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二十六章 余恨绵绵走关山 明月若钩忆我心(3-1)
    飞鸟反正也要去京城心想:一道落个籍没什么大不了!最终还是答应了。吕经邀请他回县里再住两天等着拿转籍的公文他便一同折回县里住进县馆。

    次日李成昌听说博格要归籍有意在走之前为女儿完婚又拜托了吕经。

    吕经不辞长舌妇的辛劳向飞鸟吐诉:“谁家嫁女都是图个名分。自从你正室不在起你岳父就想把女儿嫁来只是碍于丧事没法说出口。现在你要回家乡也的确该带上自己的妻子去拜拜祠堂和宗亲就答应你的岳父成亲了吧。”飞鸟心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回话说:“我答应过世的妻子不愿早立正室只怕岳父不答应。”吕经得了话离开回头不知道怎么和李成昌说的李成昌竟立刻让飞鸟下聘书聘礼择日成亲。

    很快周老太太揽了婚婚礼便在县城的宅子操办。

    操办人手足够婚嫁之物也并不铺张奢侈不几日便已张灯结彩。

    倒是亲戚朋友极难应付。

    李周两氏都是望族自家亲戚便已很多再加上李成疆自长月归省郡县地方官员纷纷派人捧场还要以官府的名义送贺;周家老二一时难办……客人远者上百里近者十几里难以急办。

    众人商量一番便把婚礼放前婚后连日再摆流水宴。

    黄道吉日来临一早飞鸟就披红挂彩地去结亲来到李家寨接走新娘。

    回去已经到了下午再拜完堂开宴已为晚宴。亲友入席不大会便吆喝连连占坐一空的数十席面上炸出声声春雷。

    外面诸人喝三道四。送入洞房的新娘却只能静坐极是无聊。

    教授人道的喜娘是端重而又饱识房中养生的妇女。她掩嘴笑了一路去来到门边轻扣。里面已经有人在小声地说话。她想:陪嫁的丫鬟也许已经在偷说那羞事了。便等了片刻见仍不见新娘子应声让自己进去便又轻敲。

    在一串的敲门声中屋子里却有五个慌乱地少女。

    李思晴早去了盖头坐在床上换了衣裳。而在她旁边的竟是不知道怎么摸来的褚怡。褚怡紧张地看着门小声地说:“不可能是博格他一桌一桌地喝酒。早该趴下了。”

    李思晴点了点头拿起一只木棒。说:“就是没有醉倒我也打昏他?!”

    喜娘自报家门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门可以推动便推开进去。不料刚迈出一步迎面跳来一只粗棒头。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地倒下。紧接着猴子一样的褚怡从她身上跨过蹦出来而后是又一个最后才是换了一身衣裳的李思晴。

    三人挽着手臂走过两个带刀站立的汉子。

    守卫只当是亲友尚和他们说笑两句看着她们摸去黑暗的墙根子。他们艰难地爬过一道天堑般的墙从墙上跳下来来到许多嗓音轻去的墙外。

    觉得安全点了李思晴才顾得愁。问褚怡:“我们能去哪呢?”

    褚怡说:“去长月吧?你叔叔只等今天看你们完婚明天一大早带我们家上路。他耽误了行程一定会加急赶路。你俩只要躲到马车里就不会被人觉。藏几天不露面就到了。他再生气也晚啦。”

    李思晴的丫环只感到害怕。说:“老爷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褚怡揉揉她地头说:“我已经听你说过几百遍了可从来也没有见你死过。反正你也打不死就和我姐姐一起去长月吧。那里有成圃的牡丹有成队地英俊少年。大街上的人都穿丝绸。出雍容的光华谁要从城东去城西也不用步行。一两文钱可以坐上马车一直坐到头……”

    丫环问:“你去过吗?”

    褚怡嘿嘿两声说:“正要去。那些英俊的少年家世都很好或者骑着马或者坐着车只要他看上你就会千方百计地娶你回家。以后你就可以住大房子穿金戴银生活得美满幸福。”

    丫环不再吭声跟着她俩紧一步慢一步地走。

    三人越走离嘈杂的地方越远。

    突然李思晴蓦然回头肯定地说:“到长月我就溜走实在不行就去做女工一辈子也不再见博格那张又老又色的脸。”她轻轻取下自己地饰借着谁家灯笼的弱光一样样地放到一个小袋子里又说:“把那里画成许多画到乡下肯定有人出钱要。去哪乡下住也一定不会饿死。”

    丫环连忙说:“说不定还能见到国王万岁呢。”

