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圣徒 > 第三章 新鸟
    菜鸟检控官开始受到关注了。

    他在司法上的进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有流言说某次午膳时卡门伯爵第一贵族法庭的总法庭长大人费都司法界地位最高的大人物用赞赏的口气提到过福兰的名字。

    审判庭犹如斗牛场是他和对手较量、斗智的场所。他喜欢用平静的表情略带点谦卑的口气让被审问者放松警惕马上他又激烈起来毫不留情的指向对方的弱点让猎物措手不及然后被利剑般的谴责击中要害瘫倒在名为绝望的阴影中。

    有次当被告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所有人都惊讶的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个口角歪斜的面瘫者他傻傻地坐在被告席上口涕不断淌下染湿了一大片衣领消瘦的臂膀总是不自觉的惊悸浑浊的眼球向上翻着嘴里唠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而当法官宣读对他的指控:诈骗时不少人出了嘲讽的窃笑一个弱智能干得出这种勾当么?

    律师还出示了医师的证明他宣称自己的当事人是个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可怜蛋并且怜悯地说“一个头脑不清楚的残疾靠着微薄的存款利息过日子而某位可笑的商人却宣称被他的诡计欺骗。喔这个世界颠倒了了大财的人智力却不如一个低能!”

    庭上爆出一阵大笑所有人都快活地看着原告那是个白净的胖子在费都拥有间规模不小的茶叶店他此刻正吃力抹着宽阔额头上的汗珠小声辩解着“他是装的扮成买家和我谈生意时可精明得厉害。”

    没人相信胖子的话甚至连法官也流露出同情被告的表情十商九奸大概这家伙企图谋夺一个弱智的家产大伙都这么寻思。

    福兰上前询问了骗子几个问题骗子疑惑着绞着手指屁股在椅子上不安的挪动着然后说出叫人啼笑皆非的回答。甚至福兰问十六加二十四等于几时他斜着眼寻思了很久后用力摇了摇头。

    律师在一旁叹息“看看假如他有起码的逻辑能力也不会在这儿蒙受冤屈了。”

    最后福兰无奈地说“也许巡逻队在选拔队员时应当检查下视力。”

    作为证人出席的巡逻队骑士气愤地站起来抗议然后在旁听者鄙视的起哄下面红耳赤的躲到了角落里。

    当人们以为这场闹剧到了尾声时福兰向法官说道“案情很清楚了我们应将在审理过程中把被告冻结的存款还给他嗯我想想是两百金币。”福兰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律师“两百?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律师愣了愣他并没有在法庭提供的文书上看到存款具体的数额。

    但他还是尽责地辩解道“这是他父亲留下的遗产光明神啊如果不是这些钱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福兰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律师的说辞然后他拿出一张毡纸用鹅毛笔沾上墨水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看上去是在判决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在宣判结果前更重要的是将金币还给被告来澄清法庭的公正不然大家可会私下怀疑我们会不会和不良商人勾结私吞了他赖以生存的家产。”

    法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对这公正的裁决满意胖子商人木然地呆愣在凳子上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法官也赞同福兰的举动他示意福兰将判决书递给自己当法官和检控官同时写上名字时仲裁就会当场生效不容质疑。

    就在这个时候焦急的声音传来“是四百六十二个金币弄错了!”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声音的来源地被告站了起来口齿伶俐地大声嚷嚷原先扭曲的面容眨眼间端正了起来。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身体凝固了。

    “对是四百六十二个。”福兰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到骗子面前冷笑地说“在数清你的金币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再探讨一下你的智商问题?”

