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黑手起家 > 第83章 坟
    ()    黎援朝的暂时败退在狗子看来,并不是啥邪龙逆天的前兆,他开始尝试着成为彻头彻尾的实干家,不随意听信任何谣言传闻,更不趋之若鹜于某种事物,因为只有敢于挑战纸老虎的人,才能蜕变成真正的猛虎威啸天下,就此观点王小鼠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之所以胆大妄为就是因为他骨子里的傲气,从不把任何敌人想象的比自己强大,不过相比较摆兵布阵而论,这种有勇无谋者很容易成为宏观战场上的老鼠屎,就像诸葛亮麾下的马谡那样心高气傲,最终败守街亭。

    就在狗子为此次冲突丢了仕途乌纱纠结不堪时,高翔那边立刻传来喜讯,说是市委党校的高层干部们经过商议,决定为张大狗同志安排重考机会,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高连升的暗箱操作与必要的灰色手段,不过高翔不愿将细节讲出,狗子也懒得追问,日夜挑灯重拾书本,最终顺利通过笔试面试得以晋升,正应了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况且还结识了一位发展潜力无上限的神仙姐姐,苦乐交纵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品的清,事后筱妖并没有啥大反应,她知道自己男人吃的是什么饭,也道听途说过许多财团老板年轻时的发迹史,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走正轨白手起家的人很少,就连京城那位手眼遮天的段王爷也是四十岁以后才逐步漂白的,更不要去提内蒙古和东北境内的当代枭雄。

    忙碌了一年折腾了一年,奋斗了一年也进步了一年,事业仕途爱情三丰收的狗子自然有底气穿着仍是三位数买来的廉价西服,拎着棵不管栽到那都有资本傲视群芳的水灵白菜衣锦还乡,出于某种可有可无的直觉,狗子没敢开私家车,而是带着媳妇爬上了相对拥挤的大客,很老式很传统的那种,跑起来吱吱呀呀响个没完,乘客大多是些远郊区县的务工者,带着鼓鼓囊囊的大麻包铺盖卷,表情木讷的或打盹或发呆,偶有几个老乡会在狭窄的区域内斗地主玩以给枯燥旅途增加趣味,狗子跟筱妖这对小夫妻则相互依偎聊着些特定话题,好几站后乘客渐渐稀少,因为通过前边的石桥就进入山岭区域了,里边全是些条件落后的穷乡僻壤,一个村多则上百户少则七八户,而且还是崎岖土路,很多司机都不愿意拉,所以会往这里边开的车辆少之又少,不过地理环境还是可圈可点的,有山有水有树有草,如果有投资商加以开发,很可能会成为旅游业界的黑马,这件事狗子也不是没想过,但凭他现在的资本财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这项目风险大开发难度也大,许多投资学家并不看好,从而导致这些偏离城市的小村庄愈加封塞。

    车到了一个山道分岔口缓缓停下,路边的树杈上挂着个毫不起眼的木牌子,上边写着的地名早已模糊不清,也就是所谓的终点站了,司机师傅不耐烦的倒车折回,只留下狗子跟筱妖两人望着远处的重重山峦发呆。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是走远道,今天我带你走条近道,看见前边那道山梁了吗,只要翻过去就是咱家。”

    筱妖顺着狗子指的方向看去,正前方脚下是两座巨大的连体山峰,很像女人乳.房的轮廓,几条土道像蚯蚓一样歪歪扭扭通往峰顶在延续下去,入眼内尽是草木深绿,这可是最天然的空气过滤器,比任何高科技产品都要强数倍,就连天公都很作美,万里晴空白云朵朵,站在这里或俯瞰或仰望都像是身至画中般惬意,筱妖紧了紧围巾,嘴里咬着营养快线大声呼喊又蹦又跳,还取出数码相机一个劲的拍照,脚下的冻土很硬,用石头都砸不出坑来,如果是梅雨季节这些山道就会泥泞不堪完全封死,爬山对于狗子来说就像城里人坐公交车那样平常,这道山梁他至少跑过上百次,熟练的如履平地,可对从未经过任何体能训练的筱妖来说,刚开始倒是挺有活力还能又蹦又跳站在山坡上做鬼脸催促狗子,可现在就像打了蔫的小柳树一样费力,狗子也不故意逗她,挑了块干净点的大青石坐下,然后吃些来时携带的食物补充体力。

    “累了吧,这才走了不到一半呢,你们这些城里娃就是缺少锻炼,像这种小山包我十岁的时候就能一天翻俩来回,记得以前这山上挺多野生石榴树的,总是还没熟透就被我们村里的孩子们糟蹋干净,有时候还因为这个打架呢。”

    随口闲扯的狗子用指头抠起泥土,慢慢碾磨成粉,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继续道:“多好的地方啊,连土壤都得天独厚,将来咱俩要是老了干不动了就搬这儿来住,我给你种出来一大片果园,苹果橘子什么都有,在盖上几间冬暖夏凉的青砖房,吃自己家种的粮食蔬菜,那才叫纯天然无污染,保证把咱们的子孙都养活的白白胖胖,我教他们习武,你教他们识字,咱也来个仙隐生活,远离城市里那些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在也不让你在家里为我担惊受怕,说起来也稀罕,我张大狗何德何能咋就摊上你这么个水灵媳妇,等会儿回村里非气傻那些井底之蛙不可,金筱妖,你说我这身衣服像老板不,金筱妖,你咋又掉眼泪了,等会儿到家让娘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非拿扫帚疙瘩揍我不可……”

    曾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肺流离?

