她两位关系暧昧的表哥。 路扬第一次看到穿小礼服的江媛，对方还化了淡妆，很美却也很陌生，他不由得愣在酒店旋转门处，一下子把一大堆人都堵住，这下子不被发现都难了。 “你怎么在这里？” 混乱过来，江媛在一旁纳闷看着眼前表情尴尬的路扬。 对方一身运动服，额头上的头发汗漉漉的，让江媛想起了金像山，路扬的模样和眼前金碧辉煌的酒店对比起很是不协调。 “哦，那个……和下面酒吧有了点误会。” 路扬犹豫了下，还是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说，反正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下面酒吧？” 江媛那个叫云表哥的狐疑看了眼路扬，随手招出了另外一个年轻男子。 “阿朗，是不是你弟弟在管？” 第300章 心相近 周一晚上，路扬已经顺着成重高速公路回到了家里，他吃着老妈张淑芬特地准备的丰盛晚饭，郁闷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些。 前晚遇到那个阿朗，是关云航的亲大哥关云朗，对方显然是精英级别的子弟，掌管那所皇朝酒店看起来是这年月少有的星级酒店，相比之下文江快捷酒店简直就是还没成为淑女的芙蓉姐姐。 当时关云朗只是皱眉打了个电话，之前牛皮哄哄的关云航立刻屁颠屁颠跑了上来，只听了一句吩咐是朋友，立刻对路扬客气得很，还热情邀请他继续下去玩。 关云朗这种人物在那个云表哥面前依然客客气气，显然对方身份绝对不会比低哪里去。 路扬听了江媛介绍才知道叫姜云，是姜阳表哥，和另外一个叫叶铭的表哥，都和她从小就认识，几人关系很熟。 当时姜云听了江媛的简单介绍，提起自己表弟姜阳蛇葡萄中毒有路扬帮忙，他热情许多，还邀请路扬一起也上去参加他们的party。 这种情况下，路扬当然没兴趣上去当匪兵甲，他涩笑和江媛告别，不过留了一张纸条。 借着江媛，正确的说是她两个表哥的名头，路扬有些吃软饭感觉般解了危局，灰溜溜和关云航一起又回了酒吧。 看到路扬和关云航一起走进来，姚南当时又惊又怕，模样非常可笑。 路扬婉谢了关云航的热情，他找到陆慧，带着惊异的对方坐出租车回了省运动技术学院。 第二天的比赛，路扬憋着火气发挥极好，身为主力的他大杀四方，无奈曹文杉大失水准，另外一个主力表现也一般，让曹俊刚寄予厚望的男子重剑在半决赛就被刷了下来。 虽然看着曹俊刚的失落眼神有些不好受，可路扬自问这次比赛表现还算不错，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路扬此时坐在计算机黑底白字的屏幕面前，心情却难免激动不安。 这玩意配置起来好复杂，不知道江媛弄不弄得明白哦…… 路扬上大学的时候windows95还常见，他也系统学过dos，只不过很快这玩意就被‘巨富门’的软件淘汰了，他很快就只剩在电脑菜鸟面前熟练在cmd下输入几个命令秀一秀高手形象的本事。 毕竟忘得差不多，即便路扬这一年接触dos多了，他在这纯dos界面下依然被折腾得满头是汗，忍不住咬牙切齿嘟哝。 这该死的fido还真是落后，居然不支持windows，难怪没几年就干不过互联网了…… 如今长途电话费可比后世黑多了，尹子净去了北都进修，路扬起初只能每周联系一次，通常是周末晚上对方打过来，可也只能聊短短几分钟，那就是十几块钱了。 至于写信更是慢的要死，付出巨额邮费给邮政局，通常也得一周左右才能在重山和北都来回一次。 因为路扬的影响，尹子净如今对互联网也非常有兴趣，她到了北都有非常好的条件，已经成了一个小网虫。 路扬后世的上网经验却由此露了怯，他之前在尹子净书房里和对方信誓旦旦说不能上网，前段时间却被对方在电话里好好嘲笑了一把。 原来电话拨号可以远程连接，只要掏得起电话费，前年重山就能拨号到美国去上互联网，去年更可以通过长途拨号到bei 精上互联网，当然即便国内长途那电话费之恐怖也足以让万元户破产。 正在路扬悻悻狡辩的时候，尹子净又在电话里卖弄聊起了一种叫fido的玩意，说是赶紧把这个折腾明白，以后两人可以通过这个发电子邮件。 路扬这下子彻底傻眼了，要说前世他可是网龄十年以上的资深网虫，曾经在简历上自诩对网络了如指掌，一向以高手心态面对菜鸟们。 可这fido是什么玩意？ 路扬还真是一问三不知，毕竟以前不是高富帅，前世家里第一台电脑是进入新世纪大学快毕业才买的，在家里上网更已经是宽带adsl了，他在大学后门网吧和校内图书馆都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可以说根本没经历过电话拨号的时代。 此时路扬手边放着几本书，都是尹子净在北都买的国内最新翻译的互联网书籍，通过朋友拿回重山又辗转从尹子洁那里拿到。 这些书有fido的各种介绍，包括初级的如何设置、拨号、使用，还有高级的站台怎么搭建。 对于这时代大部分人来说书里的内容好似天书，可对于熟悉网络的路扬则不算什么，他不需要任何人指点也能看得懂。 实际上可以把fido理解为一个邮件服务站台连接的大型网络，每个用户可以通过电话号码来远程拨号连接，不过每次只能登陆其中一个站台，而且每条电话线每次只有一个用户能登陆查看站台里的信件。 路扬这段时间已经把几本书认真看过，也试着拨号了几次，他此刻确认rs232c接口联通，28.8k的调制解调器亮着，在uc－dos界面输入了telix命令。 很快路扬这台586电脑的奔腾cpu就完成了程序调用，显示出欢迎使用汉化telix的提示，随后他通过这个拨号程序先连上了北都市的长城站。 fido新用户注册的id只有几分钟浏览时间，得不断发有价值的信件提高等级才能增加在线时间。 路扬先用bluewave蓝波快信把自己的文章发了新章节去本地邮件区混等级，又快速浏览了自己的网络邮件区和本地邮件区，把尹子净发来的网络邮件和感兴趣的一些邮件都压缩下载，随后就断开了连接。 在fido站台里冲浪，这在线时间和电话费一样弥足珍贵。 由于fido站点的网络邮件区交换私人邮件，路扬和尹子净如今每天都通过长城站互相发送。 实际上fido也可以和互联网用户之间来发送邮件，当然整个过程非常复杂，最早尹子净习惯了互联网的方便，她直接给的电子邮箱。 路扬倒是很快成功给尹子净的电子邮箱发了一份网络邮件，对方却折腾了好半天，耗费了不少电话费才学会从互联网通过长城站发回电子邮件。 可没想到fido和互联网的邮件发送很慢，往往需要一天甚至几天，远不如两人每天登陆长城站方便快捷，这样有时候早上登陆回信晚上还能再发送一次。 尹子净的信件写得海阔天空，学校生活、学习心得、北都见闻都谈，路扬微笑着看完，又写了一封回信，连接后发送出去，随后就退出了长城站。 时间还早，路扬又连上了蓝剑bbs站，这是成蓉市的一个fido站台，尹子净早就问过，目前重山还没有fido站台。 成蓉市是距离重山最近的大城市，虽然两个城市部分网民未来会在网上大打口水战，如今却有很多重山第一代网民混迹在蓝剑bbs，彼此互相学习交流。 这个时代能接触网络的人太少，大部分都是喜欢技术的男人，有非常好的潜在人才资源。 对于路扬来说，无论双马如何强悍，他都不可能漠视互联网的机遇，不在其中折腾一番如何对得起自己十几年的网龄？ 通过互联网赚大钱反而在其次，路扬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互联网草根时期和未来那些互联网巨头合纵连横斗来斗去，这份成就感绝对远远超过当初他在wow开荒团打掉最终boss获得紫装。 当然对路扬来说，上网还有一个特别目的，那就是fido能让自己和心爱的女孩更早亲近起来。 之前留给江媛的纸条有fido、蓝剑bbs网址和路扬的id号，还有他混迹于网络的网名，也是笔名‘路不远’。 这年月上网的许多人都用真名，路扬用这个笔名注册之后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直到他开始发出自己在《重山电脑报》的文章才有了些回应。 如今《重山电脑报》的网络这部分文章其实还以介绍局域网怎么连接的技术类文章为主，那篇《因为数字化》好像破开时代迷幕般谈起了遥远的互联网，实在另类和超前了许多，初期的憧憬波澜后也只能在部分读者那里得到回响。 而fido站台无疑是这种回应最多的地区，虽然如今一个站台有几百用户就很成功了，但这份关注已经足够了。 路扬一登上去就发现自己的网络邮件区里有好几封邮件，他通通压缩下载，随后浏览了一下其他邮件区，看到自己发在计算机技术信区的文章回复多了起来，连忙开心把回复也压缩下载。 网络邮件区那几封都是一些想要深聊《因为数字化》，其中有个叫张为的用户引起了路扬注意，因为对方自我介绍是重山人，目前正在策划搭建重山第一个fidone站台。 路扬也想过自己来搭建fido站台，只不过这玩意非常复杂，需要消耗大量时间来下载多种软件并配置，还得拿出更多时间管理，他是初三学生可没这个功夫。 如果重山有了fido站台就方便多了，电话费更节约多了，路扬连忙写了封回信，解释了几个《因为数字化》的疑问，又热情鼓励对方尽快完成站台搭建，并说自己有些fido的资料，如果需要可以提高复印件。 路扬一一回复其他几封网络邮件，没看到任何一封邮件有江媛的蛛丝马迹，他郁闷关了计算机，在廖莉愕然注视下气鼓鼓回去睡觉。 如此就是一周，又一个周末，路扬已经不抱希望连上蓝剑bbs，他浏览着下载的网络邮件，一行字符跳入眼里。 fromxinxiangjin,lan奸bbs(6:... 路扬脑海里灵犀闪过，他屏住呼吸，感觉比当初聊icq第一次和一位国外女网友聊英文要激动心悸太多。 邮件很短，里面只有一行字。 心相近还记得，路不远呢？ 第301章 主题地产 周日清早，路扬盯着那行字翻来覆去看，他忍不住笑着发痴，这段时间不太舒展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 这时候廖莉正好端着一盘花卷出来，看到路扬少有傻乐表情，她摇摇头只感觉奇怪。 计算机放在这边客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廖莉如今也用得比较熟，她对这玩意也没有最初那么陌生。 最近路扬晨练淋浴后，总是找借口跑过来坐在计算机面前折腾几分钟，晚上睡前也要借着放松名头来看几眼。 说是在上什么惠多网，那个英文fido实在不好记，廖莉只把中文名字牢牢记住了，却不太明白这玩意是什么。 盯着那堆字有什么好乐的？ “你小子发什么疯？” 就在路扬得意忘形之际，张淑芬精心梳洗之后过来，看到儿子发呆，也奇怪呵斥。 “啊，没事。” 路扬连忙坐正，悄悄把江媛的邮件下载，随后断开连接，在张淑芬的注视下讪讪关了电脑。 “那电脑有什么好玩的？看得眼睛花，以后少玩点，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 张淑芬吃着花卷，看儿子也乖乖过来吃，心里比较满意路扬这个态度，不过教训可是持久战，绝对不能放松。 “妈，我说过了，用这个惠多网和子净姐发邮件呢，这个比邮局快多了，还便宜。” 路扬眼看老妈还想继续，他只得一脸无辜搬出救星，尹子净的名头在老妈那边可管用了。 果然张淑芬只是白了一眼，没有继续说太多，而是去和廖莉聊公司的事。 知芬装修公司计划去南江区发展的计划目前只有几个管理知道，王明很赞成只是表情有些唏嘘，魏行光则是踌躇满志连连点头，他在南江区还有不少人脉在，到时候提成肯定比现在好。 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张淑芬和廖莉经常跑去南江区看房子，只是迟迟没有决定，两人此时也是讨论来讨论去没个结论。 普通人这年月根本不会去买商品房，张淑芬和廖莉周围没人知道如何买一套称心如意的商品房，两人没有参考就靠自己瞎撞，最近看了不少房子却根本不知道什么合适。 路扬对这事没出声，虽然他来选容易许多，不过这些小事还是让老妈廖莉去处理吧，自己这个阶段实在缺乏事必躬亲的资本。 吃完饭，张淑芬提着包打算出门，却看到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路扬笑嘻嘻，旁边是默不作声的廖莉。 “你去哪儿？” 张淑芬堵在门口愕然发问。 “前天刚刚考完，我今天放松下，想去子洁阿姨那边看看苏舒，让廖莉姐送我来回，老妈尽管放心。” 路扬面对张淑芬的询问表情轻松，这就是好学生的底气。 “你那体育毕业考试也算？” 张淑芬没好气瞪了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默认吩咐道：“早点回来。” “好。” 路扬笑嘻嘻答应，三人一起走到公司门口水泥地，夏利车和长平微卡都停在那里，这样晚上有人照看。 “魏知良真是过分，带个口信就走了，枉费我对他那么好！” 张淑芬看着长平微卡心中就来气，这个月初魏知良就玩失踪不来上班，后来让魏行光带了个口信说他不想干了，就那么莫名其妙离职。 “人家愿意走就走嘛，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路扬看了眼目光躲闪的廖莉，他就故意冷笑。 因为彭宏响的关系，魏行光不敢瞒路扬，他一问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魏知良是被山南区一个装修公司老板挖走了，据说他在外面喜欢吹嘘，说自己掌握了知芬装修全套管理要诀，还能把设计师一起挖走。 当然包括廖莉和两位设计师助理，魏知良一个人也没挖走，他平时干事偷奸耍滑，人又小气，没几个人喜欢。 “还不怪你小子！当然非要收留魏知良，现在成农夫与蛇了。” 张淑芬发了个无名火，随后叫上没事做的财务大妈，开着夏利车出去，路扬和廖莉上了长平微卡也跟着。 “廖莉姐，你现在名气可大哦，魏知良前段时间拉你走，他去那个装修公司规模大多了，你怎么不去啊？” 路扬可没兴趣纠结老妈张淑芬的烦心，他上车就笑嘻嘻和廖莉闲聊，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明知故问。” 廖莉就忍不住嗔了句，魏知良前段时间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找自己来表白，说什么跟他走比现在好得多。 对那人，廖莉完全没感觉，不，应该说她现在对男人都没感觉，自然要拒绝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走了，弄得好像她造成这事一样感觉很怪。 “留下来是对的，别说以后了，就现在制度改了之后也不一样，你怎么还没和我妈说？” 路扬笑笑，随后奇怪发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 廖莉看着眼前方车里张淑芬模糊的背影只觉好笑，天下居然有这种挖老妈墙角的儿子…… 也不是最近，路扬很早就和廖莉提起过，让她在合适的时候提出公司制度改革。 知芬装修目前都是采用路扬所说的项目经理制，由张淑芬或者王明对项目负责，业主有什么不满意都找他们，这也是目前装修市场相对整个的管理方式。 可按路扬所说，公司以后全部项目从开始就由设计师全程负责，对业主提供从设计、施工到验收的全程服务，这个叫设计师负责制。 这样调整以后公司全部员工都围绕设计师工作，那廖莉在公司地位必然大涨，收入当然也不能和原来一样，可经理却只能干些虚浮的管理事情，那是真‘闲’了。 “不知道也得说，你们设计师忙起来还好，可现在清闲收入就不行，这设计工作搞得像临时工一样，对设计师来说没保障，对廖莉姐你就更不公平了，你的收入应该比王明多才合理，廖莉姐才是知芬装修的核心竞争力。” 路扬口沫横飞，不停批发不要钱的赞美。 知芬装修目前的制度，项目多的时候，设计师工资还可以，可一旦没什么生意，设计师收入大跌，比如廖莉目前收入只有王明的七成左右。 设计师是装修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如果不修改制度，这种局面下就留不住人。 当然路扬还有其他考虑，装修行业，尤其家装这一块，进入门槛低，竞争非常大，很容易产生劣币效应，也使得优秀的公司很难扩张，反正他记得这一块非常难出大型企业。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家装容易找钱但门槛也低，稍微有经验的设计师就能和施工队合作自己接单来做，效果在外行人眼里也差不多，正规公司的优势就没了。 别说廖莉多次被挖墙脚，就连两个设计师助理日寇都开始有人接触，尤其那个男同学很早就想走，估计也留不住。 实施了设计师负责制，不但收入有保障，连成就感也为设计师占有，队伍稳定xing也提高了，也可能不走了。 “嗯，我知道了。” 廖莉点头，表情波澜不惊，她可是眼前小子的学生，当然得听老师的。 “那个……哦……好，反正你找机会就说，南江区这边竞争力要大很多，项目经理负责制容易导致设计和施工脱节，自己主动调整比吃了苦头再来合适。” 路扬的劝说被打断，他没有愣住，而是继续游说完。 “当然我也有私心，我不喜欢我妈出去跑单子，那个压力以后都给你们了，我妈就可以轻松一点。不过你就得忙起来了，会很辛苦，当然收……。” 路扬话快说完，他歉然看着廖莉，以后她基本没闲的时间。 “不辛苦，我上周见过几个老同学，她们收入最高的也就我现在一半，我开你妈妈的夏利车过去，她们都羡慕死了。” 廖莉表情平静述说着，心中却波澜起伏。 还没一年呢，说不定以后真能踩肖波头上，虽然那事真的不重要了…… “最好笑的是以前室友问我在哪个大公司，我说在知芬装修，一个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公司，她们那好像见了鬼的表情真好玩……” 正好红灯，廖莉偏头看了眼路扬，语气坚决轻轻道：“我现在感觉真挺好，我也相信未来会更好。” 那句更信你的诺言却说不出口。 路扬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用微笑眼神鼓励了廖莉一把。 张淑芬的车在快到南江区中心的时候拐入了一条平坦大道，那边已经属于开发区地界。 廖莉却开着车继续前行，过大桥去了中心区寰安百货大楼。 来之前打过电话，尹子洁这个大忙人不在，苏舒倒是守着，听到电梯声音就探出头来，看到路扬立刻冲过来抱住，小嘴一扁就有些想哭了。 这坏哥哥最近来家里好少了呢，每个月才一次两次。 路扬搂着苏舒说了几句宽慰话，又介绍了廖莉姐，随后打算先去尹子净那里。 这次来一是给张为复印几页，二是想把尹子净的旧笔记本电脑借去用用，老用李玉美家的电话线上网实在太贵，有了笔记本电脑就灵活多了。 这时候苏舒背后虚掩的房门开了，走出两个笑得开心，表情却故意不满的人来。 “总算把你娃抓到了，电话也不留一个……” 尹闲和宁书心并肩而立，显然最近过得很顺，故意想板着脸也止不住笑容满面。 “快点过来，我问问你那个主题地产到底怎么操作哦？” 第302章 互联网大厦 回国之后，尹闲学历高眼界也高，他起初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才能，可由于各种原因，自己的钱都不够花了还没合适去处。 眼看要不让老妈养，要不用宁书心的钱，尹闲虽然xing格开朗更不拘小节，可毕竟是男人，表面是无所谓还和女朋友开玩笑说零花钱要多给点，实际上心情很不好。 这段时间尹闲的心情却比重山天气还灿烂，路扬的想法真是灵光，如今他手里有钱就是感觉不一样。 前段时间尹闲和宁书心一起做好了准备，两人去找重山数据通信局的王阿姨，表示打算承接一些网络工程来做。 自从三月份重山数据通信局正式挂牌成立后，年初才调过来的王阿姨一直忙着重山公众信息网的建设。 由于工程量太大，数据通信局全力而为也只能保证主干网络建设，大量网络工程都是分包出去做。 互联网是新事物，重山更才刚刚开始，找个像样的分包商还真不容易，往往狮子大开口，尤其网络设备报价总是比市场价高几成。 王阿姨本来就头疼这个事，上面给她定任务成本核算都是按当前市场价来确定，她还得从里面分润一些出来做各种事。 尹闲在北都深南都有同学，他可以随时打电话去询问互联网设备的最新报价，以全额付款为前提，他和宁书心的报价只比市场价多了几个点利润。 国际市场网络设备每年都会降价，可由于国内市场不透明还乱炒作报价混乱，此时却少有人知道这回事。 王阿姨听了很吃惊，原本还担忧宁书心和尹闲赚这辛苦钱太累，可对方笑笑说没问题，她自然也就欣然同意了。 尹闲和宁书心随后忙着注册公司，手续办好很快和重山数据通信局签了合同，拿到了三百万工程款。 三百万！ 一成利润就是三十万，尹闲留在美国也差不多就赚这么多，何况这只是开始而已，今年做几个工程还不好说呢。 拿到巨款，尹闲和宁书心的劲头都起来了，一边忙着把施工部分转包出去，一边就想捣鼓路扬说那个互联网小区。 尹闲和宁书心都留学归来，对小区概念不陌生，可如今在重山，小区却是稀罕产品，两人忙碌一番都没什么头绪。 这时候尹闲就想起路扬当时提过，所谓互联网小区只是主题地产中的一种，他想找对方再聊聊看看能不能有新启发。 可尹闲没有路扬的电话，他问两位姐姐，又都说别打扰学生不告诉自己。 尹闲只好周末跑来苏舒家里守着，可这一蹲就是小一个月，所以他乍见下一激动就抓住路扬开口直接询问。 随后看清路扬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年轻女子，尹闲一愣下就有些不好意思，笑容带着尴尬。 “哎呦，你急什么，都快中午了，走走，我们出去吃好的，路扬你这个年纪得多吃点哦。” 宁书心马上把气氛拉了回来，她此时对路扬态度也完全不一样了，俨然一副亲近大姐姐模样。 听路扬介绍，身边这位是他妈妈装修公司的设计总监，宁书心表现很热情，上前牵着手寒暄，心中暗暗为廖莉的打扮惊赞。 看多了路扬时尚观打造的魏知秀那身品位，廖莉如今穿衣打扮也早就褪去了曾经青涩，加上设计对眼光的熏陶，又舍得花钱，她的打扮经常在路上收获惊艳目光。 此时廖莉穿着一身新款灰白格子裙裤，虽然脸上没有化妆，可只是用纯银发簪盘起秀发，加上半高跟黑色皮鞋，就很有利落潇洒的都市白领感觉。 有人请客当然好，路扬拉着苏舒，几人一起下了电梯，五月底重山已经开始热了，也懒得走远，直接去了自助餐厅。 “去年才毕业？” 难怪宁书心讶然，廖莉是看着年轻，可那份打扮气质可不简单。 “嗯。” 廖莉点头笑笑，也没多解释，只是默默看了看身边让自己蜕变那个小子，对方正照顾苏舒吃东西，一脸大哥哥的青涩表情。 吃了饭，几人又上了电梯，却没有回尹子洁家里，路扬拿出钥匙，说在这边聊好了，他反正要进去。 看到路扬居然有自己姐姐家里钥匙，尹闲和宁书心对视一眼都很吃惊，更重新评估了眼前男孩在尹子净心里的地位。 宁书心和廖莉携手去准备茶点水果，尹闲已经迫不及待拉着路扬坐下，可苏舒却不干了。 “什么呀，哥是我的，尹闲你别烦我们！” 快一个月没见，苏舒好不容易有和哥亲近的机会，这个讨厌的表叔又来制造噪音。 “苏苏，我和你表叔就说几分钟，你先去做作业，我等下来陪你。” 路扬哄了两句，苏舒只得气鼓鼓恨了尹闲一眼，却依然不肯离开，撅嘴靠在他身边像只小猫咪。 “这丫头真是被你收服了呀……” 尹闲就只能感慨，曾经苏舒这丫头发脾气的时候可六亲不认。 路扬笑笑没接嘴，他先问了问尹闲的项目做得如何，听到对方得意说已经没问题，资金很宽裕，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虽然这几百万在路扬手里，明年就是上千万，可尹闲还没亲到那个程度，尹子洁都不提，他也没兴趣逮到一个人就说股市。 宁书心和廖莉端着茶壶水果出来，路扬才开始询问尹闲到底要问什么。 重山数据通信局第一期互联网工程只能到达各个区局和主要支局，从这些区局和支局到最终用户的网络工程都分包了出去。 尹闲的妈妈苏莲明原本有个汽车销售公司，她如今又和尹妍的妈妈罗敏华一起合资，加上几个小股东一起开了明华地产公司，其实成立也不久，今年在南江区步行街不远处投资了一个项目叫做明华大厦，由于商业区附近地块小，所以不是什么小区，而是一栋商住楼类型的电梯大厦。 “哎，我妈那项目销售不行，你说说互联网小区那种主题地产怎么回事，我看看回去能不能说服我妈和表嫂也出钱一起弄互联网小区，不然我们只能赚工程的钱了。” 尹闲表情有些患得患失，和数据通信局签的合约，拉客户可以追加设备投资，那多了可不是小数字。 “其实互联网大厦也是一样的，只是名字不同而已，你妈的项目销售不好？” 路扬随口解释，愕然询问，这年月商品房还没起步，而且前几年房地产太火，上面政策拉刹车，住宅市场不太好，不过商住楼还不至于销售不好吧。 “别提了，惨不忍睹。” 尹闲撇撇嘴，原来苏莲明的公司有个香江人股东，牛哄哄很会说话，可是出的都是馊主意。 苏莲明和罗敏华原先对那个香江人言听计从，两人投入大笔资金入股玫瑰花园项目，但由于合资方太精明，两人实际收益不高，而且还有大笔资金压着拿不出来。 明华大厦就更乱来了，当初拿地，香江人说一定要拿地段最好的，结果一番斗气竞价，拿地价比同期周边几个地块要高很多，眼下预售价也自然比周边高，可由于相比周边没什么亮点，销售一直不好。 对预售款差不多占开发商资金四成的中国房企，这个问题很要命，苏莲明和罗敏华都是竭尽全力才勉强维持资金链没有断裂，预计在七月完工。 “香江巨富李嘉诚关于地产那个‘地段、地段、地段’的理念确实很被推崇，只不过香江和重山不一样，那边城市化程度很高，地段是决定xing因素，重山却不同，我们处于城市化初期，好比现在南江区步行街那边，前几年实际上也不算商业中心。” 路扬笑笑随口安慰了几句，随后开始讲主题地产是什么。 其实这个不复杂，地产价值由区位、交通、环境、地段这些因素决定，而主题地产就是创造新的关键因素，来提升地产价值，赚取更多溢价。 “任何主动创造的卖点都可以算主题，比如教育主题地产，买我的房子可以上好学校，那么在筹划和销售阶段，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给客户强化这个卖点，让客户认为自己买的房子可以给孩子更好教育，这投资比房价更有价值，其他科技、体育、旅游都类似，这就是主题地产的基本含义。” 路扬说的这些观念对后世来说不稀奇，可对商品房都还是稀罕事物的时代来说，听起来就比较抽象。 尹闲皱眉还在消化，宁书心却若有所思，和技术流的男朋友不同，她对营销涉猎较多，此时已经大致了解了。 互联网小区也好，大厦也好，实际上就是以互联网这个卖点，来让客户愿意买单。 宁书心对明华大厦知道多一些，其实问题非常严重，预计售价比周边新楼高三成，除了比其他大厦距离步行街近那么一百米，没有任何别的卖点。 而且在香江人坚持下，户型都非常大，最大的两百多平方米，最低也一百多，单套售价非常高，更不利于销售。 宁书心随后又认真把这些问题摆了出来，路扬想了想，说这个主要还是定位问题，目标客户最好不局限于个人，可以考虑加大吸引公司和商业客户，以中心区李嘉诚建的大都会为宣传榜样，打造南江区第一栋写字楼概念，加上互联网，成了一个复合主题。 “你小子想法果然多，对了，这还冷落了廖莉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尹闲也反应过来，兴奋中看到廖莉一直在削苹果，他顺口安慰一句。 “廖莉姐，这下正好，你不说说那个智能办公住宅的装修主题？” 听了路扬这番话，尹闲和宁书心都是一愣，随后齐齐看向廖莉。 廖莉看了路扬一眼，从他微笑中收到许多鼓励，她也一笑站起了身。 第303章 要不你来试试 知芬装修实际上没有设计总监这个职位，只是路扬以前谈设计师责任制时候提过。 廖莉不知道路扬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头衔，但她知道这个男孩的想法远远超越年龄，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她不确定的时候只需要努力跟随，顺着对方的方向前行就对了。 正如眼前，明明知芬装修里根本没有什么智能办公住宅的装修主题，只是路扬有次聊起未来建筑发展趋势，兴致大发介绍过soho和智能家庭办公等概念。 廖莉要做的依然只是顺势而言，她微笑站直，凝视脸色有些茫然的尹闲和宁书心。 在知芬装修这段时间，廖莉一直努力忘记过去，她全心全力投入工作和学习，就像一棵终于迎来甘霖的小树，每天都努力吸收路扬有意无意渗出的点滴，对方一个想法一句话，其中蕴含的养分就足以让自己高速成长。 再加上和客户打交道的机会多，廖莉的口才也早已经锻炼出来，这么站立着和潜在客户沟通，让对方感觉更受重视，虽然承受客户注视的目光可能紧张，可习惯了这种紧张后往往更加自信。 “为了说明智能办公住宅这个装修主题，我想先谈谈自己对营销的理解，装修的营销和地产有类似一面，定位、推广和展示非常重要。” “眼下即将进入二十一世纪，科学技术快速发展，计算机为代表的智能技术正日益渗入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带来更方便自如的生活方式，比如银行的atm机就是一个代表。” “我们公司的智能办公住宅，主要就是迎合这个即将到来的趋势，把智能和办公结合的复合定位，因为办公用户对成本相对不敏感，智能技术发展初期成本比较高，办公用户更容易接受，至于住宅的定位，主要是考虑我们公司目前业务以家装为主，这个叫法更新颖好记，智能办公写字间这种纯商业装修当然也没问题。” “互联网大厦这个主题地产概念，定位、推广和展示的时候，如果能结合我们公司的智能办公住宅做一套样板间，营造直观的互联网氛围，在客户前来的时候展示给对方，那样营销效果可能会很好。” 廖莉隐约猜到路扬想要给知芬装修拉生意，她结合自己所知侃侃而谈，随后又说了说推广和展示的注意点，倒也把智能办公住宅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看到路扬轻轻点头，眼神更不乏鼓励，她越说表情也越恰到好处带着点神秘感。 “样板间是什么？” 宁书心有些迷惑发问，她没有买过房子，对这个词很陌生。 廖莉就稍微解释了下什么是样板间，起什么作用，她说着心中很感慨，尹闲眼神也不解，他和宁书心还是国外留学归来，居然对知芬装修每个员工推销时最常用的样板间技巧都不熟悉。 路扬的才能真不知道如何而来呢…… “当然眼下重山无论智能还是互联网，客观条件都还不行，所以我们公司的智能办公住宅还处于概念设计阶段，在做前期工作，到时候市场成熟了才方便快速推出抢占先机。” 廖莉最后还是先打了预防针，万一尹闲和宁书心想要去了解更多，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在路扬要求下，廖莉已经做过一些预埋网线的住宅设计方案草稿，拿出来当智能办公住宅草案谈谈也足够了。 “其实眼下智能技术能做的也不少，比如智能安防系统，明华大厦这种建筑应该有内部安保系统，如果建立一套局域网，住宅可以安装和大厦安保系统相连的门禁，也是个不错的卖点，”路扬随口插话，提议道：“或者利用惠多网，让客户体验下初级网络功能，这个尹闲哥你知道吧？” “嗯？哦，知道，我偶尔也上上，不过没互联网方便，廖小姐你说得真好，我妈应该好好听听你说的这些。” 尹闲听得入神，被路扬点名才出声，不过他的视线依然锁定廖莉，心里转悠着其他念头。 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刚才谈那一番头头是道，比那个香江人还有说服力，看起来比路扬那小子要靠谱多了。 “要不这样，正好我们马上去明华大厦，路扬你和廖莉也一起去那边看看吧。” 宁书心察言观色提出建议，她明白尹闲的想法，苏莲明和罗敏华今天正好打算过去看看，两人原本打算等下过去聊聊这事，多了对方说服效果也许更好。 “去……去哪里？不行！” 苏舒听得昏昏欲睡，此时突然惊醒，立刻紧紧抱住路扬，眼睛一红就差点掉眼泪。 路扬忙安慰苏苏，再说他也不想去，就让廖莉和尹闲、宁书心过去看看，五点来接自己就行。 廖莉自然没问题，她开车载尹闲和宁书心过去，车上两人轮流发问，倒是把她的底细套得一清二楚。 听说廖莉去年才毕业，工作还没一年，尹闲和宁书心在后座一起沉默，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廖莉了然不语，她的学历和工作经历都没有任何可夸耀之处，对方信心受挫也难免。 过了大桥很快到了南江区商业街附近，廖莉对这附近已经很熟，在尹闲指点下绕过步行街，停在一处明显还在施工的大楼附近。 虽然步行街就在百米之外，南江区政府的规划上已经把附近都划为商业区，可这条支路依然是大片几层楼高的老旧建筑。 这年月重山地产市场，除了少数海外华人华侨企业之外，就只有本地大批国营和民营房产企业，可国企还没理顺机制，最活跃的反而是各种各样民营房地产企业。 未来重山富豪榜上有一大堆房产企业老总都是这两年投身其中，不过这年月亏得不敢做房地产的人也多了去，由于规模和资本上有先天劣势，民营房地产企业发展路上障碍多，再加上许多民企老板自身问题，重山这年月出现的烂尾楼盘很不少，一些甚至新世纪下一个十年才消化掉。 九三年全国地产崩盘，国家实施了许多限制地产发展的政策，重山这两年国企亏损多，经济发展也不行，地产市场很是低迷。 相对来说，苏莲明和罗敏华的明华地产还算颇有实力，进入市场的时机也不错，九四年开始重山地产已经回暖。 眼前这栋二十六层的明华大厦占地面积一千多平方米，建筑面积两万平方米出头，五千多平方米商业建筑面积，近一万六千平方米住宅面积，九十八套一百平方米住宅，三十套两百平方米住宅。 项目总投资超过一千万，以苏莲明和罗敏华的身家也得竭尽全力，可开始销售至今毫无起色，眼看还有两个月就要开盘，一二层商场完全没着落，住宅也不过卖出十六套，那叫一个惨淡。 下了车，宁书心口渴，尹闲屁颠屁颠去了步行街买饮料。 廖莉看眼前大厦主体建筑基本完工，正在做最后的装修工程，大堂一些工人正在施工，她专业瘾头来了就拉着宁书心想先进去看看。 “喂喂，这里怎么那么不平嘛？我说你们拿钱怎么做工的？不想做了就滚！” 里面几个工人正愁眉苦脸，被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指挥在抹腻子。 西装男显然心情不好，脸色惨白，眼下重山气温不低，他穿着西装满头是汗，看起来感觉很怪异。 “你们两！……这里不许外人进来，麻烦出去。” 西装男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两个模式女人走进来，原本气势汹汹，突然发现两个女人衣着打扮都不是普通市民，语气软了些，却依然马上走来赶人。 “我们不是外人，来……” 宁书心眼见有些误会，耐心开口解释。 “切，你们不是外人还是内人了？快出去，保安，保安呢？” 西装男挥手打断，眼看两人还要说话，他直接转身招呼。 “就这态度……” 廖莉也有些生气了，她提高声音，冷然道：“难怪这大厦才卖了十六套出去！” 大堂很空旷，声音传遍每个角落，几个工人都呆呆看了过来，随后其中工头更看了看走廊里。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 西装男一愣，这事是他最近的痛处，对方知道一清二楚，他反而不敢乱来了。 眼看镇住了西装男，宁书心还与有荣焉挺开心，可看到走廊里面走出几个人影，她顿时有些慌。 “苏……苏阿姨好……” 不待来人走过来，宁书心连忙拉着廖莉上前，先有些紧张和未来可能的岳母打招呼，随后冲着另一位美妇道：“罗阿姨好，我是……” “书心好，这是你朋友？” 三十多岁的美妇罗敏华微微一笑，安抚了宁书心，她随即转身讶然道：“口气很大啊，你要不来试试，如果你能卖出三十套房子，我让你当副总经理。” 这话比较冲，宁书心听了一楞，随即就有些着急，忙想开口缓和气氛。 “三十套不难，但是我有条件。” 廖莉没有理会宁书心的眼神，她看着那罗敏华有些看不来年少轻狂的眼神，受了刺激下也毅然直接回应。 “你说。” 罗敏华和表情同样淡定的苏莲明对视一眼，一起饶有兴致看着眼前陌生却颇有胆气的女孩。 “呼呼……” 这时候尹闲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饮料的塑料袋，愕然发问。 “说……说什么？” 第304章 三板斧恐怕不够 下午五点，路扬约定暑假一定好好陪着玩玩，才把苏舒哄好去了隔壁，他正在折腾尹子净那台旧的ibmthinkpad750cs，此时廖莉和板着脸的尹闲、宁书心一起回来了。 “帮明华大厦卖三十套房子？怎么回事？” 路扬盯着眼神里闪烁不安的廖莉，他愕然发问，不是去看看的么，怎么就扯上当售楼小姐了？ “唉，这么回事……” 尹闲解释了一番廖莉和自己姨母罗敏华赌气的事，随后泄气道：“我姨母那人脾气本来就不好，明华大厦是她的心血，香江那个陈副总又是她亲自挖来的，当初心气可高了，眼下销售那么差，自家人还好说，其他股东都没什么好脸色，她最近心情本来就不好，刚刚只是是赌气，廖莉你怎么就答应了啊？” 尹闲心情沮丧，他和宁书心的小算盘原本只是想说服两位长辈，先把南江区分局到明华大厦的网络工程拿过来，其他具体住户没怎么指望，眼下这么一闹却麻烦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廖小姐，你刚才答应得也太草率了，两个月怎么可能卖出去三十套房子？” 宁书心的情绪更糟，她对廖莉的称呼明显生硬起来。 听了廖莉的狂言，刚才无论苏莲明还是罗敏华的眼神里都有明显不屑，这位毕竟是自己带着过去，虽然也有尹闲同路，可两位长辈以后怪罪起来，只会算在宁书心的头上。 “打算辞职去卖房子？” 路扬没去管尹闲和宁书心的郁闷，此时他注视着廖莉想知道真实想法。 “真辞职过去当副总经理就好了！” 尹闲听了这话更是郁闷，嚷嚷道：“路扬你这位姐姐语气也太拽了，非得说自己设计总监干得很好，没兴趣辞职过去当什么副总经理，我姨母当时可气坏了。” 廖莉要不是路扬妈妈手下，看起来两人关系又很亲近，尹闲可实在客气不起来。 刚才廖莉提的条件让包括尹闲和宁书心在内，苏莲明和罗敏华都一起惊愣，对方要求居然是明华大厦未来卖出去的每一套住宅和商铺，在交房同时推荐知芬装修的设计草案。 这个要求彰显了廖莉对知芬装修的信心，可就算不打这个赌，以路扬和尹家的关系，只要开口这种条件根本不算回事，又何必弄那么尴尬？ “原来如此，两个月卖三十套不算什么，不过这怎么操作？” 得知廖莉一片忠心，路扬的表情舒缓下来，虽然不是地产专业人士，他也知道只要销售势头起来，一个地产项目一天卖三十套都有可能。 倒是廖莉如何去操作这个销售工作，虽然她最近很闲，可要直接空降去主持营销工作也不现实。 “不是吧，路扬你开什么玩笑，明华大厦预售都快一年了，才卖了十几套而已，你两个月想卖三十套怎么可能？” 尹闲的表情好像见了鬼，他对路扬的信心可不在地产营销这一块。 “罗阿姨说先做个营销计划看看再说，廖小姐要不你还是别赌气了，去认个错道个歉就行了，都是长辈最多教训两句。” 宁书心在一旁耐心劝解，今天才认识这个廖莉，她完全不看好对方有这本事。 “不用担心，能做到的，到时候你们的生意也更好做了，反正才两个月，耐心等着看好了。” 廖莉笑笑安慰，她看路扬的表情如此淡定，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一个月卖三十套，自己当然做不到，但是路扬肯定可以，廖莉心中就是有这种自信。 尹闲和宁书心苦着脸走了，路扬把ibmthinkpad750cs和复印好的书页放入书包，和廖莉起身下楼，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却没有直接回去。 “去你爸那里？太晚了吧。” 廖莉听路扬说往天坪方向去，她奇怪发问，现在回去都得六点多了，再去趟那边有些晚了。 “不是，那个路口，对，拐进去，我去见个朋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路扬叫住廖莉，车子停在一大片建筑前，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国企红砖建筑风格，她还以为来见哪个亲戚。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去打个电话。” 车子左拐右拐，好似在家属区穿梭，几分钟后停在了一间杂货店面前。 “断线，应该在调试，阿姨，请问你们电力局那个大学生技术员张为住哪里？” 路扬放下电话，冲店主笑笑，对方认真看了他和身后的廖莉一眼，随后指了指不远处说了门牌。 “找谁呢？” 两人站在一栋比较新的八层小楼，看路扬也似乎不熟悉这里，廖莉拦着他奇怪发问，自从上次体校事件之后，可不敢让对方在外面乱来了。 “一个网友，别担心，现在能上网的都不可能是坏人。” 路扬笑笑也没认真解释，他带着一头雾水的廖莉开始爬楼梯。 这时候整个重山知道惠多网的也不过几百人，而买得起电脑花得起电话费的‘网友’更少，路扬完全不担心会遇上骗子和强盗。 “你……你是路不远？” 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开了门，视线扫过两人，带着迟疑停在廖莉脸上。 “我才是，路不远是我的笔名，我的真名叫路扬，张为哥你好，我带来了你要的资料。” 路扬提着书包，笑笑把复印的几十页拿了出来。 对方的反应在情理之中，路扬精心打造了路不远这个身份，他必须努力跨越年龄带来的质疑，而眼前这些技术狂人分子是很好的试金石。 “哦……那个……请……请进。” 张为回过神来，有些惊愕写出那些文字的作者居然如此年轻，说着请进依然还是堵在门口。 眼前男孩看着就是个初中生啊！ 那个漂亮女郎倒是二十多岁了，可自己认知里的美女可没有热衷技术的。 “给，这是《互联网傻瓜书》里关于惠多网络的部分。” 路扬笑笑没有介意，先把敲门砖递了过去。 “哦……呀，是好东西，快进来。” 张为随后接过来看了几行，立即眉飞色舞起来，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向里面走。 “杨罡哥，路不远，就是那个《因为数字化》的作者。” 张为走入客厅依然在翻看资料，里面两个年轻男子正蹲在角落里，那里摆着一台计算机插着弯曲的线缆。 廖莉看到屋里还有两个陌生男人，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两个男子站起身，她立刻放下了心，对方眼神非常单纯，是那种技术人员常有的目光。 “谁是路不远|” 其中一个白胖男子和张伟之前表情一样，首先愕然发问。 “你就是路不远？” 另外一个高瘦男子带着眼镜很斯文，看着年纪却要明显大了几岁。 “嗯，如假包换，我就是《因为数字化》的作者。” 路扬笑笑走了过去，他没有配置过惠多网，可资料是翻看过，随口聊了起来。 首先互相介绍了一番，张为是屋主，重山电力局技术员，白胖男叫陈威，重山四十一中计算机老师，高瘦男子叫杨罡，自己介绍只是成蓉市一家企业的管理人员，三人都是计算机技术狂热爱好者。 随后张为热情介绍，路扬才知道杨罡是蓝剑bbs的站长，是应他的邀请，这个周末特地带着各种软件硬件过来帮忙搭建重山第一个惠多网站台。 路扬也介绍了下自己，三人听说他只是初中生，那表情精彩之极，不过随后聊起技术，三人感觉立刻不同了。 虽然年龄非常小，可路扬对计算机和互联网都非常熟悉，对惠多网也不算陌生，尤其对方的思路特别清晰。 三人本来配置惠多网站台遇到了问题正在讨论，路扬建议了一个方向，杨罡马上恍然大悟，修改了下果然可以继续配置下去。 这些技术狂热爱好者想法都比较单纯，看路扬果然比较懂行，立刻变得非常热情，本来计算机这一行就经常出少年天才。 毕竟这个路扬的条件太好，他拿来的资料是国内最新翻译的美国作者互联网专著，重山市面还买不到，连已经配置了几次惠多网站台的杨罡，也惊喜说自己没见过这么新的资料。 至于路扬那台ibmthinkpad750cs更是让人羡慕，除了杨罡还稳得住，陈威和张为都控制不住激动，脸带羡慕求着爱不释手摆弄了一番，这玩意好几万比那台家用兼容机贵多了。 “冷落了廖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们这些人谈起计算机技术就没个完，去吃饭吧，我请客。” 杨罡xing格显然非常大气，他看看时间六点半，立刻起身歉然开口。 “以后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先走了。” 路扬这才注意时间，他笑笑婉拒，和廖莉转身而去。 天色有些黑了，不过路扬还是打算绕去那个明华大厦看看。 “有什么不对吗？” 车子在南江南路停住，眼看路扬没有下车的意思，只蹙眉盯着旁边大厦，廖莉的心情忐忑起来。 “没什么，走吧，回去了，不然我老妈又要说我了。” 路扬表面淡定吩咐，心中却苦笑起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一栋楼，他心中暗自嘀咕。 “三板斧恐怕不够。” 第305章 左膀右臂 未来国内顶级富豪榜上，房地产商人无疑是最吸引仇恨的boss，这帮大老板全家鲜衣怒马，代价却是普通人背负一辈子巨债，也未必能够在自己生活的城市有一套满意居所。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 房地产这个行业却也有残酷的一面，不知道多少曾经的巨富因为涉足房地产而折戟沉沙，甚至有人背负巨债更锒铛入狱。 九十年代初全国房地产行业突飞猛进，九三年国家开始调控却给了许多人当头一棒，九四年更加大了调控力度，一时间房地产业哀鸿遍地，九五年国家上马安居工程，加上大力推行房改，许多地产商看到希望开始大规模进入这个行业，到了如今九六年全国地产业已经有了点欣欣向荣的意思。 危局总在繁荣中孕育，安居工程导致城市住房空置面积飙升，房改把大量干部职工改穷，再加上明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这两年上马的许多房地产项目到时候都成了烫手山芋。 由于学习了香江的预售房制度，再来点国内特色，外加房地产商盲目投资、经验不足、资金实力不够而且规划设计考虑不周，烂尾楼未来会成为国内城市最‘绚烂’的牛皮癣，每一个大城市都有代表xing的烂尾楼，网上一度有全国十大、某市十大烂尾楼之类的评选。 由于地形关系，重山交通成本很高，这导致主城每个区都有自己的商业中心，相应的商业地产也一窝蜂修建，大大超过了商业发展的速度，商业地产空置面积一度在全国高居榜首。 这种市场环境下烂尾楼自然不会少，两千年左右全重山有名有姓的就超过一百栋，许多到了新世纪第二个十年都还没处理掉。 南江区的商业在全重山来说都算发展比较快，不过烂尾楼依然是当地政府挥之不去的梦魇，曾经有一栋号称西部第一的高楼烂尾了十几年。 背后那栋明华大厦已经完全浸入了夜色里，路扬的思绪也彻底进入了回忆。 山南区和南江区毗邻，路扬对南江区的步行街很熟悉，前世不清楚明华大厦这个名字，不过那个位置正是他记忆里的一栋烂尾楼，好像要新世纪第一个十年末期才投入使用。 罗敏华和苏莲明早早进入房地产业，可后世那些重山知名企业却没有明华地产，显然明华大厦这栋烂尾楼对两人打击很大。 尹子净提过两位嫂子对她们姐妹很不错，路扬当然也愿意顺手帮帮。 只是明华大厦那种几千万的资金游戏，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现有的力量，不过这挑战挺有意思…… 路扬心中苦笑，随即燃起斗志。 反正也不是把这项目接过来，只是卖三十套房子，难度小了太多。 真得好好策划下了，原本路扬只想提供几招未来房地产业常用的营销招数，眼下却明白不下点功夫恐怕得载。 回到家已经八点，做好了饭的张淑芬自然要说上几句，路扬乖乖回了卧室学习。 张淑芬皱眉坐在客厅沙发上研究楼书，为了不打扰路扬，这个时间她通常在这边。 廖莉洗碗之后回到客厅，看了看张淑芬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 张淑芬感觉异样抬头直接发问，这个廖莉平时沉默寡言做事，很少有这种带着些扭捏想要谈话的模样。 “哦，等会儿说也行，阿姨你房子有看中了的吗？” 廖莉在沙发上坐下，绞着手指笑了笑。 “哎，好的买不起，便宜的看不上，”张淑芬一摆手，把手里的楼书放下，微笑鼓励道：“你先说嘛。” “哦……那个……下午……” 廖莉尽力稳住表情，把和罗敏华赌气的事说了说。 “啊？” 张淑芬愕然，提高声音确认问道：“你说你答应帮尹家卖三十套房子？” “阿姨，你别急，事情还没定，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廖莉连忙继续解释，晚上回来一路上，路扬和她说了不少，此时现学现卖也不难。 九二年伟人南巡，房地产审批权下放，外资掀起大陆投资热潮，尤其以港商台商为代表的华商开始结伴涌入大陆投资房产，由于这些房子的销售目标以境外人士为主，在国外发达地区非常成熟的房地产营销代理行业也随之进入国内，带来了一些新的营销手段。 房地产营销代理实际上也是一种房地产经纪服务，和广为人知的二手房经纪不同，房地产营销代理直接服务于房地产开发商，提供咨询、策划、营销推广和销售代理等专业服务。 这几年国内房地产商大发展，不过营销手段上还很落后，尤其重山这种内陆城市更是很缺，市场潜力很大。 房地产营销代理和装修行业也有相通的一面，尤其知芬装修熟悉的样板房装修，未来完全可以大做文章。 “房地产营销代理如今在上江市那些沿海发达地区发展很快，这个市场在重山还是空白，我觉得我们公司可以进去试一试，所以当时罗董事长提起来，我就贸然答应了。” 廖莉最后总结完，目光带着期待注视张淑芬。 罗敏华是明华地产公司董事长，尹闲的妈妈苏莲明是公司总经理，不过她还有另外一家公司，实际上明华地产的具体工作都是那位香江刘副总负责。 “这样哦，反正现在南江区也没落脚点，明天我去见见尹子洁，先打听打听虚实。” 张淑芬可不笨，她想了想就决定了这么办，随后笑笑道：“你这孩子平时少言寡语，今天怎么就脾气发作了？不过年轻女孩子还是要有点脾气才行，要不以后你可管不住男人。” “那个，阿姨，我……” 廖莉听不得这些男男女女，她一着急连忙把路扬让自己挖墙脚的打算说了出来。 “分公司？” 张淑芬表情严肃起来，廖莉这个大胆提议让她感觉太突然。 廖莉刚才先说了几个之前由于客户对装修效果不满意不得不返工的例子，随后提议采取设计师负责制，把原来王明一个人负责的施工质量控制工作分给设计师，他以后不需要每个客户都去应对。 随后廖莉更提出把知芬装修拆分为设计和装修两个分公司，今后设计和施工完全分开。 “是的，设计师以后当裁判，和运动员不能走太近，所以我建议组建两个分公司，暂时知芬设计先去南江区发展，有了项目再让知芬装修来施工，如果人不够还可以找别的施工队，当然必须完全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廖莉认真提了出来，由于太紧张她的脸上都是汗珠。 “看你这汗水，想升官了吧？” 张淑芬摇头失笑，随即认真道：“这一年，你这孩子是辛苦了，你的工资还是刚来的时候定的，现在是应该提起来了，那就这样，组成两个分公司，山南区这边不变，你的想法先在南江区试试。” 廖莉如今在公司里还只是个设计师，收入波动非常大，何况她平时除了带着两个设计师助理，实际上不怎么管事。 张淑芬正愁管理的事，山南区是根据地，市场不能丢，她预计让王明以后大部分时间先顾着这边，至于南江区那边还是白纸，廖莉如果能挑起担子，自己就有更多时间两边游走都照顾到。 两个分公司，只是南江区那边试试新的模式，这样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山南区，这边虽说只是汤，可也不能馊了。 第二天中午，张淑芬带着廖莉去找尹子洁，说起这个事，对方虽然意外，不过依然透露了许多情报，还热情要帮忙，尤其报纸广告方面好说。 明华大厦的营销工作是香江刘副总负责，漂亮模型、宣传楼书和媒体广告，在这年月的重山并不落后。 可明华大厦的位置不算绝好，距离步行街还有一百多米距离，周边房子老旧环境不好，加上不远处还有另外两栋类似的商住楼即将销售，房价每平米低了三百元左右，自然会滞销。 虽然三十套房子不多，可廖莉和路扬一样都想要做到最好，精心准备了两周时间，打算一举折服罗敏华。 期间分公司知芬设计正式成立，实际上人手很少，除了廖莉和她的男同学，还有两个负责行政和后勤的人员，不过分公司的扩张箭在弦上，只待取得罗敏华的信任。 这段时间由于尹子洁在其中说和，当然还有张淑芬几次上门送笑脸沟通感情，罗敏华的脾气也顺了不少，对廖莉的准备也从不屑一顾变得有些期待。 “这么厚。” 罗敏华嘴里喃喃，她翻开手里的文件袋，看着厚厚一叠铜版纸有些意外。 “因为是一整套计划，营销是系统工程，就好像一个木桶，最短的木板决定能装多少水。” 廖莉脸上都是自信微笑，路扬的想法和她的辛苦努力，连自己也感觉惊艳，不信对方不服气。 “淑芬，你手下有能人啊，说说你的条件吧。” 三十分钟后，罗敏华长长出了口气，把营销计划书放在桌上，抬起头笑着看了看张淑芬和廖莉。 以罗敏华的身份地位，当然不至于真和廖莉这种小辈生气，再说张淑芬xing格直爽也很礼貌，从来没有以苏舒恩人妈妈的身份自居，她还挺喜欢这个人的，听说对方也是白手起家，不过一年有了今天局面，能力也很不错了。 “哎呦，敏华姐别客气，你肯给我们机会去试试就不错，卖出去再说吧。” 张淑芬放下心来，她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想法，这营销费用当然得自己解决。 “那可不合适，”罗敏华摇头，很快拍了板，道：“这样，三十套房子交给你代理，样板房和展示中心之类费用我们出，其他费用算在提成里，至于比例五个点如何？” “那我就不假客气了。” 张淑芬兴奋和廖莉对视一笑，三十套房子可是几百万了，两个月卖出去足以赚一套房子，何况这还是开始。 …… 五月下旬，重山越来越热。 路江安胳膊里夹着重山晨报，里面是他熬夜写的报告，他在单位食堂随便吃了点，正打算早点去单位。 走出食堂大门，一个怪模怪样的声音迎面而来。 “哟，左膀右臂起来这么早哦。” 第306章 那家伙的魔术 眼下不过七点，就餐的人不多，军工局的食堂里还算安静。 袁力名故意提高了音量，此时无论认识不认识的同事，抑或愕然抑或了然齐齐看向这边。 “袁主任来了，早上好，今天的包子味道不错，多吃两个。” 路江安心中苦笑，却也没有生气，依然客客气气打着招呼。 上次袁力名说请客，路江安当时太忙婉拒，从此却把对方得罪了，虽然不敢直接给自己小鞋穿，可背地里经常阴阳怪气。 北都出差归来，路江安大胆给郭悦湖提出自己意见，认为erp系统实际上不适合军工局内部使用，理由是sap公司毕竟是外资公司，首先保密工作上有隐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次不提供源代码和二次开发，未必适合军工局的业务形态。 当然路江安也很明白郭悦湖的心思，他也提出对mas系统的应用也需要慎重考虑，之前军工局的信息化工作可以说考虑不够周到，在如何推进mas系统应用上欠缺全盘考虑，步子迈得很大可能摔跟头，同时对军工局的财政也有很大压力。 这一番意见受到了郭悦湖重视，随后示意路江安做了一份详细报告，在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会议上，郝子华找来销售mas软件的公司代表，在他有针对xing的询问中，显得准备工作不充分，尤其如何应对军工局非制造业务上答非所问。 由于路江安的出色表现，郭悦湖如愿以偿，西南军工局的mas系统全面推广工作就此冻结，需要在他领导下的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进行更多研究来确认具体发展策略。 “老路啊，我和江局长聊过，你有没有兴趣调来军工局工作？” 那次会议后，郭悦湖在办公室里笑吟吟询问路江安，脸上都是赞赏神色。 “郭局长，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路江安自然给出了坚决的肯定答复，随后以干部交流的名义，他原本还在市委党校的档案，这个月已经提前调来了西南军工局。 如今路江安担任发展计划处信息化办公室常务副主任，级别虽然只是副科，理论上还接受袁力名的领导，可他实际上负责军工局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下属信息化推进办公室的具体工作，每天围着郭悦湖忙碌，没有闲功夫让其他人指挥。 罗中东也已经正式出任军工局副局长，留下的处长一职由一位副处长升任，心气很高的袁力名却原地不动，别说升任副处长，坊间更有传闻，郭悦湖有意过段时间把其调走，让路江安出任信息化办公室主任一职，名正言顺担起军工局信息化工作的重任。 这传闻已经越过了袁力名的底线，他也完全倒向了郝子华一派，这段时间对路江安早已经气急败坏。 由于路江安在北都考察表现出色，郭悦湖私底下赞说这种左膀右臂多几个也不多，袁力名不知道怎么得知此事，此后每次见面都要这么讽上一句，尤其越是公开地方越要大声，无疑就是想说他靠拍马屁上来。 “清早八晨的，咱们这食堂里总是有人喜欢放屁，包子再好吃，我也是吃不下去啊。” 袁力名皮笑肉不笑，这个路江安表面看着憨厚，实际上背地里真不是个玩意，在背后狠狠捅了自己两刀。 要玩阴的是吧？ 这军工局里郭悦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咱们慢慢玩！ “那吃别的嘛，你慢慢吃，我先去单位了。” 路江安可不是玩嘴的料，此时他也只得无奈笑笑打算离开。 “哈，你是大忙人，左膀右臂哦，赶紧去忙嘛，回见！” 袁力名怪模怪样冷笑，打算转身去吃早饭。 “老路，你跑那么快！” 迎面传来招呼声，郭局长的李秘书拿着两个大包子气喘吁吁小跑着过来。 “哟，小袁也来得早。” 李秘书一句不分尊卑的称呼，让袁力名的脸色更黑，他心中冷笑却丝毫不在意。 这个袁力名当初就是墙头草的想法，如今更是不识时务。 自从知道这个红船厂的路江安突然去了市委党校进修，李秘书就清楚对方是被某位领导看中，眼下是带着背景过来军工局镀金。 别看路江安年龄大学历一般，可能力还真有，未来前景可难说，保不定就上去了，眼下不好好联络感情怎么行，再说对方xing格也踏实，属于可以长久结交的类型。 李秘书没有去管袁力名的黑脸，他一手拿着包子，一手亲热搂着路江安的肩膀向单位走。 “老……老路，你那个新版软件下好了没有？我可等着装哦。” 李秘书咬着包子，才想起了重要的事，这个路江安还真有点厉害哦，总能搞到最新的软件。 “李秘书，我下好了，你拿去装吧，还需要什么就说。” 路江安翻开手里报纸，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软盘。 两周前回家，路江安在儿子路扬指点下，学会了上惠多网和互联网，不过长途电话费太贵，军工局电话在重山市内免费，他如今对惠多网倒是非常有兴趣，里面不但有许多有用的计算机资料，软件邮区更有各种最新的破解软件，更何况里面高手众多，很多问题当天就能有回复，不需要晚上打搅最近忙着准备中考的儿子学习。 “这么快啊，哎，老路你就是太客气，都说叫我小李就行。” 李秘书惊喜接过软盘，随口埋怨了一句，他也就比袁力名大两岁，和路江安比起来确实当得起小的称呼。 “呵呵，那不合适，你可是大秘书。” 路江安是对人说人话的xing格，一句小奉承让李秘书笑开了花。 到了单位，路江安和李秘书笑别，他如今的办公室在对方隔壁，专门从军工局抽调了几个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来帮手，这些同学具体技术比他懂行，尤其编程之类，可要说对最新计算机资讯的了解还未必有他强。 军工局八点半上班，路江安把报告整理好，还没其他人来，他泡了杯茶打开重山晨报看了起来。 首页下面三分之一幅全黑，只有四行反白大字。 ‘明华大厦，是未来啊！ 重山第一栋互联网大厦，敬请期待……’ 上面是这两行中文，路江安不认识下面两行英文，可他大致能猜到就是上面那个意思。 张淑芬已经说过她在代销这明华大厦的房子，路江安对这故弄玄虚的广告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得承认这广告还挺容易记。 上午路江安正在忙，一通电话打来让他意外，居然是魏知豪，还说中午就过来，有时间就出来吃个饭。 老婆娘家晚辈难得来一趟，路江安当然得去见见，中午他在街上见到了开车来此的魏知豪，同行除了车上的魏知文，还有另一辆车上的陆卫央和她秘书。 “家里好着呢，爷爷奶奶的饭店生意可好了，老二现在是咱们村长啦，他那个宾馆游客开始多了，温泉游嘛，我在厂里也忙得成天转，这得多亏咱们陆主任，我们过来跑资金的。” 魏知豪笑笑和路江安解释，随后在他叮嘱下，继续开车去接三妹。 进了重山美术学院，到了路扬爷爷奶奶家里，魏知秀已经准备好了行李。 由于是药泉农村户口，这年月管制严厉，下来时间又太短，魏知秀在这边借读可以，参加高考却不可能。 原本路扬说去找尹子净想办法，魏知秀却坚决不同意，她不想因为自己去欠人情，于是决定回南隆参加考试。 想想反正考着玩，路扬也就没说什么，当然他也不清楚魏知秀真实的想法。 “爷爷奶奶，那我就先走了。” 魏知秀提着行李，向路崇瑞和朱学芝微笑鞠躬。 “丫头，早点考完了回来，爷爷还等着你给我捶背呢。” 路崇瑞笑眯眯点头，魏知秀这个丫头聪明伶俐吃苦认真，他相处之后非常喜欢。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认真考就行。” 朱学芝笑得矜持点，不过她也很喜欢魏知秀这种丫头，对方学习那么刻苦，早上还坚持起来做早饭，真是非得难得的孩子。 “嗯。” 魏知秀点头，眼眶忍不住一红。 路爷爷和朱奶奶都是对自己很好的长辈，不过魏知秀已经决定今后要努力去做路扬的手脚，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像这一年那样和两位老人家亲近。 “这傻丫头，哭什么……” 路崇瑞和朱学芝都有些慌，连忙上前搂住魏知秀，两人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湿。 和路家长辈告别，魏知秀上了陆卫央的车，笑着挽起对方的手，两人躲在后座说起了悄悄话。 魏知豪和魏知文先去见老五，魏知秀坐陆卫央的车去了上明寺的华夏证券。 “魏小姐你这时间卖掉有些亏啊，现在股市非常火。” 叶博东苦着脸办手续，还想最后再挽回下客户资金。 “有个项目需要用钱，只是暂时周转下，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间还会再来，到时候还得麻烦叶经理。” 魏知秀今天换上非常成熟的套裙，应对也非常得体，看起来完全没有学生感觉。 陆卫央看着和一年前感觉判若两人的魏知秀，忍不住心中感慨。 那家伙的魔术好像真能玩成啊…… 第307章 我还有个想法 经过几番明暗考察，如今淘汰了一些操作很不规范的营业部，资金只放在两家证券公司账上。 陆卫央跟着魏知秀跑了两家营业部，把股票卖了大部分出去，如今是牛市出手不成问题，只是等再把资金转出来，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 两人都感觉很累，就近先找了间比较清幽的西餐厅休息。 “没想到我现在也有百万身家了，真像做梦一样……” 新来的女秘书去了洗手间，陆卫央看了眼对面神情平静的魏知秀，还是忍不住笑笑叹了一句。 “我以前也觉得是梦，不过在他身边一步一步走来，如今反而觉得没什么会比他做的事更真实。” 魏知秀微笑，脑海里翻涌着这几个月的疯狂。 九六年三月三十日国家人民银行公告从四月一日起停办新的保值储蓄业务，国务院也提出了股市要‘稳步发展，适当加快’的新口号。 原本二、三月份股市已经回暖，再加上这些核心政策层面上的暖风，彻底扭转了市场风向，大牛市前景对于许多有眼光的股民来说已经不是秘密。 这年月股市没有百分之十的涨跌幅限制，上深两市总共不过三百多只股票，涨起来就无法阻挡，四五月一番疯狂行情，大盘都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涨幅，期间股价翻几倍的股票也不在少数。 魏知秀平时要上课，周末要补习，平时基本没有时间来操作股票，七成资金都是一开始买入长红，深发展之类明星股票，大约涨了一倍，另外三成资金通过电话委托打新股，随后大都很快卖出，这部分收益超过两倍。 一百五十万在几个月后变成了三百七十万，净收益超过两百二十万，眼下资金足以把金泉刚玉的新厂建起来，一万吨棕刚玉每年利税六百万，陆卫央光是应该分得的红利就超过一百万，还别说厂本身的价值了。 “有那家伙是不一样。” 陆卫央也感慨笑了，那个下午的尴尬相识如今回味起来也变得甜蜜。 “嗯……” 魏知秀若有所思点头，随即蹙眉问道：“卫央姐，贷款还没下来吗？” 路扬的计划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步，而是一环套一环，只不过每个环节总有好几手准备。 按最初计划，除了贷款还要把股权拿出来融资，如果成功收益会更多。 在股权融资失败后已经及时调整，药泉棕刚玉厂引入外部资金升格为金泉刚玉公司，扩产的计划依然在进行，目前新厂正在加紧建设，该是购买设备的时候。 原本按路扬的想法，由于设备从订购到交货付款有三个月周期，这个期间银行贷款也可以借出来投入股市，四百万不是小数字，就算三个月涨幅低点收益也不少。 可眼下南隆这种小地方潜规则横行，银行业务也是泾渭分明，金泉刚玉这种民营xing质的工业项目贷款基本都是由工商银行负责。 南隆市里里主要领导都已经批复同意金泉刚玉的贷款申请，如今却压在工商银行那边，嘴上说一定尽快办，实际上一直没拿到款子。 “没有，刘行长各种理由推，”陆卫央回过神来，摇头有些郁闷道：“我也才知道，刘行长是邝志乾的妹夫，他老子还是市人民银行副行长，他们背地里下了功夫，贷款恐怕短期内没希望。” 银行是垂直管理，这种事于惠真虽然打了招呼，可人家非要拖着也没办法硬来。 “没关系，走备份计划好了。” 魏知秀看陆卫央闷闷不乐，她连忙出言安慰。 因为贷款没找落，眼下只能把股市资金大部分都挪过去，加上减缓二期工程的基建，资金足够把一期新厂建起来，到时候每年一万吨产量，年底依然能有几百万资金挪出来，就是很可惜这段时间股市大涨赶不上了。 “小秀……” 陆卫央深吸了口气，她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此时语气犹豫道：“你帮我参考参考。” “风险有点大，要不问问路扬好了。” 魏知秀听了陆卫央的想法，感觉有些摸不准，下意识就想找答案去。 “别呀……” 陆卫央连忙摆手，摇头道：“风险是肯定有一点的，不过我都仔细想过了，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我们也不能什么都让他来想啊，还是得自己决定一些事情。” 原本贷款没办下来，陆卫央就感觉有些丢人，这次她想自己来，成了再让路扬开心，不成就不说了。 至于风险其实还好，陆卫央又没有徇私枉法的想法，在表面上绝对都会走正规流程，弄来了贷款到时候企业借出去谋求利息，那也追不上她的责任。 “嗯，也好。” 听了那句得自己决定一些事情，魏知秀心中一惊，随即笑着掩饰连忙点头赞同。 休息好了，陆卫央和魏知秀去了魏知武那里暂时住下，几天时间她带着魏知豪和魏知文到处去跑自己的关系，也弄了三十万资金。 加上股市倒腾出来的合计三百五十万都汇入了金泉刚玉账上，当然陆卫央叮嘱魏知豪其中一百五十万有用不要动。 另外留了五十万股票，都是路扬认为可以继续大涨的几种，就算这期间出了意外，还有这部分垫底把风险降到最低。 五月底，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了南隆，魏知豪和魏知文回药泉忙碌，魏知秀要在南隆市中学参加高考，就留在陆卫央住所自习。 没有时间休息，陆卫央当天下午就去了单位。 “陆大主任总算回来了，我们都等得着急呀，办公楼到底什么时候修哦？” 例会还没开始，刘主任抢先笑嘻嘻故意询问。 五月可没两天了，之前陆卫央大话的资金根本没动静，这女人果然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资金已经解决了，争取下个月动工，现在我们开会。” 陆卫央轻飘飘的一句话，加上旁边女秘书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让刘主任和几个人顿时愣住。 掌控了资金就是不一样，两个副主任会议上专注多了，对陆卫央提出调整部分人员的工作安排，也首次没有什么异议。 陆卫央的心思没有放在会上，她结束后直接去了于惠真那边。 “小陆辛苦了，看来这次重山千盛之行还算顺利。” 于惠真依然是那副平静中略带关心的表情，陆卫央上周就出发，先去了千盛市寻找投资意向，随后才去了重山忙碌，一周时间不可谓不辛苦。 “于市长，这次算是不虚此行，关于您上次批示的铝盐等几个项目已经有了进展，千盛和重山几家企业有兴趣过来考察，我们已经发出了正式邀请，另外……” 陆卫央笑笑提高声音道：“这次最大的收获是解决了金泉刚玉公司的资金难题，您也知道贷款暂时下不来，所以我们去重山找了些关系，已经拿到了三百五十万现款。” “是个好消息，那么金泉刚玉一期新厂下半年可以准时投产了。” 于惠真点头微笑，她对陆卫央的工作比较满意，对方的工业园战略发展规划比前任水准高出太多，如今具体工作上也有了眉目。 虽然金泉刚玉不算城南新区工业园正式项目，但这个企业实际上利税很不错，一期新厂建成后产值足以进入南隆市工业前二十强。 于惠真一直很关注金泉刚玉，也知道最近的困难，原本还考虑陆卫央搞不定，她是不是亲自出手，没想到对方能力比自己预期更强。 看到于惠真心情似乎不错，陆卫央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坚定道：“于市长，我还有个想法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在城南新区建政务中心？” 于惠真听了陆卫央的想法，顿时神情讶然，这个提法很是新鲜。 “是的，目前工业园的行政审批手续非常不方便，部分领导对招商引资工作也不理解，支持力度还不够，不利于我们市吸引外来资金，我的想法就是利用部分政府部门迁移新区的机会，打造一个政务中心，未来任何入住工业园的企业家不需要到处跑，直接在一个地方就能把全部或者大部分手续办好，也有利于部门协调，必将大大促进我市的招商引资工作。” 陆卫央侃侃而谈，把路扬曾经提过的想法，加上自己的理解拿了出来。 当然那个所谓的政务大厅，一站式政务服务太超前，陆卫央可没笨得现在提出那么高标准的想法，她如今只是打算把搬迁之后各个单位的办公楼，尤其工业园需要办理手续的那些放在一个地方。 “这个想法有点超前，现在各单位都有了自己的规划，要改规划设计可要增加不少钱，资金如何解决？” 于惠真看陆卫央成竹在胸的表情，直接淡然开口询问，她可不是那种担心下属想法比自己强的xing格。 南隆市财政紧张，各单位的办公楼都靠自己八仙过海，穷的和富的自然有区别，不过相同点在于都已经做好了‘超前’规划，要说服大家挤在一起可不容易。 “各单位只出部分建设资金，其余由工业园来想办法补足，这样吸引大家都在一个地块建楼应该没问题。” 陆卫央没有等于惠真询问，她继续开口解说。 具体手段当然是路扬曾经说过的地方政府敛财绝招----土地财政，只不过别看城南新区土地多，可要卖也不容易，需要的手续太多。 陆卫央的想法是把城南大道和隆泉河之间地块，已经原则上确定批复给金泉刚玉公司的一千五百亩土地，把其中三百亩从工业用地改为商业和住宅用地，工业园有权力一次批复二十亩土地，拟采取多次批复的形式来完成手续争取时间。 金泉刚玉目前还有一百五十万多余资金，支付首批调整后的土地出让金不是问题，随后以地产开发的形式，从建行可以贷款九百万。 拿到贷款其中三百万先借出来，加上各个局自己的资金，直接在工业园修一个政务中心，由管委会和工商局地税局等相关单位入住，其余六百万则由金泉刚玉公司自己使用，那样又能扩产一万吨左右，等下半年新厂建好，还贷款没有任何压力。 于惠真听了之后久久思索，随后认真说了一句话。 “正规手续一个都不能少。” 第308章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今年雨水多，重山的六月并不炎热，天气很适合即将临考的初中高中学子们。 初三毕业考试已经结束，全市统一的会考安排在六月下旬，算起来也没几天了。 为了准备考试，如今路扬提前半小时起床，晨练时间也缩短为二十分钟，随后天蒙蒙亮就去学校。 当然这时间太早，也没人会注意路扬总是绕小道先去趟综合市场楼上。 实际上新江家属区的南北转盘只是过往记忆，此时南北两个十字路口中间的转盘还没修。 其中新江南路在南路口通往厂区这条路南侧原本只是荒地，眼下路边却已经开工修建一排两层楼的商业门面，不但比路扬记忆里提早了两年，更已经不是以前的一层小平房。 这显然是因为飞歌夜总会生意极好，加上文江快捷酒店的人流，高端客流提升了新江综合市场附近的消费水平，也带来了更多商机。 新江家属区里大部分人不会在外面吃饭，原本综合市场附近的餐饮服务水平不高，只有两间小面馆小饭馆，根本无法满足这些高端客户的餐饮需求。 需求就是市场，有眼光的店主纷纷咬牙借钱投入，原先综合市场临街门面都是些杂货店之类，眼下却已经大多数改作餐饮，烧烤摊升级为烤鱼店，串串香摊也变为了火锅馆，虽然规模依然不大装修也简陋，可相比之前小摊却是鸟枪换炮，味道不差也能吸引不少客流。 综合市场二楼一直空置的铺面，在各个厂领导亲戚一番激烈争夺之后，这个月也终于被分租了许多小块出去，据说卡拉ok店、推拿店、按摩店、洗浴店都在策划中。 此时六点多，颜飞含笑送走最后一批包厢熟客，熬夜之后浑身难免有些不舒服，打算淋浴一番再回去，顺便查看那家伙是不是又来了。 “你还真准时！” 颜飞走进办公室，自己办公椅上已经坐着一个碍眼的家伙，她忍不住习惯xing出言讽一句。 路扬这个狡猾的厚脸皮简直完全无视自己，上次让他每天乖乖听自己教训，结果这家伙根本没当回事，第二天就跑来很无辜说信号不好根本听不清楚。 当自己白痴么？ 可颜飞还真不知道拿这家伙怎么办，毕竟路扬也算为自己出过血，再加上那正在翻倍涨的股票，她也只好咬牙忍了。 前两周开始，路扬这家伙厚着脸皮过来，说自己早上需要用电话线，把一台什么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己这里，还把消防门的钥匙要了过去，之后每天早上准时跑来自己这里逗留四十分钟。 路扬听到前世女老大的抱怨，他只抬头嘻嘻一笑，随即又把脑袋埋入惠多网的世界。 眼看快要考试了，自从发现儿子晚上十一点还坐在对门计算机面前傻乐，张淑芬发狠让廖莉把家里计算机先搬走。 分公司知芬设计最终没有成为现实，路扬知道廖莉擅自修改他的提案后，私底下让魏知秀在张淑芬打来电话商量的时候，以这样划分不够彻底，会让客户产生疑惑为由重新修正回了发展路线。 知芬装修一切不变，另外注册一家名叫莉莉设计的子公司，当然走验资等注册相关程序还需要时间，目前依然借用知芬装修的公司主体来运作。 被名不见经传的莉莉设计拿到了明华大厦三十套房屋的代理销售合约，明华地产那个香江副总虽然厚着脸皮暂时没走却已经完全失势。 由于苏莲明自己的公司也忙，如今罗敏华以董事长身份亲自掌管明华公司内部事务，在详细翻阅了廖莉提交的代理销售计划书之后，她对一整套完整营销计划相当期待。 罗敏华听说廖莉主管的莉莉设计打算在南江区长期发展，她主动提出把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借来。 在路扬建议下，廖莉大胆提出希望能分租明华大厦一楼商场，把靠公路玻璃窗内的一小块区域精心装修作为莉莉设计的办公室，以体现公司的设计实力。 罗敏华已经答应，眼下莉莉设计的新办公室在装修，廖莉的新团队暂时在明华大厦的办公室工作，除了自己拉来的同学校友，她还在尹子洁帮助下招入了几个报社和广告公司的前职员，加上明华大厦派遣的营销人员，她按路扬写的简易提纲编了教案正在培训这十几号人。 张为已经搭建好的惠多站台取名凡尘，路扬原本正和江媛在那上面每天一封私人邮件来回热乎着，这一下子突然断了网让他很着急，不得不把尹子净的旧笔记本借来，早上偷偷来颜飞这边蹭一蹭电话线。 路扬开始打算去文天那边，可对方兄弟多，晚上经常有人在他办公室睡觉，他也是没办法。 “看什么傻乐？” 颜飞被某家伙无视，心情不爽，原本走向休息间拿换洗衣服，却突然拐了过去打算鄙视一把。 “喂！” 路扬连忙把屏幕捂着，瞪了颜飞一眼。 “不给看就不给看，凶什么凶？” 颜飞心情更不爽，气哼哼去了淋浴。 早知道之前这家伙说什么电话费自己交，她就不高姿态说免了，半个月居然上百！ 确定颜飞去了淋浴，路扬才继续笑吟吟看江媛的电子邮件，里面没有什么情浓火热，只是针对他询问的几句淡淡回复。 路扬明白自己和江媛的感情还很脆弱，他在这虚拟空间反而没有现实里那么急进，聊的都是轻松话题，比如咨询外校初三如何考入第七中学之类。 前世路扬是从网页聊天室、qq聊天室、yy、**等等一路过来的资深聊友，聊天经验极其丰富，少有不能深入交流感情的聊友，当然如今和江媛的邮件聊天，他的目的要纯粹许多，只是想了解女孩的一切。 可即便在虚拟世界，江媛依然保持着女孩的矜持，似乎曾经的暗地鼓励并不存在，回复文字很洒脱，绝无这个年纪小女生常有的忧郁情愁，很难找到攻开心理防线的破绽。 