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如果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节 伪装的故事
    需要说明的是,这真是伪装的故事,临近年关,事情确实比较多,用自己写的一篇短篇小说,来充一下今天已经完成不了的字数。这篇小说名为《医院的秘密》,总共是一万字多一点,今天放出一半,过年期间哪天确实没时间码字的时候,再放出另一半。望海涵。

    几年以前,当我还是一个一顿饭能吃一斤半米饭的充满活力的青年的时候,我经常接一些杂活,我要说的就跟这些杂活有关。

    那个时候省内一所著名的医院雇佣我去帮忙写一篇报告文学,内容主要是赞颂一个医生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而这篇报告文学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在医疗圈内的期刊上发表,以起到对医院种种的宣传所用。方便起见,我称这所医院为a院,这个医生姓王,就叫他王医生。[..com]

    当时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即稿子凭空编我编不出来,要写这个必须要到医院去体验一段时间的生活,这样写出来会比较真实。因为是帮助医院宣传自身,a院院长欣然同意,并且自上而下的把我安排到了王医生所在的分院,与各个科室的负责人打好招呼。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里,医院肃杀的氛围令我精神压抑,但是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为了讨生活,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

    王医生是一名军医,但说不上为什么就到地方医院来工作了,据说在某种意义上仍然保留着军籍,分院内的人对此讳莫如深,我觉得这个也是完全不必要深究的事,因此也就没有多问。但总体来说,王医生待人热情,对待患者确实温暖,我私下问过很多病人家属,他们都说,王医生没有收过红包,递到手上也坚决推掉。相反其他主治医生就不怎么样了,个别医生还存在不给红包就跟患者摔脸子的情况。

    其实医院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这种神秘很大层面上来自于人体。医学发展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人体的反应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在医院的阶段曾经亲眼看到一个病人在接受手术之后变疯了,智商倒退到了5岁孩子的水平,所有的医生对此一筹莫展。但是邪门就邪门在5天之后这病人自己又好了。当时a院为了避免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召集了东北范围内所有的专家前来会诊,但遗憾的是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哦,我好像对故事的发生地点有点说多了,不过,既然写下来了,我就不准备改了。以下我叙述的将是我在医院里碰到的一件事,在多年之后仍像噩梦一样侵扰着我,以至于我不说出来,就会感觉到痛苦以及恐惧。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一定的敏感问题,所以我对其中的一些关键xing细节会做一些隐匿,如果您在阅读当中感觉其中有某种不自然的东西,那么恭喜你,你离真相很近了。

    在我来到这个医院的第二周,王医生的妻子突然住院了。王太太早晨起床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不能动了,换句话说,也就是瘫痪了。

    医院的急救车辆迅速的把王太太送到了医院,并且在王医生的分院住院。因为王太太是突发xing的截瘫,所以住进了神经内科。院方的医生希望能够通过一些办法,让王太太再“突发xing”的康复。

    因为我所要写的东西,就是关于王医生的,所以对他的观察会细致些。王医生是给非常有职业操守的人,即便自己的妻子生了如此大的病,在工作的时候仍然一丝不苟,但是在闲暇的时候,就会愁容满面。

    可能因为同是年轻人的原因,我跟相对年轻一点的护士都比较聊的来。

    有一次一个护士跟我说:王医生对他妻子真好啊。

    我说:怎么呢?

    那个护士说:你都不知道,自从他妻子住院以来,王医生就不怎么回家了,只要下班就到妻子的床前陪护,然后跟她一起吃饭。晚上就在他妻子床边睡。以后能有人对我这样,让我截瘫我也满足了。

    我说:王医生医德高尚,对于陌生患者都是这样,何况对于自己的妻子呢?

    这次谈话之后,我开始尤为注意王医生跟他妻子的关系。因为我觉得,也许在冰冷的医疗病例所组成的报告文学里,添加一定的温暖的爱情,也许会是非常成功的。

    我自己的感情在那个时候也陷入了危局,我在看王医生和他太太的时候,心里也充满着异样的感动和对真正爱情的向往。

    王医生的生活很规律,当然,因为白班晚班作息时间不同的原因被分成了两种规律。但大体上都是工作和照顾太太两件事,他的身上只体现出了这种简单的重复,虽然很让人感动,但是如何能够写出来也让人感动,确实是一件让人抓狂的事。文字的传递xing,总是递减的。

    神经内科的会诊,王医生也参加了。因为他是本院人员,又是病人家属。其实很多人认为医生都差不多,在来到医院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只待了一小段时间就知道其实不是这样。比如他们内部常说的:脑外科是绣花,而骨科是木匠。

