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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一一四 章 师徒问答

    却说那镇西王世子郑冶波完成了任务后不敢多做停留,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了盍塘郡将消息告诉了翘首以盼的李良,在他回来没过多久,许靖派出去的探子也传回来了苍茫关丰国大军开始整装准备后撤的消息。

    为了防止丰国人是假意撤兵,李良又让兄长李毅、镇西王世子郑冶波以及此处的驻军将领加强戒备,同时又以大唐相国的名义派出特使前往苍茫关,以商议归还关隘事宜为借口实际上是去察看丰国人退兵到底是真是假。其实按照李良的推想,丰国人此次退兵应该不是在做样子,但这军国大事终归还是小心为好。

    特使走了之后,李良没有稳坐钓鱼台等消息的反馈,而是吩咐手下人等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临行前李良又交待,等丰国人撤军后除了留下必要的人马外,盍塘郡内的军队就立刻向登锋方向移动,务必会同当地的驻军将卫国的兵马压制住,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出了意外,丰国人没有退兵而是出关来袭的话,那么不用客气,一把火将粮仓烧掉,然后退守到镇西王的封地,等待地虎军团前来救援。

    就在李良带领属从一行人等离开盍塘郡向预定的目的地淮延出发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一人自称是相国李良的学生的人前来求见,领进来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曾在鹤院学过围棋的何无坪。

    原来昨夜何无坪思来想去,这丰国已无他容身之地,而卫国燕国也是去不得的,因为这两国和丰国是同盟关系,而且道路难行,唯有李良这里也许会有他一席之地,所以回到铁血军营中骑了匹马后用令牌叫开城门仓皇出逃。

    李良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在问明何无坪前来的缘由后也不多说就让他同车而行。

    车队走的很快,每日天不亮就出发,直道日落西山才安营休息。这一路上何无坪是闷闷不乐,因为他总是想不明白大将军韦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日安营后,闲来无事,李良又教导起何无坪的棋艺来了。不过何无坪的心思显然不在棋中,他忍不住就向李良请教道:“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您为学生解惑。”

    李良笑道:“能忍到现在才问,也算你有不小的长进。说吧,你想问什么。”

    何无坪老脸一红,在学下围棋的时候,每到自己钻研棋艺出现疑问的时候,每每都会急不可耐的去找李良问个为什么,哪怕是三更半夜的。

    “先生,学生不明白,虽然您识破了三国联军的意图并以火烧粮仓加以回敬,但以学生看来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大将军……只要韦岑下令出击,以唐国在这里兵力是守不住只能后撤到镇西王的封地凭借坚城防御。如此方圆两百里之内将落入丰国手中,而附近农田之中有不少作物已经可以收获,加上国内预备的粮草,完全可以坚持到秋收。在粮草无忧之后,于冬季来临之前就和会同卫国与燕国放手而为。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毁弃同燕国、卫国的盟约一定要撤兵回国呢?”何无坪十分诚恳地问道。

    “你是想知道韦岑为什么要杀你吧?”

    何无坪点头道:“是的,韦岑因为不能进兵,用了顺水推舟之计想要借机产出国丈,而学生思前想后觉得虽然因为强自出头险些打乱了他计划,但这都是为他所想,并无太大过失,也不至于非要置学生于死地吧!”

    摩挲着手中的玉箫,李良微微摇了摇头抓起一把棋子在棋枰之上摆好后指着一角说道:“无坪,你看这是什么?”

    何无坪扫了一眼棋盘道:“左边角上的白子被黑棋征吃,但右下角有白子接应,黑子征吃不利。”

    说完这些,何无坪一脸茫然的看着李良,他不明白这和他提出的疑问有什么关联。稍微有点围棋常识的人都知道征吃也称扭羊头,是围棋中最基本的吃子方法之一,而那个接应的棋子俗称引征,是解救被征吃棋子的一种方法。

    李良指着那颗差一气就要被吃掉的白子解释道:“韦岑将本部人马从西面调到东面,就像这颗棋子一样是将处在一种被征吃的局面下。丰国国丈所控制的兵马则是周围的四颗黑子,而在丰国流传的那些对韦岑很是不利的谣言吗……就好比是右下角那颗引征的棋子。”