路扬看完电子邮件，想想又写了封以知不知道七中什么时候开始对外招生考试为主题的回复邮件，他才又连上北都长城站查看尹子净的电子邮件。 抓紧时间写了回复，路扬又浏览了下其他邮件，回复完已经快七点，他歉然摇醒淋浴后坐在待客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颜飞，在对方没好气瞪视下笑笑离开，赶着去叫岳子川一起上学。 毕业考试已经结束，初三准备升学会考期间已经不需要做课间操。 课间，路扬、岳子川和王妃、葛兰还有余兵等人倚在走廊栏杆，难得悠闲一把。 “人少了好多啊。” 葛兰一脸忧郁，盯着楼梯天花板发呆。 往日课间，楼上总是人山人海的感觉，如今却清冷了不少，给人特别清晰的离别感触。 这时候每年参加高考的高中生不过两百多万，相应的普通高中生数量自然也不多。 初三毕业考试意味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往年熟悉的同学第一次大规模各分东西，命运在这时候彻底让原本单纯的孩子明白它是多么残酷。 中专、职高、技校…… 那些传说中的垃圾学校和安逸简单快乐的高中生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更别说那传闻中的象牙塔，让每个学生都万分憧憬的浪漫大学生活，更只能是幸运儿的奢侈品。 “是啊，等会考完了就更少了。” 余兵也感慨了一把，忍不住看向路扬、王妃和岳子川这三个新江子弟中学的佼佼者。 最后一次摸底考试，三人都进入了年级前二十，哪怕本校实力不济，三人去读重县中学都没有太大难度。 其实说是会考，这年月是没有全市联招这一说的，所谓的升学会考只对本校有意义，许多人这次考试之后还要继续准备各个学校的招生考试。 不过读重县中学之类重点高中，对余兵这些普通干部职工子女来说已经不现实了，他们不光是成绩，连家境也根本支撑不了那笔费用，只有路扬那种成绩才不需要考虑费用。 “葛兰，会考完了你想干什么？” 徐莲睨了眼和余兵站在一起的王平，随口询问葛兰，她心中却在想自己成绩不好，家里说让自己去读中专，不知道顶不顶得住压力。 “玩呗，不然还能做什么？高考还早得很。” 葛兰表面上是没太大压力，子弟校高中只有五个班，连七个实验班都装不下，不过她的成绩进入其中好班绝对没问题。 只是和王妃这个好朋友恐怕不能继续在一个班上了，葛兰第三次摸底考试还是在五十名左右徘徊，这个成绩根本进不去重县中学，未来大学也得加倍努力，子弟校每年能考入大学的也不过三四十个。 “王妃，你呢？” 徐莲羡慕看了看葛兰，两人成绩差不多，父母想法却完全不一样，她郁闷又随口询问也在发呆的王妃。 “我……到时候可能去亲戚那边。” 王妃略犹豫了下没有说实情，其实她已经确定要准备参加重县中学的招生考试。 可这种事都是自己家长去报名，拿出来班上同学面前说有种炫耀意思，只能私底下告诉好朋友。 “哎，听说李东宇和邹孟远都要去考重县中学呢。” 徐莲发着感慨，视线却牢牢盯着王平，对方对上自己视线慌忙躲开，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其实徐莲也知道重县中学距离近，如果能考上，普通领导子女也交得起钱去那边读书，听说这次初三年级前四十名许多都会去试试。 王平好像也会去，可对方根本没有和自己说的想法，徐莲只觉得很伤心。 放学，往日兴致高昂在路扬家里学习的路家班，今天却各怀心事异常沉默，晚饭也没想吃，都早早告辞离开。 “路扬。” 路扬照例把几人送下了楼，告别转身却被拉住。 “嗯？” 路扬愕然停住抬头，他只看到王妃勉强笑了笑，吐出一句问话。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第309章 你嘛就算了！ 路扬和王妃的生日差不了几天，不过一个在六月底，一个在七月初。 “生日还早吧……” 听了王妃的询问，路扬就是一呆，眼下不过六月上旬，他还根本没考虑过生日礼物这回事。 原本路扬还以为王妃是惦记之前姜灵的铂金耳钉，对自己的生日礼物期待很高，小时候这丫头可都是直接告诉自己想要什么的。 不过看着王妃勉强笑着的眸子，路扬也不笨，大致猜得出对方想知道什么，于是他沉默了。 “就是啥，路扬生日在七月份的嘛，还早哦。” 此时岳子川回头就有些后知后觉。 “王妃，大款缺啥子嘛，你随便送点就是了啥。” 葛兰也没好气回头白了好友一眼。 “哦……我就想早点准备，到时候会考都完了……” 王妃的话只说了一半，那个渐渐接近的现实，让她每每想起来只觉气闷。 “也是哈，到时候人都跑完了哦，要不然我们考试之后好好聚一聚嘛？” 葛兰点点头，突然就想起一个不错的点子。 “这……” 岳子川表情犹豫，爸妈都让他去考重县中学，也就是七月初的事，到时候晚上未必出得来。 “啥子嘛？” 葛兰气势汹汹，瞪着混蛋岳子川，看他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啥子……” 岳子川就蔫了，不敢多说。 王妃随后没有多说什么，勉强笑笑和葛兰、岳子川转身而去。 夕阳和夜色交汇中，路扬目送三个背影消失，他心里亦感觉沉重。 无论什么时候，面对离别总是没办法云淡风轻的吧…… 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路扬也一天比一天更忙，江媛和他每天邮件来往在一封略抱歉说最近忙了的邮件之后也断掉，连尹子净都明说最近不会写邮件过来。 可路扬的时间还是那么不够用，除了学习考试之外，最耗费时间的就是初三毕业纪念本了。 这年月非常流行这个，每个同学都会精心挑选一本印刷精美的纪念本，让关系亲近的同学和老师留下自己的照片和文字，当然也有之前原本不认识这时候却借此机会勾搭的。 “路扬，能不能请你给我写下纪念本？” 路扬偶尔上学课间放学，也会被某个或者某几个女生拉住，对方总是脸蛋红扑扑递来一本散发着少女香气的纪念本。 在子弟校，路扬算得上名人，成绩在全年级稳居前五，体育更是击剑省级青少年比赛亚军，外貌也算得上清秀，平时衣着打扮也很入时，据说背地里一些女生聊起校草也有频频提到他的名字。 都是同学，路扬哪怕不认识，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只得笑笑拿过来龙蛇飞舞写上一行字，照片当然免了。 只不过有了开头，路扬之后收到陌生人的纪念本里面偶尔会夹杂着一个信封，甚至也有女生拿回纪念本直接塞过来一个信封，里面不但有或暧昧或直白的文字，还会有一些精心挑选的单人照。 “路扬，请你给我写一下纪念本。” 课间，路扬和岳子川等人站在走廊透气，又一个隔壁班女生鼓起勇气走来递上纪念本。 “哦，好的。” 路扬礼貌接过来，问了名字写了句‘某某一定要幸福’。 女生接过来看到那句话，红苹果脸上的一对眸子娇艳欲滴，慌忙抽出怀里的粉红信封递来，随后急速逃走。 “你娃人气还高哦。” 刘勇一脸羡慕，他形象不行，别说外班美少女，就连本班女生也没几个找他，和路扬这种许多女生的暗恋对象天差地别。 路扬笑笑没有开腔，随后几个准备考试中无聊至极，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男生开始交流自己和某个女同学都写了些什么，如果有暧昧的文字当然会导致起哄和羡慕。 “路扬，王妃给你写的什么？” 刘勇突然就把路扬拉下了水。 “呵呵，还没写呢。” 路扬就干笑，其实他前几天看到王妃拿着一本漂亮纪念本四处找同学留言，还专门凑上去过，不过被无视了。 班上同学近水楼台，除了邹孟远李东宇那伙人，包括葛兰都写了，就王妃一个人没写感觉还怪怪的。 “哟，关系近的就是要留在后头哦，你娃到底怎么想的嘛？喜不喜欢王妃嘛？” 刘勇看到路扬难得不淡定，立刻饶有兴致起哄追问。 “有哪个男的敢说不喜欢王妃嘛？” 路扬一开始慌乱，此时却找回了大叔脸皮，平静反问。 “嚯嚯，路扬说喜欢王妃哦？” 刘勇是唯恐天下不乱的xing格，立刻提高声音喊起来，把走廊上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路扬，人家王妃毕竟是女孩子，对你那么好，你还是明确下关系嘛，我听说三班那个王远，五班那个周志，还有……” 这时候王平也口沫横飞，列举了几个隔壁班的高富帅类型男同学，煞有其事道：“都在背地里追王妃哦，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在想和姜灵一起左拥右抱嗦？我鄙视你！” “我们都鄙视你！” 包括岳子川在内，一众平时和路扬要好的男同学，此时齐齐都甩了白眼过来。 “我们的事就不劳你等太监费心了。” 路扬却依然淡定丢出一句话，虽然收获了更多白眼和起哄，却成功把一众男生堵得哑口无言。 放学刚刚走出校门，葛兰就找了借口把岳子川拉走。 回家路漫漫，两个青梅竹马并肩尴尬前行。 “妃儿，我……” 路扬感觉气氛怎么就那么不对，他压在喉咙里的话就想丢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嘛。 “你的纪念本呢？” 王妃抬头，那双眸子透澈无比，直直盯着路扬，她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 “啊？在书包里……” 路扬微晕，不过还是乖乖把自己那本纪念本拿了出来。 除了不认识的同学当面写几句交差，纪念本通常要互相交换，留言贴照片，自然也能看到对方纪念本上其他同学的字句。 所以越是亲近的同学，往往越到后面才交换纪念本，这样才方便写一些非常亲密，只适合两个人私下看的文字。 王妃板着小脸翻看，模样说不出来是不是在生气，两人直接穿越新江中路，向四组团走去。 “这么多女同学，你很开心对不对？” 王妃家楼下，女孩把纪念本收入自己书包，把自己那本拿了出来，随口淡淡一问。 “……” 路扬冷汗，这时候胡乱搭话可不妙，他只摆出一脸无辜表情。 “以后那个学校，美女肯定更多吧。” 王妃的眸子越发深邃，好似一谭深幽，直直探入人心。 “妃……” 路扬呼吸一滞，想说点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要最好的，扬哥哥你得把零花钱都花光才行！” 王妃突然一笑打断，好似一朵盛放的海棠。 “啊？” 路扬还没回过神来，王妃已经蹦蹦跳跳转身上了楼，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重山市初三会考在六月二十五日开始，历经三天五科结束。 “该死的考试终于完了！” 葛兰把手中的钢笔砸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才笑问道：“路扬，你定的包间搞定没有？” 初三之后各奔东西，同学一场，相熟的考完了自然得聚一聚，通常选择是某栋家属楼的天台。 不过后天正好是王妃生日，可第二天她和岳子川等人得去参加重县中学的考试，已经说了没办法请客，加上再过两天又是路大款生日，据说这位到时候也没空请客。 于是在葛兰的串掇下，一帮玩得好的同学约好了考试当晚要大醉一场，起哄让路扬大款请客去弄个飞歌夜总会的包间。 纯粹只追求肉欲的客人毕竟是少数，对大部分来玩的客人来说，享受过程远比最终释放欲望重要。 颜飞领悟了这个道理后，在飞歌夜总会里加强管理，诸如黄毒这些乌烟瘴气的玩意绝对禁止，十二点之前舞池灯光也比较亮，营造出很好的交流氛围。 如今玉灯镇到新江家属区的公路已经全程水泥路面，自己开车不过十分钟路程，加上人流多了后几个分厂领导关系户开着厂里中巴车小轿车开始跑区府到总厂招待所的公交路线，一些企事业单位客人来飞歌夜总会消遣谈事也越来越多。 高层次客人多了，飞歌夜总会的形象也大大改观，一些家里有钱的领导子女偶尔来这边包房过个生日之类也被默许。 “嗯，已经订好了。” 对路扬来说，这不过是和颜飞随口一提。 吃过晚饭，在张淑芬不许超过十二点的叮嘱下，路扬早早拿着礼物去找了岳子川和余兵，三人先到了飞歌夜总会对面等候。 街上非常热闹，一众认识不认识的初三学生，今晚得到允许都涌了出来，其中不少居然结伴向飞歌夜总会走去。 “好多人哦，路扬你到底定好包间没得？” 余兵望着一些往日就很有钱的同学此时都鱼贯涌上金光楼梯，他顿时有些怯。 听说里面舞池也不很大，到时候一堆人挤着哪里玩得尽兴嘛？ “我看路扬你这个说大话的毛病还是得改改！” 路扬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一个讽刺声音，三人回头，说话的是刘溪。 来人是邹孟远、李东宇他们带着很大帮人，不少都是其他班的男女同学，一个个服装都很不错，显然父母不是普通职工。 “余兵你以为飞歌夜总会的包间很容易定嗦？没得关系排队都得一个星期！” 刘溪看路扬不说话，他气势越发高涨。 今晚据说爆满，这个包间是刘溪辛苦找了好多关系，花光了零花钱才弄到的。 路扬这大话王虽然也有钱，但是刘溪不信对方能有这层关系，毕竟对方父母不过是个小领导。 邹孟远的视线突然移开，刘溪顺着看过去，发现王妃和葛兰等几个女生打扮得非常漂亮走了过来，他说得愈发兴奋起来。 “舞池今天晚上人肯定暴多，我看岳子川你还是和王妃葛兰，嗯，余兵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耍，我们那个包间虽然不大，多你们几个人还是没问题。” 刘溪说得兴起，看到王妃和葛兰等女生走来一脸铁青，他开开心心茶壶状指着眼前路扬大声喊道： “你嘛就算了！” 第310章 我们老板的熟人 对刘溪这种无聊挑衅，路扬自然没回应的兴趣，他的目光直接越了过去。 葛兰徐莲几个女生簇拥下，一身宝石蓝连衣裙的王妃亭亭玉立，似乎在生气的苹果小脸上嘴微撅，加上披肩发中间有条蓝色丝带编的小辫子，愈发显得清纯无俦，周边认识不认识的同学或者路过或者伫足，眼光都停留在她身上。 原本就已经听到了这边动静，王妃和葛兰徐莲几个女生走了过来，正好听清刘溪的妄言，表情都不太好。 “走吧，我们进去玩。” 路扬只是一笑，看看不远处王平刘勇等几个男生也赶了过来，他轻轻拉住王妃的胳膊，又冲最冲动正想发飙的葛兰微微摇了摇头。 “等等，”王妃瞪了刘溪一眼，转身笑道：“还有人没来。” “是谁？” 路扬讶然看了看四周，人好像已经齐了。 “等等就知道了。” 王妃微笑，脸上是故意卖弄玄虚的表情，带着几分娇俏。 两人旁若无人交谈，站在邹孟远一伙人最前面的刘溪气势顿时弱了，他愣愣之后脸上气闷，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候路扬身边已经有了十几个同学，虽然人数和刘溪他们差不多，可他们这帮领导子女平时嘴上再跳，动手却不屑为之。 尤其对面也有几个是领导子女，大家父母都认识，闹出事来被教训可划不来。 场面尴尬，邹孟远原本只是冷视，此时却不得不出来发话。 “考得怎么样？” 邹孟远只看着王妃说话，对方身侧的路扬则彻底无视。 “还行吧。” 王妃面对邹孟远，虽然谈不上抱歉，却也有一点恻隐，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 “听说你也报名了重县中学招生考试？” 邹孟远凝声发问，眼里闪过期盼。 据说路扬没有报名重县中学，不管对方未来去哪里，他邹孟远和王妃之间似乎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嗯。” 王妃就点头，被邹孟远这样的男孩喜欢，她xing格里的小虚荣也不能说一点不感动，只是自己的心太小已经装不下。 “我也报名了，你有去年考题吗？要不明天我拿去你家行吗？” 邹孟远问出这句时，终于忍不住看了路扬一眼，对方神情淡然，他随即牢牢盯着王妃的眼睛。 喜欢了几年，这还是邹孟远第一次那么直白发问，他心中总是有着一丝侥幸、也许、可能之类的情绪。 “不用了，我觉得自己复习效果应该更好些。” 王妃没有犹豫浅笑直接回绝，这一次以后两人应该连见面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对不起，我……” 看到邹孟远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王妃忍不住开口想安慰一句。 “没什么好对不起，高中我们应该还是同学，那以后重县中学再见。” 邹孟远打断王妃的话，他声音微抖却依然保持潇洒，说完就想要离开。 吱！ 一辆这年月重山典型风格，外号拓儿车的红色长平奥拓出租车在路旁刹住，随后走下来一个女生。 一个学期不见，姜灵形象大变，她头发显然烫过有些慵懒般披散在肩头，小嘴涂着粉色唇膏，那张媚态天成的脸上，眸子更是左顾右盼灵动惑人，一身半年前绝对不会穿的粉红吊带蛋糕裙雪肩外露，更诱惑的是外面一层及踝却只是半透明薄纱，里面一层短裙裹着一双修长**若隐若现，居然还套着白色丝袜，加上玉足踩着白色中跟皮凉鞋，浑身上下以这年月的标准算得上很xing感。 “哈，好热闹。” 姜灵伫足妩媚一笑，让周围许多同学都恍然这位还是自己认识那个女孩么…… “小灵！” 王妃最先回神，她出声打破沉默，又招了招手。 “妃儿姐，好险没迟到。” 姜灵笑着挥手回应，她袅袅娉娉从邹孟远李东宇一伙人中间穿过，一群曾经熟悉的同学目瞪口呆愣愣注视着她。 “邹大班长你还没追到妃儿姐么？” 邹孟远皱眉看着妖媚满分的前同学，稍微避后半步。 “小李子你啊你，还是那么害羞？” 李东宇听了姜灵调侃，完全呆滞的小眼睛活了过来，看到眼前媚色飞舞的女孩，他慌乱垂下视线，随后却因为看到对方穿着丝袜的**，浑身都燥热起来。 “邓天山，刘溪，你们怎么都不敢看我了？” 邓天山和刘溪对视一眼，都感觉手足无措，脸蛋涨红着被前同学逗弄，随后两人又都看着慌乱过后脸上惨白的李东宇，为这个好朋友叹息。 姜灵走得不快，期间不停微微伫足和以前叫得出名字的同学调侃几句，花了好几分钟才在周围众人注视下走到路扬和王妃面前。 “先进去吧。” 路扬眼看姜灵得意一笑想说话，他看着形象大变的女孩，眉头轻轻蹙起抢先开口。 “啊？哦……” 王妃一愣，她原本看着很陌生的前好友，正感觉怪怪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正好先避开尴尬。 晚饭前王妃就接到姜灵电话，说要过来呆几天，听说晚上一群前同学要去飞歌夜总会聚一聚，对方就说自己也要来。 没想到姜灵如今形象大变，王妃都不敢认了。 “好……妃儿姐，葛兰徐莲，走我们进去吹空调。” 姜灵也一怔，随即看着路扬那张冷脸，她心里却感觉非常好玩，挽住王妃的手，还顺手拉过呆愣的葛兰。 路扬此时已经当先向金光楼梯走去，身后岳子川和余兵回过神来也连忙跟上，停留在路口的一群人也跟着都动了。 这时候不断有认识不认识的同学结伴爬上楼梯，路扬身边这群大部分来自初三一班，在年级里本来就算比较瞩目，他们过来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上了楼梯才发现门厅很热闹，此时不过七点，真正的客户还没来，高考又还没开始，里面大多是临时出来放风的初三考生。 飞歌夜总会营业面积不过六百平方米，后世只能算小型夜总会，在九十年代的山南区乃至重山却也不算小了，尤其设计超前的包房在这年月算得上绝无仅有，环境服务都是上上之选，名声传出去后生意越来越好。 最初飞歌夜总会入场不收费，只有去里面舞池卡座区或者包房区才有最低消费，可后来生意太好经常爆满，高峰时期人数远远超过设计容量三百人，不但有安全隐患，一些小偷也混迹其中，对包房大客户的兴致也有不良影响。 如今门厅设有服务台控制客人数量，进来就有服务员询问是去舞池还是包房，舞池需要买十元入场卷，可以去里面换指定的啤酒和小吃，包房客人会有领班亲自出来迎接入内。 有了路扬建议的这种最低消费限制，飞歌夜总会娱乐环境更好，收入在起初略微下降，随后急剧拉升，如今每日最低收入都有六七千，早已经收回了成本。 今晚多了许多学生客人，门厅主管脸色不太好，这帮学生别看人多，实际上消费水平不高，自然不受欢迎。 不过难得一天，颜总又特别吩咐今晚不对学生设限，门厅主管也没办法，只希望十点真正客人开始来的时候大部分学生会离开。 路扬皮夹里有vip卡，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在一群同学面前拿出来，那样好像太招摇了。 这时候彭宏响从里面舞池走了过来，皱眉看了看眼前一大群挤在服务台前的孩子，随后看到路扬就是一笑，直接过来招呼，又让他叫上同学跟自己进去。 一众同学讶然目光下，路扬只得解释这是谁谁谁，听说就是以前子弟校威名远扬的响哥，几个知道底细的同学面色都变了变。 飞歌夜总会的舞厅面积超过三百平方米，入口处是吧台，环绕着一排座位，平日这个时候大都是飞姐手下早来上班的姐妹，此时却挤满了学生，大都刘姥姥表情望着舞池里的绚烂灯光和劲舞人群。 舞池中央是一个踮高的舞台，偶尔会请一些歌手舞团在上面表演，平时上面往往是几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在领舞，此时下面一帮年轻男女或者手拿酒瓶摇晃，或者双手挥动，也跟着领舞女郎兴奋起舞，其中不乏脸熟的同学。 舞厅周围是一圈卡座，全部是设计别致的高背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小圆桌。 卡座区有专门的服务员，每人消费满二十元才能去坐，此时已经爆满，大部分都是些穿着比较上档次的同学。 路扬带着王妃姜灵等人走入舞厅，恰好就看到吧台近处那个卡座是熟人。 董大鸣呆呆看到彭宏响笑吟吟招呼路扬一行人进来，根本没看自己这边一眼，直接就向里面的包房区走去，他刚才还在和身边女同学吹嘘自己和彭宏亮这个表哥关系多铁，此时却目光呆滞和彭宏亮对视一眼。 路扬等人已经消失，董大鸣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 沉默了几分钟，随着鱼贯涌入的同学，邹孟远和李东宇一帮人也进来了，其中刘溪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却没找到，看到自己等人急忙过来，他们这帮曾经的熟人如今不可避免和路扬那名人也牵扯上了。 “刚才进来的路扬他们呢？” 刘溪焦急直接询问，他们一帮人刚上楼，已经看到到路扬等人背影进入舞厅。 找门厅经理姐姐报上自己小叔相好张姐的名号，又掏钱买了入场卷，刘溪他们一行人才进来，此时里面却已经找不到路扬一行人的踪影。 “那边。” 董大鸣依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冲包房区努了努嘴。 “什么？” 刘溪感觉被狠狠抽了脸，气急败坏疾走向包房区，却被门口保安直接拦住，问他有没有vip卡。 这里可以随意出去，不过只有vip客户才有资格领人进来，不然就得里面领班拿着vip客人的卡出来迎进去。 看着目光警惕的两个壮汉，刘溪连忙把张姐名字报上，一个保安狐疑看了一眼，转身进去找人，他们却依然被另外一个拦住。 等了几分钟，穿着西装套裙的张姐才出来，看到刘溪笑着过来招呼，寒暄没两句就把邹孟远等人带了进去。 相比外面已经很炫丽的舞厅，里面的宽敞回廊更是气派梦幻，彩色玻璃天花、黑色大理石地板、乳白石膏墙板和蓝白为基调的装饰灯交相辉映，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 回廊两侧一排四个包房单开房门和对面两个包房双开大门对比明显，据说分别是普通包房和豪华包房。 张姐在里面担任领班，手下招呼一组小姐，眼下场合当然用不上，不过给刘溪的小叔面子，还是笑着给一群‘刘姥姥’解说里面玄机。 “刘溪，记得最多到十点，也可能提前，还有你们在里面千万轻手轻脚，这包房装修很费钱，出了事你赔不起。” 张姐认真叮嘱，今天这包房费名义上是她掏的，实际上算在已经订好了得晚点来的一位熟客账上，出了事可不好办，随后她笑笑就打算离开。 “张姐，你刚才在里面看没看到一群学生进来？其中有个叫路扬的知道吗？” 刘溪忍不住还是趁送到门口的机会开口询问。 “路扬？” 张姐皱眉想了想，随即眼前一亮，笑笑道：“你说那个小帅哥啊，我们老板的熟人。” 刘溪目瞪口呆，张姐还火上浇油般继续讶然感慨。 “刚才我们老板笑嘻嘻亲自在一号包房门口迎接，我们都吓了一跳哦，那包房可只接待vvip客人，就是比普通vip还牛的，不知道那个路扬和我们老板什么关系哦？”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311章 当你情妇不就是了？ 飞歌夜总会的包房区面积大约一百八十平方米，考虑到这年月家庭收入还不足以支撑此类高消费，来此处消费的主要是商务客人，所以包房的面积都不小。 三号至六号这四个普通包房也有近二十平方米，里面彩电、点歌系统、沙发、茶几一应俱全，通常足以容纳十名客人在里面娱乐，不过卫生间只能去外面和舞池客人共用。 一号和二号这两个贵宾包房更有近五十平方米，可以让二三十名客人玩个痛快，里面除了三十四寸索尼特丽珑大彩电、单独设计的点唱区、超大环形沙发、钢化玻璃茶几之外，还特别设计了du li卫生间，虽然由于如今材料工艺限制很多想法无法实现，可每一个设计细节都追求完美，呈现出的视觉效果足以震撼首次进来见识的客人。 颜飞领着子弟校一群初三学生进来，除了这里的缔造者之外，此人其他同学都是张嘴的吃惊模样，倒是有个衣着很出挑的女孩子惊讶表情无多，感慨神色浓厚。 “好漂亮呀！” 王妃拉着姜灵的手，她睁大眼睛感慨，左顾右盼连连打量周围处处透着海洋感觉的房间。 包房里三面墙都是玻璃材质，里面似乎镶嵌着几幅深海游鱼画，背后还有白色灯光照射，深灰色大理石地板上铺着褐黄色地毯，配上类似色彩的沙发好似延绵海底沙滩，玻璃茶几也特别设计成两垛圆形红珊瑚，正对沙发的墙上大彩电不是寻常那样放在桌上，而是也镶嵌在墙里，混入黑色斑驳为主题的材质里好似一块海底暗礁，配上天花和四周精心设计的各色灯光，整个房间呈现着如梦似幻的海洋感觉，是在重山这个内陆城市根本看不到的景象。 王妃本身就挚爱蓝色，她非常非常喜欢眼前包房的设计，和路扬家里简约美感不同，却给人感觉异曲同工。 “是呀，真是太美了……” 葛兰和徐莲等一群女生都是双眼星星，很为眼前景象赞叹。 “这索尼彩电好像得两万多，真奢侈！” 一群男生低声交谈，话语里内容却截然不同。 姜灵站在路扬身旁只是眼里闪过惊赞和感慨，半年前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心情低落下只觉得很特别，而今她见识过南江区一些号称繁华的夜总会，那些地方面积虽然大，单论设计却远不如眼下包房让人欣赏。 “我们店里单号双号包房分为蓝和红两种风格，又各自有设计主题，眼前这个一号包房就是以蓝白黑三种色调为主的梦幻海洋主题，一些去过沿海的客人都说自己在那边看不到这么别致的设计。” 颜飞与有荣焉介绍着，她一直很享受这种时候客人的惊赞表情，此时心情很好笑道：“诸位同学们随意玩，就当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喝什么直接叫就是，不用为我省钱。” 为了体现贵宾包房的尊崇xing，一号二号两个贵宾包房不对普通客人开放，只有上月累积消费满了一万元，或者预存一万元，办了vip卡才有资格订。 为了路扬和一群同学能玩得开心点，颜飞这几天说了不少好话，才婉拒了几位熟客今晚订包房的电话。 “咳……” 路扬脸色有些尴尬，他之前非常低调没有提过和颜飞的关系，可眼下对方太过热情，他那一帮同学惊叹过后，此时飘来的视线里都透着好奇。 王妃和姜灵更是都皱着眉头，显然觉得路扬和颜飞的关系不简单，毕竟这位女老总看起来太年轻，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么热情很奇怪。 路扬就庆幸自己很快要离开新江家属区了，要不这些同学回去一打听，听了颜飞的传闻，还不知道对他会有什么观感…… 眼看颜飞都在包房里说了快十分钟，似乎还意犹未尽，路扬只好上前拉过她。 “我们自己玩就行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人的。” 路扬直接推着颜飞出了房门，留下身后笑眯眯充任临时领班的刘宏和两位服务员，还有一堆神情各异的同学。 “哼，过河拆桥呢？” 颜飞被推了出来，此时却不许路扬进去了，拉着他似笑非笑埋怨。 这个时间包房区人不多，真正的客人还没登场，只有一些路过的服务人员，大多数人都不认识那个小孩。 看到最近越来越有距离感的颜总神情轻松，和对方态度异常亲密，大家都很惊异，路过时慌忙按制度点头问好，却不敢多看，只是拐角处难免把眼睛飘回来。 “我哪敢啊，你还不去休息？晚了要困。” 路扬无奈摇头，不过颜飞拉着自己袖子，他只能温言相劝。 晚上要经常熬夜，再是年轻也不轻松，颜飞一般在这个时间点会去打屯以免等下精力不济。 “还说不敢，你要搬家都不和我说一声？” 颜飞突然收起笑容，板着脸摆出生气模样。 这小子真不地道，要不是魏行光前段时间在外面吃饭吹嘘要杀回南江区，颜飞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那个……” 路扬有些措手不及，狼狈解释道：“眼下还没定，我到时候自然会和你说。” “我不管，你得负责！” 颜飞板着脸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话，认真道：“听说设计是你提供的想法，到时候我的新店还得你来设计才放心。” 虽然不明白路扬这小子为什么如此能耐，不过颜飞听过魏行光酒后吹嘘，说酒店和夜总会实际上都是这小子的作品，廖莉反而是学生而已。 “新店？在哪里？和谁？” 路扬听了颜飞这个意外想法，他愕然连连发问。 一直知道颜飞的野心很大，可没想到对方这才几个月就想开新店，看来规模还不小。 “放心好了，”颜飞就睨了一眼，笑道：“不是和范学卫合伙，他最近好像放弃了，也没怎么找我。” 路扬听了却没有放心，反而有些后悔当初和颜飞走得太近。 野心是动力却也是毒药，许多先富起来的民企老总往往都载在这上面，被自己的欲望毁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 路扬和颜飞的关系特殊，他不可能像魏家一样控制对方的选择，虽然已经小心翼翼处理，却难免对方步子太大会出什么幺蛾子，眼下自己没有力量来拦住这种突如其来的祸事，万一牵扯到自己这边可非常危险。 眼看路扬表情愈发严肃，颜飞的笑容敛去，小心翼翼问道：“听说廖莉在那个明华大厦弄了个莉莉设计，你说我把那边地下室租下来弄个更大的ktv行不行？到时候多弄几个包房。” 颜飞最近非常后悔当初没听路扬的想法，眼下飞歌夜总会的包房数量太少，外面舞池玩的客人消费水准远比包房客人低，一整晚营业额往往还不如两个普通包房多，虽然可以聚敛人气，单论收入却远不行。 每个月颜飞看着帐表都会懊恼，如果自己当初多弄点钱，按路扬想法设计十个包房，那上面的数字肯定更漂亮。 前几天魏行光吹嘘去南江区发展的计划，就提到那边的子公司莉莉设计，说是什么和大老板合伙的，到时候装修生意做都做不完。 颜飞听说之后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个明华大厦确实不简单，那边可是南江区步行街附近地段很好，她还特地在附近几家夜总会舞厅之类参观了一番，愈发认定在那里开个新店必定财源滚滚。 “你……” 路扬刚想张口，刘宏带着一位服务员突然开门出来，她原本笑着想说什么，看到这个气氛却只讪讪说里面点了些酒水饮料水果零食，随后就带着服务员闪人。 外面不是谈话的地方，路扬推门和里面说了声，出来拉着颜飞就去了她的办公室，一直走到办公桌旁边才把对方拉到椅子坐下。 “清醒点行不行？” 路扬语气严肃，表情更是凝重，他环住办公椅的扶手，把颜飞笼罩在其中，居高临下想要点醒对方。 “怎么了嘛？” 颜飞抬头很不满，为了路扬的语气不喜，也为对方这个太强势的姿势不习惯。 “你现在有什么根基？手里钱不过几十万，明年也就过百万，可你背后一个够分量的领导都没有，在这里赚了点小钱，总厂那些关系还罩得住，现在就想去南堤赚大钱？一堆恶狗扑上来，你有什么本事抵挡？跳上某个领导的床吗？” 路扬的语气很重，他不清楚自己对颜飞的影响力，深怕药效不够。 “你！” 颜飞气急，反而眯着眼坐直身子，她冷笑道：“呵呵，我不是有你吗？” “嗯？” 路扬一愣正感觉很危险，颜飞已经迅疾伸手环抱他的腰肢，两人顿时处在一个很暧昧的姿势。 “你认识的关系那么厉害呢，曹局长都能指挥得动，我……” 颜飞笑得媚态四溢，毫不顾忌把身子贴了上来，她眼神却非常冰冷，狠狠丢出一句话。 “当你情妇不就是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312章 你们慢慢玩 “咳咳咳……” 被颜飞这么猛烈反击，路扬一下子没了气势，一口气顺不过来连连咳嗽。 尤其此时颜飞的红唇已经凑来，路扬猝不及防下完全绷不住，他急忙一边偏头避开，一边用力去拉腰上两只手。 没想到颜飞却没有使力，路扬很轻松拉开了对方的环抱，他猛然站直身体呼呼喘气。 颜飞依然冷笑似乎要冲来，路扬赶紧退后几步，却忘记后面就是办公桌，他一下子撞上，仰躺在了台面上。 此时颜飞已经站了起来，她两手又把住路扬的大腿，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凑了过来。 “你胆子……” 颜飞看着满脸慌张的路扬，摇头失笑道：“也没那么大嘛，真是色厉内荏……”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听了路扬的一番话，颜飞原本应该很生气，可是她好像见鬼了，居然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关心，所以回过味来怒气很快消散。 正如对方莫名其妙来帮自己，刚才那番话应该也有莫名其妙的原因？ 不过那好像也不重要，颜飞此时逗弄着路扬，感觉很有意思，她完全占据上风，似笑非笑俯视对方，更有种彻底翻身的舒畅感觉。 摧毁了这小子的故弄玄虚，这么近距离看他也没那么三头六臂嘛！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用讽刺我什么，我现在相信你，所以我不计较你刚才的冒犯。” 身下的路扬还在剧烈喘气，颜飞却可以心平气和开口，这种强烈对比感觉很美妙，所以眼看对方想要挣扎开来，她反而加大了力气，干脆半趴在对方身上。 “呃……那个……能不能换个姿势？” 路扬苦笑求饶，眼前女老大果然厉害，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快说！” 颜飞望着路扬吃蔫表情，她心里却更为得意，故意板着脸呵斥道：“为什么不想我去开新店？把你的真实想法都说出来！” “不是不想你开新店，”路扬只得无奈摇头，解释道：“主要是时机不合适，一来你如今实力不够，去南堤开一家规模很大的夜店必须多方面筹措资金，万一步子迈得太大或者被人阴了，资金链断裂到时候不好收场，不如再发展一段时间，等实力够了再过去。” 当然这方面最大的风险，路扬不能亲口说出来，明年会遇到东南亚金融危机，南江区台商侨商多，到时候对整个经济环境有非常大影响。 台商侨商跑路乃至悄悄抽走资金，对还留在重山的商人当然有很大冲击，到时候不少行业都有破产的企业主，娱乐业会一下子不好做。 颜飞如果这时候去南江区筹备开一家大型夜总会，投资巨大，装修周期也长，一开店就遇上东南亚金融危机，那时候会非常危险。 当然还有一个风险是明华大厦还有可能成烂尾楼，到时候颜飞的夜总会必然也有很大负面影响。 明华大厦分为主楼和副楼，如今快要完工的不过是副楼，总共也才六十套房子，主楼却只是个框架，根本看不到施工迹象。 如今眼见有可能在明华大厦里分一杯羹，尹闲一高兴和廖莉透露了更多内幕，原来大厦建筑工程是这年月常用的施工方垫付资金。 而且由于罗敏华和苏莲明的关系背景，施工方开工的时候居然是全额垫资，而今主楼停工是因为工程款一直拖欠，施工方也没钱了。 显然罗敏华和苏莲明的资金流出了很大问题，才会病急乱投医让廖莉去试试，可就算代理销售的三十套房都卖出去也不过三百万，就算把这笔钱都挪去支付工程款，那时候主楼重新开工，至少得明年年中才能完工。 那时候已经是东南亚金融危机，资金一下子抽紧，大家都急着自救，局面可不好说。 据说罗敏华和苏莲明同几个港台商人合作还有好几个其他项目，到时候这个明华大厦未必能救得下来，反正历史上曾经是烂尾了。 路扬还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有没有能力把这个事摆平，又不好直接和颜飞说，当然就要规劝对方避开这个选择。 看颜飞有认真在听，路扬继续解释道：“二来我那些所谓关系，我家里人遇到危险时可能会出面，但是你有什么问题，我不确认谁能帮你，所以你如今需要构建自己的关系网，而不是想着靠谁。” “说得轻巧，”颜飞听了皱眉摇头，她当然也知道关系的重要xing，郁闷道：“那帮当官的看到我就是一脸想扒光我衣服的表情，我和谁去构建关系？” “呃……” 路扬听了颜飞的抱怨，视线忍不住就收了回来，眼前穿着西装套裙的身子淡香袭人，确实非常勾人。 颜飞什么经验，当然明白眼前小处男在做小动作，她却也不以为意，反正这小子根本不好勾引，或者说有贼心没贼胆。 眼看那小子还在偷窥，颜飞忍不住拍了拍对方大腿，嗔道：“快说说怎么办！” “那个……” 路扬就愁眉苦脸思考，有些拿不定说道：“其实可以换位思考下，你如果是官员，一个夜总会老板，我为什么要给她撑腰？除了身体，她能给我提供什么呢？官员无非为了求财、求权、求色，如果你能提供的超过他的欲望，那是不是就能不光想着你的身体呢？” “说了一堆废话，”颜飞听了有些不满意，随后还是点头道：“不过我还是暂时信你，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信我。” “嗯，我会努力的。” 路扬这句话倒是非常认真，他今天也认识了颜飞的另外一面，似乎不仅是前世女老大了。 “你同学等得急了。” 颜飞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正襟危坐一副送客语气。 “哦。” 路扬连忙起身整理衣服，今天好险没出丑，他出门之前转身笑道：“对了，谢谢你今天给我那么大面子，不过以后还是免了，这种消费一晚上我还是花得起。” “快滚！” 颜飞头也不抬，只是一挥手。 “女老大不好对付啊……” 路扬出了颜飞的办公室门，长长舒了口气感慨，随即却看到一旁角落里，习惯xing躲沙发里待命的小刘红冲自己笑，他脸皮再厚也只得讪讪点头逃开。 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就是包间区，路扬刚刚走出回廊，对面入口就进来了一群人，他眼尖看到几个熟悉身影，急忙退了半步。 来人居然是重县中学那帮人，邵泰明、毕芊芊、汤珊和那个‘文艺青年’范彦波都在，他们这些重点中学的学生如果只是读本校，会考后已经不需要参加任何招生考试，所以今天大部分都已经彻底解放了。 路扬不想出去和这帮人打个照面，他原本想等对方进了包房再出去，没想到似乎出了什么差错，一帮人却站在包房里面吵上了。 几分钟后路扬才听明白，里面包房是范彦波表哥帮着订的，原来计划十点再过来，结果他们好像因为什么事提前来了，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人在玩，顿时就闹了起来。 很快邻班和主管都过来和范彦波等人沟通，最后女领班低声下气说今晚全部费用七折，他们才勉强同意。 随后包房的人就被赶了出来，路扬听了就无语，居然正好是邹孟远刘溪一帮人。 这么被人中途赶出来，刚刚喝了酒的邹孟远刘溪等人显然不服气不想走，堵在门口说他们也花了钱的，说好了九点半离开可现在才八点半。 女领班陪着好话说退钱都行，却没办法抚平荷尔蒙躁动的小年轻，毕竟刘溪他们带着不少女同学，这么没面子的事不能让步。 范彦波等人却等着不乐意了，两帮人很快你一句我一语吵了起来，局面有滑向群殴的可能。 路扬就叹气，他知道颜飞专门养了十几个壮汉应对这种事，眼睁睁看着子弟校同学在这里吃亏可不行。 啪嗒！啪嗒！…… 路扬的皮鞋重重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这清脆声响一下子惊动了所有人。 “怎么回事？” 路扬迎着一群人的目光，故作淡定走上前，冲着刚才见过一面的女领班皱眉开口。 “哦，您好，这个……” 女领班苦着脸，她知道这位男孩和颜总很熟，连忙几句话说清楚了眼前的事。 “其他包房有空着的吧，给他们换一间好了。” 路扬随口出了个馊主意。 “这……其他包房也都定了。” 女领班愁眉苦脸，虽然都还没来人，她可不敢让真正的vip客人换来换去。 “哟，我说你谁啊？来充什么大爷？让老子换包房？我草……” 灯光不好，范彦波没认出起眼前同龄人是谁，只不过敢让范公子换包房，这面子可丢不起。 “路……路扬？” 汤珊却听出来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她愣愣惊呼，和同样认出来却没有说话的毕芊芊不同，咬牙切齿就想上前问罪。 路扬只淡淡扫了一眼过去，汤珊在他面前却好似遇到猫的老鼠，只气呼呼却不敢真上前。 “要不，你们去我那间包房一起玩吧，那边地方挺大的。” 趁范彦波发愣的功夫，路扬转身就冲邹孟远开口，毕竟是自己学校同学，这种时候得要照顾周全。 “谁……” 刘溪肯定不乐意，当先就扬眉想要拒绝。 “算了，我们过去。” 邹孟远却拉住了刘溪点了头，他的号召力不弱，只是这句话，身后一群人鱼贯而出，冷视范彦波等人，直入对门豪华包房。 “你们慢慢玩。” 路扬冲范彦波等人礼貌笑笑，随即转身也进了自己包房，留下外面完全愣神的重县中学一帮人。 第313章 真想打你屁股！ “那崽儿是路扬的嘛！” 范彦波愣愣看着两扇已然合上的大门，总算想起了刚才那个看似礼貌，实际上拽到了极点的男孩是谁。 自诩在重县中学里也算个人物，范彦波心态一贯良好，上次却在姜灵生日当晚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路扬狠狠抽脸。 随后范彦波一直想捞回面子，找了不少人打听路扬的底细，得知对方父母连领导都算不上，他原本就打算找人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只不过新江家属区的人护短，他认识的混子想在这边找事还真不容易，找了几个街上有名气的混子，对方也不乐意过来触霉头，说这边的飞姐和文天对外人闹事看得很紧，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出气的念头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却在这里又见到这个路扬，而且似乎还挺嚣张的，弄了个飞歌夜总会的豪华包房，一下子把范彦波比了下去，他看着视线一直瞄着对面两扇大门的汤珊，心情很是郁闷。 不知道为什么，汤珊寒假后对自己很冷淡，范彦波的爸妈最近却希望自己能和这个女孩搞好关系，据说山南区官场私底下传闻对方爸爸汤方文可能爆冷调任区组织部部长一职。 今晚找了个初三会考结束的由头，范彦波和邵泰明等几个高一哥们，约了汤珊和毕芊芊几个初三男孩女孩一起玩。 范彦波最开始计划请吃饭后去山南大酒店的舞厅玩，可汤珊说那边没意思，说想来这什么飞歌夜总会唱歌。 平时范彦波不来新江这边玩，他却也听过飞歌夜总会的名头，许多去过的都吹得非常牛，所以就找了最近经常来这边玩的表哥，让对方帮忙定了个包房。 来了在外面还觉得不过如此，范彦波他们进来之后却大开眼界，飞歌夜总会设计独特，里面气氛和玉灯镇那些什么夜总会舞厅完全不一样，确实非常有档次。 听说这边吃饭地方不怎么样，范彦波原本计划吃了火锅晚点过来，那样玩到凌晨，到时候一举把汤珊拿下也说不定。 可汤珊在火锅店就没什么好脸，吃了一点就催促说赶紧过来，十一点前就得回去。 范彦波只好提前过来，却遇到一帮同龄人鸠占鹊巢，惹了一肚子火。 更没想到还没教训那几个新江子弟中学的小杂毛，就被那个路扬插了一手，堵得范彦波现在一股气完全顺不过来。 又想到王妃和姜灵那两个小美女说不定就在对面大包房里和路扬卿卿我我，范彦波满腹歪气不断翻涌，眼色也阴晴不定。 “喂，你说，刚才那个是哪个哦？” 范彦波留了心眼先找眼前领班询问，毕竟是新江厂地头，他的关系未必管用。 “范公子，我们任何一个vip客人的底细都是不能透露的哦，来来，别为这些小事烦，出来玩就要开开心心的啥。” 张姐表面上殷勤相劝，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这个小范的表哥别看是范区长亲戚，其实也不是很有钱，也不算她的大客户。 这种人还想去找我们老板都豁得转的男孩麻烦，真是笑话了！ “算了，何必和那种人浪费时间嘛。” 邵泰明眼看范彦波还想追问，他出口拦住，只想早点玩了离开。 反正如今和王妃的关系已经彻底没戏，邵泰明对自己出身的新江家属区也完全没了兴趣。 张姐一边劝说，一边招呼服务员赶紧进去清扫，几分钟后把范彦波一行人拉了进去。 介绍着浪漫火焰的包房设计主题把一群人注意力转移开来，张姐又主动送了不少零食，才抹了把汗离去。 “妈哟，好球晦气，难得来这边耍一趟，居然就遇到那个装大的路扬。” 范彦波坐在沙发上喝啤酒，他心里一口气却怎么也顺不了，和啤酒泡沫一起涌到了嗓子眼。 “还不是怪汤珊，非要来这里耍做啥子嘛。” 邵泰明喝着啤酒不满白了汤珊一眼。 “我又没求你们来。” 汤珊坐在对面原本拿着啤酒瓶发呆，此时不屑回睨了一眼。 她爸爸最近可能调任关键位置，一下子洛阳纸贵起来，在家里却认真叮嘱过，让汤珊不要随便和人走动，要不是范彦波说能定飞歌夜总会包房，自己趁这个机会能过来玩玩，她还没兴趣跟这帮人耍呢。 果然那个路扬和这家店的老板有很深关系，那个领班都客客气气的样子，汤珊想到那人太傲对自己都没一个正眼，她只能又苦笑又气恼。 老爸还说和这个路扬家里关系硬，一定要和对方搞好关系，怎么可能嘛…… “芊芊，那个路扬家里到底啥子来头？和这个店主有啥子关系？” 范彦波冷静了点，先找毕芊芊发问，对方出身新江，好像和这边同学一直都有联系。 “我也不是很清楚。” 毕芊芊笑笑，心里却没那么平静，她原本最清楚路扬家里底细，可这一年不过寥寥几次见面，对方却一次比一次让人摸不定虚实了。 成绩年级前三、区优秀学生干部、省级青少年比赛亚军…… 从新江子弟中学以前同学口中听到路扬如今的一系列耀眼光环，让毕芊芊恍然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个幼儿园的王在小学黯淡下去，如今又回到他曾经的光芒轨迹了么？ …… 路扬进入包房的时候，王妃、姜灵、葛兰和岳子川一群同学或者喝酒聊天，或则唱歌抢麦克风不亦乐乎，发现突然涌入了之前有些芥蒂的一群同学，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至极。 “我去把他们叫过来的，大家同学一场也是缘分，好多人以后见的机会少了，这边包房大点，一起玩也热闹些。” 路扬笑笑随口掩饰，随后拿起电话叫了许多啤酒零食。 听到路扬的解释，原本还气恼的刘溪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新江厂人由于历史原因本来就比较排外，加上刚刚搬迁下来还没有融入玉灯镇当地社会，刚才却被一群重县中学的人挤兑得完全没了面子，路扬却不计前嫌，刚才不但找回了面子，还狠狠打了对方的脸。 彼此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刘溪今天等于是主人，他原本面子伤得最厉害，眼下却至少在那些外人面前没有丢脸，内部矛盾那是另外一回事。 刘溪又想起路扬平时做事向来大气，虽然自己这帮人看不起对方没什么好脸色，他当体育委员却从来不会故意刁难。 上次在玉灯中学参加初三体育毕业考试，邓天山当时要到终点脚滑摔到，路扬第一时间冲上去扶着过了终点线，又找监考老师求情才顺利过关。 “路扬，我敬你哈，你做事确实不弯酸，老子刘溪今后服你！” 刘溪随手从服务员刚刚拿来的啤酒里提出两瓶，扬眉递了一瓶过去。 “你这么一瓶一瓶整，等下喝醉了没人抗你回去哦。” 路扬笑着把啤酒瓶伸过去，两人颇有些‘相干一瓶泯恩仇’的架势对碰，随即一起昂头咕噜噜对吹了起来。 “好！” “爽快！” “都耿直！” 少年人的血管里都是血xing，路扬和刘溪这么一对吹啤酒，一屋子男同学率先起哄，随后不知道哪个女生也笑着鼓掌，大家拍着手一下子情绪高了起来。 原本都是很熟的同学，平时也谈不上多么对立，此时情绪起来，你和我干杯，我和你搂着聊天，气氛好得不能再好。 王妃、姜灵和几个女生原本坐在沙发角落，此时新进来的几个女同学也笑吟吟挤了过去，不过视线却不时扫向路扬这边。 “路扬，我也敬你，上次谢谢了哦。” 此时邓天山也拿着啤酒上来，脸上闪过感激，他今晚一直沉默，就是心中愧疚觉得不应该和路扬闹矛盾了，眼下大家能说和当然最好。 “同学之间说这些假了啥！” 路扬就笑着给了邓天山一拳，继续吹着啤酒。 这时候原先喊进来的邹孟远就比较尴尬，他看了李东宇一眼，皱眉有些犹豫怎么办合适。 “班长，我敬你！” 路扬却主动端着啤酒上前，冲邹孟远一笑道：“你平时工作让人服气，预先祝你以后去重县中学当班长，不，当学生会主席哈！” 好比邹孟远这种xing格磊落从来不玩花招的男生，路扬一直都很欣赏，有这个机会‘相干一瓶泯恩仇’当然不能错过。 “你和我就喝半瓶？” 邹孟远皱眉看了眼路扬，刘溪和邓天山在一旁原本还有些担心，他却去拿了两瓶新开的啤酒。 “要吹就整一瓶。” 邹孟远把啤酒递了过去，脸上浮起一丝浅笑，抛开王妃的问题，他还是很欣赏这个路扬的。 “整就整！” 路扬豪气上来，空着肚子继续灌第三瓶啤酒。 “痛快！” 邹孟远把啤酒瓶丢给刘溪，突然抓住路扬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现在你还没赢，妃儿可还不属于你。” 路扬失笑的当儿，邹孟远大步走向一群女生中间，在起哄声中邀请王妃一起唱歌。 发现王妃有些慌乱看着自己，路扬一笑微微点头，她才和邹孟远去了点歌台，挑了一首张信哲和刘嘉玲的《有一点动心》。 “我们也喝一瓶如何？” 路扬走到李东宇身边说话，注意力却大部分都在表情忧愁唱着‘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的王妃那边。 “我……我喝不了那么多。” 李东宇万万没想到路扬会来和自己喝酒，他原本有些迷惘的眼神更慌乱。 “随意就行。” 路扬摇了摇酒瓶，心中只希望这房间里的同学都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哦……好吧。” 李东宇去找来一瓶啤酒，和路扬碰了碰，猛然喝了一口，呛得不行连连咳嗽。 好容易缓过气，李东宇习惯xing看向沙发里那个女孩，姜灵的视线却一直在路扬身上流连。 “你到底喜欢哪个？” 李东宇气闷询问，又猛然喝了一口，随后瞪着眼发问。 “两个都挺喜欢，”路扬收回视线，认真道：“我希望她们一辈子都幸福。” 此时李东宇的眼神依然那么执着，路扬绝不希望姜灵未来和对方牵扯上关系，这种太极端的xing格很容易出事。 李东宇听了很是气苦，路扬眼见他猛灌酒，笑笑去了岳子川身边。 “我们唱一首。” 半途路扬已经被姜灵拉住，对方喝了点酒，媚笑倩兮，浑不在意半边身子都靠了过来，惹得她身边的女同学都尖叫起哄。 路扬皱眉盯着化过淡妆的姜灵，叹了口气揽住对方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咬牙说了句。 “真想打你屁股！” 第314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豪华包房的超大环形沙发足以挤着坐二十来个人，此时除了门口的李东宇还尴尬站着，一帮男女同学都分别聚在两个红珊瑚玻璃茶几旁。 大家喝啤酒吃零食兴奋起来，其中有些跳脱xing子的声音就很不小，连大音箱里王妃和邹孟远的歌声也压不住。 在已经很嘈杂的包房里，路扬这句透着无奈和生气的亲近话语也只有姜灵能听得清楚，不过两人这么亲密的姿势，却要比点歌台附近尴尬站着的王妃和邹孟远惹人遐思多了。 姜灵脸蛋红扑扑，她喝了已经有一瓶啤酒，晚饭又还没吃，本来就有些晕有些兴奋有些幽怨。 可姜灵绝对想不到那天成重高速路上两人‘陌生’邂逅，今天在新江子弟校，这个留着两人曾经回忆的豪华包房里，路扬会用这种有些宠溺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虽然找不到男女之间的暧昧，却也绝对没有分离之后的陌生。 姜灵还愣神着，距离两人不远的一群女生却好似打了鸡血，完全兴奋起来。 “哟哟，路扬你和姜灵这段时间在私底下有联系嗦？是不是要公开关系了嘛？” 这是葛兰的声音，她半玩笑半气愤抢先开口质问，担忧眼神却飘向不远处愣愣看着这边的王妃。 “好烦哦你们，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是注意点哈！” 徐莲心情本来不痛快，看到路扬和姜灵这个亲密姿势拍着桌子抗议，撅嘴扫了眼王平，对方躲闪的眼神更让她郁闷。 “也，今晚这个消息传出去，恐怕好多女生都要痛哭流涕了，姜灵你是厉害，转学了都把路扬勾起走了。” 七班一个女生似笑非笑，眸子在路扬挽着姜灵的手臂上流连，语气透着几分酸涩。 “就是就是，我就晓得我们班那个徐蓓蓓很喜欢路扬你哦，经常炫耀你给她写的纪念本很特别，还说放假了要制造机会和你真正认识下，晓得这个消息肯定哭得很伤心。” 三班一个女生语气都是幸灾乐祸，掩饰眼里闪过的失落。 姜灵喝了酒本来应该头晕，此时心里却明镜似得，嘴角浮起自嘲苦笑。 也就在新江子弟中学，路扬才会给你们幻想吧，人家可是已经勾搭上重山七中校花、校学生会主席、成绩年级第一的江媛，连陆慧那五中很有名气，传说不会喜欢男生的‘冬女神’说起来都神情不对，你们这些小野花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从上次外出观摩比赛，姜灵和路扬偶遇，才知道这个对自己很好的男孩，她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更感觉那么陌生。 和姜灵预计不同，路扬没有出现在江媛比赛时，她和那位大美女倒是在几天里稍微熟悉了些，知道两人确实认识，从只言片语里揣测关系还相当亲近。 回来后姜灵就开始打探江媛的消息，才发现这个女孩的漂亮、成绩、能力，在七中那所重山顶级中学里也屈指可数。 要光是比容貌身材，姜灵虽然没有那么自信，却也不会彻底绝望，可江媛那些名头和身份，背后代表的差距让她原本彻底没了竞争心思。 可此时没有那个想起名字就失去斗志的对手，姜灵怔怔望着就在自己身边的路扬，对方的结实手臂清清楚楚揽着自己腰肢，她浑身燥热起来，死水般的心湖又漾起了涟漪。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路扬喝了三瓶啤酒，此时被一群女同学调侃，他脸虽然通红着，却没有什么尴尬之类情绪，笑笑随口一说，看邹孟远和姜灵已经唱完，拉着姜灵向那边去。 王妃茫然呆坐，凝望路扬揽着姜灵亲密走来，她今天心情起落，突然有些恨这个初中最好的朋友，心里一疼正要起身避开。 “人这么多，大家都等着唱歌，我们三个一起唱吧。” 路扬却毫不避嫌拉住王妃手腕，随手冲脸色凝重起来的邹孟远笑笑，拿过他手里的麦克风，又拉过姜灵让两人都站在点歌台前，自顾自去选歌。 “妃儿姐姐发什么呆呢，我抢不走他的。” 姜灵看着王妃神情，心里没来由就有些同病相怜的疼，忍不住低声在好友耳边轻语。 纵然是青梅竹马恐怕也赢不了那个江媛吧…… 前段时间在重山五中，姜灵心情不好惹了班上几个女生，对方本来在卫生间故意找自己麻烦，却被陆慧碰到出手解围，之后她专门去致谢，对方却说只是因为路扬的缘故。 因为这件事，姜灵也被划入了陆慧的圈子，她和对方渐渐熟悉起来，也知道更多事情。 五中和七中毗邻而居，两者却一个区教委重点，一个市教委重点，差距明显。 江媛以高一转学生身份，能短短时间在七中声名鹊起，漂亮成绩能力兼而有之，是许多重山顶级高中生的梦中情人。 陆慧也不知道路扬和江媛的关系，不过她言语里似乎也透着淡淡迷离。 这么强大的对手，姜灵实在为了自己也为了妃儿姐姐，甚至还有小莉姐，和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一起，都感同身受悲哀着。 王妃回过神来，看了姜灵一眼没有说话，心里疑虑升起。 和姜灵的联系不是今天才开始，自从五月中旬，对方就突然给自己开始写信，起初王妃都不想回，可随着越来越多信件，她忍不住写了回信问到底怎么了，对方随后信里解释和路扬没有什么让她不要多想，两人之后保持着尴尬的笔友关系。 今天下午王妃接到姜灵电话说要过来住几天，随后得知今晚聚会就说也要来，她虽然意外却也不想落了下风，精心打扮了一番。 已经下定决心，未来不管路扬去哪里，王妃都不想轻易放弃。 可刚才看到姜灵和路扬亲近，王妃心里依然伤心绝望，可现在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又感觉太奇怪。 毕竟是几年的亲密好友，王妃能感觉出来，似乎姜灵真的没多少斗志。 路扬点了一首成龙和苏慧伦的《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他伴着轻柔旋律走回点歌台，看王妃只怔怔拿着麦克风看自己，他把麦克风递给姜灵示意对方开唱，随后大方上前揽住两人肩膀。 这么超过的亲密动作，顿时惹得一直关注这边的一众男女同学尖叫起哄。 “看时光飞驰，我祈祷明天，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的实现，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要说声谢谢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姜灵忍着肩膀的怪怪感觉率先开唱，歌词非常应情，她唱着这首歌，回望路扬的微笑侧脸，心情也有些奇妙相通。 到了男声部分，路扬随手拍了拍王妃的肩膀，示意她把麦克风举起来。 “看时光飞逝，我回首从前，曾经是莽撞少年，曾经度日如年，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要说声谢谢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重生以来，路扬还是第一次当众展露歌喉，他的唱歌声音没有平时那么清澈，带着些浓重的浑厚感，其中饱含的真挚任谁也听得出来。 包房里一众同学感觉惊艳热烈起哄，王妃猛地一震回过神来，眼前路扬的关心眼神是那么近，搬迁下来第一次没有丝毫遮掩，浓浓都是从来也没有忘记的记忆感觉。 “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的那一段与你分享……” “让我用生命中最嘹亮的歌声来陪伴你……” “让我将心中最温柔的部分给你，在你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让我真心真意对你在每一天……” 路扬和姜灵合唱完了这一段，两人一起冲自己微笑，王妃也举起麦克风开唱。 “看时光飞逝……” 随后三人一起开始合唱，一男两女感觉就没有那么暧昧，而是更多好朋友的感觉。 一众男女同学此时也安静下来，沉浸在歌声中，有些甚至开始低吟合唱。 一曲唱完，路扬依然搂紧两位女孩，在王妃和姜灵耳边表情真挚说道：“希望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你们都活得比我幸福。” 一众男女同学又开始疯狂起哄，什么‘一王二后’之类飘了过来，王妃和姜灵两人红着脸对视一眼，虽然还有这段时间陌生的尴尬，却也似乎找回了一点曾经的亲近。 王妃和姜灵更都感觉路扬的情感从来没有变过，虽然没有男女之间那么炙热，希望自己两人好的心愿却绝不虚伪。 路扬也感觉到了王妃和姜灵情绪变化，他有些放下心事，松开了手臂。 “还有你们！” 转身冲到沙发前面，路扬面对一众举着酒瓶疯狂起哄的男女同学，他微笑挥手喊道：“我最亲爱的同学们，也希望你们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活得比我幸福！” 在一众同学疯狂叫好声中，路扬笑笑挤入岳子川一帮男同学那里，下意识看了眼，发现没有李东宇的身影。 原本还以为去了门口卫生间，不过此时正好刘勇从里面出来，路扬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他下意识起身出了门。 此时不过八点，包房区依然没有多少人来往，路扬出来就看到一直守在外面的刘宏，他问了问才知道有个男生好几分钟前就出来说去透透气等下回来。 路扬就没放在心上，而是转身回去继续和同学热闹，不过一直九点半，李东宇还是没来。 原本就留着心思，路扬就感觉很奇怪，此时不少同学都已经有了醉意，他叮嘱没怎么喝酒的葛兰等人照应，以卫生间满了为借口闪身出来。 此时刘宏好像也出去忙，门口只留着一个服务员小妹，路扬冲对方笑笑，正打算出去找找，对面包房门开了，迎面出来一个熟人。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315章 卵蛋打烂 毕芊芊捂着额头皱眉出来，大红脸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她看到路扬一愣，随即脸上浮现笑容。 路扬也冲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幼儿园妃子’礼貌笑笑，他和毕芊芊不熟，再说这位又是岳子川的暗恋对象，随即就打算转身去外面看看。 “喂！哎呦……” 眼见路扬这就要走，毕芊芊一愣连忙上前一步想拉住说几句话，这一着急却脚下拌蒜。 毕芊芊的身子踉跄飞了出去，路扬距离不远反应也快，一个弓箭步上前拉住对方，险险把就要坠地的‘幼儿园妃子’救了下来。 一旁服务员小妹慌忙过来想要扶起毕芊芊，不料对方手忙脚乱站定，依然死死拽住路扬的胳膊。 “没事吧？” 路扬胳膊被拽得挺疼，不过看毕芊芊原本红红的脸蛋变得泛白，显然受惊不小，他只得忍着痛关心下，顺便冲服务员小妹笑笑，让对方放心走开。 “好……好险……” 毕芊芊喘着气，好容易才回过魂来，看到路扬不好意思笑笑，随即撇嘴嗔道：“喂，你也太过分了吧？” 说着，毕芊芊还下意识摇了摇路扬的胳膊，语气里也带上几分娇柔。 “嗯？” 路扬微微皱眉，他不是很欣赏这种故意撒娇的女生，感觉太造作。 “我们也算老同学，见面聊几句都不行？哎……我的脚好像扭了……” 毕芊芊察言观色能力很强，发现路扬似乎不喜欢这样，连忙正色换成哥们语气，身子却软了下去，扶着脚腕一脸痛苦。 “要不你……” 路扬虽然觉得毕芊芊有装的成分，可还是礼貌弯腰查看。 包房区走廊灯光不亮，路扬看不清毕芊芊是不是真受伤，他可不想用手去摸一摸，就想起身建议对方去医院看看。 恰在此时普通包房门又开了，却是邵泰明走了出来，喝过酒之后他的长袖衬衣领口掀开，看面相颇有几分潇洒帅气。 眼看毕芊芊弯腰苦着脸，身前却是路扬弯腰查看，邵泰明肚子里的火气就上来了。 “芊芊，你怎么了？” 邵泰明还没忘了关心下毕芊芊，随即恶狠狠冲已经避开两步的路扬吼道：“你娃想做啥子？” “没事，”毕芊芊眼看要出事，她连忙拉了一把邵泰明，解释道：“我差点摔了，还好路扬扶了我一把。” “喂，你脸皮别那么厚行不行？以后少在我女人面前晃！” 邵泰明却有点借酒装疯的意思，眼看路扬那么淡定，他心里很是不舒服，语气也没有留余地。 “邵泰明，你乱说什么！” 毕芊芊眼色就是一变，厉声拉住邵泰明，随即有些慌乱看向路扬。 如果是半年前，毕芊芊会非常乐意当邵泰明的女朋友，可就如汤珊突然对范彦波完全没了兴趣，她对这位曾经喜欢的邵哥哥也没了当初情愁。 少女心里自有一杆秤，毕芊芊倒不是说喜欢上了路扬，只是那么一对比，就觉得邵泰明这样的男孩子确实差了点什么。 所以这个学期邵泰明对毕芊芊很好，虽然没有直接说破，但想要和自己深入发展的意思明确，可她却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只当普通好朋友在相处。 “芊芊，有空再聊。” 路扬原本懒得理会邵泰明，不过他喝了酒情绪也比较冲动，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一个名字，突然冲毕芊芊笑了笑道：“我替我爸妈向谦叔叔问好。” 突然想起来了，毕芊芊的爸爸毕自谦曾经在红船厂当会计师，后来去了双河厂混上了总会计师一职，由于双河厂资金最充裕，他在新江总厂也算说话很有分量的厂领导级人物。 邵泰明完全没想过路扬和毕芊芊有什么关系，却愕然发现对方似乎知道毕叔叔的名字，关系还很不好说。 狐疑看了看脸蛋红了起来的毕芊芊，邵泰明自从知道路扬此人就一直被压制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站到起！” 眼看路扬已经转身而走，邵泰明低吼一声，他猛然拉开毕芊芊的手冲了过去。 只是喝了不少酒，邵泰明原本就失去了协调，他踉踉跄跄到了路扬身后，想要去抓对方，却被轻巧避开。 “干嘛？” 路扬闪开两步，皱眉看着浑身酒气比自己浓郁太多的邵泰明，他可没兴趣和这种人打架。 “你麻痹……” 邵泰明此时完全恼羞成怒，他奋力起身，嘴里骂骂咧咧就想上前开干。 “喂！” 随着一声清斥，豪华包房的门打开，王妃攥着拳头跑来，她身后是姜灵，两人跑来先关心看了看路扬，发现没事才一起怒视邵泰明。 “邵泰明，你还想打人吗？” 王妃瞪着这个曾经还有点好感的邵泰明，可刚才对方那凶狠想对路扬动手的样子真是恶心。 “我……王妃……你……他……那个……” 邵泰明语无伦次，被王妃清丽的目光怒视，他伤心至极，只得气呼呼瞪视那装无辜的小子。 这时候包房区两头的保安都已经在走廊两侧围观，服务员小妹发现不对也赶忙去找领班。 普通包房的门也开了，先是汤珊和一个女生出来，随后那女生一声惊呼，引出了里面重县中学的男生， “也，还热闹哦。” 范彦波钻了出来，喝酒后脸上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大摇大摆走到路扬和王妃姜灵身前。 豪华包房的门一直开着，里面新江子弟中学的同学也感觉不对，先是徐莲出来查看，随即也尖叫引出了一帮男女同学。 原本新江子弟中学和重县中学的学生就互相不对眼，一个认为所谓重点学校很多学生都是纨绔子弟或者暴发户惹人烦，一个认为垃圾学校的学生家里又穷成绩又差什么也不是。 范彦波看了看对面人比自己这边多一倍多，他却丝毫不惧，就算拳脚上吃点小亏，以后也有的是借口找人过来修理对方。 尤其这个路扬，范彦波斜眼看到汤珊的视线居然飘在对方身上，肚子里的坏水就泛滥得有些蠢蠢欲动。 “也，这么多人想做啥子嘛？欺负我们人少嗦？” 范彦波阴着脸开口，首先把自己学校的士气挑起来，他身后一帮男同学都喝了不少酒，当然不想被本校和外校女生看低，此时立即喘出粗气狠狠瞪视对面，也开始有些带把子的话冒了出来。 路扬身边这帮男同学当然也不甘示弱，尤其之前就吃了亏的刘溪和邓天山等人，一脸想找回面子的打算，站在他身前就有些想动手的念头。 路扬这时候却很冷静，在这里打架可不是什么好想法，赔钱还另说，关键也打不痛对方。 不过还没轮到路扬出手，刘宏已经带着七八个个健壮光头黑衣男出来，把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分了开来。 毕竟只是学生，看到人家夜总会保安这个架势，双方气势都有些泄掉。 范彦波虽然很不服气，可他也不是傻子，不敢一个人冒头，讪讪就有些下不了台。 这时候舞厅那头走廊传来不少脚步声，随后颜飞笑吟吟领着几个迈着阔步，一看就很有领导派头的中年男子拐了出来。 “呀，你们这些娃娃别堵着路哦！” 颜飞一愣，随即很有些长袖善舞过来缓和气氛，似笑非笑扫视两拨学生，瞪了路扬一眼，以为他是罪魁祸首。 “范彦波？” “汤珊？” …… 一连串惊呼响起，重县中学这帮人里就有好几个立刻躲躲闪闪表情慌乱起来。 “你来这里干嘛？” 任谁看到这个局面都知道不对劲，汤方文当先几步走到女儿旁边，板着脸询问。 “爸……我……” 汤珊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爸爸解释考试完来这里唱歌。 汤方文脸色就有些不好，虽然飞歌夜总会听说经营比较正规，可这种场合毕竟不那么正经。 对面来了个‘合家团圆’，新江子弟中学这帮就很尴尬了，路扬这时候借机连忙招呼自己同学又回包房去，他和王妃姜灵解释了下，又提高声音让岳子川等人不要没了兴致继续玩，随即就站在门口打量外面。 汤方文冷着脸叮嘱女儿早点回家，转身就看到了豪华包房门口的路扬，他脑子一转想起了是谁，眼里就闪过惊喜。 要说汤方文当年也不是简单人物，可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批恢复高考的大学生，他很早就爬到了教委主任这个职位，可由于上面的老领导调去了外地，没了关照就那么耽误了下来。 汤方文在山南区教委主任这个位置熬了不少年头，原本对上一个台阶已经没了多少念想，没想到这次新区委牟书记上任，很意外对方打算提拔他当区委组织部长，位列区委常委，一下子越了个大台阶。 原本教委主任在区领导里排位不高，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这种擢升，汤方文也一头雾水，慌忙去牟书记那里表忠心，对方一番勉励下，还暗示问他和尹家到底什么关系。 汤方文的脑子一下子转过了弯来，看来这是尹主任在背后推了一把！ 这一年来，汤方文战战兢兢地在尹主任指示下，非常关心原本不受区教委重视的新江子弟中学建设，政策和人力物力都有倾斜。 就算年初尹主任去进修，汤方文依然没有丝毫懈怠，他却根本想不到这么快就有回报，而且比预想的要好很多。 组织部一把手向上的可能xing大了太多，这分厚遇让汤方文颇有些肝脑涂地的激动，无奈他不可能直接跑去找已经去进修的尹子净表忠心，更没办法去找根本还不认识的尹子山部长聊两句，只能把这份心留起来。 眼下认出路扬当然激动，这一家是自己的贵人，不然他汤方文可进不去尹主任法眼。 汤方文一步上前和蔼询问，得知路扬来玩，刚才和女儿一方有些小误会，连忙把汤珊等人叫过来，严肃批评了几句。 眼见即将高升最近都很矜持的汤方文这模样，旁边几位中年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汤啊，这孩子谁啊？” 一个阔脸方耳中年人就笑着出言询问，路扬看着这位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 如果可能，自己真想把这范学卫的卵蛋打烂！ 第316章 还是打起来了 第316章还是打起来了 自从意外牵扯进了西温泉宾馆那摊烂事后，路扬一直很留意范学卫此人，只是他的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印象。 后世重山那场轰动全国的打黑行动中，山南区不少官员落马，可主管官员早已经一茬茬换过，只有下面一些小喽啰进了牢房，路扬当然也不可能记得那些名字。 再说范学卫如今都已经位列副区长，年龄也不太大，他正常情况下十年后起码是个厅级官了，到时候多半不会继续在山南区呆着。 路扬曾经也问过陈晶，知道这位范学卫的一些底细，对方和她父亲以前是同事，都在山南区财政局工作，后来被某位领导看中，调下面乡去锻炼之后，回来就扶摇直上，不过几年混上了山南区副乡长位置。 想来西温泉宾馆案发之后，范学卫肯定花了不少资本去拦截任何可能导致他危险的事，好在虽然碰到过，可陈晶回去听了路扬的叮嘱也没和父母说，眼下又远在市体校就读。 毕竟不过是个小女孩，范学卫并不清楚有人洞悉了他的险恶用心，估计此时已经对陈晶没了疑心。 可这范学卫xing格如此狠毒，居然只是撞见就想毁掉陈晶，路扬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想利用自己未成年的身份让对方下辈子只能当太监。 根据路扬这段时间综合各方面讯息，这个范学卫私底下名声不彰，又贪又狠，不过能力是有，他分管引资工作，在山南区开发区最大的合资企业长平林森汽车引入过程中办事得力，加上很懂为官之道，据说深得上一任区委书记信任，和不少外商关系也不错，在山南区官场算是一号人物。 范学卫这种官员有能力却也更危险，对方如此好色，连初中小女孩都不放过，未来位置越高显然破坏xing更强。 只是路扬手里虽然有录音带，可那种程度的证据，还不足以让自己毫发无伤把范学卫干掉，说到底靠他自己和爸妈根本没资格和这种级别对阵。 可尹子净也有顾忌，以范学卫的级别，她自己也动不了，如果需要把事情都说出去，那反而可能把事情弄复杂了，所以确认对路扬没太大威胁，她的意见暂时也只是关注。 这时候路扬就特别怀念互联网，可惜如今不是论坛**爆料就能把一位地方官拉下马的年代，否则也不需要那么投鼠忌器。 路扬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依然只是淡淡笑容，他对面几个中年人的表情变化却很是精彩。 汤方文听了范学卫那句‘老汤’，脸色立刻微微一沉，而几个中年人也或尴尬或不以为然起来，显然是两拨人。 “熟人的孩子。” 汤方文脸色很快恢复正常，淡淡敷衍一句，随后依然板着脸继续批评道：“你们刚刚考试完来这里玩也就罢了，还闹什么闹？尤其邵泰明范彦波你们几个高中的，出了事你们负的起责吗？” 被不太熟的汤叔叔当着众人教训，尤其还有那个路扬一脸无辜站在旁边，范彦波脸色一沉，心里就很是不以为然，这位眼下还没上去就摆架子，他知道老爸脾气肯定不会将就。 “哎，小孩嘛，他们自己玩自己的就是，老汤我们去喝酒！” 范学卫素来护短，眼看儿子被外人教训，脸色就不太好，伸手来拉汤方文，心里却着实有些不舒服。 这汤方文平时还看不出来，眼下还没比自己职位高呢，就这个姿态，看来之前对自己很不服气嘛！ “好，等等，”汤方文却推开了，他顶着脸色更差的范学卫目光，和颜悦色吩咐道：“汤珊，正好遇到，你去和路扬说说话，他要去读七中了，你们以后可是同学，等下让他送你回去就是了。” 这下子的意思就是让汤珊别和范彦波等人伙一起，汤方文这个表态出来，范学卫这一边的几个官员脸色都是一变。 眼下新区委书记上任，大家都没摸着脉络，就这个汤方文先走一步，本来今晚好不容易约出来沟通感情搭搭线，眼下看来就是要黄了。 不过这汤方文当着范学卫面前，居然为了一个不认识小孩扫他儿子面子，几个中年人都愕然看向那个表情平静的男孩，猜测对方的来头。 范学卫也非常意外，他看了眼那个男孩，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他面子挂不住，局面就僵了起来。 “哎，大家这么站着可都玩不好了。” 这时候颜飞察言观色，笑吟吟上来缓和气氛，想把几个中年人领入隔壁的二号包房。 可颜飞的面子显然还不够，汤方文和范学卫看都没看他，其他几个中年人自然也不动，不过其中有个脸色尴尬，显然属于安排地方的主事者。 “汤叔叔，我来介绍下。” 路扬这时候只好开口了，他冲汤方文笑笑，道：“颜飞姐姐是这里老总，她的店是我妈妈公司装修的。” 不过路扬心里却奇怪，汤方文只是教委主任，此时看起来却隐隐有些领头的意思，范学卫可是副区长，排位在他上面。 莫非最近汤方文还高升了？ 那么顺手搭个线，让两人认识也不是坏事，汤方文至少比范学卫靠谱多了。 “姐，这是区教委汤主任，你应该也认识。” 路扬随后拉着很意外的颜飞，笑笑也给她介绍。 “哦，颜总的夜总会经营不错，最近我都经常听说，我这是失敬了。” 汤方文表情立刻变了，他冲颜飞微笑点头，之前不清楚路扬家里和这夜总会有点关系，以后可不能怠慢了。 “哎呦，汤主任您别客气，来这里就开开心心玩。” 颜飞当这夜总会老板八面玲珑，倒是很少有官员对自己那么和颜悦色，她一边客气，一边感激扫了眼路扬，差点忍不住捏对方一下。 做这一行必须消息灵通，颜飞知道汤方文即将上任区委组织部部长，到时候可比一直想进常委没进去的范学卫地位还高。 有了路扬今天搭这个桥，颜飞以后再好好走走汤方文的关系，也算有个护身符。 范学卫这时候就非常意外，他深深注视了那个小孩一眼，又压下心里恼火看了看颜飞。 由于几个台商鼓吹，范学卫很有兴趣插手夜总会生意，可这颜飞一直不识抬举，各种理由推脱。 范学卫很恼火，也一直想找机会教育下颜飞，今天撮合的官员建议来这里，他本来没什么兴趣，如今来了却意外发现有点怪。 那个男孩连老汤都客客气气，对方家里应该不简单，这个颜飞有那么硬背景，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吓唬自己？ “好，那先去见识见识飞歌夜总会的包房。” 此时汤方文发了话，他这边的几个官员都跟了过去，范学卫等人也只好在颜飞陪同下进了二号包房。 走廊里剩下的范彦波邵泰明毕芊芊等一拨重县中学的男女同学，一些惊愕瞪视路扬，一些讶然注目汤珊。 重山七中是市教委直属重点，和重县中学比起来又是另外一个世界，范彦波邵泰明毕芊芊等人都清楚汤珊的爸爸是教委主任，对方说的肯定准了。 