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心中有数
几日之后，描眉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描眉却不是那个主子命。探春园的管事的见描眉身子方便了些，便打发她去锦绣苑。
沈梦见劝描眉休息，却被她婉拒了。自己在探春园躺着的这些时日，不时的跟点珠打听沈梦见的消息。
当她从点珠那里得知自家小姐为了自己冲撞林氏的时候，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下床去，守着沈梦见。
即使管事的让自己休息，她也是躺的不踏实的。
沈梦见端坐在寝室，望着描眉动作轻缓的跟在点珠身后。直到进了门，一脸焦急的描眉看见了脸上含笑的沈梦见才松了一口气。
安排了描眉站在沈梦见身后，点珠拎了裙摆，轻轻地走到沈梦见面前跪下了：“点珠在锦绣苑跟小丫头拌嘴，有失体统，请三少奶奶责罚。”
沈梦见目光本来还停在描眉的身上，突然看见点珠跪在自己面前，这才想起来那日她跟巧心在锦绣苑拉扯的事情。
她低头望着点珠谦卑的样子，目光上移，落在点珠依旧挺直的脊梁上。
点珠是罚还是不罚呢？
沈梦见伸手去摸一边的杏仁茶，手才稍微抬起一些，居然就碰到了杯沿。她微鄂的扭头，发现描眉正笑吟吟地端着杏仁茶递给了自己。
她愣了一下，复又弯了弯嘴角，看来描眉跟自己想法是一致的。
沈梦见轻轻掀起茶盖，淌了淌，细细的抿了一口，“明天我就带着你们两个去福寿苑看望老太太，点珠你先备些讨老太太喜欢的东西。至于这责罚嘛……”她顿了顿，望着点珠低眉顺目的样子，“有错自当罚，只是做事要分得清孰轻孰重。”
点珠听了这话，身子又弯了些。
“明天我会去老太太那里探望，若是罚了你，去了老太太那里也不好看。这责罚……便先缓缓吧。”沈梦见说完这些话又抿了一口茶，才把杯子递给了一旁的描眉。
“点珠你就先下去准备明日要的东西，”沈梦见朝描眉递了个眼色，描眉会意，抬脚往点珠那边走了过去。
描眉伸手虚扶了一把点珠，点珠答应了一声，顺势就起了身子。“那，三少奶奶，点珠便先下去了。”
“嗯，去吧。”沈梦见朝点珠招了招手。
直到点珠出了门，沈梦见才笑吟吟的回头望着描眉，“身子好些了么？”
描眉也回了一脸的笑，“谢三少奶奶挂心，有了那些上好的金疮药，描眉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了。”
“嗯。”沈梦见望着描眉依旧有些单薄的身子，心里却像有了依靠一般的充实起来。原本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描眉，刚才你端那杯茶是不是有别的意思？”沈梦见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床头拿起一个墨青色垫子。那垫子很蓬松，看起来像新做的。
沈梦见回到位置上，轻轻用手拍着垫子，把里面的棉花松了松，“描眉，你若是站着累了，便把着垫子拿着到侧厅坐一会儿子吧。”
经过了福寿堂挨板子的事情之后，描眉更加清楚的了解到沈梦见的性情。望着沈梦见认真为自己松着坐垫的样子，描眉心里多了几分温暖，眼眶微酸，差点要落下泪来。
也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描眉上前几步，噙着笑把沈梦见手里的坐垫接了过来，“三少奶奶费心了。”
沈梦见笑道：“我也不费心，就是叫前厅的巧心丫头帮着做的。听说她心灵手巧，这么一看，倒真是。”
听沈梦见提起巧心，描眉手里环着坐垫，脸色微变，“三少奶奶，可是与点珠吵嘴的巧心丫头？”
沈梦见扬眉，假意呵斥道：“你们探春园到真是消息灵通，你躺在床上什么事情也逃不过你的耳朵。”
描眉有些羞赧的低了眸子，“三少奶奶说的是，那地儿人多口杂，都是些不识字的粗婆子，小厮。一些事儿肯定是传的快的。”
“那你说说看，她们是如何说点珠的。”沈梦见轻笑着，仿佛已经猜到描眉之后要说些什么。
描眉微微蹙眉，“这个……”
见描眉支支唔唔，沈梦见干脆就有话直说了，“她们可是说点珠想攀上三少这颗高枝儿？”
听了这话，描眉脸色大变。她倒抽了一口气，瞪大了双眼望着沈梦见，“三少奶奶……”
沈梦见脑海里闪过那日点珠落水时的尴尬，眉头皱了一下，“且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那日，点珠那日浑身湿透的从流水厅出来也确实是意外……”
描眉不解，满脸疑惑的望着沈梦见。
沈梦见扬了扬手臂，“算了，不说了。”她话锋一转，挪到了描眉身上，“你刚才不要我罚点珠又是何意？”
描眉微怔，愣了一秒，马上笑了起来，“想必三少奶奶跟我想法是一样的吧？”
沈梦见笑弯了眼，起了身子轻点了一下描眉的额头，“我是想听听你的说法呢。”
描眉会意，扶着沈梦见坐下之后，开始解释起来，“点珠姐是老太太那边送过来的，这个罚与不罚，罚轻罚重都是有讲究的。”
描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轻笑点头的沈梦见继续说道，“三少奶奶现在不知道老太太对点珠是何种态度，若是罚了，罚重了，老太太那边是不好交代的。”
描眉眼珠子悠悠的转了转，继而又说道：“难不成三少奶奶是为了这事才要去老太太那里的？”
沈梦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佯怒道：“小丫头片子，谁准你私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了？”
描眉不好意思的弯了一下嘴角，也是七分笑意的朝沈梦见福了身子，“三少奶奶恕罪，婢子再也不敢了。婢子这就将功赎罪，帮三少奶奶端些糕点来。”
“你这小蹄子！”沈梦见轻笑的呵斥着。
望着描眉转身到食盒里面取东西的身影，沈梦见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自己要如何跟描眉说，自己是为了替她请命；是为了劝老太太帮忙，让沐老爷回了收未初尘为义女的事情；是为了让沐少卿纳妾；是为了圆了燕姨娘的心思。
只有这些愿望实现了，也许……自己还有希望从这泥潭中抽身出来。
待描眉把那些精致细腻的糕点端上桌来，沈梦见才柔声吩咐道：“描眉，去福寿苑请未姐儿来，说我想跟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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