    金筱妖哭的稀里哗啦,那是真哭,一辈子的感动。

    狗子心疼的用手指帮她抹眼泪,轻声道:“傻妮子,这样的花言巧语你都信,怪不得璇璇总说没她保护早叫狼叼去了,那还轮的着我这个坏孩子拐骗你。”

    “我就是傻,就是喜欢花言巧语,就是喜欢被人拐骗,骗一辈子都不后悔!”

    梨花带雨时,女孩失声喊着,粉嫩小脸上满是妖娆,然后樱唇就被某位仁兄狠狠亲上,她就迎合着,递送着,直到两人都快窒息的时候才停下来,狗子看着满脸娇羞的媳妇愈是喜爱,流氓道:“早上起来的匆忙忘记温习功课了,咱是不是现在补上?反正这附近很少有活物出没,安全xing极高。”

    “去你的。”推开狗子那张狡黠的笑脸,筱妖很快站起身跑了几步,才仔细整理衣物,这犊子每次接吻时手都不会闲着,上上下下的无缝不入,搞的筱妖每次都满脸桃花开,狗子又死皮赖脸道:“给个机会吧老婆大人,枪长期不磨会生锈的,在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用,你顾全点大局好不好?”

    “哼,本小姐公认的自私透顶,你在敢耍流氓等会儿我告诉娘,让她拿扫帚疙瘩抽你屁股!”

    筱妖威胁完一蹦一跳的朝着峰顶爬去,留下狗子纠结不堪,本来在城里有张半仙那把天字号保护伞他就不敢随意造次,等会儿要是在抱上个王翠之,这妮子以后还不得混到垂帘听政的地步啊,不行不行,为了能在一干兄弟们面前抬起头来不为女权低头,说啥也不能叫这丫头得逞,这样想着他快跑几步超过金筱妖,两人就这样追啊闹啊没一会儿就窜上了顶峰,看着脚下星罗棋布的庙王村全景,狗子很快找到了自己家的茅草屋,恨不得长双翅膀立刻飞下去,

    “下山的时候小心点注意脚下,要不我背你吧?”

    俗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狗子还真怕这位城市娇娇女脚下有个闪失,虽然这样想很不吉利,但出于安全问题,他还是死乞白赖背着媳妇走了一段最陡峭的山道,这点耐力对于他来说不算个啥,况且占着地理优势,蒙上眼走下去都不算稀奇,进入村子后狗子并不着急回家,而是忙着给乡亲父老们敬烟,这些人大多蹲着树桩或坐在墙头上,身上清一色黑色破棉袄,小孩子们则流行穿那种看着都烫屁股的花棉袄,大红色,上边绣着成片的碎花,他来前特意往身上塞了半条烟,所以一路走下来绝对够,村汉们还是那种死了爹没了娘似的土表情,熟悉不熟悉的都敢过来讨烟,但大多不会立刻抽而是夹在耳朵上显摆,年轻后生则围在一堆指着仙女似的金筱妖低声议论,路过花寡妇家的时候,见院门大开着狗子也不敲门,直接走进去嚷道:“花婶在家不在,你家小花又在村东头把人男娃子裤子扒了,你到底管不管啊。”

    话音刚落,挑帘走出来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妇人,看也不看就骂道:“那个有人养没人教的狗东西在老娘这叫唤,俺家小花进城打工都半年了,少没事儿找事儿上这儿闻腥来,有女人的赶紧滚回去,没媳妇的凑跟前亮亮身段,不是俊后生老娘可不敢兴趣。”

    这女人虽说岁月催老,可一双杏核眼柳叶眉风采不减当年,少女时绝对是十里八乡最水灵的闺女,就庙王村的体系背景来设定,女神级别毋庸置疑,她那话刚一落,不知从那窜出条半米高的大黄狗,吐着舌头呲着牙就冲了过来,吓的筱妖花容失色,狗子不慌不忙,抬脚一点一踹,那狗顺势就翻个跟头摔了个结实,虎视眈眈的蹲在不远处狂吠,但就是不敢在上。

    看到来人花寡妇先是几愣,然后弓腰颤笑道:“原来是老张家的狗娃子啊,回来也不提前叫人捎个信,来婶子屋里头坐吧,这丫头长的可真水灵,看来你小子在城里可没白混,这要带出去还不眼红死咱村那些年轻后生们。”

    狗子特意聚焦了一下目光,在心里暗呼道:乖乖哩,这女人那俩奶.子还是愈加汹涌啊,腰肢也风骚的不像话,有生之年不知要祸害多少有志青年啊。

    花寡妇那样说,狗子那敢真的进屋,小地方都有说头,寡妇门丧气重进不得,他倒不迷信这些而是怕筱妖回去后找自己麻烦,坦荡道:“不了婶,我还有点事,来的匆忙也没带啥礼物怪不好意思的,改天在来看你。”