这个路扬果然不简单，去七中读书除非是本校生，要不成绩特别出色，要不就得有很强关系。 汤珊被一帮同学盯着，脸蛋忍不住就有些红，她偷瞄了路扬几眼，不知所措傻站着，心里埋怨爸爸说的什么昏话。 重县中学虽然不算差，可和重山七大市教委重点中学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真正有能力的家长当然希望自己孩子能上更好的学校。 这其中重山七中又非常特殊，成绩不是最好，但升学率反而由于外语优势更高，汤方文早早就使出浑身解数，让汤珊有了双重保险，就算过几天考不上也能进去。 此时知道路扬也去七中，汤珊心里就有些小惊喜和小期待，可也没必要在外面说出来啊。 “那……” 路扬此时却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汤方文为什么知道自己要去读七中，还有那种奇葩吩咐，他冲汤珊尴尬一笑，转身打算独自回一号包房。 “喂！” 汤珊心里一动，顺手拉住路扬，随即转身故作淡然道：“芊芊你们去玩吧，我等下自己回去。” 随后在一帮同学惊愕注视下，汤珊转身笑道：“我爸爸让我和你说说话。” 汤珊说完看到路扬一呆，她脸上一红，心里却感觉好玩，大摇大摆就拉开包房门进去了。 路扬就苦笑，回看了毕芊芊等人几眼，只得转身关上门。 进了包房，里面气氛由于刚才插曲自然非常怪异，王妃姜灵等人也没什么心思唱歌。 眼看进来一个‘敌人’，虽然是女的，一群新江子弟中学的男女同学都是非常惊讶打量。 汤珊面对这些目光却落落大方，只是微笑也不解释。 路扬随后承受了全部的怀疑目光，他只好含糊说和汤珊爸爸认识，随后连忙逃去了点歌台，说大家继续唱歌啊。 汤珊睨了眼那两个以前就见过的最漂亮女生，眼下对方视线都在路扬身上，她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心中哼了声，汤珊径直走向了点歌台，忍着好奇目光大方要求路扬合唱。 虽然很感激汤珊没在这里谈七中的事，路扬却对她邀请自己唱歌敬谢不敏，连忙婉拒回到王妃和姜灵这一头，两人的脸色才没那么紧绷。 包房里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女生，气氛持续怪异，啤酒零食也抹不平这古怪。 眼看已经十点，路扬就说要不回去了吧，一场聚会就草草结束。 不少同学已经没了兴致，当先就向外面走，路扬和王妃姜灵还有都是自来熟的汤珊葛兰一起落在后面。 此时外面舞池生意已经爆满，还没回去的部分学生和后来的男女年轻人，把不小的舞池挤得水泄不通。 路扬带着几个女生，还好有保安开道，才有惊无险从人群中穿过。 “我日你妈，去死！” 几人在走廊还没进大堂已经听到外面刘溪的大喊，路扬和王妃姜灵几人对视一眼，心里苦笑着划过一个念头。 还是打起来了…… 第317章 果然有古怪！ 此时新江子弟中学的女同学都还在路扬附近，更前面几步人群里隐隐可以看到岳子川余兵几个身影，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拐角出去大堂。 “呀，打起来了！” 汤珊惊叫一声，她很是着急，慌慌忙忙就往大堂冲了过去。 “你们女生小心点。” 路扬想想刘溪邹孟远他们男生人数多一倍应该不吃亏，他却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叫住了王妃姜灵等几个女生。 果然不出所料，此时本来就满员的舞池，靠近门口的一众年轻人都听到了动静，虽然吧台旁边的保安急忙劝阻，依然有不少人很是兴奋出去看热闹。 眼看就要乱起来，路扬连忙招呼吧台里忙着用内部电话通告的男服务员，对方知道他认识颜总和彭经理，看了他的示意连忙将吧台门拉开。 “在里面呆着别出来。” 路扬把王妃姜灵等几个女生推了进去，吧台附近都已经挤满了人，他这才跟着人流向大堂疾走而去。 到了外面，人挤人已经彻底乱套，汤珊还有新江子弟中学几个女生落在人群外面进不去，路扬连忙把她们拉住，吩咐几人站在角落注意安全。 转身使劲好容易从人群中钻了进去，路扬看清眼前景象就皱起了眉头。 门口附近的邹孟远和刘溪邓天山顶在最前面，还有几个男生聚在他们身旁，却被另外一方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压回服务台去。 意外的是另一方打架主力不是范彦波几人，他和邵泰明带着重县中学那帮男同学，跟在几个身手敏捷的花衣年轻人身后，抽冷偷袭完全落入下风的刘溪邓天山邹孟远几人。 岳子川和余兵等人似乎刚刚加入战团，可大堂场地狭小，人多也不管用。 毕竟新江子弟中学这帮大部分都是一班三班这些实验班学生，平时学习为主，在子弟校一般混混学生也不敢招惹这帮厂领导子弟，平时就没什么打架经验。 眼下遇到那几个一看就是出来混的花衣年轻人，顿时就节节败退，完全发挥不了人数优势。 一来遵循虚外实内的原则，二来也是担心观感不好，飞歌夜总会大堂服务台只有一个值班领班带着几个服务员，面对这种混乱场合不够用。 不过服务台后面的休息小屋里还有几个保安待命，路扬看那几个穿着制度的保安已经冲出来，他正要上前帮一把手，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人影闪过，几个花衣年轻人靠边上正在指挥的一个熟面孔年轻人闪了出来，居然是那个西温泉宾馆照过面的曲兵。 路扬后来专门打听过，此人是李凉的小弟，不过这种小喽啰他也没太在意。 这曲兵怎么会突然跑来飞歌夜总会打架？ 路扬心里疑惑，动作并没有慢，眼看保安已经冲了上去，他也摸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猛弹出一脚，向很跳脱闪前半个身位正笑嘻嘻追打岳子川的一个瘦高花衣年轻人踢去。 日益加强锻炼的结果展露了出来，路扬这一脚速度快力量足，腹部被击中的瘦高花衣年轻人痛呼一声，猛向后面倒了下去，一下子拦住正兴高采烈跟来的范彦波几人，让对方阵脚乱了起来。 “打个锤子，警察来老！” 路扬收住脚步，趁对方气势一滞，当先大喝一声，手里却拉住了气呼呼还打算冲上去的岳子川。 “打啥子，给老子住手！” 此时几个保安也拿着木棍，倒好像是听了路扬召唤，在领头保安指挥下急冲上去想分开两伙人。 “我日，飞歌夜总会打客人嗦，哎呦，兄弟们快点跑！” 路扬一直在留意，此时就看到曲兵收住了脚步，阴测测大喊一声，随即招呼最前面几个花衣年轻人就撤退。 还在兴奋帮手的范彦波几人却傻了眼，呆呆站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被迎面而来的几个保安正好撞上，都是跳脱xing子本来还不服气想继续动手，却立刻被棍子抽得鸡飞狗跳起来。 这时候舞池里大批客人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又隐隐听到刚才叫喊，一些人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 “别打了，别打了！” 路扬心知不妙，在刘溪邓天山等人还兴奋打算过去来上几拳前，他已经顺手抢过了带头保安的棍子。 “你妈哟，给老子……” 飞歌夜总会的保安副组长手里棍子被身后人抽走，转身就骂骂咧咧想教训下是谁不识好歹，看清身后少年面容却立刻不敢造次。 “停手！停手！” 保安副组长连忙招呼自己人丢停下，随即笑哈哈守在路扬身边。 刘溪邓天山之前被欺负了，此时还没反应过来，还想要上前继续教训范彦波等人。 一群保安哪里认识他们，立马转身就用棍子拦住，险险又发生冲突，此时一些客人到时回过味来，开始低声议论这场冲突。 路扬连忙上前拦住最冲动的刘溪邓天山，眼看是他出面，一群新江子弟中学的男同学才彻底清醒下来。 不顾邹孟远正在呼呼喘气，路扬连忙询问怎么了，得知他们出来在楼梯口看到李东宇被对方拦住，就想过去救人，一下子就冲突起来了。 “李东宇怎么了？” 路扬愕然发问，看了看四周没人。 “我……我没事……” 这时候李东宇的身子从门口走廊闪了进来，他带着眼镜的脸色惨白，显然被吓得够呛。 角落里的几个女同学赶了过来，和邹孟远刘溪邓天山一起连声询问李东宇有没有事，他似乎被吓傻了，被一群同学催促询问只是摇头，很快眼睛都红了。 汤珊也满脸惊慌跟来，她看了看路扬，犹豫了下还是连忙去看地上范彦波邵泰明等人伤势。 这时候彭宏响已经带人挤了出来，看到这场景就大吃了一惊。 “这怎么回事？” 彭宏响纳闷看了眼路扬，先厉声询问保安副组长，对方期期艾艾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也刚刚出来一头雾水。 “宏响哥，只是意外冲突，”路扬连忙出声，随即压低声音道：“先把伤者都抬到角落，再宣布给舞厅客人送啤酒小吃压惊，让人赶紧散开回去继续玩，顺便解释只是外面客人冲突，保安已经制止了。” 彭宏响这时候反应过来，他连忙按路扬说的让保安把躺地上的几人扶到一边，又转身去招呼看热闹的客人。 听了经理的大声解释，又有免费啤酒小吃，反正又没热闹看，一帮客人三三两两回去了。 这时候王妃姜灵等几个女同学也跑来了，身后是匆忙赶来的颜飞和刘宏等人。 “这是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颜飞看到满地狼藉，路扬又站在保安副组长身边，她连忙上前询问，还关心拉过来仔细察看。 “我没事。” 就在王妃姜灵几个女生注视下，路扬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开颜飞的手，随即低声和她说了下事情经过，又把刚才的蹊跷说了说。 颜飞一听还有古怪，眼下又把范区长的儿子打了，她皱眉先让人去找里面的范学卫，一边拉着路扬去服务台报警。 随后路扬又给曹刚家里打了电话，还好对方没睡觉，他简单说了说今晚的事，让对方留意下，只求秉公处理。 路扬放下心，拉着王妃姜灵去看刘溪等人伤势，此时懈怠下来，在距离范彦波等人不远处，不少刚才被打得狠的新江子弟中学男同学都萎靡坐在了地上。 “等下记得坚持你们先被人袭击。” 路扬找到脸上乌青的邹孟远低声耳语，把利害关系说清楚。 这时候范学卫和汤方文等人急匆匆跑出来，他看到自己儿子鼻青脸肿那狼狈样子，立马着急了。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范学卫一声怒吼，他脸色布满冰霜走到颜飞面前，狠狠摆手道：“你们这店怎么回事，立刻给我停业整顿！” “范区长，”颜飞此时心里有底，陪着笑道：“我刚刚已经报了警，您孩子……” 范学卫听说自己儿子和其他学生打架被保安制止，一愣回头看着范彦波，发现他脸色气愤迷惘，不过眼神有些躲闪。 “我先带我儿子去医院验伤。” 范学卫有些心中了然，眼看对面有几个学生脸上伤得不轻，他可不会让范学卫进派出所去。 “范区长，那当然没问题，要不我叫人开车送你们。” 颜飞放下心来，表面上做足了殷勤。 范学卫就摆摆手，他把范彦波扶起来，和自己秘书一起向外面走去。 在里面听说外面打起来了，范彦波还被打伤，汤方文很着急出来看到女儿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汤珊，这怎么回事？” 不过汤方文可没范学卫那么是非不清，板着脸就想把事情弄清楚。 “汤叔叔，你先送小珊回去吧，这事和她没关系。” 路扬就上前解释了几句，随即让汤方文送受了些惊吓的汤珊，和还呆在楼梯口不知所措的毕芊芊等重县中学几个女生离开。 目送汤方文带着汤珊等几个女生离开，路扬转身又让王妃和姜灵几个女生赶紧结伴回去，她们虽然脸色苍白，却都摇头不愿意，说留下来作证。 路扬也没辙，他随后扫视全场，原本应该安心，可总感觉不对劲。 仔细想了想，路扬才发现李东宇居然不知所踪，他问了下刘溪等人，对方说好像去上厕所了。 路扬听了也有点尿意，他就说了一声转身向里面卫生间走去。 此时舞厅里一堆客人等着发啤酒零食，显得比较乱，平时井井有条的管理也没了。 路扬看舞厅和包房区之间的走廊尽头卫生间人还挺多，直接去了还开着的一号包房，他走到卫生间面前刚要推门进去，门已经骤然拉开。 “你没事吧？” 路扬一看是李东宇慌忙冲了出来，他愕然稳住对方肩膀。 “啊？哦……哦……” 李东宇抬头看是路扬，他慌慌张张随口一答就跑了出去。 路扬愈发感觉奇怪，闪身进了卫生间，这里是他提供框架设计，对里面自然很熟悉。 随手打开灯，路扬看了看完全悬空设计，没有角落藏东西的卫生间，视线锁定在了水箱里，直接上前掀了开来。 果然有古怪！ 第318章 这样才漂亮 吸顶灯照耀下卫生间灯光透亮，水箱里一个小塑料袋依稀可见。 路扬伸手捞了出来仔细查看，这年月塑料垃圾的概念还没多少人知道，新江家属区日常生活中使用布袋纸袋更为普遍，尤其他手里这种材质顺滑，后世常见的食品用透明塑料袋更稀罕，普通食品包装塑料袋由于印刷着油漆都会显得皱皱巴巴。 小塑料袋是由一个大塑料袋折叠而成，用了透明胶带封住，里面有一些白色晶体。 根据路扬对毒品的认识，小塑料袋里装的应该不是这年月常见的粉毒，而是出现不久的晶毒。 这时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路扬随手把小塑料袋塞进裤兜里，转身向外面走去。 此时十点左右，几个普通包房已经有了不少客人，原本一直守在豪华包房外面的服务员也走了回来。 路扬来到舞厅，由于刚才那场混乱，里面学生已经不太多，留下来的都是等待夜生活开始的年轻男女。 此时灯光暧昧不少，音乐也开始舒缓起来，舞池里开始跳起适合双人搂抱一起的缓慢舞步。 路扬默不作声穿过吧台，刚要走入大堂，他突然发觉不对收住了脚步。 此时保安已经找来了不少木凳，两拨学生都已经被扶了起来，伤重点的坐在木凳上，周围都是各自相熟的男女同学。 大堂门口却很挤，已经涌入了十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领头那个四十多岁，略胖肤白，一身制服很是派头。 颜飞脸上挂着笑容，她带着彭宏响正在和那个领头民警交涉，由于距离和噪杂的关系，听不太清楚双方对话。 不过路扬看清领头中年民警，他立刻把身子藏入了走廊里。 翅膀的本名叫苟耀，这个苟光红是他表叔，是荷花派出所的副所长，也是他能肆意开赌博机厅的后台。 “只是打架？都别乱动啊！” 苟光红视线扫动，嘴里却大声指挥手下。 此时正站在邹孟远身边的李东宇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感应，回头冲这边看了一眼。 路扬注视着李东宇，对方带着眼镜的小眼睛闪过厉色，随即低下了头，他心中了然，转身就向里面疾走去。 舞厅里的音乐曼妙，所有客人还没意识到今晚已经无法继续快乐笙歌。 路扬刚刚走到包间区走廊，身后对面入口已经进来七八个民警开始大声呵斥，让所有人都不要乱动。 包间区外两个保安呆住，路扬直接穿了过去。 对方这么大场面，这小塑料袋不能继续留在夜总会里。 路扬脑子里转着念头，没有理会冲自己微笑的服务员，他用最快速度继续穿越包房区，到了里面走廊。 左手尽头是消防门，中间是办公和休息房间，右手拐角直通颜飞的总经理办公室套间。 “路扬，怎么了？” 此时只有刘红在此，她看到路扬如此匆匆，直觉很不对劲。 “去把消防门打开，看看情况。” 路扬没时间解释，直接把刘红推去了左手尽头，他却转身去了右手拐角。 “啊？哦！” 刘红很快反应过去，她看了看路扬做了手势，直接拉开了消防门，随即就听到了外面动静。 路扬头也不回，直接进了里面办公室套间，又把门反锁上。 因为不清楚晶毒丢入马桶里能不能被查出来，路扬保险起见，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这时候文天一般在办公室查账，果然很快电话通了。 路扬两句话解释清楚状况，随即直接询问道：“能拿出去不？” “嗯？等等……” 文天还没消化完，又捂住电话，似乎有人进来通告，交谈两句，他随后道：“门口有两个民警，你们消防门那里也有两个，不过对方人少，能带出去。” “去卫生间。” 路扬挂断电话跑去卫生间，他轻轻推开窗户，由于被家属楼挡着，这么暗根本没人看得清楚。 隔壁卫生间的窗户很快打开，路扬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文天很机警什么也没问直接拿过去又关上了窗户。 路扬转身出了卫生间，想想去对面休息间找奶油蛋糕和生日礼物，本来是给王妃准备的惊喜，打算晚一点拿来，不过连番变动他给忘了。 这年月新江和玉灯镇都买不到生日用的定制奶油蛋糕，这是让廖莉在中心区买了找人送来的。 路扬还在找蜡烛，办公室门已经开了，好几个脚步和杂乱声音一起进来了。 “颜总，我接到举报，说有人在你们豪华包房里吸毒啊，不得不来查一查，你不要见怪。” 苟光红扫了眼明显很愤怒的颜飞，他语气也不敢不客气。 听说区公安分局的曹副局长也认识颜飞，如果苟耀那小子胡扯，没查出来什么，他苟光红还得赔不是。 “苟所长，我们是正经经营的，不会允许客人在包房里做违法的事，如果你嫌治安费少了可以提嘛。” 颜飞的脸色很不好，倒不是因为今晚生意泡汤，而是对付这种地头蛇态度不能太软了。 理论上新江家属区属于莲花派出所辖区，可实际上由于默契，家属区里日常治安向来由总厂治安科负责，这个苟光红今天突然带这么多人赶来，说得到举报有人吸毒，肯定又是翅膀在做小动作。 “咳咳，颜总，我们也是列行公事，您清者自清。” 苟光红此时态度当然要拿出来，他眼看颜飞面不改色，知道对方肯定是没有玩什么花活，眼下就看苟耀那小子的人办事如何了。 路扬就提着生日蛋糕和礼物袋子大摇大摆出去，让颜飞和苟光红都看得一愣。 “姐，怎么啦？” 路扬一脸无辜表情，苟光红却兴奋起来，他板着脸让手下认真过来搜查，把蛋糕弄得七零八落，还把礼物袋子翻来覆去查看，自然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 “颜总，看来是误会了，外面的冲突我们会好好处理，您放心。” 苟光红打了个哈哈，随即挥手离去，颜飞自然板着脸表示不悦，却也客气送了出去。 这样的交锋只是开始，还远远谈不上结束。 路扬远远提着碎蛋糕跟了出去，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无论包房还是舞厅的客人都散了，看来这几天夜总会的生意要受点影响，可至少不需要因为涉毒有更大麻烦。 外面冲突也调查差不多，无论重县中学还是新江子弟中学，当然没人愿意去派出所调解。 苟光红扑了个空没有心情，他也懒得带一帮学生去派出所，板着脸教训了几句，草草带人收队，不过顺手带走了邵泰明等人。 天色太晚，路扬和颜飞也没多说什么，他招呼没事的男同学把几个伤得重点的男同学搀扶起来，到了外面分成几个小队各自回家。 颜飞和文天如今有了不少钱，把不少游手好闲的小年轻招了进去，还找来几个退伍军人当头子管教，加上翅膀那帮人被打压得小心翼翼，如今夜晚街道反而没有前几个月乱。 “刚才谢了。” 邹孟远冲在最前面伤有点重，不过此时在路口，依然回头轻轻笑了笑。 之前要不是路扬机警，今晚恐怕就得让爸妈去派出所接人了，那可比眼下回去挨骂惨多了。 “都是同学，别客气。” 路扬回以微微一笑，随即视线移到邹孟远身旁一路沉默的李东宇，没想到对方小眼睛却狠狠瞪了过来。 “李东宇，你也是的，刚才怎么突然跑出去了，还和那帮人走一起呢？” 和王妃一样，此时一直紧紧靠在路扬身边的姜灵就皱了皱眉，看到李东宇这个表情，忍不住出言数落。 刚才一路上大家唉声叹气，也不乏同学询问李东宇为什么跑去了门口，他倒好根本不回答，反而还好像挺生气。 “哼！” 此时李东宇抛下了邹孟远等人，怒气冲冲奔向了他们那栋家属楼。 邹孟远等人愕然注视突然跑开的好朋友，回头都有些尴尬，七七八八告别后转身离去。 路扬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李东宇，也有些头疼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 基本能确定是李东宇把晶毒放在了水箱里，可毕竟是同班同学，总不能报警或者交给颜飞文天的人来处理吧？ 这种xing格还真是不定时炸弹呢…… 此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路扬和王妃姜灵一起，目送几个女生都回了自己那栋楼家属楼，原本暗着的客厅灯亮了。 “对不起，蛋糕都碎了，这是生日礼物。” 路扬把两人送到楼下，他语气歉然把蛋糕盒子和礼物袋子都递了过去。 王妃默默接过蛋糕盒子和礼物袋子，抬头认真问道：“你考完了还回来吗？” 现在不想去问了，无论路扬未来去哪个学校，反正不会是重县中学的。 “嗯，二号考完了我就回来。” 路扬看王妃不好受，他心情也不太好。 “那天我去找你，”王妃勉强笑了笑，随即转身到：“小灵，我先上去了。” 路扬就默默望着王妃迈着沉重步子上了楼，心情这么也愈发沉重。 “还看？” 姜灵感受气氛也不好受，她拉着路扬的胳膊，强行把对方的脸转过来，开玩笑道：“这里有更漂亮的哦！” 路扬表情依然凝重，只是看着姜灵近在咫尺，化着妆睫毛长长摆动的眸子故意抛了个媚眼，他突然伸手过去，嘴里忍不住嘟哝。 “这样才漂亮。” 第319章 小联招 虽然不算最顶尖，有百年历史的五中在重山中学排行榜却也稳居前二十，无论成绩还是口碑都比重县中学更胜一筹。 姜灵从新江子弟中学转学去了那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开始除了外貌没有任何出挑，再加上心里总是感觉缺了一块，她在新学校的生活并不快乐。 起初姜灵只是专心读书，还因为不想拿起剑心里就冒出一个人影来，她婉拒了校击剑队教练的招揽。 随后发现不管用，姜灵又跑去五中名气也不小的艺术体操队自荐，想靠繁忙的学习和训练忘记那个每次回忆都夹杂着甜蜜和黯然的名字。 可这次出去观摩比赛之后，姜灵才发现有些人是忘不掉的，无论如何努力，他的笑容和温和眼神都会镶嵌在自己生活里。 今天会考考试结束，正好妈妈要出差，姜灵也得到允许回新江家属区住几天。 原本想努力心平气和，可姜灵提前给王妃电话，知道晚上有聚会，她想到又要见到某人，心湖就平静不了。 自从和陆慧关系亲近了些，姜灵认识了她那帮朋友，起初显得格格不入，随后主动改变，再加上艺术体操队化妆也平常，她也不得不开始注意衣着打扮。 何况五中美女不少，由于在主城，大多数同学家庭条件很好，平时也注重仪表，姜灵学着魏知秀和廖莉姐姐的衣着打扮并不奇怪，反而让不少女同学羡慕来询问。 今晚姜灵过来精心挑了衣服，还特地画了妆，果然一来就让一帮新江老同学看呆了眼。 只是得刨除那个总是在回忆里笑得那么温和的男孩，对方之前就说什么打屁股的怪话，此时更好似很不满意。 居然在用力抹去自己脸蛋的胭脂！ 男孩手指的力气有些大了，在姜灵的柔嫩脸蛋上揉搓，会有点疼，这种感觉透过肌肤传遍全身，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非常亲近。 只是看着路扬明澈的眸子，姜灵知道那无关乎男女之间，虽然早已经确认这个事实。 这个发现依然会让人伤心呢…… 路扬不喜欢姜灵日常生活中化着妆穿短裙的模样，虽然这样依然很美，可望着那原本还透着稚嫩的脸蛋躲在这年月的劣质化妆品里，会让他感觉自己做错了，心里都是浓浓的挫败感。 可抹着姜灵脸蛋的胭脂，用这种兄妹间有些粗鲁的亲密动作想界定两人关系，路扬却愕然发现两颗泪珠已经从那对不自然的长睫毛里滚了出来。 “对不起……很疼吗？” 路扬慌忙收手，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连忙去擦拭姜灵的泪珠，嘴里还是忍不住道：“你小小年纪浓妆艳抹的干嘛呢？还穿这么……” “你……” 姜灵抽泣着打断路扬话语，努力想忍住泛滥的泪水，她一把抓过对方手里纸巾，不满道：“很大吗？” “咳咳……” 路扬被这么一噎，理直气壮的教训派头就摆不出来，他默默目视姜灵把剩下大半包纸巾紧紧捏着，也不敢心疼抱怨这玩意可不便宜。 过了几分钟，路扬就觉得夜黑星稀这么站着也不合适。 “考得怎么样？” 路扬随口找了个话题。 “不好。” 姜灵淡淡回答，眼里浓浓怨气，她转学之后的成绩比以前还有退步。 “别急啊，反正你们自己学校初升高应该容易吧，分班考试好好考就行，对吧？” 路扬被姜灵盯着不自在，嘴里胡乱回应着。 不过这也没错，要不是这好处就没家长会托关系到处给孩子换学校了。 “是么。” 姜灵只抽了抽嘴唇。 “那个……我下学期……” 气氛不太好，路扬就犹豫要不要直接说出来。 这事早就想说了，可一直也没有合适机会，如今告诉姜灵，王妃应该也能很快知道了。 “我上去了。” 姜灵却转身就走。 路扬就只能怔怔注视女孩背影消失在楼梯处，他默默退出门廊，抬头盯着姜灵家的客厅。 不过几层楼，却二十分钟后才开了灯，这时候路扬叹了口气，他才转身独自回家。 虽然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其实心里也有明镜了吧…… 回家太晚，路扬被张淑芬狠狠教训了一顿，随后两天他都呆家里老老实实准备考试。 从高考升学率来看，七中和一二九这三所重山普通人心中最好的高中比起来差了几个点。 路扬和老妈说自己决定去考七中引发了一场母子大辩论，在张淑芬看来一二九才是儿子应该进去的顶尖学校。 不过路扬却清楚，在七所重山顶尖高中这个层面，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已经不是决定高考升学率的关键，也不可能是限制自己未来成就的短板。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中国这条巨龙最亮眼的发展成绩就是外贸，而对普通人生活影响最大的却是互联网，这两个领域的核心基础都掌控在欧美手里，外语就显得愈发关键。 前世路扬英语基础一直很差，不但高考拖了后腿，后来大学都没过四级。 如今既然打算要搬掉英语这个绊脚石，七中就是最好的选择，全重山没有任何中学在外语教学上能挑战七中的地位。 再说路扬去了七中，未来还会有许多精通外语的同学，对他今后发展事业也非常有帮助。 当然选择重山七中最关键的因素还是江媛，虽然路扬还没想过去哈佛留学那么高端的遥远未来，可他至少不会在高中就放弃追逐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每当儿子坚持已见，无论道理有几分，母亲都很容易被说服。 何况路扬还能说出那么多道道，张淑芬自然没办法反对，何况七中就在南江区，虽然封闭教学都是走读，可心理上也比较近。 最近明华大厦的代理销售工作很忙，虽然廖莉是主要负责人，张淑芬却也不能完全放心，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边。 没时间挑房子，张淑芬也考虑过干脆买一套明华大厦的电梯住宅，不过被路扬叮嘱过的廖莉阻止了。 明华大厦这种商住楼太过嘈杂，居住品质不好，这也是销售不佳的一个主要原因。 路扬当然不希望一家人住这种地方，他原本计划是在某新建小区里买一楼，平时再忙周末还是很安静，这种闹市区的独栋商住楼就免了。 在七中报名之后，考试时间也很快确定，张淑芬随即有些着急，从新江家属区赶去考试来回太耽误时间。 虽然最近联系频繁的尹子洁、罗敏华，还有罗中东和爱人小吴都表示可以帮忙解决，可张淑芬要面子都一一婉拒。 只在小吴提供信息后，张淑芬在罗中东家旁边租了个三室一厅，打算全家人先在这里暂住。 考试前一天上午，路扬就已经转移到了这个位于南江区区委附近的小区，这里是当地政府主持修的家属楼，里面住户大多数都是南江区各部门领导干部。 七月第一天，天没亮张淑芬就早早起来准备早饭，今天是儿子参加七中招生考试的日子，她可不敢怠慢。 路扬依然准时起床，不过这附近太陌生，他没下去锻炼，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做了些简单舒展动作。 教科书和辅导教材整齐码放在书桌上，路扬如今考试之前向来不去临时抱佛脚，他知道自己必须养成最好的学习习惯才能弥补天赋上不足。 吃完早饭，张淑芬开着昨天就洗过的红色夏利车开始向七中进发。 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处，夏利车等着红灯，对面方向就开来一辆极为醒目的中巴车，白色为主调的车身非常明快，‘免费’两个黑色大字后面，是一行稍小一点的深蓝字----‘明华大厦看房直通车’。 “也，现在还有免费公交车了哦？” “啥子免费公交车哦，没看晨报嗦，那是明华大厦的看房直通车嘛。” “不过确实免费啥，从中心区去南堤步行街还方便，就是要绕着去一趟那个啥子明华大厦。” 旁边公交车上，几个上班的年轻人脸带羡慕看着中巴车上几个悠闲中年妇女，嘴里议论纷纷。 “这个花钱不少哦，不过还是有点用。” 张淑芬听了低声咕哝，路扬笑笑没有搭腔。 明华大厦的代理销售工作在有条不紊进行中，路扬给廖莉提供的意见是更好和更新，在销售工作中注意提升香江副总已经采用的几种手段，只是在创意和细节上做得更出色，同时提供‘免费看房车’这类眼下还算创新的销售手段。 当然房地产销售是系统工程，眼下还只是开始而已。 绿灯亮起，夏利车汇入车流，没有gps可用，张淑芬虽然已经来过一次，对这一带依然有些懵，路扬对这附近也谈不上很熟，夏利车只能跟着一辆公交车慢悠悠前行，很快爬上了蜿蜒山路。 重山在十九世纪开埠，成为大江上游最大的港口城市，也引来了诸多国外势力。 那时候江上没大桥，眼前这涂山附近风景宜人气候也好，山脚更有弹子渡来往方便，于是周边各国领馆林立，随后抗战时期民国政府又大搞基建修了不少官邸。 林荫下，张淑芬开着夏利车欣赏各式老建筑，感觉这里读书确实不错，环境之清幽全重山也少有。 夏利车很快在七中门口停住，路扬脸上带着好奇，透过车窗看向很是热闹的校门。 前年重山开始实施中考联招，不过最初只是七个市教委直属重点中学试点，今年正式扩大到全市二十五所重点中学，这就是所谓的小联招。 当然小联招和初中会考是两回事，本身只针对校外学生报名，本校初中学生只需要会考成绩就能顺利入读。 重山七中是顶尖中学，自然不会缺学生来参加考试。 不少家长都开车送孩子来考试，此时校门堵了起来，远远传来吵闹声。 第320章 校友 涂山为重山一景，自中心区望天门码头隔江而望，峰峦叠翠、郁郁葱葱，再加上山林水草、泉瀑峡峰、道观寺庙教堂、木屋别墅洋房皆俱，历来为当地人闲玩游览胜地。 和位于涂山镇中心不远，由十八世纪末英国传教士创建的重山五中不同，重山七中比共和国还年轻十余岁，加上校区位于距离城镇有些距离的涂山湖畔，周边风景宜人空气清幽，是个安心读书的好地方。 叭叭叭！ 此时这份平静却被打破，校门口两辆车发生碰撞，前来赶考的家长车辆被堵在后面，其中有几辆司机忍不住按起了喇叭。 见到校门堵上，一旁坐公交车前来的家长和学生徐徐行过，看到这些心急火燎的同考人，投来的视线就有些幸灾乐祸。 张淑芬心急看了看表，虽然距离开考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依然面色焦急，不停探出去看看不远处的校门，嘴里直嘟哝搞什么呢。 路扬心情倒是没有因为堵门烦躁，他安慰了老妈几句，也摇下车窗饶有兴致看起来。 前方高大宽广的石柱校门处，不知道什么原因铁门只开了一半，由于入门就得拐向一侧停车场，一辆桑塔纳司机可能技术不行，拐弯距离留得不够，只好又倒车，却一下子撞上了后面那辆丰田佳美。 丰田佳美上那个四十多岁的高瘦中年司机此时下了车，嘴里不停埋怨前面开桑塔纳的中年妇女，对方倒是态度不错连连陪不是。 路扬看得无趣，视线下意识投向走路进七中赶考的家长和学生，望着这些顶着晨阳已经出了不少汗的‘普通人’，他心里不胜唏嘘。 前世路扬会考后就傻傻呆家里玩，连重县中学的招生考试都根本不知道，更别谈妄想去试一试，而今自己却不但准备参加重山最顶尖中学的招生考试，甚至也能收获别人的羡慕嫉妒。这种错离感，让路扬的心绪莫名起伏。 “妈，我先进去了，你停好车去考场外面找我。” 路扬想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也没必要，他打算走路进去先逛逛。 “好好，儿子，如果我等下找不到你就括你！” 张淑芬挥挥手，心里庆幸自己明智，确定报名之后，她就给路扬买了部中文寻呼机。 “嗯嗯。” 路扬就挥挥手，拿着小文具包下了车向里走。 刚刚走到校门口，那辆丰田佳美开了车门，一个小胖子满脸郁闷，嘟哝着下了车，旁边跟着一位也很宽的中年妇女。 “大海幺儿，你别生气嘛，咱们就走几步个嘛。” 中年妇女连声安慰小胖子，随即抬头冲前面在交涉的中年男子喊道：“老洋，我们先进去了哦！” “去嘛，幺儿好生考哦！” 校门里正在保安协调下，和中年女司机商讨赔偿的中年男子回头，壮实的脸上憨憨一笑，眼里都是期待。 路扬看清小胖子的面容，心里就有些疑惑，再加上‘大海’这个名字，他跟在小胖子和中年妇女后面，脑子里的记忆已经开始检索起来。 “妈哟，这个哈女的开车都不球会！” 小胖子走了两步，偏头狠狠瞪了身侧桑塔纳车一眼。 此时桑塔纳车的后座门却轻轻打开了，一位个子娇小，鼻梁挂着眼镜，脸蛋上都是怯怯表情的女生恰好出来，她听到这句话就是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小鼻子动啊动，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胖子穿着一身牛仔套装，竖着这年月常见的大背头，他原本气势汹汹，不过看到眼镜女生，脸上表情却如中电击，一下子愣住，很快也涨红了脸，嘴张了张却居然拔腿就跑。 “大海幺儿！大海幺儿！跑慢点……” 原本还同仇敌忾瞪着桑塔纳的宽体中年妇女顿时大喊，急忙追了过去。 “死胖子！” 眼镜女生微微一愣，嘴张了张吐出一句骂人的话，随即视线划过，却看到不远处一个清秀少年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 “妈……我……我先进去了……” 眼镜女生小脸一红，急忙转身招呼还在给保安解释的妈妈，背着小书包急急忙忙向校门里走去。 路扬站定微笑，他望着这记忆中由于某人传说，而产生了熟悉感的场景，心里只能感慨命运无常。 前世路扬好容易才上了普通本科分数线，就读本地一所在重山也只是二流学校的工科大学。 不过让路扬意外的是，二流学校里也不乏出身重山七所顶尖中学的同学，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分数能上外地的重点本科。 比如眼前这个小胖子，如果路扬的记忆没有混淆，应该本名庞大海，三年后成为他原本大学的同班同学，以五百八十多分，超出调档线一百多分的强悍成绩，第一年就拿了一等奖学金，让一帮哥们羡慕不已。 庞大海，外号胖大海，又有海哥的称号，据说他读书晚，又生病耽误了两年，所以二十岁才高中毕业，不过一些大学同学背地里都猜测海哥肯定是留过级，说不定还有两次。 在大学里因为年纪比同班同学大两岁显得成熟，入校成绩又出类拔萃，庞大海很得路扬大学班主任欢心，一开始就执掌班长大权，更被推荐入党，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只是别看庞大海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这小子心里头事多，大学里厮混的日子远远超出学习课时，到了大四更是混成了路扬这种补考党一员，不得不按规矩卸下班长一职。 路扬最开始不喜欢这个江湖气颇浓的庞大海，对方大大咧咧的样子总是看不舒服，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海哥为千盛区人，只是家里很有钱，从小学就开始换好学校，随着老爹生意越做越大，高中花了一大笔钱才进了重山七中，那个时候他当然讨厌这种暴发户。 不过大四一起补考，庞大海xing格豪爽，家里也有钱，不时接济一群为了挤出补考费吃方便面的哥们，路扬吃人嘴软，对这位海哥改观了不少。 至于这个眼镜女生，应该就是庞大海传说中的北大女友陶小雅了。 据说两人在高中纠缠三年，陶小雅最终磨不过庞大海，高考前答应如果两人能进同一所大学，就当他的女友。 庞大海背负着压力，显然没能如愿，不知道怎么居然沦入路扬那所垃圾学校，而陶小雅据说原本就是学霸，传闻稳稳上了北都大学。 不过陶小雅好像后来软了口风，依然暗示愿意当庞大海的女友，可又有多少感情经得起四年的远距离考验？ 尤其还是年轻时候那么脆弱的所谓爱情…… 传闻庞大海大学四年经常攒钱周末飞北都见陶小雅，可距离让他越来越绝望，最后大四女友已经确定出国，他更开始破罐子破摔。 路扬走在七中美丽的银杏树下，呼吸涂山湖的清新空气，回忆过去，为自己刚刚撞上别人的命运转折，更添了几分身临其境的错杂心绪。 和大部分中学比起来，七中面积都不小，和路扬后世那所蜗居在繁华市区的二流大学校园面积差不多。 这时候没有互联网，路扬来之前也没可能搜索资料，此时走在校园里就有些找不到北。 当然路扬也不担心会迷路，赶来参加招生考试的学生数量不少，人流不断指明了考场方向。 七中虽然崇尚欧美式的素质教育，可在国内也避免不了人情和关系，随着经济发展有能力择校的学生家长越来越多。 众多家长对高水平教育的需求，让七中每届学生人数已经过了千人，不过其中大部分名额会留给自己初中毕业的学生，对外招生每年明面上的名额不过几十个，却由近千名考生来争夺，比这年月重点本科的高考录取率还低，竞争不可谓不残酷。 考场周围像路扬这么表情轻松的学生不多，行路匆匆的学子和家长大都表情严肃，更有不少此时还拿着书本苦读。 路扬手里捏着准考证优哉游哉晃到了考场外面，不少家长学生都趁这个机会上去看看考场顺便找找风水，他只是远远看了看楼上教室，随后饶有兴致看向周围。 敢来参加七中考试的学生无非分为学贵、学富、学霸三大类型，各自靠家世、金钱、实力来博取进入重点中学的资格，自然无论衣着打扮还是神情样貌都有不同。 衣着华贵，神情淡定的学生往往是一些家庭有关系的领导子女，选择来七中参加考试自然有各种主客观原因，却早已经安排好了退路，绝无去普通中学就读的担忧。 衣着朴实，大多带着眼镜的学生，身边也同样是穿着普通，脸上不安多过期待的家长，往往就是某个中学的学霸，虽然不太担忧成绩，但传说中被人冒名顶替刷掉的可能总是不安心。 至于衣着档次不低，表情却和自己家长一样不太安宁的，往往是家境暴富的商户子女，虽然情况正常下大把砸钱总能进个好学校，可孩子成绩太差那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好一幅考场众生图啊！ 路扬心中再次升起感慨，他旋即提着文具包走到角落里一颗黄桷树下，调整呼吸和心态。 七月的重山气温已经很吓人，虽然近日多雨，可这个大晴天依然足以让人汗如雨下。 “哎呦，好热哦，赶紧开始考算了。” 庞大海实在受不了，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大海幺儿，莫要心急，等下好好考哦。” 老妈伍美英连忙跟了过来，不停摇着手里扇子。 “妈，我要喝可口可乐，冰镇的哈！” 庞大海走到一颗黄桷树绿荫下，转身就提了个理所当然的要求。 “好好，妈去买，大海你不要乱跑哦。” 儿子考试事大，伍美英不敢对任何要求说不，连忙转身就走。 庞大海接过扇子摇了摇，一回头看到不远处树荫下也有有个少年，对方穿着一身米色休闲裤和灰色短袖衬衣，看起来挺娘们，他撇撇嘴又转回来看向考场，随即眼珠子就瞪了起来，一收扇子冲了出去。 第321章 喜不喜欢吃鸡？ 骄阳高照，路扬站在一棵老黄桷树下，望着曾经的大学同班同学以超出自己体型极限的速度，向那燃起自己心火的女孩急速跑过。 虽然面红耳赤的陶小雅身前是三个男孩，其中更有个明显面相年纪都是高中生模样，庞大海依然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冲了过去。 也只有这个年纪，才能因为一腔热血就去做一些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事吧…… 当大学毕业已经年，足球鞋在柜子里发霉，篮球服被电脑椅磨烂，没日没夜只浑浑噩噩在键盘上消磨岁月，那时候只怕看到虎扑、贴吧、**、s1上某个类似的热血帖子，就只会无聊点右上叉，或者更无聊在帖子里讽刺些莫名字句了啊！ 路扬错杂着青‘冲’和苍‘悴’，他微笑走出舒服的黄桷树荫，向即将发生些什么的地方快步而去。 涨红脸的陶小雅被身前三个男孩围住，其中那个明显有些痞痞表情的高中生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她却只是摇头。 “喂，你们要做啥子嘛？” 庞大海赶在一些跃跃欲试打算插手询问的家长之前，正义凛然把陶小雅护在了身后。 只是如此体型所需要的奔跑能量没那么容易充满，此时他透支后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让三个原本一愣的男孩哈哈笑了起来。 何况庞大海的口音很明显和主城不同，一听就知道是下面区县出身，虽然表面上没人会说，可背地里难免就会被一些人小瞧。 “哪点跑来的土农豁哦？哈哈哈……” 其中看起来年龄最小的男孩好容易收住大笑，学着庞大海千盛地区口音很浓的重山话，随后却笑得更厉害。 “这位同学，我们和朋友聊一聊，不犯法吧？” 高中生梳着这年月常见的男式斜发，显然是故意用了标准普通话，和他刚才夹杂重山话的普通话明显不同。 和后世幼儿园都通行标准普通话不同，这年月能把普通话说那么标准的孩子并不多，斜发高中生这一出口，周围不少家长就面带羡慕开始低声议论，让自己子女在七中好好学一学练一练。 庞大海脑子一热冲了过来，现在和对方言语交锋又落了下风，和他身后的陶小雅一样，一张胖脸涨红起来，一时间就说不出反驳话语。 “我热……” 回头看到陶小雅目光里的惊喜少了几分，反而有些略向旁边避开的意思，庞大海脑子更热，虽然他打架其实不怎么强，却就想要用拳头来教训对方。 一句狠话刚刚脱口一半，庞大海的粗肥胳膊却被一只小了两倍的手牢牢抓住，他愕怒回头，发现身侧站着一位陌生的清秀少年。 不过对方冲自己笑了笑，明显没有任何敌意，庞大海一呆，脑子里的血液冷却不少，拳头就没了挥出去的动力。 路扬表面轻描淡写，实际牙齿紧咬，手上更是青筋毕露。 大了两岁，这胖子力气还真不小，自己坚持锻炼的臂力也差点没稳住…… 眼看庞大海冷静下来，路扬又冲讶然看来的陶小雅友好笑笑，对方却好似受惊般避开了视线。 路扬这时候才转身面对三个男孩，眼见他出来搅局，眼下二对三真打起来可就不对付，三人都没了刚才那么轻松的表情。 “你祖先以前也是土农豁啥！” 路扬提高声音，用和千盛口音类似的南隆乡音‘锐’了一句，随即似笑非笑用普通话道：“我看这位女同学并不喜欢和你们聊聊，如果你们非要强迫她聊，这种行为在欧美已经算是xing骚扰，判刑几年都是轻的，就算在中国学校里，被老师看到批评一顿也免不了。” 眼看又来了个土农豁，三个男孩都是表情一松，真正有能耐的家庭绝对不会从小呆在区县，随即听到对方更胜一筹，明显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却又都是一愣。 如果是外省转学生会普通话不稀奇，可眼前少年的重山话也一样地道，很明显不是北省人，那就值得说道了。 重山是西南官话区，听普通话没任何压力，教育上普通话普及工作也就没那么彻底，别说普通学校，就是重点中学老师也有许多用重山话授课，学生自然也不会去说普通话，能说得好的就更少了。 “你……你拽什……” 此时那个最年轻的男孩气急败坏还想驳斥，却被斜发高中生拉住，对方视线扫过周围，发现这里已经被许多家长围观，听了对方的话开始指指点点，更不妙的远处监考老师也正在赶来。 “这位同学，你可能有点误会。我们都是的第十一中学的同学，本来就认识，谈不上骚扰那么严重吧？” 斜发高中生此时痞意全消，他可不敢真在自己学校公然闹事，语气也彻底软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冉力你还不快去忙，喊你们来可不是让你来玩的！” 一个瘦高男教师及时出现，很快消灭了一场小冲突，围观人群也散了开去。 “哥们，谢了哦！” 庞大海望着眼前的陌生少年，脸上都是感激神色。 “谢……谢谢……” 陶小雅深呼吸一口气，也上前半步出言感谢。 “不客气，马上就要考试了，刚才我说了很多废话，口干舌燥的，得去喝点水，好好做下深呼吸。” 路扬远远看到老妈张淑芬已经走来，他笑笑告辞离开。 陶小雅呆呆望着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年远去，才反应过来对方最后的话语是在暗暗指点应该平复心情，她的脸上就浮起了会心浅笑。 庞大海表情呆呆，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纤瘦的眼镜女孩笑。 真美…… 可对方面朝的方向却不是自己这边，庞大海看到已经跑开的‘无名哥们’背影，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儿子，考试的时候千万别紧张，你的实力正常发挥就没问题！” 张淑芬手里挥着折扇，最后做着心理工作，不过这孩子如今心理素质真好，看看周围也就他那么气定神闲。 “妈，我说你别紧张才是，看你满头是汗。” 路扬望着张淑芬的满头大汗，他失笑把老妈买来喝了一口的冰镇可乐递了过去，又从裤兜里拿出纸巾亲手擦起来汗。 “你这孩子……” 张淑芬躲不过，被周围家长羡慕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抢过纸巾催促道：“去去，好好考试去，中午我请你吃涂山泉水鸡！” “嗯。” 路扬就点头微笑，转身随着人流向二楼考场走去。 七中每间能容纳六十人的大教室安排三十个考生，一千多考生需要近四十个考场，除了本校已经毕业的初三学生，还得把其他教室调过来才够用，此时高三学生正在准备几天后的高考冲刺，只能让高一高二的学生调整下课程。 路扬走入写着二零一编号的教室，找到了自己座位，随意看了看四周。 和会考不同，小联招招生考试只有语文、数学、英语三科，不过七中情况特殊，第二天英语考试下午还另外安排了英语口语测试。 广播里宣布即将开考，一个年约三四十的监考男老师也优哉游哉来了，不少同学看了就是一愣，随即不少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监考老师穿着一件很有档次的蓝黑格子长袖衬衣，只不过一只袖子却高高挽了起来，和另外一只袖子扣得严丝合缝，对比就有些不伦不类，更好笑的是胡茬明显才刮了一半多，嘴角更好似还有些泡沫没刮干净，加上有点鸡窝的长发，整个人完美诠释了邋遢这个词的真意。 “笑就对了，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笑嘛……” 监考老师把一个文件袋啪摆在讲台上，笑眯眯环视全场，跟着中文就飙出了一口流利英文。 “asmiletakesbutamoment，butthememoryofitlastsforever！” 包括偷笑的学生，考场里绝大多数同学都茫然起来，显然这句英文谚语对初中学生来说有些难了。 尤其监考老师那口说不出来，却感觉非常特别的口音，更让一帮只能对着磁带机械练习的同学惊赞。 路扬面无表情，心里却为监考老师那口颇为地道的英国伦敦腔，也有些赞叹了。 欲速则不达，这一年英语恶补，路扬是真正从基础做起，甚至连音标这种小细节都让给尹子净从头教过。 也因此，路扬的英语水平提升速度并不快，尹子净不止一次感慨出去绝对不能说是她的弟子。 英语考试水平还不高，可路扬这种重生怪胎，英语了解程度却又要远远超出周围这帮佼佼者。 七中果然是藏龙卧虎！ 不过一个普通监考老师而已，居然和尹子净那留学之后的英语口音，也不遑多让啊。 路扬正感慨着，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却突然换上了尴尬表情，手足无措翻看文件袋里的试卷，却迟迟不发下来。 正奇怪着，教室门口闪现出一个女生身影，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绝美容颜上带着无奈笑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身姿让教室里全部男同学都瞪大了眼。 路扬也不免呼吸停滞，他坐在靠窗最后一排，朝思暮想的女孩就在眼前，只感觉阳光明媚得可爱。 “朴老师，这份才是。” 江媛脸上无奈笑容收敛，正色把文件袋递了过去，悄无声息对尴尬的姨爹摇头，随即转身习惯xing环视全场。 好似撞上了金像山的霞光，江媛的瞳孔骤然收紧，随后松开，眼眶里已经满满都是那个少年的熟悉笑容，虽然远隔一间教室，也清晰得让心跳和呼吸猛然缓慢下来。 “媛媛你可以消……你？” 朴正德的声音从悄悄催促变得提高疑虑，他迷茫看向考场想看看有什么不对。 能让江媛变色的事和人可都不多啊！ “大家好好考，” 江媛已经回过神来，她冲考场里三十名考生送去灿然微笑，随即转身点头道：“朴老师，认真点！” 朴正德目送江媛踩着轻快的脚步消失，他莫名其妙回望考场，还是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 第一场照例是语文，路扬努力平复心情，认真开始答题。 虽然江媛的微笑是那么迷人，可路扬依然没有着急出去找寻，而是认认真真把考试时间用好。 考试时间还剩二十分钟，路扬确认没有问题，才跟在几个考生后面，走到那位邋遢监考老师面前交卷。 由于心情太好，路扬附送了一记迷人微笑和‘谢谢朴老师’，才在对方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轻快出了考场。 考场有三十多个，路扬出来之前还担心可能找不到人，可他一出来就笑了。 走廊楼梯口不远处，江媛拿着一叠文件的背影在阳光下分外清晰。 “又见了……” 路扬直直走上前，此时他视线里只有江媛的身影，过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江媛讶然转身，略尴尬的眸子清澈无比，路扬才发现自己对面还有七八个男女学生，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此时脑子彻底短路，路扬嘴里就那么冒出一句话。 “喜不喜欢吃鸡？” 第322章 可怜的形象 涂山湖吹来习习微风，却掩不住七月已经开始火辣的日头，参加七中招生考试的考生水平大都不差，提前交卷的学生急着去找家长要吃饭休息，这种天气下脚步自然会更快。 只是走到教学楼的二楼楼梯口，考生们的脚步都会不由得慢下来。 七中外墙都是蓝白色瓷砖的五层教学楼很是气派，学生教室和老师办公室由楼梯分开，此时二楼楼梯口靠近老师办公室一侧，一群刚才出现在各个教室内外，明显在辅助监考老师工作的七中学长学姐，都围拢在一个学姐周围认真听吩咐。 学长学姐们统一穿着七中校服，上身都是款式新颖的雪白色短袖衬衣，胸前佩戴精致的金色校徽，学长下身是天蓝色休闲裤，学姐则是同色a字裙。 对于还不知道能否进七中的预备学弟学妹们来说，这帮明显是‘官儿’的学长学姐们脸上那自在的主人公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痒痒。 再说中间那位学姐不但背影身材惊艳，那举手投足的领导气场更十足让人敬畏，绝大多数考生走过来脚步顿时就轻了起来，相熟考生之间聊考题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或者干脆消失。 在这种场合，二楼最靠近楼梯口的考场出来一个鲁莽考生，突然从人流中穿了过去，向前几步就轻轻拍了拍领头学姐的肩头，随后还傻笑说了一句土里扒拉的话，惹得一群学长学姐都愣住回望那人。 这气氛就实在吊诡呀…… 无比坑人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路扬才从兴奋中反应过来，他望着转身之后平静面容一抽，差点维持不住淡定的江媛，还有她身后七八个愣神后忍着笑，表情各异打量自己的男女同学，又听到身后那帮考生猛然嗡嗡起来的议论声，他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足以汇成太平洋的强大黑潮了。 是谁他妈说男主角出场必定光辉伟岸的？ 曾经临睡前辗转反侧，路扬也嘴角含笑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忍不住幻想和江媛在七中再次重逢的片段。 七中大操场位于涂山湖畔，在这景色别致的地方举办开学典礼，江媛身为学生代表在主席台上激昂发言，路扬默默站在大操场上数千人头中，他只是微微一笑，两人的目光好似命运般交会，包括主席台领导老师，大操场数千学生都发现不对，上万只眼睛齐齐瞪着只是微笑的自己。 假了点…… 弄辆几十万美元的迈凯轮f1或者布加迪eb110不现实，不过整辆走私红色福特probe，一大早风驰电掣停在七中校门，刚好公交车上江媛淡然下来，身后几个腆着脸的猪哥男生本来在献殷勤，抬头看到一身华贵衣着打扮的路扬倚车而立，顿时自惭形秽闪开去，他面前就只有惊喜的女孩孓然而立，随后脸上露出灿然微笑亭亭行来。 好二啊…… 南江区某个公交车站，路扬背着书包站在车门口，周围都是窃窃私语在议论他的害羞小女生，公交车靠站开门，前面小男生害羞避开，背着书包的江媛好似公主被护送上车，她看到自己却毫不惊讶，似乎这一刻等了太久，两人灵犀对视，随后很自然被他护进了臂弯，一群小女生和小男生惊愕抽气，跌碎遍地眼镜。 文青范…… 好吧，就算以上想象比较无聊，那来点小浪漫小温馨，也比这操蛋的重逢剧本好无数倍！ 咱可怜的形象啊…… 路扬心中悲鸣一声，还顺便庆幸这个年代是那么单纯，‘吃鸡’这个词不会被眼前这群小朋友理解歪了。 毕竟活了几十年，这种级别的小失误根本穿不了路扬脸皮的深，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灿烂一笑打算破扫除眼前尴尬局面。 让路扬讶然的是，江媛居然比自己反应还快，悄然瞪了一眼，她脸上随即恰到好处都是‘乍然’再遇的浅浅惊喜和包容感十足的无奈笑容。 “你这小子成天就胡闹，再乱开玩笑，小心姐姐我让张阿姨教训你！” 江媛组织着话语，随手把那支咸猪手狠狠拍开，她嘴里含笑威胁看似溺爱，实际上牙齿都轻轻磨得作响。 之前教室对望的惊喜对视很温馨呢，可刚才走廊乍然的惊愕问话太滑稽了，自己差点丢去形象爆笑…… 此刻江媛只举得眼前这家伙怎么就有本事让人哭笑不得呢？ 不过…… 为什么他走到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我才反应过来？ 难道莫非…… 自己身体还记得那些羞怯得应该忘记彼此的记忆，所以才疏忽了提前报警？ 呸呸呸！ 江媛略晃神，清醒之后就看到那帮学生会下属，此时回过神来，表情或惊喜或讶奇或兴奋或失落或震撼都在看自己。 都怪这家伙，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清孓形象眼下崩了一角了都！ “小媛，这位……” 表面顺服，心里一直对自己很不服气的张韵璐笑笑就想插话。 “没时间了，以后我再给你们介绍。” 江媛淡然一笑打断，她压住心里慌意，随即正色转身冲那家伙叮嘱道：“我还有事得忙，你和张阿姨去吃吧。” “哦……” 无需演戏，路扬脸上都是浓浓失落，注视着七八个男女学生在江媛招呼下，虽然依然好奇回头探看自己，却什么也没反驳，都乖乖跟着她离开。 江领导派头十足啊…… 这时候路扬才发现，江媛在自己的地盘和金像山可不太一样，让他心里霎时都是爬这座高峰不是浪费时间的兴奋。 没了戏看，二楼楼梯口的拥堵开始缓解，路扬也躲进人流，找到外面正焦急的老妈，他心情兴奋加郁闷，草草应付了张淑芬对考试的关心，两人一起去找吃的。 虽然为了方便考生和家长，七中食堂也开放可以去买饭吃，不过来考试的大多数家长不缺这点钱。 张淑芬自然也舍得，她开着夏利车没有向家长学生大部队去的涂山镇方向开，而是去了背对着的涂山公园方向。 涂山泉水鸡这年月刚刚兴起，还没有后世一条街的气势，只有沿街几间小店做这行买卖。 在外面没名气，可在重山吃货界泉水鸡却已经有了不小名头，张淑芬和路扬找了家老馆子坐定点好等着上桌的时候，不少家长都带着学生慕名而来了，十几辆车把老街堵得水泄不通。 “哎呀，老洋快点去抢桌子！” 店门前接连又停下几辆车，其中最后面那辆丰田佳美副驾驶胖女士探出头，看到正好有一桌客人离开，连忙大声招呼。 “要得！” 壮司机身手敏捷，他开门几步就赶上最前面一辆车的家长和考生，居然和对方同时挤上了条凳。 这下子另一方家长不服气了，大声指责怎么可以插队，还说自己这桌有朋友马上来。 壮司机脸上憨憨一笑，似乎也知道理亏，他没有出言反驳，只抬头招呼满头大汗赶来的老婆和儿子，想着抢不来就拼一桌。 双方各执一词，这时候又没有‘cctv’，服务员把店主叫来也无济于事。 不过很快另一方家长眼睛一亮，结果还真来了一家人，壮司机一家顿时傻了眼。 “妈，要不我们和那胖子一家一起吃吧？” 这时候没有地沟油，路扬躲在角落里吃得满嘴香油，他看了一阵子戏，还是不忍胖大海那么辛苦。 “啊？” 张淑芬也正看得津津有味，此时她讶然回头犹豫道：“这……不太好哦……” “没事，我认识那胖子。” 路扬就笑笑，看老妈也不是那么反对，他起身走向苦着脸正打算离开的庞大海一家。 被一个陌生少年叫住，壮司机和老婆都愣住，倒是庞大海又惊又喜。 这不是之前仗义出手的哥们吗？ “叔叔阿姨好，”路扬礼貌问好，笑道：“庞大海，难得又遇到，要不你们去我们桌子吃吧？” “你……你怎么晓得我名字哦？” 庞大海就是一愣，和父母面面相觑，他对眼前这位哥们可陌生了哦。 “我有朋友在十一中，海哥仗义大名也听说过的。” 路扬随口解释，他知道庞大海从小学开始来重山就读，至少换了三四所学校。 位于弹子渡的十一中也是传教士所创立，历史和五中一样悠久，属于南江区教委直属的重点中学，能排入重山中学前二十名。 庞大海家里有钱，xing格也挺豪爽，在十一中虽然不过一年，确实也有不小名气。 这时候听到被陌生哥们捅了出来，庞大海看到父母讶然后的惊喜目光，他顿时就乐开了怀。 认识的当然好说了，两家人坐在桌子上，庞大海的爸爸庞洋介绍自己是开建筑公司的，老婆伍美英在公司当财务。 张淑芬也笑笑介绍自己开个小装修公司，庞洋就笑呵呵说那大家还算同行，气氛一下子就融融起来。 随后庞大海脑子一热又当面投桃报李，谢谢路扬之前出手相助，伍美英虽然没从面红耳赤的儿子口里问出为什么和人冲突，不过对眼前帅小子更为顺眼，语气动作都亲热起来。 庞洋也连连说路扬这孩子不错不错，一挥手又叫了一只大土鸡，让店主赶紧弄来。 泉水鸡再好吃，胃是有限的，路扬还算能控制，庞大海却开心吃得太多，虽然他战斗力很强也差点撑不住。 张淑芬动作肯定没庞洋快，对方抢先结账，她的xing格就很过意不去，下午两家人就更亲近起来，她和伍美英这种没心机的脾气相投，聊得很有些相见恨晚，再说两家可都算千盛人出身。 下午数学考完，张淑芬原本就打算回去，伍美英却说要不就让路扬在自己这边的屋子暂住一晚，来回太耽误时间，晚上还能多点时间看书。 原来庞洋在涂山镇外围买了个农家乐给老家亲戚经营，里面装修不错房间也多。 张淑芬就惊喜，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当然她还是跑了一趟拿衣服。 第二天上午的英语考试，和昨天数学考试一样，路扬在考试的时候都发现了江媛踪影，不过身边跟着人，他也没贸然上去搭话。 不过两人眉目交汇，路扬总觉得江媛应该和自己一样，有种淡淡的甜蜜在心湖里酝酿。 下午英语口语和听力，张淑芬听了伍美英的说道紧张了起来。 原来这考试虽然不计入正式成绩，可实际上对能不能进入七中非常关键，毕竟外国语学校特色就是外语，如果口语和听力差了，就算理科成绩不错，也很可能以此为借口被刷下来。 当然关系扎实的另说，可张淑芬不过开个夏利车，伍美英觉得对方家里也不可能有那种背景。 路扬却感觉还好，他和庞大海告别走入考场的时候真的一点不紧张，直到看清考场里的考官倒是有些意外。 第323章 一千条幸运带 这年月没有考试自动化的好事，虽然七中招生考试的听力口语比较简单，每名考生也就十分钟时间，可要在短短几个小时圆满完成近千名考生的考试也是个大工程。 七中全部英语老师去填数十间考场也不够用，许多考官自然只能由英语成绩出色的高年级学生来充任。 路扬之前也听说过，七中听力口语考场由一个老师和一个高年级学生搭配，可能是英语老师和辅助学生，也可能是学生考官和辅助老师。 臆想中江媛担任考官的美好自然没出现，可路扬也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差，对面两位居然之前都闹过矛盾。 其一赫然是昨天才碰面的那个笑起来很痞的高中生，听那个老师叫他冉力，从对话里也猜到应该是辅助老师监考的学生，只是没想到那么倒霉遇上。 看到自己进来，原本一本正经的高中生突然痞痞一笑，根本没有任何惊讶表情，眼里反而都是浓浓戏谑。 路扬心里就是一凛，一个不好可就被阴了，他原本并不想利用尹子净和尹子洁的关系来进七中，眼下自然就有些郁闷。 从参加招生考试就老触霉头，莫非自己和七中的风水相克？ 至于另外那个女老师，却是一个更意外的角色啊…… “知道流程吧？自己在桌子上抽一道。” 余蜜看到走进来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学生，个子也挺高，她还挺欣赏，脸上微笑语气也更温和。 说完这番话，余蜜才发现不对，眼前这小子…… 女人对于购物是有天赋和热情的，所以余蜜对那个曾经让好友马玉珊都非常尴尬的男生一直记忆深刻。 眼前这位穿着米色休闲裤白色衬衣的男学生，虽然没有了那傲气十足的表情，可化成灰自己也会认得！ 糟了…… 路扬看到那个女老师眼睛突然瞪大，看着自己的表情怪怪的，他就知道被认出来了。 可眼前已经在梁山半坡上，路扬也没退路，他只好在自己面前桌子上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个数字。 余蜜拿过卡片随手递到后面，她心里感觉却挺复杂。 这小子能那么拽，背景恐怕不简单啊…… 一时间，余蜜就很犹豫，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小子，万一对方背景太厉害，那到时候吃亏可不划算了。 冉力心里可没那么多想法，他看着数字开始拿磁带，心里都是冷笑。 昨天藏在学习部一群人堆里，冉力讶然发现这个让自己丢脸的小子居然还和江媛认识，那时候他还挺惊惶。 不过现在嘛…… 你小子的命运可掌握在我手里了！ 冉力把磁带狠狠塞进了录放机，他冷笑盯着那个叫路扬的蠢货，随手悄悄调大音量才按下了按钮。 这台录放机有毛病，音量正常的时候音质没问题，可音量大了嘛就嘿嘿…… 余蜜犹豫着下了决定，打算暂时旁观，她看了看准考证上的名字，眼下不清楚这个路扬的背景，自己还是稳点好。 路扬深呼吸一口，录放机声音出来了，他专注去听已经开始播放的考题，随即皱起眉头。 录放机显然有些年头，音质相当不太好，破音很严重，听得不太清楚。 可毕竟不是完全听不清楚，路扬也没去抗议，他认真听完短文，随后开始在试卷上写答案。 余蜜却被破音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主考的冉力一脸平静，她随即沉默。 冉力据说家里也有不小背景，和这个路扬撞上倒是正好看戏。 路扬实际有留意对面表情，他此时隐隐知道被阴了，也没气急败坏，而是依然平静对着录放机答完口语，起身离开前还冲两位考官笑了笑。 出来之后，张淑芬和伍美英都上前询问考得怎么样，路扬也只是苦笑说不怎么样，提了下录音机的音质有点问题。 听路扬说听力口语成绩可能有影响，张淑芬表情马上变了，关心则乱，她嚷嚷就要拉着去找七中老师。 伍美英也在一旁热心出主意，说要不现在就去找监考老师问问，看能不能立刻再考一次。 按路扬原来的xing格，他是懒得去的，反正回去还能找尹子净走后门呢。 不过小孩子这种事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路扬就任张淑芬听了之后，急忙拉着自己去找七中老师。 找到楼梯口负责放考生进去的一位监考老师，张淑芬把问题提出来，对方一听却不乐意了，说自己学校的设备怎么可能出问题，还说不要无理取闹，这种自己考不好反而怪罪其他的考生多了。 周围不少考生和家长都盯着，张淑芬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拉着路扬走到外面，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又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张淑芬叹了口气，她是好面子的人，最不喜欢就是欠人情，这下子却越欠越多了。 听说路扬要考七中，尹子净早早打来电话，说自己认识七中一位副校长，已经打了招呼，还把名字和电话留了下来。 “淑芬，怎么了哦？” 伍美英从一楼追出来关心询问。 “美英姐，我去找个熟人，看能不能主持公道，晚饭以后再吃吧。” 张淑芬稍微解释了下之前碰壁，随后歉然说完拉着路扬就向两座教学楼中间的办公楼走去。 问了几个人，张淑芬找到那位副校长办公室，忐忑不安带着儿子进去。 “这样啊……” 陈志明听了张淑芬的述说，很自然皱起了眉头，随即认真打量对方身后表情淡然的孩子。 尹子净在七中读书的时候，陈志明只是对方的英语老师，教科室副主任而已，他那时候对这位低调的好学生家庭背景却不是很清楚。 一晃十年过去，陈志明好容易爬上了副校长位置，去教育局开会，才知道当年学生已经是自己的领导了，更得知对方家庭背景相当深，未来很可能上到更高的位置。 陈志明倒不是官迷，可眼下七中老校长到了快退休年龄，几个副校长都活动起来，他不想被以前同事压一头，也只能逆水行舟想想法子。 可尹子净什么都不缺，平时也不求人，陈志明也拉不下脸去主动询问，他只能等机会。 月初尹子净意外打来电话，说有个孩子想考七中，让自己顺手照顾下，还认真推荐了一番，说那个孩子虽然英语底子一般，可理科很强，尤其思想深度很不错，思维方式也非常有前瞻xing。 陈志明留上了心，一直等着对方来拜访，他一个副校长不可能厚着脸皮去主动帮忙吧？ 上周这个张淑芬倒是来过，却根本没提什么帮忙，只是提着水果礼盒礼节xing拜访，意思似乎想试试自己考进来的样子。 陈志明还以为对方孩子有多厉害，可这下子还不是露怯了么？ 只是这孩子确实挺不一样，第一次看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不是那种混不吝的感觉，而是一种从容淡泊的心态。 “陈校长，我本来不应该麻烦您的，可这事您看？” 张淑芬姿态放得很低，她为了儿子前途什么都能做。 “好的，我知道了，淑芬你带孩子先回去，成绩出来了，如果不理想我再给你想办法，应该没问题。” 陈志明当然不会现在去插手这事，学校里那么多眼睛盯着，何况这样子他的人情也卖得不足啊。 当然因为尹子净的关系，陈志明最后还是少有地给了保证，每年七中都有不少关系户进来，对他来说让路扬进七中不是大事。 “哦，那麻烦您了。” 张淑芬当然也清楚现在直接去把磁带拿来检查也不可能，只是虽然陈校长已经给了保证，她还是心里没底，拉着路扬出来脚步就有些虚浮。 “妈，别太担心了，我这次笔试三科都做得可以，就算进不了七中，一二九也应该没问题。” 路扬看张淑芬很不开心，他连忙出言宽慰自己老妈。 小联招的成绩可以在二十五所市区重点中学通用，路扬考完感觉不错，估计进入这次招生考试前一百名应该没问题，在七中这一批考生里也应该能排入前二十名了。 当然一二九这些顶级中学的分数线都弄得很高，名额也少，除非全市前五十名的水平，不然恐怕得花钱才进得去，当然那对现在的路扬家里来说一年好几千也不是难题。 “你这孩子，这信心哪里长出来的？” 张淑芬就失笑，白了儿子一眼，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挽着路扬的胳膊向外面走，随口问要不要等初中部上课的苏舒。 如今和尹家联系越来越多，张淑芬也见过苏舒不少次，感觉这个小丫头还挺可爱又很礼貌，原本怕太痴缠儿子的担忧也淡了。 路扬就说算了，反正过几天多得是时间，还是先回去好了。 张淑芬两天没管公司的事有些心急，她把路扬送到了南堤汽车站，叮嘱路上小心点，就去了明华大厦。 路扬自己坐公交车回了新江家属区，这段时间由于综合市场二楼业务多，知芬装修的订单多了不少，张淑芬平时两头跑没可能留在南堤照顾，所以暑假他都不可能去那边住。 在家里洗完澡已经是晚上七点，此时门铃响起，路扬拉开门，一阵香风飘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接住了王妃和她怀里的书包。 “好重哦……” 王妃把书包卸到路扬怀里，间接拥抱让她脸蛋红透，连忙闪身进去，看着空屋讶然询问：“张阿姨呢？” “我妈在南堤那边有事忙。” 路扬把门关上随口解释，提着颇有分量的书包进了客厅，他疑惑掂了掂分量。 这是啥呢？ “我准备的生日礼物，”王妃此时心情彻底放松，她跑到路扬身边拉着胳膊娇笑道：“快打开来看看。” 路扬打开书包，里面满满全是粉蓝色绸带编制而成的幸运带。 这年月挺流行这个，一般是女生送给关系好的男生，当然也可以男生向女生要。 “一千条幸运带。” 王妃说话的语气透着娇嗔，她却不肯低头，而是勇敢直视已经愣住的男孩。 路扬屏住呼吸，眼眶里却怎么也忍不住涩湿的冲动。 原来没有忘记啊…… 第324章 没有重生也有现在幸福多好 怔怔望着手心那条粉蓝色绸带编的幸运带，路扬眸子渐渐模糊，恍惚眼前都是把书包撑得鼓鼓囊囊的蓝色绸条。 老厂子弟校许多孩子寒暑假都会省亲，不时从大城市学来些潮流，大约路扬小学毕业开始，用各种颜色长长细绸带亲手编织，好似小辫子的幸运带一下子就流行起来了。 当然男生不会也不屑玩这个，都是些女生编来戴在手腕，有胆大的女生也会送给要好男同学，其中有表达懵懂好感，也有因为纯朴友情，收到的男生或扭捏或骄傲，通常都会开开心心带出来炫耀。 前世路扬书桌最下一格抽屉放着一个收纳箱，里面一大叠信件上放着三条粉蓝色幸运带，其中一条干干净净没有佩戴过，还有一条小了一圈，另有一条系好却已经被划断，旁边还有一张血迹干透的白底蓝花手绢。 记忆在这一刹那又交织不清前世与此生…… 因为明天就是离别，小男生一整天闷闷不乐，小女生在他身边不住强笑安慰，随后摸出两条自己刚学会编好的幸运带。 “这是什么？” 小男生皱眉盯着小女生给自己手腕系上一条蓝色‘辫子’。 “幸运带，戴着会保佑扬哥哥平平安安去新厂，我在那边等扬哥哥！” 小女生就灿烂一笑，随后给自己手腕也系上一条短一点的。 “男子汉戴这个好怪……” 小男生心里开心，表面上却不屑就想拿下来。 “不行，一辈子都不许拿下来！” 小女生却慌忙拦住，随后生气告诫。 “哦……” 小男生撇撇嘴似乎勉强同意，心里却已经蜜滋滋的，他眯眼欣赏阳光下的粉蓝亮泽，愈发喜欢这个什么幸运带。 心情好了一些，两个小人肩并肩蹦蹦跳跳回家路上却冤家路窄，一个打过几次架的混混男同学平时早就看不惯小男生，眼尖看到两人手腕都系着一条粉蓝色幸运带，他依仗人多远远就开始出言讽刺什么母的才带这个。 小男生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对三也没丝毫犹豫，他立刻冲了上去。 一场家属区极为常见的孩子间打斗就那么发生了，结果也很平常，虽然一对三，小男生打架又狠又准，却很快把三人打散，反而开始追逐那个男同学。 “你……你别过来！” 男同学浑身发软，战战兢兢后退中，突然摸出一把铅笔刀。 小男生轻蔑看了眼那把铁皮小刀，丝毫不惧，迅速靠近只是迅捷闪身避过，随后就把男同学压在水泥地上狠狠教训。 眼看男同学被揍得瘫软在地，小男生才气吁吁起身，另外两个已经跑掉，他转身对满脸担忧的小女生一笑。 “呀！” 小女生突然尖叫，小男生回身，刚刚爬起来的男同学涨红着脸捡起铅笔刀再次挥出，他盯着那软绵绵动作撇嘴闪过，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脚直接踹了过去。 原本算好距离，小男生的左手迅速松开，却不料误算了幸运带，好巧不巧被铅笔刀拦住划过。 “找死！” 小男生望着地上被截断的幸运带，他惊慌之后大怒，根本不管开始流血的手腕，他疯狂冲向被踹在地上的男同学，狠狠打起了沙包。 “别打了！别打了！扬哥哥不能打了！” 小女生连忙跑来，惊呼死死拉住小男生的手，她看到那流血的手腕，慌忙拿出手绢捂住。 远远传来惊叫，跑掉两个叫来了大人，小男生偏头看了看，气呼呼捡起断掉的幸运带，抓着小女生跑掉。 “都受伤了还打什么呀！” 子弟校洗手池旁边，小女生眼里含着泪，一边给小男生清洗伤口，一边少有地气呼呼教训。 小男生没了刚才气势，低着头不发一语，他心里依然气得慌。 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小男生分外受不了幸运带被这么偶然折断，那好似某种命运预示，让他心里越来越烦闷。 “别气了啦，不就是一条幸运带吗，你把这条戴好……” 看小男生依然没消气，小女生把自己手腕那条短的套在对方大拇指上，随后微笑道：“我去那边每天编一两条，等你也过来就有一千条了，到时候给你每天换一条戴上，把这两年都补上！” 阳光灿烂，小男生呆呆注视着小女生，为那即将看不到的微笑失神，随后鬼使神差下靠了过去。 小女生惊讶看到小男生发亮的眼眸已经凑在自己眼前，呼吸都似乎被对方脸颊拦住，她慌忙闭上眼睛，却根本没想起应该退开。 在小女生心里，小男生任何时候都不会伤害自己，现在……现在也不会的…… 小男生望着那粉嫩脸蛋，还有小女生的嫣红小嘴，他脑子一团乱麻，鬼使神差更近了些，两人的呼吸都似乎要挨一起。 “在干啥子？” 一声熟悉叫喊，两个小人骤然分开，两张通红脸蛋上，两对迷乱眸子相视，都慌忙避开。 学校路口，小女生的妈妈已经气急败坏冲了过来。 从记忆回到现实…… 路扬呼吸急促起来，他眸子里的滚热泪珠再已经掩不住，直直坠落在木地板上。 难怪曾经王妃那么失望吧，满怀期待苦盼七百多天，却只看到一个xing格乖戾，丝毫不解自己心思的男孩。 这段时间以来，路扬满心都是对重生的敬畏和感激，他以为自己今后已经可以幸福和快乐。 可这一刻，为着一直以来没有变过心，只是在等待自己的女孩，路扬心里都是深深歉疚，对未来也失去了确定感。 如果，没有重生也有现在幸福多好…… “你哭了……” 王妃愣住，她想过感动路扬，却没想过会让对方哭出来。 在药泉的时候，哪怕闯了祸被愤怒的张阿姨抽棍子，扬哥哥也是绝对不会哭的。 那两年真的改变了好多啊…… “眼睛进了沙子。” 路扬微笑解释，他伸手拂去眼角泪痕，却拦不住更多泪水滚出。 “坐下吧……” 王妃皱了皱小鼻子，伸手拉着路扬坐下，拿过桌上纸巾盒递过去，又去拿书包。 路扬擦拭着泪痕，望着对面那个信封，已经写好地址贴好邮票，只差没有寄出，他心中有了些了然。 “我也是去年才知道，我给你写的信都被我妈烧掉了，只有这封写好了还没寄出去，还有这个……” 王妃解释着，被路扬明亮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颤，她又拿出几个上锁日记本，红着脸道：“是我这两年写的日记本，信看不到了，不过日记本里面有些话，我当时写在信上了，也送给你做生日礼物，还有这个……” 说着，王妃拿出一直藏得很好的几把钥匙，放在手掌心上递了过去，随手去拿书包里的大信封。 路扬去拿钥匙，却忍不住顺势握住王妃的手掌，很软却很凉，不应该是这个季节的小手。 被握住手，王妃原本还只是微微悸抖，可抬头看到路扬眸子死死盯着自己，她的脸蛋更红，浑身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离开老厂前一天那个下午情形突兀冒了出来，这一次牵手的感觉和记忆里都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路扬不会又…… “门怎么开着？” 一声惊讶询问，打破了房间里的暖昧气氛，随后提着行李的路江安出现在门口，愕然探进来看到一个女孩骤然后缩，露出后面儿子的复杂面容。 这小子有古怪，看到自己老子怎么是这表情？ “爸，你怎么回来了？” 路扬心情波动，他起身勉强笑笑，走到门口接过老爸的行李包。 “路……路叔叔……” 王妃通红着脸，吞吞吐吐，她没想到路江安会这个时候回来。 不知道刚才被看到了什么，会不会误会自己呢？ “王妃来啦，吃饭了没有？” 路江安看到是熟人女儿，连忙微笑寒暄，他的心胸决不至于因为和王卫感情变淡就迁怒人家小女孩。 “呃，吃了。” 王妃连忙点头，看路江安表情自然，她的心才安稳了一点。 “呵呵，扬扬，考得如何？” 路江安把行李包都拿进来，随口就是最关心的问题。 “一般。” 路扬轻轻回答，随后看了看王妃，果然她赶紧也看了自己一眼，随即似乎有些伤心避开了视线。 “叫你成天吹牛，”路江安还以为儿子是由于考试心情不佳，他又提起行李道：“你们自己玩，我去收拾下。” “哦，路叔叔，我得要走了。” 王妃此时心情没有刚才那么微妙，虽然猜到路扬会去参加重点中学的招生考试，可真知道未来三年不可能在一个学校，自己果然还是很受不了…… 路扬什么也没说，默默拿过沙发上的书包，进了自己卧室。 