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听得毛骨悚然。
他建立寰宇公司十数年手下科学家数千人什么样不可思议的研究项目都听过自认也是心理素质过关不会为什么事情而吃惊。但陡然听到林怡转述生物部门研究所引的一系列后续经过还是忍不住心中寒。
他不是生物学家也不是医学工作者甚至连科研人员都谈不上。
对于生物部门进行的研究他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他只能从善意的角度来理解认为他们从事该项研究是为了人类医学事业的进步。
可就算如此他心中仍旧有极度的不适感。
设身处地站在当初那明自杀的患者角度他可以理解当那名患者从恢复健全身体的惊喜中冷静下来想到从此之后自己的身体里不光有人类的基因也由老鼠的基因心里面会感到如何的痛苦与彷徨。
这样的一个人还算不算完全的人类？
更重要的老鼠的基因会不会带来其他未可预知的危险？
这个问题恐怕生物部门都不清楚。
要不然他们就不会热衷于进行人体试验了。就像寰宇公司所有部门都狂热地收集相关数据一样生物部门也必然是为了收集到全面的信息才会想到和协和医院合作进行大量的人体试验。
人体秘密的复杂程度可能并不比想要了解宇宙更简单。
这就需要成千上万例相关研究并尽可能收集全面的数据。
寰宇公司的级计算机具有目前世界上最强劲的运算能力。可是连生某个变化之后会有怎样的连锁反应都不清楚再强大的计算机。也不可能推出后续地结果。
人类对自己的了解严重滞后于物理研究。
生物部门想要收集大量的原始数据也是情理之中。
这大概就是学科协调委员会支持生物部门继续深入研究的主要原因吧。
萧强非常犹豫。
从理智上来说。他应该支持生物部门的研究工作并给他们顺利开展工作提供条件。但作为一个人他每次想到生物部门医学实验室里可能培育地各种畸形器官、人体标本就会感到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从这一点来说他还是保留着一个普通人的思维方式。
萧强的手指被萧勇用力咬了一口。感觉到爸爸心不在焉萧勇用这种方式提醒爸爸。注意自己的存在。
萧强痛爱地搂过儿子在他小屁股上轻轻拍了几下。
望着佳雯笑呵呵看哥哥挨打小脸蛋红艳艳粉嘟嘟是那么的可爱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科幻电影中的情节。他不能接受让世界中充满一群带着动物基因的人存在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情况。
他站了起来。将被他拍打小屁股而眼泪汪汪地儿子交给林怡：“我过去看看。”
“嗯。”林怡的思想更加传统当初她听到了这件事就对生物部门的研究非常不舒服。
萧强来到奥斯丁的办公室。外面上百名奥斯丁的秘书看到萧强进来起身恭敬地说道：“萧总。”
他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奥斯丁门前就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他推开门里面就爆出奥斯丁粗暴地呵斥：“出去！我说了不让人……老板？老板你来了！太好了！”奥斯丁从沙上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迎接援军的到来。
学科协调委员会和生物部门联手向他施压奥斯丁独木难支。只是死死顶着不松口。
看到老板终于过来奥斯丁激动不已他相信老板绝对不会允许生物部门如此胡作非为败坏公司名誉。
“萧总！”一屋子人都站了起来。
“坐！”萧强作了个手势让大家回位笑道。“我听说你们搞了些新东西所以过来看看。对生物啊、医学啊什么的我是外行。你们继续我就是当个听众。”
他笑呵呵地表示自己没有倾向性避免一来就激起研究人员的对抗情绪。
“我记得萧总上次到我们部门还是在九八年吧。”生物部门主管楼月河自嘲地笑道。
看得出来生物部门地研究人员心里对萧强的忽视是憋着一股劲的。
萧强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对生物部门研究人员诚恳地说道：“这是我的过失。由于我以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子方面对各位地研究工作重视不够这是我的错。所以我来改正自己的错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给予各位工作更多地支持。”
真正的研究人员痴迷于科研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想法萧强坦然承认自己关心不够没有推诿加上诚恳的表态让所有的人非常感动。