    “在接到卫、燕、丰三国联兵进犯的消息后,我就觉得奇怪。”李良道:“燕国和卫国联合出兵倒也罢了,毕竟他们两国国内局势相对安定,政治和军事力量都比较集中,可丰国也跟着出来掺乎就有点不太对劲了。丰国大将军韦岑和以国丈为首的豪门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只是双方互有顾忌谁也不敢轻率的动手除掉对方。最重要的是韦岑有前科,有他上一次利用北栎入侵的时机取得丰国西部兵权的前车之鉴,即便是攻打唐国对丰国有巨大的好处,但以郝国丈为首的丰国豪门除非得了失心疯否则是不会同韦岑合作了。非但不会合作,还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在背后捅上一刀。当日三国同时出兵偷袭我方关隘,燕国除了主攻方向外另外还对七处关隘发动了佯攻,卫国要少一些只对五处进行了骚扰。而丰国呢,除了苍茫关外,几乎所有重要的关隘都受到攻击。”

    说到这里李良起身取来一副地图铺到桌子上道:“无坪,你来看。”

    何无坪闪目细看,原来这是丰国的山川地形图,在上面除了有城镇乡村山脉溪流外还清晰的标注着各处矿场的位置。

    “就像我大唐实行的是军屯一样,丰国实行的是军矿制,矿工即是劳力又是士兵。”李良抓起一把黑子逐一摆放到矿藏的位置后说道:“丰国东部的这些老矿场都在郝国丈一系的控制之下。”

    一直在一旁观摩他们下棋许靖抓起一把白子在丰国和唐国的边境附近摆了一些道:“这些新开的矿场是韦岑用了六年的时间所布的伏兵。”

    李良道:“在对苍茫关偷袭得手的同时,丰国的军队在其他的那些关隘是一触即退,和燕国、卫国为了牵制我方兵力而做的攻击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与其说是攻城,还不如说是在演戏。这戏当然不是演给我们看的,韦岑真正表演的对象是国丈他们。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韦岑所布伏兵的位置除了能够近距离偷袭大唐的关隘以外,隐隐的对国丈所控制的矿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之势。”

    顺着李良所指,何无坪发现,可不是吗!在漫长的丰唐两国的国境线上,数十颗白子对附近的黑子从东向西形成了一个个半圆形的包围圈。何无坪若有所悟的说道:“先生的意思是,韦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按照盟约攻唐,他这几年的策划完全是针对国丈一系!故意将军队调到国丈的势力范围之内,使他处于一种不利的情况,然后借谣言反戈一击。而我的所作所为,差一点让那颗关键的引征之子变成无用之子。可是,韦岑怎么就能知道唐国一定会去散布那些谣言呢?”

    “很简单,燕、卫、丰三国联合出动一百多万精锐,在重要关隘失守的情况我大唐要想击退敌军太过困难。卫国、燕国相对稳定,用谋的话暂时还无从下手,而丰国因为韦岑和国丈的争斗破绽最大,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加以利用的话,那我们实在就太笨了。”李良歪头看了看在一旁的许靖道:“而且……谁说哪些谣言就一定是我们散布的呢?”

    许靖心领神会的说道:“就在几日前,我们无尘院潜伏在丰国的细作传回来消息,说他们在散布谣言的时候发现,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不利于韦岑的谣言在丰国流传了,而且在他们开始运作后,有两股不明势力在那里推波助澜,若非有这两股势力相助,那些谣言也不可能散布的那么快。经过调查发现,这两股势力一股是丰国国丈的人,而另一股不明势力虽然没有查出是谁在主事,但从一些蛛丝马迹来看这一批人很可能就是韦岑的手下。”

    “不是很有可能,这股势力的幕后之人一定是韦岑。”李良十分肯定的说道:“韦岑这个人的思虑还是很周全的,在开始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做了第二手准备,如果我们没有用离间计用谣言迫使他退兵的话,那么他的人也会大肆散布谣言,以便他后续计划的实施。哎……在最初的时候,我也上了他的当,当吾皇将击退三国联军的事情交给我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谣言迫使韦岑退兵。不过当接到苍茫关和丰国国内的消息被切断后,我将所有的情报再次核对后才发现,原来韦岑用的是我在鹤院曾经对你们讲过的那个假道伐虢之计。”

    说到这里李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无坪道:“要不是你被逼无奈跑到我这里来,我还不知道,原来给我和韦岑添乱的人原来是你啊!嘿嘿……眼看着和燕国、丰国约定同时出关向我大唐腹地进军的日子将到,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韦岑只怕只能硬着头皮发兵了,否则国丈一定不会上他的当的。你呀……你不但差点让我的离间计无功而返,也差点让韦岑数年的谋划付之东流啊!”