    当然,我也在旁听。

    专家的会诊非常的悲观。一年半以前,王太太的弟弟病逝。他的问题跟王太太基本一样,突发xing的截瘫,而后住院了一段时间,仅仅一个月就死了。当时因为王医生还不在a院,所以说王太太的弟弟也不是在a院接受治疗的。但是通过他的病例,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出当时医生的束手无策。

    王太太跟他的弟弟仅仅相差一岁半,相同的年龄,相同的症状,基本可以判定为家族病。在神经内科的专家都同意的环境下,王医生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观点。我看见他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现在的王医生一定很悲伤。

    现在的医学,对于这种家族病基本没有办法,等待王太太的将是无法阻止的死亡。因为此时王太太已经入院一周,所以,也许,这个死亡的期限仅仅剩下三周了。

    王医生这时候跟a院的领导请假,希望能够在这个期间专心照顾自己的太太。a院的领导极其为难的准了假,并问我,是否终止体验生活,报告文学不必写了,佣金可以付我百分之五十。

    但是我跟a院的领导说不必,关于病例和患者的情况我已经收集的够多,如果能够多加入一些人xing的光辉,这将是非常不错的作品。a院领导欣欣然接受,并且把佣金上调了百分之二十。对此我也是欣欣然,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见证一场真正的生离死别,而自己只是要把着一切记录下来来换取金钱,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生活所迫。”我只能对自己这么说。如果存不够钱,那么我飘摇的爱情就真会终止。如果我有一天截瘫了,我的她会像王医生那么照顾我吗?那段时间我总在想这个问题。

    王医生搬了一张行军床,就在自己妻子的床边住下了。因为王医生的家境并不十分宽裕,而我国医疗机构的住院体系又是巨黑无比,所以王太太只能住在三人一间的病房。但是这也为王太太减少了很多寂寞,毕竟病房里有别的患者也有别的患者的家属,虽然住院的人多数都是愁容满面,但能聊上几句,也能略微的宽慰下内心。

    王医生对太太的照顾无微不至,他甚至在病房里为她养了两只小乌龟来给她解闷。这已经是能够在大众病房里所做的最好的了。

    我度过了很多无所事事的时光,在桌子前无聊的吹着口哨,无聊的揣度着其他人的想法,在生活中的绝大多数时间,我是一个喜欢揣摩别人心理的人,习惯于换位思考,所以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稍微有点精神分裂。也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我总把自己设想成王医生,而对于他妻子生命最后时光的审视,也就成为那段时间必不可少的事。

    因为这样,我开始24小时留在医院,其实我能感觉得到,很多医生对我已经有些反感。这是一个私密xing很强的职业,同时又是一个需要维护尊严xing的职业,所以他们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一些过于细节的东西,但是很遗憾,我就是一个喜欢了解细节的人,即便是这跟我正要完成的报告文学无关。

    在我来到医院的第四周,也就是王医生的太太入院两周。一个护士走进了我的生活。称呼她为s吧。

    如我刚才所说,我在医院工作的期间,感情生活风雨飘摇。女友的家人一直嫌我是个没有固定职业的穷小子,觉得在我身上看不到女儿的未来在哪里,而且她的母亲一直希望她嫁入豪门,当然了包括我女友自己都认为,这辈子达到她娘的这个要求的可能xing是微乎其微的。说到底,核心的核心问题,还是我没钱。尽管说,我已经冷漠到把观察一个人的死来作为兑换钞票的筹码,但显然,能挽留这段感情的希望还是微乎其微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s。s身上集中了一切我女友不具备的优点,就好像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人来印证我自己过去选择的愚蠢一样。当然,我也明白,这是我在嫉妒困苦的生活形式下所做出的带有相当的主观倾向xing的判断,我的意识当时恐怕就如同一口气读完这个长句子一样混浊不清。于是在混浊不清中,我陷了下去。陶醉在一种异样的情绪当中。

    从第四周开始,我除了每天定时去王医生那转转之外,剩下时间都跟s厮混在一起。

    如果说跟一个女孩谈恋爱的话,那么不可避免的话题就是这个女孩身边的女孩,包括她的闺蜜。你能被动的接受很多其他女孩的不堪的故事或是隐秘的事件,可能这个年龄段的女xing都有着这种倾诉的欲望。因此,在几天的时间内,基本上这个分院里年轻的护士的感情生活啊、不传之秘啊,都能了解个妥当。

    s所说的最多的一个护士是w。w是一年半之前调到这个医院的,入院之后便比其他的护士高一等,看起来是背后有人撑腰,为此其他护士都颇为不服。据说w以前在小医院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见习护士,结果到了a院之后已经快要变成威胁护士长的存在了。