    骗子绝望地看着检控官他无力地瘫坐双头抱头嘶哑地喘息道“你……你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魔鬼。”

    意料之中在春天刚刚来临时晋升通知下达到正准备下班的福兰手中。

    “恭喜你我的棒小伙。”法庭长慈祥得宛若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你是第七庭的荣誉。”

    “希望能成为您的骄傲就像您是我的骄傲。”福兰文绉绉地说着贵族们惯用的优雅恭维努力将喜悦藏起来。

    按照规定地区法庭的见习检控官将以助理员的身份在第一贵族法庭服务三个月然后他就是能独挡一面的角色了。

    更重要的是到时福兰的薪水能够在新区租上一套宽敞的公寓带阳台的那种。

    三个月只要再度过三个月。

    把安玫和她奶奶接来大家快乐的住在一起。

    餐桌上再度飘起鱼汤的香味和心爱的人分享壁炉前的温暖以及被人等待着回家的感觉。都是那么令人期盼。

    也许再养只狗?

    走出第七街法庭晚冬的余韵尚未完全消退呵出的口气在空气中氤氲成淡淡的白雾内心里一直沉积着的兴奋像被惊飞的林鸟雀跃地欢鸣起来。

    “啊”福兰大叫了一声抑制不住兴奋地挥了下拳头。

    不远处街头上正忙碌地清理着积垢和脱落朽枝的清洁工人们莫名其妙朝着他张望。

    傍晚的晚霞正努力抗拒着夜幕的袭扰闪耀着绚丽的光彩月亮悄悄从云层后显露出轮廓昼与夜的分割线清晰地呈现在天际。

    福兰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太美好了。

    春天确实已经到来仿佛一夜间寒风蜕变得温润起来路边行道树僵硬的干枝被星星的绿色所点缀行人们脱下臃肿的外套看上去精神多了。

    费都的市区热闹非凡冬日里积累的垃圾在几天前被打扫干净路面整洁亮堂店铺在橱窗前贴上喜气洋洋的大红招贴商家们使劲吆喝着各种久违的稀罕物摆满柜台开春时刚运来的茶叶、从深海打捞的三须鳗鱼、色彩斑斓的玻璃器具琳琅的商品叫人目不暇接。

    当然卖得最好的还是彩球、滑稽面具等庆典用品。

    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所有人都翘以待新一年的等一场节日:狂欢节的到来。

    大量的马戏团、流浪诗人、巡回舞蹈团汇集而来携带着行装在费都城门前排起了入城的长队。

    妖媚的舞者将头伸出马车的窗外引诱地朝着路过的男人们飞吻扬起的雪白手臂上悬缀的五彩铃铛出清脆响声。

    “记得光顾妖精舞蹈团哦乖乖听话到时我在帐篷里给你留个位置。”穿着紧身衣让丰满身材尽显无疑的女郎们飞着媚眼将手中画着漂亮图案和舞蹈团名字的宣传单塞进了男人怀里顺便还挑逗地抚摩了一下。

    马戏团们有意将猛兽笼子外的帆布拉开凶猛强壮的野兽在笼子里来回打转不时烦躁地朝着围观的人群低吼引起好奇的人们特别是小孩子的尖叫。

    而独立的流浪诗人当然没这么大的排场穿着华丽奇装的他们沉稳地行走着只有看到漂亮的贵族小姐时才停下来弹奏几声摆出忧郁放浪的神态。

    费都的女孩儿脸红的偷偷尾随在自己中意的诗人后面想知道他住在哪家旅馆相互交换着哪里又来了新美男子的情报。

    无所忌惮疯狂而快乐的连续狂欢七天费都人每年最期盼的时光就要来了。

    不过对流莺街和拥有小房间的酒馆来说狂欢节并不算好日子他们的生意会萧条不少宁愿这赔本的倒霉一周早早结束。

    那些卖艺的舞娘并不介意在演出结束后将出得起价钱的观众带到自己的帐篷里加演一场额外的收入当然是越多越好。

    舞装的制服诱惑和长期练习歌舞形成的婀娜身姿自然诱惑力要大上许多。

    所以在街头看到一位浓装艳抹的妙龄女郎对着巡回舞团的花车不雅地竖起中指时就能估摸到她的身份。

    “费都是我们的地盘杂碎都应该下地狱。”本地流莺敌仇同忾地诅咒着。

    “费都是我们的地盘杂碎都应该下地狱。”