王妃也悄悄跟着过去，看到路扬把书包里的幸运带都拿到床上，旁边放着自己的日记本，还有那个大信封。 “那我走了。” 等了好几分钟，王妃看路扬提着书包不说话只怔怔望着自己，她站起身勉强笑笑。 似乎……好像……来错了…… 刚才的只是幻觉罢了…… “哦。” 路扬随口一答，跟着起身好似要送客的模样。 “路叔叔，再见。” 王妃心情恶劣起来，走到客厅冲路江安勉强打了招呼，黯然背着书包打开门，随后却愕然看到身边多出一双鞋。 “这就走啦，在玩一会嘛，你娃去哪？” 路江安拿着衣服打算去冲凉，他随口客气，却发现儿子也拿出了鞋。 这可八点多天都黑了，还出去？ “爸，我送送妃儿。” 路扬随口说明，穿上鞋关上了房门。 下了楼，夜空还不是那么黑，今晚的星星却分外闪亮。 王妃心情起伏，她走在前面，总是忍不住偏头去看那个一直在自己身后半步的男孩。 出了五组团，吃了饭出来散步的居民多了起来。 王妃的脚步突然一滞，她不敢置信望着已经和自己并肩而立的路扬，视线滑了下去。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325章 最绚烂的飞蛾 一年前的夏天，五组团十字路这头连路灯都没有，如今却也装上了又高又亮的路灯，把附近照得透亮。 晚上没那么暗，夏天热起来出门散步的人也更多，加上玉灯镇方向过来载着客人去飞歌夜总会玩的小车川流不息，家属区南路口已经有那么些繁华的气息。 家属区散步的居民看到两个少男少女居然公然牵手伫立街头，惊讶打量都开始哗然议论。 流氓罪判死刑的严打不过几年，哪怕二十多岁的热恋情侣，这时候也很少在重山街头如此公然亲密。 眼前这两个小娃娃最多不过刚刚上高中，这胆子也太大了！ 王妃因为周围喧闹回过神来，发现不远处惊愕目光中隐隐有认识自己的父母同事，她脸上就是一红，只是看着路扬却不想挣开。 年龄虽然大了很多，这种被路扬牵着的安全感却没有任何变质，总是让人心底里就恋恋不舍。 “在老厂的时候就一直想，下来之后这样子牵着你的手一起散步多好。” 路扬没怎么在意四周，他笑笑拿出裤兜里两条幸运带递了过去。 王妃的心柔软起来，她一手捏住自己的作品，看路扬用另外一只手把幸运带系好，和对方相视一笑，齐齐望着一起举起的手。 两人手腕都戴着一条灯光下闪耀粉蓝光泽的幸运带，这样并肩而行感觉确实很好！ 王妃也不再去管周围视线，她拉着路扬一起，勇敢走向家属区最热闹的新江中路。 飞歌夜总会和新江快捷酒店引来人流，沿街一排小餐馆这时候生意爆好，桌子摆满了人行道，吃喝划拳乐乐闹闹。 “好多人，以前老厂晚上路灯也亮着，就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妃就感慨，红船厂的夜晚很安静，也有些无趣，她晚上不敢出门，只有邻居的时候路扬来找自己，两个小人在漆黑走廊也能玩得很开心。 可那时候就算两个人亲热搂抱，却不会有此刻牵着手被人注视的心悸感觉。 “又有两个厂都搬下来了，人自然多了不少。” 路扬看着人流却直感慨，要不了多久，养不活全家的人也会多不少啊。 “是呢，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五组团完全漆黑，这里那时候也比老厂还冷清，我晚上都根本不敢出门，那时候要是你在就好了。” 王妃也跟着感慨，最后情不自禁说出了两年来的愿望，说完却感觉害羞起来，她偏头不敢看路扬的眼睛，脚步也快了几分。 “新江这边总是人越来越多的，老厂人却是越来越少，你走了后晚上更冷清得好像闹鬼。” 路扬开着玩笑，只是语气里透着萧索。 虽然这句玩笑里也都是曾经分别的不舍，王妃却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冷，她忍不住白了眼路扬，手却下意识握得更紧。 “饿不饿？” 走到一家新开的小面馆面前，路扬拉住了王妃。 “嗯，我好饿了。” 王妃就笑，今晚她心里装着事，根本没心思吃晚饭。 路扬拉着王妃走进有些燥热的小面馆，点了两大碗牛肉面，一碗清汤一碗红汤。 王妃在碗里放了许多辣椒，吃了一口呼呼喘热气，汗珠立刻流了出来，她擦着汗看那‘清清白白’的碗，咧开嘴就笑。 “还是吃不了辣的呀你，真不是重山人。” 王妃小鄙视一把，却看到身边路扬坦然从自己碗里挑出一筷子红辣辣的米粉，吞下去细细咀嚼，他额头上虽然也很快都是汗珠，表情却很是淡定，不似以前都是呼呼叫嚷好辣。 两年真的改变了好多…… 王妃心里感触望着路扬，这段时间由于和对方起起伏伏的哀怨，好像真的就那么散去了。 就像路扬说的那样，有些事不一样了。 不过幸运的是，两人依然可以这么并肩坐着吃米粉，依然可以去期盼明天可能会幸福。 那已经可以很满足了…… “考得好吗？” 路扬突然偏头发问。 “还……还好……” 王妃一愣，这两天和不少同学一起去重县中学参加招生考试，虽然看不到路扬心里很慌，她却知道自己必须更努力，才有可能追上那个两年不见已经光芒耀眼的男孩。 “你……你呢？” 王妃费力吞下米粉，问出了这个最近一直纠结的问题。 “这两天我去参加七中的招生考试了，笔试还好，听力和口语不妙。” 路扬笑笑回答。 “是吗……” 王妃呐呐，这段时间的疑问有了答案，她心里却依然忍不住难受。 虽然不是一二九，可居然是七中呢，那个据说更难进的学校。 路扬一定能进去吧，和自己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了…… “高中好好学习，希望在大学里我也能和漂亮妃儿一个食堂吃饭，让周围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路扬灿烂一笑，那鼓励的语气足以让刚刚有些冷的心立刻重新炙热起来。 “嗯？” 王妃怔怔凝视路扬那双含笑的眸子，那其中的期许是如此明显。 “不愿意？那当我没说好了。” 路扬故意撇撇嘴，心里念头却坚定起来。 眼前女孩的眼神那么明显，她喜欢自己，所以现在就应该告诉她因为命运，两个人的方向有了偏差，未来已经不太可能走到一起？ 什么长痛不如短痛那都是狗屁！ 就算命运注定由自己来伤王妃的心，路扬也希望那是十年百年之后，她已经成长得足够承担。 而现在，路扬只想成为火，一直高高亮亮悬在王妃头顶，让她有足够动力去飞得更高更远，成长为最绚烂的飞蛾！ “大坏蛋！” 王妃醒悟自己被路扬调戏，她撅着嘴娇嗔，手里筷子忍不住就敲了过去。 “呀……” 王妃的手腕被路扬捉住，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让自己心慌，她的视线胡乱移开，随即看清门口有对瞪大眼望着这边的男女，浑身猛然一颤。 路扬察觉不对，他转身就看到许久不见的王卫和陈小丽站在门口，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精彩，身后还有几个明显是熟识的中年男女。 “爸……妈……” 王妃愣神之后反应过来，脸颊立刻比眼前红汤还要剔透，她手一低就想要甩开，却愕然发现被路扬握得更紧。 “王叔叔，陈阿姨，好久不见了。” 路扬把一张纸币放在桌上，拉着王妃走过去笑笑打招呼，才放开了她的手腕。 “路扬啊，是好久不见了，你爸妈最近都好吧，听说你报考了七中，提前祝你能考上。” 王卫语气淡淡祝贺，他眼里却都是复杂。 眼前这个继承了自己曾经喜欢女人的基因，真是个出色的男孩，但和自己女儿不行。 “我爸妈都还好，谢谢王叔叔。” 路扬礼貌笑笑，他看了看陈小丽，这种时候一向跳脱的她，此时却眼神躲闪沉默不语。 “那我们先回去了。” 王卫拉过女儿，随口告别，转身就想去那些已经在低声议论的同事夫妇。 “爸！” 王卫没想到自己却被女儿拉住，他看看远处脸色惊讶好奇的同事，表情忍不住阴了起来。 “我和路扬还有事，想晚点回去。” 王妃实在不想现在回去，她勇敢找了个借口，虽然心里期期艾艾觉得不可能。 “原来你和路扬约好了吗？什么事啊？” 陈小丽眼看老公想发作，她连忙上前缓和气氛，脸上带着涩笑。 搬迁下来之后，原本自己看不起的张淑芬如有神助，开装修公司赚了大钱，现在据说都去南江区做生意了。 陈小丽心里再是不服气，表面上也得客客气气的，毕竟路江安去了西南军工局，传闻还挺得郭局长赏识，万一来个衣锦还乡，自己一家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爸，我们都考完了，晚上不少同学约了聚会。” 王妃暗暗惊讶发现可能有戏，连忙把今晚一个推掉的约会摆了出来。 “在哪里？” 陈小丽继续追问，她实在不放心。 “邹孟远家楼上。” 王妃郁闷，只好把地点也说了出来。 “哦，早点回来，路上小心点。” 陈小丽没辙，只好拉着依然满脸隐怒的王卫，走向一群同事，还有得解释呢。 没想到如此轻松过关，看着父母背影已经消失，王妃才反应过来，差点就忍不住欢呼。 “晚上有聚会？” 路扬却有些意外询问，王妃可是活跃分子，这种活动向来缺不了。 “啊……邹孟远他们搞的，说是庆祝都考完了，我不太想去就推了。” 王妃笑笑随口解释，她可是早早就算好了今晚，结果好像还不错。 “哦，我们去哪里？” 路扬也没继续问，他看了看周围越来越热闹，这么嘈杂可不是两人继续呆着的好地方。 “我家楼上行不行？我爸妈他们肯定是去打牌，十一点之前不会回家的。” 王妃遥遥目送父母背影，她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个地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何况王妃家楼上有住户种了许多葡萄藤之类植物，晚上不但隐蔽xing好也很凉快。 “好。” 路扬言简意赅笑笑，两人一起向四组团走去，路过杂货店，王妃去买了很多零食还有啤酒，坚持自己付钱。 “那个大信封里都是邮票，你去了七中，每周都得给我写信。” 王妃拉着提了一大包零食啤酒的路扬，她心情非常好，忍不住就娇嗔开出了条件。 “嗯嗯，好。” 路扬从善如流，心里想着王妃家里什么时候有电脑就好了，写信来回可太慢了。 刚刚走到王妃家那栋楼，斜斜一栋楼下阴暗处却冒出一大堆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看清众人却都无奈对视。 第326章 你想要什么？ 厂领导家属楼附近路灯总是又齐又亮，厚厚绿化树荫下也能把街对面看清楚。 “哇，是路扬！” 刘溪扭头看到那个最近完全不见踪迹的身影，张口大叫埋怨道：“你娃太不耿直了，这几天都……” “我草！” “我日” 和目瞪口呆的刘溪一样，邓天山酒后涨红着脸情不自禁冒出脏话，他也看清路扬手里牵着一个女孩子。 不是说今晚身体不舒服不想来天台聚会的王妃还有谁？ 一群喧闹少男少女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看清两个已经驻足，表情都有些无奈的少男少女，立刻围了上来。 眼前这十几个子弟校初三同学只有刘溪和邓天山是一班，不过大家都是今天才结束了重县中学的招生考试。 由于户籍关系，新江这边去重县中学读书不仅仅需要成绩，还需要不少额外学费，普通厂职工家庭很难有这个资本。 眼下这群人就算以前不太熟，可本身就是一个圈子，加上这两天一起考试，未来很可能就要在重县中学继续做同学，在邹孟远的号召下，一群人晚上就在他家楼上搞了个天台聚会联络感情。 可没想到大家玩了一半，想要一起出去走走，下楼居然就看到了路扬和王妃手牵手过来。 这两个都是子弟校名人，一群人都认识，有一些甚至还算王妃的朋友，当然那个路扬虽然表面上很有礼貌，可实际上不太好亲近。 “王妃你好狡猾哦，你这是和路扬确认了关系在偷偷约会嗦？” 一个其他班上暗暗喜欢邹孟远的女同学，此时就抢先开口下了定论，随后眼角向身后瞄了瞄，看到还没有人影有些失望。 “不是的，王菲你别胡说！” 王妃红着脸连忙冲自己同姓同音名的女同学驳斥，她平时交友广泛，眼前这帮人又大都是厂干部子女，就算不熟也认识，此时一边解释一边就觉得被盯着太害羞想先放开手。 “刘溪，你们这是做什么？” 路扬却没有松开手，他只笑着询问。 这一幕就看得一群子弟校同学目瞪口呆，如此公然牵手秀恩爱，在新江绝对是非常亲密的男女关系了，更别说还是初中生。 “我靠，我还要问你们是做啥子哦？” 刘溪吐出一口浊气，闷声反问，虽然他已经对路扬没了芥蒂，可是心底里自然还是更偏向邹孟远。 王妃这两天也去考了重县中学，不出意外未来三年大家还是同学。 而路扬这几天消失，说不定就会去别的更好学校，毕竟这位大款家里有钱成绩也很好。 “哦，下午才好容易考完，所以约王妃一起逛逛。” 路扬就笑眯眯的，好像和一个女孩子牵手散步是非常平常的事，只是眼前这帮人少见多怪而已。 刘溪和邓天山对视一眼，都很是哭笑不得，其他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胆子大的也说些‘你们还恩爱嘛’之类的调戏话语。 “路扬你考了啥子学校？” 这时候好几个女同学一起发问，虽然她们知道没资格竞争，可不意味不能关心啥。 “七中，下午的听力和口语感觉不太好。” 路扬回答着就苦笑，让一帮知道他英语是相对弱项的同学都嘻嘻哈哈大笑。 “你理科成绩可以，我还以为你去一二九，结果去挑战七中嗦，你那个英语比我还不如，去七中找虐的哇？” 一个三班成绩不错的男同学，此时忍不住就开口找些存在感，随即却被身边熟知底细的同学嘘了。 路扬虽然理科变态的好，可英语也只是相对差而已，考试水平和这位吹牛的男同学差不多，可口语和听力更好，在子弟校这种纯死读的地方，那可是连英语老师都从经常挖苦变得偶尔表扬的水平。 不过据说七中对英语的要求极其变态，好比路扬这种理科再好，英语不怎么突出的在里面确实很难混。 “呵呵，我打算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路扬开着玩笑透露了心里一个坚持。 “是不是以后没好多时间了嘛，所以急忙和王妃手牵手逛街哦，你们胆子好大，不过王妃你好让人羡慕哈。” 一个平时被琼大妈荼毒的女同学，此时就两眼都是星星插话，惹得不少女同学一起花痴。 “没……没有啊……” 王妃一直不敢多说，此刻被点名，她期期艾艾的娇羞模样又惹得一群女同学一起‘切’地鄙视。 “路扬你娃不耿直，明天生日都不打算请客嗦？” 刘溪看两人总是秀恩爱，忍不住就想打击下路扬嚣张的气势。 “啥子哦，你娃还想躲嗦？不挖空你钱包不作数！” 包括邓天山在内，一群认识不认识的男同学都大着胆子开玩笑。 “最近忙考试啊，大家说怎么请嘛？” 路扬此时也只好豪气一把。 “我们也不为难你，今天正好遇到，我们让路大款请客去江畔西餐厅吃一顿如何？明天就算了嘛，你还有岳子川他们要对付。” 邓天山眼珠子一转就出了个馊主意。 “换个地方哦，我们去飞歌夜总会唱歌嘛。” 路扬可不想去那边给范彦波家里送钱。 “还唱歌？我上次回家被我爸狠揍了一顿！” 一个上次有份参与打架的男同学苦着脸痛诉。 “我也不敢去，我妈说再去就让我跪搓衣板……” 一个也是亲见的女同学脸色更是不太好。 这时候一群人背后现出三个人影，正是姜灵、邹孟远和李东宇三人徐徐走来。 路扬看到远远姜灵穿着短裙，和李东宇似乎在说什么，随即还掩嘴娇笑，他心里就泛起了浓浓不安。 那天打架之后，路扬虽然回去浑身清清爽爽没有引起老妈怀疑，可第二天听说飞歌夜总会的冲突，他就被张淑芬一阵盘问。 得知儿子也在场，张淑芬很是不安，中午就亲自开车把路扬送去了租的房子。 由于那边没有电话，张淑芬更是放下公司事严加看管，路扬这几天只好和所有人切断联系，安心准备考试。 没想到几天不见，姜灵和李东宇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此刻居然不时摩肩擦踵，让人很担心未来几年悲剧会不会重演。 路扬一个晃神，王妃已经迅速抽开了手，他皱了皱眉，也没那么别扭又去牵回来。 “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偷偷去快乐了哦？” 姜灵走到近前虽然心情很糟，还是立刻开了个玩笑。 自从那晚冲突，路扬就消失了，姜灵在新江家属区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今天中午意外看到李东宇，突然就觉得这小子也很可怜。 晚上受李东宇邀请来参加邹孟远的天台聚会，姜灵心情很不好，喝了两瓶啤酒，头也有些晕。 刚才在上面要走的时候，姜灵感觉有些内急，往日她绝对不会如此，可今天心情不佳，就直接问能不能去李东宇家里解决。 “小灵别胡说，你喝多了？” 王妃脸红上前习惯xing拉住姜灵的胳膊，随即皱了皱眉忍着浓重酒气。 “啊，心情很好就喝了两瓶，都考完了嘛。” 姜灵被王妃拉着直笑，心里却都是自嘲，她刚才已经看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青梅竹马果然就是不一样，连那个江媛也赢不了？ 好像应该祝贺的，可姜灵心里就是很难受，还有着淡淡不甘。 “哎，孟远哥你总算来了，你不晓得哦……” 这时候之前那个女同学就很是夸张开始描述刚才情形，把路扬和王妃的牵手说得比琼阿姨还浪漫。 原本沉默的邹孟远就认真看了路扬一眼，对方的眼神依然一贯明澈，看不到任何亏心感觉。 “老大，路扬生日说请客，我们去狠狠宰他一顿哈？” 邓天山眼看气氛凝滞，连忙出来建言。 “走吧。” 邹孟远表情恢复正常，虽然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涩。 一群人向着上面的新江南路走，由于夜总会和快捷酒店存在，加上人口更多，眼下环城车不但多开了几趟，还和厂里跑这条线的黑车竞争，要八点才收班。 上字路口，大家都无视空荡荡的环城车，等着厂里去玉灯镇的黑车到来。 说是黑车，实际上这些前几年不少分厂做民品效益好，买来给职工出行提供方便的中巴车车况比山南区公交公司的环城车好太多了，也比玉灯镇其他经常跑这边的私人微面和三轮摩托人力摩托强。 当然这些中巴车都租给了各个分厂领导的关系户，属于私人老板在找钱，在最初的教训之后，如今都入了新江工商协会。 这些私人老板虽然在厂里属于被职工背后戳着骂的对象，可实际上要赚点钱也不容易，运输业本来就是涉黑重灾区，新江厂的黑车又没公交牌照，不但经常被山南区公安分局抓住罚款，司机还会被控制这条线路私人微面和三轮摩托人力摩托，山南区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李南山手下人要求交份子钱。 各分厂在原先就处理过和‘地主’的复杂关系，各位私人老板知道这种人贪得无厌，只要开始给钱就会被持续抽干，加上这条线路很长一段不属于玉灯镇，加油又在厂里加油站不会被卡，自然没有哪个愿意交份子钱，换来的就是经常被骚扰威胁打骂。 后来自然就求到了文天和颜飞那边，大家一起抱团入了新江商业协会，要求出钱出力一致对外。 文天和颜飞自然不会选择去和李南山谈，因为这种斗争本来就是靠实力，于是两人抽出人力开始和李南山的人针锋相对，山南区牌照的私人微面和三轮摩托人力摩托过来也会被扎个轮胎拦着要点烟钱之类。 这么闹了一阵子，在山南区公安分区某个领导出面下，加上新江总厂治安科说和，双方算是达成了默契，彼此的车都能跑这条线。 当然关键原因还是新江去玉灯镇的公交线不是李南山赚钱主力，他如今忙着和其他老大争去中心区那条黄金线路，还要投入不少资源去和其他老板抢房地产的地皮，没心思抢这边鸡肋。 很快一辆中巴车来了，这个时间点还没多少客人回玉灯镇，车里很空，大家一哄而上。 路扬动作最快，霸占了一个双人座位，出乎众人预料，他拉着王妃进去之后，又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姜灵拉到座位上坐下。 “明天我生日，你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路扬脸不红气不喘挤在姜灵身侧，转身过去冲愕然的她一笑。 “呵呵，铂金首饰我可买不起……” 姜灵回过神来，看了眼笑得有些勉强的王妃，转身娇声笑问道：“你想要什么？” 第327章 四夫当关 中巴车总共就十几个位置，刚才路扬动作最快抢了好位置，还堵着让一群同学不好通过，此时三个人挤在双人座上看起来真是非常碍眼，他不免就有些惹了众怒。 “就是，你娃那么有钱，还想别个也送你贵的哈？” 一个有点套近乎的男同学出口比较市侩。 “哈，路扬你个优秀班干部到底想要啥子嘛？要我们姜灵以身相许嗦？” 一个和姜灵关系稍微亲近点的女同学此时就故意调戏。 “路扬你娃太贪心了哦，王妃还在边上的，这么不对哦！” 一个羡慕嫉妒的女生却故意挑拨起来。 …… 一群同学七嘴八舌，纷纷同仇敌忾一起指责某人，姜灵就笑吟吟盯着路扬，心里不免有些小解气。 “我和她们说悄悄话，你们这帮人莫插嘴！” 路扬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出口就让一群同学彻底无语。 “晕！” “切！” “去！” 车上同学随后大哗，吵得中巴车司机频频后看。 路扬反而变本加厉，突然俯身把王妃的手拉过来，随后又捉住姜灵手腕，他笑嘻嘻看着两个脸色惊慌的女孩，心里却叹着气。 眼前两头飞蛾智商可不是五，此刻两个女孩根本不想飞近，红着脸都想睁开远去。 自己这‘火’当着好辛苦啊…… 虽然王妃和姜灵都在挣扎，可路扬这么嚣张的亲密动作反而镇住了一车同学，男同学目瞪口呆，女同学诧然怔怔。 中巴车此时已经到了终点站，位于山南区政府对面的工商银行，这里是个丄字路口，右拐就是重山百货，直走再左拐就能下到江滨公园。 路扬非常不乐意去给范彦波送钱，他拉着王妃和姜灵磨磨蹭蹭最后下车，跟在一群已经彻底被自己厚脸皮打败，不再继续看过来的同学后面慢慢走。 一群人顺着都是台球桌游戏厅的小巷子向江边走，两旁有不少社会青年模样的小年轻，可大家自衬人多，又喝了酒根本不觉得害怕，看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有男同学回瞪过去。 路扬拉着两位大美女走在最后，他微微蹙眉留意路旁，心里十分小心。 这里要好几年后才会拆迁修成漂亮市场，眼下这附近比较乱，可不是好地方。 幸好很快出了小巷子，石梯下面不远处的江畔西餐厅清晰可见，由于就在江滨公园里面，人还不少，只是路灯很昏暗。 路扬稍微放心，他发现身边两位都沉默低头，气氛实在不太好，只能想办法和身边两位乱开玩笑了，那样反而没了暧昧。 “妃儿刚才送了我很感动的生日礼物，”路扬冲王妃一笑，又对姜灵不怀好意笑道：“小灵你如果真没什么好送的，想要以身相许，我也不是……” “去死！” 姜灵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她红着脸下意识就是一‘剑’戳了过去，正中某人肋骨下方。 “想得美你！” 王妃也彻底受不住，她同时间狠狠伸手掐了掐某人最怕疼的腋部。 “啊……我说也不是很能接受啊……啊……啊……” 路扬被身旁两个突然变身的‘魔女’折腾，他连番惨叫，惹得前面不少女同学回头嘻嘻哈哈嘲笑。 天色已暗，春色未满。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很有趣的夜晚，只是命运的不测总是在这种时候应验。 最前面邓天山和刘溪等男同学走得很快，路扬和王妃姜灵刚刚下了石梯，他们已经沿着楼梯上到江畔西餐厅门口。 此时迎面就撞上了四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中间那个赫然就是前两天才打过一场的范彦波。 “也，好巧！” 范彦波一愣，借着店里灯光看清是冤家路窄，他摸了摸自己脸颊，那里被眼前这几个渣滓偷袭过，还被自己老爸给了一巴掌，此时都还很疼。 平时都是横着走，范彦波在重县中学里也从来没怕过谁，可前几天在新江那个乡农地盘却吃了大亏，最后居然打架都输了。 平时谁会拿新江那帮农民当回事？ 范彦波如今却愕然发现，他自己居然搞不过这帮土农豁！ 更可气的还有老爸，听了范彦波的解释，范学卫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为自己鼓劲撑腰，反而从医院回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说什么平时搞那么多女人，却连个汤珊也搞不定，打架还赢不了，简直就是个废物。 “你们还敢来老子地盘嚣张？” 范彦波咬牙切齿，看着一愣后望着自己熊猫眼在笑的几个仇家，恶狠狠冲身边道：“凉哥，就是他们，给我狠狠打，有啥子老子负责！” 李凉这帮人，范彦波平时没兴趣来往，他是重县中学的，成绩再不好也要顾脸面，和玉灯中学的混混来往太没面子。 可如今却顾不上那些了，重县中学里那帮所谓兄弟吃吃喝喝可以，真要找去打架，范彦波也知道不靠谱，他只好找认识的社会青年把李凉约来老妈店里，好好请了一顿，让对方帮忙出手教训那帮土农豁。 李凉在自己敬酒的时候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刚才就拍着桌子说没问题，他早就想教训新江中学那帮胎货了。 眼下对方居然敢亲自过来，不狠狠教训还得了？ 李凉和手下小弟喝了酒，他原本短时间内被抓了两次就很不爽快，虽然都很快被弄出来，可在手下小弟面前太没面子。 “整起！” 李凉本来就心情不好，再说以后还得靠范彦波这位区长的公子撑场合，他没丝毫犹豫带着小弟就上去了。 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李凉他们毕竟已经高中毕业身体强壮许多，加上楼梯上空间不大，他们对付这帮初中生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哎呦！” “啊！” “我日！” “妈哟！” 邓天山和刘溪等人还打算先来几句文的，可没想到对方骤然出手，当下猝不及防，根本溃不成军，幸好只是二楼，几人连挡带爬总算到了楼下。 “弄起！” 楼下空间开阔，刘溪眼见自己七八个可以团团围住对面三个小年轻，身后路扬也已经赶来，他大吼一声就要上去打回来。 “快走！他们还有人！” 路扬拉着王妃和姜灵还没走到近前，却已经大喊一声，顿时让刘溪愣住，他和邓天山回头，刚才小巷子里那帮年轻人似乎得了报信，此时探出头来看看，立刻都叫嚣着跑过来。 “走！” 邹孟远也知道不妙，他连忙大喝招呼李东宇带头，把女孩子先护着从江岸石板路离开，自己却留下来和刘溪邓天山等男同学断后。 “这边直走右转是人民医院，去那里报警去！” 望着几十米外石梯处的十几个小年轻，路扬知道今天麻烦了，他推开有些慌乱紧紧握着自己手的王妃和姜灵，厉声呵斥两人赶紧离开。 “你们不跑，我也跑不掉，快去！” 路扬看王妃和姜灵还不肯走，他声音愈发严厉，顺手从地上抽了根杂木棍。 王妃还很犹豫，倒是姜灵反应过来，拉着她向十几米外一直伫足的李东宇跑去，更远处是一群花容失色的女同学背影。 路扬总算放下心，他转身向李凉那三人冲去，一挥手把三人都吓了回去，邹孟远连忙拉着刘溪邓天山等人且战且退。 不过此时十几个小年轻都已经赶了过来，有吓坏了的男同学转身就跑，场面简直溃不成军。 “别跑，那边就一个路口，他们人多也不怕！” 路扬着急了，他厉声还想挽回些气势，可乌合之众毕竟上不了战场。 有一个男同学开始跑，就有其他男同学跟着学，都深怕跑得太慢。， 路扬彻底无语了，闪身退开看到后面石板路王妃和姜灵的身影还没消失，他立刻下了决定。 “走！” 路扬狠狠拉了邹孟远一把，开始全速向后面跑去。 这里实际上属于江滨公园地域，和后世两车道滨江公路不同，此时只有一条窄窄的石板路。 此时身边人跑得差不多，邹孟远和刘溪邓天山配合默契，加上路扬还能抵挡一二。 “快走！” 不过路扬也跑了，邹孟远看看对面十几个年轻人围了上来，只好拉着刘溪和邓天山跑路。 逃的时候比谁更快，邹孟远和刘溪邓天山都是体育积极分子，身体素质和一帮平时学习为主的子弟校男同学根本没可比xing。 邹孟远拉着刘溪和邓天山顺着石板路低头狂奔，随即发现被堵住却都是一愣，眼前路扬已经手里攥紧硬木棍，冷着脸拦在石板路中间。 整个就是一夫当关的架势！ 年轻人不缺热血，邹孟远和刘溪邓天山胸膛血液翻滚，三人也纷纷去周边寻找木棍石块，转身和路扬并肩而立，一起把路口完全堵住。 其他子弟校男同学就惨了，原本跑得就慢，此时路还被邹孟远等人堵着，纷纷就被十几个小年轻追上拉倒在地狠狠被揍。 “啊，妈妈！救我！” “别打别打，我错了！” …… 此时其余几个小年轻就打算来追打路扬等人，不过这个路口只能容纳两个人，被四个人堵着简直就是四夫当关，根本不可能打过去。 不久其他小年轻也过来帮忙，操起地上棍子，还有人拿起石块丢来。 手里木棍棍舞，不时捡石头丢过去，体力急速消耗，四夫当关了一刻钟后，四人都气喘吁吁，动作也慢了下来，对面十几个小年轻却已经都围拢了过来。 “走！” 路扬让开半边身子，让体力完全透支的刘溪先撤退，随后是也不行了的邓天山，最后他才和邹孟远对视一眼，默契点头把手里棍子丢了出去。 “给老子追！” 范彦波轻蔑看了看一地叫唤的土农豁，又望着对面四条丧家犬，他心情大好，挥手指挥李凉继续，对方自然也笑呵呵招呼手下小弟。 第328章 麻痹快说！ 天色已暗，和主干道遥遥可见的几栋大厦灯火明亮不同，石板路夜晚颇为阴暗萧索。 江滨公园出来是一个三岔路口，路口靠江一侧是去对岸的客货渡口，玉灯镇历史上曾经是重山三大水驿之一，此处曾经也车水马龙过，如今白天还有渡船，夜里却非常冷清。 左手方向长长斜坡尽头是玉灯镇最大的集贸市场，晚上不做生意，白日里辛苦的商贩肯定要找点乐子，所以斜坡两旁的民房都发展成了各种娱乐，有舞厅有台球城有卡拉ok，自然更不乏洗头按摩之类带荤的窝子。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治安当然也不可能好，不过右手方向顺着路过去就是人民医院后门，只要进去应该就安全了。 路扬最先从石板路冲出来，这一年艰苦锻炼的成果此时显露无遗，他连番耗费体力后速度依然很快，后面十几步外才是咬牙坚持的邹孟远，更后面气喘吁吁的刘溪和邓天山脚步都快迈不起来。 眼下都过去了十几分钟，王妃姜灵应该已经没了危险，路扬心中大定，他站着调整呼吸，回头一看却发现不妙。 追赶的十几个小年轻已经几乎能抓住刘溪和邓天山，路扬只好转身几步，捡起几块石头接连投了过去。 “救命啊！抢劫啦！” 路扬同时还不忘大声叫喊，虽然为了防止夏天大水，渡口岸边几十米没有任何建筑，可不远处各类娱乐场所的人可不少。 当然路扬也清楚这里混混青年更多，说不定就还有范彦波和李凉的同党，他只是下意识想吓唬吓唬小年轻。 可惜没有任何效果，路扬的叫喊显然惊动了一些人，可那些都只是远远出来探看，根本没过来插手的意思。 这路口夜晚年轻人打架的多了，万一把这些小年轻惹毛了，上刀子那才划不来。 路扬的石头又快又准，击中了好几个小年轻，可无奈对方人多，体力已经消耗殆尽的刘溪和邓天山终于还是被几个小年轻拉住，随即被压在地上一阵狠揍。 “快走，找人来救我们！” 路扬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开阔地形去挑战下十几个小年轻，邹孟远却大声挥手，他随即转身向继续追来的几个小年轻冲了过去。 这一幕有些壮烈，邹孟远虽然身高体壮，长期踢球身手也敏捷，可陷入几个小年轻包围中也没多少抵抗，很快被击倒在地。 三个小年轻开始来追自己，路扬已经下了决定，他又不是什么国术高手，短时间内又打不倒这三个小年轻，各个击破不行，他在这种地形面对十几个可能有刀的小年轻实在危险。 只能先撤退了，一般来说这种打斗不会死人，对方没有动刀和下死手打头就是明证，只是夜还长，邹孟远等人会被扣住狠狠教训一番。 路扬灰溜溜自我安慰，转身就向右手方向跑去，三个小年轻兴奋来追他，不过速度耐力差距明显，几分钟后已经越甩越远。 人民医院的后门就在眼前，路扬却傻了眼，居然大门紧锁！ 路扬暗道失算了，忘了这时候因为江边老路治安不好，人民医院后门是不开放的。 心中懊恼，路扬看不到任何一个同学身影，他只好凭感觉胡乱去找。 未来江边老路会扩建为滨江公路，成为玉灯镇颇有名气的美食街，眼下却脏乱差齐备，路灯都没有，夜晚走在路上心里发毛。 路扬用最快速度跑到了江边老路断头处，这里被一条出江的小河截断，他只好沿着小河路边土路向上面公路而去。 公路边就有周宏年暂住的教委家属楼，路扬却远远看到重县中学门口的几个女同学，他脸上一喜，不过走到近处心情却低沉下去。 王妃姜灵和李东宇三人居然不在！ “怎么回事？王妃姜灵呢？” 路扬赶忙冲过去，找其中一个叫不出名字，脸色还算镇定的女生询问。 “路扬？” “你怎么来了？” “邹孟远他们呢？” 女生还没说话，其他几个女生都围拢过来，神色慌乱激动询问。 “那帮混混人多，我们拦了会儿打不赢，就我跑掉了，邹孟远他们都被抓住了，得赶紧找人去救他们。” 路扬简单解释，随即把话题拉回去，问道：“王妃姜灵呢？没找到你们？你们在这里干嘛？” “刚才还在。” 脸色镇定的女生抢先解释，原来她们一帮人慌慌张张被王妃姜灵和李东宇追上，赶到人民医院后门却进不去，都不知所措。 虽然来得早的已经到了这边三年，可大家学生平时也没多少时间来玉灯镇逛，尤其这江边由于治安不好，更被大人严令不许来，自然对这附近根本不熟悉。 虽然知道人民医院大门就在那头，可大家晕头转向不敢从小巷子钻过去，只好顺着江边的路一直跑到了重县中学大门，这里灯光透亮才安心了点。 可重县中学门口保安非常坏，几个女生想借电话用，对方却根本不开门，只闷在里面装睡。 “王妃和姜灵都很着急，去那边找电话报警了，李东宇陪着过去了。” 镇定女生说完就冲路扬来的公路一指，这条路平时环城车要过，大家都比较熟。 “我去找她们，你们赶紧回厂里去报警叫人。” 路扬稍微冷静了点，他转身就想去找王妃姜灵。 “我们……我们不敢……” 镇定女生却拉住了路扬，重县中学往新江家属区方向更阴暗，连路灯都没有，加上山南职校周围传说治安更糟，几个女生此时非常惊慌，当然也不敢去路回去。 路扬无奈，重县中学封闭教学，这个时间点周围店铺都关门了，他想想只好先把几个女生带去教委家属楼。 老头已经知道路扬，不敢多说什么，路扬急忙上了顶楼死劲敲门。 “路扬？你怎么了？这是？” 周宏年原本在洗澡，他被急促拍门声惊动，出来看到向来冷静的路扬这惊慌模样，顿时也吓了一跳。 “宏年哥，电话。” 路扬却没时间仔细解释，他急忙去客厅找电话。 这事当然最先找曹刚，路扬给对方拨了呼机，随后又连续给子弟校的赖辉羽赵国慧等相熟老师打了电话，最后才拨了报警电话，当然他没给家里打电话，免得让老爸老妈担心。 路扬想想又给颜飞和文天办公室打了电话，两人都不在，他给刘宏和王姐没说起了冲突，只轻描淡写说在江滨公园遇到几个混混，让对方找几个闲人来这边逛一逛，分摊下这些人的注意力。 “我也去找人，你们在这里呆着。” 周宏年听了女生七嘴八舌的解释，听说厂里一群学生娃被玉灯镇的混混打了，如今还在对方手里，这事可不得了，必须赶紧把人找到。 多个周宏年肯定安全点，路扬也没多说，这时候曹刚的电话还没来，他可实在等不急，总感觉要出大事。 路扬吩咐那个镇定女生等下有人打电话过来就把事情说一说，随即和周宏年急忙下楼而去。 虽然是主干道，这条有些年头的公路晚上也只有少数路灯亮着，加上树荫密布，虽然有当地住户走动，可由于杂货店都没开门，一路上都显得很阴暗。 路扬和周宏年顺着路一直小跑过去，焦急打探周围，可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很快两人已经跑到了人民医院正门，这里就要热闹多了，各种餐饮店开着很有些车水马龙的感觉。 王妃和姜灵的人影依然没有，路扬正心慌，愕然发现一家烤鱼店门口，李东宇正和一个人拉拉扯扯。 走到近处，路扬的心凉了下去，李东宇对面那个人不就是那条疯狗李长钩吗？ “放手，哥，我要去找她！” 李东宇涨红着脸，死劲想要掰开李长钩的铁掌。 想起刚才的事，李东宇就很害怕，可他更气愤自己刚才居然吓傻了，什么都没有做。 “小宇，听话！” 李长钩板着脸，眼里都是无奈，他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能保住小宇就不错了。 “李东宇！” 路扬此时已经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问道：“怎……怎么回事？王妃和姜……姜灵呢？” “路……路扬……呜呜呜……” 李东宇一愣，看清是满脸大汗的路扬，他仿佛找到了救星，哭丧着脸喊道：“姜灵被抓走了，呜呜呜……” 路扬心里彻底沉了下去，不好预感在记忆和现实中煎熬，可李东宇似乎吓傻了，此时他被李长钩护在身后，死劲哭就是问不出什么。 “李长钩，到底怎么回事？” 路扬转身阴沉着脸面对那条疯狗，努力控制自己想要用暴力的念头。 “你谁啊？你……” 李长钩原本没想起小孩是谁，他在评估对方身后那个瘦竹竿战斗力如何，此时被对方直接叫名字，才隐隐有了点印象。 好像是那个谁？ 路扬此时心里都是过去记忆悲剧和未来现实恐惧，他几乎彻底失去理智，紧紧攥住双拳怒吼。 “麻痹快说！” 第329章 我负责！ 正在烤鱼的男老板手里铁叉一抖差点掉在火炭上，这个新江家属区那边的‘疯子’好勇斗狠，前段时间在玉灯镇这边打了几次群架，最近名头可不小，加上平时一起来往的都是山南区有名有姓大混混，更让普通人根本不敢惹。 这小孩胆子倒是很大，居然敢这么冲疯子说话？ 男老板和店里一直屏气说话的食客愣住，都惊愕中带着好奇打量那个因为夏日炎热，此时满脸汗痕的男孩。 路扬却浑然无视，他恶狠狠瞪着李长钩，心湖里戾气油然沸腾。 重生这一年，总是小心翼翼周旋于命运和现实之间，路扬所求也不过是让自己关心的人都能安安稳稳过幸福日子。 可纵然有着重生加持，自己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凡事谋定后动只能出现在刻意安排的情节中，路扬做不到每次都三思而行，更不可能每回都以智驭力。 尤其许多时候往往并不需要策划，罪恶也只是那么一个念头就发生了，根本让人猝不及防。 此时路扬心里担忧和悔恨交集，如果再让他来选，今晚宁愿厚着脸皮把王妃和姜灵都拉去自己家里，也不会因为绷面子的念头去江畔西餐厅。 如果…… 路扬牙齿狠狠咬住下唇，他感觉不到血丝的味道，心里只祈祷悲剧千万不能发生。 李长钩呼吸一滞，差点被眼前小子的气势汹汹镇住，他随即反应过来就有些恼羞成怒。 自己在新江家属区虽然比不上文天颜飞翅膀这些老大一级人物，可也不是眼前这个彭宏响的熟人孩子，叫什么路扬的可以扫面子。 就算这小子和文天颜飞关系好像都不错，那也绝对不行！ “你个批娃儿吼个锤子！” 李长钩猛然伸手就想把眼前这小子的手拉开，没想到自己已经使出全力，居然没能一下子挣脱对方的手臂。 这时候李长钩的心情就更恶劣了，刚才一番遭遇让他明白自己说到底也就是一条狗，别说在李冲眼里，就算翅膀心里，地位其实也远没有平时勾肩搭背那么高。 那个什么王妃就算了，可连小宇中意的那个小妞姜灵都保不住，李长钩原本就郁闷到了极点，眼下还被这小子拧着衣服，他脾气也上来了， “喂喂，别动手欺负孩子！” 周宏年还没反应过来，路扬已经气冲冲动手了，他眼看对面家属区那个颇有恶名的李长钩此时好像也发怒了，慌忙就冲了上去。 知道自己打不赢，周宏年只利用自己身高手长优势从背后牢牢抱住李长钩，一时间对方倒也根本没办法使出全力。 路扬喘着粗气，他的手臂越来越使劲，已经开始紧紧箍住李长钩的脖子，突然他的手臂却被人拉住。 “路扬，我们快去找姜灵和王妃！” 李东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神来，此时拉着路扬胳膊，眼神也没有刚才慌乱，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听到两个女孩的名字，路扬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丢开眼前怒气冲冲挣扎的李长钩，连忙转身拉住李东宇。 “你知道她们在哪里？” 路扬急急忙忙开问，说完他才发现烤鱼店店里店外都开始有了围观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眼前这场冲突。 “嗯！” 李东宇狠狠点头，转身就扒开人群向外走去，路扬连忙跟了上去。 “放手！我日，快点放开！” 李长钩被周宏年死死缠住，一时间还脱不了身。 李东宇跑得很急，路扬调匀呼吸跟了上去，两人顺着公路，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山南区区府斜对面的商业广场。 “在那里面？” 路扬望着眼前这栋大厦，是他并不陌生的山南大酒店，此时广场彩旗飞舞，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门口欢迎横幅下还少见有保安维持秩序，似乎有什么重要活动在举行。 “李凉应该把姜灵和王妃带进去了，我听他说要过来给他哥献什么礼，刚刚出来要除什么晦气。” 李东宇开口解释，刚才王妃急着找电话报警，姜灵和他跟着过来，可一路上根本找不到。 结果一直到了人民医院门口，三人看很热闹稍微轻松了些，王妃看一家烟店有公用电话，就跑来打电话。 李东宇知道这里过去一点就是山南集市，从十字路口拐下去江边就是打架冲突的地方，他很紧张四处探看，却愕然发现十几米外烤鱼店门口坐着李长钩和翅膀。 更意外的是那个李凉居然也带着人正在和翅膀说话，因为李长钩笑笑挥手，对方也转身过来，这一下子就把三人认了出来。 那个李凉胆子非常大，在这公开场合，他居然直接就招呼人把尖叫呼救想跑的王妃、姜灵和李东宇抓住，更威胁再喊就划脸， 李东宇彻底慌了，幸好李长钩好说歹说总算把自己救下来，可别说王妃，就连姜灵也被死死扣住。 那个翅膀上次还让自己帮忙陷害路扬，后来却出来说让李长钩算了，就这样姜灵和王妃被带走了。 “那李凉让翅膀和自己一起去山南大酒店玩，他们就都过去了。” 李东宇解释完，看着彩灯闪烁的山南大酒店，他只感觉迷惘。 这里怎么进去找人？ 报警吗？ 可听说李凉在山南区很有势力，警察不管怎么办？ “你去那边打这个电话解释下情况，然后守在这里，等赵老师她们来了再解释，我先进去看看。” 路扬说了周宏年家里的号码，随后也不待李东宇反应过来，直接向着山南大酒店走去。 走到大门前，路扬就皱了皱眉，虽然不时有人进去，可手里都拿着邀请函，他单身一人又空着手未必能让保安放行。 “路扬！” 正在门口踌躇，路扬身后响起一个惊喜声音，他回头就看到汤方文一家三口站在眼前。 汤珊惊喜招呼路扬后，她下意识放开挽着妈妈的手，想直接一个小跑过去，迈开步子才发现有些着相，她回头看了看笑眯眯的爸爸和疑惑不解的妈妈顿时脸上一红。 “这是我提过的路扬，”汤方文冲自己爱人笑笑介绍，随后上前一步和悦问道：“路扬你也来赴宴吧，你妈你爸呢？” 今晚山南区新区委书记在此招待区里最大的合资企业外方一行人，汤方文倒是很意外路扬一家居然也被邀请。 “汤叔叔，我爸妈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路扬就惊喜，连忙上前顺个邀请函用用，随即冲汤珊一笑，对方在爸妈面前倒是没有私下里那么跳脱，脸一红缩了回去。 四个人一起向里面走，门口保安显然认识汤方文，笑着招呼汤部长赶紧进去。 “汤叔叔，谢谢你，我先去下厕所。” 路扬到了里面大堂，他原本就想找个借口溜走，随即他脸色就是一喜，曹刚居然刚好沉着脸从二楼楼梯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便服手下。 “路扬？” 曹刚看到自己正着急在找的路扬完好在面前，他脸色一喜就上前拉住仔细看看才道：“我正找你呢，让人担心死了！” 今晚区委在此处设宴，曹刚他们刑警大队也得全体出动维持治安，把这山南大酒店周围几十米的牛鬼蛇神都弹压住。 眼看没什么问题，曹刚才有功夫看自己的中文寻呼机，却愕然看到路扬说出事了让他赶紧给自己打电话。 曹刚知道路扬这孩子除了大事很少麻烦自己，他连忙打回去，电话里却只有一群声音焦急的女生，絮絮叨叨把事情说了一通，好容易才明白原来他们一群人去江滨公园玩耍被混混打了，许多男同学还被扣住。 曹刚最关心的是路扬安危，那女生却说有女同学去找他，他又什么去找那女同学，把人搞得稀里糊涂。 今晚任务重大，曹刚原本不应该擅离职守，可他又非常看重路扬的安危，没有这小子自己哪有可能一年跳两级？ 西温泉那事情之后，曹刚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被路扬叫住去抓了个蟊贼，居然还是重大拐卖人口通缉犯，他一下子又立了功。 曹刚更意外的是自己居然很快就被提拔为山南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他一直想不明白，后来从陆卫中那里才知道原来这个蟊贼居然绑架了尹家的外孙女，那丫头又是鄂北省苏家的血脉。 自己的名字被尹子山记住，加上鄂北省苏家的一些关系，曹刚因为这个大功劳升职也就顺理成章了。 如今曹刚坐火箭般爬到了自己以前只敢想象的位置，而且这么年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究其根本都是路扬这小子带来的好运，所以之前才违心出手相助新江家属区那个颜飞。 眼下路扬出了事，曹刚的xing子却做不到不管，再说今晚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回来找王请了个假，原本就想要出去找人，没想到在门口却惊喜碰到了这小子。 “曹局长？你好。” 汤方文看清是曹刚，顿时藏好惊讶上前打招呼，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和路扬也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很熟。 “汤部长？你好！你好！” 曹刚这才发现旁边站着汤方文，都说对方要上到区委组织部部长，他当然不敢怠慢，只是有些疑惑这位和路扬也认识？ “看起来你和路扬很熟啊？” 汤方文就开口笑笑。 “哦，我……你！” 曹刚正要说话，看清汤方文身边的女孩就是一愣，随即看了看焦急的路扬，问道：“不是上次路扬让我救那个女孩吗？” 这位莫非就是路扬找的女同学，可汤方文是区教委主任，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去读新江子弟中学吧？ “呀，是你啊！路扬让叔叔你救我？” 汤珊一愣也认出来了，她上次好险在中心区碰到坏人，后来醒过来才发现被一位警察叔叔救了。 不过这位警察叔叔却只把自己送到了一个治安亭，说还要去抓坏人就走了，汤珊一直都很感激这位。 只是为什么却和路扬有了关系？ “以后再聊，我们还有急事。” 路扬原本还想忍几分钟保持礼貌，此时眼见说个不完却顾不得了，他拉过曹刚就走，留下身后愣愣的汤方文和惊喜交加的汤珊。 急急忙忙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说，路扬拉着曹刚就想要去顶楼，他猜测九成九可能李凉等人在那个顶楼包房里。 到了大厅一旁电梯，路扬拉着曹刚上去，四个人一起到了顶楼。 走廊上人还不少，电梯和楼梯门口都有人守着，曹刚看到旁边那位一愣之后走过来的中年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倒是没想到这位把治安工作做到这里来了，不过还是上前客气把事情说了一说，想去房间里看一看。 “曹局长，你是不是侦察错了？” 山南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杜队长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冷笑道：“我一直守在这里，怎么没看到有人带两个女孩子上来？这层楼住着外宾，被你们打扰了，谁来负责？” 杜队长之前在山南区公安分局资历颇足，本以为这次能上副局长，没想到却被这个才来的曹刚抢了先，他心里自然极不服气，再说这里是他的工作，就算他也刚上来不久，此时也不能轻易松口。 路扬眼看曹刚还在和对方说着什么，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推开那个杜队长，在几个警察都愣住的功夫，径直向走廊右侧跑了过去，嘴里丢下一句话。 “我负责！” 第330章 庙街 那个传闻中好色之极的翅膀已经牵涉到今晚乱子中，路扬脑海里都是记忆里那场悲剧，他此时完全失去了理智，没人想到这小孩会突然行动，包括暗暗叫苦的曹刚在内没人能拦住。 十二层的山南大酒店顶楼只有四间行政套房，只是一眨眼功夫，路扬已经冲到了酒店主管所在一端，他一直算着位置，李冲经常呆的那间就是这一头。 那位三十左右穿着套裙的女主管守在内部电梯外面，她原本一直在关注这边动静，眼看一个男孩突然恶狠狠冲过来脸色就是一变。 快点！ 再快点！ 把门打开就行！ 路扬看到女主管的脸色变化，知道有什么不对，他此时脑海里都是这念头，冲过去就抢对手手里的钥匙。 可女主管的动作出乎预料相当敏捷，在路扬伸手的一霎那，看起来好似吓着了，手一挥却把钥匙突然丢向他相反的方向，被那个回过神来追过来的杜队长拿住。 “我日！” 这一瞬间，路扬的本色都冒了出来，再也没有平时彬彬有礼的模样，他一句脏话怒吼出口，看女主管偷偷瞄了自己一眼，很想一拳把对方打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治安大队毕竟不是吃素的，只是反应慢了半拍，此时那个杜队长已经带着手下冲了过来，身后紧紧跟着脸色无奈的曹刚。 “你个批仔儿想……” 杜队长冲到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身后，原本就想一个擒拿抓住对方，可他的手腕却被曹刚拉住，那小子随即被对方牢牢护在怀里。 “快把门打开！我同学在里面！” 那小子的气势依然没有半点消减，在曹刚怀里不停大喊，还用力挣扎，居然把那个身手很强的汉子弄得有些狼狈。 杜队长心里暗暗称奇，眼珠子一转就想怎么利用这个事。 这时候好巧不巧电梯门开了，一群人走了出来，其中领头那个中年人面容方正，看到这个乱象眉头就轻轻一皱。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矮胖中年人此时急忙走过来，语气里隐隐都是恼怒，呵斥道：“老杜你干什么吃的？这里吵什么吵！” 徐书记临时起意先上来和外商寒暄几句，居然就碰上这种事，真是晦气！ “王局，这可不怪我！” 杜队长脸色一喜，没想到机会那么好， 这下不但王局长上来了，连区委徐书记也在场，耽误了招商引资的大事，曹刚这厮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杜队长连忙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随即看那个曹刚倒是沉得住气，牢牢捂着那小子的嘴，把对方护在身后，似乎想要自己扛这个事。 “你把这小子看好，等下我再来处理。” 王局长吩咐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位曹刚来分局也不过一年，表面上倒是对自己没什么二话，可背地里不是那么听指挥。 按王局长原本想法，就算副局长轮不到老杜，可更轮不到这个曹刚，无奈这位也不知道攀附上了谁，上面直接发话他也顶不住。 “徐书记，就曹刚带来的一小孩突然发疯胡闹，没什么大事。” 王局长走回电梯口点头弯腰和区委书记解释，言语里自然带上了曹刚的名字，这事可不能怪他头上。 “王局，安保工作还应该加强。” 山南区新任区委书记徐名宇平静吩咐，在王局长严肃点头之际，正想要转身去另外一头面见区里一号合资企业的外方一行。 此时人影晃动，徐名宇眼角闪过一张面容，他顿时就是一怔。 那小子怎么在这里？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包括王局长在内的陪同人员，一时间慌忙收脚和收不住脚的撞在一起，一起愕然看着徐书记突然转身向曹刚走去。 “路扬，你在这里做什么？” 被曹刚捂着嘴，路扬没有说话，他望着眼前中年人感觉有些眼熟，只是眼下心情没办法想起来是谁。 “徐书记？” 看着徐书记突然走来，居然还认识路扬的样子，曹刚也愣住，手下意识就松开了。 路扬得了自由连忙转身，却看到那个女主管似乎发现不妙，刚才从杜队长手里拿了钥匙，眼下转身就要悄悄进去报信的意思。 “你干什么？钥匙给我！” 路扬来不及和眼前这位徐书记叙旧情，他急忙就冲着女主管追去，对方慌慌张张想要开李冲那间房门，还没把钥匙孔找准已经被他拉住。 此时楼层里的人都感觉不对，一起都走了过来。 砰！ 路扬从软瘫下去的女主管手里抢过钥匙，打开锁猛然推开门，随后一个乌烟瘴气的世界呈现在包括徐书记在内山南区一众官员面前。 装修豪华的行政套房里响着劲爆音乐，空气中遍布酒精和烟草气味，沙发和木地板上散落着衣服，茶几上摆着吸食工具，房间里几个男男女女都是赤身露体，此时有正喝酒抽烟，也有两个很兴奋的女人伴音乐乱舞。 看到一众人堵在门口，还有些神志的几个男女女女显然都呆住了。 路扬没功夫管客厅这些小鱼小虾，他径直跑到记忆里李冲那间卧室，一脚就踹开了只是虚掩的房门。 里面正在激烈运动的李冲猛然从一个小女孩身体上抬头，看到眼前是个有些眼熟的男孩，他回过神来满肚子火气更旺。 自从上次在西温泉宾馆阴沟翻船进了局子，虽然没三个月就放了出来，李冲却从此走了霉运，更被那个该死的曹刚盯着，前段时间居然因为小事又被对方抓进拘留所呆了一个月。 今天出来，李冲就让李凉找了个还是处的年轻小妹打算洗洗霉运，这才刚刚插进去还没怎么爽就被人打断，那感觉比在局子里给那些真正老大倒痰盂更恶心。 “我操你……” 李冲猛然起身，骂声才出口一半却愕然顿住，男孩已经转身打算去踹对面卧室门，更让他惊慌的是套间门口走来几个中年人，其中那个猛冲自己眨眼不是杜叔叔吗？ 砰！ 路扬看到李冲房间里那个小女孩不认识，他心里没有丝毫轻松，连忙又去踹对面房门，随即就怔住。 没有？ 没有！ 怎么会呢？ 房间里，范学卫一脸恼怒起身，身下那个小女孩正哭得撕心裂肺，让他爽得正浑身发抖，被人打扰自然没有好脸色，他随即脸色彻底惊慌。 徐书记怎么来了？ 范学卫最近是倒了大霉，不但没能更进一步，原本他负责的招商引资工作，自从徐书记来了，传说就要给调整出去。 自己辛苦种的桃子可不能让人摘了！ 范学卫病急乱投医，去玉灯周围一座寺庙找了高人，对方说只要在外商下榻附近破处见红就能除去霉运。 可外商在山南区就呆今晚，明天就要去南江区住，范学卫正发愁没机会。 今天这个欢迎宴会规模不大，可范学卫却被撇开，筹备和主持都没他的事。 一怒之下，范学卫就想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干脆就在这行政套房里搞个处女算了。 可望着那群脸色各异的同事领导，范学卫此时彻底失去了方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老王，你留下来处理这事！” 徐名宇吩咐了还愣住的王局长，随即拉着浑身在颤抖的路扬出去，这种地方可不适合孩子呆。 “路扬？路扬！” 搂着完全失神的男孩，徐名宇也有些被吓住，看到曹刚也走出来就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书记，这事……” 曹刚压下心里对徐书记的疑问简单解释了几句。 里面好像没找到路扬的女同学，不过爆了这个大丑闻，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了。 “路扬，你的同学呢？不去找了？” 徐名宇明白过来，连忙拍了拍路扬的脸颊询问。 “啊？” 路扬总算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眼前的徐书记，总算想起来这个人在苏舒生日宴会上见过，对方当时坐在主桌，和尹家老爷子关系似乎挺亲近。 不过有更重要的事…… 路扬彻底清醒，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女主管正和曹刚下属交涉，似乎想打电话。 “你说！你肯定知道！” 几步冲过去，路扬狠狠揪住女主管的领口，这位刚才就鬼鬼祟祟似乎知道什么。 女主管被男孩揪住，又被徐书记和曹刚盯着，知道今晚在劫难逃，只好吞吞吐吐说了。 原来之前女主管在楼下内部电梯看到李凉带着几个人，还有两个脸色很差的女学生，可她知道杜队长今晚突然带人守住了这楼层，就算走内部电梯上来也不可能绕过他们视线进去。 所以听了女主管的劝说，李凉就又带人走了。 随后女主管哭哭啼啼说自己只是帮人打工，还立功表现般说李凉可能去了李冲的老窝，还把地址也说了出来。 “庙街？” 路扬嘴里念叨这个并不陌生的地名，急急忙忙就冲进了电梯，身后曹刚和徐书记都没回过神来。 广场外彩灯灿烂，这是许多人注定无眠的夜晚。 山南大酒店外面李东宇和脸色很差的李长钩都在，周宏年却不知去向。 路扬走过去才知道，刚才赖辉羽来过，说邹孟远他们已经在江滨公园找到，只是吃了些苦头而已。 不过山南大酒店今晚有重要宴会，赖辉羽和周宏年都进不去，分别去想办法了。 “姜灵呢？” 李东宇问着就看了看路扬背后，却什么也没有，他的脸色就更苍白了。 “上面没有，我去找她们。” 路扬看了李长钩一眼，不放心在这里说出来，他转身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不待李东宇反应过来就开走了。 庙街是玉灯镇的老街，原先是北面小桥旁边的一座庙，后来庙会渐渐成了气候，发展为一条街道。 新江家属区是山南区最新的街区，庙街却是最旧的，也是玉灯镇罪恶的发源地，这里有很多夜晚亮着红灯的发廊。 路扬下了车望着一溜平房中偶尔夹着两层小楼，他却有些傻眼。 这要怎么找？ 第331章 和记忆里终究不一样了 黄沙河由此涌入大江，从玉灯镇城区过来，自历史悠久的玉灯大桥左拐有一座小山，山顶的寺庙早已经破败，山脚的小街巷却在夜晚依然喧闹。 当然晚上大都是各种年纪的男子会拐入其中，几个男的路过就愕然回望那个打车来这种地方的小男孩。 天色阴黑，江水潺潺，夜晚的庙街好似透着一层雾，其中闪耀的暧昧红芒总能让男人肾上腺素分泌加快。 可庙街发廊妹不过二十块一炮，这小子再是精虫上脑，打车来也奢侈了点哦。 路扬木然站立街口，回瞪各色目光的男子，又蹙眉望着远处倚门冲自己媚笑的暴露女子。 前世庙街在几年后出过大乱子，一群打不赢的混混夜里放火烧了对头的按摩店，据说许多小姐当晚惨死。 庙街由此被查封，新千年后山南区政府在这里搞整体拆迁，远处小山的寺庙重建之后搞了个公园，而眼前这条小巷子的地皮上，一栋沿江高档酒店修了好多年依然还是地基。 路扬前世当然没进庙街逛过，他新千年后倒是去过环境不错的庙街公园，可那时候这条小街巷只是地基，记忆和现在根本是两回事。 这年月连黄沙河大桥都没有，庙街的建设更老旧，一条只能单行一辆车的小巷子，两旁或者是平房或者是两三层小楼，无一例外一楼却都是各色红灯装潢的发廊洗头店按摩店。 李南山李南峰兄弟好像就是这里出身，在这里自然也有房产。 可自己要怎么去找人，逮着人就问么？ 这里男男女女也许不认识李南山，可对一个陌生脸嘴这么问肯定非常警惕，还没问几个人恐怕就要引来看场的混混，到时候冲突还在其次，关键耽误不起时间。 那就这么等着？ 路扬发现自己刚才太鲁莽，应该把曹刚也拉着过来，可他当时非常着急，深怕晚了一秒就保护不了王妃姜灵的幸福，根本没想起这一出。 这时候玉灯大桥上响起了的发动机轰鸣声，路扬回头，一辆桑塔纳开了过来，他看清开车的颜飞就是一喜。 “姐……” 跑过去拉住驾驶座的颜飞，路扬第一次真情实意喊了出来，声音由于喜悦带着颤抖。 “怎么了？你没伤到哪里吧？” 颜飞看到活蹦乱跳的路扬原本心安，此时却又吓了一跳，她慌忙拉住对方上下查看。 刘宏接到那个诡异电话不敢怠慢，立刻找颜飞汇报，她听了就感觉奇怪，正好今晚不是很忙，就干脆出来看看。 在楼下却看到了一脸严肃的文天，得知对方也接到了电话，颜飞就知道事情不妙，路扬平时绝对不会晚上给两人电话。 两人急忙带了些人，头次在玉灯镇招摇过市，颜飞和文天都知道今晚山南大酒店有重要人物，倒也不敢太靠近那一边。 正没有眉目乱撞的时候，文天一位兄弟突然看到了慌慌张张骑自行车赶来玉灯镇的几位子弟校老师，一问才知道初三一帮学生在江滨公园被本地混混打了。 颜飞和文天明白怎么回事，担心路扬受伤，两人急忙就开车绕着去了江滨公园，正好碰到几个子弟校学生被一群混混在石亭里教训，立刻带人出手救下。 可其中没有路扬，颜飞问过也没人知道，只得知领头惹事的李凉早走了，她和文天把学生送去人民医院，出来却正好遇到了曹刚去召集自己人手，才知道路扬来了庙街这里。 这边可是李南山的大本营，知道带的人不够，颜飞生怕路扬吃亏，所以她先急忙过来，文天去打电话找人。 “曹局也说他忙完了就过……” 颜飞搂着路扬，安抚似乎很暴戾的小男孩，心里却软软的。 “没时间了！” 路扬挥手，直接拉着颜飞开口询问道：“李凉的窝子在哪？” “这……” 颜飞就有些犹豫，彭宏响和刘宏守店，刘红送学生去医院，她又没带其他人，李凉在庙街的窝子自然一清二楚，可两个人冲进去也太托大了。 “快说！” 路扬却不给时间思考，死劲摇晃颜飞的胳膊，他现在已经急死了。 “跟我来。” 颜飞叹了口气招呼路扬上车，把桑塔纳向着小巷里里开去，停到江边一栋三层小楼外面。 “那是李南山的老屋，他和老婆现在住南江区那边，这里现在都是李冲用，不过山南大酒店修……” 颜飞话还没说话，看着已经开门下车的路扬，无奈只好跟着上去。 和一路上灯红酒绿的平房小楼不同，眼前这栋三层小楼距离稍微远一点，一楼也没有开门做生意，只有一盏雾蒙蒙的路灯吊着。 路扬焦急了一晚上，根本没功夫在意周围，他直接一脚就把房门踢开了，随后看着冷清的屋子就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路扬看到屋里根本没开灯，居然没人的模样，他顿时愣住，心也愈发冷。 “可能没来这边，我们先出去把人都叫上，这样好找人些。” 颜飞看到屋里似乎没人，她松了口气连忙劝说。 在这里闹把附近的混混引来可不妙，自己一新江家属区的老大过来这边踢场子，引起众怒不好脱身。 吱！ 叭叭！ 这时候门外传来刹车声，随后就是两声汽车喇叭声。 路扬和颜飞对视一眼，连忙就转身出门。 “我日哦，哪个哈儿把车停这里哦？” 路扬和颜飞出了门，借着灯光就看到李凉下了车，狠狠踢了脚桑塔纳。 “凉哥，走几步嘛，我还有事得走了！” 后门下来的范彦波一脸猪哥模样，随后费力从后座把王妃先抱了下来，另外一边的姜灵却不该他管。 真是郁闷得很！ 原本范彦波也就想教训下这帮新江家属区的乡农，可后来李凉居然又抓住了王妃和这个叫姜灵的美女，还和自己低声商量，说要不晚上好好安排下把这两个妞破了，保证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 范彦波根本没想到这种好事，他虽然挺喜欢王妃，觉得这样不太好，可又担心以后没这么好机会，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最多等王妃伤心之后，自己再去追来当女朋友嘛！ 可几人带着两个妞去了山南大酒店，进去里面倒是容易，可没想到在内部电梯却被一个女主管劝了回来，说什么顶楼好多人。 这时候山南大酒店到处都是人，李凉在这里又没那么大面子，没他表哥罩着，直接开个房间都搞不定，几人只好垂头丧气带着两个妞打算来他家老屋。 可下了停车场才发现恼火，此时好像什么贵宾刚好来了，要出去居然没那么容易。 尤其那个叫姜灵的妞一下子发疯还尖叫，惹来了执勤协警注意。把几个人都吓得够呛。 幸好协警认识李凉，聊了几句就让几人把两个妞看管好，不过还得等着。 原本以为要困在停车场，可没一会似乎有些乱，执勤的协警都走了，几人连忙趁机开车离开山南大酒店。 骨子里，范彦波还是有一些文艺气质的，虽然他很想和王妃这种美女好，可一路上心火再旺，他都能沉住气。 虽然王妃现在蒙着眼，可范彦波还是想要形象的，等下安排好了再好好玩，只是一想快吃到肉味，他心里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这好像是颜飞的车！” 副驾驶下来的翅膀脸色阴沉打量桑塔纳，认出来后视线抬起，正好看到了颜飞和身边一个脸熟的男孩。 “咦？” 李凉也回过神来，讶然看向自家老屋门口两人。 新江家属区大名鼎鼎的飞姐不说了，那个小子不是和陈晶有一腿的路扬吗？ 自从上次西温泉事件，李凉当时被抓了进去，回来之后倒是没想起来要教训这小子。 眼下对方居然送上门来了？ “路扬？” 看清那个满脸怒色的男孩，范彦波吓了一跳，差点把怀里的王妃掉地上。 “范彦波，你找死！” 路扬看清范彦波怀里女孩的衣服，怒骂一声立刻冲了上去。 颜飞拉都没机会拉，无奈摇头只好也跟着冲了过去。 翅膀的脸色却凝重起来，他知道颜飞很狡猾，向来不会轻易赴险，只要周围有刘宏刘红任何一个，自己三人未必能干的过。 李凉眼看那个路扬怒气冲冲跑来，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眼见翅膀避开只面对颜飞，他只好慌忙也避开。 范彦波眼看前面两个都避开，他抱着王妃就是一呆，连忙把女孩又送回后座。 “去死！” 路扬就在这时候冲了过去，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哎哟！” 范彦波一声惨叫，四脚朝天睡在了地上，好容易才爬起来，背后亮起了灯光，他回头纳闷眯眼望着，不清楚来者何人。 “也，还热闹哦！” 文天憨厚的笑脸从驾驶室里冒了出来，车门打开同时，刘红也利落闪身而出。 “文天颜飞，你们胆子够大！” 翅膀眼看文天和颜飞居然嚣张到跑来庙街闹事，他却不惊反喜。 和新江家属区的商业街是总厂人基本盘一样，这庙街也是玉灯镇混混的命门，文天和颜飞主动来这里挑事只会激起大家同仇敌忾，到时候翅膀能浑水摸鱼一把，和眼下的死局相比却要有利多了。 翅膀想到这一头，根本没有鏖战的意思，他虚晃一枪就从江边深一脚浅一脚溜了。 范彦波和李凉一样都傻眼了，没怎么反抗就被文天和刘红控制住，当然两人都不服气，嘴里不停威胁。 颜飞帮忙把两个蒙着眼捆着手脚的女孩从车后座抱了出来，路扬急忙掀开蒙头衣服，望着恍如隔世般脸色惊喜的王妃和姜灵，他满布汗痕的脸上浮起微笑，心脏轻松得好像被神舟飞船发射上了太空。 一切，和记忆里终究不一样了…… 第332章 两个老外 没有****qq贴吧天涯，这年月‘谣言’的传递虽然效率上低了许多，可凭借着六度关系原理，七月初山南区最火爆的传闻还是没多久就闹得沸沸扬扬。 不但玉灯镇老老少少都在谈论，连隔壁新江家属区也无法避免陷入议论。 实在今回的剧本太过稀奇！ 纵然区委区政府都下了严令不允许相关人员透露任何办案消息，可区委新任徐书记利用接待外宾的机会，亲手布置拿下一度前途大好的山南区副区长范学卫，当场抓获正在山南大酒店顶楼行政包房强奸幼女的对方，这骇人听闻的小道很快就传出了山南区。 范学卫此人宦途顺利，平时xing格就比较嚣张跋扈，得罪的领导干部不在少数，大部分都暗暗叫好。 至于那不明真相的群众，自然也就津津乐道某些人传出来的桃色新闻了，普罗大众这才知道这位范区长那可真是好色如命，据说不但光情妇就有好几个，还尤其喜好玩小女孩，难怪那位家里有背景的老婆从来不在山南区露面，据说两人关系早就破裂。 相比之下，山南大酒店总经理李冲涉毒被捕反而不算什么大新闻了，毕竟这事在玉灯镇是半公开的秘密，山南大酒店舞厅是许多家长严令孩子不准去的黄毒窝子。 何况李南山和他兄弟李南峰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得罪的人更是不少，他这个儿子也是声名狼藉，吸毒好色早已经出了名，老百姓对李冲这种人被抓自然拍手称快。 由于山南区公安分局的王局长口碑不佳，在传闻中公安分局新任副局长曹刚是在徐书记直接领导下，在这次行动瞒着王局长出手果断，所以才不但一举抓获李冲这个毒贩子，还意外把范学卫带了出来，更在随后立刻带队重拳出击庙街，镇压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那里斗殴的玉灯镇和新江家属区混混。 铁面无私曹局长的名头在玉灯镇一下子家喻户晓，虽然也有小道消息说这曹刚是利用新江家属区两位黑社会头子来打击玉灯镇这边的黑社会头子，这种行为也不是正途。 可被李冲欺辱过的不少玉灯镇人却不屑一顾，反而自发做了几面锦旗送到山南区公安分局，热情洋溢希望曹刚局长顶住压力，把李南山和李南峰两位以前犯下过许多坏事的前大佬也抓进去。 在新江家属区里传闻自然有另外的版本，一些人神神秘秘说这事和子弟校初三学生那晚上和几个玉灯镇小混混打架有关系，当然由于拿不出来证据，当事学生也都摇头否认，这种说法也只能不了了之。 倒是文天和颜飞突然联合行动，直接杀去庙街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虽说李冲和翅膀半公开联手，这半年不断通过各种小动作拉两人后腿，可这么突然直接杀过去还是让许多人跌破眼镜，毕竟这一年两人隐隐都有些洗白的意味，很少再去玩这种没档次的群架了。 庙街不但是李冲的老窝子，还是李南山这位已经洗白的玉灯镇一霸老家，更是玉灯镇混混的底线，由于文天和颜飞公然去庙街挑衅，原本散沙的好几伙玉灯镇混混都联合起来，据说想杀回新江家属区。 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不过隔了一天，文天和颜飞就联合玉灯镇一位和李南山向来不对付的赵老大发出声明，指出庙街行动完全是对李冲和翅膀一系列小动作的回应，今后只要没人再搞小动作就保证不会有类似行动。 更让人惊讶的是，随后就有传闻，赵老大已经和自己朋友提议成立一个玉灯工商协会，和文天颜飞的新江工商协会联合出手注资新江家属区难产的新江商业楼广场项目，换取拿下旁边更大地块的资格，修规模更大的广场，而且据说已经得到新江总厂领导的原则xing同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原本玉灯镇很多强人对新江人总吃独食很不满意，你看新江南路那一溜新修门面，宁愿给厂里没钱的领导干部也不对外招标。 新江家属区还在建设中，有不少规划的土地空置可以转为商用，有了飞歌夜总会和文江快捷酒店领头，许多玉灯镇强人早就想进去开各种娱乐服务业分肉吃，眼下有人先行一步，那其他地块自然也有了松口可能。 眼看有大钱赚，这年月大部分黑白不分的强人都急着过来新江家属区找机会，打架这么伤感情的事自然没人愿意去做，下面的小混混也就翻不起浪。 至于新江家属区那位曾经一度三分天下的翅膀，看到风头不妙倒是早早躲去了外地，算是比较识相。 百无聊赖的早晨，路扬爬起床等早饭吃的时候，就拿起bb机拨电话，还好这两天都气呼呼的张淑芬早上已经不得不回新江忙了，他才有这个空闲。 山南大酒店事件其中一个十几岁少年的传闻被有意无意压了下去，没有多少人清楚路扬在这起号称山南区有史以来最稀奇案子起的作用。 只是张淑芬也好，路江安也罢，当然知道自己儿子那晚上干了一些疯狂的事，虽然最后是赖辉羽和赵国慧一起把精疲力竭的路扬送回家，也没说什么坏话，可看儿子那身累极的模样，再加上听了风声，两人都非常紧张。 可路扬这小子却来了个闷头乌龟，张淑芬板脸让交代，路江安和颜要谈话，他都对自己晚上到底干了什么三缄其口。 张淑芬无奈又不放心，第二天就把路扬带回了山南区政府那边的租房，严令在这边老老实实呆着。 “谢谢我的主意？你现在有那么无聊吗？” 路扬躺在沙发上的模样却更无聊，初三还没毕业，高三又没开始，张淑芬还不至于要求儿子现在就开始预习高中课程，他这两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这个暑假好像可以开始休息下，路扬突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么慵懒的感觉了。 颜飞和文天这么卖力帮自己，路扬当然要解决自己惹出来的祸端，让玉灯镇混混和新江家属区兄弟来个大乱斗可不是他要的。 还好路扬早早就在给颜飞和文天策划今后发展方向，他就提供了下‘引狼入场’的建议，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局面扭转回来了。 和记忆里差不多，新江中路东侧的商业楼已经竣工，这栋楼为新江总厂下属建筑公司独资修建，由于资金紧张当初设计非常保守，只规划了四组团商业区三分之一，可开工之后还是因为资金问题修修停停，如今六层的主楼是完工了，旁边附属广场却没修好，早就说好的重山百货只能继续等。 原本新江总厂建筑公司的如意算盘是把商业楼的商铺和住宅卖掉，资金再拿来修建大型商场，可由于设计不合理，售价还很贵，住宅卖得很不好，商铺当初又太保守，虽然已经卖掉了大半，资金还是不足。 历史上这商业楼附属广场直接难产，要再过两年才被玉灯镇赵老大接盘过去，反而成了对方发展壮大过程最大的第一桶金。 当然路扬更知道这位擅长玩资本的赵老大没几年会由于资金链断裂，以非法集资的罪名进局子。 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反正颜飞和文天目前实力有限，在这上千万的注资合资项目中也只能当小股东，路扬也提醒两人不要投入太多，未来要抽身也容易。 挂断颜飞的电话，路扬起身走到饭桌前，冲解下围裙的廖莉笑了笑。 可能是玉灯镇强人要进来的传闻起了作用，综合市场二楼诸位新江家属区的小老板都想加紧装修早点赚钱，还有新江南路门面的小老板也想提前敲定装修。 知芬装修在新江家属区的商装生意一下子火起来了，张淑芬连续被王明电话催促回去谈生意，她自然是烦恼并快乐着，可路扬在这边又需要人‘看管’。 这时候就凸显了先见之明，自从租下南江区这套房子之后，张淑芬就让廖莉搬过来住，反正房间有多余，对方不用和一群手下挤着合租。 “姐，忙完了？” 路扬吃着廖莉亲手做的饺子随口就是一问，他之前没功夫关注明华大厦的房屋代理销售工作，也不知道自己的组合拳效果如何。 按道理说应该不错，路扬为明华大厦的销售想了很多办法，在推广方面尽力挖掘卖点，推出南江区步行街最近的重山第一栋数字化办公住宅楼这个定位，让罗敏华找人去和家乐福谈判入驻以此打造大型超市这个配套，精心设计了有完整网线接口号称重山第一套数字化办公住宅的美式奢华风格样板间，在商场入口还有一座超时代的全玻璃结构的莉莉设计办公室，给旁边美式简约风格的销售大厅增色不少。 就算路扬之后忙于考试没有介入，可这些招数应该足够了吧。 “嗯，”廖莉坐下满脸倦色看了路扬一眼，黯然道：“对不起……” 路扬给出的一整套想法借着自己成为现实，让廖莉真正开了眼界，更让罗敏华和苏莲明还有尹闲和宁书心连连惊赞。 可自己太笨了，很多想法实行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廖莉发现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把那些策划书上很完美的方案都做好，由于路扬忙于学习也不好意思去求指点。 今天已经两个月了，明华大厦开盘也超过两周，最终只卖掉了二十五套。 虽然罗敏华和苏莲明依然满意，再说当初策划书得到认同之后，由于路扬家里的关系，实际上签约条件不苛刻，没有规定具体的销售时间，而是每卖掉五套结账一次，所以莉莉设计已经拿到了二十套的代理销售佣金。 可廖莉还是觉得要不是自己不行，原本是不会丢这个人的…… “对不起？” 路扬愕然吞下饺子，随即摆出严肃模样道：“我是不是应该这样子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廖莉忍不住嘴角一弯，心里轻松了些，可还是很不服气撅了撅嘴。 如果路扬不是忙考试，只要再想几个点子，三十套一定可以的！ “现在只是学习的过程而已，姐你还年轻，慢慢来不着急。” 路扬吃完最后一个饺子，笑笑安慰依然闷闷不乐的廖莉，看对方心情好点，他起身嚷道：“走拿通知去，不然心里总是欠着！” 今天是重山七中升学考试放榜的日子，张淑芬没空，路扬只能在廖莉陪同下去拿成绩。 “没车真不方便哦，姐，你还是让我妈去租个车嘛，你这两个月就帮公司赚了十万，还有十套装修单子，不能亏待你哈。” 路扬和廖莉下楼打了辆拓儿车去南江区汽车站，直接打车去七中太奢侈，再说他也想坐坐公交车找感觉，反正今天下雨不热，以后上学肯定不可能让人每周接送，他家还没这个级别。 廖莉就笑笑看了一眼，如今她是莉莉公司的设计总监，不但收入标准大幅提高，而且张阿姨挂着总经理头衔，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忙新江那边，她独自管理十几个下属，是子公司事实上的老大，以后也忙没可能按时送路扬去上学。 两人在南江区步行街斜对面的公交车站下了拓儿车，这里有直达七中的公交车，只是门口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堵了大堆人。 路扬眼尖个子高，他远远看了就感觉稀奇。 那两个老外啥子来头？ 第333章 企 一九九六年的重山每年虽然号称十六万国际旅游人数，可平均停留时间不过一天多，大部分外国游客都是一闪而过，坐船去游览三峡，坐车去成蓉进藏。 后世重山街头各色皮肤外国人已经见怪不怪，这年月在重山人眼里老外却是真正稀罕的事物，尤其在脏乱差齐备的南江区公交车站里，看热闹本就是国人天xing，引发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围观也就不奇怪了。 