    对于这些类似的故事,我向来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我也知道这些事肯定不全是真的。因为只要是人叙述的故事,肯定会因为主观立场而发生潜意识的改变。但是因为s提起的次数太多,所以我下意识的也多观察了一下w。

    w的生活很规律,很少跟人交谈,处事也很低调,实在是不像一个遭人嫉恨的样子。

    我来到医院的第五周,王太太入院第三周。王太太的病情开始极度恶化,她身体瘫痪的部分在逐渐地增加。刚入院的时候是腰部以下,现在胸部以下已经没有了知觉。所有人都知道,也许王太太坚持不到一个月就将撒手人寰。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逐渐死去,而更加悲哀的是所有人都对此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s跟我抱怨,说是w让她办事还一点都不客气。我问怎么了,s说今天早晨交夜班的时候,本来已经下班,但是w来取东西,害得她又忙活了一通,耽误了吃早饭云云。

    我跟着问了一句:w来拿什么啊?

    s说:哦,来拿无水酒精。

    我随口应了一句:哦。

    s跟着愤愤不平的说:说是王大夫要酒精给他的小乌龟做手术,他媳妇病房里的小乌龟眼睛坏了。你说,她跟我要东西,客气点行吗?一点礼貌用语都没有,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s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今天上午去王太太病房的时候,窗台上仅仅是空鱼缸,没有看到原先的小龟,不过我当时没想什么,现在想起来是小龟眼睛病了,而王医生给小龟诊治了。

    养过乌龟的人也都知道,乌龟的眼睛很容易得类似于白内障似的毛病。看起来被医生养的乌龟比寻常人家养的要好,最起码生病了有人诊治。

    医院,正如其他我国的机构一样,很怕上级的检查。s跟我抱怨的第二天,整个医院突然开始大扫除,不光是大扫除,很多平时从来没有见过人,也突然出现了。我看见很多本来应该天天去照顾病人的责任护士,耐心的在跟已经入院很久的病人介绍自己。

    开电梯的院工告诉我,好像有个挺大的领导要来视察。当然了,种种的不方便最后有很多都转嫁到了患者的身上,比如床头柜上仅仅能放一个水杯,如果放了其他东西,就会有人不厌其烦的过来告诉你要放到柜子里,医院里的清洁工人工作量一下子就加大了。

    这个时候,我在分院已经晃荡了一个月,很多院工对我已经很熟悉,当我上午完成了例行的对王医生和他太太的探视,在走廊里乱窜的时候,看到一个我认识的清洁工,于是便上前顺手帮两下忙。

    可能是因为平时跟他们说话的人不是非常的多,因此很多清洁工都是话唠,这个也不例外。而这次抱怨的主要话题,自然是马上要来的大检查,让他们如何累云云。后来说了几句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转到了王医生身上。

    “王医生这个人,对他老婆真是没的说,你看为了讨他老婆欢心,养了两只小乌龟,前天晚上他老婆生病难受说不想看到这两只乌龟了,王医生当时就要把这两只乌龟扔了,正好我路过,于是就要了下来。那两只乌龟可活分了,我孩子可喜欢了。”

    “你是说王医生把乌龟给你了,而且乌龟很健康?”

    “是啊,那乌龟可好了。眼睛睁得可大了,隔着缸子看到吃的东西,就要来吃。”

    那对“眼盲”的乌龟,在前天晚上就已经送人,而昨天早晨拿无水酒精来做手术,等等,仅仅是酒精而已,也许没什么,s在这个问题上没必要说假话,可能是王医生因为悲伤记错了,或者是w胡编了个理由而已。

    这次偶然的对话让我琢磨了一天,我觉得这其中大有价值。当然我当时想的价值主要还是,也许在某一天,我可以把这个事件引入某个故事,来兑换钞票。

    第二天,王太太死了。在她入院的第23天,与世长辞。

    这个消息很突然,因为在我心里,早已经把一个月作为王太太生命的最后额度,我单方面的认为,不活够一个月,王太太是不可能死的,但看来,王太太生命的最后一周,是无法兑现了。

    看的出来,王医生很悲伤。

    王太太的死对她而言也许是一种幸福,截瘫的生活并不好过,也许躺在那里默默的等待死亡是一种更大的折磨;但这个时间点死,也是一种不幸。因为王太太死后的半个小时,本来应该三天后到的检查组,突然出现了。

    也许有很多人不知道,太平间在很多医院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医院处理死者的方法,基本是开死亡证明,然后拉走、火化。当然了,如果说一切都按照通常的思路来的话,有一些事情就注定没人知道。

    这里面出现了两个不“通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