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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天池

    一夜无话待到次日平明我和郭沛天二人吃过早饭便双双沿着小径到了圆湖旁边的矮山之上郭沛天选了一块平地说道:“霖儿你要记住以后此处就是我们的练习场”我答道:“此处有山有湖甚是让人心旷神怡真是一处习武的妙地!”郭沛天却摇头说:“爹爹之所以选择此地绝非是让你游山玩水你不知道:此地乃为山上之山一来这地位置奇高空气又稀薄在这里习武练习会大大锻炼你心肺的承受能力以后你在平地交战之时别人二三百个回合就累得气喘吁吁了而你打上个一千个、两个回合根本没有任何不适反应这本身就是占了一个极大的便宜”我听罢惊道:“还有此种说法?”郭沛天道:“没错。不知你听没听过:西域僧人之所以让中原人士一度谈之色变不仅与他们的招式狠毒古怪有关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西域位处高地自小便在那样艰苦的地方练功于身于心都是一种磨砺。爹爹之所以选择这么一块地方作为落脚之地固然是因为这里有旷世奇药‘血红花’可以采摘的缘故除此之外这山、这地、这树、这湖的灵气也都是我选择的原因”

    一听郭沛天谈到这湖我忙惊问道:“爹爹提到这湖我倒要向您说说前几天生的奇事:我在给我娘挖坑之时曾经瞥见湖心有一个巨大的气泡当时我距湖心少说也有四五十丈纵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我依旧能够辨得清气泡的大小由此可知那气泡的尺寸有多大了”郭沛天听罢哈哈大笑道:“这东西听见你的声响出来迎接你”我问道:“这东西?什么东西”郭沛天答:“这是我在山上聊以相伴的朋友也是我练习轻功之时的对手你若想窥得其全貌还要有些表示才行……”郭沛天一语说罢脚下一纵已然飘到不远处徐三娘子的坟前我忙转头向一旁观看只见坟前的木杆之上还戳着‘金狼帮’帮主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郭沛天也不说话一把拽下人头飞身跃向湖面别看他身形庞大此刻却异常轻盈如一只蜻蜓点水般地在水面上随意疾行着。待他要行至湖心之时只见他一手提头另一手伸进嘴里打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哨声过后他将人头朝天上使劲一抛便一纵身闪将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郭沛天抛完人头之后湖中心原本平静的水面瞬时变得惊涛骇浪。片刻过后打水里直挺挺地探出一条纯黑的东西出来----我之所以唤之为‘东西’是因为我真的无法形容它属于何纲何类:它露出水面的部分只有一条油黑锃亮、光滑无比的颈子看外表既不是禽也不是兽;既非鱼虾更不是壁虎毒蛇之类。它的颈子奇长奇粗几乎堪比不咸山林中最为粗壮的大蟒但是观其口鼻又纵然不似蟒蛇的模样。这东西此前伏在湖中没有任何先兆而此刻它又像闪电一般自水中突然袭来直奔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而去。

    人头在半空中疾飞升着但那怪物的动作显然更快一筹眼前它的大嘴就要叨到人头的瞬间郭沛天突然从天而降飞起一脚正踢在人头之上。郭沛天这一脚踢得很轻、很巧人头以更快的度向上飞升而那怪物叼头心切又将身体更多地向外移动。它这一动下半身终于露出湖面只见在那根弯曲细长的颈子底下竟然藏着一个极为庞大的腰身。不得不说那腰身实在是太粗了之前如树一般粗壮的颈子腰身的衬托之下就像是坟包子上的艾蒿杆子一般纤细。郭沛天一边像蹴鞠似地摆弄着那颗人头一边躲避着怪物的攻击:他忽而踩水疾驰忽而腾空跃起忽而转体旋身忽而无影无踪。一只庞然大物被他以头为饵玩弄的左游右探也碰不到人头一下。良久他好似是玩腻了似地瞅准机会抬脚把人头射向怪物那怪物一见人头飞来正中下怀张口一接便急急潜进湖中再不出来。片刻之后湖面再度恢复如前波澜不惊的状态形同一潭死水无异。