    何无坪羞愧万分的说道:“学生错了,学生自以为从先生处学来了一些皮毛就可行走天下了,却哪知,我不过是先生所述故事中井底的那只青蛙。”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在缺乏情报的情况下能事先想到我会用离间计迫使丰军回国,还能做出应对之策,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李良出言安慰了这个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的徒弟几句后又道:“好了,现在让我来告诉你,韦岑为什么会对你心生歹意,要除你而后快。”

    何无坪道:“请先生教诲。”

    李良道:“韦氏一门入丰国后到韦岑这里已经历经三代,从其祖父那里开始为了报答丰国皇室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就开始为丰国皇室卖命。从出生开始,韦岑就在其祖父和父亲的耳提面命之下就是要帮助丰国皇室重新掌握军政大权。眼看韦家三代数十年来的追求即将成功,却险些被你坏事,你说,他怎么会不想杀你!这是其一。其二,韦岑是个很注意自己名声的人,他需要一个借口来对付国丈,若是国丈不动手的话,他只能灰溜溜的返回都城,而要坐实这个借口就不能不牺牲掉一些人,而你不过适逢其会,又因为第一个原因,不杀你那杀谁呢?总不能把他的心腹爱将黄石山给牺牲掉吧?其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他儿子韦浩然走的那么近,近到可以左右韦浩然行动的地步。”

    “啊?”何无坪听的是无比的疑惑。

    李良道:“在无尘院的资料里清楚的记载着,韦浩然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知心朋友,为人有些懦弱而且缺乏主见,而这些恰恰是他的父亲韦岑造成的。韦浩然是韦岑的长子,也是他已经亡故的妻子唯一的血脉。在韦浩然出生的时候,韦氏通过努力获得了一些成功,已经开始掌握部分兵权了。丰国豪门之中的一些有见识的人也认识到了韦氏的威胁,在用‘正常’手段对付韦氏不果后,他们就开始采取极端的手段,数次派遣死士对韦氏家族进行暗杀活动,而韦浩然的母亲就是在一次暗杀时为了掩护丈夫韦岑而去世的。临终时她叮咛韦岑要好生教养襁褓之中的韦浩然,韦岑原本就十分敬重其夫人,所以在后来无论多么繁忙每日也会亲自过问韦浩然的功课和一言一行。而韦浩然在韦岑近乎监管犯人的约束下渐渐长大,学有所长十分擅长处理政务和军中的后勤供给。韦岑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一面希望韦浩然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而另一方面却又担心儿子翅膀硬了飞离他的羽翼。可能是将对亡妻的思念、愧对、承诺等等原因,韦岑对韦浩然有一种极强的占有欲,他不允许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进入韦浩然的生活。”

    何无坪道:“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良白了一眼何无坪,真是没见识,这种心理疾病在另一个时空的报纸电视上见得多了。“你知道张房吗?”

    “当然知道。”何无坪道:“他是铁血军的前任副将,韦岑对他十分器重,是他的心腹爱将,而张房也对韦岑忠心耿耿。七年前,在同北栎人作战时为了营救深陷敌人包围之中的韦岑而身受重伤,在卧床养病的几年中还一直担任着铁血军的副将,在他亡故后,韦岑十分悲痛,宁肯让铁血军副将这一至关重要的位置空了两年,也没有任命新的副将。”

    “他是铁血军的前任副将不假,可是他还是韦浩然的师傅。”李良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何无坪有些迟疑的回答道:“学生适才不是已经讲过了吗,他是重伤留下后遗症最后不治而亡。”

    “不错,的确如此!”李良点头称是。

    这下何无坪有点不知所措了,既然事实如此那你还在这里东拉西扯的说个什么劲啊!

    “对于张房受伤的那次战役无尘院里同样也有着详细的记载,在看了韦岑的作战计划以及后来从当时参与那次战役的士卒口中得到的情况进行核对后我发现,当时在韦岑被困的附近除了张房所率领的部分铁血军的士卒外,其弟韦陵风还率领着一支军队。而直到张房被北栎人砍下马,将棋陨落,韦岑才发出信号让韦陵风出动。”李良用手中玉箫轻点棋盘道:“我研究过韦岑生平战例,就像这次出兵苍茫关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将自己置于看起来很危险的地方,诱惑敌人对其出手,然后反戈一击。那次所谓的深陷重围,也是如此,不过那一次他要对付的不是来犯的北栎之敌,而是他的‘心腹爱将’!”

    何无坪听的是直咂舌道:“为什么会这样?张房可是丰国第一智将啊!”

    “为什么?”李良很是无奈的说道:“为得就是在韦浩然从师于张房后对他言听计从,甚至为了一些事情上的不同见解和其父韦岑争论过。而韦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不露声色的设计除掉张房。”

    “不……不会!”何无坪被李良残酷的分析给惊呆了,虽然对韦岑要杀掉自己心怀不满,但是长久以来韦岑已经在包括他在内的丰国人心中形成了一个高大的形象,一个无可挑剔的楷模。可是在李良的口中,这个高大形象背后却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一旁静听的许靖忽然眉毛一挑,手握剑柄断喝道:“谁在外面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