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扬脸一笑:“承让。”

    年轻男子灰头土脸地一抱拳,逃一般地走下了台。

    无双见识不少古怪的盅虫和下盅方法,三人一直看到子时才回到客店。

    大概是晚上看盅太多了,作梦里尽是乱七八糟的虫子,让她一夜没曾睡好,起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惨白,眼窝深陷。

    走出门外,却看到唐少渊身披火红的战袍,整个人如战神一般沐浴着阳光站在高高的台上,一身银甲闪着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正视。

    手下的三军就齐声举矛高呼:“威!威!!威!!!”

    其声震天,令人心神为之一奋。

    唐少渊立于高台之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喧杂的广场渐渐安静,直到悄然无声。

    唐少渊神色漠然,清冷的声音远远地荡开:“将士们,诸位被迫背井离乡,无家可归,都是被唐令和唐棣这两个败类所害。他们杀父矫诏,暴戾成性,简直是乱臣贼子,你们说,该不该诛?”

    “诛乱臣,清君侧,保太子!”

    下面喊声整齐震天,群情激昂。

    “好,大家等这个机会等得够久了,本太子现在告诉大家,这个机会要来了!十日后,三军儿郎饱餐战饭,准备出征!”

    训完话,唐少渊走下看台,看到无双气色不佳,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无双发间落了淡淡的晨露,发丝柔顺地披在肩上,眉眼却依旧有神。

    “快要出征了,得召集将士们商讨攻敌之计,训练的那些人,也该用上了。”

    “我们还像上次一样先烧他们粮草?”唐少渊问道。

    无双轻笑着摇摇头,“同样的手段我不会用第二次。粮草只是一个方面,但绝不是取胜的关键。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先比气势,后比将帅,这第三比的才是士兵。

    擒贼先擒王,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唐令的人多又如何?这回我们来个围魏救赵,在南唐边境还有楚国五万驻军,这就是取胜的关键。他唐令不是倾全国之力吗?那我就让他后院着火。然后趁火打劫,相信两次重击,一定会让他们势力损失一半以上。”

    定完计策,无双提笔写了一封密信,令人快马加鞭,务必于五日内送于楚国太子程安然手中。

    哥哥压抑已久,也该扬眉吐气了。

    几天后,南唐到处盛传一首歌谣:

    天无眼,地无道,百姓早晚要造反!

    杀昏君,保家园,真龙横空耀世出!

    这也是无双的计策,先动摇动摇民心,让唐令和唐棣忍耐不住主动出击,然后再借着机会出手。

    唐令和唐棣果然慌子,决定每人各出一个将令来征讨唐少渊。

    唐令派出大将苏青,唐棣则派出李虎,两人带兵二十万,亲赴南疆。

    与此同时,西楚一向沉寂的太子程安然突然要求出征,立下军令状保证替楚国拿下唐国的十个城池。

    这个也是同唐少渊约定好的。

    所以苏青和李虎还没有遇到唐少渊的兵力,先被程安然截住了。

    程安然收到无双的克敌法子,日夜赶工,制出连环射弩,即一开机关就能几十支箭齐发的法子,这样的箭车造了二十台。

    一遇上唐军,二话不说,万箭齐发。

    苏青和李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楚国大旗飘扬,几万只长达两米的巨大弩箭划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集体迁徙的乌鸦,遮天蔽日,用尖锐的叫声欢唱着死亡之歌。

    两万多支利箭汇成一片阴云将联军完全笼罩。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了,联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黑云笼罩,看着黑云又幻化成一支支长箭将自己贯穿,他们看到红色液体慢慢地染红草地,感到身体的温度渐渐丧失,一股称为死亡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低头只能看到一杆乌黑的箭柄露在自己身子外面,他们甚至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而楚国打完就撤,再不露面,联军一战损失的人数就有几万人。

    当天晚上联军营地里气压低迷,苏青苦思无计对付这种毒辣的战术,颓然地坐在裘毯中发愣。李虎却是暴躁极了,如果不是属下拦着他恐怕会将整个军帐都破坏得无法居住。

    半夜时分,众人睡得正香,忽闻军营中出现喧哗,苏青和李虎第一时间冲出军帐。苏青刚一出来就被一道冷光晃花了眼,身子被一股大力推到一边。一阵剧痛让他从突变中回神,伸手一摸,满手是血,手臂多出了一杆长箭,其长度比之今日早上所见也毫不逊色。

    “将军……”

    微弱的呻吟声从身边传来,苏青才发现刚才那股大力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将自己推开造成的,而那侍卫已被数只长箭贯穿,如同一只刺猬。若不是侍卫舍命相救,只怕现在做刺猬的就是他了!