眼前两个老外是一男一女，路扬自然第一眼就去观察女的，男人天xing嘛！ 不远处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白皙皮肤的外国女郎，修长难得不肥硕的背影看起来很不错，只可惜近处细看，虽然高鼻梁、蓝眼珠的脸型深邃立体，可分外明显的雀斑就扣分比较多，以路扬欣赏过x－art的眼光来说勉强能有五分。 重山早晨的阵雨刚停，阳光却有些晃眼了。 此时老外女郎戴着墨镜不说，还穿着超短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对白晃晃的大腿，加上衬衣里比基尼式内衣，整个打扮风格在这年月的重山相当骇人听闻，难怪围观的不少赤膊汉子一边摇蒲扇，一边眼珠子都瞪得老大。 至于另一个黑色短卷发、鹰钩鼻、长下巴、黑眼珠、还戴着眼镜的老外胖子，身材比外国女郎矮了半个头，他穿着一身灰白格子短袖衬衣和肥大的休闲短裤，背着背包倒是很学生模样，不过这种穿着在这年月重山也很少见。 如果前世遇到这种事，路扬当然和身边廖莉一眼，最多只是远远看看，随后就悄悄泯然于众。 眼下当然不会错过这免费练习英语的机会，路扬拉着廖莉笑嘻嘻走了过去，可还没上前人群就开始骚动。 国内公仆对外宾总是比对自己真正的主人热情得多，两个满头大汗的民警胖叔叔此时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大声嚷嚷分开了看热闹的人民群众。 可人民公仆这年月很少有能懂外语的，两个操着重山口音椒盐普通话的民警脸上堆满笑，努力想要搞明白外宾的需求，只是沟通不畅怎么也弄不明白。 意外的是老外胖子会说几句重山话，只是他翻来覆去就会点‘啷个、咋子’之类词语，说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旁边那个老外女郎此时也有些着急，原本板着的脸就更臭了。 两个民警正着急，身后冒出一个笑吟吟的男孩。 “hi，mayihelpyou？” 在英语上本来就不是天才，一年之后路扬的发音依然很烂，可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反正阿三那么烂的发音都敢说，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oh!” 老外胖子脸色激动大叫了一声，一幅终于找到救星的表情。 “i‘mmichael，thisismichel。” 叫迈克尔的老外胖子连忙做了介绍，随后满头大汗开始喋喋不休解释两人的目的。 只是路扬现在的英语水准，他虽然也看过不少美剧，可发现现实这么快的对话和看字幕理解完全不一样，不得不几次提醒对方‘slowly’。 此时两个民警倒是很识趣，在外围笑呵呵维持秩序，不让围观人民群众打搅和外宾沟通的重山优秀学生代表。 好容易，路扬用自己先天不足的英语和迈克尔交流一番，总算明白了两人来头。 原来老外胖子迈克尔是一个什么‘司盖特娃’基金会代表，那位一直傲气的女郎米歇尔是来毕业旅行的，两人有事要去第七中学。 “wealsowentto,followme。” 路扬解释一番，随后就拉着一直只是笑的廖莉向公交车方向走去。 “oh，godbless!” 迈克尔非常高兴的样子，嘴里念叨着就走到了路扬身边，冲他一阵甜蜜微笑，不过那堆着肉的胖脸看着让人无语。 “thanks。” 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米歇尔走到路扬身边，倒是低声感谢了本尊一句，没让上帝代领。 “nevermind。” 路扬发现这位米歇尔属于面冷心热xing格，他转身笑笑下意识冒了句美剧里看来的台词。 米歇尔就一愣，抬头看了眼自我介绍叫road的东方男孩，对方眼睛有些不安的复杂深邃，让xing格好静的她一看就感觉不自在。 这个东方男孩刚才说英语无论发音还是单词量显然都不算特别好，可他居然知道教科书里肯定不会有的口语词组。 odd！ 开往七中的公交车上，去拿成绩的学生不少，和家长一起都有些敬佩打量后座那个自如和老外聊天的少年。 虽然那英语发音感觉也很一般，可人家敢说呀！ “wow！” “oh，godbless!” 迈克尔是个话包子，刚才在公交车站把他可闷坏了，眼下难得有个中国男孩能轻松和自己聊天，他开始说就停不住，嘴里不停惊赞，完全顾不上身边那位女士的眼色，把自己和米歇尔的老底子一五一十都透露了出来。 这个叫road的中国男孩很特殊，虽然对方英语发音和单词量都不好，可偶尔又能冒出来很多说英语很好的中国人嘴里根本不可能说出来的英语口语词汇，让人很是惊喜一把。 何况road知道的可真多，迈克尔尤其惊喜和对方聊nba，他可是乔丹的忠实球迷，这个小孩对联合中心和公牛队的球星都如数家珍，大投他所好。 “mr.rogenandmrs.helene，bye!” 很快公交车就到了站，路扬和一路上闷着的廖莉冲依依不舍的罗根和海伦娜挥手告别，转身看了看对方给的名片。 胖子迈克尔·罗根大学毕业了好几年，毕业后就开始环球旅行，去年到了中国，一位朋友介绍他来史迪威基金会重山办事处担任代表。 ‘美女’米歇尔·海伦娜是瑞典裔美国人，大学刚刚毕业来中国旅游，通过史迪威基金会和罗根认识。 至于两人来重山七中，原来海伦娜通过一位朋友介绍，今天打算来七中面试当一年英语老师。 罗根自告奋勇当护花使者，不过他的车坏了，原本应该打车，可海伦娜又想体验下重山公交车的感觉。 没想到罗根的中文其实没他吹嘘那么厉害，结果两人问路没能成功，却被人围观了。 路扬也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是感慨七中就是七中，学英语的条件重山无出其右者。 这年月除了少数民办所谓贵族学校，重山连一二九这些顶级中学都最多一两名外教，可七中据说有有近十名，虽然经常换可也很了不得了。 海伦娜xing格比较怕生看起来显得傲气，后来她没那么拘束也聊了几句，说话确实比罗根有深度。 重山中学昨天都已经正式放假，眼下七中美丽的校园空空荡荡。 和不少学生家长表情担忧不同，路扬心态非常轻松，反正这时候高中都放假了，也不可能遇上江媛。 廖莉今天代理家长角色，带着路扬总算感觉自己能大一点了，她兴冲冲拉着去了教务室，找负责老师拿了成绩单，除了市教委的成绩通知还有一张是七中自己的口语听力成绩。 教务室门外黑板有分数线，廖莉比路扬积极许多，拿着成绩单就兴冲冲去外面对比。 路扬三科考了二百九十三分，加上英语口语和听力成绩只上了七中二档分数线，必须交高价才能进七中就读。 “怎么可能是二档？我去问老师！” 廖莉左数右数完全不敢相信，她气冲冲拿着成绩单就要回去理论。 “二档就二档，走吧回去了。” 路扬却脸色平静，伸手拉住了廖莉，他不是太看重这个，心里更感慨的是学习果然天赋和努力都很重要。 这一年，路扬在学习上自然谈不上完全投入，可也是认真了的，眼下三科二百九十三分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但来考七中的都不弱，这个分数拉不开差距，加上英语口语和听力被阴了，何况本来就不强，只掉入二档恐怕还是陈志明帮了忙。 前世路扬参加高考，除去英语四科是四百二十一分，其中再除去九十分的语文，数理化三科是三百三十一分。 这一次，路扬有信心数理化三科到四百分以上，他给语文和英语设立的目标是两百二十以上，这样加上体育成绩，自己要混入国内顶级大学应该不太难，也不需要付出全部精力去学习。 只是这样还不够啊…… 路扬心中暗叹，他一想到哈佛这名字就压力山大，江媛那张似嗔似喜的秀颜好似蒙上了一层雾，只能依稀看到却仿佛可能摸不到。 和江媛那座高不可及的山峰比起来，眼前小联招考试挫折根本不算什么了。 拿了成绩单已经快中午，廖莉心情不好可还得好好照顾路扬吃饭，两人这次干脆打车去涂山镇吃饭，她点了满桌子菜，还点了啤酒想安慰下路扬。 路扬当然不会不开心，他反而笑笑招呼胃口不好的廖莉吃饭，一边打量涂山湖不远处的小镇。 当年这里可是外国殖民者的地盘，所以留下了不少教堂和老建筑。 五中大门在小店对面遥遥可见，只是眼下姜灵还躺在医院病床休息吧，她被翅膀重重一击又受了惊吓，需要安静修养。 王妃的父母也吓到了，好像直接把她送回了爷爷家里。 邹孟远刘溪邓天山由于那晚是反抗主力，伤势不轻也都在医院修养。 昨天路扬被老妈压着去拿毕业证，在子弟校最后一天居然好多同学都没看到，连赵国慧都是脸色很勉强的样子，倒是赖辉羽老师温言说了几句，预祝自己未来考个好大学。 “hi，goodguy!” 小店外面传来一记大喊，门口出现罗根和海伦娜兴奋的笑脸。 路扬回过神来，笑吟吟招呼两人进来一起吃饭，随后得知海伦娜顺利通过了七中面试，连忙恭喜一番。 罗根和海伦娜知道road也参加了七中的招生考试，两人都关心询问，路扬自然随口说通过了。 别说交钱了，就算没考进七中，路扬也会用关系进去，在国内根本逃不开这个，也没必要忌讳。 随后罗根大嘴巴透露海伦娜要在这涂山镇找房子，路扬就心里一动，庞大海家的农家乐可以长租，他就随口介绍了一番。 罗根笑吟吟又询问road暑假有没有什么计划，他说自己基金会暑假要招勤工俭学生。 路扬自然没兴趣，他过几天还要回药泉一趟，当下就直接相告。 罗根听road介绍药泉是个有很多温泉的美丽小村，他眼前一亮说自己有一周假期，又说海伦娜也不需要急着找房子住。 “road，thereisreallybeautiful?” 罗根笑眯眯询问，随后偷偷看了眼表情犹豫的海伦娜。 “yes，yaoquanissobeautiful!” 路扬点头和罗根干了一杯，随即和对方一起笑吟吟望着海伦娜，他自然明白这位胖子有企图。 第334章 衣锦还乡 不论罗根和海伦娜之间未来会如何，对路扬来说认识这两个老外朋友目前只是生活中的小插曲，他反正就要回药泉呆几天，如果对方想跟着去玩玩拔高当地gdp也没什么不好的。 “二档？！” 傍晚，当张淑芬脸上带着兴奋微笑，拖着疲惫身躯和路江安回到南江区政府住处，她听到从厨房拿着抹布出来的廖莉口中这个消息就郁闷了。 今天谈好了新江三家商装单子，加上廖莉搞定的明华大厦那些单子，公司未来几个月都不愁了。 张淑芬正开心着，结果却被这个消息敲了记闷棍，她烦得把鞋随地一丢，反正这屋子装修比新江家属区的房子差远了。 “嗯，扬扬三科总分第十七，不过口语和听力没进前一百，综合只能排二档。” 廖莉也郁闷，她的表情倒好像是自己造成的。 路扬坐在客厅表情却非常淡定，他自顾自看新闻联播。 不过鼻子里飘来阵阵香味，路扬的注意力很难集中，正好开始播天气预报，他看了明天是晴天就起身走了过去。 “早晓得……” 张淑芬看了表情淡然走来的儿子一眼，一屁股坐在餐桌椅上气愤嘀咕道：“应该去找小净小洁帮帮忙，要不等下打个电话去问问？” 由于明华大厦的房屋代理销售，张淑芬这两个月经常在尹子洁陪同下和罗敏华苏莲明沟通，几人的关系明显亲近起来，她偶尔还和北都的尹子净打打电话，这种忙对她们来说应该不难的。 之前张淑芬就是觉得麻烦了人家陈志明校长就很不好意思了，再去麻烦尹子净尹子洁一次很不好的样子，眼下在儿子的前途面前又只觉悔不当初。 “又不是读不到七中，交钱就是了嘛。” 路江安就一笑，他倒是很知足，以前哪里敢想儿子能去重山七中哦？ 连重县中学都不敢想！ “啊？” 张淑芬一愣，嘴扁了扁，那句‘钱不是你赚的，你不心痛嗦？’却没有说出口。 自己男人这段时间也很辛苦，今天周末都在加班。 “吃饭了吃饭了，我饿了。” 路扬这时候从厨房里端着菜盘子过来，笑吟吟把糟糕气氛都扫了出去。 吃完了饭，路扬和路江安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算聊一聊，张淑芬偷懒没和廖莉抢着洗碗，而是从冰箱里拿了个小西瓜出来切。 这玩意想吃多少冰多少，不像大的吃不完浪费。 “魏五送来这个小西瓜很不错，听说都卖疯了。” 张淑芬给儿子递了一块，又拿了一块给路江安，她脸上已经换了笑容。 这时候还郁闷什么二档确实没必要，一年前哪敢想去七中嘛？ 再说以路扬现在的成绩就算去一二九也最多交点赞助费就是！ “嗯，挺甜的，魏五现在是越来越本事了。” 路江安咬了口这种第一次见到的小西瓜，和大西瓜沙沙的感觉不一样，有点脆但是口感更细腻。 “爸，你回新江总厂工作感觉如何哦？” 路扬吃着自己提议种的小西瓜没吭声，他笑笑把话题扯开。 玉灯之乱那个晚上，老爸在工作日晚上突然回来，当时路扬没留意，这两天才知道路江安是被派回来工作了。 西南军工局信息化工作已经在郭悦湖局长领导下确立了‘整体慎重，局部加快’的方针，具体来说就是军工局层面上的全盘信息化工作暂时搁置，而是选择旗下某个个大型分厂作为试点单位，看看mas系统的应用状况，再确定下一步发展计划。 在军工局上个月的下属单位一把手会议上，已经完成第一批搬迁工作的新江总厂被确定为军工局信息化工作mas系统试点单位。 其他单位老总大部分都不是很懂这个信息化，自然对这玩意不是很感冒，新江总厂虽然还是个空壳子，却正好试试装新东西，又对军工局支持最急需，自然责无旁贷。 前段时间袁力名闹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传入了郭悦湖耳朵里，他的发展计划处信息化办公室主任一职倒是暂时无虑，不过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信息化推进办公室主任一职却被郭局长以工作协调不过来为由拿下。 如今，路江安身为郭局长寄予厚望的军工局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信息化推进办公室主任，他又熟悉新江总厂情况，被派回来负责沟通协调整个信息化工作进程，确保军工局第一个信息化工作项目必须成功。 所以路江安又得回新江家属区住，当然这边距离南江区政府小区不远，张淑芬最近忙着家属区生意，晚上又不放心路扬，所以开车来回顺路捎上，一家人过点相聚日子也挺好的。 “莉莉来吃西……啥子回新江工作哦？” 张淑芬正招呼着厨房门口的廖莉，听了儿子的话却立刻反驳，挥舞着西瓜皮不满道：“你爸现在是军工局的正科主任老啥，新江总厂要搞一套信息化系统，他过去领导下，半年后就回军工局老，你是不晓得，现在郭局长好欣赏你爸哦，说他以前是啥子明珠暗投！” 张淑芬和罗中东的爱人小吴也挺投缘，如今还是邻居，自然就联络很多，她也在军工局插了个暗线，不但知道了需要想知道的，这种八卦也能很及时得知。 “还可以吧，大家都不懂，摸着石头过河呗。” 路江安笑笑很谦虚，只是话语里的得意却藏不住。 虽然学了还不到一年，可路江安在他们这个年纪是绝对的计算机高手，加上他晚上时间多，如今在重山几个惠多网站上都颇为活跃，基本上就没有难得到的计算机问题。 “嗯，爸，我觉得吧……” 路扬接过话，和老爸路江安聊了聊对新江总厂信息化工作的想法，他前世一直有留意新江总厂的消息，也知道一些当初总厂怎么翻身的八股宣传。 其中新江总厂的信息化工作在翻身过程中可是宣传重点，路扬结合自己的想法谈了谈，路江安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不少，他如今从儿子的说法里总能有不少启发。 “对了，爸，新厂长来了没有哦？” 路扬说的差不多，又想起一个问题。 虽然忙学习，可新江总厂上任厂长已经离开，下一任却难产中，这消息路扬还是一清二楚的，他这只蝴蝶的翅膀越来越强壮，改变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还没有，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厂里江书记负责。” 路江安摇头也不解，自从上一任王厂长被调离，年初提为党组专职副书记的江景东现在却是实际上的一把手，上次军工局下属单位一把手开会他还见过。 听军工局的一些小道消息，郭悦湖对这个事好像也很有意见，原本他属意的人选被上面否了，说是还要研究研究。 “好了，好了，那些不是你个小孩子该关心的！” 张淑芬看时间已经快十点，连忙出声打住道：“早点去睡，明天还要早起，我可跟你说哈，你各人不是去耍的，好好和苏丫头练口语，还有……喂！喂！” 路扬无奈笑笑已经起身进了屋，只把背影留给了老妈，张淑芬瞪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随即让路江安去洗澡，她自己去了客卧。 “莉莉，还没睡在学习呢？” 张淑芬轻轻推开门，看到台灯下的廖莉，顿时肃然起敬，对儿子经常以对方来洗刷自己不爱学习倒是有了些愧意。 “啊，没有了，随便看看，张阿姨什么事啊？” 廖莉慌忙把看得入神的设计书合上，起身迎了过来。 “哦，扬扬那孩子粗心大意的，明早你记得提醒他把东西带齐。” 张淑芬就笑，明天要早点去新江，儿子只能让廖莉送过去了，她只是习惯xing来叮嘱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 廖莉只笑，虽然对路扬粗心大意的评价，她是不认同的。 第二天一大早，路江安就和老婆一起赶去了新江家属区，时间还早，两人先拐去了周宏年和温勇强的地盘。 和总厂九点，分厂八点半才上班不同，宏江通用机械厂利用红机厂闲置车间搞的小厂提前在七点半就开始上班，为了节约大家时间，早饭馒头稀饭免费供应，此时人来人往已经很热闹。 “哟，嫂子，你和老大衣锦还乡了哦？” 温勇强啃着馒头，看到路江安和张淑芬的车进来，笑嘻嘻就上前来开玩笑。 一年前红船厂哪个人想得到路主任今天会带着军工局的圣旨下来？ 虽然路江安在军工局不过是个正科级编制，可各个分厂领导也不敢小看这位钦差，面子上更得给足了，不然在郭局长那里来一句谁吃得消？ “老温，你就笑话我嘛！” 路江安摇头笑笑，又和几个吞下馒头赶着去做活的老伙计问好，随即问道：“好像活很多啊，小周不在？” 今年国企愈发困难，尤其重山工业下滑严重，原本铸锻车间打算去投靠的佳明工业上半年摩托车减产了三成，听说工资都开始发不齐了。 没想到周宏年和温勇强还搞起来了，红船厂现在连百分之七十工资都发不起，只能发百分十五十，据说很多工人没活做天天闹，倒是原本被笑话的老铸锻车间这帮人，现在反而每个月工资比以前还多一百多，不比那些普通干部少。 “去跑业务了，小周成天忙得很，我们日子也不好过啊，只能找点辛苦钱。” 温勇强提起这个脸色就没那么灿烂，他心头最近都是火！ 宏江通用机械厂只是一块牌子，设备有限工人有限，主要以来料锻件加工为主，还有就是按客户需要从各个分厂找些零件转卖出去，可就是这么点汤，一些分厂头头尤其铸锻车间主任还是要来抢生意，经常堵着门口把一些来拉货的老板请去吃饭。 虽然成本做不过，可这帮人亏本也干，由于这么竞争起，宏江通用机械厂才过了两个多月好日子，最近又不行了。 还有一个烦恼，最开始租的设备没提租金，现在眼看宏江通用机械厂能正常发工资，账上还有点钱，在舒保革那个贱人谗言下，蒋厂长又透出风要收什么设备折旧费，连红机厂都派人来说原本谈好的厂房优惠租金太低了，要按市价才合理。 市价个铲铲！ 还不是这些狗日领导没烟钱了，温勇强想起来就生气，虽然他现在也算是领导，可就连小周那么辛苦，两人拿的工资也就和兄弟们一样，每个月不过多一百补助。 账上的钱更是不敢乱动，现在可不光是锻工和热处理兄弟了，前几个月业务号，周宏年和温勇强合计，找了三十几个认识的钳工车工老师傅，做了些利润更高的成套机械，但这下子养的人也多了，万一没单子到时候没钱发工资才恼火。 “老温，总之出来还是对了啊，你们比厂里情况可好多了。” 路江安听了只能安慰安慰，这些他也帮不上忙了。 以前是不知道，如今路江安能接触很多核心数据，才知道红船厂这些企业状况多么糟糕。 路江安随后又转了转，和以前老兄弟聊了几句，随后才和张淑芬一起去了总厂。 “中午我吃食堂。” 丢下这句话，路江安转身看了看巍峨的总厂大楼办公室，摇摇头走了进去。 第335章 模拟法人 改革开放之后伟人一句军队要忍耐，国防投入随之锐减，军队过苦日子，军工企业自然也没饭吃，尤其位于西部山区这些三线企业，连卖个茶叶蛋都没地方去，造台缝纫机成本也根本没竞争力。 国家“七五”、“八五”三线调整计划确定之后，九零年新江总厂正式动工，对于几万三线职工和家属来说，对搬迁到距离大城市重山不远的新厂都满怀期待。 朝阳升起，父母起床不用费力侍候煤球灶，重山那边可都是用天然气，一扭按钮就来火！ 日挂中天，中午赶回家一身汗也不用烧水，总厂家属楼卫生间有淋浴，一开龙头有热水！ 夜幕降临，在家里看电视无聊也不用早睡，晚上夜市都还没有关门呢，一出门几分钟到！ 三线人带着这些期盼，渴望早日告别枯燥无味的山沟沟，和夜晚没有霓红灯的生活说再见。 可搬迁投入有三十亿之巨，约等于这时期国家每年财政收入百分之一，各级财政不肯痛快掏钱，各个分厂根本没钱，银行贷款本来就压了很多也不敢贷。 资金得不到保障，新江总厂的搬迁进度拖拖拉拉，在九四年总厂建设更全面停工，直到九五年五月国务院张副总理来新江工地视察，随后调概资金到位才得到了些缓解。 今年新江总厂资金相对充裕，搬迁进度也大大加快，目前红机机械厂、庆石机械厂、双河机械厂、重州齿轮厂、重江机械厂、红船仪表厂这六个厂的主体都已经搬迁完毕，明年就能完全搬迁下来。 由于三大厂主体先下来，新江总厂目前光六个厂近两万职工和四万多家属就占搬迁总人数的七成。 整个总厂已经有了近七万张口要吃饭，如今大部分分厂却都严重亏损了好几年，在路江安看来工资都发不齐，家属楼也没钱修，却先趁资金充裕在年初把这气派的总厂办公楼竣工简直劳民伤财。 总厂还是空架子，五组团那临时办公楼有什么不好的？ 可自己不是决策者，路江安也只能肚子里发点牢骚而已，这时候还没上班，他径直上去也没多少人注意。 上行下效，西南军工局组建了信息化工作领导小组，新江总厂也立马组建了这么一个组织，还在新办公大楼里设置了专门的办公室。 新江总厂的气派办公楼不缺房间，路江安他们这个工作组带着圣旨下来，他的待遇自然不低，在总厂领导这一层有单独的大办公室。 上周视察后，郭悦湖等军工局主要领导已经打道回府，未来几个月，路江安就得担起新江总厂信息化工作的推进重任。 这担子不轻，路江安手下也带来了几个军工局的精兵强将，不过在他坚持下，大家共用这个面积不小的办公室，反正又是临时工不合适搞那么正规。 路江安来得最早，办公室冷冷清清，他拿着自己的茶杯出门打算去找点热水，楼梯口却看到了熟人。 “路主任来得真早。” 江景东嘴角含笑打招呼，身边徐卫也在笑，不过笑容要亲近许多。 “江书记你也挺早。” 路江安连忙也笑着回应，同时冲徐卫点了点头。 再次重逢江景东，两人之间地位迅速拉近，路江安觉得对方和自己都需要些时间适应，这几天他也没有私下去见过。 倒是徐卫在周宏年和温勇强那件事帮了大忙，路江安和对方一直都有联系，尤其对方如今好像也对计算机很有兴趣，得知他比较懂行，不但打电话询问问题，前段时间他周末回家还经常找来解决难题，最近更开始学着他上惠多网了。 不过路江安此刻视线都在江景东脸上，他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之前就发现对方眼神里偶尔有些患得患失，可此刻江景东却面带红光，视线也重新恢复了惯常的坚定。 路江安如今和徐卫熟悉起来，他也知道江景东在总厂日子难熬。 由于被视为下来镀金的过渡角色，江景东这位副厂长副书记分配的工作没多少挑战xing，多少有些虚度光阴的味道。 原本江景东已经有想换个地方的意思，可没想到四月份他突然被提为专职副书记，直接负责总厂党组织大权，一下子超越了厂里其他副厂长。 而六月份新江总厂的王厂长由于工作不得力被修养去了其他单位，新厂长却听说上面意见无法统一，直接难产眼下都还没出来。 照理说总厂厂长不在应该是常务副厂长张德伟掌管大权，可由于此人行事霸道不得人心，江景东这位没怎么得罪人的专职副书记却被几位总厂副厂长和分厂厂长抬了起来，成了事实上的掌权者。 “我还是托个大吧，”江景东笑得更灿烂了些，道：“老路，我们之间可是一起扛过枪的，这交情也没必要太见外，去我办公室聊聊，徐卫你去打热水来。” 徐卫笑笑答应拿过杯子去了，路江安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一脸平静和江景东去了他的办公室。 “老路，坐，抽烟。” 江景东摸出打火机和烟正打算给路江安亲自点上，对方已经嘴里客气掏出一包娇子，他一愣随手把自己那包宏声丢茶几上。 “真是世事难料，还是路主任，变化可真大。” 江景东抽着高价娇子烟，嘴里开着玩笑，他心里着实感慨。 一年前金像山那个稳重踏实的汉子只是个车间副主任，江景东都可以不正眼相看，如今路江安却已经是军工局正科级主任，来下面单位可以享受处级待遇，又是郭局长手下的红人，连他也不敢小觑。 这不连烟都抽得比自己好了！ “江书记，我……” 路江安吐出烟圈，他望着那包扎眼的宏声有些不好意思。 老厂的时候为了省钱，路江安一直抽据说重山棒棒都不喜欢，才卖五毛钱的望天门，下来之后经济改善，他只有吸烟一个爱好，虽然在家里严禁，可张淑芬为了面子都买好烟让带出来。 这千盛卷烟厂去年才推出的娇子得十块钱一包，可口味就是醇正，一下子挤占了重山一大块高端市场，路江安也挺喜欢抽。 不过人家江景东是总厂书记才抽三块钱的宏声，自己今后可得注意这个。 看路江安还是金像山那有些拘束的表情，江景东笑了笑心情更好了许多，其实以他的眼界，更好的烟也见多了。 “老路，我和你就直说，”江景东的脸色认真起来，沉声问道：“你是新江总厂出去的，这厂里什么状况你也一清二楚，有没有什么想法？” “……” 路江安就有些犹豫，他还不太习惯和江景东这么平等谈话的感觉。 “不是我看不起你的工作，信息化是个好东西，可总厂现在这状况，我看你自己都没什么工作思路。” 江景东嘴里刺激着，他眼神也明亮起来，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要做就做真正的总厂厂长，眼下四分五裂的样子根本做不了事。 “江书记，那我先谈谈自己的想法。” 被江景东这么一挤兑，路江安却不太服气，随即把昨晚熬夜整理之后确立的下一步工作思路都拿了出来。 “总厂目前面临很多困难，所以我认为应该从财会电算化出发，统一各个分厂账目，以此消除内部三角债，极大降低各个分厂的生产成本，产品就更有竞争力，信息化工作有了这个良好开头就好做多了。” 路江安侃侃而谈后做了总结，目前新江总厂加搬迁没搬迁的各个分厂十几个法人，十几个总会计师，加上子公司孙子公司有好几百个账本互不相通，内部财会管理非常混乱，生产成本非常高，这是导致亏损的一个重要原因。 通过财会电算化让各个分厂厂长直接掌控财务数据，不说对他们完成减少亏损的艰难任务有好处，就是通过这一招更好掌控全厂财务大权也肯定有人动心。 “这个想法不错！” 江景东被路江安的话语打动，他忍不住拍手赞叹。 和信息化工作由军工局领导一样，这财会电算化不可能分厂各搞各的，只能由总厂来牵头，必将大大有利自己想法的实施。 路江安果然有点本事，难怪能获得郭局长信任。 “可各分厂厂长恐怕会有顾虑。” 江景东随即想到一点就皱起眉头，虽然财会电算化能降低各个分厂的生产成本，帮助厂长彻底掌控自己厂里财会大权，可这财会也就同时被总厂控制了，换了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点头。 “江书记，我认为可以推出配套政策。” 路江安就笑笑，随即把自己从儿子那里得到的启发摆了出来，说得江景东连连点头，连徐卫回来都没留意。 上午新江总厂信息化领导小组第一次全体会议召开，当路江安在主席台上对财会电算化侃侃而谈的时候，下面的诸位分厂厂长少数认真在听，大多却皱起了眉头。 财会电算化这事可不好说，有几个厂长真懂什么信息化？ 大家最关心就是权力问题！ 这么一整大家手里没权了怎么办？ “路主任，你这个想法有很多问题……” 刚刚发言完毕，张德伟不待路江安坐正立刻摆手出声，他心里也不大看得起这个运气好的佞臣，自然无需给太多面子。 包括这个莫名其妙的江景东，他张德伟也不服气！ 张德伟是新江总厂常务副厂长，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厂长岁数不小，他还想着过几年自己上位呢，结果眼下却被这个来镀金的二世祖挡在后面。 “老张，你的意见等下再说，我先说个事。” 此时江景东却摆了摆手，一下子拿出了一把手的气势，让几个和张德伟不对付的副厂长都是一愣，随即心里一喜。 虽然被抬了出来，可江景东一向在这种会议上都很少说话，更没有和张德伟正面冲突过，让几位副厂长颇为失望。 江景东这下一把手架子端起来，狠狠打击了张德伟的霸道气焰，几位副厂长包括一些受过气的分厂厂长也都心里暗爽。 先说了几句信息化工作的重要xing，江景东强调各位厂领导都应该大力支持军工局信息化推进办公室的工作，随后话题突然一转。 “是这样，我提议为了配合财会电算化，在各个分厂推行模拟法人制度。” 江景东一对眸子好似鹰，直直盯着诸位总厂副厂长和分厂厂长，他这句话一出来，顿时全场骚动起来。 能当上厂长的都不是废物，大家多少都知道这个模拟法人大概是什么。 眼下各个分厂虽然名义上是法人，但实际上是不完全法人，无论财权事权财权都受总厂影响很大，尤其人事权力最终得由总厂来批准。 而模拟法人最关键是放权，比如分厂里中层干部任命权力以后就由厂长决定，而不是现在还得总厂签字同意。 张德伟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王厂长走了，新厂长没来，江景东眼下完全掌管新江总厂的组织大权，他真要推这个自己还没辙。 不过张德伟也感觉很意外，今天江景东突然变了风格显得咄咄逼人，好像已经下了什么决定，那让他感觉非常严重的威胁。 “我赞成配合财会电算化实施模拟法人制度，如果其他厂长有意见，可以先在我们厂搞试点。” 一番嗡嗡嗡之后，最先表态支持的是最晚搬迁下来的重州齿轮厂年轻厂长易济旭，他一向敢为人先，也是盈利状况比较好的分厂，不担心被算账，有更多经营自主权当然好。 “我们厂也算一个。” 出乎意料，红机机械厂厂长姜志明也举起了手，虽然他对路江安送来的微笑只回了个白眼。 可路扬那晚上毕竟救了自己女儿，眼下姜灵已经被送回她妈妈那边照顾，姜志明就想先还这个人情，反正红机厂这局面怎么样也不会更差了。 “我持保留意见，是不是应该更稳重点？现在厂里折腾不起。” 红船仪表厂厂长蒋永正和新近才升任双河机械厂厂长的邵大安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联手表示反对意见。 因为两人儿子蒋强和邵泰明的关系，蒋永正和邵大安都不喜欢路江安，更对这个财会电算化和模拟法人没兴趣。 随后庆石机械厂厂长彭东和重江机械厂厂长刘雷都没清楚表态，明显是持中立的看法。 新江总厂第一次信息化领导小组会议上没达成统一意见，江景东宣布散会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任何沮丧，他眼下反而彻底坚定了信念。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以错过？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336章 药泉古镇 天色刚蒙蒙亮，重山两天没下雨就又热又湿的晨空已经黑雾云绕。 九十年代末用天然气的重山市民也就一半，尤其寰安百货大楼所在的中心区附近，人口密集老房子多，早上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烧煤球做饭，一根根烟囱比着冒黑烟。 在尹子净这边住宿，路扬虽然按习惯早早起床，却不敢去阳台或者楼下晨练，他洗脸刷牙后在客厅里活动了下手脚，随后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缕缕黑烟发呆。 尹子净这套公寓位置很好，居高临下俯瞰大江滚滚，很容易让人进入指点江山的意境，酝酿些征伐天下的豪情壮志。 可奇怪的是，路扬此时心里盘旋着却都是些细碎感触。 上明寺市政府那边绿化环境不错，可这空气就算不知道pm2.5数据也很恐怖了吧？ 也难怪尹家那位老头子身体开始出故障了，前段时间被诊断为早期哮喘。 路扬前世也是搬迁下来后就得了鼻炎，他如今非常重视健康，虽然新江家属区环境比中心区好不少，他早上晨练都开始带口罩，在这边更不会早上出去当人体吸尘器。 未来这个国家的工业化进程轰轰烈烈，也必将经历任何一个工业国都有过的环境污染洗礼。 自己没有阻止历史潮流的逆天本事，但在顺着这个国家大潮前进的同时，想得更周全些总是没错的。 路扬心中突然一动，他回头恰好看着蹑手蹑脚向洗手间方向去的苏舒。 按之前约定，路扬这个暑假要好好陪小丫头玩一玩，张淑芬的态度也由于和尹子洁关系变得亲近，从起初不置可否到如今全力支持。 何况听说苏舒的英语在七中也很出挑，尤其口语听力比路扬强多了，张淑芬之前还开玩笑让小丫头没事就和他练一练。 看到自己被发现，苏舒一愣，随即冲着没好气的路扬讪讪笑笑。 “哥，早安！” 苏舒慌忙打招呼，随后掩着嘴就直接逃去洗手间。 昨晚去电影院看大话西游后太开心，自己吃了好多烤肉串，晚上又玩太晚，刷牙不认真，今早上好像有味道了…… 路扬没打搅小丫头，直接去了厨房，七点半，尹子洁和尹子净雇的陈姐准时开门进来，他已经把盘子都摆好了。 “哥，你做的……比……比陈姨好吃！” 洗脸后清纯无俦的苏舒顾不得形象，她嘴里满满塞着食物，依然忍不住开口赞美，随后连忙捧着西瓜汁大口大口喝才没噎着。 “呵呵，路扬你这孩子确实点子多。” 小丫头说话直来直去，陈阿姨笑笑也不在意，尹子洁太忙，平时都她在照顾苏苏，感情上早就当自己孩子看。 何况自己手艺虽然不错，可路扬做这些什么蛋皮黄瓜西红柿卷，枣泥抹土司什么的，她可根本想不到。 “陈姐你可别笑话我，我有空还得和你多学学。” 路扬笑笑也不在乎辈分那么乱，随即却看到苏舒差点把盘子打翻，他连忙眼疾手快定住，瞪了有点开心过头的小丫头一眼。 暑假刚刚开始，苏舒下学期虽然上初三，可依然没打算开始学习，吃饱刷牙后立刻嚷嚷要出去逛。 这才两天根本没玩够呀！ 陈阿姨洗着碗却慌忙叫住，虽然路扬表现历来稳重，尹子洁也非常放心把苏舒交给他照顾，可现在世道那么乱，两个小孩出去逛可不合适。 不怕一万怕万一，自从苏舒出过事，如今尹家都非常看重安全问题。 一通电话，路扬牵着苏舒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当兵后给尹荣茂开了三十多年车的司机，陈阿姨的父亲彭老已经笑嘻嘻在一辆有些老旧的奥迪车外面等着了。 “呀，什么嘛！” 苏舒一看司机是这位立刻开始抗议了，不满嘟哝道：“张叔叔怎么不来呀，后天才去避暑，彭爷爷你今天就跑来干嘛啊？” 五十出头的彭爷爷在外公退休后跟着办了内退，眼下在罗敏华的酒店挂名当车队总管，实际上不管事，平时主要还是在外公东奔西走的时候开车。 张叔叔是陈阿姨的丈夫，也是军伍出身，如今在彭爷爷手下当车队领班，平时尹子净尹子洁都忙的时候，他会过来帮忙开车接送。 “小丫头，你就不想你外公啊？小心他生气哦！” 彭老故意一板脸吓唬苏舒，不过他也知道根本吓唬不住，这机灵丫头知道谁疼自己。 苏舒只撇撇嘴，她可不怕外公，就像眼前彭爷爷一样疼自己根本不会生气，不过她还是乖乖拉着路扬上了车。 哥说过孩子得有孝心！ “哥，周末要回你外公那边呀？” 奥迪在上班的公交车流里稳稳前行，苏舒却忍不住咬着哥的耳朵发问，她的大眼睛转啊转，一个刚刚萌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最近天气热了，外公的早期哮喘开始严重，昨晚妈妈说了计划过两天在附近找个清幽山区避暑，身为老人最喜欢的外孙儿，正好又是暑假自然得跟着去一趟。 知道哥的老家在南隆那边后，苏舒偷偷查过地图翻过书，虽然书里对那个药泉镇没什么资料介绍，可一本旅游地图上有说那金像山是什么巴蜀四大名山，还是佛教圣地。 外公最近好像很喜欢烧香拜佛，还看那些经书，把他哄去金像山避暑不就是了？ “嗯。” 路扬点头回应，看苏舒开动脑筋，他只感觉这个藏不住心事的丫头真可爱。 奥迪车开入市委家属楼，苏舒拉着路扬急急忙忙就上了楼。 “外公外公，开门开门！” 苏舒急促敲着房门，很快就开了，尹荣茂笑眯眯的脸出现在后面。 不过看到路扬也来了，尹荣茂马上想收敛笑容，他可不想给这小子好脸色。 只是无法得逞。 “外公，我想你了！” 苏舒一如既往蹦了上去，好像一只章鱼抱住了已经急忙躬身的尹荣茂，对方脸上立刻忍不住露出开心笑容。 “嗯，苏苏，外公也好想你哦，你跟别人玩都不理外公，哼……” 尹荣茂的话语到了最后还是免不了有点怨气，小丫头这两天连个电话都不打，他想到这就轻睨了眼身后那个微笑少年。 “外公，坐下！” 苏舒却浑然不当外公的怨气是一回事，她笑眯眯拉着尹荣茂去沙发。 “哥，你也坐呀，”苏舒把路扬拉在身边，才甜甜一笑搂着外公发问：“外婆呢？” “去看她的啥子股票，最近涨得厉害，她呀成天都不落屋！” 尹荣茂怨气没消，尤其看一侧表情依然淡定的小子，他不免有些郁闷。 这什么孩子呀？ 连股票都比大人懂！ 因为赌气，老伴看着股市连续上涨也坚持不买股票，就是每天乱发脾气。 后来三月底，尹子洁实在看不过去，让苏舒撒娇把老伴的股票账户拿过去，帮着买了满仓。 原本老伴还嘟哝说不是她买的不看，可这段时间股市继续大涨，尤其尹子洁根据路扬建议买的几支股票，什么长红呀深发展呀都是领涨，老伴忍不住每天都去看盘，饭都不回来吃。 “外公……” 苏舒才不关心什么股票，她眼珠子转悠想着怎么把话题拿出来，虽然外公肯定会答应，关键是怎么一起说服老妈同意。 “丫头，又想买什么了？” 尹荣茂自以为很懂地和蔼询问，那小子家里再有钱，给他的零花钱肯定没自己老本多！ “不是啦，外公，”苏舒看路扬忍着笑，她连忙直接开口问道：“你听说过金像山没有？” “金像山？” 尹荣茂就是一愣，随后把这个埋在记忆里的词翻了出来，忍不住就有些神游。 几十年前，尹荣茂还是小孩子，那时候为了躲避小日本空袭，尹家把家眷都送到下面县城避难，他在南隆城郊一个小院子生活了几年，听说过那远远的金像山，可惜当时年纪太小没上去过。 尹荣茂后来回城先参军后来，一生都在各地转悠，金像山几次路过，可没上去过。 “哎呀，周边那些山都玩遍了，我们这次去金像山避暑好不好？听说那边好凉快的，环境又好，山上还有好多寺庙呢！” 苏舒一看很有戏，连忙把自己绞尽脑汁想的理由都拿出来，到时候外公说服老妈就有了把握。 “南隆那边条件不太好啊……” 尹荣茂反应过来就有些犹豫，他记忆里金像山附近省道是石子路，就算周边后来搞三线建设，可各种条件都不太好，来回可是受罪。 想到三线建设，尹荣茂回过味来，身边小子不就是那个什么红船厂出来的。 莫不是他暑假要回去那边？ “尹爷爷，现在南隆那边大力发展旅游业，金像山周边环境已经改观了，现在到我们药泉镇都是水泥路，听说到山脚的公路也开始修了，不去爬山泡泡温泉也挺好的，正好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一趟，可以给你们带路。” 路扬看苏舒那着急模样，忍不住也开口帮腔，只是明显起了反作用。 “不……” 尹荣茂听到路扬开口，反而摇头就想拒绝。 “外公，我想去嘛！” 苏舒一看不妙，她一边给路扬递眼色，一边使出撒娇**，搂着尹荣茂的胳膊不停乱晃。 “哎……哎……我不管了，去问你外婆她们！” 尹荣茂受不了这个，连忙投降把决定权交了出去。 “那去找外婆！” 苏舒连忙趁热打铁，拉着路扬和外公就出了屋，一起坐上彭爷爷开的车去了不远处华夏证券。 “我就不上去了，苏苏去把你外婆拉出来。” 奥迪车里，尹荣茂摆摆手不打算进去，虽然退休了，可这附近认识他的人不少，他可不想抛头露面，到时候懒得应付。 “好！” 苏舒答应一声，拉着路扬急忙就进去，她没来过，可哥倒是熟门熟路，一路上保安看到了都只是笑笑就让两人进了大户室。 相比半年前的冷清，里面这时候却满满当当已经爆棚。 股价暴涨后，常源惠和熊春鸳一样也有了在包间炒股的资格，她们三个老姐妹还是合伙聚在一个包间里炒股。 只要乐意包间是可以开着门让人随便近处，此时常源惠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她身边是脸熟的一位老妇人，旁边还有好几位站着在议论，不过熊春鸳倒是没在。 “苏苏？” 听到熟悉的声音，戴着老花眼镜的常源惠从屏幕抬起一张兴奋的老脸，看清自己外孙女就是一愣。 常源惠随即看到那张浅笑的年轻脸庞，表情就有些不自在，和小孩子打赌输那么惨，她的脸皮实在挂不住…… “外婆，还看股票呢，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呀。” 苏舒可不笨，这里还有外人面前她可不会直接开口，而是笑眯眯找了个理由，虽然这时候才九点多。 “常奶奶，好久不见。” 路扬也上前半步打招呼，还冲常源惠身边那位脸熟女士也笑笑。 “呀，小股神来了，快说说现在买那支股哦？” 这时候身边一位参与过上次牛熊之争的中年妇女已经厚着脸皮挤来搭话，她犹豫很晚才入场，收益比这偷偷摸摸反而入场很早的常源惠低多了。 有了这个开头，大户包间一下子乱了起来，几个炒股大户都兴奋询问路扬，股市能涨多久，什么股票应该买，什么时候卖合适，一堆堆问题抛了出来，随后大户室其他人听到风声，也都围拢过来。 常源惠本来就郁闷，这时候羞得连忙关了账户，拉着苏舒和好友张美庆就往外面走。 路扬赶紧说自己最近忙着考试对股市没研究，好容易才脱身跟着离开。 “到底什么事嘛？” 走廊上人少了，常源惠不想看那个小子，她低头询问外孙女，却又气闷小丫头这两天跟着那小子可是乐不思蜀，电话都没一个。 “外婆，我们去金像山避暑好不好嘛？” 苏舒心急，忍不住就直接开口。 “啊？” 常源惠就是一愣，那地方她可没怎么听说过。 “金像山在南隆县那边，我以前工作经常从那边过，好像熊姐女儿就在那边工作的嘛。” 张美庆这时候就插了一句。 “是这样……” 路扬这时候主动凑上去搭话，不顾着急的苏舒，解释了一番事情由来，说他过几天要回南隆，小丫头也想跟着去，听说两位老人打算找地方避暑，不如干脆也跟着过去玩几天。 听了这小子主动坦白，常源惠默不作声，心里倒是没那么堵了。 这娃娃xing格至少不记仇这一点不错。 “所以我想邀请尹爷爷去药泉古镇玩一玩，他说得您答应，这不就和苏舒一起来求您答应了，我也舍不得这小丫头。” 路扬说完笑着诚恳望着常源惠，以前开玩笑那是不认识，毕竟是尹子净的父母，他可不想把关系闹僵了。 “药泉古镇？” 张美庆听了却一愣，她怎么没听说过？ (ps：昨晚写了两千字都两点了，所以现在才搞定，每天晚上都在写，但是要理清后面的情节，状态也不好，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第337章 那是什么？ 张美庆退休前在市烟草公司工作，由于重山周边气候条件不适合优质烟叶种植，她当时一个主要工作就是跑周边山地省市县寻找原料。 南隆县恰好连接重山和西川盆地东南的山区，张美庆以前经常途经这个县去各个山区市县甚至更远的黔州省找货源，她印象中是有药泉这个地方，不过也就是个僻野穷乡而已。 又哪来什么古镇？ “婆婆，南隆唐代就置县了哦，药泉历史也悠久得很，有个古镇啥子稀奇嘛，具体啷个回事去看看就晓得了，那边现在也凉快。” 路扬笑笑冲这位说重山话的长辈卖了个关子，他当了一回免费推销员感觉还不错。 未来金像山是国家五a级风景区，每年游客几百万，旅游是当地支柱产业，不过路扬非常遗憾药泉的文化价值却没有得到有效发掘，当地见诸于报端居然只有农家乐这种低层次的旅游模式。 后世古镇在旅游市场大热，是各位文艺范小清新的心灵家园，而整个金像山周边却找不到这么一个叫得出来名字的旅游镇。 路扬给陆卫央的旅游规划中就有提及如何挖掘金像山旅游的文化价值，打造药泉古镇就是其中的核心部分。 虽说药泉在人文方面和那些国内顶级历史文化古镇没得比，可也不缺卖点，只要好好发掘培养可以大大增加旅游市场的附加值。 经过半年筹备，红船厂主体也完全搬迁后，路扬通过陆卫央的电话了解到，药泉古镇的旅游规划已经开始初步实施，也有了些收效。 路扬虽然不敢抱很大期待，却也非常感兴趣药泉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次暑假回去看看外公外婆，正好顺便看看，以后上了高中寒暑假也忙，可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你这个娃娃知道的就是多啊，有空我还真想去看看。” 张美庆笑笑，没有因为眼前小子故弄玄虚生气，她的退休金已经翻了几倍，对这孩子可欢喜得紧。 “去金像山玩？我可不管这事，你妈安排的，去问她去。” 常源惠眼看苏舒眼巴巴望着自己，她不想去可也不好直接说不去，连忙推了。 “好，那就去找我妈！” 苏舒自觉得到了支持，拉着外婆急忙就想去确定这个事。 张美庆笑着告别，三人走到街边，奥迪车上的尹荣茂摇下窗户就开始咳嗽，常源惠连忙上车去照顾老伴。 苏舒还犹豫想让路扬挤后座，在他严厉一瞪下才悻悻妥协。 两位老人心里感觉又舒服了点，觉得这小子其实还没那么糟糕，虽然那浅笑的模样实则很傲，可一些人情世故还是不至于不懂。 常源惠给女儿打了电话，意外知道她在明华大厦那边，反正已经快要中午，苏舒叫嚷着让彭爷爷直接开过去。 “外公外婆快来呀！” 下了车，苏舒急忙拉着路扬才安心，随后连连招手后面慢半拍的两个老人。 尹荣茂和常源惠走过来，和懵懂只觉得漂亮的小丫头不同，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赞，之前他们路过看到的明华大厦可不是这样子。 明华大厦外墙面还是这年月重山常见的土黄色瓷砖，没有体现出所谓香江最新设计的感觉，不过整栋楼有三个明显变化。 一是从大厦顶上铺下了四张巨幅红布，上面写着‘明华大厦感谢业主们的期待！’，字体很大远远看着非常有震撼效果；二是下面三层商铺都用彩布遮住，上面绘制了未来超市卖场入驻的热闹场景；三的个最为稀罕，大厦入口处居然装修得好似一间西餐厅，门口还站着两个身穿白色西服的年轻门童，看到三人来了都投来微笑，一幅邀请进去吃饭的架势，不过看两人头顶挂着明华商务会所的招牌，里面还有服务员端着盘子在走动，还真像是个西餐厅。 路扬看着两位老人的神色，他也有些与有荣焉的感受，其中当然也不乏遗憾。 两个月前，当廖莉的男同学离开之后，她带着新招揽的设计助手连续熬通宵，把路扬的想法一点一点实现，随后知芬装修抽调精兵强将以不赚钱打广告的想法完成了全部工程。 可惜罗敏华和苏莲明明显有顾虑，口头上支持满满，实际上两人对装修预算不够大气，所以路扬对眼前这个小半成品很不满意。 别说大厦整个外墙推到用深色墙砖重新打造商务气质的想法，就连眼前这个商务会所也由于预算限制搞得不伦不类，完全没有路扬设想出的豪华会所感觉。 作为路扬提出的重山第一栋互联网办公住宅大厦，一个商务会所的好处不言而喻，此时虽然没到饭点，但这个装修后邀请罗敏华朋友来开业的‘西餐厅’已经聚拢了不少附近办公的商务人士，潜在业主出入自然就能感觉到商务氛围。 这年月重山的地产项目搞商务会所还少见，罗敏华和苏莲明也不理解要花那么多钱去打造一个豪华会所。 所以当廖莉吸收消化了路扬的想法，建议罗敏华和苏莲明把开盘价提高到两千元以上，其中包含五百元的装修设计费用，以此拉开和周边楼盘的价位，两人也都很犹豫，最终开盘价没有上两千，大约只是另外两栋大厦的一倍半。 只不过那两位现在肯定后悔了…… 路扬心中暗自腹诽，和苏舒走在前面，小丫头进了明华会所立刻东张西望，她跑了一上午都有点饿了。 尹荣茂心疼外孙女，看苏舒这表情连忙找了个位置坐定，招呼服务员过来，笑眯眯问要吃什么。 常源惠给女儿打手机，路扬没有跟着坐下，而是站着看了看里面，他考试忙还没机会来过。 明华会所采用半开式设计的矮墙，路扬望过去就能看到莉莉设计的办公室，虽然面积不过六十平方米，可全玻璃墙隔断设计非常超前，足以给这年月大多数人视觉洗礼。 路扬当然是没什么感觉，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导致室内光线不好的彩布上。 莉莉设计接手销售代理工作之后，在廖莉建议下明华大厦派人去和家乐福超市、寰安百货之类高端零售企业谈入住，实际上这么临时去谈当然没效果。 由于只是销售嘘头，为了避免给业主不好联想，眼下三层地面和两层地下商铺里外都只是用重山美院学生画的彩布遮住，预想中效果更好的墙板画预算太高却被否了。 罗敏华和苏莲明看起来就是资金链很紧张的样子，真不知道苏舒这两个亲戚能不能闯过明年那一关呢？ 路扬暗自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开，他的视线搜索到隔壁单间正颦眉思考的廖莉，她此时也起身好像找什么东西，看到自己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随后就抽身要过来。 这时候从远远走廊也走来几个人，罗敏华和苏莲明都在，还有表情轻松的尹子洁，她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眼镜中年男人。 “妈！” 苏舒看到尹子洁过来马上笑嘻嘻招呼着，她的眼珠子却在乱转想怎么开口合适。 这时候罗敏华和苏莲明一起来和两位头次来此的尹家长辈问好，加上服务员开始上饮料和糕点，一时间场面就有些乱。 尹子洁看苏舒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女儿有事，她转身冲身边笑着站住的同事，重山晨报广告部主任熊伟歉然道：“熊主任，那就以后再聊吧。” “哦，不妨事的话，我等下还有些细节想和罗总、苏总再沟通下。” 熊伟笑笑轻摇头，果然尹子洁没好意思赶人，他心里就不免兴奋。 报社这位社会新闻部的尹大美人主任平时举止看起来外向，实际上很不好接近，尤其家里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什么状况，只知道有个女儿。 这下看到那两个气度轩昂的老人，熊伟知道不一般，有这么个好机会接近，他当然不肯错过。 不过熊伟被尹子洁女儿身边那个男孩冷冷探视，居然感觉很有压力。 路扬收回视线，他不喜欢这个眼睛中年男，倒不是说自己对尹子洁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不配。 这时候廖莉才急匆匆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包，她看到眼前人很多就愣住。 “廖莉，快过来呀。” 罗敏华眼尖看到立刻微笑招手，倒是让熟知她的尹荣茂和常源惠一愣，也好奇打量那个打扮摩登的年轻女孩。 “罗总，苏总，尹主任。” 廖莉习惯xing看了眼路扬在微笑点头，她才镇定下来，走了过来和几位人士的打招呼。 罗敏华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就直感慨这位大才不好挖啊。 以前那个儿戏般的赌局自然不能算数，毕竟说是两个月，实际上策划和设计就用了半个月，加上装修的同时重新培训销售队伍，明华大厦真正销售的时间也就一周多。 再加上资金紧张，廖莉提出的很多想法都没能实现，虽然罗敏华看了那本销售代理文案后已经有了些期待，可她绝对想不到开盘那天就能卖出十五套，而两个月后第二周销量已经过了三十套。 这可都是提价之后卖掉的！ 而且很多买房者据说根本不还价，销售部经理连连说定价低了，罗敏华和苏莲明也都很后悔，她们现在正缺现金，眼下这笔入账大大缓解了两人其他项目的资金瓶颈。 这个廖莉不但很有设计才华，能做出那些让人叫绝的效果，更有销售方面的才能。 罗敏华和苏莲明聊过几次，两人都觉得知芬装修池子太小，虽然搞这个新的莉莉设计公司据说有一百万注册资本，可实际资金恐怕也就几十万而已。 张淑芬是个实在人，聊起来也说当初没想到廖莉那么厉害，她们公司太小了有点可惜。 可罗敏华和苏莲明几次探过口风，廖莉对明华根本没兴趣。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路扬并不清楚自己手下大将有被挖走之虑，他和小丫头挤了挤，把廖莉叫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文件夹打开看了看。 罗敏华正郁闷，看到路扬拿着几页纸翻看，似乎也不介意让身侧小丫头看去，她也来了兴趣开口询问。 “那是什么？” 第338章 这是开庐山会议？ 随着罗敏华这句话，一群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路扬身上，大都盯着他手里的文件夹看。 熊伟也饶有兴致一起打量，他不清楚少年的身份，也意外刚才那一瞬间的敌意，此时正好看看虚实。 “罗阿姨，”路扬微微一笑，没兴趣再看那个眼镜中年男一眼，他望着身边小丫头笑道：“苏苏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了慢慢看。” “好呀好呀，”苏舒听了哥这个提议，她的小肚子就真的非常饿了，连忙帮嘴道：“外公外婆，我们先去吃饭嘛。” “还早了点哦，你这小丫头早上没吃饭？” 苏莲明笑眯眯看着苏舒开玩笑，忍不住看了看脸色都微变的熊伟，随后暗自摇头看那个表情貌似天真，但在尹家大人内部早就挂了狡猾世故标签的少年。 旁人对子洁有意思，苏莲明她们又不是看不出来，不过这么赶人倒是够坏的，感觉也有些不合适。 “姨姥，我早上吃哥做的蛋皮黄瓜西红柿卷和枣泥抹土司，那可好吃了哦，我吃得很饱了啊，就是上午走累了！” 苏舒连忙开口解释，她和哥一起总是很兴奋，也就很容易饿，那也很正常嘛。 “反正快十一点，那就先去吃饭。” 尹荣茂这时候开口了，表情很淡然，但是语气很决定。 罗敏华也只好冲熊伟歉然一笑，约了下午继续再谈，对方只得悻悻而去。 路扬可没兴趣管这种匪兵甲，他拉苏舒起身偷偷一个赞赏眼色，换得对方嘻嘻一笑，得意挽住脸色有些僵的尹子洁。 眼看路扬叫了廖莉，尹子洁沉住气没有发作，只是她可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是一个和女儿同样天真的男孩，尹子洁不会多心，可路扬这小子诡计多端，她敢肯定对方这个提议肯定是故意的。 尹子洁也明白熊伟对自己有意思，可工作就是工作，她没那个心思自然不觉得有避嫌需要。 可眼下这小子胡来，今后自己反而和熊伟尴尬了。 尹子洁想到这里就狠狠瞪了路扬一眼，对方却依然笑嘻嘻的，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让她只得无语。 也没开车，一行人由于这个小插曲默默去了南堤步行街，在一家川菜馆雅间坐定。 “廖莉，你给路扬的是什么呢？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等菜的功夫，罗敏华看气氛实在太僵，只好随口找了话题，不过她确实对那件事念念不忘。 “哦……” 廖莉微一犹豫，下意识看了路扬一眼，对方已经随手把文件夹递了过来，眼神里都是鼓励。 有了路扬给的信心，廖莉表情镇定下来，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设计草图，递给了年纪最大的尹荣茂老先生。 “这是？” 尹荣茂和老伴一起翻看手里的设计图，前面都是竹木结构的各式吊脚楼，不过明显改进过，设计透着浓浓中国味道，看了就让人眼前一亮。 “药泉那边在发展旅游业，目前是路扬二哥负责，早就说帮忙做几个设计草案，最近我时间多点就赶出来了。” 廖莉很谦虚介绍着，明华大厦代理销售工作量最大的部分已经结束，可她实际上依然很忙，不说新江家属区刚刚谈好的商装单子，就明华大厦装修房虽然不需要自己全程动手，可光是指点的工作量就很大了。 可路扬提起药泉古镇这些中国风浓郁的设计草案，廖莉当然是要用心去做的，何况她越做越喜欢这种中式设计的感觉，她连续熬夜想赶在对方回药泉之前完工。 “这是什么寺庙？” 尹荣茂看到最后部分忍不住直接开口询问，这一页的设计绝妙，寺庙居然立在一个斜坡石壁上。 “哦，那是金像寺的设计草案，据说当初这座寺庙就修在石崖上，我也没见过，是凭想象做的。” 廖莉解释着，忍不住就看了眼原始构思出处，她也不过是凭借路扬的想法才能做出这些惊艳效果。 “设计得挺好。” 尹荣茂真心点头，随后把一直紧紧攥着的设计图拿给好奇的罗敏华等人。 周末尹家通常会聚一聚，最近这个叫廖莉的女孩也会被提到，说是那小子他娘手下的大将，帮敏华她们搞房屋销售代理，据说做得很出色。 这廖莉连一向傲气的敏华都忍不住夸赞，还遗憾说太忠诚挖不来，这种人现在很少了，尤其还是个女孩子更是难得。 罗敏华和苏莲明接过设计草案观摩，看着就忍不住都惊赞，随即相视一眼，眼神里都飘过遗憾。 这时候苏舒也好奇拿过来看，却差点把桌上碗筷打翻，被身边眼疾手快的路扬消灭一处灾祸。 尹子洁看着女儿没平时那么端庄，忍不住瞪了表情无辜的路扬一眼，她没兴趣看设计图，就对这小子刚才没大没小乱赶走熊伟很气愤。 一顿饭吃得气氛古怪，苏舒却毫不在乎，吃饱喝足之后，她突然想起了大事。 “去药泉避暑？” 尹子洁一愣，随即看了眼肯定是始作俑者，不明白路扬又乱动什么念头。 “是呀，药泉没去过，肯定很有意思，妈，这次我和外公外婆去那边嘛！” 苏舒眼看老妈没有立刻反对，她连忙使出浑身解数鼓动。 “也行啊，只要爸妈不反对。” 尹子洁眼珠子一转，她平时肯定不答应，这时候想亲自去探探那小子的乡土，看看为什么出这么一个小子。 “老妈万岁！” 苏舒连忙欢呼，她此时已经彻底无视外公外婆的意见，搂着路扬开始欢呼。 被小丫头开始发育的身体紧紧搂着磨蹭，对面就是对方母亲恶狠狠的视线，路扬也难免尴尬，连忙把苏舒拉开。 这时候开心了，苏舒也不介意，下午就拉着哥要去到处玩。 虽然去药泉也可以玩，但是那个不一样，自己还有好多宝贝地方要给哥看看呢！ 第二天晚上路扬回家准备行李，这去不是一两天，衣服得多带点。 “去药泉啊？那你要照顾好人家小妹妹哦，不行我得早点打个电话让魏老二准备下。” 张淑芬听说尹家老人和小苏舒要去药泉，她急忙满口叮嘱，深怕那穷山恶水让对方吃亏。 可惜走不开，不然张淑芬肯定要自己走一趟，至于儿子她不担心，反正都是玩，回老家呆几天算什么嘛。 “爸，江叔叔那里怎么了？” 路扬没理会老妈的担忧，他走向一旁看电视新闻的老爸开口问更关心的问题，之前在楼下都听到有人在议论。 “都在传他要当代厂长了，以后是咱们厂一把手。” 路江安从电视机里抬头说了个自己也意外的消息，今天早上一下子开始传开来，据说张德伟在办公室直骂娘。 “哦，那是好事，爸你的工作也好做多了。” 路扬笑笑也没太在意这个消息，江景东一看就知道很有背景，不过来趟新江总厂这个浑水，只能期望他明年好运了。 周五大清早，路扬从家里急急忙忙赶去寰安百货大楼，楼下已经有两拨人等着了。 “扬……呀！” 魏知武在马路对面一辆大货车下来，他正兴奋大喊招呼，却愕然看到两个白皮肤的人也一脸兴奋冲路扬走去。 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魏知武连忙冲了过去，虽然里面有个白皮肤女老外，他还是担心那白皮肤男老外胖子要对扬扬使坏。 “nicetomeetyoutoo，sofollowme，understand？” 路扬和罗根一个熊抱，当然海伦娜就免了，他正和两人解释，根本没注意对面急速冲来的魏知武。 “干什么！” 魏知武冲到近前，一把将那笑得怪恶心的白皮肤男老外推开。 “五哥你来了，干嘛呢？” 路扬看到有些日子没看到的魏知武，笑笑却纳闷他在做什么。 “扬扬，小心点，这些老外坏得很！” 魏知武一脸正气，他读书不多，对这些老外却非常不感冒。 “road,whoishe？soevil!godbless!” 罗根一脸无辜，连忙推开两步。 海伦娜倒是很勇敢，虽然没说话却反而站上前一步，狠狠和魏知武对瞪。 “五哥别这样，他们是我朋友。” 路扬只好哭笑不得解释，又冲罗根和海伦娜介绍魏知武‘thisismybrother’。 魏知武知道搞错了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不奇怪路扬为什么有外国人朋友。 “五哥，红月姐呢？” 路扬安抚完罗根和海伦娜，回头冲魏知武随口一问。 这次暑假马红月终于松口答应去一趟药泉，虽然还是以朋友相邀的游玩名义，也足以让魏知武当晚就打电话来骚扰路扬，兴奋得什么是的。 “在对面守着车呢，我们这次拉很多货回去。” 魏知武很牛气冲对面路口那辆大东风一摆手，他想着爷爷奶奶看到自己的城里媳妇肯定开心极了，那心里就别提多美了。 “五哥你这次有作了哦，嘿嘿……” 路扬就坏坏一笑，故意道：“不是我说你，大老板了还自己开车，找个司机就是，把你的新车开回去啥。” 去年魏知武赚了不少钱，前段时间看了大哥的车，把二手桑塔纳换了辆二手北都切诺基。 “嘿嘿，什么大老板……” 魏知武得意笑笑，随即严肃道：“红月说过，想结婚就不能大手大脚花钱！” 路扬讶然，随后故意远远冲马红月叫嚷‘嫂子好’，魏知武吓得连连摆手，从他手里拿过设计草案就跑了回去安抚。 目送魏知武和马红月开着大卡车离开，路扬带着两个老外在楼下等着，风骚了无数视线。 不一会儿苏舒坐着尹子洁的车出来，看到两个陌生老外也是一愣，不过她口语比路扬强不少，很快就沟通无阻。 罗根和海伦娜也开心了，尤其胖子连连称赞 “姐……” 这时候路扬就找被冷落了的尹子洁搭话，却是收获了对方的白眼。 尹子洁的红色丰田车这次直接开去了南江区的别墅，那里居然已经停了一辆大客车，里面满满坐着几十个人。 路扬看清里面的人就是一愣，没想到除了尹家两老，还有上次看到过的一些领导级人物，包括很少露面的尹子山都在。 这是开庐山会议？ 第339章 找茬的又来了 第339章找茬的又来了 豪华大客车在盘山公路上爬行，这画面感无疑有些诡异，更让一群养尊处优的领导干部和家属都免不了晕车。 尹家老头子要去南隆县避暑，正好又是大礼拜，听到消息又得空的部分领导就带着家属正好跟来玩一玩联络下感情。 只是没想到这边道路确实糟糕，这几天连晴高温，石子路又干又涩，加上连绵弯道，经常有开得飞叉叉的大货车，一路上粉尘弥漫、险象环生，不过九十公里居然跑了五个多小时。 这下早过了饭点，一车人此时东倒西歪没了精神，就连开车时候很兴奋叽叽喳喳的小孩闲聊声也已经消失。 前座的海伦娜和罗根也精神不好，路扬却没有心思去照顾，他让刚刚干呕过的苏舒靠着自己更舒服些。 “姐，还好吧？” 路扬低声冲上车后就冷着脸，不过此时面色苍白无比的尹子洁关心询问。 “好不好……和你没关系！” 尹子洁有气无力白了路扬一眼，实在没什么力气和对方怄气，不过随即却一愣。 路扬拿出耳机，不待尹子洁想反抗就给戴上，随手打开索尼mz－r3放起了柔和音乐。 “这md机还带着干嘛，你又不是没钱买新的。” 尹子洁摇摇头把耳机弄下来，她提起这个就郁闷。 张淑芬真是溺爱孩子，给了路扬不知道多少零花钱，带着苏舒成天东玩西玩就没个正行，衣服也买了不少，前几天就因为一句喜欢就买了个很贵的新md机。 尹子洁真担心把女儿惯坏了，有心去和张淑芬说说让对方管教下那小子，却又觉得这个话题不好开口。 “子净姐昨天给我写信说暑假先不回来有要紧的事，我带着可以经常想她啊！” 路扬脸皮厚厚随口一说，又拿出一个橘子剥了皮，递过去道：“乖，听听歌感觉会好点，吃这个。” 尹子洁不想吃东西，可她没力气躲不开，路扬笑笑直接把手里的橘子放在自己唇边。 本来依照尹子洁的脾气，她是宁死不吃的，可看到苏舒在路扬怀里歪着头病怏怏望着，也只好无奈吞下。 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 看来就是因为这样才和子净那么不避讳，必须得找个机会说说妹妹了。 自从尹子净去了北都，往常无话不谈，感情非常亲的妹妹，在尹子洁看来真是变了，偶尔自己打电话过去嘘寒问暖，对方却总是打了几分钟就说还是写什么伊妹儿方便些，还兴致勃勃说让这小子教自己，反而说起她和路扬每天收发伊妹儿那就滔滔不绝。 大客车终于开出了山区，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 “你们这些人就是缺锻炼！” 尹荣茂坐了很久闷得慌，眼看这路比较平，他起身活动手脚，就冲身后那帮老部下哂道：“想当年老子追那些红毛阿三，一天扛着枪跑老七十多公里，腿都不得软！” 随后尹荣茂看着已经蜷在椅子上完全没精神的老伴，不免有些表演英明神武没观众的悻悻。 尹妍没好气躺在同样没精神的老妈罗敏华怀抱，对自己居然答应来这山沟玩几天悔得肠子都青了，随即恨恨偷瞪前面那个始作俑者。 路况越来越好，大客车二十分钟后进了南隆县城，这次私下过来玩，虽然车里不少人在这南隆都有旧，却也没有去打搅的意思，反正药泉开过去不过二十几分钟，大家早就想过去吃土鸡土鸭冷水鱼了。 大客车从南隆县城穿过，七八分钟后开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其中西面远远能听到火车汽笛声，顺着那个方向能看到一大片工地，更有已经修好的厂房建筑。 继续跑了三分钟，很快两座小山越来越清晰，身后更远处云雾里的高山气势壮观，公路直直从山间穿入，似乎就要去拥抱那让人肃然起敬的峰峦。 “那就是金像山的嘛！” 尹荣茂望着车窗外的故地很是感慨，不过几十年变化太大，他当时又太小，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住的位置在何处。 “妈，好多蓬蓬！” 一个精神还好的男孩这时候突然发声，车里一干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大客车不远处分岔的两条河滩，向阳的沿河沙砾地修着连片大棚，对比周边荒芜山地上的小树苗愈发显得凸奇壮观。 “面积还不小也，里面种的啥子。” 尹荣茂长大了嘴巴愕然望着那排大棚，他算了算怕是上百亩，虽然很多年不搞农业，却也知道这个需要不少投入。 “尹爷爷，这里是知月公司在药泉镇的果业基地，今天重山市场上的那批小西瓜就是这里出的。” 路扬正好在尹荣茂前边，他笑笑插嘴，随即和这个‘旅游团’的领头人尹子洁商量道：“姐，要不在这里休息下吃个便饭，我五哥应该正好在里面。” “什么？” 尹子洁带着耳机没有听清楚，不过此时她好过了不少，拿下耳机却看到路扬已经笑笑去了司机那里。 “司机师傅，麻烦你在那边停车。” 大客车从水声淙淙的隆泉河东桥穿过，山脚右侧明显有修整过，沙砾地被碎石平整出一块，留出一个好似停车场的位置，里面居然停了好几辆车，看车牌都是千盛地区的。 路扬拉着苏舒和尹子洁下车，这时候他身后大客车才有了不少动静，尹荣茂第一个起身走了出来。 “这里到底是啥子地方哦？” 尹荣茂一头雾水，他可不信这里种的小西瓜，南隆这气候怎么可能种出那么甜的小西瓜嘛？ 不过尹荣茂看到对面那栋异常高大，似乎用钢架搭成的塑料大棚，这才发现里面居然真的好像是自己吃过的小西瓜，远处那些矮的竹木大棚应该也是了。 只不过里面也古怪，小西瓜居然不是长在地上，而是用竹架搭起来，小西瓜都托在架子顶上晒着阳光。 此时钢架大棚门口还挂着门牌，上面果然写着‘知月公司药泉果业基地欢迎您！’。 这时候大棚里走出几个男男女女，其中一个壮实年轻人看到迎面而来的路扬立刻笑开怀。 “扬扬，你们怎么来了，二哥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等着你们呢，要不是事情多他就亲自来接了。” 魏知武喜笑颜开，他身边的马红月看到路扬倒是脸皮一红瞪了眼，显然之前那声嫂子的效力还在。 “五哥，我来介绍……” 路扬连忙第一次正式介绍，尹子洁这时候精神好了许多，听说是那个魏知武连忙道谢。 尹子洁知道苏舒被救魏知武也出了力，她几次想请这位和那个王咸明吃饭当面道谢，对方一直说不用。 “哎呦，主要还是扬扬发现的，我们真没做啥子，就顺个路。” 魏知武在马红月面前收到表扬，心里乐开怀，嘴里却连连客气。 路扬回头看人都下得差不多，尤其尹荣茂纳闷瞪自己，他回头笑笑问道：“五哥，我们一车人打算在这里吃个便饭再过去行不行？” “别人当然没地方，扬扬你说话肯定行啥，”魏知武连连点头，随即转身找人道：“王三快点过来，你……” 许久不见的王咸明一身农夫打扮从大棚里走出来，自从果业基地开始建设后，他就被魏知武派过来看着。 这果业基地投入可不少，风险也很大。 “苏苏，还记得吧？那位哥哥和我一起救的你。” 路扬看到王咸明一愣，随即死死盯着小丫头，他连忙搂着有些害怕的苏舒鼓励安慰。 “嗯。” 苏舒就点头，她努力平复呼吸，忍着回忆的痛苦。 “叫声王哥哥。” 路扬温声鼓励着，他知道小丫头看到一身农村人打扮的王咸明还有心里障碍，他早就想打破苏舒这个魔障。 “王……王哥哥……你……你好……” 苏舒紧紧攥着哥的手，说完后勇敢看了过去，发现这个农民哥哥好像不一样，眼里是关心的感觉。 “好好，我去给你挑最好吃的西瓜！” 王咸明反应过来，脸上就笑开了，随后不顾魏知武的招呼，转身就进了钢架大棚。 “oh，road，whereweare?” 这时候胖子罗根和海伦娜也一头雾水下来了，两人被路扬丢在车上，开始还能和他身边的漂亮女孩聊天，可对方开始晕车后，他们也顶不住了，都不知道这里哪里。 “thisisheaven。” 路扬就笑笑，他也懒得多解释，随后拦着魏知武亲自去招呼客人的想法，让他招的果业基地主管去实习下。 其他人都很累了，这时候也懒得走，加上尹子洁也过去说了句，都一头雾水走了过来。 “五哥，这西瓜大棚效益还可以吧？” 路扬拉着苏舒当先往大棚里走去，随口也就一问。 年初魏知武手里就有了六十万资金，春节之后是淡季，他到时候手里资金肯定更多，就想着怎么把这些资金盘活。 最稳妥的当然是搞皇冠梨，不过那玩意需要三年才能挂果，魏知武有些拿不准，来征求路扬的意见，他就随口一提这个大棚小西瓜，是看过一篇南隆新闻说当地有人靠这个赚大钱。 “扬扬你这问得，你的点子哪有不可以的哦？” 魏知武就嘻嘻一笑。 “当初是应该听扬扬的，搞玻璃大棚的现在生意肯定更好。” 马红月却满脸后悔，第一次用敬佩眼光看着路扬，之前魏知武和她商量把一半资金拿来种西瓜，她没把握，尤其对这个投资不少的玻璃钢架大棚更是没底，就说要不先不造这个。 大棚西瓜属于典型高投入高产出，知月在药泉镇大垭村这片向阳山坡的六百亩皇冠梨投入才三十万，可这一百五十亩大棚投入就有三十万。 可没想到在魏知武这个小兄弟建议下，采用了诸如加热提前育苗、五茬连收、竹架搭苗之类技术，又是专门去上江市找的韩国小西瓜种子，不但六月份就能收获口感不错的小西瓜，亩产居然有四千斤，而且等西瓜下市还能继续种其他反季节高价蔬菜，这大棚每亩产值居然高达六千元，当年就能赚一倍利润，实在太厉害了，何况走礼品西瓜的渠道，产值还能更高。 还有这什么生态旅游农业，专门建了个钢架塑料大棚，里面开了个馆子，没想到生意很红火，南隆市甚至更远的游客最近都开始跑来玩，周末去西瓜大棚里挑西瓜，然后出来吃个饭，还能顺便去隆泉河游个泳再离开。 “嘿嘿，红月，我说我兄弟厉害嘛，你还不信。” 魏知武也没不开心，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虽然少赚了点，不过眼下随着果业基地一期建设完成，药泉工业园，暨南隆市工业园附属园区的中小企业工业园除了大哥管的金泉刚玉公司，魏知武还拉着自己那帮朋友投资了诸如纸箱厂、涂布纸厂、胶带厂这些果业基地配套轻工业项目，效益眼看都很不错，他在自己圈子里的威望更高了不少。 “没事，钱是赚不完的。” 路扬笑笑，手刚刚推开大棚的玻璃门，此时外面就传来一阵摩托车声音，随后响起了一阵幺五幺六的声音。 “妈哟，找茬的又来了，” 魏知武一脸无奈，郁闷摇头道：“扬扬你们进去休息，我先去看看。” 第340章 还真是大变样了呀…… 摆摆手叮嘱马红月别跟过来，魏知武大步向停车场走去，想要见识下这个最近总来找茬的执法队副队长是什么玩意。 上个月南隆市高调成立了一个金像山旅游景区管理委员会，宣传要力争在两千年实现两个一，也就是旅客一百万人次，旅游收入一亿元，这个目标对过去一年游客还没上万的金像山可谓极其艰巨。 担负如此重任，管辖北坡药泉镇，西坡水溪镇，东坡马首乡，南坡头龙镇这四个金像山周边乡镇的旅游景区管理委员会级别也相当高，是一个副县级单位，在人权、财权、事权方面，市里都赋予了能给出的最大权限，可以说寄予厚望。 当时市里还搞了公开竞选，全市正科级以上干部都有资格参选，一时间那叫一个热闹，自认为有资格的诸位领导干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比一个会吹嘘，最终半年前千盛市下来挂职锻炼的年轻领导牛德当选，据说是因为他的竞选发言最有新意。 魏家的好日子从牛德到任之后就起了波折，这位能力如何不说，一来不久就暗示二哥说自己有朋友也想来开发金像山旅游资源，想要在他正建设的药泉古镇项目占股。 魏知文当然欢迎外来资金流入，可随后才明白这位牛德的所谓朋友居然想入干股，说是什么能拉来很多客源，他当时只能找陆卫央商量怎么办。 陆卫央当然不同意，虽然她级别没牛德高，但位置也很关键，又得于惠真看重，对这市委常委都不是的领导，光是口头吹嘘，上任不好好工作先想着找钱很是反感。 何况药泉古镇旅游开发是个系统工程，股份早就确定谈好，这紧要关头贸然变动也不合适。 魏知文婉拒之后，牛德倒是没多说什么，好像消失了一般，据说去千盛跑投资了。 不过两周前金像山旅游景区管理委员会执法队来了个新任副队长，原本关系不错的正队长从此很少露面，倒是这个叫伍明科的副队长本身半坡村出去的，听说和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伍秋德还是亲戚。 如今伍明科隔三岔五就上门来视察工作提出要求，比如前天跑来检查大棚的手续，说要看看违不违法，昨天又跑来说看看清洁工作有没有问题要整改。 伍明科还不光是来，他每次带着不少人，不但工作餐要吃最好的，走之前还总要顺许多小西瓜走。 王咸明不胜其烦，可他的脾气闷，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地痞人物，尤其对方还是官，只能电话里诉苦。 魏知武可不怎么在乎，他这一年在重山和不少处级干部勾肩搭背喝酒，副厅也见识过，眼界早已经不一样。 牛德还有点能量，伍明科这不过副科级的小领导，魏知武根本没看在眼里。 对方莫非敢动手？ 不说三公里外大哥厂里三百工人，光药泉果业基地自身管理加雇的大垭村农工就有一百号人，伍明科想动手那可最好不过！ 魏知武雄纠纠气昂昂走到停车场边上，此时几个人模狗样的所谓执法队队员，在伍明科带领下嘻嘻哈哈正要追上路扬带来的一车客人。 “伍队长，幸会幸会！” 魏知武笑呵呵走上去拦住，一下子把有些愣神的伍明科的手握住，使了点力气摇晃就放开了。 “你……” 伍明科一时不查吃了个暗亏，他身体虽然也不错，可和这牛一样的魏家老五比起来差远了，此时手心火辣辣疼还不好说什么。 魏知武这是明说可不怕自己，也算一个直接警告。 伍明科不是来这里打架的，他原本在千盛市一个单位混，突然被姐夫牛德召来当这执法队副队长，还官升一级成了副科。 姐夫走之前就交代，要好好教训这不识趣的魏家，让他们明白这药泉未来是谁的天下。 魏家这一年来突然暴富，不知道惹了药泉甚至南隆多少人眼红，虽然这魏家人贼聪明，发财了也不忘记给同村同乡一口饭吃，在附近乡镇小老百姓口里名声越来越好。 可对很多自认有资格的强者来说和普通人一样喝汤怎么可以？ 火车站那边棕刚玉厂目标太大，又有于市长盯着，姐夫叮嘱暂时不要动，得寻找好机会。 魏家老二在药泉镇上的项目倒是目标明显，可那边的游客惊扰了也麻烦，毕竟姐夫也需要成绩。 想来想去，伍明科就把脑筋动在魏家老五在大垭村的果业基地了，这里距离南隆市近，很容易找哥们过来打秋风，再说这里不算什么正规项目，虽然和农业局有合作，可敲打敲打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伍明科没想要强来，所以他看魏老五不是那么好相与，表情也就软了些。 “哟，魏老板，真是难得一见。” 伍明科嘴里客气着，皮笑肉不笑说道：“不好意思，有人举报你们这大棚有违规占用土地的情况，我们得进去看看。” 说完伍明科一招手，就打算在那群衣着楚楚的游客面前闯进去，让对方明白这里谁是老大。 “伍队长！” 魏知武沉声一把拉住了伍明科，手里用了力气，猛然把对方搂住。 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伍明科带来的五六个执法队队员都是壮汉，此时就有些跃跃欲试。 “魏五，你想干嘛？” 伍明科被魏知武这么控制住，他虽然胆气没那么足，声音也颤抖起来，心里却是暗喜。 对方先动了手，打起来自己可占了理，和魏家后台那大奶陆主任去评理也不输。 “要看没关系，”魏知武皮笑肉不笑，狠狠扫了几个执法队队员一眼，冷笑道：“嘿嘿，我这大棚两千多一间，伍队长你这帮兄弟脚重，踩坏了我也不好意思找你们赔钱，要看我陪你进去看，他们在这里呆着。” 就伍明科一个进去也干不了什么，这帮人进去就不一样了。 “你！” 伍明科被魏知武粗壮胳膊揽着，这看得出什么，当下他眼珠子乱晃，冲对面自己特地找来的一个千盛市混混头子使眼色。 真弱智，这时候还不冲过来干嘛？ 执法队那个光头一看老大被魏知武止住，本来就想要出手，可对方身后此时已经站了三十几个农工，手里还都紧紧攥着锄头之类恶狠狠瞪着他们。 这几天都来挑衅，那也是占这帮村民便宜，他们早就不满了。 光头拿钱办事，今天本来没预计抄家伙，这时候就有了退意，他和几个主力不动手，另外的两个正牌执法队员也不敢妄动。 伍明科郁闷无比，此时魏知武虽然一直锁着自己，脸上却笑嘻嘻等着答案。 “呵呵，那就我进去看看。” 伍明科只好忍下这口气，先软了下来。 “哈哈，伍队长，请！” 魏知武却好似根本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他一直搂着伍明科，拉着板着脸的对方到处查看。 