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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章四卦

    那人不语,只是嘿嘿冷笑。梵溟轩看不到他的影子,那笑声却是近在耳边,心中毛,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加快脚步,口中犹叫道:「前辈既然说好不难为我,若是叫人帮忙可也不算本事。」那人哈哈大笑:「老夫一世英名,岂会与你黄口小儿一般见识……」梵溟轩才稍稍放下一颗心,却又听他续道,「不过你竟然连行道大会之事都知道,若不问个清楚,岂不是让人将我四大家族都看扁了?」

    梵溟轩闻言大惊,又不敢往树林中躲,只得一路飞奔,听这人的声音如此苍老,只希望他人老体弱赶不上自己……

    只听得那人一声呼哨,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把将梵溟轩抓起,抱着他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直往数步外的一个山洞中扑去。其势道之疾、度之快,简直不似人力所为。

    「你……」梵溟轩才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呼呼风响,脑中一晕,下意识闭上眼睛,后面的话尽皆吞回肚中。

    忽觉身子一沉,已踏在实地上。梵溟轩这才敢睁开眼睛,却见已来到一个山洞中,面前一位老人负手而立。

    那老人皓童颜,一头白披垂至腰,连眉毛都是花白的,只怕足有百岁高龄。上身裸露无衣,只在腰下围着树叶扎成的短裙遮羞,对照着他一头白眉白,看起来不伦不类。

    梵溟轩心头不忿,质问道:「你为何说话不算话?」但见那老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如刀枪般刺来,连忙止声。老人嘿嘿冷笑:「你休要胡说,老夫如何会骗你一个小子?你看清楚,抓你来的是青儿,老夫可没有出手。」

    梵溟轩这才现他旁边还蹲坐着一只猴子。那猴子个头极大,一身毛零零疏疏,露出青白色的皮肤,腰下竟也如老人一般围着树叶,忽闪怂闪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梵溟轩。梵溟轩方明白刚才抓自己来洞的,竟是这只大猴子,怪不得在空中翻得头都晕了。梵溟轩鼻中哼了一声:「反正我总算见识了四大家族的假仁假义、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一时将能想出来的成语都用上了。

    老人也不喝止梵溟轩,由得他乱说一气,脸上一片漠然、毫无表情。那只名唤青儿的大猴子却对着梵溟轩咧开大嘴,鱿着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嘶嘶而叫。梵溟轩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见梵溟轩住口,那老人沉声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我四大家族最重承诺,老夫之所以让青儿抓你来,还不是因为你擅闯禁地,形迹可疑。你老实说,到这里来是受何人主使?竟然还知道行道大会的秘密?」梵溟轩大声道:「没有人主使我。若不是被你们四大家族逼得走投无路,我才不愿意到这来呢……」「笑话」老人冷冷截住梵溟轩的话,不屑地一耸肩,「我四大家族纵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决不会欺负你一个小孩子。若不讲实话,我也不打骂于你,便把你重新放在那游仙阵中……」说到这儿,突想到梵溟轩已懂得出阵之法,又厉声道,「你如何懂得伏羲六十四卦?莫不是偷学英雄冢的机关消息学,被人现后慌不择路才跑到这里来?」

    梵溟轩大叫:「谁稀罕他们什么机关消息学,自小爹爹就教过我伏羲六十四卦。」老人目光闪烁:「那我四大家族的人为何要逼迫于你?」梵溟轩脱口道:「他们一心要拿我做人质,暗害林叔叔和虫大叔,还废了我的武功……」

    老人奇道:「你林叔叔和虫大叔是什么人?」梵溟轩一挺胸:「就是暗器王林青和杀手之王虫大师呀。」老人垂目想了想,摇摇头:「什么暗器王?什么虫大师?没听说过。」梵溟轩心道你闭关五十年,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了。当下将暗器王与虫大师的事迹挑几件说与老人听。他心中本就佩服这二人,讲得口沫横飞,一脸自豪,倒像是说自己的英雄事迹一般。

    老人听得几句,又问起虫大师的相貌,捻着长长的白胡子哈哈大笑起来:「老夫还道是谁,竟是小虫儿这孩子,原来他在江湖上已闯出了这么大名堂唔,不错不错。」梵溟轩喜道:「你认识虫大师?」老人微微一笑:「他是老夫惟一的徒弟。」梵溟轩乐了:「那就好办了,我们原是自家人嘛。」「谁与你是自家人?」老人却是一沉脸,「景成像若要对付那暗器王也就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小虫儿不利,你这番鬼话我如何能信?」