在寰宇公司这种类似于半封闭的环境里即便是交际能力稍强一页的楼月河也是心思单纯。生物部门都是些埋头研究的书呆子他听到萧强好不做作的言激动地站了起来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喏喏地说道：“萧……萧总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公司对我们研究人员都非常好。不但解决了我们的生活问题还尽力提供各种物质上的支持。那个……我们只是希望在有了足够的理论研究之后作进一步的深入研究而已……”
秦运强这些年待人接物管理着数千研
表达能力要强多了直接就帮他说道：“萧总。我们物理研究理论联系实际即便在实验室里也很容易实现。这些年来他们埋头做理论研究在小白鼠身上作了数万例动物试验。可是动物和人类相比从基因到具体器官功能都有着巨大的差异。光是在动物身上进行研究已经无法再取得更多成绩了。所以我们学科协调委员会以为将他们的研究成果运用于实际医学实践。是必要的。”
萧强皱眉说道：“就像这次的组织工程？技术上是不是还不太纯熟？用半人体基因、半动物基因继续下去如这次这样的悲剧必然会反复出现……”
“萧总！如果我们不积累相应地经验然后根据反馈改进技术调整研究方向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取得进步！”楼月河听他有否定的口气激动之下快说道。
萧强眉头紧皱。久久没有说话。
楼月河语气激动一口气说道：“萧总我们上次绘制人类基因标准图谱可以从公司里面收集大家的样品标本。绘制出标准人体基因图谱只是第一步。下面我们要用标准基因图谱和那些病患的基因进行比对。根据不计其数的数据才能确定每一个遗传标记所代表地意义从而进行下一步研究。”
“这和这次组织工程事件有什么关联？”萧强不明白要进行基因研究。为什么要扯上组织工程。
他不反对生物部门进行病理研究抽取样品。
但组织工程项目后果很严重如果传扬出去等于是触及到人们的接受底线。到时候光是舆论的压力就会让研究工作半途而废。
奥斯丁得意洋洋地说道：“是吧。我就说你们要研究基因我们大力支持。可是组织工程。会给公司带来灾难这我们当然不能赞同。”
“要研究基因当然要进行组织定向培养啦！”楼月河看形势展明显趋向于不利直接就喊了起来。他和奥斯丁就这一事情争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双方火气都很大此刻两人一生争执立刻就急升温包括生物部门其他研究员在内都和奥斯丁激烈地吵了起来。
秦运强赶快制止他们的激烈言词代他们出头恳切地对萧强说道：“萧总科学研究从来不可能一蹴而就都是从简单经过经验积累才逐渐展。
组织工程的意义在于组织器官的定向培育。应用于医学实践也是造福人类的举动。通过细胞克隆定向培养我们可以更加熟练的掌握克隆技术以及移植器官与病患融合地具体过程、后续反应等等资料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我们不能苛刻要求生物部门的科研人员在学会走之前就用跑的。”
萧强微微颌不语。
科学的实质就是从易到难一步步认识自然的过程。
如果像秦运强等人所说组织工程地确是一道不可绕过去的坎那强行中止这个项目就是让他们作出无米之炊来强人所难了。
秦运强看他点头心知萧强也没有一口就把路堵死大大松了一口气。当下就趁热打铁说道：“组织工程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在于通过促进细胞克隆分裂、组织培育更多地掌握端粒以及端粒酶的机制原理争取彻底掌握控制端粒增殖的技术为人类造福。”
萧强心下嘀咕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端粒还有什么端粒酶？
他对于自己不懂地东西并不会因为嫌麻烦而不去理解更不会不弄明白就否定。他看着秦运强等待他的解释。
“人体细胞不断分裂衰老的细胞死了以后被人体排除出去由新细胞代替死亡的久细胞这就是新陈代谢。”秦运强在生物医学上只能说是半吊子但他好在知道有什么样的方式来说明以让萧强能够听懂。
“当细胞分裂到一定时候比如说五十岁、六十岁它就不再继续分裂了。随着细胞进入衰老期人也开始进入老年。
细胞学家进行细胞培植地时候现一个规律就是当培植基中的细胞分裂到五十次的时候就停止分裂。因为当人类从受精卵开始变成胎儿再到逐渐长大这就是一个细胞不断自我分裂地过程。当细胞分裂行为停止了就意味着人的肌体失去了活力。
这个现成为了生物医学工作者孜孜寻求真相的重要课题希望借着对细胞分裂与停止的现象进行研究找到人类衰老的真正原因并最终控制它。
研究地结果。就是现了端粒。
端粒就是基因只不过是基因的一部分是染色体末端的一段dna片断。此前人们并没有重视端粒而是把焦点集中在染色体上人体基因工程。主要就是绘制染色体模型。但渐渐地人们现端粒实际上另有作用。