不过看了几个大棚，伍明科就说应该是别人乱说，随即就灰溜溜告辞。 “伍队长，吃了饭再走嘛，要不多拿点西瓜去吃？” 魏知武笑笑叉腰目送灰溜溜的伍明科带人离开，他转身却脸色一沉。 这一年种种历练，魏知武经历了不少麻烦，好比这种有主人的恶狗最麻烦，今天不过是开始而已，今后得小心对付。 “五哥有进步哦。” 路扬此时迎上去笑着捏了把魏知武的胳膊，心里着实有点惊喜五哥的处理方式，比以前一味鲁莽是要进步了许多。 这时候一群衣着楚楚看热闹的领导和家属见没了戏看，跟着那也恢复微笑的基地女主管一起进到了塑料薄膜钢架大棚里面。 大太阳晒着，原本还以为里面很热，没想到进到里面郁郁葱葱，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竹架，上面缠着西瓜藤可以遮阴，何况大棚面向河的两侧都开着很大窗户，河风一吹里面比外面要凉快不少。 大棚地面用石板铺成就餐区，上面摆着木桌藤椅，里面原本就有几十个游客在吃饭，刚才也在看热闹，此时都恢复了心情，和新来的客人相视一笑，继续吃着药泉各色土产做的菜肴，刚才提着锅铲过来看情况的厨房师傅也重新笑嘻嘻，回到大棚不远处河边的厨房里继续做菜。 在西瓜棚子里吃饭，这感觉可非常新奇，一群市区孩子早已经没了车上的萎顿，都叽叽喳喳开心起来，嚷嚷土鸡土鸭土鱼就是比饲料的好吃。 饭后，一些人吃着河水凉的小西瓜就嚷嚷要去大棚里摘最新鲜的，另外一些领导和家长却带着孩子打算去河里游个泳。 西瓜大棚靠着山脚一侧河水汇成了个不小水潭，躲在两座山之间还晒不到太阳，重山可找不到这么清澈冰凉的天然游泳池。 尹荣茂和老伴一起躲在西瓜藤下喝着老鹰茶，笑吟吟望着水潭里路扬和苏舒打水仗，联手欺负尹妍几个孩子，却又被反击很是狼狈，两人和身边作陪的魏知武聊着天，心情都很是不错。 “小子，你很行事嘛。” 尹荣茂听了魏知武的致富故事，忍不住就赞了一句。 “嘿嘿，我还不……还好哈……自己富不是本事，大家富才是真本事！” 魏知武忍了半天，才没把路扬拿出来说，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对方的名言。 由于习惯吹嘘，魏知武早被想低调的路扬严厉禁止，不许在陌生人面前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他如今在外人面前吹创业故事就少了个主角。 “哟，你个娃娃还有这个觉悟啊……” 尹荣茂就很感慨，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刚才那跳梁小丑别在意，只要认真做事就行了，希望你永远记得今天这句话。” 这年月不负责任的领导干部太多了，尹荣茂是见多了的，也不稀奇刚才那事。 倒是眼前的魏小五，尹荣茂刚才和他聊天就觉得那小子这哥哥很不错，说话非常朴实诚恳，一点没那位的油滑感觉。 魏知武不过是个农民，发家之后还没忘投资家乡，听他说自己的大棚和山上果树都是在农业局和当地村政府支持下，和当地村民合股，对方出租土地，又在他的公司打工，这样等于有两份收入。 这时代能赚钱的人很多，可得有这种兼济天下的心胸才能真正发展壮大。 “哦。” 魏知武就有些懵懂，不明白这位路扬嘴中的退休老头，苏舒的外公为什么突然语重心长的样子。 夕阳即将坠入金像山，大家洗去一身旅尘，大客车重新出发，不过十分钟就顺着弯曲的公路到了药泉镇政府原驻地。 不顾游泳后慵懒得像只小猫倚着自己的苏舒可能不舒服，路扬半起身望着窗外彩灯闪烁，心中直感慨。 还真是大变样了呀…… 第342章 秀跑哪里去了？ 虽然没到妹妹那种程度，尹子洁却也不太喜欢男xing----哪怕比较熟悉的在自己呼吸范围内，可路扬这小子却是自来熟，还总能悄无声息突然闯入自己领域，让人回过神来分外不自在。 尹子洁想起之前这混蛋小子强迫自己吃橘子，她的气还没消呢，此时转身动作就比较猛，之前没留神散在窗帘的披肩发被狠狠一扯，让她的头皮一片酸麻后顿时疼了起来。 更糗的是长发不知道被卡在哪里，此时尹子洁吃疼想回头都动不了，更没办法取下来。 “扑……呃……” 路扬虽然只有一小半注意力在尹子洁这边，却也留意到了她的窘境，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万幸及时忍住，发现尹子洁脸色如血，路扬连忙趁拉苏舒的机会，悄然把对方一缕青丝从座椅上取了下来。 “苏苏饿了吧，走走去吃饭饭！” 不顾脸色青红交加的苏舒她娘，路扬拉着小丫头当先逃之夭夭。 常源惠晕车严重，之前休息都没缓过神来，此时被尹荣茂好容易拉起身，两人都没注意前排状况。 “还不下车？” 这时候常源惠才发现女儿没起身，她揉着额头愕然询问。 “啊？哦……” 尹子洁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起身，脸色迅速恢复了常态，她心里却难免因为那混蛋小子更郁闷。 从小成绩好家世好，毕业后工作好爱情好，虽然遇到了苏舒她爸去世的悲剧，尹子洁却还从来没尝过求人滋味。 而且还是求着还人情！ 最让尹子洁烦闷的是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人情算不算还掉了…… 自己是给那混蛋小子的爸爸帮了忙，在张淑芬偶然提起之后还给那位魏家大儿子找了个公道。 可这些举手之劳就值七位数么？ 之前因为赌气，尹子洁把自己和妹妹的房车都拿去抵押投入了股市。 反正也是表嫂和婶婶送的，没了大不了去住单位宿舍坐公车，还更潇洒自在！ 和信心满满的妹妹不同，尹子洁原本不太信路扬也懂股票，这混蛋小子虽然有点本事，也不可能什么都懂吧？ 只是眼下不过几个月，那些股票好像疯了般暴涨，账面上都有好几倍了。 和表嫂和婶婶这些真正有钱亲戚相处，尹子洁和妹妹虽然不存在矮一头，可她们经济上确实不能比，很多问题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 眼下自己却已经有了靠工资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七位数，还在不停上涨中…… 尹子洁在表嫂和婶婶面前如今才有了真正平等的心态，只是她在这混蛋小子面前却没办法保持平和心境了。 这小子要不是太花心，似乎也算得上苏舒良配…… 尹子洁走下大客车，这个念头就悄然闪过心头，她站定望着前面两个小人背影，心里感觉就突然不一样了。 此时大客车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广场外侧黄线画好的车位，旁边已经停了十几辆中巴车小汽车，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门口还有两个看门大妈，对面那个似乎也是停车场，不过里面都是一些货车农用车甚至还有驴车和骡子。 广场四周路灯和老街上一样似乎不要钱，把远远近近照得透亮。 路扬拉着苏舒，站在已经完全变样大礼堂广场，他的视线一时间也有些模糊。 “哥，那边怎么还有人在露天坝睡觉哦？” 苏舒体力不太好，坐了一天车还游了泳精力不济，此时她勉强睁开眼，却被眼前热闹场景引得睁大了眼睛。 对面那个小建筑有点类似重山市那个人民大礼堂，只不过要小不少，面前的小广场此时分为了三个明显区域。 除了门口这处两个很大的停车场，靠近‘小礼堂’那边分为两个区域，其中左手一溜高平房面前区域围着木栅栏，里面似乎搭了好多棚子，看得到不少人影。 右侧一溜矮平房面前就热闹多了，同样是木栅栏围着，里面一个一个黄色小格子，许多背着竹篓挑着扁担的农夫，大部分都困意十足甚至直接席地而卧，脸上疲态掩不住期盼。 “是来赶场的药农，药泉这中药材集市每天都开，不过周末两天游客多，直接卖给游客收入多点，这些离得远的药农专门选今天过来才来得及。” 路扬笑着解释，他也没想到外婆提出的这个中药材集市如今已经搞得有声有色。 红船厂大礼堂两侧分别是厂百货店和生活物资仓库，都有不小面积，搬迁之后很多空置。 起先几个大药商通过魏知文的关系租下了几间仓库定点收药材，后来外婆就给二哥说这里要是搞个药材集市多好，各家馆子能多不少顾客。 魏知文觉得想法不错，和当时还是镇长的陆卫央提了后，路扬听了电话‘汇报’发现有隐患，他就提醒开始就把规矩定好，区域分好，免得以后积累矛盾，还进一步提出和旅游联合发展的建议。 当时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已经成立，这个中药材集市就纳入了公司发展规划，思路已经不是从药商那里收钱，而是和药商共同建设一个可以吸引游客的项目。 眼下差不多一万平方米的广场，停车场占了五分之一，不算中间到大礼堂的宽路，药商棚子占了五分之三，药农摆摊占了五分之一。 药商棚子得自己掏钱修，还得符合旅游开发公司的统一古朴形象规划，不过三年内免付租金，也不用缴纳其他任何费用，旅游开发公司还会介绍游客过来买各种包装好的中药材，药农摆摊更是完全免费，只是摊位先到先得，而且不允许连续一周摆摊。 当然为保护游客利益，集市内药商棚子必须明码实价，包括药农摊子在内都禁止直接收现金，而是通过旅游开发公司的集市公平秤管理人员开票交易，药商半个月结账，药农第二天结账。 随后这种服务又扩展到药农和药商之间，只要开票交易的药农和药商，不但提供免费药材鉴定服务，提供免费药材打包服务，还提供最近一周中药材集市各种药材交易价格表，让大家心里有数。 开始习惯现金结算的药商和药农都很有意见，不过随后发现这样其实也有好处，避免了和游客的争端，大家做生意都安心，何况旅游开发公司也从来不扣一分钱，渐渐就没了反对声音。 不过药商和药农都纳闷旅游开发公司养这么多人，居然搞这么大一个集市给大家提供免费服务。 虽然魏家本来口碑就好，可钱也不是那么洒的吧？ 魏知文开始也纳闷，两个月后公司账上流动资金多了中药材集市贡献的六十万，他才彻底领悟路扬说的现金流是什么意思。 没有这笔资金补充就无法按时完成老街改造和新建工程，何况免费中药材集市吸引了许多游客和药商药农，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公司其他项目肯定赚得回来。 “这小地方晚上还挺热闹。” 常源惠此时走过来，看着眼前场景感慨了一句。 眼下虽然不过六点多，太阳都还没完全落山，可这药泉古镇人还真不少，除了眼前这些药商药农，还不时有游客模样的从停车场外面走过，一些去那个什么中药材集市，一些直接走入对面大礼堂。 “我看是劳民伤财，这电不要钱是不是？” 尹荣茂可不喜欢眼前这铺张的模样，那些路灯用得着一个电线杆好几个吗？ “尹爷爷，我们红船厂的电厂给当地企业买下来了，这些水电发出来不用也浪费，电费暂时不要钱，算是当地企业给药泉镇发展旅游的赞助。” 路扬发现尹荣茂误会，连忙微笑解释。 红船厂搬迁不仅仅只留下了一些房屋建筑，还有诸如自备电厂这些资源，药泉棕刚玉厂早早就收入囊中，如今虽然小火电设备搬去了新厂区，可小水电依然还在发挥作用。 另外作为三线企业，红船厂本身就担负备战备荒的重任，修了许多巨大仓库，虽然军工物资无法利用，可诸如灯泡，钢材，水泥这些普通物资通常都有了年头，运费可以去买新的，留在仓库也是浪费，走之前都能以很低价钱处理掉。 前世许多人靠这些物资完成了原始积累，如今红船厂这一批却由于路扬提前指出，陆卫央和魏知文都早早准备，以很低价钱为棕刚玉厂和药泉镇政府获取了大量物资。 金泉刚玉之前敢以五百万投资预算完成一万吨和三万吨的基建项目，主要就是依仗红船厂留下来的水泥和钢材，这些路灯从电线杆到灯泡也都可以算白送。 “咳咳，饭在哪里？” 尹荣茂被噎了下，很是不爽转身，他肚子饿了懒得计较。 “大家好！” 不待路扬说话，一位看门大妈这时候已经小跑而来，她嘴里说着半普通话，脸上堆满了笑，肩头还挎着一个大布包。 “大家是第一次来药泉古镇吗？住店还是路过哟？住店是免费停车哈，你们导…… 看门大妈笑嘻嘻捧着从大布包里掏出的一叠油印纸，看到人就发一张，突然发现面前微笑的路家小孩。 “呀！” 看门大妈跑来摸了摸路扬的头，才开心道：“扬扬你这才到嗦？你外婆等得心焦哦！” “嘻嘻……” 苏舒看哥被摸了头有点郁闷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一笑，场面就轻松了好多。 “王姐，魏老哥，扬扬来老哦！” 随着看门大妈这一声大喊，许久不见的魏洪成和王庆梅都跑了出来，正郁闷的路扬看到没有秀姐的身影，感觉就更郁闷了。 高考都结束好几天了，秀跑哪里去了？ 第343章 鼻子突然一堵 今年高考安排和路扬参加第七中学的招生考试撞上，那时候他忙得头昏脑涨，算算已经有快半个月没听到秀姐的声音了。 招生考试第二天，路扬就给陆卫央打电话，顺口问在她宿舍借住的魏知秀考得如何，对方当时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让秀姐接电话也推说不在。 路扬这时候还看不到人，他更感觉奇怪，不过此时在外公外婆面前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外婆，外公。” 路扬开心搂住两位老人家，给他们介绍苏舒一大家，至于那些顺路跟来的，他也不认识只能求助看向尹子洁。 最近对方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可眼下尹子洁倒是立刻笑着上面开口说明来意。 “哦哦，尹老哥，常大姐，你好你好，欢迎来我们药泉玩。” 魏洪成这时候连忙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势上前寒暄。 王庆梅听说一车人都是路扬的客人，她却连忙拉过外孙，低声埋怨道：“之前怎么不早说，这夏天生意太好，只留了一个包房哦……” 扬扬昨晚打电话说就一桌人，眼下却变成了好几桌，留最大的包房也挤不下。 “没事，我去说说。” 路扬笑笑靠近尹子洁，咬着耳朵把情况说了说，这也不怪他啊，之前可没想过尹老会有那么多跟班。 “嗯？” 尹子洁没时间别扭，一听楼上最多只能挤两桌，她也有些晕，眼下这沟通不畅导致的麻烦还真不好解决。 “啊？” 尹荣茂原本还笑呵呵的，听了女儿低声汇报，他看了看围拢身边个个都精神不济的老哥们和儿孙们，顿时傻眼了。 退休之后寂寞得很，尹荣茂虽然答应上山避暑，却担心无聊，他早早就约了几个老哥们，想想没几个人就没特意吩咐。 反正那小子不是吹嘘魏家自己屋里都能住十几个客人吗？ 没想到正好大礼拜，几个老哥们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寻到这个机会，请了一天假，一起带着自己放暑假的儿女过来游玩顺便互相联络感情，这一下子就是几十号人了。 “要不大人和小孩分开吃，小孩在楼下吃好了。” 路扬见机连忙提出建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一家一家坐，那谁去包间就是个大问题。 大家肚子都饿，没任何意见，尹荣茂就发话让女同胞带孩子跟着王庆梅去，十几个大老爷们和魏洪成去楼上包间喝酒。 红船厂图书馆两层小楼，去年开始由王庆梅承包经营饭馆，最开始照例没有名号，后来一些食客随口称为药泉饭店。 路扬寒假回来就觉得这名字不利于品牌打造，和二哥提过，随后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正式成立，改名为外婆食府，成为旅游开发公司第一批合作店铺。 如今在药泉乃至南隆，外婆食府土家风味十足的酸菜系列也有了些名气，如今正是饭点，一楼差不多爆满。 王庆梅带着常源惠和尹子洁当先进了店里，她嘴里连声抱歉，招呼自己主管赶紧挤两桌出来。 坐定之后，苏舒吃多了小西瓜，悄悄拉着尹子洁去解决负担。 路扬难得清闲，只是很快就有些尴尬了，这一桌都是妇孺和孩子，可他基本都不认识。 不远处由于尹子洁离开，罗敏华身为半个主人，和另外一个面相差不多的女士正来来回回忙着不冷落两桌人。 “看什么呢？” 路扬实在无聊，他就冲唯一认识的尹妍搭讪。 “……” 尹妍没说话，她正在研究手里没见识过的黄色粗纸，尤其上面还有很糙的油墨，感觉还挺新奇。 “这是油印的，这纸年纪比你还大。” 路扬这才发现尹妍似乎没有看文字，他笑笑出言指点。 红船厂本身就有印刷部门，搬迁带不走的老设备、纸张和油墨都想处理，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低价接受过来，眼下正好用上做一些宣传单子。 “……” 尹妍翻翻白眼，强忍住驳斥的冲动，她这时候才细看纸上的文字。 原来是这个什么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的宣传单，上面倒是洋洋洒洒把吃住行玩的信息都一行行列出来。 尹妍看着就故意把油印纸拿高挡住某人视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宣传单内容真不少，一大张印满小字，最前面是游客须知，简单介绍了药泉古镇的历史，什么千年南隆，百年药船村，民国药泉正式设乡，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那条药泉老街说有上百年历史，倒是不敢吹得太离谱。 尹妍对这些没兴趣，她直接看下面的游玩介绍，都是从药泉镇出发去到附近各个景点的说明，难得车费和当地景点是否收费都写明白了，看起来还不算黑。 这个什么高山湖可以坐木筏捞鱼好像有意思，字太小了…… “天土湖海拔快一千米了，那边路可不好走，你想去最好早点提出来，准备周全些。” 路扬看到尹妍手里宣传单子因为看不清又不得不放平，他一眼看清继续厚着脸皮搭话，反正又不要钱。 张家山水库海拔近千米，在红船厂家属区北方直线距离三公里多，虽然这个小一型水库不属于红船厂所有，可当初红船厂也出过力气，还专门修了一条小土路，为这座石拱坝提供建材。 后世水质奇好的张家山水库是重山钓鱼族圣地之一，眼下在陆卫央搭桥下，养冷水鱼的企业扩大规模租下张家山水库开发，对外改名天土湖，搞了个竹筏捞鱼项目，也成为了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的合作景点。 只不过那边地势不好走，小土路很陡峭，绕来绕去走过去得三个多小时。 路扬也是好心，尹妍看起来体力也不行，毕竟是苏舒亲戚，虽然小丫头口里这个表姐有些‘弯酸’，他还是不希望和对方吃苦。 “江媛可去北都忙了，你怎么还在这山沟里闲得很？” 尹妍实在没忍住开口奚落，随后她就更忍不住悄然打量对方查探虚实。 好像脸上没什么伤心感觉啊，传闻到底有几分真实？ “呵呵，我知道江媛在北都，说不定我也马上就去呢。” 路扬就笑，和江媛的电子邮件联络在中考之后就恢复了，他也知道女孩暑假在北都很忙，心里当然痒痒想去，只是找不到合适理由编排自己老爸老妈同意。 “吹牛是不要钱。” 尹妍实在看不惯眼前这人的骄傲脸嘴，她放下宣传单皱起了鼻子。 一桌子熟人看了都是一愣，平时尹家这位旁系可是很淑女的哦，眼下却真实多了。 “在聊什么？” 这时候罗敏华和另外一位面目相似的中年女士正好走到桌边，看到女儿这古怪模样，她立刻忍不住询问。 “没……没有……啊……在聊……” 尹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被一桌阿姨盯着，她脸一红，回答也吞吞吐吐起来。 看到自己老妈皱起了眉头，尹妍就更心慌了，老**评人可从来不分场合，话语还很尖酸。 “罗阿姨，我和尹妍聊七中的事呢。” 路扬这时候就笑笑出声解释。 “对哦，路扬你也去考了七中，以后可是妍妍的同学了。” 罗敏华身边女士温声出言，她的笑容非常亲切，气氛一下子就转了。 “罗阿姨，我这次考得不理想，还不一定能进去。” 路扬故意吐吐舌头，苦着脸很郁闷的模样。 罗岚华是上次在尹家南江区别墅招呼路扬的女士，她是尹子山的爱人，罗敏华的亲姐姐，不过xing格完全不同，总给人和风细雨的感受。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成绩很不错啦，口语听力差一点很正常。” 罗岚华含笑看着路扬很是喜欢，自己儿子成绩好就太呆了些，可不如眼前小子活泼有趣。 “路扬，你以后是我们妍妍同学，听说你理科很不错，我们妍妍理科瘸腿，以后找你问功课可不许藏私。” 罗敏华这时候也笑了笑，只不过她看着路扬的眼神没那么柔和，带着几分训诫口吻。 “我以后恐怕没这个机会。” 路扬摇摇头，在一桌人面前故意面露遗憾，随后才展颜笑道：“想给尹妍讲题的学霸太多了，我那成绩不够格。” “你这孩子说话真有意思，学霸？哈……” 罗岚华反应过来笑得微微露齿，随后连忙忍住，嗔怪看了路扬一眼，那感觉就带了些长辈意味。 这个小马屁一拍，罗敏华也不好再板着脸，笑容多了些。 尹妍逃得升天，心里感激看了路扬一眼，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自己，她的心情就又很低沉了。 这人还真是傲，不就喜欢江媛吗？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等了半个小时，王庆梅歉然亲自上菜，酸菜鱼、香辣牛蛙、农家香肠、老腊肉…… 一桌新意十足又不缺乡土味道的丰盛大餐吃得所有人都走不动。 住处却得先分好，二哥的金像山宾馆虽然留了两个套间，可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商量之后，尹荣茂等打算长住几日的老年人坐大客车去有温泉的金像山宾馆，其他打算隔天打道回府的走路去不远处药泉古镇客栈。 从王婆食府出来，不断有人走向大礼堂，王庆梅看尹子洁奇怪，就笑着解释大礼堂每周末安排一次表演，平时就放老电影，一块钱一个人，不过合作店铺客人可以免费进去，谁想去看直接去她店里拿票就是。 魏知文开发的药泉古镇客栈距离外婆食府不远处，从大礼堂广场出来，和药泉老街斜对面一百米之外，十字路口向红船厂方向的隆泉河畔如今新修了一栋两层建筑。 “好漂亮的木房子啊！” 尹妍这时候都忍不住惊讶开口，之前角度关系，大客车上看不到，眼下连排两层木楼从河岸‘长出来’，屋顶披着彩灯，在夜色下更是很显眼。 “那是吊脚楼。” 罗敏华嘴里纠正女儿，此时她看着河畔连排吊脚楼，也有些惊艳。 一群人拐入大堂，此时都没什么精神，也顾不得细看。 “哥，背我去逛街……” 苏舒小肚子滚圆实在走不动了，她费力睁眼还不肯放弃。 我要和哥一起逛药泉啊！ “明晚再逛吧，今天都累了，早点休息。” 罗岚华和罗敏华等人都累得不行，虽然一街之隔的老街夜晚依然热闹，却都没精神过去逛，直接和王庆梅告辞，各自去了自己房间。 “你也去休息吧。” 尹子洁搂着沉沉睡去的女儿有些吃力，连忙也关上房门。 大堂里就只有路扬和王庆梅，他没去拿服务员手里的钥匙，今晚不打算在这里住，明天早点过来。 “扬扬，这么晚我陪你去。” 王庆梅听路扬想去县城就有些习惯xing担心。 “才八点多，外婆别担心，明早我再过来。” 路扬说完匆匆忙忙出去向十字路口走去，年初金泉公司从红船厂买了两辆白菜价二手中巴，最开始只跑新厂区到老厂区，如今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搞起来后，就只跑药泉镇到城南新区的线路了。 刚才听了外婆所说，路扬才知道，大哥临时去了重山接重要客人，二哥处理游客纠纷去了，五哥今晚要先把果业基地的事处理下。 路扬找不到免费司机，他又想突然过来看看，据说秀姐高考完还继续住在陆卫央这边，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下了车，这时候肯定没有公交车了，不过眼下城南大道已经竣工，附近开始有了点人气，路扬没走几步就招了辆三轮向南隆市政府家属区而去。 给了两块钱车费，路扬回头看到路灯下相视而立的一男一女，他的鼻子突然一堵。 第344章 帐明天再算 绿树茵茵的南隆市政府门口在夏夜依然清幽，魏知秀穿着一袭墨绿色连衣长裙，手背在身后，亭亭玉立的模样惹得路人纷纷注目。 对面一个穿着衬衣西裤，身材较高面相方正的年轻男子正在说话，魏知秀脸上微笑带着一丝羞涩，她对面那个年轻男子的笑容似乎就变得更开心了。 路扬在摩托车上就注意到了这个场景，他望着已经发现自己的秀姐也努力想笑，可心里酸涩还是无法避免迅速淤积了起来。 虽然理智很早就告诉路扬，总有一天，秀姐会这样在别的男子面前绽放美丽笑容，她也会恋爱、结婚、生子，会和自己家庭一起度过自己幸福美满的人生。 可真看到这一幕，路扬发现自己依然还是会难过，这种感觉并不仅仅是不舍。 摩托车开来又开走，魏知秀下意识就看到那熟悉人影，她的大眼睛骤然睁得更大，旋即发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解释自己的决定，脸颊的红雾腾地散了开来。 “尤老师，我……我还有点事，那就以后再聊。” 魏知秀慌慌忙忙说着，生怕路扬此时就过来。 每次街上被陌生男子搭讪，路扬总是满脸凶相盯着对方，然后就会亲热搂着自己胳膊，或者有时候更过分揽住自己腰肢。 虽然南隆中学教过自己的尤志勇老师不能算陌生男子，可魏知秀此时心里本来就有鬼，她哪里敢让路扬过来开口说些什么，更别说在以前老师面前那么亲热的样子了。 “哦，也好。” 尤志勇把视线从那个男孩收回来，他笑笑道：“对了，我把名片留给你，你的电话也……” 说着，尤志勇掏出名片微笑递过去，他发现以前学生居然住南隆市政府家属区，显然已经不再只是那个农家的美丽女孩，就想抓住机会重新认识下，他如今已经很明白领导的价值。 “啊？” 魏知秀发现路扬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正忐忑不安，哪里敢留电话给尤老师，何况自己也没私人电话可以留。 这方面尤老师倒是厉害，居然有手机，听说他如今在重山做生意了。 “我没电话的，我以后再联络你，拜拜！” 魏知秀把手里名片收好，微微鞠躬连忙向身后好像在生气的路扬走去。 小跑着到近前，魏知秀望着只是注目自己却不说话的路扬，她心虚不已，呐呐道：“什么时候来的？” 路扬没说话，他的视线盯着那个恋恋不舍转身而去的男子。 “扬……扬？” 魏知秀的语气小心翼翼，她已经确定路扬在生气了。 不会吃尤老师醋吧？ 还是自己做的事已经被知道了么？ “走吧，先去你住的地方再说。” 路扬木着脸开口，他怎么勉强也笑不出来。 “哦……” 魏知秀乖乖答应，带着路扬走入位于南隆市政府家属大院里陆卫央的宿舍。 面积不大的一室一厅，里面倒是陈设得井井有条，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坐呀，我给你倒可乐……茶去。” 看路扬只站着打量房间，魏知秀有些尴尬指了指沙发，转身想去冰箱，突然想起路扬如今说什么要健康不喝这些。 “我不渴，坐下吧。” 路扬伸手拉了把魏知秀，毕竟不是小孩，他的情绪已经能控制住了。 “哦……嗯……” 魏知秀愣愣坐下，想留意路扬的脸色，却又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不自在。 “考得怎么样？” 路扬看着局促的魏知秀，他不喜欢对方在自己身边不自在的样子，努力笑笑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考……” 魏知秀听到这个问题却浑身猛然一颤，呐呐道：“我考砸了，总分才一百多。” “没关系，明年再……” 路扬此时心情激荡，虽然感觉魏知秀的表情有些怪，他也没心思去想什么，随口打算安慰安慰。 “扬扬。” 魏知秀少见地打断路扬的话，她咬咬牙欲言又止。 “我觉得……” 路扬没说话，魏知秀鼓起勇气看着对方的眼睛，喊了出来。 “我还是不读大学了！” 路扬却依然没说话，魏知秀开了口，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对读书没兴趣了，就想赚钱，很多很多的钱，我知道……” 顿了顿，魏知秀提高声音道：“你有好多想法的，都让我去做吧，我能做好，我保证！” “哦。” 望着胸脯急剧起伏的自己，路扬却只是吐出这个词。 “哦？” 魏知秀就愣住，她没想到那么轻松就过关了。 二姑妈经常笑着抱怨儿子没完全用心学习，可实际上路扬对学习非常执着，而且不但自己认真学习，还这么要求自己家里人，经常吃饭鼓励父母去读自考什么的。 红船厂搬迁后，原本厂子弟校校区也在路扬提议下，通过陆姐操作下被棕刚玉厂盘了过去，小学教学楼免费借给药泉镇教委，药船村小学生和初中生这个学期就都从原本又老又破的校舍搬了过去。 金泉刚玉公司成立后，中学教学楼和南隆市教委合作搞了个金泉职业学校，普通工人每年必须以取得初职学历为目标读夜校才能加工资，干部领导更是要求高职学历。 在路扬干涉下，陆姐磨不过也只好厚颜下直接指示，让魏知豪和魏知文以带头名义去读书，二哥以前学习不错还好，大哥可是一说起来就苦脸。 而魏知武那边，路扬也亲自和红月姐商量，逼着对方晚上去读自考。 老五高中毕了业，不过更不喜欢读书，可红月姐是正牌大专生，放下话没有自考大专文凭别想娶自己，老五也只得老老实实晚上时间都投进去。 路扬对大哥二哥和五弟的学习都这么看重，何况自己了，魏知秀跟着对方下去新江后，就开始在他提议下重新捡起课本，随后更安排去读美院中专这正规学校，还要参加高考，话里意思不拿张正规大学文凭不作数。 这一年来，魏知秀努力读完了高中课程，交钱在药泉中学办了高中文凭，有了去南隆中学参加高考的资格。 想想那帮幼稚小男孩青涩表达好感的样子，魏知秀也感觉很美好，她对大学校园自然也不是没任何憧憬。 可魏知秀更知道，扬扬有好多好多想法，可没有人能帮他去做。 想想这一年的天翻地覆，魏知秀就发觉和帮扬扬实现想法比起来，大学的诱惑没那么强烈，几年时间她能帮扬扬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所以魏知秀这次高考故意没考好，实际上以她的用功程度，勉强也能读个差一点的大专了。 “只要你想，”路扬听了后只浅浅一笑，分外认真道：“做什么我都答应。” 说着，路扬牵起魏知秀的手，他看着秀姐的眼睛，忍不住把对方搂入怀里，内心却已经做好了准备。 秀姐想要的，那才是自己真正应该给予对方的真正幸福，哪怕因此以后没有这样亲密的机会…… 魏知秀被路扬紧紧搂着，被对方的呼吸包裹着，她就感觉挺羞涩的。 扬扬如今动作总是那么霸道，可自己根本拒绝不来，心底其实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呢…… “你们两个真是小别胜那个什么了……” 娇嗔声突然响起，魏知秀一惊，回头看到出去迎接外商的陆卫央似笑非笑望着两人，她脸颊立刻红上加红，顾不得奇怪路扬的表现，连忙站起身。 “姐，你回来了，谈得如何？” 魏知秀连忙跑到明显喝了几杯的陆卫央身边，伸手拿过她的公文包。 两人住了这半年，早已经是很亲密的姐妹，魏知秀这转移话题的技巧又不高明，她平时可说不过对方。 “于市长和我强强联手，你说呢？” 不过陆卫央并没有继续穷追猛打，她此时心里实在很兴奋，反问之后开心走到沙发边上，猛地俯下身搂住路扬的脖子，忍不住兴奋直接亲了对方脸颊一口。 眼看南隆第一家合资企业有了眉目，自己实在没办法不开心！ 上个月老厂搬迁耽误，今年上半年金泉刚玉公司产量还是只有一千九百吨，不过出口量增大为一千五百吨，均价也有上浮，加上内销四百吨，收入四百六十万，实现利税一百八十万，并且已经还清了红船厂第二批五十万设备款，暂停二期基建后，完成了投资四百万的六千吨扩产项目，这个月就能投产，下半年产值可望超过一千万，利税近四百万。 今年利税八百万就能进入重山企业前一百强，名不见经传的金泉刚玉公司虽然算产值还在南隆企业十几名开外，算利税实际上已经首屈一指，成为市税务局的重点企业。 由于一开始眼界就足够高，还有抓产品质量、员工素质和持续学习的意识，金泉刚玉公司的管理虽然还有很多不足，在引入了邱有朋负责外贸后却已经开始脱离乡镇企业的局限，向着更高层次的企业迈进。 陆卫央高兴的当然不止这些，工业园的新项目工作也有了突破xing的进展。 除了路扬启发的铝盐等当地优势资源项目已经吸引了重山企业来投资，还在机械和食品等项目上做文章，都有了不少收获。 加上支持于市长的国税局和工商局也原则上同意了陆卫央的办公楼联合建设提议，她如今在管委会和市政府办公室都很有威信，更得于惠真看重。 邱有朋负责的外贸工作，除了定量出口一千吨给刘嘉利，已经完成一年两千吨让对方赚一百万的约定，在利用其它五百吨半年小打小闹之后，在暹国居然吸引来了一个外商大客户，暹国武氏钢铁公司听说一万吨项目即将投产，有意向下半年定向购买三千吨棕刚玉砂。 陆卫央就不得不佩服路扬的脑袋瓜，武氏钢铁的代表对自己提议在南隆市成立合资企业生产刚玉砂轮砂纸，直接打上自己品牌出口本国市场有浓厚兴趣。 “你让我提醒邱有朋，和暹国武氏钢铁以红条款信用证方式获取流动资金，对方答应考察后考虑，加上我弄到的六百万，下半年我们说不定可以直接建五万吨项目！” 陆卫央越说越兴奋，酒后双眸迷蒙起来，紧紧搂着路扬，连魏知秀拿来热毛巾也懒得动手。 红条款信用证可以预支货款，三千吨棕刚玉砂货值八百万，加起来就有上千万。 “弄到什么六百万？” 路扬拿过魏知秀手里热毛巾本来打算给陆卫央擦脸，他第一次听说这事，下意识就开问。 “啊……” 陆卫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她收回八爪鱼手脚，在路扬冷峻的眼神注视下，低头把自作主张干的事交代了。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如今金泉公司有五百亩左右土地，其中三百亩已经是商住xing质，和市煤炭公司合资在火车站附近搞煤业大楼的地产项目贷款办理也比较顺利。 其实一万吨项目即将建成之际，金泉刚玉公司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眼里已经不再是游击队，连魏知豪都是于惠真的座上客，除了邝家亲戚还在死硬，别的银行领导已经比较好说话。 半年筹备，邝家也放出风要搞棕刚玉厂，首期投资就是三万吨，不过要借几千万也没那么容易，等对方建好厂，金泉刚玉都有六万吨产能了。 “所以一切都顺……喂，你怎么不开心？” 陆卫央发现路扬只是面无表情听着，她顿时更不安了起来。 “早点洗澡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睡。” 路扬看看时间快十点，他直接把毛巾盖在了陆卫央脸上，没好气看了眼对方和心虚的魏知秀。 帐明天再算。 （ps：中秋节加班忙死……） 第345章 怎么支持？ 心里一直挂着事，陆卫央在天蒙蒙亮之际已经下意识睁开了眼。 这套南隆市政府一室一厅宿舍仿如往昔清晨，卧室门虚掩着，厨房传来轻微声响，习惯早起的魏知秀肯定已经在忙着做早饭了。 只是想起某人昨晚在客厅沙发睡觉，陆卫央的心境和昨天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尤其想起那人昨晚头次见到的冷脸模样，她更觉气苦。 陆卫央挣扎起床，昨晚骤见路扬的冷脸，她发愣心虚下托词醉了没洗澡，这时候浑身酒气很不舒服。 昨晚真是难为了魏妹子，陆卫央心里这么想着，摇摇晃晃来到客厅。 “姐，这么早醒了？等等我给你拿酸梅汤醒酒。” 魏知秀在厨房里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扶住陆卫央。 “没事，我没喝多少，他呢？” 陆卫央站定摆摆手，她看着沙发上的薄被，下意识发问。 “楼下锻炼呢，姐，你也去呼吸下新鲜客气吧，稀饭快好了，等下来吃。” 魏知秀精神倒是很好的样子，她笑着去厨房拿自己温着的杯子。 陆卫央喝了温温酸梅汤就进了卫生间，一番淋浴出来，魏知秀已经做好了稀饭，正在做凉菜。 “那我出去走两步。” 知道不会让自己帮手，陆卫央冲魏知秀笑笑，还是没忍住出了门。 这时候不过七点，今天又是周末放假，市政府有些年头的老宿舍楼颇为冷清。 来到楼下，陆卫央看到路扬似乎已经跑完圈，正满头大汗在宿舍楼拐角银杉下的草地做俯卧撑。 “早！” 陆卫央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路扬为什么生气，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此时上前这声打招呼还挺理直气壮。 不过路扬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只是抬头睨了一眼，一脸等你反省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嘛？有事直说！” 陆卫央心里怨气也起来了，她直接走到路扬身前，看对方那冷淡模样，忍不住轻轻一脚撩了过去。 反正两人都那么熟了，何况周末早上这银杉背后草地僻静，也不担心被人看到。 “呀！” 路扬没想到在外面向来稳重的陆卫央居然来这么一招，他条件反射侧身想避开，结果早晨露水重，一脚没踩稳整个摔在草地上来了个‘人啃草’。 “哈哈！” 陆卫央看到路扬那狼狈样子，她不顾形象弯腰大笑起来。 这半年工作很辛苦，加上夏伟纠缠不放手，陆卫央的生活比较闷，她已经很久没如此痛快笑过了。 只不过笑得太开心，陆卫央没注意路扬已经偷偷伸手捏住自己只穿着拖鞋的脚。 “啊！” 陆卫央惊叫一声，下意识就想跳开，她却没能把握平衡，眼看就要在草地上摔个屁墩。 好糗…… 心里这个念头闪过，陆卫央身子却骤然一紧，正好被蹲起来的路扬接住，不过两人还是顺着惯xing倒在了草地上。 呼呼！ 陆卫央紧紧闭着眼，躺在草地上头晕目眩没有缓解，反而因为被某人搂得太紧，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发现陆卫央挣扎想起来，路扬却只是把身材绝好的**搂得更紧，他心里的异样此时都被感动盖着。 昨晚听了陆卫央提起自己通过运作土地为金泉刚玉公司融资了六百万，当时路扬脸色很冷，心里却非常暖和。 陆卫央年纪轻轻就是正科实权干部，又得于惠真看中，那位也很年轻的女市长前途大好，她自然也有光明未来。 原本陆卫央根本没有必要做这种明显违规的事，再是手续正规，可这种操作在有心人算计下也非常危险。 可陆卫央就去做了，不管里面有没有女人的感xing在，那都是为了路扬的想法没能实现，而担着巨大风险去尽力弥补。 “干嘛啊你……” 这时候感觉路扬的脸都挤在自己胸前，陆卫央不得不睁开眼了，她娇嗔一声，努力想把做坏事的某人推开。 一年时间，原本比自己还矮一点的男孩，如今身高已经超过自己半个头，此时这么紧紧抱着自己，被外人看到多不好…… “唉……” 路扬叹了口气，他又开心又担心。 这女人糊涂起来真要命！ 当初从刘嘉利手里把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合同拿过来，陆卫央当然不会直接捅破对方是骗子，而是冠冕堂皇以红船厂当初没有对征地做出相关补偿，要求对方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港商刘嘉利考虑一番无法满足这个要求，友好协商后决定把固定资产转让出来，这些都写入了合同里。 熊春鸳的小鸳鸯火锅已经是连锁公司，她听信股市高人的话，当初为了炒股方便专门注册了一个投资公司，只不过后来没有用。 陆卫央把这个空壳公司用上，持有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却也担负了继续对红船厂还款以及给药船村赔偿的责任。 如今陆卫央用金泉刚玉公司来融资，虽然手续上没任何问题，可这个国家本来就不是完全按法律规则来治理的，在权力斗争中，一旦捅出去给她判个滥用职权都是轻的，定个贪污受贿也不是没可能。 “以后绝对不要那么做，这事必须想个万全之策，那六百万必须马上转走，不能放在金泉公司账上，不然万一被人知道可不妙。” 路扬搂着陆卫央坐起身，两人靠在银杉树上，他在认真分析这件事。 六百万款子半分钱都不能留在金泉公司，更不能以金泉公司名义用出去，这笔钱必须都交给党和政府去用，陆卫央的行为才能在法律上免责。 “我又没拿过一分钱，怎么能算贪污受贿滥用职权？” 陆卫央撇撇嘴却不服气。 之前南隆市对金泉刚玉公司的支持都在口头上，把三百亩工业地调整为商住两用地，这个做法征得了于惠真同意，除了给办公楼融资，也算市政府给利税大户金泉公司的支持，陆卫央在手续上也力求正规。 南隆市财政没钱，要不是有金泉刚玉公司这种利税大户来还款，银行不可能那么痛快给贷款，这事就是各取所需，哪有路扬说那么严重嘛。 至于金泉公司的股权，实际上陆卫央当初就没那么笨，没有以小鸳鸯公司直接持有，而是让嫂子找了个朋友公司持有的，她妈妈公司实际只持有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和债务。 只不过魏家二哥真是老实人，对陆卫央的小心眼没任何意见，路扬又根本没想过去查公司股权。 “你……” 路扬听了陆卫央笑嘻嘻的自首，他无语之后还是很严肃道：“权力斗争非常复杂，算不算，你和我说了都不算。” 虽然真到了那个时候，制造证据也要把对手整下来，可少一点漏洞总更安全些。 “哦，知道了。” 陆卫央微微扬眉，语气却没那么心服。 “何况明年出口市场会有变化，现在上五万吨项目不是合适的时候，那六百万也不需要。” 路扬看陆卫央还没彻底死心，他干脆神棍一把。 亚洲金融危机发生后，棕刚玉出口会面临很大压力，邝志伦前世倒是靠自己的能力闯过了这一关，如今金泉刚玉只有一个邱有朋，他辛苦半年也不过拉了一个即将发生金融危机的暹国大客户，未来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去还难说，现在上三万吨项目都得好好想想，五万吨风险就太大了。 “不是吧？” 陆卫央听了表情严肃，要不是路扬说的，她当然不愿意相信。 前年棕刚玉出口十六万吨，去年涨到了二十五万吨，今年预计超过三十万吨，加上国内需求也在涨，所以目前搞棕刚玉生产的虽然很多，光去年全国就新增了五万吨产能，可依然供不应求。 只是大部分棕刚玉厂的利税实际上都不高，毕竟这年月通货膨胀率高涨，去年是百分之十五，包括电力在内各种成本都在大涨，所以其他棕刚玉厂有十个点的利税就很不错了。 金泉刚玉公司的超额利税有特殊xing，由于三线厂搬迁留下的物资设备，各种投资都能压到很低水平，生产成本方面，最多的电力花费也用自备电厂和铁路运输的廉价煤炭，加上大量出口的超额毛利才有现在水平。 如果明年出口市场垮了，首先就是毛利率会降下来，同时新增和原有产能挤入国内市场，在国内销售很少的金泉刚玉公司会面临很大危机，到时候不说新建五万吨怎么办，原来的一万吨都未必能都卖掉。 小鸳鸯投资公司本身没有任何业务，通过和金泉刚玉公司的间接协议来获取资金，才能完成红船厂的固定资产合同和药泉镇几个村的历史征地补偿，如今还差两百多万，到时候现金流就非常紧张了。 “出口市场有变化，那合资项目也不能上了……” 陆卫央看路扬表情坚定，她在这人面前根本怀疑不了，语气变得非常低沉。 亏自己之前还那么开心呢…… “磨具公司这个合资项目不但要上，”路扬却摇摇头，笑道：“还要大上特上，规模一定要最大，多争取暹方的贷款，武氏钢铁会非常感谢你的。” 明年暹国货币暴跌，此时任何以当地货币计价的对外投资，到时候都是武氏钢铁的优质资产，至于销路不是大问题，磨具生产和刚玉生产不同，年产一千吨的磨具项目投资比一万吨棕刚玉还高不少，这个量到时候完全可以靠内销来消化产能。 说得兴奋了，路扬挺腰做了连续‘上’的动作，这下子却惹得陆卫央愣住，他反应过来也很糗，下意识就放开搂着对方肩膀的手。 “咳咳！” 路扬看陆卫央依然不眨眼盯着自己，他连忙干咳问道：“那个……还没和阿姨说吗？” 说完才发现更糗，这话和刚才动作连起来可是够猥琐的…… “别提这事。” 陆卫央这时候回过神来，为这青春期的小子，她心里又气又好笑，狠狠白了一眼，却反而把肩膀又靠了过去。 夏伟知道了自己的离婚念头，这半年来在全力挽回，在陆卫央这边没有效果，却在熊春鸳那里下功夫，加上沟通不够，母女两个都好几个月没说话了。 此时这么靠在路扬结实的肩头，陆卫央才感觉没那么辛苦，反正刚才她都沾了对方一身汗，反正两人之前又不是没有更亲密的时候…… “还是得找机会说清楚才行，很多事没有她的支持不行。” 路扬发现陆卫央没追究的意思，他大幸把肩头软下来让对方靠得更舒服，脸上还一本正经继续劝说。 陆卫央身份特殊，许多商业方面的事不方便出手，如果她妈妈熊春鸳能全力支持，许多事会有更多操作余地。 “怎么支持？” 这时候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大嗓门，路扬和陆卫央对视一眼，都惊诧连忙起身，两人心虚看着板着脸走来的熊春鸳，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 第346章 修庙 之前距离远还怀疑声音是不是女儿，熊春鸳走到近处确认后，看到陆卫央和一个陌生男子公然那么亲密，她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还好女婿夏伟送好友张美庆去药泉镇上找常源惠，不然看到这一幕闹起来怎么得了？ 一个前途大好的正科女领导不理自己丈夫，反而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前途完蛋都是轻的！ 女儿想离婚，熊春鸳之前本来是同意的，不幸福的婚姻要来干嘛？ 不过这半年夏伟姿态很低，顶着儿子的冷脸，经常来嘘寒问暖，熊春鸳的心里又有些动摇，觉得对方不是无可救药，也希望女儿给对方一次机会。 眼下看到这一幕，熊春鸳知道没了可能，她心情糟糕想着怎么悄然解决这事，脚步重重踩在草地上，一不留神就打了滑。 “小心！” 路扬之前被这草地暗算过，看到熊春鸳那动作就提前预判，此时他提醒着一个滑步上前，险险把对方拉住。 熊春鸳一把老骨头差点闪断，她晕头转向站稳，连忙就把那小白脸的手推开。 “妈！” 陆卫央这时候也惊叫一声跑了上来，看到熊春鸳能自己站定，心里大定关心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 熊春鸳气鼓鼓嚷道，随即恶狠狠看向那个害自己丢人还要救自己的小白脸，脸上顿时彻底呆滞。 “是你？” 这哪是什么小白脸嘛！ 熊春鸳望着大户室里众口传赞的小股神，那张不过十来岁的嫩脸如此年轻，根本不像是可以和自己女儿勾搭的奸夫。 自从小股神郑重告诫后，虽然常姐一直鼓动自己卖了股票，熊春鸳就是下不了决心，也没让她焦虑太久，不过一个月股市全面飘红，她的股票一下子翻了身。 后来熊春鸳在大户室见过几次小股神的姐姐，两人一起吃了便饭，她才知道对方叫魏知秀，原来不但和女儿认识，还有个哥哥在陆乡长帮助下开了厂，言语里很是感激。 熊春鸳也由此知道男孩叫路扬，才不过是初三学生，父母状况也不复杂，男的是国企小领导，女的目前开装修公司。 听魏知秀说路扬和自己女儿关系很熟，熊春鸳就电话打过去询问，从女儿口里得到证实，她确实和这男孩认识，却不肯说清楚具体怎么认识的，只说对方肯定可以信任。 再后来陆卫央回来度假，儿媳和孙女在饭桌上也提到这个叫路扬的男孩，据说对方练击剑还挺厉害。 熊春鸳对路扬这小股神就一直很留意，她的股票现在都翻倍了，什么时候卖出去还想对方指点呢。 只是万万想不到路扬和女儿的关系熟到了这个程度，刚才两人的动作在树背后看不很清楚，可熊春鸳也发现两人是肩并肩很亲密的姿势。 可望着眼前脸蛋稚嫩的男孩，熊春鸳又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和自己女儿有染。 不过两人刚才说的那支持又是什么？ “熊阿姨，好巧又见面了，”路扬心里狂汗，他连忙开口搪塞道：“你来找陆姐姐啊，我和她早上晨练呢，累了靠着树休息聊天。” “哦……是……是啊，你……你好。” 熊春鸳此时心情太古怪，她强自笑笑，看看表情心虚的女儿，又看看理直气壮的男孩，根本无法理解这两人的关系。 “走吧，先回去吃饭。” 路扬最先镇定自若，他笑笑当先向陆卫央的宿舍楼走去，很有些主人架势。 “熊阿姨，你来了，快进来。” 魏知秀开门看到熊春鸳来了，两人之前就见过几次，连忙把对方迎进来。 熊春鸳走入其中，心中才彻底安定下来，昨晚路扬的姐姐也在这里睡，女儿和对方肯定不会发生什么，是自己太多疑了。 “妈，你和夏伟来干嘛，让他回去等着签字。” 吃着早饭，陆卫央心情平复，她听到熊春鸳和自己即将离婚的丈夫一起来，顿时很不开心。 “小……” 熊春鸳差点喊出小名，被女儿一瞪连忙改口道：“卫央啊，你都三十了，现在离婚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男人，我看要不还是别折腾了，你们赶紧要个孩……” “妈！” 陆卫央看到路扬低头咬着花卷在笑，她脸上红晕忍不住，娇嗔一声打断了熊春鸳的话，气哼哼道：“我已经想好了，夏伟如果再不同意，我就直接去法院起诉！” “你这孩子！” 熊春鸳就气得，离婚这事闹到法院，她在老邻居老姐妹那头面子都不知道怎么搁。 “姐，你现在哪有那个时间啊，这事得从长计议，暂时就保持现状嘛！” 路扬看看气氛糟糕，连忙吞下花卷，出言缓和缓和。 陆卫央本来还想反驳，看到路扬开口，嘴皮动了动就没说话。 熊春鸳看了这一幕愈发纳闷，自己女儿的脾气很倔强，要不当初也不会跑着山沟当什么女乡长了。 没想到这男孩对女儿的影响那么大啊…… 吃了早饭已经七点多，陆卫央今天休假，知道路扬和魏知秀要过去药泉，她正好也过去看看。 熊春鸳原本是昨晚临时起意过来，不过倒霉车坏了，晚上在小旅馆也没睡好，此时她虽然困，却怎么也不肯休息，非要跟着去。 “哎，这小西瓜和皇冠梨真是可惜了。” 桑塔纳开始慢慢爬坡，陆卫央看着几百米下的小树苗和河岸的塑料大棚，语气遗憾也带着庆幸。 皇冠梨只适合海边三百米以下种植，整个药泉镇也就大垭村这山脚几百亩可以试试，至于小西瓜更不适合在药泉种植了，以当地气候也就出产一些李子之类，真要去大规模搞水果种植多半会失败，还好有路扬提醒。 “是呀，”陆卫央也点头道：“不过这小西瓜和皇冠梨都好费钱，一亩大棚得两千块，树苗也老贵，也就老五那种老板才有这个财力。” 药泉普通人家一年纯收入也没两千，搞大棚根本没资本，就连皇冠梨也不容易，树苗都是冀北运来的成本非常高。 熊春鸳就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今年也吃过高价小西瓜，没想到听女儿意思，还是她以前乡里搞出来的。 不一会儿居然遇上了堵车，陆卫央只得把桑塔纳停下，不过这走走停停，她的技术显得吃力。 “我来吧。” 路扬连忙替换下来，反正这里也没交巡警。 “怎么那么多车哦？” 熊春鸳强打精神，意外看了看技术娴熟的路扬，又看着前面堵着几十辆车，她很是奇怪这小山沟也堵车。 “主要是路不好。” 路扬把着方向盘，嘴里随口解释。 “熊阿姨，以前路再不好走也不会堵车，”魏知秀就笑笑开口奉承道：“这都是陆姐姐的功劳，她在药泉主持搞旅游开发，现在周末去药泉玩的人多，车也多了，出点事故就堵上。” 以前一整天，到药泉这条道也就三四十辆车通过而已，一两小时看不到一辆车都可能。 如今只要周末，一小时都可能走三四十辆车，即便原本双向四级公路修成了水泥路面，应对这局面也非常勉强。 反正堵上了，魏知秀希望给熊春鸳展现下陆姐姐的功劳，她就开始聊药泉这一年的变化，尤其最近这半年变化很大。 虽然陆卫央早早去了南隆市里工作，可她之前留下的整套规划，新来的镇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全盘放手让赵健栋去操作。 药泉镇成立之初，镇上非农业人口不过一百户五百多人，而红船厂一千七百职工加上家属子女总共有上千户三千多人，这一下子都走掉，原本镇上应该死气沉沉的。 即便金泉刚玉公司说到底不过是三百多职工的小厂，加上其他也把宿舍安置在此的小厂，红船厂正式搬迁后，镇上确实变得萧条起来。 陆卫央却早有决策，伴随大垭村的新工业园建设，药泉镇也开始实施整体搬迁，包括镇政府建筑在内，整个镇集体和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签约，通过和红船厂固定资产置换，把地方腾出来搞整体旅游开发。 药泉镇呈简单的十字布局，东北方向红船厂家属区到镇政府这里山坡是镇上居民聚集区，原本就有一条三百米的古老街道，公路是六十年代伴随红船厂建设才沿着老街背后修的，街上建筑除了少数砖楼土屋，大部分都是比张家大院还老的吊脚楼。 整个置换计划非常有魄力，在陆卫央主持下镇政府所有建筑最先和红船厂的综合楼和干部楼进行置换，用老院子换来面积更大许多的楼房是占了大便宜，镇里领导干部的办公和居住环境都有极大改善，自然都非常佩服陆镇长能干成这种大事。 药泉镇居民也大都开心，毕竟自己的老房是和红船厂家属楼按面积一比一点五置换，那些楼虽然也不全新，可比自己住的好多了，极少数居民最后也在镇政府努力下转变了想法。 药泉古镇旅游公司完成了置换就开始投入巨资进行整体开发，光是药泉古镇老街一期工程，就花了六十万给六千平方米的老街做清洁、整修和装饰，另外还投资一百万在老街尽头对面，外婆食府拐角的隆泉河畔修了两千五百平方米的竹木结构吊脚楼群，也就是药泉古镇老街客栈。 另外药泉古镇还有中药材集市、张家大院客栈、三线建设文化度假村、药泉公园这些投资十万级的小项目。 整个投资超过两百万，资金除了从金泉刚玉和知月商贸借的钱，还有就是通过旅游局牵线，用公司所有的土地建筑去银行抵押贷款。 “这一连串大手笔效果很不错的，没做什么广告，现在入住率都不错，光是老街客栈每天都有六七十个住户，一个月能收入五万多，我二哥成天夸陆姐姐有想法呢。” 老街客栈有一百平方米服务厅、两百平方米超市、三百平方米餐厅、三百平方米酒吧，一千六百平方米共计一百二十间客房，提供吃住玩买一条龙服务，另外旁边紧邻药泉停车场，那里是药泉古镇合作旅游项目的出发点，整个药泉古镇的合作项目都从老街客栈买票前去游玩，老街客栈可以说占尽了发展优势，所以哪怕房费是打折后也不便宜的二十元一小间，入住率依然超出预计。 魏知秀微笑解说着，她忍不住就去看默不作声开车的路扬，虽然是陆姐姐具体在做，可她知道想法都是谁的。 一想到自己很快也要帮扬扬去做大事，魏知秀的心情就轻飘飘很是期待。 “我有什么想法。” 陆卫央被老妈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就失笑白了秀妹子一眼，忍不住就看了看正驾驶的那位真正提供规划的‘大神’。 路总算不堵了，路扬开着桑塔纳很快到了药泉停车场，此时九点已过，整个药泉古镇已经活了过来。 熊春鸳坚持要去找据说去了金像山宾馆那边的夏伟，陆卫央也没辙，只好闷闷不乐去了。 路扬就淡淡看了魏知秀一眼，默不作声向老街客栈而去。 魏知秀知道路扬心情不好，她却只以为对方是为了自己不好好学习，乖乖提着行李跟在后面。 “哥，你怎么才来啊？” 刚刚进了老街客栈服务厅，一脸郁闷的小丫头就猛然冲了上来抱住路扬，语气里都是怨气。 “我去接我姐，叫人。” 路扬却只歉然笑笑，他知道不能太顺着这丫头。 “哦，魏姐姐好！” 苏舒也没生气，她和魏知秀不熟，却也知道这是路扬的姐姐，没有威胁，她的笑容就非常甜蜜。 “苏苏你好。” 魏知秀也冲这可爱的丫头笑笑。 “你妈呢？” 路扬环顾四周，隔壁餐厅里不少熟脸，看不到尹子洁的身影。 “早上被闹醒没睡好，回去补瞌睡了，哥我饿了！” 苏舒皱皱小鼻子很不满，她找不到看得顺眼的熟人，早饭就吃了几块饼干。 “哦，我们去吃饭，”路扬把小丫头带到餐厅，点了些早点，随口问道：“你外公他们呢？” 昨晚说了今早汇聚一起去爬金像山，当时路扬就想提醒这样体力可能不行，不过还是没说出来，看今早不少昨晚大客车上的人此时才睡眼惺忪从楼梯口出来，就知道这个计划不可能。 不过尹荣茂他们住金像山宾馆，这时候应该也过来了才对。 “来过了，说要去看看什么古寺遗址，讨论什么修庙哦，就都跑了！” 苏舒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几个老家伙睡不着，天没亮就跑来把人都闹醒，说今天大家精神不好，不按计划去爬金像山，要去其他山上看什么古寺遗迹，问大家有没有兴趣，除了几个一脸谄笑的家伙，无所求的大伙儿自然没兴趣跟去。 于是几个老家伙气冲冲带着几个不放心的男的走了，留下了不少妇孺在这里，许多人没睡好，一些人吃了饭出去逛，一些人就回去补瞌睡。 “修庙？” 路扬听了就满头黑线，这金像山曾经大大小小几百座寺庙，尹荣茂他们被哪个和尚忽悠住了？ 第347章 小心！ 南隆历来佛教文化昌盛，有名有姓的佛教寺院就有上百所之多，尤其金像山上面金像、铁瓦、莲花、凤凰四大寺庙都是明代传承而来，香火鼎盛时期都有数十人乃至上百僧人。 路扬的旅游规划当然不会放过这些上好资源，陆卫央很早就和市旅游局提过把包括四大寺庙在内一些遗址重修过，尤其金像寺已经有了具体方案，目前四大寺庙遗址都安排了山上农户看管顺便做些清洁工作，等资金到位就开始重修。 为了避免惹出封建迷信的攻讦，这些寺庙都由市旅游局联合市委宗教办负责集中规划管理，资金由金像山旅游开发公司从旗下诸如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征集来并专款专用，又哪来把私人拉去修庙的事？ “是呢，”苏舒吃着香甜米糕，煞有其事点头道：“说是去什么普净寺遗址哦，好像在县城不远山上，要在那里修庙搞什么普净功研究会！” “普净功研究会？” 路扬听到这个词猛地一个激灵，实在这后世轮子功威名赫赫，他对这词一点也不陌生。 普净寺确实有，是南隆靠近城区的一座寺庙，在城区北面一座小山上，如今还有几间危房，可没听说过金像山的旅游开发有把那边也包括其中啊。 路扬心中想着，已经猜到尹荣茂等人遇到了气功骗子。 西川省受佛教文化影响很深，历来信者很多，从七八十年代开始特异功能大热，其中有些居然堂而皇之上了西川日报这省委党报，惹得国家领导知道后大发雷霆，斥责为荒谬绝伦的笑话。 不过少部分领导的警惕并没有改变什么，尤其地方许多科技报打着研究名头，居然把一些特异功能者抬高起来，最后弄到国家安全部、国家科委、国防科工委必须联合起来去检测一些著名特异功能者是否真有大能的地步，当然无一例外都被证实是骗子。 在这个信仰崩缺的年代，看不到前方光明的人们自然要寻找心灵慰藉，到九十年代这股特异功能风潮已经和全国轰轰烈烈的气功热潮联合起来，可以说有席卷祖国大地的势头。 西川省更是闹得极其热烈，尤其重山还召开过第二届人体特异功能讨论会，九十年代各种气功比雨后春笋生长更快得多。 一些人还发现搞气功学习会、研究会什么的可以聚敛大量钱财，据说北都有个张香芋一次万人气功学习会短短几天能弄到几十万巨资，不少聪明人更是嗅觉灵敏，开始运用这完全没成本的发家手段。 这什么普净功多半也是这么个玩意，不过后世没有怎么听说过，应该没有发展起来，倒也不用太过关心。 “嗯嗯，哥别问啦，等下我们去哪里玩？” 苏舒可不觉得这是大事，她和哥等下去哪里逛才是，嚼着米糕盘算开了。 药泉这边空气真是好好哦，这大早上一点灰尘都没有，这几天得拉着哥把他家乡都好好玩一遍。 “等你妈起来再说。” 路扬放下担心，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打算趁这个时间把看到的情况都记录下来。 “啊，我吃饱了，我去叫她！” 苏舒就连忙把米糕都吞下去，提着裙子往楼上冲，差点撞上补了睡眠出来的罗敏华和尹妍。 “舅母早上好，米糕好吃多吃点！” 罗敏华慌忙避开，目送小丫头风风火火跑上木楼梯，她失笑摇头道：“这孩子xing子真是急。” 看妈妈言语里都是宠溺，尹妍就撇撇嘴，刚才苏舒肯定是故意不称呼自己，这丫头就是欠教育。 母女俩昨天很累，早上天不亮就被吵醒，这才九点过了刚刚睡醒，不过这安逸一觉后，两人淋浴过此时都是精神焕发。 餐厅挤满了人，罗敏华带着尹妍一路和熟人打招呼，就到了路扬那张比较空的桌子，互相笑着介绍之后坐下。 “这药泉古镇别看在乡下，基础设施还不错，这客栈管理也可以，难怪那么多人。” 罗敏华嘴里随口赞着，把手里能免费吃早饭的房间门牌放下，她昨晚住下后就感觉这客栈为游客考虑很周到。 以前罗敏华也出去旅游过，只要是偏僻乡下，能全天供应热水简直是做梦，更别说这管理井井有条的样子了。 “罗阿姨，都是用的红船厂留下来的基础设施，说来大家还得感谢厂里搬走。” 魏知秀笑笑客气，她没说二哥的旅游开发公司专门从重山请了一位旅行社经理来当副总负责提升路扬说的游客体验水平，要力争做到完美。 “妈，我去拿吃的。” 尹妍说完就站起来，转身之后微笑就绷不住了。 什么人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写写画画以为自己是画家哦？ 尹妍气闷去了餐区，一张木桌上无非就是馒头花卷稀饭泡菜之类，旁边厨房有个师傅穿着还算干净的白衣服在做糕点。 这破木屋子客栈居然还搞什么自助餐，真是东施效颦！ 尹妍心里埋汰着，转身却看到一旁柜子里还有面包和牛奶，不过得用餐卡还只能取一份，询问为什么，服务员板着脸说有些人不自觉偷拿很多回房里带出去当干粮。 心里不舒服，尹妍干脆就没有拿面包牛奶，而是拿了些馒头花卷，当然还有小丫头提过的米糕。 “味道还真不错。” 罗敏华吃着雪白中带着淡淡青色的米糕，一股子清香满口都是，忍不住就赞了声。 “罗阿姨，这米糕是因为你们过来特别制作，里面渗了竹米，那可是金像山三精，是竹子几十年后死去长的，很珍贵呢！” 魏知秀在一边笑笑解说，她自从决定高考放水，回来基本没有怎么认真准备考试，反而借口放松把整个药泉古镇都了解得很清楚。 自从确定了旅游开发，如何提高金像山药用动植物的附加值就是金像山和药泉两大旅游开发公司的重点工作，从饮食方面推广就是其中一部分。 金像山素来有人参、竹米、天竹黄三精，珙桐、粗榧、小虫草三宝之说，以往都是直接低价卖给药贩，如今不但有了中药材集市，药农可以以合理价格卖出，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还在老街开了药坊公开收购做成成品销售，形成了事实上的保护价，更有各个客栈旅馆饭店的药膳利用。 “是吗？” 罗敏华笑着道：“听说老街那边很多中药店，到时候得过去看看，合适就多买点回去。” “好啊，等下我帮您挑，都选最好的！” 魏知秀从小就在药材周边长大，这方面也算得上专家了，她的语气很自信，随口就和罗敏华开始聊什么药材对养颜很好。 “妈，我吃饱了，去那边走走。” 妈妈和人家姐姐聊得愉快，尹妍吃完了却和写写画画的人家干坐着，她就想走动走动。 昨晚没怎么注意，今早上起来才发现这老街客栈的设计不得不说很用了点心思，一整栋都是连排两层吊脚楼，用黑色木头搭建框架，用竹片修的墙，所有房间走廊都朝向那什么隆泉河，对岸青山幽幽满是森林，在这夏天一望过去就感觉凉快。 一楼这餐厅也是好几栋吊脚楼组合而成，尤其这些位于木板走廊的座位，河水就从脚下流过，暑天的热气完全退散，感觉非常惬意。 尹妍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餐厅入口处还有一条通向水面的栈桥，河水里还有一座矮桥，桥面用条石搭建，清澈的河水已经漫过其上，穿凉鞋走在上面肯定很舒服。 “尹妍，下面公园还没修好呢，别下去了。” 魏知秀这时候就忙出言劝阻，由于资金不足，药泉公园投资很少，而且开工也晚，眼下这美林桥连护栏都没有修，计划中要沿着老街客栈到金像山宾馆修两条来回木栈桥也才开了个头。 “我陪她过去，正好看看。” 路扬这时候收起纸笔，他回药泉可不光是陪着小丫头玩的，得趁这个时间把目前旅游开发中的问题找出来。 有了路扬陪同，罗敏华和魏知秀一样也不好说什么，路扬起身追着先下栈桥的尹妍而去。 急匆匆走到矮桥，尹妍提着裙子犹豫怎么踩上去才安全，身后赶来的路扬已经伸出了手。 “不用你假好心！” 尹妍连忙拍开爪子，心一横就上了条石，更大胆走了好几步步，这时候夏天有些湍急的河水已经漫过了半高跟凉鞋，她步子一下子就不那么稳。 路扬看尹妍那蹑手蹑脚的模样，他提心吊胆跟在后面，这时候连忙上去扶住。 “别闹了，你想当落汤鸡是不是？” 眼看尹妍还想挣扎，路扬急忙捏了把对方的肩膀，这要乱动两人都得掉下去。 尹妍浑身一僵，不敢继续挣扎，脸上却红鼓鼓起来。 这什么人那么霸道啊，都说不要你假好心了！ “走吧。” 路扬感觉习惯了隆泉河的水流，他扶着身边僵直的尹妍，开口催促。 “去……去哪儿？” 尹妍却依然感觉很不安稳，此时她也顾不上闹别扭，死死抓住路扬的胳膊。 “你不是要过去看吗，要不这就回去？” 路扬皱眉没有让这位淑女放开那完全不淑女的爪子。 “我要过去。” 尹妍看到路扬的表情，一下子又鼓起了勇气，她走了两步干脆放开对方的胳膊，直接向着对岸走去。 反正也就十几步了。 “哥！哥！来救我！” 这时候背后传来叫喊，路扬听到是苏舒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到小丫头走了七八步就困在漫水桥上不敢动弹，后面尹子洁的表情也很着急。 “你自己能过去吧？” 随着这句话，尹妍感觉到身后紧紧跟着的路扬已经转身跑掉，她回头眯眼看到那个迅疾在石桥上飞奔的男孩，心里就有种很特别的感受。 回过神来，尹妍才发现自己独自站在桥上，虽然对岸树丛间都能看到人影，她却一下子没了勇气，不敢继续乱动。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路扬才牵着笑嘻嘻的苏舒，两人慢悠悠走过来，那是真正在旅游的模样。 “怎么不走呀？” 尹妍听到在私底下从来没礼貌的小丫头这句话，她紧咬银牙涨红着脸就转身向对岸走去。 可站了快十分钟，尹妍全身都已经不听使唤，她走出两步脚下就是一软。 “小心！” 听到路扬喊出这句话，尹妍的脚已经滑向了条石一侧，她心里顿时就和河水一眼凉快了。 第348章 还是别去了 “啊！……唔……” 正觉得要掉下去了，尹妍就感觉脖颈一疼，随后自己的雪纺绸连衣裙全部都环绕在胸前，根本就叫不出声来。 “没事吧？” 路扬险险把尹妍拉了过来，只不过情急之下，他手上动作自然顾不上注意，力气有点大，也不知道伤没伤着对方。 “没……没有……” 尹妍深深呼吸，脸已经涨得通红，她转身小心翼翼向岸边走，一边悄悄整理刚才被扯掉的内衣扣子。 过了矮桥，河岸修着一座石台，顺着石阶能看到远处有几个工人在一处木屋前后忙碌。 和尹妍一样，苏舒虽然也没掉到河里，可她的衣服也沾了些水，夏天到不愁着凉，只是不太舒服。 “哥，这桥怎么那么矮哦？” 苏舒跑到石台上，迎面就是一阵快意河风，她把裙子掀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小碎花内内都露了出来。 “咳咳……这个呀……” 路扬正好还在石台下方，抬头就看了个全套风光，他连忙跑上去，借着给苏苏整理衣服，把小丫头的裙子又拉了下来。 尹妍捂着胸口走在前面，却也留意到了这一幕，她自然非常震惊苏舒这小丫头居然对路扬根本不没防备。 自己可不敢这么晒衣服…… 尹妍反应过来红着脸走了几步，在石台上面台阶拐角树丛里站定，看下面两人没打算上来，上面工人应该也注意不到，她连忙把内衣重新扣好。 这里风虽然小点，可不虑被看到，正好还能偷听到下面两人的话语，两人正在聊这矮桥。 那家伙倒不是草包，一番感觉是忽悠的话语还真找不出漏洞。 据说这药泉公园历史上真的有过，民国抗战时候，当地药船村张家有亲戚在民国政府担任要职，邀请领袖常凯申来此观光修整，并委托其弟在药泉大兴土木筹备接待事宜，这药泉公园也是当时所修。 园内按自然景观建成并命名了石门晚眺、小桥垂柳、高阁临江、古寺归僧、秋水观鱼、石洞敲诗、啸台高歌、泉温水滑、冷泉倏鱼、双溪草堂等十景。 园中不但为元首常凯申建有常公馆，为第一夫人宋美林建有美林桥，还为当时一些伴游大人物，比如孔老熙建有孔公馆，为宋小文建有宋公馆，为吴佩服建有蓬莱阁，为张不群建有岳子草庐，为许石英建有双溪草堂。 日本轰炸重山最疯狂的时候，常凯申内外交困，身心疲惫，在夫人宋美林劝说下，于十月中旬亲自来南川境内避暑，当时有好多随行人员，一起住在这药泉公园里。 这美林桥为什么矮还有说头，原来最早是木桥，后来得知第一夫人喜欢穿高跟鞋，担心脚跟陷住，专门改成石桥。 隆泉河是典型山区河流，水位涨落很大，石桥修的时候在水面下方，但夏季水位涨起来就会漫过去，所以也叫漫水桥。 当然也有营造浪漫的意思，以后这美林桥要修石栏杆，到时候就算漫着水，情侣手牵手走在其中也别有情致，而且下游水潭还准备开发游船项目可以直接划木船过来。 “哦，好像是很浪漫哦……” 苏舒就懵懵懂懂点头，随后眼里闪过坏笑，一本正经拿起哥的手，问道：“是不是这样子？” “你这丫头……” 路扬的右手被苏舒紧紧握住，哪有什么浪漫感觉，他不由失笑摇头，空着的左手就弹了个钢镚。 “呀！” 苏舒捂住被偷袭的部位，自然也没什么浪漫感觉，恨恨站起来，此时裙子干了，她还要去那个什么常公馆看看呢。 “表姐，哈哈，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呀？” 苏舒转身，她在石台这角度恰好能看到树丛背后尖着耳朵的尹妍，立刻就笑出了声。 “才没有！” 尹妍慌慌张张否认，心里还盘旋着那人所谓的浪漫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看表姐当先跑去了工人所在的木屋，苏舒心情很好，笑嘻嘻拉着哥一起过去，还缠着他继续说这药泉公园的典故。 美林桥过来几十步就是常公馆，占地并不大，不到一百平方米，双层木结构，竹木墙板，屋顶是青瓦，两旁是修心亭和石洞听诗两处景点，当初常凯申曾经在此看书养神品茗。 眼下木屋还在施工中，几个工人在一个大嗓门老人指挥下，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注意来此观看的几个小孩，反正最近也多了。 “小娃娃一边去耍！” 尹妍凑过去，却被老人狠狠瞪了一眼，她一愣随即郁闷退了回来。 “张老当年修药泉公园的时候曾经出过力气，现在是监工，老人家脾气都这样，别太在意。” 路扬解释着，把尹妍和苏舒都领到差不多完工的修心亭，三人在还算干净的石凳坐下休息。 此处能看到对岸整个老街客栈，五百米长的吊脚楼群可以称得上壮观，路扬就感觉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药泉古镇的整体置换计划没有先例，路扬的规划也只是一个模糊想法，他当时没有想过一年后就有如此局面。 红船厂占地面积三百亩，包括厂房、商业、学校、住宅，总计是十万平方米建筑，光是这些建筑算下来就几百万，更别说未来旅游开发之后寸土寸金的土地了。 路扬当初设想药泉古镇应该属于药泉人自己，来持有这部分固定资产并分享收益，不过他也深知药泉当地政府的水平如何，整个项目真交给他们来运作肯定没戏。 所以如今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的股份七成算在魏知文头上，药泉镇政府、药船村委会、目前市旅游局管的金像山旅游开发公司三家各一成。 魏知文已经以自己在金泉刚玉公司的三成股份作价一百万，加上欠条换取了小鸳鸯投资公司手里三分之二固定资产，而大哥魏知豪目前只开工资，股份得达到业绩目标才有奖励，除了王大伦等南隆老板的两成股份，陆卫央实际持有金泉刚玉公司八成股份。 之前药泉老工业园搞起来后，陆卫央已经把三万平方米工厂建筑和厂区九十亩土地一起抵押贷款了一百五十万。 随后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成立，以五十亩土地，四万平方米商业学校住宅和药泉镇政府、当地居民整体置换，除了镇政府建筑和老街居民住房，还有药泉镇划出来从厂区到镇上隆泉河两岸的六百亩闲置土地，这些土地大都无法耕作，眼下不值钱，未来却都是黄金宝地，全部都给了小鸳鸯投资公司冲抵欠条。 目前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的关键是吸收资金，一来继续投资项目，二来完全把小鸳鸯的土地都买过去。 看似很难，其实等旅游市场开发起来，外来资金有兴趣就好办了，光是老街空置的几十间店铺转让，还有两岸吊脚楼开发的土地出让，就能收获大量资金。 路扬脑子盘旋着这些念头，和苏舒的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等她气鼓鼓来挑起自己注意，才彻底回过神来。 路已经铺好，路扬以后不打算在这一块再费心思了。 “走吧，在找我们了。” 正好这时候对面传来叫喊，路扬就笑着拉起苏舒，招呼尹妍一起回去。 药泉客栈餐厅，队伍有些扩大，好几个和罗敏华尹子洁熟悉的姐妹，此时带着孩子都嚷嚷一起过去逛老街，那边听说也有馆子。 “我们先下去算了。” 罗敏华看到女儿已经过来，她笑笑招手，看餐厅人越来越多，她们一群堵在门口，就冲尹子洁开口。 “也好，反正这里指示牌还挺全的。” 尹子洁也点头同意，两人和魏知秀一起，带领大部队先去逛药泉老街。 路扬带着苏舒和尹妍跟在后面，也一起向不远处的老街走去，一路上都有各种指示牌，不愁找不到方向。 再说之前免费送的药泉古镇旅游指南里二十多个游玩项目，这老街也是重点推荐，有详细介绍。 三百米长的老街呈匚字形，街道不过两三米宽，上午没有那么热闹，却透着一股子古色古香味道。 魏知文几乎把整个南隆的老师傅老手艺人都请来，才开了眼下这五十多间店铺和不少游贩，还有七十多间空置。 入口是小吃区，一群人进去就闻到一股股香味，附近有面积不小的茶馆，有土灶火锅店，有前店后厂的榨油坊、还有专卖生熟肉食的油腊铺之类店铺，也有在店铺门口走动，卖凉面凉粉凉虾之类零食的游贩，除了每个店铺门口都有的服务举报电话，整条老街真不缺历史味道。 “呀，那是啥子哦？” 苏舒在入口就走不动了，左看右看跑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旁边，怯怯看着那个担子。 记忆这时候有些阴暗，小丫头想起了糖葫芦，不过看到老头龙飞凤舞给前面小女孩画了个兔子，她又很想买一个。 “是糖关刀，苏苏去转三个。” 路扬拉着小丫头，给她勇气，顺手把钱递给笑呵呵的老头。 “嗯！” 苏舒点点头，微笑着用尽力气转了三个，她拿着兔子很开心，看着哥的眼睛就一闪一闪的。 果然在哥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才不吃这玩意，都是高热量。” 尹妍却皱眉看着路扬递过来的糖猪，她才不要当猪呢。 “不吃也好，这个不健康，呵呵。” 路扬随口笑笑，把两个都吞进兔子里，牵着苏舒一家一家逛过去，看到中意的就开吃。 随后罗敏华带着都去了药房，才知道这里只有中成药，她和不少姐妹都在魏知秀介绍下买了一些，这老街店铺都非常重视包装，古色古香的盒子拿着很有档次，贵一点大家也舍得花钱。 逛完了老街，中午饭的时间都过了，一行人随意选了入口的一家土灶火锅店，坐在竹椅上吃着土盆木炭烧旺的火锅，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了，好多店铺没开门。” 罗敏华吃着味道还不错的火锅，语气里带着遗憾，这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真是很用心，就是好像实力不足的样子。 “罗阿姨，下次来就好了，这里店铺都在招商呢，其实我二哥的公司很欢迎有实力的老板来投资的，老街客栈旁边、对面都可以修不少吊脚楼，那里是规划的二期工程，五百米长呢。” 魏知秀此时就笑笑解说着，红船厂的医院和澡堂如今改建为温泉疗养院，从那里到镇上是红船厂大集体的老平房，大都是危房得拆了，在那里修吊脚楼成本很低。 “是吗？那我得和你二哥好好谈一谈，他晚上会过来吧？” 罗敏华随后得到了魏知秀肯定答复，她就一幅很动心的模样。 路扬默不作声却暗自摇头，这位罗阿姨果然心很大，明华大厦都还没整好呢，这就到处撒钱，难怪未来做不大哦。 吃了饭，一行人跑到旁边茶馆休息，里面有请老艺人唱曲，大家也听不懂，就看个热闹。 路扬这时候得了空，就掏出纸笔开始记录自己看到的问题。 “扬扬，你写什么呢？” 尹子洁回过头，看到女儿趴在路扬肩头，笑嘻嘻看他写写画画，随口就是一问，语气里倒是很多丈母娘的味道。 “妈，哥写的好像是建议，好厉害的样子！” 苏舒眼里晃悠着迷茫，似懂非懂抢先开口。 尹子洁看路扬没什么表示，她就示意拿来看看，发现里面写的还真是建议。 比如第一条写着‘宣传单太廉价，这个不要看做成本，要视为营销投入，用铜版纸印刷精美小册子，让游客愿意带回家炫耀’，后面也都是诸如此类建议，居然写满了两页纸。 “你写这些干嘛？” 尹子洁就很纳闷，没人说过，她自然想不到路扬在药泉古镇里的角色。 “写着玩。” 路扬笑笑把纸笔收了起来。 休息差不多已经快两点，一行人就商量去哪里玩，药泉古镇旅游指南有二十几个项目，看着都不错，短短两天时间很难取舍。 “要不我们去那个什么天目湖吧，吃了鱼游个泳再回来。” 尹妍这时候就开了口，她可对那里念念不忘，说着还看了路扬一眼。 “还是别去了。” 路扬眼看一群女人兴奋起来就要把这事付诸实施，他连忙出言相劝。 第349章 变化真大 “为什么？” 苏舒天真小脸都是不解，她对去山上游泳还挺有兴趣。 “那边路不好走。” 路扬看尹妍撇嘴，他知道对方在置气，只得把困难往多里说。 别看宣传单上说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可从红船厂家属区过去的小土路翻山越岭，全程差不多十公里，尤其得爬山，体力不好三个小时能不能走到都很悬。 “那……还是别去了，好难走哦。”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高跟鞋的少妇就犹豫起来。 “就是啊，明天还得早早去爬金像山的嘛。”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旅游鞋的妇女也想起了明天还有安排。 “金像山更高啊！” 尹妍一看这事要悬，连忙拉着罗敏华继续鼓动道：“妈，听说光上到半山腰都得半天多时间，要不今天我们就去天土湖玩，明天逛逛中药材集市就回去了，等下次索道好了再去金像山玩，反正药泉这边距离也不远。” 这第一次来金像山安排得不紧凑，好多人把周五挤出来，可第一天浪费比较多，听说金像山顶峰风云岭来回得两天时间，很多人都不可能有足够时间上去，加上尹荣茂等老人家体力难说，明天也就计划去半山腰逛逛，看看路好不好走，反正老人家都计划在药泉避暑，其他人有了时间可以再过来，如果体力够到时候找好机会再上去。 再说昨晚席间就听说南隆市旅游局找公司出钱修索道的事有眉目了，那以后上金像山来玩就轻松多了。 “也有道理。” 罗敏华就有些意动，她又没兴趣非得跟着老人家去爬金像山，还是比较中意不累人的休闲游。 “要不我们回老街客栈找辆车过去，能少走一多半路，到时候让车等着就是了，可以早点回来休息，明天也耽误不了。” 魏知秀不清楚路扬和尹妍有过节，她这时候也热心在一旁出主意。 天土湖旅游项目搞起来之后，在红船厂家属区小土路尽头也兴起了几户农家乐，可以照看车辆。 看苏舒和尹子洁似乎也对去那高山天土湖游泳很有兴趣，路扬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到时候走不动，最多和尹妍说的一样明天不去爬金像山就是。 一群人就急急忙忙向老街客栈走，距离不远，不过十分钟，可大多数人在楼下就气喘吁吁推说体力不行不想去天土湖。 这些女士决定来药泉游玩主要目的是互相联络感情，尹老且不说，尹子山可是大家都想熟悉下，明天自家男人肯定要跟着对方去爬金像山，虽然计划只到半山腰的金像寺遗址，可不养好精神不行。 罗敏华和尹子洁自然也很理解，于是就只有她们两位，尹妍、苏舒还有路扬和魏知秀六个人过去。 当下其他人回房准备背包泳衣换洗衣服，魏知秀就和路扬去服务厅联系车。 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有不少合作车主，提供从三轮摩托、奥拓车乃至中巴车的包车服务，一个呼机就来。 只是很不巧，周末生意很好，大部分车都出去了，最后只找到一辆奥拓车。 等罗敏华和尹子洁出来，魏知秀和路扬就过去，几人站在客栈门口商量怎么分成两批过去，这时候一辆桑塔纳从南隆城区方向开过来在几人跟前停住。 “姐，你那事忙完了？” 路扬眼尖看到是陆卫央，心里奇怪她车上怎么就一个人，上前趴在车窗上笑嘻嘻询问。 “嗯。” 陆卫央点头，又冲路扬身边好奇看着自己的小女孩笑笑，这位应该就是那苏舒了。 这小子运气就是好，见义勇为都能救到尹家的宝贝，不过也算这小女孩幸运，不是被路扬救下来那命运可够惨的。 上午陆卫央把老妈送去金像山宾馆，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张美庆，夏伟的车也没看到，她找魏知文又听说在南隆市医院照看昨天受伤的游客。 熊春鸳已经困得不行，陆卫央只好把老妈又送回南隆市政府宿舍，反正魏知秀这丫头不继续住自己那里了。 吃了中午饭，陆卫央下午没事就想过来这边看看，最近全力忙工业园，药泉的变化都只是走马观花，眼下得空就来认真看看。 当然陆卫央也想和尹子山照个面，虽然她现在是于市长的人，南隆干部也还不归重山市组织部直接管，可九月份重山代管千盛等三个地级市早已不是秘密，她没想过要攀附什么，只是觉得提前认识一位重山市委组织部领导也没坏处。 “那你今天也没事，不如陪我们去天土湖那边玩吧，嘿嘿。” 路扬就贼笑，他原本对去那边没兴趣，不过苏舒好像挺有兴趣，那正好拉着陆卫央也去玩玩。 陆卫央还没来得及回话，这时候原本在一边商量的尹子洁和罗敏华等人都走了过来打招呼。 双方都是路扬的熟人，他互相介绍寒暄后，也没有什么生分感觉。 尤其陆卫央家就在重山，她知道尹家，不过罗敏华可不认识这位小人物，尹子洁却言谈举止颇为亲切，显然知道自己和路家关系不浅。 “尹姐，罗姐，我今天休假，正好送你们过去。” 陆卫央笑笑很快接受了尹子洁和罗敏华的邀请，眼下两辆车装人可没问题。 “等等，买点零食再过去。” 路扬这时候却不急了，招呼一众人去超市采购。 当然零食不是关键，既然决定要去天土湖，听说那边水质堪比矿泉对皮肤很好，不游泳可就亏了，路扬自己背包里倒是有泳衣，魏知秀和陆卫央很明显都没有带。 老街客栈超市可以说南隆独一份，面积虽然不大，可超市这种新鲜玩意如今才刚刚开始进入重山，开架自选的销售方式别说南隆，就连千盛这年月都还没有。 魏知文也就在重山见过超市，他在南隆找不到合适人才来管理，原本就想开个杂货店算了。 路扬却知道金像山旅游面对的主要客户群要求很刁钻，超市这种先进零售业态不但对提升游客观感很重要，也可以拉动南隆周边高端游客周末过来游玩，所以他早早就在旅游规划上提到药泉未来旅游发展应该和现代零售业结合。 最后这个超市同魏知武合伙经营，老五虽然也没开过超市，不过在路扬提醒下已经在重山寰安百货附近开了一家知月鲜果形象店，除了零售冷库的抵押高价水果，也尝试通过社会渠道来销售水果礼盒，专门挖了个家乐福干过的千盛人许洁来当店长管理，老街客栈这个超市的店长和店员专门弄到重山给她培训了半个月。 这时候路扬之前的提醒就显示出了必要xing，知月商贸的经营范围一开始注册就很广，不仅限于水果，普通货物的商贸也可以做。 尤其果业基地开始出产之后，知月公司的大货车从重山过来空车不划算，正好运输商品过来，如今这间不过两百平方米的超市有许多南隆市面没有的重山最新货品，最近开始吸引一些南隆城区市民过来采购。 由于pos机条码这些先进玩意还太贵，目前超市都是人工作业，十几个女店员忙得不可开交。 路扬一行人从超市入口进去，药泉适合游泳的河段水塘很多，超市里在入口位置就有个架子专门卖泳衣，都是重山最新款，有一些很大胆的款式。 “我有了呀。” 苏舒看哥站在泳衣架子面前，看着那些两截布片，她小脸一红垫脚咬着路扬耳朵说悄悄话。 “嗯嗯。” 路扬不置可否，回头睨了最后面的魏知秀和陆卫央一眼，两人的脸蛋都是下意识红了起来。 “姐，你没带泳衣吧，天土湖那边环境不错，你买一件吧。” 魏知秀看罗敏华和尹子洁已经走到前面，她拉住陆卫央悄悄建议。 “你不也没带，也买一件？” 陆卫央就没好气白了魏知秀一眼，刚才路扬的眼神带着期盼，她反正是要离婚的女人，穿这个新款也不怕。 只不过想想曾经在金像山宾馆的荒唐，陆卫央的脸蛋还是情不自禁会发烫。 “买就买，那我们要这两件？” 魏知秀看前面没注意，咬牙拿了两条最新款，都是那种会露很多的。 陆卫央看了那明显会很暴露的泳衣有迟疑，不过还是顺手接了过来。 “oh，godless!” 路扬牵着苏舒走到一个拐角，一堵肉墙猛然闪了出来，看到他就是大喊。 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老外朋友，胖子罗根一脸激动不忿，美女海伦娜却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由于晕车，昨天海伦娜精神不佳，到了老街客栈就最先进了房间，精神也萎顿的罗根自告奋勇想去照顾被拒绝，失落的胖子晚上喝了酒呼呼大睡。 路扬事情多，一上午根本都忘了这两人存在。 两个老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yaoquanguzhen，完全找不到一个懂英文的人，更找不到英文指示牌。 一出门又被人围观，两人就躲进了客房里，到下午饿得不行才出来，看到这好像超市的小店就跑进来找吃的。 “road，wheredidyougo?we‘vebeenlookingforyou！” 罗根大吼大叫，超市里一群人都诧异看着他，尤其许多南隆人第一次看到白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西洋景。 “sorry，iwaswrong，helena,areyouok?” 路扬看着怒气冲冲的胖子，他一脸歉意，随后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海伦娜。 “i’mok。” 海伦娜就勉强笑了笑，虽然她也认为这个小子太不靠谱。 “shutup!” 这时候罗根还在喋喋不休，苏舒却忍不住了，上前瞪着白胖子，用标准的伦敦腔让他闭嘴，倒是成功关闭了这个噪音源。 随后路扬干脆让小丫头去解释，问两位老外朋友要不要一起去郊游，罗根本来还不想去，可听说能游泳，他小眼珠一转，连忙点头赞成。 海伦娜倒是一听说去高山湖泊游泳就有兴趣，还立刻去买泳衣，陆卫央去付款拿着三件倒是没那么尴尬了，店员都盯着老外看。 一行人两辆车向着红船厂家属区里面开去，路扬一路上都望着窗外，连苏舒想吸引他注意力的企图都失败了。 “变化真大。” 路扬望着那熟悉的红砖楼房，嘴里就忍不住喃喃自语。 “是吗？” 前面开车的陆卫央愕然反问，她到不觉得这红船厂和一年前有多大区别，除了人少了很多。 第350章 这丫头倒是瘦 还是那条水泥公路，还是那些梧桐树，还是那些红砖楼房，除了人少了些，眼前红船厂的一切似乎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红船厂家属区占地面积一百八十亩，其中家属楼建筑面积五万平方米，除了一栋六层楼十单元的干部楼，还有近四十栋三至四层、每层六至八户的职工楼，加上单身职工宿舍楼，总计过千套。 如今红船厂家属区被分为两个部分，水泥公路北面包括供销科仓库、综合楼、干部楼、还有大集体建筑为中心，十几栋较新的职工楼和单身宿舍楼划为药泉新街，除了一百户药泉老街居民外，还有金泉刚玉这些药泉工业园的企业员工和干部在这边居住，总共有三百多户上千人。 至于公路南面的三线建设文化度假村，眼下就要萧条多了，之前没钱顾不上，目前只雇了十几个大娘来做楼房管理员，同时做清洁工作。 眼下药泉新街和度假村全体居民加起来，和红船厂以前家属区三千多人比起来是要少了很多，陆卫央还以为路扬在暗自提点自己工作不到位。 那可太冤枉了！ “下个月三线建设文化度假村人就多了，”陆卫央连忙解释道：“你说花钱打广告的事，我很早可就提过，不过老赵前几天才争取了王镇长理解，到时候让苏舒她妈帮忙看能不能分期付，你二哥的资金很紧张，月底恐怕才好点。” 很多时候，陆卫央都不得不佩服路扬的脑子，总是有出其不意的想法，可顺着思路仔细去想却总是很有道理，而且往往很奏效。 三线建设文化度假村是路扬规划里很早就有的，只不过资金上周转不过来，前段时间根本顾不上。 陆卫央当时电话里随口提到，路扬就丢了个点子出来，说不如在报纸上打广告，打出新开业名义免费入住三天的嘘头，到时候自然能吸引旅行社和游客关注。 简单说就是任何人，包括自己来的游客和旅行社带来的团队，都能在度假村免费住宿三天，这对于周末游来说可以在住宿上完全节约开支，差不多能把重山到南隆的车费省出来，无论普通游客还是旅行社肯定都有兴趣。 金像山宾馆和药泉疗养院、老街客栈、三线建设文化度假村，这是规划里药泉古镇住宿的高中低三个档次，原本度假村定价就最低，就算免费损失也不大，在吃玩买上应该能赚回来。 红船厂整体搬迁的时候，路扬就提醒陆卫央，让二哥和大集体合作，以废品价买了许多家具床单等原本会丢弃的物品，这让度假村的经营成本很低。 至于广告上，路扬也提出了新想法，比如和报社约定，在生活版面连续打两个月广告，当然广告费只付首期，后面的就可以缓一缓。 还有就是很新鲜的软广告文，就是招待记者来这边免费体验游玩吃喝再送一润笔费写相关推介文章，尹子洁在重山晨报工作，又负责生活版面，这次她带这么多人来药泉玩，除了自己购物花销之外，其他都是不需要花钱的，一方面给她撑了面子，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她在广告上能帮忙说一说。 只不过想法虽然好，可药泉镇政府掌管了干部楼后，把其中两个单元腾出来开了个招待所，对外营业收入还不错，度假村免费住宿对其影响很大，这方面要协调，加上资金紧张，魏知文才决定暂时搁置的。 “嗯，会好起来的。” 路扬知道陆卫央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笑笑也没解释。 实际上后世由于外地开发公司、南隆市政府和红船厂长期打官司，红船厂的地皮一直闲置，法院判决都是新世纪好几年后了，那时候外地开发公司业务转向，这些地皮就烂在了南隆市政府手里，想高价找人接手也没成功。 由于闲置了十几年，红船厂家属区这些建筑都成了危楼，里面被一些当地农户占据养猪，还有自驾游客称为鬼城，偶尔路过在楼房里搭个帐篷。 汶川大地震后，南隆市政府担心出事，干脆就让药泉镇政府拆除了事，红船厂只空留了地皮。 此时路扬眼里，不是这一排排依然生机勃勃的红砖楼、水泥路、梧桐树，而是后世自驾游游客贴在论坛的照片，那彻底空荡荡的萧索，连记忆也被完全粉碎的废弃家属区，和眼前这场景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陆姐姐，帮什么忙呀？” 苏舒坐在哥和洋人姐姐身边，她看得出来路扬和陆卫央很熟稔，此时急忙套近乎道：“我可以去说说的，绝对没问题!” “好呀，等会问你哥去。” 陆卫央听到苏舒还带着稚嫩的声音，忍不住回身笑笑，心里难免因为她那声姐姐，也瞪了眼路扬，感觉会怪怪的。 这丫头的妈比自己也就大一岁还是两岁吧…… “hi，godless，angelsu，”胖子罗根听不懂，此时就腆着脸回身冲小丫头笑问道：“whatareyoutalking?” 至于那个混蛋小子，罗根觉得这几天都不应该搭理他。 “damn!” 苏舒只白了这惹人厌的胖子一眼，拉着身边的哥给自己介绍，认真询问他家住哪一栋。 到了哥以前家里那栋楼，苏舒闹着停车缅怀了几分钟，又说过两天要来认真玩玩，她和表姐都计划在药泉陪着外公外婆多玩几天，和妈妈她们得后天回去可不一样。 据陆姐姐说，这一栋家属楼将做为度假村的文化保留建筑，一切都保持原样给游客参观，苏舒还想到时候和哥一起来住几天呢。 回到车上，苏舒听路扬说冬天闹肚子不得不去公共厕所，被裹着白床单也来上厕所的‘鬼’吓得屁滚尿流掉进茅房的故事，她捧着肚子大笑，不停追问哥是不是他掉进了茅房。 路扬当然严肃矢口否认，虽然他那次也只是好险没有掉下去。 看海伦娜表情好奇，路扬用自己还poor的英语解释了几句，可惜文化差异明显，这位没有笑反而直皱眉头。 三十分钟后，两辆车绕着山路，停在药船村东北方向最边缘一个村民小组，路尽头开了两家农家乐，方便走路去天土湖的游客打尖。 不过路扬一行人没计划在这里吃饭，农家乐老板是魏姓远亲，别说小魏村长的朋友，就是惊喜看到陆镇长，他也连连拍胸口保证桑塔纳放这里绝对没问题，至于长平奥拓车主还要出去做生意，约好了晚上过来接大家。 一行人背着行李开始爬坡，天土湖在山那头，大家顺着当初搬运部分建材的陡峭小土路开始缓慢前进。 足足三十多分钟，一行人才总算翻过了山峰，迎面就是好似蓝玉扣在几座山峰之间的天土湖，整个细条状的湖泊不过十几平方公里湖面，可由于周边山峰险峻，水质一看就非常好，给人观感相当不错。 “总算快到了，路是不好走。” 罗敏华呼呼喘着气，心里盘算自己干脆投资把这路也修一修。 办公室坐久了，罗敏华的体力是最差的，一路上多亏魏知秀扶着，此时她远远望着满眼绿色环绕的蔚蓝袖珍小湖，感受着凉风拂面而过，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丝毫暑气。 在重山周边可找不到景色如此好，盛夏又根本没有热气的避暑之地，这湖边真应该修几栋度假别墅，金像山就在附近，听说那边还可以去打猎，天天钓鱼打猎那么悠闲才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就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路扬可不清楚罗敏华的野望和自己重叠了，他指了指远处碧翠丛中的木屋。 “啊，还有那么远啊？” 尹妍也走得很咬牙，此时她在山坡上望着几公里外的木屋，只觉得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早知道不来了……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路扬看到尹妍脸色郁闷知道她后悔，可来都来了，他也只能安慰安慰。 尹妍就诧异看了路扬一眼，没想到这人脾气还挺好，自己闹小脾气，他也满不在乎的样子。 由于路还不好走，合作渔业公司的冷水鱼养殖目前还在初期试运行阶段，冷水鱼对水质水温要求都很高，公司在天土湖几条支流中选了最大一条，在岸上修了栋木屋，水里修了木栈道，之间用渔网隔开分成了鱼苗成鱼等鱼池。 竹筏捞鱼项目开办之后，木屋扩大了两间，权作餐厅和换衣间，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派了个三十岁的妇女在这里负责接待。 虽然不太熟，可那位魏姓妇女是魏知秀的远亲，看到陆镇长也来了，她连忙热情招呼，忙前忙后去准备。 大家休息了一阵子，吃了山里的李子，就打算先去捞鱼的捞鱼，游泳的游泳，晚上早点吃了回去。 路扬看到这原始完全没有保护的旅游项目，皱眉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笔，听说二哥这两天都忙游客受伤，据说就是骑马摔下来了，必须在这方面更重视才行。 不过创业初期种种不规范也避免不了，尤其私人小企业，没有政府支持的强大融资能力，强求正规那是何不食肉糜，只能尽力用些土办法了。 走得很累，罗敏华、尹子洁、陆卫央、魏知秀和海伦娜、罗根坐在藤椅上喝茶吃零食休息，苏舒走到半路就被路扬背着，此时她精神可好了，对捞鱼没了兴趣，要立刻去游泳。 尹妍也想去碧蓝的水里泡着，她先拉着小丫头去换泳衣。 路扬在木屋隔壁换了衣服，听到对面苏舒和尹妍嘻嘻哈哈低语，他就笑笑感觉挺轻松。 假期就是这样的感觉才对。 只是此时，江媛在做什么呢？ 自己早上发的电子邮件不知道她看了没有啊…… 路扬到了外面，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身上，那一年多辛苦努力，线条越来越清晰的身材，轻易吸引了一众女士的视线，连胖子罗根也是又嫉妒又羡慕的表情。 “哥，你身材好好哦！” 苏舒这时候跑出来，看到哥的**上身，小脸蛋少有地忍不住一红。 尹妍跟在后面，看到路扬那精赤身材，她的呼吸也不争气地乱了起来，连忙当先顺着木栈道向湖一头走去。 “姐，你们等下记得过来，喂！尹妍你别去水坝那边。” 路扬拉着苏舒先叮嘱陆卫央和魏知秀，随后又冲已经走出很远的尹妍喊道。 虽然有水库的管理员照看，可水坝附近水深超过二十米又有暗渠，如果不注意还是很危险的。 “这水好冰哦，好舒服哦。” 小丫头蹦蹦跳跳漳浦在木栈道上，她俯身捧着水洗了脸，就打算跳下去。 这里可比重山游泳馆舒服多啦，那边夏天都是人！ “等等，先做热身。” 路扬连忙拉住小丫头，天土湖水温不高，这么下去可容易抽筋。 “呀！救……救命！” 没想到叮嘱不久，路扬还拉着咯咯笑的小丫头做热身动作，已经提前下水的尹妍就开始呼救了，他只得没好气跑过去当免费安全员。 这丫头倒是瘦。 路扬把喝了几口水的尹妍从湖里捞出来，抱着对方肩膀向岸边泳，脑子里下意识就这么想。 第351章 别伤害她？ 怀里抱着‘骨头架子’，路扬根本没有一丝遐思，他用最快速度向栈道游去。 此时安稳坐着吃零食喝水的罗敏华等人都被惊动，等她们跑到栈道这头，路扬在苏舒帮助下已经把尹妍推到了木板上。 “妍妍，你感觉怎么样？” 罗敏华紧紧搂着女儿，看到尹妍有气无力的样子，她表情惊慌。 “没……没事……就是脚抽筋了……水有点凉……” 尹妍狼狈躺在母亲怀里，有气没力下依然没忍住，恨了表情无辜在微笑的某男孩一眼。 得收回刚才的评价，路扬这人根本就小气吧啦没得救！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刚才什么动作啊那么粗鲁，好像自己是块骨头似的，在水里紧紧钳住肩膀，没在水里淹死，倒是差点被这人捂得闷死，到了岸边又直接抓住臀部丢了上来，没来得及害羞就感觉全身都疼死了。 一场虚惊，路扬也不清楚自己又被人恨上了，他带着兴致不减的苏舒，两人做完了全套热身动作，才开始下水游泳。 日头挂天上，湖水透心凉。 路扬和苏舒泡在天土湖里越游越开心，距离木屋也越来越远。 罗敏华把尹妍扶到藤椅上，用浴巾裹好，又让魏大姐用刚烧好的热水倒了杯来，她转身看到已经是两个小点的路扬和苏舒。 “子洁，还是让两个孩子别游太远了。” 虽然此时两个老外也下了湖向那个方向游去，罗敏华还是皱了皱眉。 “不用担心！” 尹子洁下意识反驳，随后望着罗敏华的惊讶表情，她知道自己语气太硬笑笑软下来道：“路扬那小子靠得住，小秀，小陆，我们也去游游吧，表嫂你等下带着妍妍也来，难得来一趟，做好热身就没事。” “小陆，我之前没听路扬妈妈提过你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三个人在木屋里换衣服，尹子洁似笑非笑好像随口一问，只是她盯着陆卫央的眼睛，心里好奇根本掩饰不住。 这一年来，尹子洁和路扬家里的关系从最初波折，到如今渐入佳境，她前段时间甚至经常晚上和张淑芬约着单独吃饭，两人互相了解越来越多。 实在也是没办法，路扬对苏舒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尹子洁自然要拐弯抹角了解清楚这个男孩的一切。 可眼前陆卫央却是个意外，尹子洁之前都没从张淑芬那里听说过，却这么突兀出现，和魏知秀熟悉点也就是了，听说她帮了魏家二哥开厂，可和路扬居然还那么熟，就让自己很意外了。 “嗯？” 陆卫央原本捂着泳衣发呆，她和魏知秀一样对穿这么暴露的泳衣很有些不习惯，面对尹子洁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顿时脑筋有些转不过来。 “哦，也是缘分吧……” 陆卫央回过神来，看到魏知秀也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她沉吟了下决定把秘密说出来。 当然没有把刘嘉利的事完全说出来，陆卫央只说自己差点被骗子蒙了，幸亏路扬偶然遇到提醒，她才没吃大亏，随后就那么熟悉起来。 这事九真一假，陆卫央饱含感激把一些细节说了出来，尹子洁绕有所思，魏知秀连连点头，显然都完全信了。 “姐，原来如此啊，真是缘分。” 魏知秀听完故事忍不住感慨，她是丝毫也不奇怪的了，扬扬本来就有这个本事。 “呵呵，那真是巧。” 尹子洁只觉得稀奇，没想到这陆卫央倒不是先帮忙，而是先被那小子‘救’了。 难怪年龄差了不少，路扬还叫陆卫央姐了，两人又那么亲密的样子，不是自己多心，两人确实有这个交情。 尹子洁当先换好泳衣，看陆卫央和魏知秀还是扭扭捏捏的模样，以为两人不熟害羞，她笑笑先出了木屋。 不光是陆卫央，之前由于魏知秀在路扬外婆那里上学，后来又回来参加高考，两人照面很少。 尹子洁倒是知道魏知秀这个路扬很熟的姐姐，两人感情很好，她听说对方高考成绩不理想，原本还说要不走走关系，对方却坦然对读书没了兴趣，让她很意外。 出了木屋，尹子洁看看女儿和路扬在对岸冲自己笑着招手，她也来了兴致，做了热身运动就下水游了过去。 好容易，尹子洁才气喘吁吁游完这一段好几百米，在天土湖算是最窄的水域。 到了岸边，尹子洁差点站不起来，路扬那小子倒是机灵，早早就在水岸等着，一把就拉了起来。 这小子也真是…… 尹子洁站定，路扬已经又转身让苏舒呆着休息，他自己游去了对岸迎接刚刚下水的陆卫央和魏知秀，她就忍不住气闷。 年纪轻轻把肌肉都练出来，加上那表情总是淡淡的浅笑，看着好像是个小大人，总让人容易误会。 路扬当然不清楚尹子洁的想法，他远远看到陆卫央和魏知秀下水，当然要过来保护下。 那纯粹出于关心，绝对不是因为两人穿着最新款，和苏舒她们的整体式短裙泳衣不同，两截式接近比基尼的xing感泳衣。 和魏知秀差不多，陆卫央穿着这么透的泳衣，身后还有罗敏华和尹妍的目光，她也根本不敢在栈桥上多呆。 此时两人下了水担心抽筋也不敢游远，就在栈桥附近活动，看到远远路扬和苏舒还有两个老外似乎在聊天，尹子洁在碧蓝湖水里闪现游过去，心里难免都有些羡慕。 没想到不过十分钟，路扬居然游到了两人近前。 “姐，会不会游泳？我带你过去。” 路扬径直对陆卫央笑笑，他没去管魏知秀，一来知道她游泳挺不错，二来还有些应该放手觉悟之后的不适应。 “我体力不行的，慢一点，秀，一起啊。” 陆卫央看了看对岸有些跃跃欲试，反正水里也不担心走光，她就冲魏知秀笑着招呼。 “你们过去吧，我不去了。” 魏知秀看看视线都没在自己身上的路扬，她微笑摇头，心里却沉得可以直坠湖底。 扬扬还在生气呢，这感觉好难受…… 陆卫央兴致颇高，她也没发现不对劲，和路扬一起向对岸而去。 不过到了中途，陆卫央体力就有些跟不上，她和经常锻炼的尹子洁还是比不了。 正在水里喘气很难受的感觉，陆卫央就发现肚子被结实的手掌托了起来，她讶然偏头看到路扬那张笑脸。 虽然两人肌肤直接接触，对岸又是好几对眼睛盯着，不过距离还远。 反正又不是没更亲密过…… 陆卫央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轻飘飘在路扬带着下，没一会儿居然也游到了对岸。 “去接你姐过来吧。” 抬头都能看到苏舒的笑脸，陆卫央连忙把路扬推开。 “不用了，秀游泳可不比我差。” 路扬摇摇头，下意识回头却没看到魏知秀的身影，他以为对方不舒服上了岸，也没怎么在意。 两人到了对岸，苏舒也休息够了，跑到水里找路扬撒娇，两人开始玩水。 天土湖是典型的高山湖泊，沙滩很少，水岸多是各种被冲刷平了的岩石。 陆卫央和尹子洁一起躺在岩石上晒太阳，两人对视笑笑，一起看着两个小孩玩水，各有不同心情。 胖子罗根体力不好，好不容易跟着海伦娜游过来，他却哼哼许久没有体力继续下去。 倒是海伦娜此时恢复了体力，又开始下湖游了起来。 路扬和苏舒闹了一阵，回头看到海伦娜正向水坝那边游去，顿时就担心起来。 “helene，don‘tswimtothere！” 让苏舒别乱动，路扬大声向着那个方向喊着，可这个xing格内向，脾气有些倔的海伦娜却根本没反应。 路扬不希望明天于市长都因为外国友人游泳失事被惊动，他只得吩咐苏舒乖乖去尹子洁那边，连忙向海伦娜的方向游去。 男女的体力差异在游泳上体现不明显，路扬用最快速度游过去，依然快到水坝才追上海伦娜。 “hereisreallybeautiful……” 快要到近前，海伦娜突然回头，用碧蓝的眼睛盯着路扬，嘴里遗憾摇头道：“ifnotthedam！” 随即不顾路扬目瞪口呆，海伦娜用自己大学的专业游泳技术很快把对方再次抛开。 yaoquanguzhen很原始也很美，有重山截然不同的风情，连这个tiantuhu都有着安第斯山的风景，就可惜眼前的人工石坝太煞风景。 海伦娜原本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来重山想要看到的风景，却又狠狠失望，她郁闷在湖里快速游了起来。 路扬连续游了很久体力消耗很大，此时看到似乎比自己游泳还厉害的海伦娜，他只得傻眼先保存体力。 天土湖好像一个几公里的细长哑铃，合作渔业公司的木屋在湖南岸中间，距离对岸山体很近，水坝就在北岸一座山口，那边已经是药泉隔壁水河镇的地盘。 路扬慢悠悠游着，此时海伦娜已经沿着水岸游过了水坝。 “oh！no！don‘thurther！” 海伦娜突然开口大喊起来，然后浑身湿漉漉爬上了岸，脸上表情更是怒气冲冲的模样，她穿着两截式黑色泳衣，晃着白花花一身肉冲向大坝旁边小树林里。 路扬窝在冷冷的湖水里，脑子也有些反应慢，好几秒才想起这句英文的意思。 别伤害她？ 路扬奋力冲水里跃出来，他身后是表情茫然探看过来的苏舒和尹子洁她们，对岸木屋那边罗敏华和尹妍似乎也被惊动此时站起来向这边打量。 可四周却看不到魏知秀的身影，路扬顿时急了，急急忙忙就用全速向海伦娜的方向游去。 第352章 坐飞机来北都 近两百米的距离，路扬用尽全力，不到两分钟就游了过去。 此时海伦娜已经跑进小树林，里面传来她的狂暴怒吼。 路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心里很乱很乱，从水里爬起来，光着脚就向小树林里跑去。 不过十几米，小树林豁然开朗，这里已经是水坝旁边管理员房外面。 海伦娜此时姿势好似老母鸡，护在一条明显刚刚摔断了腿，绑在木凳上的小狗前面，她怒气冲冲指手画脚向身前男子吼叫，由于情绪激动语速太快，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一个四五十岁，穿着一身背心短裤，明显应该是水库管理员的大叔，此时茫然提着手里的菜刀，他不明白这个穿着暴露的洋婆子发了什么疯，也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眼神里满满都是畏惧。 路扬看清这场景，他憋着的一口气猛然泄了出来。 原来是救狗大行动，还以为是世界末日了呢…… 路扬哭笑不得，连忙上去安抚呆住的水库管理员大叔，解释了一番海伦娜身为外国友人对小狗的特殊感情。 水库管理员大叔回过神来，看了眼依然怒气冲冲，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外国疯婆子，一张脸顿拉长了。 这老外连女的也那么奇怪！ 路扬本来想给海伦娜解释下吃狗肉只是地方习俗，可想想也没这个必要，他干脆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 “那就二……五十嘛！” 水库管理员听说眼前男孩要买这条断腿的小狗，他也没犹豫很快开好了价。 反正这些人看着都有钱，不缺这一点啥。 路扬这时候也没心情讲价，就让对方刀下留狗，随后安抚了下愤怒的海伦娜，转身就去拿钱。 等路扬从小树林又跑出来，此时附近听到动静的胖子罗根最先游了过来，后面跟着陆卫央，尹子洁却先带着苏舒向对岸游去。 “没大事，我去拿钱就是。” 路扬解释一番，看陆卫央还打算去看看，拉着她就向回游。 这种小事没必要都过去。 路扬带着陆卫央泳回对岸木屋，让她和尹子净、苏舒去淋浴换衣服。 罗敏华和尹妍发现不对，两人也过来询问。 路扬解释一番，罗敏华连忙去找钱包，他也懒得推辞这位大款的好意。 听到动静的魏大姐也走了过来，知道这个事，又看路扬嘴唇发青，就说要不滑竹筏过去。 路扬也感觉连续游泳体温有些低，说了好就去找件衣服，走向木屋却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从隔壁餐厅兼厨房那木屋走了出来。 魏知秀之前没了游泳心情，她想不如去帮魏大姐做点好吃的，扬扬喜欢喝酸菜鱼汤，那样心情也许就好了。 一番心绪波动，路扬此时看到换上了t恤短裤，手里提着饭勺，之前明显在厨房忙碌的魏知秀，忍不住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就快步走了上去。 “扬……唔……” 魏知秀小嘴勉强吐出一口浊气，路扬的动作很猛，她已经被紧紧拥在了对方怀里，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过此时语言并不需要了。 被路扬紧拥着，感受对方急剧起伏的心脏跳跃，这让魏知秀明白扬扬还是很在意自己，他之前闹的小情绪没有改变什么。 一瞬间，魏知秀的脑子就晕眩起来，视线却下意识偷偷摸摸向四周打量，担心被看到两人如此亲密。 罗敏华在藤椅旁边的桌上旅行包里翻找着什么，魏大姐向栈道尽头的竹筏走去，只有那个女孩尹妍却好巧不巧回头，看到两人紧紧拥抱的模样，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魏知秀正慌神的时候，却感觉也许抱得太紧，她许久都没有感受过的小扬扬在蠢蠢欲动，很快居然就坚硬起来。 心里愈发慌乱，魏知秀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情况的时候，路扬已经突然放开了自己，转身拿起门口的旅行包直接去了小木屋里。 魏知秀呆呆站在门口，脑子很乱，没几分钟门就开了，路扬已经换上一套新的运动衣裤走了出来，脸色已经很是平静。 “怎……怎么了？” 魏知秀就呐呐开口，看着这一年来越来越感觉已经长大了的路扬，她的眼神难免就有些躲闪。 “没事，我去去就回来。” 路扬已经调整好了呼吸和心情，他把事情说了说，转身向栈道走去。 魏大姐和渔业公司的雇工把木筏推了出来，为了安全面积很不小，中间还钉着两排竹椅。 这时候陆卫央已经穿好衣服出来，她可不希望这里有外国客人出事，就说也要跟过去。 路扬眼见罗敏华也说去看看，他担心尹子洁等下出来也要去，然后苏舒那丫头也闲不住，连忙推说人少点好，拉着陆卫央就上了竹筏。 渔业公司在本地雇的十来岁小年轻用力划着竹筏，十几分钟才靠近对岸。 路扬和陆卫央远远就听到小树林那边响起了海伦娜惊慌尖叫，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妙一靠岸就跳下竹筏，撒腿跑了过去。 穿过小树林，眼前景象已经大变，之前原本勉强和平的土地，如今已经彻底变样，尤其那条绑在木凳上的小狗被菜刀破开肚子，满地都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水库管理员面无表情站在稍微远几步的地方，前面是几个脸红耳赤，显然喝了酒的年轻人，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乡镇级的小混混。 “devil……devil……” 海伦娜瘫软在地上，她呆呆看着已经死去的小狗，眼里满是泪水，嘴里呐呐。 “oh，godless，fuck！shit！damn！” 胖子罗根护在海伦娜面前，怒气冲冲嘴里不停骂娘，他眼神里却透着几丝惶恐，望着前面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不免后悔刚才态度太强硬。 这种地痞流氓最是难缠，尤其这种小地方的无法无天，真动起手来可不是好事。 路扬走到近前，看到眼前场景，下意识就把陆卫央拉在身后。 “whathappened？” 路扬看海伦娜情绪不太正常，就冲罗根开口询问。 “oh，godless！road……” 罗根这时候看到路扬和陆卫央，他一脸得救表情，连忙招呼两人过来。 “嘿，还找帮手嗦，弄死我的狗儿，啷个都逃不到爪爪！” 这时候几个混混阴着脸过来了，水库管理员反而转身回了房里，连五十元都不要了。 “到底怎么回事？” 路扬看几个领头混混喝过酒，之前就眼神很不纯洁盯着海伦娜，此时看到陆卫央又是眼前一亮的表情，他心就沉下来做好了动手准备。 “啷个回事儿？嘿嘿……” 领头混混笑嘻嘻说开了，原来这狗是他带来的，只不过叫熟人水库管理员帮着处理而已。 刚才几人过来，问过水库管理员，知道有冤大头要花五十块买这条不值钱的小狗，都是心头一动，想讹更多钱。 领头混混就来和两个老外交涉，没想到那胖子男老外还很激动，指手画脚大喊大叫。 知道不能丢了气势，领头混混就假借和胖子男老外纠缠，菜刀突然一个‘失手’，就把小狗弄死了。 这下子对方怎么也逃不了，再说领头混混喝了酒本来就想搞点事。 那个女老外长得还可以，没想到这个女的更不摆了…… “我这条狗值五百哈，少了一分钱都不得行！” 领头混混很是傲气伸出一个巴掌挥了挥。 “五百就五百，你等着，我们去拿钱给你。” 路扬很冷静回复，当然他知道不可能那么轻易脱身。 “啊？” 领头混混就是一愣，没想到真遇到大款，五百买一条狗简直是哈儿。 “嘿嘿，要得，快点去！” 领头混混回过神来，他和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心里下了决定。 谁知道这小崽儿是不是找借口去叫人哦？ “这个妹儿先留……” 领头混混看那男孩一句话不说，拉着那个身材极好，明显刚刚游了泳，穿着白衬衣，让自己喉咙忍不住颤抖的女人，转身就想走，他急忙几步追了过去。 “滚远点！” 路扬早就有了准备，他转身把陆卫央向身后藏住，顺势把领头混混的手一引，对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旁边。 陆卫央退后几步，她一直没有出声，把局面交给路扬处理，不仅仅是因为相信对方的能力。 这一年多乡镇工作，陆卫央也知道下面情况多么复杂，尤其眼前喝了酒的小年轻，最容易脑子发蒙做坏事。 “你麻痹敢先动手？” 领头混混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他转身就冲几个笑嘻嘻围上来的兄弟吼道：“我日哟，批崽崽些还看到起做啥子？” 这时候，合作渔业公司的小年轻绑好了竹筏，他跑过来看到眼前场景就是大惊。 “王三毛！” 小年轻急忙上前拦住那个经常来捣乱的隔壁乡镇混混，听说是附近村书记的孙子。 “这是陆镇长，你敢乱来，小心你老汉儿锤死你！” 小年轻嘴里吓唬着，浑身都在颤抖，他一个人可对付不了这几个。 只是本来渔业公司就因为这个王三毛村里提出要收什么基础建设费谈不拢，双方关系很僵，这下子真出了事可不好收拾，自己的工作都未必还干的成。 小年轻在渔业公司每年拿三千多，当然不甘心放弃工作。 “陆镇长？” 领头混混一愣，脸色阴晴不定看了看小年轻指的那位身材爆好的女人，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个来头。 真是镇长，他可不敢乱来了…… “我就是陆卫央，你们哪个村的？” 陆卫央此时看出几个混混色厉内荏，她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严肃开口。 虽然已经不是药泉镇长，但自己名号相信在这附近都还有人听过。 果然几个混混面面相觑完全没了气势，尤其领头混混更眼神躲闪起来。 “我日，这是我们渔业公司张老师的汪汪哈，你个狗日的王三毛偷起去还整死了……” 小年轻看到这场面知道没了问题，他眼尖看到对方那条血泊中的小狗，顿时厉声叫喊起来。 张老师是渔业公司请来的退休技术员，前几天才带着一条小狗过来，今天下午就说狗狗跑不在了，没想到居然被这帮崽儿偷起来想吃了。 “喂！你！” 小年轻看着几个混混撒腿就跑，他一愣还真没什么办法，眼下没了对质，这几个混混一时间又找不到人，还真没办法。 看到不需要打架，路扬松了口气，小年轻把死狗带上，他招呼罗根把伤心的海伦娜扶着，几人回到竹筏。 到了对岸已经夕阳西下，大家没了兴致，在小年轻和张老师的寒暄抱怨中，草草吃了顿酸菜鱼也没了滋味。 魏大姐带路，一行人翻山回到农家乐，天色都黑了，奥拓司机也在等着，大家又急忙向老街客栈赶路。 回到客栈都累得不行，散了去休息，路扬却不得空，他和陆卫央魏知秀一起，又去了金像山宾馆，听外婆说二哥已经回来了。 见到魏知文一脸疲色，路扬也不好多说什么，拉着他喝茶休息，随口聊了聊旅游开发，让他首先注意安全，尤其是合作项目更得加强安全工作，一些条件不好的不要强求上马。 随后听魏老二说尹子山陪着尹家老人回来表情似乎不太好，陆卫央考虑一番，决定今晚还是不去打扰，明天后天看看有没有机会。 把路扬和魏知秀送回老街客栈，陆卫央挥手告别，她把老妈放在宿舍一整天，这时候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魏家新装修的老房子条件其实不好也不方便，魏知文和大哥三妹老五商量之后，说服两老做个表率，把老房子和宅基地交给古镇旅游开发公司，未来二期那里也有规划。 魏洪成和王庆梅两老和其他药船村村民一起，在红船厂家属区也置换了楼房。 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公司的办公楼在扬扬家原来那栋，一楼暂时给两位老人和二嫂住，未来打算去南隆买房子，二哥自己经常在金像山宾馆和老街客栈将就睡一晚。 金泉刚玉公司的办公楼在药泉新街综合楼对面，一栋四层家属楼改为办公楼，大哥平时就住那里。 扬扬家那栋楼还有老五和自己的房间，还专门装修过，可魏家事实上已经分居了。 自己现在的家在哪里呢？ 此时提着行李包跟在路扬身后，魏知秀心里就很忐忑，下午那完全亲密一抱太突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调整心态了。 “我把房间开好了” 路扬带着魏知秀上楼，此时很晚没几个人，他从裤兜里摸出多的钥匙递过去。 “啊？” 魏知秀就一愣，脸猛然红透了。 两人住一间屋子么？ 长排吊脚楼有好几个楼梯上下，这时候两人已经上了专门留给尹子洁一行人、最方便舒适这排大屋子的楼梯。 魏知秀还没反应过来，一间木门吱呀开了，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 “跑哪里去了？子净有急事找你，让你回来就给她打电话。” 尹子洁听到动静急匆匆走出来，看到路扬就没什么好气，当然更郁闷的是妹妹居然怎么问也不说清楚，让她实在烦躁。 大屋子都专门安了电话可以转接出去，路扬就走到尹子洁房间门口，看看已经呼呼大睡的苏舒笑笑。 “路扬？” “是我。” 电话接通了，路扬听着话筒里有些乱的声音，虽然奇怪尹子净有什么急事找自己，他的声音依然淡定。 “已经和你妈说过了，让她给你买了机票，”尹子净的声音失去平静，少有急促道：“你明早赶回重山，下午坐飞机来北都！” （ps：不是找借口，过节比预计的忙，然后状态也不行，这一章4千5总算换地图了，下面争取写个高氵朝出来，当然我笔力不行，期待别太高……） 第353章 你想要什么？ 日上三竿，重山七月早上已经相当热了。 张淑芬浑身湿漉漉，打着哈欠从没空调的次卧来，看到本来应该在主卧享受凉风的儿子，居然坐在客厅沙发前聚精会神敲键盘，她就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这电脑有什么好，路扬这小子就那么喜欢折腾，每天不摸个一两小时不会舒服。 这个暑假可别玩野了啊…… 张淑芬心里就有些嘀咕，路扬放假之后到处玩，现在居然还要跑去北都。 这尹子净也奇怪，昨天急急忙忙打电话来说让路扬赶紧去北都，又不说清楚什么大事，只说很急很急，还让自己赶紧拿身份证和户口本跑一趟去买机票。 自己两口子都没去过北都呢，就让儿子一个人暑假过去？ 虽然尹子净说了她弟弟，昨天见过那个叫尹闲的年轻人也要过去，正好把路扬带上，回来她有时间会亲自送到家。 可毕竟是去北都，那个遥远的城市，之前在张淑芬脑海里只存在于中央台的新闻中，她根本没想过儿子会单身去那边，自然也没办法放心。 只是有了明华大厦和新江家属区两块市场，知芬装修公司最近业务非常好，张淑芬根本没时间分身，路江安在总厂工作也不轻松，两人都没时间陪路扬去北都。 “你小……” 张淑芬心里转悠着，走到沙发前就想关上儿子那个据说从尹子净借来的笔记本电脑。 “嘘！” 路扬把视线从蓝波快信移开，看到是老妈，他连忙举起食指做了个噤声动作，指了指客房。 昨晚接到尹子净电话，虽然没说清楚，路扬却也只能尽快赶回来。 尹子净在北都，她不清楚南隆到重山的路多烂，路扬听说飞机票定在下午，只能连夜赶路。 和尹子洁说了声，趁苏舒还在睡不会闹，路扬和魏知秀找了个老司机，连夜开车回了重山。 如此奔波，魏知秀体力不济还在客房休息，别被老妈这大嗓门吵醒了。 张淑芬自然知道儿子心疼秀丫头，就翻了翻白眼先去淋浴刷牙洗脸，她等下还得赶去新江家属区看看。 洗漱完毕，张淑芬去把馒头牛奶鸡蛋蒸上，这功夫路扬已经回复完一堆惠多网邮件。 里面没有江媛的信件，路扬心情不佳关上笔记本电脑，走到饭厅坐等吃早饭。 “真不休息下？下午见了你子净阿姨打瞌睡可不好。” 张淑芬暂时得空，就倚在厨房门口询问儿子，路扬和尹子净关系听子洁说很好，具体怎么好她却不清楚，可失礼总是不好。 “妈，我可是国防身体，熬个夜算什么，”路扬笑笑，随即皱眉问道：“你今天周末还要去公司？” “事情多，不去看着不放心。” 张淑芬疲惫笑笑，最近业务很好，她更担心下面的人做事不仔细。 “你现在是老总，没必要什么事都管，叫你把公司分成三部分又不肯。” 路扬就郁闷，很是对老妈的固执没辙。 子公司莉莉设计如今初步成功，不但代理销售明华大厦的房屋，还负责为知芬装修开拓市场和签约，除了明华大厦的单子已经开始有一些其他楼盘业务签约。 知芬装修有魏行光负责工程施工，有王明负责监理控制质量，张淑芬本来应该很闲，可她的xing格认真，什么都要亲自看着才放心，眼下反而更忙了。 路扬一早就知道这样不行，事必躬亲未来根本做不大，他就以廖莉的例子，撺掇老妈把公司再分出一个装修工程子公司给魏行光掌管，知芬装修让王明当经理负责质量，两人股份提高能充分调动积极xing，这样也算一个小小集团公司，以后张淑芬当董事长就行。 “不行不行，那样不稳当，现在家里买房子的钱都没攒好，过段时间再说。” 张淑芬就连连摇头，她才当了一年经理，说实话自觉很多不足，对那个什么董事长更不懂。 最近太忙，房子还没看好，张淑芬就想着多攒钱，忙过这一段再说。 “买房子钱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哥二哥五哥现在开公司都有钱了，何况秀姐也不缺钱啊，我跟你说她账上有几十万了。” 路扬表情很无语，自己老妈这思维还得加油更新，这又不是买大别墅，十几万一套房子现在真不算大事了。 昨晚走得匆忙，不过之前路扬已经和陆卫央商量好了下半年金泉刚玉的发展思路，简单来说未来一年时间都是现金为王。 邝志乾邝志坤兄弟的三万吨项目已经开始土方作业，整个项目投资包括工商行贷款超过三千万，不过路扬记忆里这三千万曾经完成了五万吨项目，但由于他一手策划的金泉刚玉出现，对方各种投资成本飙升，如今只能勉强完成三万吨项目。 而金泉刚玉原本计划的三万吨项目，由于已经没有三线厂剩余物资设备来压低投入，需要的投资更在三千万以上，毕竟邝志乾自己的铝矾土熟料厂只需要扩建，金泉刚玉却必须自己投入巨资给这一块才能保证原料供应。 陆卫央打算把金泉刚玉面临的困难都说给于惠真听，然后以项目资金不足得暂停为由，把六百万交给对方处理，或者给市政府其他项目，或者交给工业园来使用，总之不用在金泉刚玉头上。 相当于就是金泉刚玉拿出一百五十万买了地，然后以自己的现金流从银行抵押贷款九百万，又借给了南隆市政府使用。 陆卫央还打算试试说服于惠真成立南隆市投资开发公司，以这六百万为底子在城南新区修个商业广场，名头是加速工业园商业配套发展，到时候金泉刚玉再以一百五十万的价钱把土地都转给市投资开发公司就万事大吉。 这样未来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陆卫央可以解释成关联企业支持自己工作，却不能说她滥用职权或者贪污。 之前三百五十万短期融资都算作小鸳鸯投资公司的欠款，金泉刚玉如今账上有二百多万现金，除了保留一百五十万流动资金，已经说好把八十万提前还欠款交给魏知秀继续进行资本运作，下半年金泉刚玉有了利润会继续还欠款，红条款信用证的资金如果到账也计划抽出来。 过几天魏知秀账上就有八十万，借十万出来买房子自然不是大事。 “不是哦，八十万？” 张淑芬听了儿子的话语满脸不信，她知道秀丫头有不少钱，自己公司股份占了大头，老五那里虽然没算股份，可最开始就找秀丫头拿钱去做生意，所以年初从自己公司和老五那边借了几十万出去，也没说清楚去干什么。 不过自己和老五赚钱都那么辛苦，魏知秀借的钱还有三成利息，半年能赚多少嘛？ “真的。” 路扬就笑笑解释了几句最近股市暴涨，他也顺便把地洗了洗，以后万一尹子洁和常源惠说起自己这小股神，他可以推大半到魏知秀头上。 “……” 张淑芬只能目瞪口呆，她以为自己都很本事了，没想到秀丫头悄无声息，读个书还去做了什么股市投资，半年就赚了小一百万了。 不过股市那个玩意，张淑芬是不敢碰的，听说赚得快也赔得快。 吃完了饭，张淑芬叮嘱几句，她就心情复杂开车去山南区巡视公司业务了。 路扬回到自己卧室找出笔记本，抽这个空继续把这两天在药泉看到的古镇开发问题写下来。 陆卫央拿到了自己给的最新资料已经答应开始学习用惠多网，不久还能用互联网，今后就不用老写纸托人带去这么麻烦了。 路扬已经铺好了路，指明了方向，今后药泉古镇旅游开发就得靠二哥和自己的团队，他没有更多精力一直关注。 二哥是稳重xing子，虽然开拓精神不足，但他担任药船村村长，给了村里那么多好处，把药泉镇政府和南隆市旅游局的利益也绑上自己车里，加上大哥照应，应该足以应对金像山管委会那帮人乱搞了。 南隆市旅游局牵线的民营公司建设索道至少得一年，由于急着收回成本，路扬记忆里初期索道定价超过一百元，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坐，收费站成立之前都亏本。 后来很可能民营公司和金像山管委会勾搭上，以环保为借口在金像山搞了杀鸡取卵的收费站，高额收费一个目的希望游客不自己走路上山坐索道上去。 可游客也不傻，金像山的旅游开发工作就因为类似这些短视措施越来越落后。 不过收费总不能在省道上进行，这其实路扬力主开发古镇的真正意义，这样可以绕开一帮短视官僚，以此带动药泉周边旅游开发，也是无奈之举。 另外路扬也希望药泉古镇这个样板给南隆当地商人官员包括政府旅游发展的启示，对金像山这种开发落后的旅游资源大户，应该以旅游开发公司为主进行整体开发，而不是为了吸引外来资金把项目分散开，东一锄头西一榔头各家自扫门前雪，搞得最后大家都吃不饱。 路扬一边思考有没有什么疏漏，一边在笔记本上把看到的问题和自己的解决思路写下来，根本没注意时间。 “啊，晚了，我这就做饭。” 客厅里响起魏知秀慌慌张张的声音，路扬收起了笔记本，抬头看看已经十一点。 “去洗个澡，我们出去吃。” 路扬出来看魏知秀脸都不洗就想进厨房，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嗯？” 魏知秀刚刚睡醒还有些糊涂，今早上二姑妈不是说下午四点的飞机，让自己做好午饭，尹子洁的表弟一点会来接人吗。 “乖。” 路扬哄了哄，把迷迷糊糊的魏知秀推进了卫生间，他转身去拿行李包，虽然也不打算带什么。 魏知秀梳洗好出来，看到路扬背着包冲自己微笑，她就有些害羞了。 半年没见，扬扬的眼神越来越锐利了…… “我给尹闲打过电话，等下我们直接过去机场，你换了衣服，我们先去吃饭。” 路扬微笑推着魏知秀回了客房。 等魏知秀换好衣服出来，路扬就眼前一亮，心里自然还有些惆怅。 这么漂亮的姐姐，如果看到她牵起其他男人的手，自己那时候一定会伤心的。 可想到顺着欲望而行，未来可能让魏知秀伤心，路扬就只好抛开这些想法。 路扬和一头雾水的魏知秀出了门，他招出租车去了南堤步行街，进了一家川菜馆。 “别点了……” 魏知秀跟着路扬进了包房，看对方拿着菜单嘴里不停，她连忙叫住，忍不住嗔道：“我们两个能吃多少啊，来这包房好浪费。” “又不是没钱。” 路扬咕哝一句，被魏知秀少有瞪了一眼，他只好从善如流。 服务员望着两个姐弟笑闹，偷笑出去忙碌，路扬给魏知秀倒上茶，嘴角挂着微笑，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径直开问。 “姐，你想要什么？” 第354章 应该是做推销员 想要什么？ 魏知秀怔怔望着面前那张依旧稚气的年轻脸庞，路扬有些陌生感的坚定眼神，告诉她无论多么荒谬的要求都会为自己去做。 可自己能有什么想要呢？ 若还是药泉那个农家姑娘，大彩电洗衣机都已经是很奢侈的念头了，可那些玩意如今也不过是生活里的寻常事物。 这一年眼界渐开，魏知秀自然理解得了，路扬不是在问自己想要些什么东西。 应该是想知道自己不去大学，未来想要做什么吧？ 可…… “我不知道呢……” 魏知秀轻轻一笑，她喃喃自语道：“现在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连二姑妈发愁的商品房都能买几套，我还有什么想要的？” 小时候父母只叮嘱自己努力赚钱，找个好男人才能过幸福日子。 如今有了扬扬，赚钱是那么轻松的事，至于好男人，魏知秀已经决定帮路扬去做事，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突然问道，魏知秀还真不知道答案，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布菜，随后她习惯xing去夹菜。 扬扬喜欢和自己这种亲近的感觉，吃自己的筷子，喝自己的杯子，那时候总会很开心的笑。 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亲近，魏知秀发现路扬嘴唇沾着油，她去拿纸巾擦拭，心里就是幡然一动。 “有一天你站在很高的位置，我想要那时候和现在一样……” 魏知秀顿了顿，看着眼前那对明澈眸子，她的脸颊悄然浮起一丝羞红，呐呐道：“伸出手就能够到你。” 至少像是如今路扬突然去北都，自己却只能留在重山心慌慌，未来不应该这样。 “嗯。” 路扬轻轻点头，他脸上浮起浅笑，因为魏知秀朴实的想法，心里都是感动。 吃过饭已经十二点多，路扬心情轻松，他和魏知秀在南堤步行街穿行，随意走到了电子市场附近。 这年月南堤步行街虽然搞得有声有色，可并没有专业的电脑城，只有电子市场有些门面兼营电脑，毕竟全国一年才卖一百万台，重山市场每年才不过几千台销量，光卖电脑也不容易做生意。 “陈姐，才吃饭啊。” 路扬拉着魏知秀走到电子市场里面熟悉的门市，冲里面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笑笑打招呼。 明华大厦有了互联网这个名头，自然要有相应的网络工程配套，尹闲和宁书心的公司是唯一选择。 这个月初网络工程主线铺好，尹闲经不起路扬鼓动，在他妈办公室隔壁的空置办公室搞了个双线惠多网服务器，名字就叫明华在线。 不过尹闲个xing闲散没兴趣管，路扬有管理员密码，可平时忙也没时间，他连所谓飙信，也就是发大量邮件提升其他站台的等级都没空。 还好明华公司有个年轻小伙子对计算机有兴趣，尹闲折腾服务器的时候，他就来热心围观帮忙，眼下得到允许下班也可以来用计算机，就把服务器down了重启的重任交给了他。 双线站台可以支持两个id同时登陆，路扬有管理员密码可以不需要排队，他已经把密码告诉了尹子净，两人有过一起在线类似即时通信的短邮件发送。 可惜江媛自从去了北都就没消息，让路扬分外痛恨这个没有移动互联网的世界。 平时没时间泡惠多网，路扬在日益兴盛的重山惠多网圈子只是边缘人物，如今张为的凡尘站台人气最旺，每天都有上百人登陆，陈威后来搞的广阔天空人气就差了许多。 不过路扬反而和这位热心计算机老师的关系最好，眼前这位陈姐叫陈英，是陈威表姐。 路扬通过陈威知道有这么个表姐在南堤电子市场做电脑生意，当然主要以软盘光盘和少量配件为主。 眼下大江新大桥还没通车，不说以前新江家属区那边，就是从南堤区政府去石桥坪也需要不少时间。 路扬如今要什么软盘光盘，或者换点配件，都直接找陈英，虽然价格贵点，可她服务态度很好，没有的也记下来去石桥坪进货的时候热心帮忙问，大都能找到。 “路扬啊，又有什么想买的哦？” 陈英吃着小面，看到熟悉的男孩就是一笑。 这个路扬小大人一个，不像普通男孩那么跳脱，平时总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很给人好感。 “上次提过的dreamweaver有没有消息？” 路扬过来也没想买什么，主要是散步消化，他就随口一问。 没几个月就能上网了，路扬就想暑假有时间正好把预计的网站做好，不过门叔在视窗九五里附带的frontpage1.1实在很渣，他急需一款利器来摆脱用txt写html代码的窘境。 陈英据说是重山仪器厂出来的，以前打工后来开了这个门市，由于做电子零件不好做，干脆在陈威建议下做起了电脑，只不过她自己本身不太懂电脑。 “问过好多人都说不知道，你说那个‘蚱蜢外屋’是做啥子的玩意嘛？” 陈英摇头满脸迷惘，这个路扬经常提出些稀奇古怪的英文词，询问这些软件有没得，比如这个根本记不住的‘蚱蜢’软件，结果她去问好多人都没听说过。 “没事，那……” 路扬歉然笑笑打算拉着魏知秀走人，转身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一行写着‘门面转让！’，下面一行写着电话号码。 “陈姐，你门市不做了？” 路扬很吃惊站住，虽然南堤电子市场这边由于种种原因，电脑生意很差，以前也听陈英抱怨过，可没想到居然都不打算做了。 “哎，做不走老啥，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们以前老同事厂子在找人，我打算过去那边。” 陈英端着碗满脸失落，她当初鼓起勇气停薪留职出来做生意，那是豪情万丈的，现在不得不回去打工，真是太丢人了，要不是生意确实做不走，肯定不愿意回去。 “我姐正好有兴趣做生意，干脆你把门市打给她怎么样？” 路扬说着看了眼魏知秀，发现她只是笑着看自己，于是微笑冲目瞪口呆的陈英道：“你给她打工也一样嘛，工资肯定比你去工厂高。” 陈英很有服务意识，虽然因为不懂行，如今电脑生意做不下去，可当个客服主管有潜力可挖。 “你姐也做电脑生意啊？” 陈英愣住，看了看眼前一身休闲打扮，不过二十出头，娇滴滴的漂亮姑娘，不敢相信对方也是同行。 “我说小妹，你懂不懂电脑哦，这一行不好做啊……” 陈英可不坑熟人，她苦口婆心开始诉苦，把这一年做电脑生意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魏知秀笑笑打断陈英的滔滔不绝，直接开口问道：“陈姐，你这门面转让多少钱？” 这个门市虽然是一楼，可在市场角落，位置不太好，应该要不了多少钱能拿下了。 扬扬对电脑一直有浓厚兴趣，自己先开个电脑门市也不错，魏知秀也在学用电脑，她想到就要开始帮着路扬去做想做的事，脸上表情就跃跃欲试。 “这……” 陈英犹豫了下，还是坦然道：“门面转让费两万，这些货你要就打给你，不要就等我拿去退了，我说你可想好哟！” “行，就两万，”魏知秀点点头，最多当交学费，她看看表说道：“陈姐，我们还有事，门面转让我明天来和你详谈。” “要得，慢走哈！” 眼见自己位置不好的门面这么快能转手，陈英看着两个背影继续吃小面，心情还是不错。 至于让自己去给这位小妹打工，那应该是路扬那孩子说起耍的。 魏知秀和路扬一起走出南堤步行街，看看时间差不多，她担心会堵车，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这样很不方便，我也去学车好吧？” 出租车开了一会儿，魏知秀脑子里就冒出这个念头。 “好。” 路扬回过神冲身边的魏知秀笑笑，把脑海里‘重山未来果然在北岸’的感慨丢一边，继续聊电脑门市的事，却总是容易走神看向窗外。 重山市中心区面积狭小，这些年发展之后，不少市委市政府机关都移到了距离较近，面积宽广许多的北江区，未来开发区北面园区设立之后，更会带来飞速发展。 比如这九十年才启用的北江机场，双向四车道的高速路在这个时代很罕见，即便周围很快就只有农田，笔直的水泥道路看起来依然颇有气势。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北岸机场，路扬拉着魏知秀找到公用电话，他给尹闲的手机拨了过去，得知还有一会儿才赶过来。 “去北都应该几天就回来，先把门市清点下，把账算清楚，具体怎么做我们回来再商量。” 路扬拉着魏知秀找到一个僻静椅子，虽然刚才车上已经把一些想到的问题简单说了说，他此时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一番。 亏些钱就当交学费，路扬最担心的还是重山那些老大，所以他不希望魏知秀亲自抛头露面。 “嗯，我等你回来。” 魏知秀微笑点头，虽然心里很跃跃欲试，可她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三点过，尹闲姗姗来迟，看他脸色不太好，路扬也没问为什么。 和八十年代一周才两班不同，九六年重山到北都的航班已经快二十班，今天周末更是繁忙。 这年月坐飞机很麻烦，尤其路扬还是未成年，身份证都没有。 不过尹子净打电话找了熟人，路扬跟着尹闲没费什么功夫就上了飞机。 “你小子确实稳得起，你妈说你第一次坐飞机，我看起来可真不像。” 飞机起飞后，一直沉默的尹闲突然开口了。 这什么少年啊，脸上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真是没意思。 “没坐过，我开过。” 路扬就认真开了个玩笑，前世他是宅男，自然不需要出远门，不过《专业飞行模拟》里倒是开过这波音七三七。 “切！” 尹闲嘴一哂，他可是海归，知道开飞机多难。 无聊得很，尹闲没一会又找路扬搭话，问他知不知道尹子净到底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把自己催促过去。 虽然乐得清闲几天，可宁书心不满发脾气，尹闲心情也不爽。 “应该是当推销员。” 路扬认真说完，看到尹闲愣住，他忍不住笑起来。 有些事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可不好做啊…… 第355章 你就是我嬢嬢了嘛 自从知道尹家有渠道也许能把《数字化生存》推荐给一号首长看，路扬心里还挺有期待，不过尹子净显然高估了自己拥有的资源。 出版已经过去半年，路扬那篇《因为数字化》掀起的波澜早已经散去，他挂在许多惠多网站台上的文章也没有收获多少关注。 《数字化生存》更卖得惨淡，全国销量还没过一万册，让期待颇高的尹子净大失所望，曾经在电子邮件里郁闷为什么慧眼识珠的人那么少，路扬只得安慰不是每个人都有她的眼光。 实际上这是非常正常的状况，计算机在国内都还是小众，基数太小，何况互联网这看似遥远的未来了。 当下国内喜欢计算机的往往都是科学男工科男，更看重实际，《因为数字化》也好，《数字化生存》也好，本身是面向大众的作品，又是讲许多人根本没办法接触的互联网，这种级别的启蒙看过也就罢了，大家与其讨论空中楼阁般的互联网，不如讨论下哪家的配件更便宜，哪款软件哪里下是不是更好用，这些才是现今惠多网上最热门的话题，后世那种五毛公知酱油党遍地，全民热议国际国内大事的氛围还不成气候。 路扬功课繁忙，他在惠多网都是潜水，杨罡陈威张为这些和他比较熟的网友看了《因为数字化》也就开始有点兴趣，他后来推荐《数字化生存》这本书也没有多少回响。 当然也不是一点反应没有，半年时间，李家茗收到了全国各地不少信件，尹子洁都放在尹子净的书房，路扬暑假有时间也看了部分，其中不乏某某科研院、某某研究所之类地址，无奈他可没时间一一回复普通信件，干脆统一复印了一封带着自己电子邮件地址的抱歉信。 其中几位留了电子邮件，路扬已经通过惠多网发了邮件过去，希望和这些同好继续对互联网的未来做深入探讨，从中能发觉一些帮手最好，不然就是排遣寂寞如雪也好。 至于《因为数字化》的销售状况，路扬更是心知肚明，这本书前世就曾经差点被出版社放弃，如今只不过又重演了一回。 本身出版时间提前，眼下国内互联网环境比前世这本书出版时候还糟，天时就不行；困于西南角落的重山出版集团来推这本书，和沿海城市出版社相比自然也没优势，地利也没有；出版者也不同，由于李家茗的关系，重山出版集团虽然很重视，也吸收了路扬的不少意见，可推广者本身缺乏经验，很多地方做得不到位，这人和也没有。 尹子净去中央党校培训前可能很有信心，她没有问要怎么推广，路扬自然没有把困难都摆出来吓唬对方。 这半年尹子净显然也努力过，只是没有如愿而已，她的邮件里开始还抱怨，最近几个月都没怎么提这事，毕竟党校的学习也非常辛苦。 暑假正好有时间，路扬想来尹子净这么急忙找自己，应该也只有推广《因为数字化》一事了，自己这臭皮匠至少能多不少思路。 毕竟路扬说漏过嘴，曾经兴奋之下，他言之凿凿学电机的一号首长懂技术，肯定对这书很感兴趣，让当时只知道一号首长是交大毕业的尹子净瞪大了双眼，纳闷脸上完全没有平时的闲适气质。 “做什么推销员？” 尹闲脸上烦躁，路扬这小子神神秘秘的表情看了真欠揍，可他不敢欺负财神呢。 “呵呵，说着玩的。” 路扬笑笑，他没理会尹闲瞪大的眼珠，盖上毛巾开始打瞌睡。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了，路扬跟着尹闲下了飞机，看对方摸出了新买的摩托罗拉startac，琢磨着要什么借口才能自己也弄一个。 “表姐，什么？你晚上有聚会晚点过来？让我把路扬送嬢嬢伯伯家街口等你？我不想去那……喂！喂！” 尹闲满脸晦气挂上电话，招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大包小包提着行李上去。 北都的士司机喜欢侃大山果然不虚，上车就开始招呼两人，尹闲在北都读书，xing子也跳脱，和对方聊得起劲。 路扬精神好了些，他没参与进去，只默默看着窗外夜色下的繁华。 不愧是首都，虽然也在飞速发展中，遍地都是大吊车，城建却已经比重山好多了。 前世路扬没来过首都，他一路上想要把眼前景象和那场奥运会联系起来，最终却放弃了把不同层次的繁华对比的念头。 正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出了高速就汇入了滚滚车流里，司机和尹闲一起痛骂北都这交通真烂，听对方说起美利坚那一望无垠的宽阔高速路，对这位海归顿时肃然起敬。 当然车费钱不会少收，一个多小时后，尹闲和路扬提着大包小包，两人一起站在一条街口，对面是一条相对安静不少的胡同口。 “四九城就属这胡同最让人发憷啊，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牛人，路扬你知道四九城啥意思不？你知道这是内四门外九门啊……” 尹闲感慨一番想表现下见闻渊博，却被路扬噎了下，郁闷这小子什么初中生啊，哪里懂那么多歪门邪道，他却还是没放弃当导游的劲头。 路扬背着包到处打望，倒也不介意听听尹闲嘴里的八卦，他对北都了解太肤浅，远不如这半个地头蛇深入。 “路扬别看你懂得多，我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这公主坟三大院，个个都是出人才的主儿！” 尹闲看路扬只顾四处探看，一幅刘姥姥的模样，他劲头越发高涨介绍起来。 公主坟周边有航天、空军、海军三个大院，个个都是牛人辈出，尹闲吹嘘他有哪些同学朋友，住在哪里哪里，在哪里哪里高就，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典型的北都骗子。 路扬站了一会儿开始无聊，就很奇怪尹子净这安排，那个嬢嬢伯伯估计地位不低，可既然是亲戚也没必要那么见外，尹闲和自己到了门口都不可以先进去？ 尹闲说了一会儿也有些焉，两人就好似两根呆瓜竖在街口，被路人好一顿围观。 “我就说不该来这里，直接去我兄弟那边，现在我们都出去喝酒……吃好的了！” 尹闲没什么精神抱怨着，他恨恨看了眼对面胡同，脑子里都是小时候进去另外一处玩耍的阴影。 那地方比这公主坟还恐怖…… “要不我们……” 路扬也感觉有些累，他发现自己没有其他主人公那么牛，一来四九城就有兄弟哥们罩着，就想提议干脆先去旅店落脚，不过看看四周也没有后世那么些如家七天之内快捷酒店。 这时候一辆老款桑塔纳突然靠边停下，车窗跟着摇了下来。 “是小闲吗？” 后座一位带着眼镜的老妇人探出头来，在夜色下，她眯着眼睛想要看更清楚。 “嬢嬢，您好！” “张阿姨，你也好！” 尹闲吓了一跳，他一脸惫懒立刻收敛，乖乖鞠躬点头问好，姿势也拘谨起来。 路扬当然不至于那样拘束，他好奇看着眼前两位妇女。 确实叫妇女比较女士合适，从桑塔纳车前后座走出来的两位一大一小，后座那位带着眼镜的老妇人和前座也带着眼镜的中年妇女都衣着朴素，打扮更完全没有路扬和尹闲那么新潮，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能坐车的社会阶层。 可老妇人那对明显近视的眸子自有种威严，很明显是长期当领导培养出来的气质，至于微笑中年妇女下车不但首先左右四顾，藏在眼镜后的眼睛还仔细打量了一番路扬，很明显她的xing格非常下细。 “小闲，你怎么在这里喏？” 老妇人的普通话口音带着江浙味道，她笑眯眯看着尹闲，那模样就是一幅慈祥长辈的样子。 路扬就郁闷，眼前这位老人家很和蔼啊，哪有尹闲所说那么恐怖嘛。 “啊，是这样，我表姐，就是子净姐哈，是她让我在这里等着，我正好从重山过来有事，她托我带点家乡小玩意给您和伯伯，她今天党校毕业了，等下马上就过来，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她来着。” 尹闲急急忙忙解释，似乎很担心被老人误会。 “子净这孩子还真有心，在北都每个月都来看我们两个老骨头，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到了门口也不直接进去？” 老妇人微笑质问，脸上表情却没有问罪意思，显然清楚些什么。 “啊，嬢嬢，我还有急事！” 尹闲这时候一声大叫拦住老妇人，急急忙忙说道：“这娃叫路扬，他是子净姐的好朋友，您有什么事直接问他就行了，我先走了，是真有急事！替我想过伯伯问好，等有空我再来看您和伯伯！” 路扬望着尹闲落荒而逃，他和两位女士面面相觑，都是彻底无语的模样。 “这孩子还是不敢进我家门啊，当初打赌还当真了，霏霏如今又不在。” 老妇人摇摇头，她说话的表情带着几分缅怀和失落。 “呵呵，尹闲小时候被霏霏欺负惨了的，一直还心有余悸呢。” 中年妇人也笑，随即把视线放到路扬身上，这个一直大大方方好奇打量自己两人的男孩子倒是不怕生。 “孩子，冷落了你哦，你叫陆……阳是吧？” 老妇人很快反应过来冲那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微笑，也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这个孩子。 卡其色休闲裤、白色短袖体恤、白色运动鞋、皮带腕表，这一身打扮看得出来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就不清楚是尹子净哪里来的亲戚孩子。 尹闲那家伙居然说对方是什么好朋友，真是怪了，十几岁就算辈分相同也应该是亲戚啊。 “我叫路扬，路途的路，悠扬的扬。” 路扬这时候礼貌自我介绍。 “哦，这个路扬啊，名字不错，”老妇人展颜笑笑道：“我叫尹立，是尹闲和尹子净他们的嬢嬢，重山话是这么说的吧？我也是重山人哦，就是遗憾没在重山好好呆过。” “嬢嬢好，”路扬连忙招呼一声，随后指着地上几个托运纸箱，用重山话道：“这些应该都是带给你们的‘眨伴’，我给你们拿车上去吧。”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也叫我嬢嬢哦？我这年纪当你婆婆绰绰有余了。” 尹立笑呵呵望着眼前一点不怕生的男孩，对方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可那落落大方的气度还很让人喜欢。 “辈分不是按年纪算的哦，我叫子净姐，那自然你就是我嬢嬢了嘛。” 路扬微笑，眼前又不是自己老妈，这辈分当然不能乱了。 “你这……” 尹立无语笑笑，她正打算开口，桑塔纳后面停下了一辆奥迪车。 第356章 我们毕竟是亲戚！ 夜色浓重，路上车流也不少。 尹子净和身边领导说话，心情就有些烦躁。 不知道尹闲那小子把路扬带去哪里等着，自己的手机刚才聚餐关了，此时又不好打开。 突然间就有钱了，子洁姐说手机很方便，给自己也买了一个送来。 可一个市教委小领导用手机太扎眼了，尹子净毕竟不过是个局级干部，放在重山还能算个小人物，在这北都就根本只是路扬曾经说过的路人甲。 尹子净这次来中央党校培训，当然还没资格去路扬好奇问过的中青班接受进修，她是以西川省的优秀青年干部名额，被推荐过来培训部参加为期半年的轮训班。 今天正好毕业典礼，尹子净第二次见过中央党校那位永远板着脸的校长，她原本打算结束了马上赶去接路扬。 晚上正好沟通下，时间可是很紧张的。 可尹子净意外的是，一个平时不太熟悉，也在中央党校进修的国家教委机关同僚突然有约，说晚上他们临时搞了个党校同学毕业聚会，希望自己这教委同事能来参加。 尹子净虽然不喜欢这种应酬，可那位同僚在国家教委人事司工作，多少还算自己顶头上司，她也不好推掉。 去了更意外，尹子净在宴上居然遇到国家教委的魏玉副主任，对方好像在参加一个工作宴会，应聚餐组织者的邀请过来勉励大家几句，还看着自己笑了笑。 宴席过半，尹子净想着路扬和尹闲都还在等自己，她道歉提前离开，在酒店门口又遇到有事提前走的魏玉。 让尹子净措手不及的是，魏玉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更亲切和她打招呼，听说她到公主坟这边有事，还随口说顺路可以送送。 尹子净当然不能拒绝真正顶头上司的好意，在车上魏玉倒是没兜圈子，很直白说有人推荐，看过她在党校学报上发表的几篇论述始终代表、信息化和教育工作的文章。 这些路扬启发的文字，尹子净发表之后也和党校一些教授探讨过，倒是收获了不少赞誉，说她的思路开阔。 魏玉在车上和尹子净聊起文章相关内容，原来她本身是学电子通信的，如今虽然在教委工作，却也对信息化很了解。 不愧是专家，魏玉几个问题都到了点子上，尹子净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勉强答复，她心里却很惊喜。 正愁如何把《因为数字化》和《数字化生存》推荐进高层眼里，没想到就有了机会。 早年尹子净在北都外国语大学读书，那时候尹家还处于上升阶段，爷爷健在，老一辈关系尚存，父亲一辈也前途看好，都是一个圈子，她也认识了一些北都的领导子女。 所以路扬说起一号首长会对这本书有兴趣，尹子净就想当然觉得没有太大问题。 可过了那么多年，尹家如今处于下行周期，爷爷过世，老一辈的颜面靠不住，父亲也没上去不得不退休，虽然小叔前途还有戏，可根基也不很牢靠，尹家在这北都的关系网一下子就不稳定了。 尹子净又是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xing格，隔了好多年，当年认识的领导子女找了几个还在北都的居然都对这书没兴趣，更别说推荐到高层了。 中央党校的教授基本都研究纯理论，对计算机了解不多，尹子净试过和几位教授聊，对方没太大兴趣，她也只能放弃，只是在党校学报发表文章时候引用了下《数字化生存》做论据。 党校学业繁重，尹子净一时间只好搁置这事，不过眼下毕业了，还得重新开始。 趁魏玉思考的档口，尹子净脑子里转悠一番，她下意识看向车窗外的夜色。 前方拐角有辆桑塔纳堵着，路灯下那个人影实在熟悉。 “我在这里下就好了，魏主任，真是麻烦您了。” 尹子净连忙开口。 魏玉就一愣，她正思考尹子净刚才说互联网对教育工作的促进作用，此时谈兴正浓。 尹子净在党校发表的文章讲得比较理论，可其中也谈到了一些很前瞻的教育工作，比如在即将来临的信息化互联网时代，教育工作如何进行多媒化、数字化、智能化等等，都很有启发。 尤其尹子净刚刚还提到教委可以配合国家金字工程，尽早做比如金教工程这类教务信息化的前期研究，搭上互联网东风的想法，很符合魏玉的口味。 “就这里吗？” 这时候回过神来，魏玉下意识看了看前方桑塔纳，还有路灯下那三个人影。 那位老人挺眼熟啊…… “魏部长，不用麻烦了，那边有我认识的熟人，以后您有空我去拜访您。” 尹子净笑笑告别，等车停稳就急忙开门去后备箱拿行李。 原本毕业典礼后还可以继续在宿舍呆几天，只不过尹子净考虑路扬过来，她提前退了钥匙。 “好，来之前给我电话。” 魏玉笑笑递过去名片，奥迪车开过的时候，她看到微笑的尹子净疾步过去，被也笑着的老妇人挽起手，脑海里冒出一个名字。 是那位啊…… 魏玉就失笑摇头，她去年才调进北都工作，对这边人情世故不太熟，可这位女将军倒是不可能不知道。 看来传闻不虚，这尹子净家里果然和那位老革命家是亲戚。 尹子净倒是不知道自己又被顶头上司惦记了，她被笑吟吟的姑妈拉住，忍不住就瞪了眼对面表情无辜的路扬。 尹闲那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姑妈，你怎么在这里？” 尹子净被表姑妈这么亲热拉着有些不习惯，自然也不好直接问老大不小还没长大的尹闲何在。 “我们出去逛了逛，回到正好碰到路扬这孩子和尹闲，子净啊，你叫我嬢嬢嘛，亲切些啥！” 尹立把刚才偶遇尹闲说了说，她看自己侄女不自在，故意不满，随后笑着问那个男孩道：“重山话是这么说吧？” 这男孩眼神很深邃，不过言谈举止倒是直接得很，对自己的胃口。 “呵呵，是啥，嬢嬢你重山话说得可以了。” 路扬也笑笑，抢先拿过尹子净的行李箱。 “哈哈。” 尹立就开心大笑，她让司机也下车，和张秘书、路扬一起把路口的‘眨伴’都搬到车上去。 几分钟后，桑塔纳开进了一个幽深大院，停在其中一栋单元楼下面。 尹立显然不是那种官僚气息很浓的领导，她家里只有一个生活阿姨，路扬就主动帮司机和张秘书搬东西，不过还是忍不住看周围稀奇。 这所谓官宦家里也没有藏龙卧虎嘛，其实就是普通老单元楼而已，路过的住户也没有三头六臂。 