    “将军、将军快进帐!”

    侍卫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断了声息。

    苏青左右环顾,零星有箭矢飞来,还携带了一些小陶罐。那些陶罐落在地上碎开,流了一地液体。苏青心中疑惑,就发现那液体竟散发出白色的浓烟,风吹过更是带来一阵刺鼻的恶臭。

    苏青才刚刚皱起眉头,苏青的副将贾六奇以布捂嘴跑了过来。

    一个将领扶起苏青,贾六奇递上一块用水弄湿的帕子,又为苏青草草包扎了伤口。

    贾六奇说:“是楚军夜袭,请将军快跟属下离开!楚军不知用了什么毒气,这种白烟让很多士兵都倒下了!”

    苏青一惊,才发现白烟笼罩之下联军士兵都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整个军营一片混乱。李虎那边更是火光摇曳杀声阵阵,显然是楚**队已经冲进了军营。

    贾六奇拉过马匹道:“我们的军营比较靠后,楚军还没有过来,请将军速速离开!”

    苏青还要犹豫,那边将领已经说:“将军快走吧!我们断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苏青心一狠,跨上马,道:“贾六奇,你跟本将军一起走!”

    “将军请先走,在下和诸位将领断后,随后就跟上!”

    苏青一咬牙拍马而去。

    楚国在以强攻射入毒气罐之后,率军从北边袭营。这次楚国不单是夜袭,更是压上了所有的骑兵,准备一举摧毁联军,他们首先接触的就是李虎的大营。

    联军这几日损失惨重,二十万人只剩下不到十七万,又被白烟毒倒了一片,楚**队所过之处锐不可当。李虎出帐一看形势不对,早在侍从的护卫下突围而去,李虎带人往西北方向逃窜,路上遇到苏青的人马。

    苏青本有十万人,虽然几次攻城死伤大大超出预料,但因为阵线靠后,而安然为了离间联军又特意放了水,今夜袭营苏青的损失也不如李虎来的严重,因此他此时分了兵马断后还剩下五万多人跟在身边。

    李虎看到苏青竟然还剩五万多人,再看看自己身边只有三万人,心中惊疑更甚。但他还算有点脑子的人,三万对五万绝对没有胜算,更何况楚国的军队还在后面追击。只得委曲求全靠上苏青的队伍,道:

    “苏将军!这可怎么办?”

    苏青被这声喝问弄得心情烦闷,冷静了一下,道:“如今只有先走再说!只要过了天门山,与驻守的唐军接应,便不怕楚军了!”

    李虎无法,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跟上苏青往天门山去。

    一日过后,贾六奇和断后的人方浴血而来,而身后,竟然跟着五万授兵,还有唐三皇子,唐棣!

    原来唐棣闻战事紧急,暗骂这些将令笨蛋,亲自过来监战了。

    贾六奇一下马就急着汇报军情,“太子安然和副帅郑志铎带兵五万追击。距离我们不到半天的路程!”

    唐棣面呈戾色道:“谁人敢后退半步,斩!”

    但此时已经晚了,联军的残军已经进入了天门山的第一道谷,虎跳崖谷中,唐棣犹不自觉,命令所有士兵全副武状,准备与程安然正面交战。

    不想,探子来报,程安然已经撤退了!这弄得唐棣莫名其妙之余一股怒气无法发作,便责怪苏青督战不力,直接将他斩首了。

    山谷中,漫天星辰注视着缓慢行军的南唐残军。无双与唐少渊并立。看着谷中晃荡而过的一长串黑点,唐少渊露出一个微笑。

    已多日晴朗的天空此时涌起大片的乌云,今冬第一场雪毫无生息的落下,起初是细碎的雪粒,被风轻轻吹散着,到后来变成晶莹的雪片,开始纷纷扬扬的散落,整片荒原大地渐渐被白色渲染得一片苍茫。

    恶战,即将开始。

    只听轰一声冲天炮响,无数火把将山谷照得灯火通明。

    唐少渊和无双骑着高头大马,立于谷顶,睥睨着唐棣。

    无双缓缓的抬起头,视线落在唐棣身上,冰冷的面容带着冰凉的笑:“三皇子,好久不见。”

    声音不大,但足以使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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