    郭沛天踩着水面纵身一跃一副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的悠闲神态落至我的面前叹道:“自从你娘来此之后我也没腾出工夫抓活物喂它难怪它今日见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他见我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又道:“霖儿你一定不知此物谓何吧?讲起它来还真有一段故事呢。话说十年之前爹爹功成名就正在塞北师门之内闭目修行哪知一人竟然突破本派重重守护闯入洞内扰我修习。这事倘若搁在往日以爹爹的脾气必要腾空而起一掌将他击死方能后快哪知此人轻功异常了得我扑了几次之后竟然未沾到了一根毫毛。那人见我擒不着他戏耍我几番便想逃走。我一见这种情形心想这要放他出去吹牛我郭沛天还焉有面子?急火攻心之下我便也不顾其他尾随在后我俩片刻不停直跑了四天三夜他才在此山底下急急停住。

    他两脚交替踩踏顺着山石直飞上这个平台而我也依照他的模样如法炮制跟在他的身后。岂不知这乃是他给我下的一个圈套:我的动作比他稍微慢些待他飘落在平台上时我还在半空中翻腾。利用这个时差他取出鬼头小刀向我就是一攻我心中暗叫不好慌乱之中急忙侧转身位闪躲这时说来也巧:或许他也怕用力过大跌下山去那一刀竟然扎进我的腋窝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我当然不能浪费这个宝贵的机会借着这份幸运我用左臂夹住刀刃借力使力向下一拽换取了自己上升的冲力。爹爹当时愤恨有加使用的力气可能稍为大了一点此人在平台之上站立不稳大头朝下便栽了下去----习武之人最怕这种四边皆空的情况因为没有东西接触纵然有再大的力道没法施展出来那人也不例外在空中翻着筋斗大头触地撞死在山岩之上。至此这块儿宝地也被爹爹现所以近十年来我也一直没有再现江湖只把行踪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师兄师弟。

    到这伊始我只把山洞当成闭目修习的圣地直到一年之后我才现了那道通向花圃和小径的暗门。至此我万分后悔自己在一年之前错手杀了那个高人----他可能是这个山洞的主人说不准这间花圃和这眼大湖也与他有关。如今那人死了什么都已问不出来面对无尽的疑问和寂寞凡事我只能亲自去探才行。后来我在湖畔的石缝之中现了绝迹江湖已久的奇药‘血红花’服食之后内力固然提升了一个层次但因为浑身燥热难耐我也只能跳入这潭寒水之中解热。就在我潜入水中尽情畅游之时一个怪物竟然在水底对我袭击借着‘血红花’的功力爹爹我我侥幸终于逃出生天一度再也不敢接近这口大湖。直到后来爹爹的轻功修炼得登峰造极之时才想到诱它出来去做我的陪练。不过这东西是极为诡谲的在水下我不是它的对手没有什么引诱它又不肯轻易出来。想了许久我终于决定拿人的死尸去引诱它没想到这一招还蛮灵这个怪物为了食肉每次都会出水陪我缠斗什么时候我练得累了再把死尸给它吃”