生物医学家们现细胞越老端粒就越短。当端粒消磨到只剩最后一节的时候就完全失去了分裂功能。反之新生胎儿的细胞端粒则格外地长。
在关注了这个现象之后人们得知：每次细胞分裂。新生细胞都会从端粒中截取部分信息作为克隆的模板。人类细胞端粒共有一万碱基对而每次分裂都会减少五十至两百的碱基对。端粒碱基对耗尽
体就很容易出现错误。从而崩溃。
人们还无法完全掌握端粒这种形态变化与人体衰老之间的因果关系。到底是因为细胞生物钟使之产生出这种变化呢还是因为端粒丢失造成*人们的衰老。
经过研究。人们又现了端粒酶。
端粒酶就是制造端粒的一种生物酶。它在人体内只存在于必须不断分裂的骨髓造血细胞、干细胞和生殖细胞中呈现出中等活跃状态。其他细胞组织中全部都找不到端粒酶的存在。
人们就假设因为端粒酶促进了端粒地生长。从而使得细胞可以不断分裂减缓衰老到来。
医学家们欣喜若狂认为找到了人类永生的秘方。
这种假设在肿瘤中。得以证实。
非恶性癌细胞中同样没有端粒酶的存在。但在不可治愈的癌症患者癌细胞中找到了处于极其活跃状态的端粒酶！
由于端粒酶的存在细胞分裂地时候就不再截取端粒作为复制的模板。细胞就得以无限制地分裂从而变成‘永生细胞’。大量的分裂必然会出现部分细胞变异的情况。这些变异后地细胞也属于永生细胞并持续分裂增殖不会新陈代谢排出体外大量的变异细胞不断累积吸取人类的营养让人体逐渐衰弱最后导致死亡。”
萧强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入迷了不由脱口而出道：“这不就陷入了茅盾了吗？端粒酶的存在让人类有可能永葆青春。而另一方面来说端粒酶的存在又有很大可能性造成细胞变异从而演变为癌细胞。”
楼月河急切地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啊！我们反复进行细胞培养就是用端粒酶来促进细胞分裂增殖。同时我们也在想办法让这种变化成为可控。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人类不敢说永生不死但至少寿命可大大延长而且肌体始终保持在一个充满活力地最佳状态！”
萧强摸了摸后脑勺。
他知道自己被秦运强套进去了秦运强之所以拐弯抹角给他说这些自然是让他看到研究的好处从而支持生物部门继续下去说不定还会增加投资扩大试验规模。
他苦笑着想了想确实是怦然心动。
萧强没想做个永生不死的老怪物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轮回地秘密死亡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又一次生命体验的开始。
可是他也难以抗拒这个诱惑。
假设楼月河他们的研究成功了哪怕是部分成功了运用到那些科学家身上恢复他们的青春活力可以创造出多么巨大的价值啊！
科学家除了少数天才中的天才在三十岁以前基本就是积累经验的过程。
由于他们长期用脑过度而且脑细胞是不可再生的。当他们在四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创造价值的时候他们就先于普通人提前迈入了暮年。
真正创造科研成果的时间可能只有二三十年！
科学家的身体通常都很虚弱。萧强这样苦心孤诣地为研究人员创造休假、疗养的机会有时候甚至是强迫可效果始终不佳。研究人员在投入科研时候那种执著与专注精神既是让人钦佩又是可怕。那种没日没夜。不要命的研究方式让萧强心痛不已。
寰宇公司成立到现在也才十多年时间。因突急病去世的科学家已经过了一百人给研究工作。带来了无可估量的损失。这还是在他眼皮底下在非洲基地因过度劳累而去世的科学家更是过了三百人以上！
不要说可以预先培养研究接班人。
科学家地研究思路很多都是触类旁通产生的模糊灵感有些只是灵机一动连他们自己都不能说清楚更别说交给其他人。只有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遇到了问题他才有可能产生出新的启从而解决困难。
许多研究能够取得成果全靠当初的项目提出人贯彻始终指导研究地具体实施。
换一个人。他可能完全不能理解当初项目带头人的思路从而按照自己的套路来走。能不能取得成功另说即便取得了成功他也必须经过思考、理解、调整研究方向等等过程。
因此。在科学研究中非常忌讳经常更换项目负责人。
萧强一想到那些在研究中途就撒手而去的科学家们就感到万分惋惜。
这不只是萧强的损失也是国家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的损失。有些损失是可以弥补的。无非是走些弯路多浪费一些时间。但有些损失可能后面的科学家。就再也无法完成他当初地设想其损失无可估量！
萧强的手指在沙靠背上疾跳动心中波涛起伏。
他猛然抬起头问道：“这个理论有多少准确度？还有能够做到可控吗？”
