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5

    城墙上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却不见了。

    不多时,只见关门大开,然后一黑一白两匹座骑并列驶出了门外。

    只有两骑马,他们的身后再无别的随从。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马蹄“得得”的声响叩击着众人的耳膜。

    城墙上却满满地站了一排士兵,个个手持弓弩,对准了下方,蓄势待发。

    原来泽天才刚下令攻城不久,苍漠和秋依水就匆匆赶到了关口。

    苍漠命人向下方喊话,待泽天退兵后,与秋依水一道下了城墙,要到关外来与泽天会话。

    依着慕容启轩和王总兵的意思,苍漠应该就在城墙上与泽天通话,以保安全。

    下面泽天大军压境,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苍越国岂不大乱。

    苍漠却执意要下去,并且不要人跟随。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说:“我方兵力不足,与泽天打起来并无必胜的把握。而凭朕与娘娘的身手,足够脱身。单独下去,不至令泽天防备,也显出我方的诚意和胆量。”

    王总兵还待再劝,慕容启轩却止住他,笑道:“皇上说得有理。”

    皇上和驸马都如此说了,王总兵不好再反对,只好闪身让过一边,看着苍漠与秋依水下了城墙。

    “驸马,太危险了。”待两人走到城墙下方,王总兵仍是止不住担忧地说。

    如果帝后二人有了什么差池,他小小一个总兵的脑袋恐怕在脖子上安不稳了。

    慕容启轩安慰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们仍需加强防备。”

    遂令士兵持了弓弩守在城墙上,以做后盾。

    另有大军守候在关门内,随时准备参战。

    他很清楚泽天与秋依水之间的纠葛,知道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秋依水,而从苍漠与秋依水二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必定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天下皆知6

    秋依水随在苍漠身边,一道往关外而去。

    她确实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拿自己和肚里的孩子要挟泽天。

    出了关门,瞥见城墙脚下的荒草丛中,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草叶和城墙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心头不禁难过,她和苍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仍是来迟了片刻。

    这些人,都是因为她,而长眠于此。

    悲愤难抑,秋依水冲到阵前,再不顾矜持,冲着泽天大叫:“泽天,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苍漠紧随在她身边,握紧了她的手。

    “依水,别冲动。”

    泽天也单独从阵中走了出来,没有要随从,一直走到苍漠和秋依水面前不足两丈远的地方才停住马。

    “依水,你想说什么?”

    泽天痴痴地望着秋依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秋依水反手指着城墙下方,“他们都是无辜的,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才命丧于此。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泽天本来就感到后悔,被秋依水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一质问,顿时恼羞成怒。

    对秋依水的思念,对她投入苍漠怀抱的悲痛愤恨,对发动战争的后悔自责,一股脑儿全都涌了上来。

    口不择言大声说:“你说我自私,那么你呢?你就不自私吗?你明明做了我的皇后,明明怀了我的孩子,还要私自逃出去找他。你又置我于何地?”

    场中很安静,他说话的声音又很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禁人人脸上变色,一致将鄙夷的眼光投向秋依水。

    这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抛弃亲夫,私会奸夫。

    而苍越国的人更是多了层疑虑,这个女人明明是他们的皇后,是泽天的妹子,怎么又成了泽天的皇后了?

    真是莫名其妙。

    天下皆知7

    秋依水头痛地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你还想怎样?我也不愿搞到这个地步,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泽天沉痛地看着她,果决地说:“如果没有孩子,说不定我还会放手,成全你。但是如今有了孩子,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我不会随你去的。如果你要孩子,等孩子生下来,我会把他还给你。”

    秋依水的口气同样十分坚决。

    “不行,你今天不回也得回。”

    泽天丝毫不肯让步。

    苍漠再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以为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吗?如今的依水是我的皇后,我是不会象上次一样放手的。”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的皇后?他们都搞糊涂了。

    泽天怒不可竭,手指着身后的大军,眼睛怒瞪着面前手紧握在一起的两人。

    “凭我身后的军队,今天我非带依水回去不可。”

    “泽天,你还想打仗吗?”

    秋依水失望而又愤怒地大叫。

    泽天冷声说道:“除非你跟我走,否则仗非打下去不可。秋依水,你记住,战争由你而起,他们的命掌握在你的手中。”

    “你在要挟我?”

    “对,我就是在要挟你。你如果不想战争,不想有人因你而丧命,就随我回去。”

    “那好,”秋依水冷笑,“你要挟我在先,可就怪不得我了。”

    刷地抽出一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泽天,我是不会再让人因我而丧命的。如果你再派出一兵一卒,我立刻就自尽。那么,你的依水,还有你的孩子,全都没有了,你再也等不到他们了。我说到做到。”

    泽天望着秋依水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恨不能立刻夺过来。但是他只能无助地看着,依水存心要自尽的话,他如何夺得过来。

    天下皆知8

    泽天手伸在半空,心慌地劝:“依水,你别做傻事,听话,将匕首拿远一点。”

    秋依水反而将匕首更加移近了脖子。脖子上微微的渗出血迹,很痛。

    但是她不怕,一点痛算什么,只要不留下疤就好。

    这点她倒是笃定得很。曾经残勾闯入皇宫,假意劫持她的时候,曾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疤,后来被苍漠用碧蟾膏给治好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如今这点点的伤,依然可以用碧蟾膏给治好。

    真是可笑,都到这份上了,她还在想着疤痕的问题。

    洁白的脖子上,鲜艳的血迹触目惊心。

    泽天心痛不已,那匕首不象是伤到秋依水的脖子,倒更象是在他的心上划了一刀。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泽天问:“依水,你在要挟我?”

    “我就是在要挟你。你说,你退不退兵?”秋依水逼视着泽天。

    她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匕首的刚硬与她脖子的柔软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下一刻,她的脖子就会轻轻巧巧地折断。

    泽天拿她没有办法,只有转而质问苍漠。

    “你就干眼看着,看着她伤害自己吗?你就在她身边,为何不夺下她的匕首。”

    苍漠云淡风轻地说:“她决定了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防备着她,夺得了这一次,夺不了下一次。真要自尽,总是能做到的。”

    心却在阵阵抽痛。

    他知道秋依水打算拿自尽要挟泽天,也猜到泽天必定会退兵,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自己脖子上划上一刀。

    但是他只能忍着,他不能表现出心疼,不能让秋依水功亏一箦,不能让她白挨一刀。

    泽天愤愤地骂:“薄情寡意,亏依水对你这样好,你配么?”

    秋依水打断他的话:“你快说,你到底退不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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