    听郭沛天说完我突然想起威廉斯的那本日记----他在回忆录中所记载的海眼兽鱼也是一条细脖颈油黑油黑的肌肤一只庞大的身子那鱼同样是潜在水底只是威廉斯称它作为‘蛇颈龙’。我忍不住在暗暗心中想道:“倘若我擒得住这条兽鱼也不用去学什么暗杀、投奔什么三师叔了”想到此处我心中甚感欣喜大叹这人生之妙真是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问郭沛天道:“爹爹你能擒得住这怪物么?”郭沛天答道:“擒它?太难了!爹爹在几年之前曾经用十成的功力砍它的脖颈结果这怪物凭着一身坚硬的黑皮不仅没有受伤反而将我心爱的宝剑给震碎了自此之后我再没动过伤它的念头只将它当作练功的伙伴”我听郭沛天说罢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见我郁郁不乐便问:“怎么?你要吃它的肉么?这东西的皮比铁片还硬不把你牙硌掉才怪”我苦笑一声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自此之后我同郭沛天两人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爷俩个膘着膀子一同练了两年。在此之后我吃了无数的苦头倘若不是有虎神的身板恐怕早已死了**次之多。郭沛天见我学得用心教得也起劲儿他白天教我外功、轻功黑天之后就在山洞与我盘膝而坐用他强劲的内力帮我补充由于他的内息过于旺盛有时我在浑身燥热难耐之时他便将我扔进湖中洗澡那兽鱼的鼻子极其灵敏闻到水中有人的味道立即抬颈攻击每每此时郭沛天总要在一旁细心观察、伺机而动一到兽鱼即将得手的紧要关头他就对我出手相救。在这种残酷的训练之下两年下来我的轻功自是提了七八个档次每次看似极难的过程也是有惊无险。

    在这两年里头郭沛天每隔一个月就要下山去游上个一天半日。我因为迷恋他的奇功外加上自己平台陡峭难下也再未敢生出过逃走之心。郭沛天每次回来除了背回一具死尸喂鱼其余的就是将江湖上的最新形势说给我听:比如美国大力士奥皮音到上海表演献技与河北武师霍元甲较量受挫;又比如倭人频频在辽源设立机关到处测绘;最新的消息是立宪派领梁启在上海创立《国风报》强烈抗议清廷专政欲在中国实行君主立宪制法则。

    日子又过了两三个月郭沛天这天从山下归来带回一个惊天的消息:王镇冥等人刺杀摄政王载沣未遂正被捕羁押在京城的监牢当中武林中各路豪杰均念汪君豪情正欲在半路劫狱!我听罢在心中暗道:这姓汪的果真是条汉子他明知在一个月前义士熊成基谋刺海军大臣载洵及萨镇冰未遂被捕遭杀却依然敢激流勇进去更大的手笔。比起清廷对外国人那种卑尊屈膝的媚态他这份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勇气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倘若大清人人有他这种豪迈则中华有望矣。郭沛天道:“自从我和你娘的姻缘被断这些年来爹爹我一直戏谑江湖亵渎尊严其实在内心里面爹爹也想改邪归正无奈我坏事做得太多、恶名太盛每到一处还不待我解释什么人们便吓得如鸟兽散。今日恰逢有此佳事爹爹想让你下山劫牢反狱在绿林人中以爹爹之名救下王镇冥还天下一个大义也顺便帮爹爹挽回一些名誉。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一听此话心中不禁狂喜道:这真是一个天赐良机两年密不透风的苦练已让我身心俱疲此番下山我不仅能够小试牛刀探一探自己武艺的火候还能够回到二龙山探望四爷和静玉了却我心中一桩心事。想到此处我急忙说道:“爹爹为了洗刷我们郭家恶名孩儿义不容辞莫说去救一个王镇冥就是去赴汤蹈火孩儿也再所不辞!”郭沛天一听我答乐曰:“大善!”便从袋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我说:“霖儿外出闯荡不能没钱但是你江湖经验尚浅更不能露白被贼人惦记上此次出去爹爹不多给你只给你纹银五十两。一路之上你要分外留神尽量不要吃酒饭菜一定要拿银针探过再吃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不要忘记:在这江湖之上比毒药更毒的是人心!”

