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1)
    狄阿鸟的话“呼噔”一声掷地掀起骇然大波近圈上下好几十号人还须揉揉耳目一时之间连几位陪侍秦纲的大臣也反应不过来。

    负责国王安全的武员一天到晚提着胆知道场里场外都有博格阿巴特的兵万一龙颜大怒博格阿巴特不服是要刀兵相见的急中生念推了身边的武果指手乱划十几名武果及时醒悟一跟头扎足国王近处按着兵器看似威风凛凛地注视狄阿鸟其实大气儿不敢出。

    秦纲似乎仍然稳如泰山一言不地听他到来缓缓地说:“汝父功罪尚难成定论。夏侯武律呢?!”

    狄阿鸟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耳根轰鸣却强作镇定铿锵有力地说:“吾叔趁帝室大乱受诏兵初志诚求诛除奸佞驱车驾北还建巍巍功德就藩正名然叔终不曾受教肆横塞外久染狼戾猝持一戈进退不得拘团岂不自成洪滔之祸?!

    “虽则是。然刑衍德辅政罪言无理之状皆论逆行、畅天道以齐国之民加吾叔何哉?!”

    秦纲不防狄阿鸟竟振振反问愣了一愣脸色转为铁青确不是有备而来一时拙于口舌只是从牙缝里迸出不可遏止的怒气:“大胆!你!给我----”

    他及时把“拿下”二字收住见周围静等着看自己如何落连根针也掉不得持马鞭指使左右阴沉沉地一哂道:“谁能告诉他他叔父夏侯武律犯了什么罪?!”

    大伙纷纷交头小声议论吕经暗自惊骇把头一缩。要藏起来觉秦纲在看自己只好跳出来吁吁大怨:“你可把我瞒得好苦呀。”

    狄阿鸟来不及回答只听到吕经古里怪气地追问:“你可姓狄?!”

    他拍着大腿仍不等狄阿鸟回答着急大嚷:“你姓狄你父亲也姓狄怎么跟夏侯武律扯上关系?!你看看这?!他和你父亲是同母异父吧?!”

    夏侯武律的罪难定难在把他划入哪进哪一行哪一列。

    大凡罗织罪名。对内须以法论理对外藩领只能从道德和道义上下手。大臣们面对黎民百姓宣讲大可随意强安说“无故犯兵”说“犯上作乱”说“涂炭生灵”没人深追罪状怎么成立。但眼下国君显然要他们先在义理上站住脚好让狄阿鸟心服自然要在定罪之前三思一番免得给主子难堪。

    他们渐渐想了个周全恰吕经提出疑问当即上前一人流畅而言:“第一罪实为不孝更名则已何以改姓辱没先人?!”

    他是一知半解秦纲却比较清楚。替狄阿鸟说:“这一罪不算。人家祖上姓夏侯从边胡自居别姓尚不自诟。”

    秦纲显得大度此人却须稍厚一厚脸皮……他稍作停顿拾正心态。说:“夏侯受吾王官爵是为吾王之臣臣受诏当依诏而行奉天伐罪然观其所为骄纵暴虐。言行不臣。目无君上岂不是罪哉?!”

    狄阿鸟收起所举之物。答道:“大皇帝陛下可容臣一问?”

    秦纲暗中让人疏散周围的百姓回过神来陡然觉得自己说这些有点儿拗理由臣下提出却合情合理因而笑道:“你且问吧?!”

    狄阿鸟不知对方压根不愿在这上面争执眼看国王作此高高在上的姿态至少没权衡出要不要杀自己放心地说:“臣曾见一虎食人数十猎户围猎虎毙其中一人激愤呼骂捶尸不止请问诸大人是为何故?!”

    正和狄阿鸟辩论的那臣觉得跑了题往四周看了一看眼看国王示意自己作答说:“虎食之人必此人至亲----”

    狄阿鸟问:“除此之外呢?”

    此臣哼了一声不满地说:“你说呢?!”

    狄阿鸟说:“失态。畏惧。后怕。胆怯。”

    臣子们眼看周围被御林军堵成一圈放心地把注意力投入到狄阿鸟身上。当中一人当先声色俱厉道:“此子是逆贼至亲血浓于水休要再让他讥讽下去。”旁边随即附和几声跟了嚷:“杀了他。杀了他。”

    形势急剧紧张空气开始升温。

    秦纲却猛地一摆手将他们的踊跃赶走两眼眯缝起来射出犀利的寒光迫切地盯住狄阿鸟:“说下去。”

    狄阿鸟不保证他没有动杀心沉声道:“匈奴皆失所御譬比张舞之兽陈尸论其功罪岂非责猛虎食人?对外不能以理慑敌对内朝廷先露出心怯久而久之更增百姓恐敌之心还能北向用兵吗?!”