    梵溟轩大急。他见这老人虽然像个野人般连衣服都不穿,但面目和善,也不似什么阴险小人,而且又是虫大师的师父,索性豁了出去,便将日哭鬼如何将自己掳走;到了涪陵城如何碰见林青与虫大师;自己又如何中了宁徊风的毒手,被当做下给林青的一封战书;如何在困龙山庄中逃出铁罩;如何来鸣佩峰治伤,被景成像废了武功;自己又如何偷听到景成像与物天成的「阴谋」后逃到这里……这事原本复杂,但经梵溟轩娓娓道来,倒也精彩纷呈,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老人听得耸然动容,料想他一个孩子断不可能编出这样的情节,已是信了七八分,又拿起梵溟轩的手细细把脉,果然是内息散乱无可收束,口中喃喃道:「这可奇了。成像那孩子自小厚道,如何会下这般狠手?何况你还是小虫儿托付于他的。」

    梵溟轩听他将堂堂点睛阁主也叫做孩子,不由扑哧一笑。随即想到自己的境遇,恨声道:「小时候厚道,长大可未必,若不是无意间听到他和物天成的对话,我还一直在心里感激他呢。对了,他们好像是担心我对什么少主不利……」老人听到这里,脸现惊容:「他们如何讲起少主之事?你详细说来。」

    梵溟轩记性甚好,将景成像与物天成那段对话记得十之**,当下又对老人细细讲述一番。老人一改从容不迫的样子,越听面上越是凝重,徐徐额。

    待梵溟轩讲完,向老人问道:「那少主是什么人?为什么英雄冢主说我与他容貌相冲?」老人不答,喃喃自语道:「天成精修识英辨雄术多年,应该是不会错了。」又望向梵溟轩,冷然道,「你也不用瞒我了。你的伏羲六十四卦不是传于你爹爹,而是巧拙大师」梵溟轩惊得张大了口:「我可没有骗你,确是爹爹教我的。」老人看梵溟轩神情不似作伪,又问道:「你爹爹又是什么人?与巧拙是何关系?」梵溟轩从小听许漠洋说起巧拙传功之事,便再转述给老人。

    老人听完,面上阴晴不定,呆怔了良久,方才仰天一声长叹:「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梵溟轩心中迷惑,呆呆望着老人。

    「跟我来。」老人转身往洞内走去。不待梵溟轩答话,那只大猴子似是听懂老人话语般,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梵溟轩,蹦蹦跳跳地跟着老人行去。梵溟轩自然是拼命挣扎,但那猴子劲道极大,竟是不能脱身。

    在洞中曲曲折折走了数十步,眼前忽然一亮。原来那山腹内别有洞天,竟是一个被四面山峰环绕着的山谷。山谷并不大,一条潺潺小溪从中横贯流过,左边靠山壁处有一大一小两间茅屋。谷正中有一间小亭,内放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石桌上尚有一局残棋。谷中林草满园,芳香袭人,溪水清澈见底,偶可见大大小小的游鱼穿梭其间,溪边的小卵石被阳光晒得微微烫,却不硌脚,一踩下去便陷于溪边松软的草地中,令人只想赤足踏于其上;更有各种不知名的奇花异树夹溪而立,迎风摇曳生姿。温柔的阳光从叶片间隙中坠下来,映得满地斑驳,浑若仙府。

    梵溟轩料不到这山洞中竟有这么好的去处,心头豁然一亮。看那阳光明亮,微风习习,野花摇曳,草地松软,惊得大睁双目,只恨不得在草地上翻几个筋斗。那大猴子却先是欢叫一声,放下梵溟轩跃至一棵桃树上,随即几个大桃子便掷将了下来。

    「青儿」老人叫唤一声,大猴乖乖地跳下树来,跪伏在老人脚下。梵溟轩见那猴儿乖巧,心中喜欢,忽想到水柔清,心想若带着这只也叫「青儿」的猴子到她面前大叫几声,保准气歪她的鼻子。一念至此,不由面露微笑。

    老人拍拍猴儿的头,再打一声呼哨,似是下了什么命令。青儿一跃而起,往那大间茅屋中跑去,不一会儿手中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油布包,恭恭敬敬地送到老人的手上。

    老人拿起油布包,却递到梵溟轩手上,怅然一叹。

    「这是什么?」梵溟轩奇怪地望着老人。老人做个让梵溟轩打开油布包的手势,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这件东西我保存了整整三十余年,如今便交与你,希望你能善用。」梵溟轩看那表面油布颜色泛黄,果是年代久远之物,按住满腹疑惑,一层层打开已变得脆硬的油布包。布尽,里面却是一本薄薄的书册,扉页上四个烫金大字蓦然刺人梵溟轩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