这项技术的意义是通过端粒酶促进细胞的再次分裂从而恢复活力。之后也必须有能力再次逆转这个过程让端粒酶失去活性从而让分裂出来的新细胞替代衰老的细胞之后正常新陈代谢。排出死亡地细胞。
可逆化技术是关键！
罗月河激动地扑到他面前语非常之快地说道：“这个理论是现有解决人类衰老问题最具实现可能性的方法。我不敢说绝
但我将会把我的全部生命都投入到这项研究中！
还是秦运强了解自己的老板知道他希望听到实现地可能性而不是用生命来誓。
如果这项研究需要花几百上千年才能研究成功萧强应该不会全盘否决但也不会提起精神来不择手段为研究创造便利。
秦运强紧跟着说道：“现在临床医学上有用合成的端粒酶来控制癌细胞的病例。通过长达数个月的抑制端粒酶针剂注射有效地降低了端粒酶的活性肿瘤也有缩小地趋势。特别是一些初新生肿瘤有一个例子肿瘤完全萎缩消失了。”
“副作用！”萧强不用听太多他只需要知道这项研究是有较大成功可能性的就足够了。
但作为公司老板他要考虑的问题比单纯地研究人员要多得多。
他必须从各方面权衡考虑将利弊得失反复斟酌才最后下定决心。生物医学研究其血淋淋之处远甚于其他学科。虽然相核工程杀人于无形更加可怕。但生物医学工程那种直观的恐怖更容易激大众的反感。
秦运强也明白老板这样问已经表示出了支持的态度。如果将负面作用隐瞒不报反而可能带来坏的效果。
他如实回答道：“第一个副作用就是因为需要长时间的抑制端粒酶注射因此可能同时抑制造血细胞、干细胞、生殖细胞中的端粒酶活性。”
萧强在刚停到秦运强说的事例之时就有这样的猜测丝毫不感到惊讶。能够听到说确实有抑制端粒酶的手段就已经够鼓舞人心让他支持这个项目。初期研究能有这个成就已经非常可观。要不然也不用后续研究就可以直接将该技术运用于临床了：“这么说还无法精确控制适用范围？还有呢？”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基因的形成是亿万年来作用的结果。我们即便达到可以精确控制一个人的衰老过程但代价很可能是极其高昂的短期内绝无可能大规模临床运用。因此在控制技术成熟之时一定时间段里这项技术只能对某些关键性人进行细微精确操作。真正要解决衰老问题还是要从根子上查起对人类基因进行完整地分析。”秦运强这话说得比较吃力。
他以为萧强动心时看到了自己长生不老的希望万一自己说过了头打破了萧强的幻想他还会不会支持他也没有把握。
这也难怪自古以来想要长生不死或是长生不老的人层出不穷。
依他判断萧强少年得志、成就如此一番事业想要永远拥有这一切也是情理之中的想法。可秦运强很抵制这种思想他希望当这项技术真正研究成功的时候应当将其运用于更有价值的人身上而不是某个政治人物、商业精英。
更遑论萧强在自己享受这项技术的好处的时候很可能还会要求让他的妻子也永远青春美丽。
而且按照萧强一贯的思路他还有可能以此为筹码向其他人换取他想要得到的好处。
这样秦运强自认为最需要这项技术支持的高精尖科学家却被一些无聊的人顶替了他的名额无法享受科学带来的好处。
秦运强心中十分矛盾。
萧强对他说即便技术研究出来在一定时间段里应该也无法大规模推广也持同样看法。任何新技术在产生的初期就是垄断与奢侈的代名词。
并且出于政治考虑很可能就是技术研究出来了也会秘而不宣而某些特定人群服务。
他如果有了技术也会同样如此！
傻子才会满天去宣传！
来头大的人多了个个都想长生不死、长生不老他哪有这个能力一一满足？
萧强微笑起来：“加强对脑细胞活性化的研究吧我们的科学家更需要这项技术。”
秦运强、包括其他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长着嘴都说不出话来。开玩笑一个具有像萧强这样身份的人还没有借助科技进步长生不死的简直可以说绝无仅有！
萧强淡淡地说道：“人是否能长生这在目前看来还是一个未解之谜。生老病死也是人所要经历的必然阶段假如有一天我也到了那一天那只要我这一生没有留下遗憾那我一样可以含笑而去。所以你们尽力而为就好了。”
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萧强话语中豁达的语气溢于言表显然不是做姿态博得众人的忠诚而是确实如此作想。这样的然淡泊才是众人为之敬仰的原因。
以前的萧强固然成功不断但研究人员也只把他当成了一个非常懂得科技人员想法的经营者。但此刻他们真正为之感动为自己能在萧强手下进行科学探索而感到庆幸。
萧强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那就这样吧！我会为你们找一个安静不会引大众反感的地方来进行研究工作。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们在一个绝对封闭的绝密场所开展工作了！希望你们尽快解开生命的密码造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