    我点头称是接过几锭银子将它们踹进内兜而那心却早已飞到了四爷和静玉身旁。临行之时我见郭沛天稳稳坐在洞中不动便问:“爹爹那石台距地面有三四十丈之遥你不送我孩儿要如何才能下去?”郭沛天听罢笑道:“其实爹爹一直瞒着没告诉你自打你第一次在湖中与那水怪缠斗的时候你的轻功就已经能平安下山了。你只需逆着上山的步骤用双脚交替踩踏两边的山壁稍做缓冲就可以了”我听后大骇急忙纵向心中那个神圣的石台。说来也怪两年前立在此处我自觉得阴风阵阵如今再次一站倒不觉得有多么恐怖了。我将背包斜跨在肩上稍稍屏住呼吸大头朝下便纵下了石台。我在空中愈落愈快山风在我耳旁像鬼哭狼嚎般地呜咽着地上的景物也如电光火石般地朝我面前袭来我心中微微有些紧张不住用眼睛测算着自己的下落的度和距离地面的距离待我落下十几丈后我伸腿在左边墙壁上蹬了一脚。不得不说我这一脚蹬得恰是时候下落的态势立刻得到遏制我一见第一脚蹬得成功心中自是欣喜在三蹬五踹之下身子最终稳稳落在地上。

    我在地上一蹦跃起多高在心中忍不住狂呼道:世界又是我的了自由又是我的了。临行之前我向上望了平台几眼只见郭沛天此刻正站在平台上向我挥手致意我也挥手向他回了个礼便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头也不回向西边去了。郭沛天此前和我说过我们练功的地方正是大清国较靠东的位置再往东就是高句丽的地界。而那口圆湖位于众山之巅直抵天际故而他称之为‘天池’鉴于此地的地理分布倘若要去关里则必须向西奔行一段才行。

    我心中甚是思念静玉脚下自是加快了步伐转眼之间我又翻下了几道山梁自觉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如一只离弦之箭般地射向西方。行了半天之后荒山群岭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田畦。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又掰了一片玉米叶子含在口中----叶子是苦的但我心中此刻却是无比甘甜脚下这条路我清楚记得这正是几年前我随四爷、洪屠户和静虚道长几人上山抬参所走过的小径想起那些醉心往事我心潮澎湃忍不住去回忆小三子、小宝儿、小德子天真的笑容又不住慨叹静虚道长、洪屠户、胡老三等豪杰撒手殒去一时禁不住百感交集、喜乐参半。

    不消片刻我循着那条路径回到了抚松镇----那片承载我的梦想让我想入非非、魂牵梦绕的地方。在那里我第一次结识了四爷第一次被静玉优雅的气质迷倒第一次费尽心机地撒谎骗人也第一次到四爷家里赴宴见识了大场面。看着我家飘摇的废墟店面望着四爷家依然屹立的秦琼敬德木雕这暗暗在心中慨叹慨叹这个世道不济慨叹物是人非慨叹造化弄人!

    在抚松镇停留片刻我怕勾起更多伤心的往事便继续飞身西行。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二龙山脑子里每个影子都是静玉。在这种意念的催促之下抚松距离二龙山三四百里的路程我竟然只跑了多半个时辰就达到了。拂去身上的尘土我纵身跃上二龙山破落的山门脚甫落地却见一小队巡山的士兵正端着铁矛大刀瞅着我呆。我心中暗想:“四爷此前不是安心务农打算再不参与绿林纷争么?怎么经过短短两年二龙山就再聚兵卒难不成他也要起兵反清不成?”正在此时对面一个持矛的小兵向我斥道:“何方毛贼竟敢私闯二龙山门难道你不要性命了么?”我听罢兀自在心中暗笑道:你想取我性命恐怕还早几十年不过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也不能对之动粗。想到此处我答道:“小兄弟你一定是新来的吧?你快回去中屏大厅向寨主禀告就说他女婿刘知焉回来了”小兵一听我说此话先是一愣继而与身后几个喽啰兵笑成一团。我一见心中起疑便问:“小兄弟你笑什么?”那小兵笑罢重新将矛挺起道:“我看你这幅模样起码也有二十一二了而我家大寨主的闺女年方只有六岁你扯什么谎不好偏偏要编造这样鬼话贻笑大方”我惊问:“只有六岁?你家寨主是不是诨名叫做‘四爷’他家闺女是不是一个叫做‘静玉’的二九姑娘?”小兵答道:“什么‘四爷’、‘六爷’的我家大寨主诨名叫做‘震天雷’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你莫要再说是什么女婿让他听见焉有你的命在?快滚!”