    他每次回想起踩着进喜肩膀偷看花寡妇洗澡心里就会有负罪感,见到真人后更是罪孽滔天啊,恨不得读一百遍圣经然后就地把自己埋了,毕竟那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母亲啊,从xing幻想角度上讲就近乎于乱.伦啊,幸亏当年这女人的媚功还未登峰造极啊,导致勾引十二岁的小狗子亲热未遂啊,要不然他肯定会为此事纠结一辈子啊。

    “对了婶,我娘最近好吧?”狗子回身时随口问道,然后就看见花寡妇脸上有点不自然的表情,只是机械式的答了句好就扭屁股回屋。

    出来后筱妖揪着狗子的耳朵严刑逼供小花是谁,某人只好实话实说,在确定这对“金童玉女”并无狗血言情剧里那样发生过朦胧爱时,筱妖童鞋才完全放心,两人挽手并肩走进老张家的院门。

    “娘,哥,我回来了,娘……哥……”狗子喊叫着,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推开门,整个人瞬间懵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身子。

    白绫白蜡,供桌祭牌。

    张王氏之灵位。

    全是按着老理儿布置的,简单到香炉用个破瓷碗盛着沙子代替,贡品也只有已经发硬发干的贴饼子,甚至连张那怕黑白的照片都没有……

    “娘!”

    失声,绝望,哭腔浓厚……

    闻声从里屋走出的张登乾孝衣孝帽腰扎白绫,整个人枯瘦无比,眼窝深深往下陷着,扬手就是耳光,措不及防的狗子直接倒地,趴在烧纸钱的灰盆前,双手颤抖,嘶吼着:“娘……娘……娘……”

    声音似乎要冲破苍穹,直捣仙庭。

    他的拳头不断砸向地面,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喊叫,直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才如梦如醒的站起来喊道:“坟在那,娘的坟在那。”

    张登乾虽然心有怒气,可实在不敢在这灵堂内在度发泄,只好前边带路。

    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山脚下,换好孝衣孝帽的狗子扑通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头,看着面前的小土包怔怔出神。

    “娘,狗娃子回来晚了,您老在地下一定要过的好,睡的好,吃的好,狗娃子不孝,让您操劳了一辈子都没能享着福,爷爷说过那些对我有恩的,活着的要让他们活的更好,没有了的一定要让她在泉下过的也好,娘是今生对我恩情最重的女人,所以狗娃子会让您在地下过的最好,我不怨哥也不怨自己,只想骂一句这狗.娘养的老天爷心太狠,我知道您在地下听见后肯定又会想拧我耳朵对吧,狗娃子这次回来本来是要接您到城里享清福的,可老天爷不给我尽孝的机会我就得儿骂它不是,对了娘,生前您一直说我这种没文化没出息的孩子讨个媳妇都难,今天我把您儿媳妇带来了,她就站在我身后。她叫金筱妖,是个挺能干的好女人,爷爷挺满意的,您要是也觉得满意就托个梦给我,我叫她跪在您坟前磕头谢恩,喊您声娘好不好?进喜被我安排去当兵了,这事儿我就先替您瞒着不告诉他了,省的那狗犊子分心,咱老张家世代为农穷的叮当响,到我这里必须要扬眉吐气了,不过这辈子可能无法继续伺候您老人家了,但狗娃子若有来世肯定还管您叫娘,还给您当儿子,瓷瓷实实的伺候娘一辈子,在也不用受苦受难,在也不用为了几个不孝的儿子弯腰弓背,在也不用连看病住医院都舍不得花钱,在也不用……您在那边安心等着,等着咱母子俩重逢的那一天,一定要等着……”

    跪下去的筱妖泪痕未干,哽咽道:“娘,儿媳给您磕头了,但正如狗子说的,儿媳这辈子怕是不能伺候您了,但我这辈子能入您家的门喊你一声娘,已经感到非常幸福了,狗子是个好男人,最起码在我金筱妖眼里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狗子和爷爷有我帮您照顾着,您在那边一定要安心歇息,我会履行一个女人一个儿媳应该承担的责任,绝不让狗子吃半点亏受半点委屈,那怕有一天他落魄了我还是会不离不弃,给他勇气让他站起来东山再起,我不知道您老听不听得见这些话,也不知道对我这个儿媳满意不满意,但我还是要在喊您一声娘,娘,我跟狗子的想法一样,等下辈子我还当他的女人,做您的儿媳,实心实意的伺候您,我长这么大从没说过这种话,今天是第一次,但我相信自己能做到,就像相信狗子会守我到老一样……”

    曾几何时一条路,叫黄泉。写满哀伤一条河,名忘川。流溢凄凉一座桥,是奈何。承载忘川一碗孟婆汤,可以忘却今生。换取来世一块石头,立于忘川之畔,名曰三生。一口井,指明来世一个熟悉身影,欣然一张容颜,我在等,等佳人倩影开口,道下辈子可否为君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