    “况吾叔乃一部领妄加冤仇怎好收其部众?!”

    “陛下放归十万牧人坐取人心倘若不能德惠吾叔终究让那些北人心存疑虑要是为一个不在人世上地敌人使他们觉得陛下当初只为权宜之计行事岂非大大不值?!反过来选择荣光普照一举手荒漠朝宗!”

    秦纲大吃一惊坦然道:“孤没去想这些----”

    他眼神闪烁不定疑惑地问:“狄。不。博格阿巴特。孤依然叫你博格阿巴特吧。你想通过这一番话证明你是孤的忠臣吗?!”

    狄阿鸟迟疑了一下尚未回答秦纲已从“哼哼”笑到“哈哈”他用马鞭点了几点说:“你真出我的意料无论哪一个你都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还认为你是疥癣小患的……想不到呀。”

    狄阿鸟被笑得毛骨悚然心说:“原本认为我只是小患现在岂不是将我当成心腹大患?!”事到如今改口亦晚他只好撑起身子举起双手。交送奏疏。

    国王让人收下奏疏起驾去往行营。

    狄阿鸟一人被扔在原地不动。

    华服秀士走过丢两眼;吕经走过也狠盯两眼;李成昌叹了一口气绕着走。其余人在走动中侧目别观眼神中虽没有亵意却都带着奇异和不敢相信的色彩遥远冷漠几乎像是在看待一只咬了人的把戏猴。狄阿鸟心怀失落和后怕抬头望前看去只见哪儿响起的泛泛乐声一高国王车骑前行而百姓跟着动沿途路边、田埂上下密密麻麻不少人还再一次趴到露出一团脊背织出接连滂沱的泪雨使得整个队伍像是一根不断翻舞的绸带。

    他望了半晌见马队除掉车驾和十数名奴婢只有三、四百名骑兵顿时想到当年在过了承德地官路上所见御驾车马人喧却似乎有败落之像而相比于那时现在的队伍人数虽少得可怜却都不再穿灰黑色衣裳似乎卷着一股葱笼。

    朱汶汶忙于归籍。

    狄阿鸟带着张蛋几个松松垮垮地迈步回营。

    此时谢先令一觉未醒他也不好打搅只能抱着一肚子地话儿乱糟糟地想一气后来感觉到一阵困意就歪倒在房子里睡得一身是汗。

    好不容易混完一天天黑时牛六斤带着几个人来。

    狄阿鸟和他坐下来密谈牛六斤只是怪他莽撞。

    话说二、三巡李思广也来凑热闹替父亲递话说:“陛下特意招了我父亲赞赏说你女婿不比寻常文武兼备将来定可独当一面父亲当时就犯嘀咕觉得你有那么个家世即使陛下不追究文武兼备不是什么好事要你以后多加注意。”

    当时狄阿鸟铤而走险不露底不能言及要害实际上是被逼上了山头也不是能追悔的事但李成昌竟小心翼翼地咀嚼完国王的话回头立刻传来倒是尽到了心。

    狄阿鸟觉得他父子对自己好得不得了自己却因一时贪色气走李思晴现在搞出些妻妾委实感到愧疚而感到愧疚嘴上却没法儿提当即呼三喝五摆出一桌酒席要在从行动中弥补。

    刚刚把酒宴摆起来国王那儿有人传话让狄阿鸟过去见驾。

    狄阿鸟心里惊想靠暂不在营里的说法推一推托作一试探却又觉得不大合情理略一权衡只好丢掉一大桌的弟兄“隍惶到国王的行营候在外面。

    现在国家不安定国王带地兵少吕经自然不敢让国王野居城外。

    他所张罗的简陋行宫就是城里的最大宅邸劝主人们暂时别居他处借花献佛。

    狄阿鸟来到落脚在这所房子外不远的牌坊等待期间四处感觉不对一扭头只见经过证实确实是谢小婉父亲的谢道临像鬼魅般冒出来身形似乎还有点模糊差点转身逃走。

    他听过谢小婉弹奏的魔曲还听说千里眼、火药丸先入己见地认为谢道临是半人半妖的利害人物情知不能逃脱连忙敬畏地招呼说:“阿伯?!您见着婉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