    一听小兵这席话我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很可能自从我被郭沛天救下之后四爷并未回到二龙山而这山被其他贼人所占换了寨主。想到此处我自知再在山门前和他们胡扯也没什么结果便一抱拳恭恭敬敬退回山下。下山之后我心中七上八下深深为四爷和静玉担心思考良多我也不知去哪里寻他们才好便决定再回江门探一探他们的行踪。主意打定我开始施展6地飞腾法一路无话不到一日我终于由二龙山再度赶到了哈尔滨。

    在距江门还有十里远的地方我停下身来翻来覆去的思考良多:若论轻功我有十成把握不被人捉到不过此前因为柳依桐小姐失贞一事闹得不明不白为了少惹是非我还是偷了一口铁锅用黑灰抹了一个大花脸才放下心来。此时日头刚过中午阳光毒毒地照着我肚中十分饥饿也不敢上街去买馒头想了许久我灵机一动纵进菜地在田间地头揪了几把生菜就着辣椒、黄瓜便吃了起来待把肚子混饱我钻进旁边农舍一个柴火垛里开始闭目养神。渐渐地天色有些擦黑我在柴火垛里听了一会儿旁边并没别人便蹑足潜踪走了出来。

    我在远处纵了几下身形如鬼魅一般地飘进江门大院。在经过拴马桩子的时候我的思绪又被带进两年前的那个中午:记得我三人当初壮志满怀从二龙山出来到江门给白老爷子拜寿。正是在这拴马桩前受了欧阳兄弟的一番奚落才开始我这两年的不幸生活。想到此处我不禁低头叹气哪知脑袋一低竟看见地上正飘着几朵纸花。在黑暗之中纸花的白色被不远的气死风灯照耀的显得异常瘆人我抬头一瞅原来那百褶的气死风灯上竟也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白家死人了?”我在心中暗道。

    正在此时我身旁光影一闪远处几人的声音开始渐强渐近我心中一急连忙蹿上房顶扒着房瓦向下偷眼观看:原来下面走着的正是欧阳谷明和几个陌生的面孔。只听得其中一个中年模样的汉子讲道:“老爷子刚刚西去白先生和白公子他们不在灵前尽孝也不知此番将我们召来究竟要干什么?”欧阳谷明说道:“据我所知此番集会是与时局有关白先生胸怀大志早想一展抱负无奈老爷子个性太过中庸这个不敢得罪那个又不敢讨伐只想着在江门过安乐日子”这时又有一个年纪稍轻的人道:“如此说来老爷子西去还算成全白先生了?”欧阳谷明忙接道:“小老弟休要这般说话只道喜丧便可切记喜丧!”三人从我眼前走过丝毫没有现我的行踪我在心中暗暗高兴便顺着房脊屋瓦翻至中屏大厅。拨开半片屋瓦我搭眼向下观看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位于屋子正中正是一口尺寸其大的大红棺材棺材的前头是一席香案香案之上摆着一个灵位和一尊香炉三支粗大的檀香在香炉中缓缓燃烧着正向外逸散着缕缕烟气。

