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妖世莲华 > 阴阳策 第十七章 妖夜行之——离魂 下2
    莲花又开了一瓣淡淡的粉色映在乳白的肌肤上有一种淡雅的美丽。青宝轻轻抚摸着那朵渐渐盛开的莲花不知为何月光下那双忧伤深邃的凤眸又浮现在眼前。

    “小青感觉怎么样?”玄莲清雅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她蓦地一震赶忙穿上衣裳往外走:“很好。”服下舍利后她明显感觉一股清凉之气渐渐蔓延开整个人清爽许多。

    玄莲仔细为她把脉又嘱咐了许多细微要注意之处青宝看着面前温声轻语的人心里暖暖的感觉泛开师傅永远都是这么温柔呢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都会温柔地对着自己微笑她只是想要一直看见和拥有那样的温柔而已所以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玄莲察觉她的心不在焉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差点忘了你这小猴子那里听得进这些罗嗦你不是请了阮大人来喝茶么人已经到了。”

    青宝点了点头:“师傅我先下去了谛听那里你自己小心。”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除了最后拿到舍利那段大致和师傅说了一下本以为师傅知道勾玉和蜀相究竟有何关联哪知玄莲沉默了片刻才告诉她这《蜀相》是谛听给他飞鸽传书的内容他亦一直百思不得解的内容。

    “放心。”玄莲轻扣了下她脑门漾开个浅笑目送她下楼。青宝一边走一边嘟哝:“就是谛听那个家伙才让人不放心啊。”那个家伙古古怪怪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微笑地看着青宝消失在楼下玄莲唇边淡雅的笑渐渐隐去。神色里浮现出少见的冷意他缓缓走下搂看向左厅厚重的门帘。朱红色地帘子仿佛隔开另外一个天地黑洞洞的房间神秘而诱惑。

    如同一朵罕见绝美的食人花。等着无知地、贪婪的人去采香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对方吞食殆尽。

    “客人请走好。”门帘一动一对青衣仆侍礼貌地送着锦衣华服地客人离开玄莲看着那满脸兴奋的人抱着一个笼子远去。不禁轻叹人永远不会满足自己所有的所以在拼命拥有财富与权力后便以为这些东西能得到一切。

    罕见的美人、珍贵的玩物、感情、友谊、忠诚、更高地权力、甚至长生……

    不惜与妖魔做交易……

    “啊玄莲大师谛听大人已经在等候您了。”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青衣侍从摆出恭敬的姿势。

    玄莲淡淡点头向那幽暗走去。漫长深邃的走道散着优雅却诡异的香有些陈腐的味道。教人眩晕和燥热他垂下眼。轻轻拨动着老檀木念珠。心念便如止水。

    “莲我等你很久了。”撩开华丽厚重的织锦幔帐。还是那个奢华而满是异域风情的房间七彩地灯笼挂了一室散着美丽的光窗外桃红柳绿阳光明媚却没有一丝能照进屋内。

    珠翠满室美人环绕谛听躺在一名绿眼美人的腿上微笑着像他伸出手漂亮而妖异地脸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展露紫色的右眼如同他耳边地宝石般迷人

    与妖魔做交易需要付出地代价是常人永远想不到东西端看它的喜好。

    安静地后院别间阮东思和青宝安静地坐着他微微颤抖的衣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静默良久他忽然低笑了起来那种由腹部震动出的低沉嘶哑的笑声有种锦裂的感觉让她记起那夜戴着面具的阮东潜的声音。

    第一次她才觉得他们真的是兄弟。

    袖子一挥阮东思挥掉桌面上的水迹一遍又一遍仿佛在擦掉什么肮脏的痕迹而那上面不过是青宝以指蘸水写下三个字阮东潜。

    “我知道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什么都会大白于天下所有的一切……这些龌龊而肮脏的一切……。”阮东思似哭又似笑喃喃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说是为了你。”青宝淡淡地道引他的话阮东潜才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一个现在的她手上没有和月华一样的筹码她要知道得更多才能步步为营。

    “叫他去死!去死!!”愤怒到极点的嘶吼仿佛割喉的动物在最后悲鸣阮东思俊气爽朗的书生面目这一刻扭曲成鬼手指生生扣入桌面鲜血淋漓让她心里激灵一个寒颤。

    “他没有说假话。”临去前阮东潜的那句话不是作假她很清楚虽然不想逼他但是有些东西她必须知道

    阮东思是直性子的人这一次却隐隐有脱力的样子颓然一笑:“小青不钦差大人别再问了你知道的已经够定我们的凌迟之罪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如何知道这一切但是听我一句劝早日离开这里。

    回京禀报圣上秘密派人前来处决我们后再随便安个罪名我绝对不会逃的只是海昏、鄱阳的事传出去不但牵连太广也会寒了百姓的心

    青宝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可以那么坦然地说出舍弃自己性命的话他的眼睛干净而疲惫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别这么看我不过是血债血偿阮氏一族从来都不会敢做不敢当。”他凛然一笑眉宇间虽然有些颓然却不掩其下那种浩然清气。

    “阮氏陈留尉氏一族由汉时便是士族中有名的清流。”青宝微愕随即恍然所悟天极与唐朝一样。虽然开恩科但是依然保留着士族举荐世家子弟的并行人才政策。

    她借着喝茶端杯的时机悄然弹出一道浅浅的白色粉末。

    “阮家。到了我们这一代大概也再无脸面去见先人了。”阮东思挥袖作了个遮脸地姿势。随即又觉好笑双手撑在脸上盖住了眼神思忽然恍惚起来喃喃自语:“我宁愿就在兵祸那年死去……。”