    第一贵族法庭的大检控官卡米罗男爵将一叠厚厚的案卷甩在桌子上煽动地厉声说豪放的大嗓门让桌上精巧的玻璃烟灰缸出嗡嗡的哀鸣。

    五名刚被下级法庭推荐来的幸运儿摆着恭敬的神情倾听着上司的训告。

    在奢华的办公室里上好的六层雕花红木书柜密密麻麻装满了法律书籍最高层的那格必须踏上矮凳才能够到如果仔细搜索下连《论法律源来》、《神学与律文研究》等名著珍贵的初印本也能找到。

    拥有它的主人显然不是臆想中戴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学者大检控官身材臃肿矮小花白班驳的头就像地中海般形成巨大的旋涡泛着油光的秃顶如镜子似地明亮可鉴说话粗暴得像个没教养的莽汉。

    但在庭上小瞧他的话可得吃大亏只要被抓住一点破绽大检控官就如同寻觅到食物的山猪喷着狂热的气息粗野又小心翼翼地死咬住不放直到完全吞进肚子。

    “我可清楚你们都是什么人呃在小法庭里审理过一些琐碎的小案子就自以为掌握了诀窍得意的翘起了尾巴妄想在这儿待上段时间然后戴上正式检控官的徽章回到小庭子里继续玩着不切实际的法律游戏。”

    卡米罗将口袋里的鼻烟盒拿了出来将一大把黑褐色的烟丝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指着桌面上的案卷说“恶棍、人渣世间所有的杂碎都能在里面找到他们狡猾的隐藏了自己的恶行企图大摇大摆走出监狱。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将他们送进地狱这是你们三个月里的任务也是我用来把落伍者踹出第一庭的道具。”

    直到悄声合上厚实的金边大门福兰才松了口气他捧着分到的案卷打量着同行兼竞争对手们。

    每个都是经过实战洗礼的精英特别是唯一的女孩子那是个神情倔傲头短得像男人的姑娘穿着也是近似男人服饰的茄克上衣。眉宇间不时流露出高傲并不是特别美不过眼眸里知性的流光叫她别具韵味。

    福兰注意到她那条昂贵的淡黄色丝巾打成的长领结下别着小巧的金雀花胸针。

    “互相认识下吧我是艾尔.杜纳闻。”伸出手的是个声音与举止都显得优雅的年轻人但服装上过多的饰物让他显得有些浮华。

    “杜纳闻?这名字非常熟悉。”另一个见习检控官有些疑惑地说“哦地区法庭事务长也叫杜纳闻。这是个在费都司法界名声显赫的家族。”

    “喔多谢您的夸奖他正是我的父亲。”艾尔夸张地嚷道“当然恳请诸位相信我出现在这里并非得福于家族而是自己的能力。”

    检控官们被这谦虚的话逗乐了互相友好地握着手。

    只有那个姑娘犹豫了下戴着白细丝手套的手象征性地伸出去马上又收回了。

    “我是佩姬皇都法学院一等生。”姑娘骄傲地说然后不屑的扬了扬眉毛“我喜欢胜利不论是在法庭上面对犯人还是在一群见习生中脱颖而出。”

    “噢美丽的小姐这是宣战么?”艾尔微微鞠躬“让女士哭泣可有损我的名声。”

    佩姬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伸出拇指朝下指了指然后一言不地离开了。

    “真是有趣的姑娘不过法庭可不适合女人她们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性总会把事办砸。”艾尔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大家要同舟共济三个月为什么不聚在一起讨论安排下任务刑法、商法、贵族法谁都有得心应手的以及不那么熟悉的司法领域。”