    我在屋顶上抬眼向下观看只见坐在大厅正中的是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借着火光的映射我一眼便瞧出此人的身份----此人非是旁人正是两年前百般刁难我们的江门少主白老爷子的独子白君源。在他的下垂跪着一个二十左右的白面少年这人我也认得他是白老爷子的孙子白昱思。至于屋内其他座位上坐的与两年前寿宴席上的人大抵无异都是一些少林武当三山五岳正经门派的掌门人。人群还在稀稀拉拉往大厅中聚集着待欧阳谷明和那几个人进屋之后白君源清了清嗓子道:“在座的不乏武林之中的前辈更有许多年纪和我相仿的兄弟对于各位能够远道而来吊唁家父的这份情谊我先代表白家所有老小向各位表示由衷的感谢”白君源说罢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朝左右两侧的人流各鞠了一个躬。礼毕白君源又说:“我今日请各位各位前来除了家父的丧事之外还有一件要事要与大家宣布”白君源说到此处时底下人渐出窃窃私语之声白君源顿了顿道:“众所周知我父白公在江湖之中为人豪迈嫉恶如仇。他老人家武功虽然不是群但每每见到有不平之事仍然要奋力相救毫不顾忌自己的生命安危真可谓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白君源此话说罢底下人并无异议纷纷啧啧称是。白君源又说:“不知各位可否有过耳闻半个月前在北京有一位大义士名叫王镇冥他明知自己一去不能回返也要舍生取义去摄政王府刺杀载沣去促进民主共和其胆略魄力堪比秦时荆轲。我父在弥留之际曾经叮咛于我:绿林人应该改头换面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理朝政漠视时事。如今京城几近陷落动荡不安逢此乱世正是我们绿林人大施抱负的不二时机啊!俗话讲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各位都是名门正派人士更是有头有脸的掌门我们有何理由逃避责任不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呢?”

    白君源说到此处旁边的欧阳谷亮带头振臂高呼道:“壮我河山精忠报国!”其他门派的掌门一看在此大义之前倘若没有一番表示那自是辱了自己的名门正派的名节于是也跟着一起高呼起来。白君源脸含微笑一摆手道:“好!各位不愧是炎黄的子孙华夏的义士!白某人佩服既然群情如此振奋那我们不如商议一个展大计。现在眼下最紧迫的就是汪君的生身安全。此人不惜殒命代天下人去刺载沣其行着实可嘉。不过他愈不惜性命我们这些绿林人就愈不能让他送命。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分期分批潜进北京伺机而动趁乱去救他出来此事倘若办成我们就是替天下人办成一件舒心大事我们彼此也能在史册上一战成名留下印记。如此好事岂不美哉?”欧阳兄弟听罢在下面齐声鼓掌不住喃喃说道:“此为美事此为美事!”正在此时底下有一个腰揣双斧的人道:“白兄你可真会巧使唤人。我们拼死拼活担着掉头的危险到头来无论是否救出王镇冥在风间浪头上的都是你出名的也是你”白君源听罢面无惊色从容回道:“董兄弟此言差异!君源组织这次行动全是为普天下的老百姓考虑。你若想要加入我白君源出资出力送你去到北京日后你扬名立万我白某人决不索要分毫;倘若你不想加入白某人也绝不勉强你无论回哪君源都给你掏双倍的路费。在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君源在家为父守孝并不参与这次行动我白家此次的代表乃是我儿昱思。众位请看:他小小年纪武功平常无奇又怎能在抢了众位前辈的光呢?风尖浪头之说实属滑稽滑稽!”

    他一番话说完底下人大骇。在此前腰揣双斧的大汉急忙问道:“白兄此言当真?”白君源斩钉截铁地答道:“当真!”大汉听罢连忙跪倒说道:“兄弟方才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惭愧惭愧不周之处还请白兄不要与兄弟计较”白君源大度地起身相搀道:“兄弟言过了君源一切都是为了普天下的苍生此外无他!无他!”白君源说罢那大汉感动得满脸流泪振臂呼道:“事到如今谁再敢质疑白兄我姓董的就跟他玩儿命!”满场的英雄好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敢提出异议。

    白君源待了一会儿见无人反驳脸上显得十分满意道:“好!既然大家无人反对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今日之事烦请各位对外严守口风万万不能走漏了消息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后患无穷!”白君源说罢下人端来匕烈酒他带头割破中指将鲜血滴进手中一饮而尽白昱思、欧阳谷明、欧阳谷亮三人紧随其后接着各路英雄好汉也全都喝了血酒。饮毕白君源道:“众位因家父仙逝而来君源感激涕零特在旁厅备下薄酒素菜款待各位烦请众位英雄移驾!”言毕他便起身引导各位帮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