    这样就只记得那双清澈而温暖的眼睛。

    阮家到了这一辈。宗家子嗣不盛仅得一对双胞胎彼时双胞胎被认为不详族中请巫卜算后将哥哥送到乡下弟弟留在宗家二房大媳出身大家在长房主事就是阮东思的父亲死后掌权母亲又是出身一般地填房。性子懦弱只得任她欺负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虐打侄儿。便用了各种明的法子去折磨那孩子只求早日死了好让自己地孩子继承族长之位。

    年幼的阮东思时长天不亮便被拉到书房里学习功课。日日只得睡三个时辰。稍有不对便被提到宗祠里罚跪几个时辰。不准吃喝寒冬腊月只给一件华丽单薄的锦衣冻得比下人的孩子都不如没人敢接近他。

    当时他只记得父亲临去时拉着自己的手指着庭院里那块碑微颤颤地说不出话碑上只刻了两个字“国士”

    时常昏沉沉地高烧年幼地孩子易夭折一次半昏迷里听了自己婶婶毫无顾忌说着恶毒的语言心中一片凉透但也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日日便盼着能去见一见好容易长到十二岁便偷偷带了许多书籍自己跑去找哥哥。

    半路上辛苦不说世家公子被骗的戏码上演正常最终顶着一头杂草一样的跟个小乞丐一样一身都是伤却抱着书倒在乡间小路边。

    再睁开眼印入眼的却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略显大些眼里有被风霜磨砺的桀骜更多是清澈温暖。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再不叫你受欺负。”

    一句话如三月轻暖的风软了阮东思一颗冰冷地心有亲人守护的感觉让他从此再无法放开那双手。平安和乐的乡间生活过了两年阮东思读书阮东潜日日出去劳作家里有老嬷嬷炖了母鸡汤下了学堂阮东思便提着书包去田边帮忙再伴着炊烟与乡间地夕阳回家。

    平安和乐的日子过了两年煊赫十三年北萧赤夏兵祸蔓延过来煊帝身死镇国将军领了人马边战边退到了黄河边大批流民逃难老嬷嬷在逃难中去了两个少年含泪往宗家而去阮东思誓要学一身本事完成父亲遗言成为镇国将军那样地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直到被卖身为奴阮东思才现自己地学习书本上的东西再多也不如人心那般险恶多变婶婶温言笑语将他们送入伶倌院里看着他们喝下断子绝孙地汤药才冷笑着离开。

    所有的仁义礼信在这个龌龊的地方只会成为笑柄他无计可施却一身硬骨被软鞭子打的寸寸筋骨几乎要断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那日换了一身绿色伶倌装的阮东潜为他端来汤药。

    骨子里那股魏晋遗留下来的傲然风骨让他羞愤欲死怎么不肯相信与自己有一模一样面容的哥哥竟然屈服了。张口欲骂却在见到哥哥以袖掩面形消骨锁的模样时换做寸寸热泪。

    阮东潜愿意替他做一切他不愿意做的事故意让他不洗脸成了火房里的粗工他不知道那个和自己有着一样面孔的人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日日如同火蚀。

    直到那日他运煤时遇上了的贵人那个微服私访的林州知府看到了他的才华将他救出火坑也救出了软东潜。

    那个风骨飘逸刚正不阿的中年男子成了他的老师不曾嫌弃他的过去带他在身边断案走访谆谆教诲引荐他去参加科考就在他考上恩科兴奋地回到知府府邸时却看到他的哥哥亲手将剑送进他视如父亲的人的胸膛。

    血梅党需要除去绊脚石吸纳新血液而阮东潜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憨厚少年烟花之地的屈辱生涯明确地告诉他没有权力就没有一切。他要复仇就要拥有权力。

    “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阻止他的我悄悄替他受了血梅之毒他满口答应我可是自己却悄悄地去血梅党处自愿接受血梅入体自甘堕落他自甘堕落……。”

    愤怒到了最后语不成调有水迹悄悄渗出指间悲凉如斯。

    “他是你的哥哥……也许由不得已的苦衷。”青宝默然亦无力安慰许多话语在非当事人那里说出来只会显得苍白无力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东西一步错便步步错再回不得头。

    “那个贱人不是我哥哥他是我的杀父仇人玷污家风荼毒百姓无数我总要看着他下了十八层地狱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他的苦衷?不就是为了他的主子寻到那八卦勾玉里的东西好邀功请赏。”阮东思恨恨地一笑向来清明的眼里闪出怨毒。

    青宝眸中闪过浅芒忙轻声问道:“八卦勾玉里的什么东西?”

    阮东思一怔神态有些迟钝起来似在犹疑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名黑衣的公人急匆匆跑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对着阮东思大声道:“大人不好了现在外面都在传言……。”

    “传言什么?”阮东思甩甩头神思又清明起来没留意到青宝一闪而逝的失望神色。

    “都在传言海昏、鄱阳二县县民都被淹死了是大人下令毁堤放洪为了向朝廷邀功请赏又掩盖事实私吞了米粮。”公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

    两人皆是一怔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这样的传言如果不能制止只会酿成民变到时的局面就不是一州一道的官兵能控制的了。

    究竟是谁将此事泄露出去?

    阮东思脸色一沉匆匆地往门外停轿处走去而青宝怔了一会将手中的白色粉末轻拍干净不留一点痕迹也急忙往前面的左厅而去。

    “对不起小请师父现在您不能进去。”青衣侍从笑吟吟地拦住她。

    “为什么?”青宝挑眉看向这对长的一模一样连说话也同声同气的侍从。

    “玄莲大师正在和我们老板谈事。”闻言青宝皱起眉总觉得自方才起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越靠近左厅那种感觉越强烈她冷笑着看向那对侍从:“如果我非要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