东西搬完，尹立送别张秘书和司机，吩咐阿姨去做饭，她又翻出一些零食小吃，再亲手倒上茶招呼尹子净和路扬过来先垫垫肚子。 “姑……嬢嬢，不用客气啥。” 尹子净手里给尹立塞了一块芝麻酥，她下意识笑笑，被对方一瞪，急忙换了重山话。 虽然第一次来这里都过去二十年了，可尹子净已经不再有童年的懵懂，在亲切的表姑妈面前，她总是习惯xing感觉不自在。 “子净啊，都那么多年了，你才是还那么客气，你看你这位小朋友就很不错，坐姿那么随便，这才是到亲戚家里来的模样嘛。” 尹立看到尹子净正襟危坐，她就忍不住皱眉，不过看到随意靠在沙发上的路扬，又很喜欢这小子的举止。 老一辈的矛盾，加上一些误会，把尹子净这些小家伙弄得战战兢兢那么多年，真是没必要。 “姐，吃啊，这个芝麻酥味道好吃啥。” 路扬这时候看到气氛古怪，他连忙出来调节，把尹子净手里的芝麻酥拿起来塞进对方嘴里。 “……” 尹子净嚼着芝麻酥，看到表姑妈的讶然眼神，她就脸一红。 幸亏路扬这小子很嫩，所以这么亲密的举止才不会被误会。 尹立看着尹子净少有的娇羞模样模样，她知道那个心理症结，平时和陌生男人接触太近都会不自在，自然感觉奇怪。 眼前这个男孩年纪也不太小了，居然和侄女能亲密接触，更意外侄女之前完全没反应，好像都习惯了。 难怪尹闲用朋友的说法，抛开两人年纪差异，看起来还真有点那个感觉。 不过很快，尹立就抛开了这些杂乱想法，路扬开始聊一些重山的变化，什么两坡口大扶梯，就要修好的大桥之类的，她这半个重山人就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询问家乡变化。 看着自来熟的路扬和表姑妈聊得起劲，尹子净就很无语，由于老一辈怄气，她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来过表姑妈家里，尤其这边是对方新家，她更是这半年才来过几次。 这次来北都培训，尹子净也接收了父亲暗示和哥哥叮嘱，希望她多来这门亲戚家里跑一跑。 毕竟尹家能够走到今天，尹立这门亲戚很关键，曾经的误会矛盾随着时间终究已经淡去，虽然晚了点，但重修旧好总比持续尴尬来得强。 二十几年前，尹家爷爷还在世，正是向上走的关键时期，很希望得到尹立父亲，那位老革命家支持。 可尹立父亲虽然xing格厚道，对尹家爷爷以前在背后利用自己名声睁一眼闭一眼，可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利用关系的行为。 尹家爷爷提出要求后，尹立父亲断然拒绝，还语重心长说不能这么走后门。 当时尹家祖爷爷老脸挂不下来，两家关系就闹得有些僵，随后尹家爷爷意外过世，十几年后尹子净父亲也到了关键时候。 当时什么手段都用尽还是没太大希望，尹荣茂也想到了尹立父亲这里，毕竟他是小辈，感觉长辈关心下工作没问题。 可这次尹家爷爷更是生气，直斥这种行为要不得，让尹荣茂服从组织安排，全心全意为人民工作，不要东想西想。 这下子两家关系自然闹得更僵了，当然在外面还是维持原样，年节正常来往，重山尹家最大的底气还是北都这边，直到前几年尹立父亲也去世。 如今虽然老一辈不在了，可尹立夫妇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年纪也快要到二线，可两人级别不低，更因为尹立父亲缘故和很多老革命家族保持良好关系。 倒不是说重山尹家真要依仗什么，可国内没有关系就吃亏，尤其在北都没过硬背景，地方上也不好发展。 尹子净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她只微笑看着路扬和尹立闲聊，自己这半年之所以没有尝试通过这层关系把《因为数字化》推荐上去，也是因为误会还没完全化解，担心引起两老误会。 尹立以前担任国防科工委副主任，她爱人狄恒巍更是如今的国防科工委主任，两人级别都很高，更和国家领导有直接照面机会，关系就更不说了，他们来推荐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 尹子净心里叹了口气，她决定还是先试试另外的路子，反正那位明天就回北都了。 路扬这家话应该有很多想法的，等下晚上问问他。 不一会儿饭好了，尹立说爱人狄恒巍最近很忙不用等，大家自己吃。 吃完饭，尹子净就拉着路扬想告辞离开，她长大后就没在表姑妈家里住过，也习惯如此。 “子净啊，你不是党校毕业了吗？难道去住旅馆？还是去哪个朋友那里睡？” 尹立看到尹子净的样子就清楚对方想法，她就真有些不高兴了，摇头蹙眉。 “我们毕竟是亲戚！” 第357章 那可未必 夏日亮得早，尹子净醒来望着白净窗帘发了一分钟呆，她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中央党校的宿舍，而是霏霏表姐的闺房。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昨晚尹立表姑发了脾气，尹子净只好和路扬暂时在这里叨扰，她还是很小的时候来北都在尹立父亲的老宅住过，新单元楼这边却是第一次过夜。 尹子净起床洗漱，问过正在做早饭的生活阿姨，知道尹立和路扬已经去了晨练，她急忙也换衣服下楼。 夏天是晨练的好时候，科工委大院不远就是北都十大公园之一的玉渊潭，里面过半面积是水域，环境非常清幽。 尹子净到了公园里，找到正在湖边上做热身活动的尹立和路扬。 “姑姑，怎么不叫……” 上前打招呼却被尹立轻瞪了一眼，尹子净就下意识嗔道：“哎……都习惯说普通话了嘛！”” 说完尹子净忍不住恨了眼坏笑的路扬，都是这小子乱来，她现在感觉不知道多别扭。 “你这丫头难得撒娇！” 尹立瞪大了眼睛，她讶然望着尹子净，失笑道：“霏霏小时候最喜欢撒娇，你那时候都安安静静被她牵着，这样子倒是没见过。” 被表情缅怀的表姑拉着，那双看透世情的眸子把好奇透视在自己脸上，尹子净又看着一边笑眯眯的路扬，她就有些类似心虚的不自在。 “姑姑，霏霏姐暑假也不回来吗？” 尹子净连忙把话题拉开，她原本不会问这种敏感家世，可如今感受尹立表姑心情低落，就突兀谈了起来。 狄恒巍和尹立的独女狄霏在美国读完大学就在加州旧金山工作，当年尹子净出去留学，原本犹豫要不要叨扰这位表姐，对方在她到达后却热心帮了不少忙。 “不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尹立却硬邦邦丢出一句话，她低头做热身动作，掩饰心中寂寞。 “嬢嬢，我们去跑步了。” 路扬看气氛不对，连忙拉着尹立开始沿着湖边慢跑，只不过他的视线总是走神到湖里。 本来就是夏天，好多人都在湖里游泳，这湖水看着都挺舒服，路扬忍不住就想什么时候拉尹子净也去游个泳。 “我这骨头不行了，等老头子回来，他喜欢晨泳，你们早上可以一起去。” 尹立看路扬的视线就知道这小孩心思，她就边跑边浅笑开口。 昨晚留下了两个孩子，尹立听尹子净说起这小孩那么勇敢救了尹家外孙女，又听路扬谦虚说只是凑巧，她就挺喜欢这个孩子。 再说路扬父亲在西南军工局工作，也是军工子弟，说起来还是科工委下属单位，可不是外人。 “要的，到时候我和伯伯比赛游泳，嬢嬢和子净姐给我们加油！” 路扬看气氛有好转，他连忙加把劲。 “呵呵，行啊。” 尹立看到眼前讨喜的小子，她笑容绽开，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 尹子净默默跟在后面，对路扬这嘴巴甜的小子无语，不过看表姑没往心里去，她倒是松了口气。 年纪不饶人，三十分钟后，尹立已经气喘吁吁，她只能停下来休息，尹子净在一边照顾，路扬却没出够汗，他说了声开始绕着湖岸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还是生个男孩好，省心多了，那孩子身体真不错，跑了这么久都不喘气。” 尹立望着健步如飞的路扬，她就忍不住小遗憾。 “二级运动员身体当然不错了。” 尹子净听了忍不住就嘀咕，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路扬这小子拿着剑和以前跑步的样子都还挺顺眼， “什么运动员？” 尹立没听清楚回头疑问。 “没事，姑姑，你今天还得忙吧？” 尹子净摇头，她扶着尹立散步，想关心下亲戚长辈。 表姑早就过了退休年纪，从以前单位退了下来，却还有政协和妇联的许多工作。 “是呀，各种事都多，我也闲不住，成天家里呆着没意思，你姑父比我还忙。” 尹立笑着解释，她是没荣茂老两口那个退休的清福。 “忙归忙，还是要注意身体。” 尹子净就很认真叮嘱，她心里一直都非常敬佩表姑一家人，他们这个级别还一心扑在工作上真不多见，这种背景的其他许多都是商业家族了，那事业发展可不得了。 “嗯。” 尹立感受着侄女的关心，心情很不错，她发觉有个女儿在身边确实不一样。 晨练结束，三人回去吃过早饭，尹立的秘书和司机来接她出去开会，尹子净和路扬闲了下来，她原本打算借这个机会聊聊《因为数字化》那本书。 没想到路扬却笑笑说不忙，先练练英语口语，尹子净还以为对方说笑，没想到他倒是认真花了一个多小时和自己练习英语， “行了，练久了效果不好。” 尹子净发现自己注意力开始无法集中，主动结束了老师模式，她心不得不佩服这小子。 路扬和其他同年龄男孩很不一样，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有这个恒心去做。 拿英语来说吧，虽然路扬底子不好，尤其基础很杂乱，学习效果事半功倍，可他学习从来不气馁，注意力总能集中，如今进步虽然不神速，却也并不太慢，只要肯这么持续下去，再有一年时间稳固基础会有一个飞跃。 “我们出去逛逛吧，就不麻烦阿姨了。” 做完清洁的生活阿姨来问中午吃什么，路扬看看时间快九点，他就赶紧出言婉谢。 这都到了四九城里，继续当个宅男可没意思。 尹子净也觉得还是出去自在，她和生活阿姨说了声晚点回来，就带着路扬出门去逛。 在北都求学好几年，尹子净也算是半个土著，她问过想去哪里，带着路扬上了公交车，两人先去了就在北面不远的中关村。 漫步在参天的白杨树下，呼吸着到处都是粉尘的熟悉空气，路扬听尹子净说这中关村电子一条街是北都绿化最好的道路，他就忍不住笑。 原本带着朝圣的感觉，想在这片北都的新热土好好参观一番，真来了才觉得盛名之下。 虽然附近就是国内最高科学殿堂国家科学院，九十年代的中关村却没多少高科技气质，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比石桥坪宽阔许多绿化更好的电子市场而已大，当然随处可见的碎砖瓦空地和大吊车要超前不少。 尹子净口中北都最热闹的电子一条街果然不虚，整条道路车水马龙，到处都是诸如“联想1+1，暑期送温情”之类广告招贴，天南海北的几千户商家汇聚于此，全国八成的计算机产品都从这里进进出出。 路扬就忍不住感慨，虽然他自己不可能在这里开始创业，不过借用下这边的信息还是可能大有作为。 在拥挤人流中，路扬拉着尹子净在白颐路逛了十几分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打个电话。” 路扬说完一脸理所当然看向自己，尹子净看了看四周都是眼睛，她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这年月大哥大砖头才是主流，用这摩托新款手机的大款可不多，顿时就很吸引了一些目光，尤其路边摊贩立刻来了兴趣。 说不定就是大客户呢！ 路扬找出记录本还没来得及翻开，周围就有不少掮客摊贩笑着凑过来，纷纷询问自己和尹子净要买什么。 “什么都不买！” 眼看一群对利润十分饥渴的掮客摊贩不信，路扬只能拉着尹子净落荒而逃。 “走吧，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见个朋友。” 尹子净看到路扬护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她忍不住微笑，看对方摇头不打算继续找人，她先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 两人这次上了出租车，路扬和尹子净到了目的地，隐隐听到了火车汽笛声，原来这里距离北都北站已经不远。 尹子净带着路扬站在北都邮政局对门等着，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面带惊喜的女子。 这就是尹子净的同班同学？ 车上尹子净已经介绍过，来见的是她大学室友，路扬望着不过三十出头，烫着卷发，用着明显不高档化妆品，却已然黄脸婆形象突出的女士，只能感慨时光无情。 女士走到近处，发现完全超越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尹子净，显然也是一愣，随即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真切微笑，走到近处啧啧不停打量。 “毛慧，怎么了？” 尹子净看看身边路扬似笑非笑，她望着大学同学也不太自在。 虽说最后一次从北都去美国相见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可这老同学也变化太多了吧…… 尹子净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依然恬静，对任何事都没什么兴趣，只是一心读书，可她这种人物自然会吸引不少注意，男男女女都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眼前毛慧就是其中一个。 前段时间《数字化生存》推广不太顺利，尹子净就想自己大学同学眼下应该有人进了部委，说不定有些关系可用。 运气也好，尹子净第一个电话打给毛慧，对方惊喜下听说自己打听认不认识电子部或者邮电部从事信息化工作的朋友，就嗔怪自己怎么不记得她弟弟了。 尹子净这才想起来，自己出国留学的时候，在北都见了几个老同学，毛慧当时带着弟弟来的，那位有些腼腆的男孩叫毛哲，当时北都大学即将毕业已经确定去电子部。 据毛慧说，毛哲刚刚调任电子部计算机与信息化推进司办公室副主任，这年纪就能当上办公室副主任一般都有领导栽培的意思。 “啧啧，子净姐啊子净姐，你用了什么化妆品？怎么看起来还是小姑娘一个啊？和这位小帅哥站一起，我都不敢认你了！” 毛慧一脸惊喜挽住老同学，嘴里开着玩笑，顺便捧一下尹子净身边看起来就来路不简单的小伙子。 大学的时候懵懂，大家都不知道尹子净家里有很强关系，后来对方毕业出国，老同学圈子里才开始传，说这位女同学家里是部级高官，让一帮走出象牙塔明白现实的同学都悔之晚矣。 “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这时候已经是饭点，尹子净看到路扬咧嘴坏笑，她没好气摇头，拉着笑嘻嘻的毛慧，找了间还看得过去的饭馆。 “教委工作也能发财？” 尹子净早说了晚上请客，毛慧原本还以为中午就随便对付下，没想到大学同学如今穿着虽然一般，出手却很阔气。 自己在邮政局拿死工资，这种馆子可不敢随便进，更别说每天吃两顿雅间了。 “怎么缺钱花了？” 尹子净一边把话题移开，她一边忍不住就嗔了眼对面满脸得色的小子。 “这天子脚下什么都贵，知道那栋房子多少钱吗？一万多！我们单位那房子都得三千，子净姐你怕是也买不起。” 毛慧满脸郁闷指了指窗外一栋正在修的大厦，她们单位也在吹房改的风了，虽然那笔钱也拿得出来，可到时候家里银根就更紧张了。 “那可未必。” 路扬实在得意，忍不住就插了一嘴，然后他看着尹子净瞪了过来，就吐了吐舌头，满脸天真烂漫，逗得毛慧也忍不住笑了。 第358章 爽朗的大嗓门 只当小孩说笑，毛慧没把路扬的话当一回事，她最近一直为房子这事发愁，眼下拉着尹子净就念叨开了。 在一帮大学同学里，毛慧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是北都人，毕业后又幸运进了市邮政局当干部，随后和现在丈夫认识结婚，如今在单位快十年也已经是个小领导，两人有了聪明伶俐的儿子，原本小日子还挺幸福。 可一度闹得人心惶惶，这两年没太大动静的房改最近又开始吹起了风，据说上面已经下定决心要搞。 毛慧家里有两套公房，加起来接近八十平方米，所谓三千是她们单位搞的参考市场基准价，以北都市平均房价来定，说是房改房以后允许出售至少值这么多。 实际上按小道消息，单位房改初步方案以建筑成本销售，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优惠待遇，诸如工龄优惠百分之二，每年折旧百分之二，面积折扣百分之十，鼓励买房优惠等等，每平方米可能要四百左右，毛慧自己和丈夫两套起码得三四万才买得下来。 要说相比北都商品房这是白菜价，眼下外销商品房按美元计价，市邮电局位于二环边上，这附近的都在两千美元以上，人民币得一万六，内销商品房分地段定价，这周围新商品房得七八千，二手老房子卖三千多确实没问题。 相比普通职工，毛慧和丈夫两口子工资不算低，可花销也不少，她家里存款不过小两万，要买两套房改房得找两家老人亲戚借不少钱，几个兄弟姊妹都等着花钱，老人也难处理这事。 何况这政策谁说得准呢？ 这房改来了，听说教改医改都要来，万一又有变动那手里没钱可真不安稳。 “现在路扬你知道这北都房价多厉害了？” 毛慧数落一番，她表情忿忿白了路扬一眼，为这不知世事艰难的小孩，摇头道：“听说最贵的北辰高级花园别墅都卖三千美金了，两万五一平米呀，那一套别墅得上千万，别说阿姨我了，就你子净阿姨这辈子也肯定买不起！” “呵呵……” 路扬被这么一挑衅，忍不住就想来句‘那可真未必’。 “是太贵了，”尹子净就连忙拍了一把路扬，冲毛慧笑笑道：“我的工资确实也买不起。” 这可是真话，尹子净习惯了美国生活，在重山消费水平不低，每个月工资加稿费才勉强够用，不时还有嫂子接济，当然如今是不愁了。 听了老同学的话，毛慧心里舒服了一点，这时候开始上菜，她在单位已经调整做内勤工作，外出应酬不多，这顿饭吃得还很满意。 饭后，三人到了外面，尹子净就叫了辆出租车，说下午先去逛街，她在党校学习也好久没有去逛了。 “子净姐你别客气啊，我弟弟五点半的火车，我请好假了，我们等下一起去接他，那事包在他头上！” 眼看尹子净那么客气，毛慧中午喝了啤酒，她红着脸舌头也有些大。 路扬在旁边默默，感觉不太稳当，不过他这时候也没机会说什么，尹子净拉着毛慧去逛街，他只得无聊作陪。 逛街的时候，尹子净一时兴起，就想送件衣服给毛慧，起先死劲推不要，最后她还是开开心心收下，虽然埋怨衣服好贵，嘴里却‘姐，姐’叫得更甜腻了。 逛了一下午，路扬腿脚开始发麻，两位才总算兴致稍减，开始打车向火车西站而去。 铁老大自然不会准时，路扬提着尹子净的包，他又无聊又疲惫等到天黑，去上江市出差的毛慧弟弟毛哲那趟火车才到达。 毛哲出差自然不是一个人，他戴着眼镜跟在几位领导身后，闷着脑袋向外走。 “小哲！” 听到熟悉的声音，毛哲一愣神，抬头看到站台外笑吟吟挥手的亲姐，他的视线却下意识飘到另外一个女子身上。 毛哲和领导告罪一声，急忙小跑着过去，他喘气站定，视线都凝在姐姐毛慧眼前，不敢乱看。 “姐，你……你来了……” 努力想笑没成功，毛哲此时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几年前不过恍然一见，姐姐那个气质优雅的女同学微笑站在对面，时间对她好像失去了意义，再次看到依然美得让自己不敢直视。 “电话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专门来接你的，够给你面子了？快走，子净姐找你有事商量。” 毛慧和自己亲弟当然不会客气，她笑着捶了一记毛哲肩膀，拿过弟弟的行李箱。 “哦，好……等等，我去和领导打个招呼。” 毛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此时姐姐的女同学笑容绽开和自己打招呼，他呼吸屏住连忙点头，随后就向身后跑去和上司黎主任说了说，得到同意就要离开。 卫超学站在旁边，远远看着那个气质清雅的女子，他皱眉想了想，还是没办法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小毛，那位是？” 毛哲的领头上司黎主任眼尖发现这个异常，此时他连忙就替领导出口询问。 “那是我姐毛慧，那个？是……” 听到自己上司询问，毛哲感觉奇怪，他讶然问道：“我姐大学同学，叫尹子净，重山人，黎主任，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起来了，等下有欢迎宴，不如让你姐她们也来凑个热闹好了，相逢就是缘分吗！” 黎主任看卫司长若有所思，他连忙发挥自己的主动xing，说完不待毛哲反应过来，当先向那边走了过去。 “黎主任，您好您好，我弟弟还得多亏您照顾，什么？晚上一起吃个饭？” 听了黎主任邀请，毛慧愣住，她下意识就去看尹子净，这位可不喜欢应酬，看对方轻轻点头才一喜答应了下来。 对面那位卫超学可是电子工业部计算机与信息化推进司副司长，听说对方挺欣赏毛哲的工作态度，能联络下感情当然不错。 路扬在一旁淡然，他当然没什么兴趣和一帮陌生人去吃饭，此时却也只得随意。 火车站附近一个酒店，早早有黎主任安排好的宴席，还有几个北都从事计算机行业的老总作陪。 席上杯盏交错，卫司长被几个老总请去隔壁临时应酬，黎主任端着酒杯搞气氛，他看看一边默不作声的那个尹子净，就笑笑请对方走一个。 “这吃饭不干杯有什么意思，就这一杯嘛，我先干为敬！” 没想到对方却只拿起杯子沾了沾唇，黎主任看了就先笑笑做了表率，随后举着空杯子。 这位尹子净听说在重山教委工作，来北都也不知道什么事，此时当陪客表情比较冷淡，话也很少说，远不如毛慧能说会道那么积极。 可既然求到毛哲头上，他老黎能做的肯定更多！ “对不起，黎主任，我酒量不行。” 尹子净冷然婉拒，她不喜欢这种烟酒场合，就想要不先告辞离开算了。 “来来来，就一杯，喝了酒工作才好做嘛！” 黎主任被一众同事和下属笑笑望着，他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语气不免就有几分生硬。 “……” 尹子净皱眉看了看酒杯，自然没有去拿，毕竟找毛哲主要还是想先打听清楚一些人物情况，她就算要求人也轮不到这个什么黎主任。 “哎呦，我肚子好痛，姐，我要回去了！” 路扬一直冷观，他这时候看到尹子净的表情不太舒服，就起来发挥小孩的搅局作用。 这么一闹，黎主任只能尴尬放下酒杯，尹子净笑笑睨了路扬一眼，歉然说了告辞。 虽然看到黎主任表情还不太好，毛慧却心知肚明老同学不开心了，连忙也拉着毛哲离开。 毕竟曾经是省部级，就算尹子净父亲已经退休，在这北都人情关系也不强，可层次不一样，毛慧很清楚尹子净不过是找毛哲打听一些事罢了，可不是真的要来求着办事，自己弟弟哪有这个能耐。 “子净姐，真是……” 几人到了外面，毛慧连忙拉着尹子净想要说声对不起。 尹子净就摇头拉住老同学，冲表情也尴尬的毛哲笑道：“小哲，你知不知道吕部长的私人电话？或者他儿子在哪个单位工作？……不知道啊，那……” 之前问过一些朋友，尹子净已经收集了国内计算机推进工作相关领导的信息，只是缺乏一把钥匙而已，她眼下就在寻找一个私底下能和对方直接沟通的机会。 既然深信《因为数字化》和《数字化生存》的价值，尹子净也深信迟早能遇到和自己一样理解这篇文和这本书价值的领导，那样后续工作就好做了。 尹子净的问题越来越多，毛哲只能目瞪口呆，对方居然很熟悉自己部委各主要领导，当然都是最上层的，她想知道的也是一些私人关系。 自己怎么可能清楚？ “都不清楚也没关系。” 听毛哲只说不知道，尹子净并没失望，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笑道：“这本书非常有意思，和你的工作也紧密相关，你拿去认真看看，如果可以让你们部里领导也看看，如果有谁很有兴趣，和我联系就是了。” “哦，好的。” 毛哲一头雾水拿过那本全黑色封面的书籍，他有些摸不准尹子净的意思。 书封面主体是数字一零构成的地球，还有一条通向远端的数字一零公路，上面印刷着几行字，排头行小字印着“《纽约时报》排行榜畅销书”，下面是五个大字《数字化生存》，这应该是书名了，再下面一行写着“计算不再只和计算机有关，它决定着我们的生存！”，似乎是副标题，然后下面作者是毫无名气的什么尼葛洛庞帝，最下面译者也没什么名气。 不过后面还有鸣谢名单，居然有尹子净和这个叫路扬的小孩！ 毛哲工科背景出身，对计算机当然很熟悉，只是看了那故弄玄虚的副标题，他很有些不以为然。 计算机当然功能很强大，可是操作也非常复杂，普通人有几个学得会？ 说得上生存不生存那么严重？ 此时毛哲没心思遐想，黎主任xing格不大气，尹子净这么不给面子，最近指不定怎么埋汰自己呢，他得赶紧回去多喝几杯赔罪。 “喂……” 毛慧没想到弟弟又急忙告辞跑了回去，她看着老同学感觉非常尴尬。 之前还说这事包在弟弟身上…… “小慧，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多联系。” 尹子净微笑和同学告辞，虽然毛哲态度不热衷，她也并不觉得失望，毕竟此时身边有了这个男孩。 接下来几日，尹子净和路扬讨论过如何深化推广《数字化生存》这本书，她也有了许多新想法，开始频频出去外面跑。 尹子净见的人很多，一些外人不适合把路扬带上，尹立虽然退休了也很忙，经常一两天看不到人，至于狄恒巍更是据说忙着什么重要工作，根本没回家。 路扬一个人住在尹立家里，享受着生活阿姨照顾，他暂时没有外出。 北都这边上网拨号速度不错，路扬除了通过电子邮件和朋友联络，他就打算把金泉刚玉等几个网站搭好。 周五晚上，尹子净去见了某人，尹立也没回来。 路扬闷在书房，也是他的临时住处，一时间都忘了今天有什么重大活动，晚上八点正在笔记本前忙和，门外客厅里进来几个爽朗的大嗓门。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m.qidian.阅读。</a> 第359章 巨大力量 从ibmthinkpad750cs上抬起头来，路扬凝神一听，发现客厅几个嗓门声音有男有女，生活阿姨好像也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换以前那宅男，路扬铁定呆书房里踌躇，眼下他却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尹子净有时候嘴很紧，路扬之前并不清楚尹立家里的底细，只知道其父亲，尹子净叫伯伯的老人是位了不起的首长。 当然如今就在尹立这里住着，无论是家里不难寻找的蛛丝马迹，还是路扬嘴甜从生活阿姨那里套出的小道，都让他能猜出尹立家的底细。 知道尹立父亲是能挂着‘开国’前缀的老一辈国家领导人，路扬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尹立家在北都的奥援如此有来头，更为自己误打误撞居然能沾着这个圈子边上，很感慨人生无常。 当然路扬也只能感慨下，毕竟那位老革命本身就以刚直不阿闻名，膝下更只有尹立一女，他前些年过世后在国内最高层面影响力很快就谈不上了。 虽然尹立本身位置就不低，十几年前就是副部级领导，如今从原单位退休也享受正部级待遇，更在全国妇联人大都有工作安排，而尹立丈夫狄恒巍不但本身是他那个领域的顶尖科学家，如今当领导更比尹立更上层楼，可两人的位置和尹家老人比起来差得就太远。 何况狄恒巍已经到了年龄，生活阿姨说下半年就退休了，尹立和他在美国的独生女狄霏对仕途完全没兴趣，出国留学后在美国工作定居，两老以前又都没有在地方和部委任职，人际关系比较单纯。 权力本来就极现实，尹立父亲故旧门生虽然众多，可他素来淡泊不拉帮结派，自然国内政坛也谈不上北都尹家这一门势力。 重山尹家以前山高皇帝远，曾经靠着自己努力，还有这听听名字就足以震撼许多地方势力的北都奥援，可以拉大旗在地方发展，而今却都已经借助不上，路扬自然也没想依靠和两位老人搞好关系来谋求什么。 再说尹子净都千叮万嘱了，说尹立两老都深受其父亲影响，讨厌借着人情来跑关系办事，让自己千万不要犯这个忌讳。 路扬心里坦然，他走到外面打了招呼，主动礼貌介绍了自己，就开始好奇打量屋里的几位。 客厅亲自去开电视机那位老人最为显眼，一头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路扬看过照片，知道他就是尹立的丈夫狄恒巍老先生，一位值得敬佩的科学家，为祖国的国防事业奉献了一生。 其他几位年纪也都不小，看起来都过了半百，男的和狄恒巍一样都穿着很正式的短袖衬衫和深色西裤，显然之前在工作，只有一位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略胖的笑吟吟女士，穿着一身常服似乎不是一起过来。 “狄伯伯好，米伯伯好，……刘伯伯好，舒阿姨好，我叫路扬，路途遥远的路，扬眉吐气的扬，诸位伯伯阿姨叫我小扬就好了，大家坐呀，我去给你们倒水去！” 路扬看到几位都含笑好奇打量自己，他没有一丝慌乱，笑着上前朗声依次打招呼，随后狄恒巍也介绍了几位都是他同事，他笑嘻嘻一一点头，就去帮生活阿姨倒茶。 “这小家伙还挺精神。” 狄恒巍看着小男孩的挺拔背影，对方一身短裤短袖衫，肌肉清晰，双眼明澈，给人感觉颇为舒服，他就笑着点点头。 小孩就应该这么精神才好！ 尹立已经给狄恒巍说了一声，他也知道家里多了两个住客，重山尹家那个丫头倒是熟悉，最近也经常提水果来看两人，尤其那重山出产的小西瓜口感很好，说是托来北都的朋友乘飞机带来，老伴嘴馋吃完了还想，没想到这客厅都堆着不少了，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空运的，有时候必须问问。 至于这个路扬，听说只是普通人家孩子，救了尹家一位小辈，好像很得尹子净喜欢，据老伴说两人年纪差了十几岁却以朋友相称，所以叫老伴嬢嬢，当然也就喊自己伯伯了。 这孩子倒是大大方方的，父母教育得挺好。 狄恒巍心里暗暗想着，他在自己家里也不会讲客气，和几位同事介绍了孩子来历，和大家一起在客厅坐下，聊着会上不好说的议题。 同事米吉定的老婆，也是邻居舒英云就笑呵呵站起身，说自己去搭个手，老嫂子回来就能吃上热饭。 “舒阿姨小心点！” 路扬等生活阿姨沏好茶，他用托盘端着茶壶茶杯出来，差点撞上那位笑得灿烂的中年女士，连忙提醒对方。 “哟，小心小心，我来就是。” 舒英云很喜欢这个勤快小男孩，她眼看对方退开歪歪扭扭，就要过来接手。 “不用不用，舒阿姨……你帮我拿茶壶就行。” 路扬先下意识拒绝，随后发现自己确实没这技术，他就笑着指挥对方。 “哈，行啊，你舒阿姨就给你打下手。” 舒英云哈哈一笑，提着茶壶护着路扬到了客厅，她帮着小孩和生活秘书给几位倒好茶，又去厨房忙活。 丈夫之前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晚上在狄主任家里谈事，让今天提前回家休息的舒英云过来帮手，都是邻居，xing格又相投，两家关系本来就不错。 没想到那个小孩还来凑热闹，舒英云原本想要赶对方出去玩，没想到路扬嘻嘻哈哈说自己做菜很棒，她惊讶看了看生活阿姨，对方笑着点头称是。 舒英云自然不太信，没想到这个小孩动作很麻利从角落纸箱里翻出几包软包装。 “这是什么笋？” 舒英云好奇拿过软包装的袋子，她是北方人，从小就没吃几次竹笋，后来在北都工作，吃的也基本都是竹笋干，像这种包装的鲜竹笋也不多见，往往就一些竹笋铁皮罐头。 心里好奇，舒英云干脆去看了看纸箱，原来是看着颇有档次的绿色纸盒，上面还精心设计了绳提手方便携带，纸盒侧面很显眼写着‘金像山方竹笋’几个大字，细看居然是小竹笋组成的，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两千米海边高山恩赐的天然绿色食品！’，侧面有一个表格，写着什么蛋白质、粗纤维、氨基酸之类成分，除了没有英文，别的给人感觉都很高档。 舒英云就暗暗好奇，尹立一家都继承了老一辈的传统，平时生活很是艰苦朴素，这玩意看起来好像不便宜，应该不是她们家里常有的食物。 “舒阿姨，这个方竹笋可是好东西哦，它是我们金像山特产，金像山不知道？是西川省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不过山里农民好穷啊，我五哥和当地食品厂合作开发了这个方竹笋礼盒，都是找当地农民去山上挖来的，又是拿来当礼物送人的自然就贵点，不过这一袋其实也就一包红塔山的钱，可这方竹笋没任何坏处，蛋白质和粗纤维含量高，没脂肪，可是纯天然绿色食品，能促进消化减肥美容呢！” 路扬提起方竹笋礼盒，自然就倍感自豪，他话匣子打开就说了许多。 在路扬提醒下，魏知武很早就想到要开发金像山的方竹笋资源，这玩意吃过的都说好，可真去做才发现不容易。 方竹笋非常容易变质，以前金像山的农民采了要不自己吃要不就做成笋干，可那样附加值就很低。 魏知武把难处说给路扬，他随口提出做真空软包装的鲜竹笋，可这就涉及技术工艺和投资。 药泉新工业园成立后，魏知武拉了不少朋友投资，其中也有个小食品厂，目前主要是加工当地优势的茶叶，那老板也没资本du li投资几十万上真空生产线。 魏知武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入股和食品厂老板合资搞方竹笋开发，可这个远不如小西瓜顺利，两个月都没折腾出来。 正好南隆市食品厂眼下连年亏损，工资都发不起，食品厂老板找了几个赋闲在家的食品技术老专家，高额奖励刺激下，对方一番折腾总算找出一个合适的工艺路线。 一个年产一百吨的真空包装鲜方竹笋车间目前刚刚开始试生产，而且产量和品质都不稳定，主打礼盒路线售价自然很高。 魏知武也不笨，不需要路扬提醒，他的礼盒每周都会送到尹家一部分，尤其方竹笋这类新品更是打着试吃口号送了不少，倒不是说求着办事，就希望这层关系别断了，关键时候能防坏人。 “呵呵，是吗，你那五哥很有心，这个笋看起来不错。” 舒英云发现这小男孩还挺敏感，她哈哈一笑也没在意，颇有兴致看路扬做排骨烧方竹笋。 没想到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舒英云端着一大盆烧得香喷喷的排骨烧方竹笋去饭桌上，得到几个男的尖起鼻子称赞，她只能感慨这小孩和自己两个儿子可完全不一样。 暑假妇联工作反而不少，尹立到了饭点才回来，路扬连忙勤快去扶老人过来，给她夹了好几块方竹笋。 这个不像笋干那么废牙齿，一桌子大都有些年纪，和尹立一样都笑着吃得很是满意。 路扬笑呵呵接受称赞，他吃过也没进去屋里摆弄网站，而是留在外面客厅，饭后狄恒巍带着几个同事进了他那间书房聊事情，他和舒英云帮忙收拾桌子，随后在沙发上尹立身边坐下。 老人的要求其实不多，孩子愿意听她们说话就很满足了。 尹立和舒英云拉着家常，又笑着问路扬住得惯不惯，想去哪里玩之类，他就笑笑说自己暑假也没什么要忙，本来就是散心，这样挺好。 舒英云两个儿子都不太粘她，当下就很羡慕尹立有这个可以说话的干儿子，虽然年纪小了点，可就那么暖心。 九点，狄恒巍和几位同事从书房出来，路扬也连忙起来跟着送客，随后和两位老人在沙发坐下，微笑听他们询问家乡变化，就随口说一些。 狄恒巍虽然不是重山人，却对尹立的家乡很有兴趣，听有一些变化，不过还不大，就感慨说等他退休了，和老伴一起去重山看看，到时候让路扬过来陪他们，可别嫌两人啰嗦。 路扬当然笑着说随时欢迎，九点半尹子净才回来，看到他和两位老人聊得投机，脸上却也惊讶，这小子本来就有这个能耐，前几天晚上也和尹立聊得热闹，自己倒只能在边上闷坐。 第二天一早，路扬和狄恒巍一起去晨泳，他讶然发现老人家别看都六十多了，身体还是非常棒。 听了路扬的称赞，狄恒巍就哈哈一笑，说他晨泳好多年了，冬夏都不会错过。 一起晨泳的还有狄恒巍同事和老朋友，不过只有路扬一个小男孩，大家都对他挺好奇，东问西问，他自然笑笑一一应答。 八点，狄恒巍已经准时坐在了电视机面前，他可是铁杆体育迷。 北都时间一九九六年七月二十日八点半，美国时间举行的亚特兰大奥运会开幕式开始了。 路扬陪着兴致勃勃的狄恒巍一起看，他的眼睛已经被北都奥运会洗礼过，自然只是看个不以为然。 开幕式结束后，狄恒巍拿了眼镜打算翻报纸，他平时工作很忙，难得这个周末能看看比赛，足球当然不能错过。 路扬就笑笑说不用麻烦，他去尹立书房拿出厚厚一叠纸，这是去国外网站找的亚特兰大奥运会详细赛程表，要远比报纸上的详细太多，美国和国内差了十二个小时，只要把时间加十二个小时就是国内直播时间，仈jiu不离十。 “小扬，这是哪来的？比报纸全好多啊。” 狄恒巍看着厚厚一叠纸，他的表情难掩惊讶，这个肯定不是报纸上弄得到的。 “网上找来的。” 路扬就嘿嘿一笑，虽然尹子净说过让他暂时不要把《因为数字化》和《数字化生存》直接告诉二老，怕他们多心。 可网络的力量本来就无所不在，路扬眼下可没有刻意布局，他只是知道互联网时代已经拉开序幕，更比任何人都清楚互联网的巨大力量。 第360章 招数还没用老 八十年代国家科学院就开始通过cnpac和国外学术界发送电子邮件，许多人认为那是国内互联网的肇始。 不过九四年四月国家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用世行贷款、计委拨款和自筹资金七千万完成国家计算与网络工程，通过一条64k数据专线连入inte才应该是中国正式进入互联网世界的日子。 如今不过九六年，虽然国内互联网发展很快，这两年先后由国家科学院、邮电部、国家教委、电子部建成了四大基础网络，可起点实在太低，根据当时一家美国网络科技公司的统计数据，九六年七月全中国上网计算机数量不过一万一千多点，就算考虑共享拨号，实际网民数量也还没超过十万。 路扬穿越时间，如今在这小十万刚刚触网的网民中，他对互联网的了解领先太多，却也不可能超越国内互联网硬件环境去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个暑假有了空闲，路扬开始在互联网为自己未来的事业奠基，他只是做了些普通网民都能做的事。 路扬半年前就让尹子净帮忙注册和去国外域名炒家那里买了.等几个域名，开始筹备制作网站，当然现在他还没搞定自己的服务器，更别说找托管机房了。 暑假总算有了时间，路扬除了制作网站，还在惠多网和互联网都更活跃起来，希望能找寻一些可以帮助自己的同好，只是难处超过他的想象。 路扬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那些由于《因为数字化》结识的科学家工程师大都有了正经工作，他做不到散发王霸之气忽悠对方帮自己做事，失败几次后只能把目标对准一些还在读书的大学生。 可在惠多网站台的权限太低，路扬发在其他信区的讨论邮件很难吸引足够注意，更别说从中招徕人才了。 即便如今路扬在尹立家里可以通过她家电话拨号上互联网，在曙光站和土木站之类国内最早的bbs逛逛，他的招徕依然没太多成效。 无奈下，路扬只好先去刷些知名度，好在这年月美国雅虎已经有了初步架构，大大方便了他收集资料的工作。 正好碰到这届奥运会召开，在许多惠多站台也好，还是国内少数几个bbs上面，亚特兰大奥运会都是大热点。 路扬在美国网站上收集了不少奥运会资料，开始在长城站等几个热门惠多站台和曙光站土木站等互联网bbs的体育版发篮球和足球这两大热门运动系列前瞻。 后世体育社区很常见的热门比赛前瞻帖子，这年月国内互联网却还是破天荒，路扬的刷声望活动大获成功，如今‘路不远’这个id已经不仅仅只是《因为数字化》作者，还是国内网络界声名鹊起的体育评论家，尤其有每个队详细名单和简略介绍的亚特兰大奥运会男女足前瞻系列更是吸引了大量眼球。 当然对‘路不远’判断美国女足将击败中国女足夺冠，许多热心球迷都持不同见解，至于男足非洲球队可能创造奇迹的想法更是引发了不少球迷激烈争论。 路扬由此不但吸引了大量注意，邮箱一下子爆满，居然还有专业体育媒体发来邮件邀请投稿，当然那不是他的初衷。 甲a足球‘职业’联赛创立已经两年，这年月国内足球火爆至极，喜欢足球的大学生自然不少，路扬每个前瞻帖子后面都附上自己介绍，还有《因为数字化》的链接，他那篇文里本来就有不少未来网络体育直播之类超前‘猜想’，这几天倒也确实成功吸引了几个学计算机、自动化、电子等相关专业的北都大学生注意，毕竟年龄差不太多，他的想法也总算有了点反应。 路扬住进尹立家里后，观察发现茶几下堆着厚厚一叠体育报纸，他通过生活阿姨得知狄恒巍是铁杆足球迷，随手就把自己整理的奥运会男女足详细赛程表都打印了出来，眼下正好拿出来。 “网上？你是说英特网？” 狄恒巍挑眉出口询问，他嘴里是一个后世被淘汰的词汇。 不过眼下，英特网这个直接来源于inte，并且被当时国内正规机构接纳的正式译名，才是大部分网民使用的称谓。 狄恒巍的专业虽然距离inte有距离，可他这个级别的人士，自然不会像国内普通人那样对inte是什么可能都不知道，只是他这年纪又不是计算机专业人士，对这一块确实也不算很熟悉。 “嗯，就是inte，有了网络找资料很方便，正好奥运会，我就去国外网站收集了一些。” 路扬笑笑解释，他随后干脆又把笔记本搬了出来，把自己收集的资料来献宝。 一老一小凑在小小屏幕上开始讨论起来，随后路扬干脆把客厅电话线拔了，直接拨号上网让狄恒巍也逛了逛土木站那上面正热烈讨论昨晚的开幕式，他的前瞻帖子也多了不少回复。 自诩老球迷，狄恒巍却不得不对路扬这小球迷甘拜下风，他好似新手般接受对方科普，从非洲足球领军人物，阿贾克斯当家球星卡努谈起，最后谈起非洲球队夺冠的可能，虽然感觉很不靠谱，却还是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狄恒巍消化的时候，路扬就把一个热心网友整理贴出的cctv转播表帖子找出来，和详细赛程表对照，又用word编辑下，把足球赛程做成一张文档，随后用软盘复制进去去书房打印出来。 “这确实方便。” 不过两分钟，狄恒巍望着路扬拿着一页纸出来，他忍不住感慨，不说这电子档案打印速度比自己一页一页去翻报纸快多了，就那么详细的赛程表根本不可能在报纸上印出来。 信息化技术确实很好，狄恒巍这一辈人虽然从来不认为老美无法战胜，他却不得不佩服人家的科技发展速度。 美国这互联网都那么普及了，国内这一块发展确实晚，眼下差距很大呀，得加快发展速度才行。 当然狄恒巍的想法不会局限在民用技术上，他自然会引申想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乃至国家高度的未来战略，当然这些没必要和小家伙谈了。 “这算什么方便……” 路扬可猜不出狄恒巍在想什么，他听到对方感慨，坐下后表情很不以为然。 “这还不方便？呵呵，那小杨你说怎么才更方便？” 狄恒巍看到路扬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他接过对方手里的赛程表，饶有兴致询问。 “这还得拿张软盘烤来烤去多麻烦啊，以后wi－fi打印好了，我直接去打印机拿就行。” 路扬撇撇嘴，随口就把一个后世词吐了出来。 “什么是喂－发？” 狄恒巍就一愣，他怎么感觉和眼前小孩不在一个时代啊。 “啊……” 路扬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道：“就是我设想以后都是无线网络，打印机和笔记本无线连接，我坐在这沙发上打印，然后直接过去拿打印好的纸就行。” 当然那时候大部分人直接看网络直播，去打印赛程表的人比现在打印武侠小说的还少就是了。 “哈哈，你这想法确实方便，以后技术可能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不过恐怕还早，我们这一辈恐怕用不上了，听说你学习不错，这些新技术得靠你们这些小家伙努力啊。” 狄恒巍被路扬的表情逗得大笑，随即赞扬和鼓励的语气中颇感慨，他们这个年纪总是会感觉时间不够用。 “狄伯伯你身体那么好，长命百岁，肯定用得上。” 路扬连忙笑着宽慰，狄恒巍这身体又注意锻炼，再活三、四十年也没有压力，未来肯定能看得到互联网发展到那个水平。 从饭厅里来叫吃饭，尹子净看到一老一少在笔记本电脑面前聚精会神闲聊，她心里就是一惊，担心路扬这小子心急坏事。 “伯伯，吃饭了。” 尹子净连忙走到茶几面前，先瞪了最早反应过来的路扬一眼。 “好好，走，小扬，咱们先吃饭去。” 狄恒巍笑笑先去了洗手，尹子净看准机会就拉住了路扬，这几天她忙着到处奔走，却被想到这小子都和伯伯那么熟稔了。 “你干嘛呢？” 尹子净压低声音询问，语气里有些闷，她在外面奔走还是效果不明显，感觉自己很有些失败。 “伯伯想看球赛啊，我在网上找了赛程表，怎么啦？” 路扬一脸不以为然，他可没忘尹子净的叮嘱。 “哦，没事，去吃饭。” 尹子净看路扬没好气的神情，知道自己多心，她就没多说什么。 下午没有直播比赛，狄恒巍约好去见朋友，尹立这周末也忙得没空回来吃饭。 路扬闲了下来，看到尹子净也打算出去，他连忙拉住对方，嚷嚷闷得慌要跟出去散心。 尹子净只好把路扬带上，她下午约了朋友见面谈事，没想到却被放了鸽子。 心情实在烦闷，尹子净和路扬随便找了家麦当劳坐定，叫上杯可乐却没有喝的心思。 “笑什么笑，你那想法也不灵光！” 尹子净呆坐着正郁闷，对面路扬不喝可乐，却只是看着自己微笑，她就忍不住微嗔埋怨。 “怎么可能不灵光呢？” 路扬就很不服气，他可是照着前世《数字化生存》的编者回忆录开的药方。 “本来就不灵光！” 尹子净就颦眉瞪了路扬一眼，把这几天外出和朋友见面的情况说了说， 按路扬的说法，直接把书呈送首长桌面只是一个方向，毕竟对方日理万机，什么时候能看完，什么时候能有反应都说不定。 《数字化生存》这本书要提高社会影响力，还有一个方向就是迎合国内方兴未艾的互联网企业，借助对方来推广这本书，很可能寻找到合适助力，那时候无论是对方把书呈送上去，还是由于影响力扩大被首长知道，效果也未必差了。 只是自己哪里认识什么互联网企业负责人嘛？ 尹子净忙了几天，找各种同学朋友都问过，还见了一些体制内外的互联网企业老总，可就这么把书推荐过去感觉也是石沉大海。 “方向没找到，当然不灵光了。” 路扬听了原来如此，连忙出言安慰，对这事他不是很急，毕竟招数还没用老。 第361章 女学生会主席 前世知道《数字化生存》一书很晚，路扬此刻却也幸运自己那么晚才看到，那时候互联网已经颇发达，他是在豆瓣看到相关介绍，随手百度下了电子档，书是没耐心看完，不过无聊搜了不少相关花边文章来看。 所以路扬知道《数字化生存》这本书红起来的过程，可以说有一定偶然成分。 眼下进口图书都由版权代理公司引入国内，然后出版社自己挑选，再谈判版权策划出版，之后自负盈亏。 这年月意识相当超前的琼南出版社对进口图书编译非常重视，可毕竟距离北都很远，负责编辑就委托自己北都记者朋友挑选适合的图书，恰好那位刚刚开始上网的记者偶然看到《beingdigital》就推荐过去，虽然琼南出版社的负责编辑到了新世纪也不会上网不会用电子邮件，他却凭感觉认为这本透着未来气息的书有商业潜力，当下拍板策划出版。 只是哪怕负责编辑曾经在回忆文章里着重提到了自己的种种努力，而那位北都记者也在自己刊物上策划了一期介绍互联网的文章遥相呼应，可《数字化生存》出版半年后依然销售惨淡，琼南出版社一度差点放弃推广。 当然那位负责编辑后来转换思路，也开始寻找上层路线，加上一位互联网企业老总偶然在书架上发现这本书，对《数字化生存》评价很高，双方联系上达成共识，积极运作造势才让尼葛洛庞帝和《数字化生存》红了起来。 只是毕竟记忆久远，路扬当时看着玩，他可记不得太多细节，比如那位老总名字就想不起来，所以之前和尹子净说的时候就有些保留。 “什么方向你倒是说啊！” 尹子净喝了口可乐，眼神不悦睨着路扬，倒要看看这小子卖的什么关子。 “走，”路扬没犹豫，他起身放下一口没喝的冰可乐，笑道：“我们去找尹闲。” “嗯？ 尹子净抬头一愣，已经被路扬拉出了麦当劳，两人上了出租车，她才反应过来。 “找他干嘛？” 发现路扬在想什么，尹子净的质疑语气就比较软，她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莫非这小子真有灵丹妙药？ 可也应该不会在尹闲手里才对啊，真是太奇怪了…… “现在还不确定，找到再说。” 路扬表情淡然，实际上脑子已经全速开动，努力回想曾经看过的几篇文章，可已经到了目的地，他还是只能从记忆碎片里找出一个人名和一个公司名。 只是那公司现在好像还没正式成立，只好找那位未来的互联网大名人了…… 一个人来了北都，宁书心却不得不在重山忙碌，尹闲最近乐得逍遥，加上兜里不缺钱，在朋友家里借住也不会不方便。 没想到正和几个朋友起来计划去哪里吃早饭，还聊着打算晚上去哪里，尹闲的手机响了，表姐尹子净找自己，电话里却不说清楚什么事。 “到底什么事？事先说明我不去那边。” 尹闲好容易找了借口脱身赶来，见到从出租车下来的尹子净和路扬，他的语气自然有些不善。 “没叫你去，是路扬有事找你。” 尹子净就恨铁不成钢看了看尹闲，不就是被狠狠教训了吗，现在都还那个德xing。 小时候重山尹家和北都这边来往比较多，尤其寒暑假都会让孩子带着家乡礼物过来住一段时间，开开眼界，沟通感情。 尹闲当初xing格比较谦谨，霏霏表姐xing格大大咧咧，不喜欢他这种模样，说要重塑表弟的xing格，那段时间想了不少主意来折腾，只是没什么成效。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人闹了很大矛盾，原因也问不出来，后果就是尹闲从此不再进霏霏表姐家门。 也不清楚是不是由于这个变故，尹闲在国内成绩一直很好，可出国留学后就学野了，好容易毕业后也没个正经。 小叔安排的地方不去，自己半年又没找到合适工作，要不是据说路扬出了个主意赚了点钱，恐怕尹闲如今得靠女朋友的工资来对抗婶婶苏莲明的压力了。 “路扬你找我？” 尹闲一愣，他语气软下来，笑道：“说，你还不是我们家女婿，家务事可别乱掺和。” “先找个地方。” 路扬被尹闲说得哭笑不得，他看看四周，这边大学很多，环境也颇为清幽，可大街上不适合说话。 三人找了个安静的茶餐厅坐下，叫了几杯饮料。 “到底什么事？” 服务员刚刚离开，尹闲已经忍不住好奇发问，以前想找路扬问事可非常不容易，眼下他实在憋不住。 “认不认识詹超彦这个人？” 路扬也没拐弯抹角，直接丢出唯一还记得的人名。 不久的将来国内会有四大门户网站，詹超彦是其中之一的老总，他是尼葛洛庞帝的学生，在《数字化生存》一书走红过程起了重要作用。 尹子净在美国留学归国都好几年，应该不认识这位，尹闲就不同了，眼下留学这个圈子很小，他认识的概率很大。 “你怎么知道他的？” 尹子净眯起了眼睛，她望着路扬有些闪烁的眼神，感觉更奇怪了。 詹超彦是尹闲在国内的学长，后来两人都在麻省理工留学，虽然尹子净回国的时候对方才刚刚出去，不过美国留学圈子不大，她也听说过这个组织能力很强的留学生。 可路扬怎么知道詹超彦的？ “哦，你也认识啊，我是网上知道的，尼葛洛庞帝有个学生叫詹超彦，现在就在北都。” 路扬被尹子净瞪得有些心虚，他稳稳心跳找了托词。 尹子净当然没那么好忽悠，她望着莫名心虚的路扬，没多说什么。 既然不想说自然没必要问。 “你找尼古拉斯教授？” 尹闲没心思注意路扬的表情，他听到这个名字认真道：“我也上过他的课，也算是他的学生。” “你是麻省理工毕业的？” 路扬听了之后讶然，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尹子洁好像提过尹闲的毕业院校。 只不过本来就不是天才，这种没去记的随口一句话，路扬和尹闲接触又不多，他当然不可能立刻想起来对方其实是麻省理工毕业的。 服务员送来饮料，又微笑退去。 “那现在就缺个出钱的了……” 路扬拿过冰绿茶喝了一大口，说完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尹子净，又看看摸不着头脑的尹闲，把事情给他解释了一番。 尹闲在美国玩得比较疯，最后一年多埋首应付功课，根本没时间关心其他，他回到国内才在尹子净推荐下看了《beingdigital》，至于中文版他知道，可没兴趣去看，这种书当然要看原文才有意思。 平时闲散惯了，尹闲这时候才知道尹子净和路扬想把这本书推荐到高层眼里，他立刻眉头紧蹙。 虽然也算衙内出身，尹闲留学后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远离国内曾经繁杂的关系网，他如今却对那些完全不感冒。 “把尼古拉斯教授请来做数字化主题演讲是个好主意，只是我请不动啊，我和他根本不熟……” 尹闲也觉得路扬这找本尊来造势是个好主意，可他没什么兴趣掺和这事，当下语气里都是拒绝。 “有没有詹超彦的电话？” 路扬看看意兴阑珊的尹闲，又看看表情无奈的尹子净，他虽然有些意外，却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有电话也没用，”尹闲望着尹子净拿出手机，他摇头道：“前几天正好听人说过，老詹没钱了，跑美国去跑投资，没一两个月回不来。” 尹闲来北都重山没和衙内圈子的人接触，毕竟自己几个小钱在那圈子不算什么，他这几天都和老同学伙一起，大家缅怀大学美好，抒发现状可悲，这今朝有酒的日子才有意思。 那位詹学长在麻省理工非常活跃，能说会道，是留学生组织的头头，如今回国创业自然也是老同学聚会的话题。 尹闲不止一次听人提过詹超彦的近况，原来那家伙去年回国了，听说担任一家外国公司在国内的首席代表，自己后来又搞了个公司，据说是想搞什么互联网。 只是眼下路都没有修好，无论想去造车还是去运货都根本没戏。 詹超彦的钱花了不少，可那公司根本没业务，就是一帮老同学谈资里的笑话。 《数字化生存》的推广是好事，可尹闲想想要和一帮衙内打交道，他就头大如南山，这种事还是让姐和路扬去忙活好了，自己可敬谢不敏。 “尹闲有点消沉。” 茶餐厅门口，路扬和尹子净并肩而立，他目送尹闲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发出感慨。 和苏舒这位小叔接触不多，路扬却也知道对方xing格比较怪，只是没想到xing格里消极的一面颇为不少。 “因为他没有目标。” 尹子净心里都是惋惜，她叹了口气，注视身边路扬那双眸子。 一个不过十六岁，刚刚初中毕业的孩子，眼神却总是那么坚定，任何时候都找不到一丝迷茫，仿佛无论今天、明天还是遥远的未来，他都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这种坚定才是路扬身上最让人赞叹的特质。 “嗯，我明白的。” 路扬点头，看到尹子净一怔，他认真点头笑道：“我真明白。” 曾经的自己比起尹闲更迷惘许多，小学懵懂且不说，初中愤世嫉俗，高中平淡无趣，大学则浑浑噩噩。 而如今知道方向，路扬每一步该踏出去的时候都不会犹豫，更有足够动力去坚持。 这样的人生确实很有意思。 “这下怎么办？我应该能找到人联系上尼葛洛庞帝先生，就不知道他肯不肯来中国了。” 尹子净扬扬眉头，抑住想揉那张小脸的冲动，她抬头看着个子越来越高的路扬，没有从对方的呼吸里退开。 “据说尼葛洛庞帝对中国很有兴趣，不过最好还是先找詹超彦，毕竟有个熟人沟通更合适。” 路扬很自然拉着尹子净的手肘，两人离开茶餐厅门口，沿着一条僻静林荫小道权当散步。 “那也行，不过等詹超彦回来起码下个月了，这段时间也我先去找个互联网企业老总好了，让我想想怎么找合适。” 尹子净蹙眉开始思索，她眼下还没有动用家里的关系网，所以才处处都是掣肘，真到需要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犹豫。 “我倒是知道一个现成的，她应该会对这事很有兴趣。” 路扬说完微笑，冥思苦想那么久，加上刚才和尹闲谈话，他脑海里总算冒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要说那位的企业很快可比詹超彦的公司有名望多了，路扬当然也不会忘记那三个字，只是公司老总的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 “是谁？” 尹子净望着路扬平静发问，虽然已经习惯了对方无所不知，她心里依然忍不住感慨，自己有时候在这男孩面前都会显得那么弱小。 “一位女学生会主席，你可能也知道她的名字。” 路扬微笑拉着尹子净的手，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m.qidian.阅读。</a> 第362章 数字化先烈 眼下中关村的正式身份叫做北都市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行政级别还不高，连管委会成立一事都在利益博弈中暂时搁置。 至于白颐路其实还只是规划上的名字，未来的中关村大街此时还叫做白石桥路，其中数公里的丁字路口附近有四千多家大小企业在这里各凭本事吃饭，据说每年至少有百分之十的企业消失，当然也有同样多的企业诞生。 尹子净在打电话，路扬站在丁字路口四顾周遭热闹，他看着这完全没秩序的场景，感受其中的旺盛活力，心情难免唏嘘。 北都城天子脚下，各种关系非常复杂，在里面想要混得好，没有够硬背景万万不可能，就算有了也未必能脱颖而出，这里就好像有终极boss坐镇的新手村，难怪连马云也在这里呆不住。 “不行，我请客当然得我定地方，等下再打给你，嗯，回儿见。” 尹子净微笑挂上电话，转向眼神深邃起来的男孩，她不由上前主动挽住路扬的胳膊。 “已经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你要买什么？” 这时候，尹子净不想询问路扬为什么知道詹欣。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路扬偶尔会有无法解释的神秘，不过真正的朋友间那并不重要。 “先去逛逛。” 路扬回过神，两人很自然一起去逛了起来。 四海市场、倚天市场、电子世界…… 一路走过去，路扬兴致盎然，这些他眼里古董级的计算机硬件，做工自然谈不上精湛，还有许多完全不认识的牌子。 不过逛了一圈，路扬什么都没买，尹子净本来说送他一台最新的笔记本，他都笑笑婉拒，说自己用那台二手的足够了。 “真要见网友？” 尹子净拿回路扬手里的手机，她语气带着几分忧虑。 在北都上网比较方便，尹子净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方便，尤其起初非常有劲头，无论惠多网的信区还是互联网的bbs，她都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踊跃发言。 不过眼下互联网上女孩子很少，起初有人询问，尹子净都是诚实告知，可没想到很是沾染了一些是非，不少人发来热情洋溢的邮件，非得要求见面，后来还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 尹子净本来就没那个功夫，她也没那兴趣，随后在网上索xing不怎么发言，好比路扬说的那样都是潜水。 “嗯，别担心，”路扬知道尹子净担忧什么，他笑笑宽慰道：“都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暑假打工没回去，正好过来碰个面。” 大学生相对社会人士单纯些，尹子净也没多说，其实她也信任路扬的判断。 不一会儿，一辆从白石桥路南面方向开来的公共汽车停下，两个表情兴奋犹豫的男学生下了车开始东张西望，其中一个从书包里拿出份重山电脑报，拿起来挥舞了两下，似乎感觉很别扭，又捏在了手中。 路扬和尹子净一直等在附近，他看到两人的动作就笑着走了过去。 “你就是路不远？” 听到路扬自我介绍，其中捏着重山电脑报的那个男学生顿时瞪大了眼，另外一个则有些茫然，他看到尹子净眼神一亮却马上黯淡下去，动作都畏畏缩缩起来。 “嗯，我就是。” 路扬说话的功夫也在察言观色，他淡定笑笑，和两个姓刘姓周的男学生打了招呼，又让他们再等一等。 又过了一会儿，路扬召唤的十来个学生陆续到来，他在网上就明说自己请客，欢迎诸位网友带同学一起过来见面聊天认识，所以大部分是结伴前来的男大学生，不过倒是有个跟着一起打工的同事过来，表情也稀里糊涂的女大学生。 原本将信将疑前来的一群同学听说这位小帅哥的姐姐请吃肯德基，表情马上欢悦起来，这帮学生暑假没回家跑来做兼职，基本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能免费吃一顿当然好了，尤其这洋快餐那么贵，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 “路扬，你说那个兼职到底是什么？” 一群人开吃，其中来得最晚的一个男学生却忍不住先开口询问，他家里条件不好，兼职收入多多益善。 互相介绍的时候当然不会用网名，大家知道这位《因为数字化》的作者居然真是一个初中生，吃惊自然是难免的，虽然对方在网上聊起来感觉非常成熟，可对他说的那个请兼职反而都感觉不靠谱了。 只是这么大费周章请大家吃一顿，总不会真的只是当好人？ 询问的男学生偷偷看了看衣着简单却非常有气质的那位姐姐，心里咕哝也许这男孩和网上那样说话给人感觉非常靠得住呢。 “是这样。” 路扬看大部分学生都面露关心，他就笑笑开始解释。 对于路扬来说，未来他要做的许多事，没有人才是肯定做不好的。 北都的高等教育水平非常高，每年都出产大量高水平人才，路扬希望能从中吸收几个真正的技术高手，来搭建自己事业未来腾飞的基础架构。 当然路扬现在没有公司，不可能直接招徕人才，他眼下打着的幌子是给魏知秀即将开业的公司找几个兼职。 国内网络目前还太原始，信息资源很少，路扬和几位同学解释，兼职主要工作是每天来中关村收集指定品牌的硬件报价单，然后当天扫描成电子档用电子邮件发送过去。 虽然要做的事情不难，毕竟一群同学就在这中关村附近，中午坐公交车甚至走路过来都很近，可听说每个月只有五十元保底，然后以电子档的数量来定效益工资，不少同学顿时没了兴趣，他们暑假打工一个月都是好几百收入，平时也有一两百，这么麻烦收入又那么少，自然不太情愿。 路扬也不勉强，吃了饭各自告辞，肯德基就只留下了四男一女决定试试这个兼职。 “这是暑假两个月的保底薪水，以后的汇过来，具体任务可以看这个，以后都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在几个男女学生瞪大眼睛注视下，路扬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元和五页写满注意事项的打印纸递了过去，随后开始解答对方疑问。 实际上任务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未来这个兼职的月收入也不会那么低，路扬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遴选可靠能用的人才，毕竟创业初期工作繁琐，怕麻烦的人也留不住。 几个男女学生离开，时间还早，路扬和尹子净在白杨树林中散步。 “你姐姐不是高考了吗？怎么就开公司了？” 尹子净随口询问，她对魏知秀并不熟悉，之前听说对方今年参加高考还让熟人注意下，却不知道已经打算当老板了。 “她不想读书，我也没辙啊……” 路扬笑着说话的语气无奈中带着点小宠溺，让尹子净的呼吸就是一滞。 “事情就是这样子，只能让她先开个公司锻炼下，别的到时候再说。” 路扬解释完苦笑摇头。 “这样啊……”尹子净若有所思点头，平静道：“需要帮忙就说。” “嗯，需要的时候肯定得找你们尹家帮忙。” 路扬说的是尹家而不是尹子净，他的语气也没客气。 虽然不打算依附哪一家势力，可路扬知道国内商业环境本来就如此，没有一定关系正常经营都做不下去，更别说发展了。 尤其重山的商业环境并不好，黑恶势力非常猖獗，魏知秀一介女流如果把时间精力花在应对这些事情上，那公司也就不要谈怎么发展了。 结束散步，尹子净打电话定好包厢，两人又走入中关村继续逛，这次不是路扬想去，而是她想起了需要买点什么。 “老板，对付计算机病毒什么效果最好？” 尹子净拉着路扬走到一间到处都是杀毒防毒字眼的店铺，冲表情殷勤的男老板淡然询问。 “姑娘你算是问对了地方！” 男老板看到一位美女来询问，立刻精神十足介绍道：“防止计算机病毒这事儿可不简单，里面技术原理非常复杂，这病毒经常有新的，要效果最好的当然是防病毒卡了！” 一脸骄傲的男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蓝白色纸盒，神秘一笑道：“这个瑞星的最厉害，只要八百八就给您拿去！” 尹子净对软硬件不熟悉，当下感觉还行，她正打算付钱却被路扬拉住。 “买这个干嘛啊，”路扬懒得理会男老板要杀人的眼球，他摇头道：“我手工杀毒比这个效果好多了。” 这可不是吹牛，路扬后世电脑就习惯了裸奔，偶尔遇到病毒也习惯通过注册表来查杀。 何况这年月病毒还比较原始，路扬又经常上惠多网，那上面各种病毒信息还挺多，技术高手也不少，加上他使用电脑习惯很好，基本不会中毒。 再说了，路扬虽然没用过这像声卡般的isa接口防病毒卡，却也知道马上就是防毒软件盛世，这玩意很快就会被淘汰了。 “你又不可能一直在北都，总得买一套。” 尹子净笑笑推开路扬，她对计算机软硬件都不熟悉，有时候遇到病毒非常麻烦，一直都想买一套的，就是没时间想起来。 “那也别买这个，那么贵。” 路扬连忙捉住尹子净的手，回头冲郁闷的男老板问道：“老板，杀毒软件你有吗？” “没……” 男老板话吐出一个字，看到混蛋男孩拉着美女姐姐转身就走，连忙招手道：“有有，什么杀毒软件都有，你要什么？” “都拿出来我看看。” 路扬大大咧咧一挥手，男老板只好拿出一堆软件，他看了看选了个熟悉的名字，问道：“这kv200多少？” “五……三……两……好好，一百六拿去！” 男老板一脸晦气，这个软件进货价虽然低许多，可卖不上价，关键大家都买这个，自己卖不出去的防病毒卡更惨。 “这一百六肯定是盗版，没正版吗？” 尹子净正打算掏钱，路扬连忙拉住，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这kv200的开发者可不是省油灯。 “不买滚蛋！” 男老板终于失去了耐心，彻底恼羞成怒。 “你怎么能对孩子说脏话呢？” 尹子净可不能袖手，她沉着脸上前质问。 “他什么孩子这么精明嘛……” 男老板被美女质问有些不好意思，表情依旧不服气。 最终这买卖还是没做成。 “盗版的网上都能下，虽然成本和买这个差不多了，现在网费太贵了，以后宽带包月就幸福了，你真要我找几个网友拷一个就是。” 路扬撇撇嘴，他眼下最郁闷的就是上网费，经常被老妈说，在尹立家也不敢多上。 “还是买正版，免得麻烦。” 尹子净想想做了决定，拉着路扬东走西问，总算找到一家卖正版的，花了两百六买了正版kv200。 “您拿好了，对了，病毒特征码可以看计算机报，有新的都在上面。” 男店主做成生意心情不错，笑嘻嘻做着后续服务。 “老板，你们这货哪里进的？” 路扬从尹子净手里拿过kv200，他搜寻着模糊记忆里的碎片，下意识就冲老板发问。 “嘿嘿，告诉您也没关系，反正您也拿不到批发价。” 男店主倒是爽快，很快说了一个公司名。 太阳已经西斜，路扬跟着尹子净离开中关村，打算跟着去瞻仰下数字化先烈。 第363章 这书很有意思！ 一辆有些年头的黑色皇冠出租车猛然加速，在两辆最新的国产红色双层巴士中间穿过，开进了北都东城贡院的胡同，在西川省驻京办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尹子净和路扬前后下车，她抬头就看到饭店门口回头望来那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在招手，就笑着摇头迎了过去。 “张雯，都说我去接你了，怎么自己倒先来了，你呀xing子还是那么急。” 尹子净站在女同学身前，笑吟吟的她语气带着几分埋怨，恰到好处表明了两人的熟悉程度。 虽然不清楚路扬如何得知詹欣，可正如他提过的六度关系理论，国内各个圈子确实不大，尹子净和那位国家科技大学历史上第一任女学生会主席本人不太熟，不过她要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联系上对方并不难。 尹子净甚至都没有在那个特定圈子来找人，只是通过留学生圈子就把和詹欣的桥搭上了，眼前这张雯是她在美国留学时候的校友，在国内是国家科技大学毕业，恰好就是詹欣的同学。 一通电话过去，尹子净来党校读书那时请客吃过饭的张雯说自己和詹欣是大学室友，讶然询问有什么事，还拍着胸脯保证能联络上。 “那么客气干嘛，”张雯满脸笑容嗔怪道：“我来这边多近呢，子净你现在厉害了，出租车都坐皇冠哦。” 虽然从美国留学苦读归来，张雯的父母却没有特别深厚的背景，靠自己努力进了外交部工作，学历不低如今却也只是主任科员。 这方面，张雯自然非常羡慕尹子净这帮人，都是同年回来，几年后人家是实职领导，还能去党校进修，自己却只呆在机关熬资历，领导职位根本没戏。 羡慕归羡慕，张雯也知道和尹子净搞好关系的重要xing，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厉害的朋友更是康庄大道。 只不过尹子净平时很低调，邀请一起玩啊逛街啊，她总说忙，这眼下难得有机会重新熟悉起来，张雯当然不会错过，何况所谓帮忙只是请老同学来见个面而已。 可眼前这男孩谁呢？ 看起来和尹子净倒是挺熟，听说她是结婚了，可还没孩子呢，再说这半大不小的年纪，应该是亲戚家的孩子，就不知道一起来做什么。 “姐姐好，我叫路扬，是子净姐的好朋友。” 路扬看张雯好奇打量自己不说话，他就一笑，主动打招呼。 “哦，你好你好。” 结婚好几年，被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叫姐姐，张雯愣了下，随即笑笑回应，目光难免讶然扫向老同学。 这两人关系还挺复杂啊？ “别听这小子胡诌……” 尹子净被老同学这么看着，脸忍不住微泛红，说道：“他来混吃的，张雯你不用理他，詹欣要等会儿到，你饿了我们先要点吃的。” 一边说着，尹子净连忙拉着张雯进了西川驻京办的饭店，抽空瞪了路扬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西川驻京办是尹子净的地头，一进去认识她的经理就来问好，随后领三人去了包厢。 虽然张雯客气，尹子净依然点了好几个菜，两人坐下吃着零食就开始聊詹欣的情况。 “她呀，和子净你一样有背景……” 张雯的笑颜满是羡慕，道：“在大学就是个能人，听说毕业后先去了国家科学院当干部，后来觉得没意思又去了国家科学报当记者，再后来就下海，现在都是大老板了，身家好像有几百万，不过我们在寝室关系不错，詹欣讲义气，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我一个电话过去，正好她今晚不太忙，答应抽时间赶来，你不放心我再催催？” 对于詹欣的背景，张雯大学毕业才知道一些，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家庭，尤其在国家科学院有很强的关系，难怪在大学里组织能力就那么强，毕业之后也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去得，下海了事业也很顺利，现在已经是身家百万的老板，人和人真不能比。 “那倒不用，也不是什么急事，”尹子净笑着摇头，解释道：“听说詹欣现在做计算机，事业做得挺大，我正好最近有些这方面的事情，想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说着尹子净拿出了一本全新的《数字化生存》递了过去，给张雯介绍了下这本书，不过她也知道对方平时不怎么接触计算机。 果然张雯拿过去翻了翻就没了兴趣，放下书笑道：“子净你是找对了人，詹欣的公司就在中关村，生意做得不小，上次见面还给我推销什么email，说是未来每个人都有。” “电子邮件？” 路扬喝着饮料，这时候就忍不住插了一嘴。 “哎，对对，路扬你真聪明，这个都知道，”张雯笑笑拍了个小马屁，继续道：“说是只要买詹欣她们公司的电脑，不但免费送email，还可以给做个什么homepege，这些计算机方面的我不太懂。” 张雯她们这帮留学生在国外生活非常辛苦，计算机这么贵的玩意只能在大学里应付学学，归国后也没那个环境，她自然就对这些生疏起来。 服务员上了热汤和几个开胃凉菜，三人就先吃了起来，聊些国内外趣事。 张雯才发现老同学这个‘好朋友’还真不简单，不似他这个年纪的男孩那么幼稚，天南海北什么都知道一些，聊起来绝对不缺话题，连一些小玩笑和双关语都相当有水准，包房里气氛很是不错。 八点半，张雯已经第二次道歉，想起身去打电话催促，却被尹子净拦住，说再等等好了。 八点三刻，包房响起敲门声，经理进来低声和尹子净说客人到了，随后一个笑呵呵的三十多岁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张雯嗔怪上前，抱住了女子不停埋怨，随手招呼尹子净过去。 路扬自然没上前凑热闹，他秉承小孩的本分，微笑乖乖坐着，饶有兴致打量这即将创出偌大名头，却被互联网后浪狠狠拍死在下面的前浪。 记忆里的文字碎片开始凝结，关于这号称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创立者，詹欣的一些点滴渐渐清晰起来。 “哎，别提了，被刘局长拉着不放人，我们雯雯等急了？” 詹欣摇着头，明显喝了几杯，她红润的脸盘虽然没有精致可言，却自有种黑土地的豪爽风范。 “酒局对我们女同志确实恼火。” 尹子净也笑着搭上一句话，一下子让詹欣深有同感点头。 “是呀，子净姐你也深有体会，真是累人！” 詹欣笑着上前拉着尹子净，上下打量这位大学老同学电话里很有背景的女子，一时间看不出虚实。 这就很厉害了。 詹欣家世关系，xing格缘由，小时候就不安分，大学又是校学生会主席，出了社会也闲不住，工作换了好几个，如今更是在商海浮沉，自认识人无数。 可这位尹子净那清澄的气质很不多见，听说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大点，可看起来却好似年轻了十岁，待人接物也不似张雯那般不识进退，一看就有过历练。 是个值得认识的朋友。 “好久没饕餮一番川菜，子净姐，你今天可得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可压住了！” 詹欣心里下了结论，她言语里自然更热络起来，很是豪爽在座位坐下。 这时候詹欣才发现桌上还有个男孩，完全不掩饰好奇在打量自己，她顿时就是一愣，反应过来就忍不住去摸男孩的头。 “哪里来的小帅……” 一下子却摸了个空，男孩反应极快避开，詹欣只能讪讪把爪子立在空气中。 “詹欣姐姐，男人的头可不能乱摸。” 路扬微笑，却坚决制止被当做玩具，他来这里可不是被玩的。 “哈，好好，姐姐不摸，”詹欣也不以为意，她笑着坐下，冲尹子净笑道：“这孩子真有意思。” “有时候也很没意思……” 尹子净下意识挑眉白了一眼，随即醒悟这种语气不对，她连忙正色道：“他就来混吃的，我们别理他，詹欣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别担心吃穷我。” “好！我就喜欢子净姐你这种xing格，对朋友一点也不吝啬！” 詹欣也真不客气，不拿菜单，直接冲经理报出一串西川驻京办的经典菜，随即笑道：“来前我还挺担心的，你们这帮留学归国的，有些人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去几年灌了一肚子洋墨水，那想法就不一样了，我上次和一个男的吃饭，那人后来还要和我aa制，你说好不好笑？” “哦，还有那么小气的男人，是谁啊？” 张雯掌握机会也搭上一句话，她可不希望今天过后被两人撇开。 “就是那个詹超彦，知道？” 詹欣说着，看对面三人都点头，她撇撇嘴评价道：“小气啦，丢男人脸，路扬你可不能那样。” “我对朋友从来不小气。” 路扬就笑着说道。 “好，我以可乐代酒，先敬我们从来不小气的小男子汉一杯！” 詹欣笑着端起一罐可乐，才发现路扬抱着茶，她就四顾想找个易拉罐打开递过去。 这位小家伙看起来也不简单，目光绝不似普通人家出身那么天真，反而就很是沉凝，是那种被培养过的洗练。 詹欣来了兴趣，想和对方熟悉些，她做生意自然不会谢绝和任何可能有关系背景的朋友认识。 “我不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会缺钙。” 路扬说着就看了眼尹子净，这位知己有时候还真是糊涂，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连这个都不清楚。 “啊？” 詹欣就一愣，这说法第一次听说，眼下这小孩不至于诳自己？ “可乐不是健康饮料。” 路扬就笑笑聊了聊后世关于这碳酸水危害的常识，让眼前三位看可乐的女人眼神都变了。 “你懂得还真不少。” 詹欣平时不吃辣，眼下眼泪鼻涕一起飞舞，还是忍不住对男孩刮目相看。 这孩子还真不一般，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 吃了一阵子，尹子净开始说明自己来意，随后拿出了《数字化生存》递了过去，让詹欣先看看。 “这书很有意思！” 詹欣翻了几页，她抬头满眼都是惊喜，这段时间心里很模糊的概念一瞬间就真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