    艾尔顿了顿望着福兰“至于这位大家想必都知道那场著名的让第一庭大检控官都头疼的杀人案真是狡猾到极点的裁决不过当有人协助你时会让一些事情更加简单谁知道这里面”他挥挥手中的案卷“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一人的智慧终究比不上精英们集体的谋断。”

    “不光是现在以后大家向着大检控官或者法庭长的职务努力时我们的友谊也会让升迁之路更加便捷用句不恰当的形容即便是码头的水手孤单一人连口袋里的薪水都指不定保得住。”

    真是个雄辩家看着滔滔不绝的艾尔福兰想而对他话语中结盟的意味福兰并不惊奇任何行当都有小***拥有盟友总比得到敌人好。

    另两名出自二等法庭的见习生赞同地点了点头刚从地方小庭子提拔来的菜鸟站在豪华辉煌的审判大厅时难免会渴望有人分担内心的惶恐。

    艾尔兴高采烈地拥抱了他们然后向福兰伸出手“你也一起来?”

    犹豫了一下福兰说“在蔷薇广场的艺术沙龙里有些画价值数千金奥意富豪们往往争先恐后仿佛谁得到了它就显得自己更有品味;而另些画虽然依旧精妙绝伦但标价只有可怜的几奥意为什么呢?因为前者是真正的大师灵魂的呐喊而后者是艺术作坊请几个潦倒的画匠你描线我上色流水线式每日几幅的大量制造出来。”

    “艺术不是靠人数来决定的。”福兰离开时说“在我眼中法律也同样是门艺术。”

    穿过铺着上好棕色地毯的漫长走廊在前庭福兰遇见了佩姬她正侧坐在喷水池的台子上用手指戏弄着池中的观赏鱼。

    那些色彩斑斓的淡水鱼在靠近海洋的费都可算是稀罕物。

    养得膘肥体壮的它们并不惧怕人类的靠近追随着手指上下游动想弄清那白皙纤细的东西是否是食物。

    偶尔鱼儿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溅湿了佩姬的鬓角额头这个方才还严肃非常的姑娘吃吃地笑了起来。

    阳光斜照远远望去水面泛起了金色的涟漪那金黄蔓延到姑娘身上宛若给她披上了一层华美灿烂的甲胄。

    福兰仿佛觉得只有在十四行诗或者油画中才存在的梦幻场景走出了文字抛离了画框鲜活地、生动地出现在现实中。

    也许感受到了福兰的目光佩姬收敛了笑容侧身望来。

    冬天又回到姑娘的脸上她直起身步伐有力地走到福兰面前傲慢地说“总算还有聪明人我原以为你们四个可怜蛋会像落难的流民紧紧抱成一团企求着那点微弱的温度来抵抗深夜的寒冷。”

    “连独自面对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不牢固的同盟上这样的人指不上有什么大出息。”

    姑娘的舌头就如生长出玫瑰的倒钩她恶毒地评价了一番后朝着福兰伸出手。

    “这次是正式的介绍我是佩姬.唐.莱因施曼希望你是个好对手不然三个月的时间就太无聊了。”

    莱因施曼?福兰终于察觉到那枚金雀花胸针的含义。这正是被誉为名门中的名门望族中的望族有着贵族之称号的莱因施曼一族之家徽。

    “金雀花的盛放永无绝期”在皇城坦丁的上流***中如此的语句经常伴随着羡慕或者嫉妒的气息出现在贵族们的唇边。

    用算不上地道的贵族礼仪和佩姬告别后福兰有些好笑的耸耸肩。

    名门望族也好金雀花也好和他没关系。

    只要顺利度过考核期拿上满意的薪水福兰就满足了。

    他可没心情陪某位大小姐玩幼稚的竞争对手游戏。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考虑下怎么应付安玫今夜为了庆祝自己初次报道再度奉上的礼物。

    小野猫偷偷透露说她刚买了件新内衣还是时下最流行从远东传来的叫肚兜的香艳玩意。

    “晚上我一定能来四次。”归途上福兰充满期待的鼓励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