    褚怡慢慢地走着扭头看看她用手握了袖子押开胳膊打转温温吞吞地说:“国王和博格一样有张又老又色的脸万一看上你你就完了。”

    丫环奇怪地问:“为什么?国王的房子最大财宝最多。”

    褚怡便吓唬她说:“他的大房子底下都是死人财宝上都有死人啃的牙印。你拿到手里住着抱着就是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美丽的少年!夜晚他会钻进你的屋子用沾满鲜血地两只手抓住你的胸狠狠地捏用比博格更恐怖的眼睛看你的脸亲你让你和他睡觉他浑身狐臭**上长有水豆……”

    李思晴立刻推了褚怡一把说:“你别吓她了。”

    丫环走路更像是猫儿打后面拉住李思晴的衣裳。她们消瘦地身影一直走过夜色在街道尽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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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家人把县城里的酒楼厨子吹打班子请个精光宴便就是要寻个尽情。

    本县豪绅众亲戚分三类聚饮一连一片飞鸟桌桌要上去举杯走酒半场下来已酩酊大醉。

    醉早了倒也好醉早了能逃酒。他被几个弟兄拖去歇到酒半醒。再上来时已经宴尽人空倒一点也不用耽误洞房花烛。许多人都已经醉了只有几个同龄的兄弟不忘拖着他往洞房里送。吕宫一张醉脸喷着酒气一刻也不停地凑了给他讲:“不知道出了名地丑有多丑。我们几个把住门绝不让你跑出来呕吐。”赵过听得有点义愤教飞鸟说:“先蒙住自己的眼不看她赶明再看看惯了就不丑了。”

    博大鹿则说:“太丑不行。太丑了整骡子整马地还他家……”

    牛六斤见他们什么话都说了便另开门庭说:“丑。有什么?能丑过咱哥几个吗?!看我们都是看看她也是一样看。连一个丑女都忍不了。能忍耐什么做不成大事了的!?”飞鸟最同意牛六斤的说法想根据自己地判断说她不丑又怕喝醉了地吕宫不平衡笑着说:“女大十八变男人睡了变好看。一堆牛粪。我也要把她睡成花朵!明天一早你们再看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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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一会已到洞房。博大鹿为飞鸟推开门众人齐齐使力飞鸟便折了翅膀一样一头扎了去。屋子已等了两个女子。新娘顶着红盖低着头一个丫环站在她身旁打瞌睡。飞鸟散着酒气蹒跚过去先是笑。

    丫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只见他一个劲地笑。

    丫环已经不打算等他让自己走了连忙往外溜。飞鸟回头看着她溜仍然只是笑。房子地红衣红饰红蜡烛都出红光。景象红彤彤一片让人心里美个无边。飞鸟打了嗝把眼神收回来看遍每一地方。

    近来他甚至像孩子一样放纵自己地感情是因为他孤独。妻子的芳魂消逝让他失去了仅有的依托。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吊蛋歪扭的流浪狗。一棵荒漠中孤零零的残树一样。

    寻觅不到意义而脆弱不堪。

    是的他也可以把心交给段含章。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怕自己沉迷于一个功于心计的女人。他常常想:若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她的远见应该是自然流露地而不是总刻于表露总告诉自己她的价值。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这个被自己强暴地女人根本不爱自己喜欢的是中原的读书人。

    便是这时他面前羞坐着的女人又一次走来将再次溶入他的生命让他可以在深夜里不设提防地搂抱住一个没有隔阂的灵魂。他只感觉到一切险恶地世事过眼而空一切的哀肠梦断这一刹都远离不见。红烛淌着眼泪液呈血脂光芒烁烁。这一切都像梦幻一样美一样静谧。倘若弯下腰揭开一片顶红便又是两片桃腮和一双盈盈含泪的眼睛。飞鸟笑出眼泪来了却一直都不出声怕把气氛破坏掉去。

    他的心也在跳动慢慢地伸出的手指头都在抖动。

    终于他摸到绣有黄鸟的头巾猛地一扯顺手抛去。

    这一刹那他看到了新娘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藏在红盖头下的竟然是因圆润而熟悉的脸。那女子也在这一刻抬头两眼含情默默。

    他猛然间震骇像一只咆哮的猛虎一样吼出来:“怎么是你?!我的女人呢?”

    王曲曲被他恐怖地声音吓呆了她抖地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飞鸟想也没想一把拔了自己的短刀喘着粗气拨弄她的下巴问她:“我女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是谁指使你这个无耻贱人的?!你哥哥吗?!”

    王曲曲从来也没想到博格会有这么狰狞的面孔牙关咯哒作响眼泪扑簌簌地流淌。飞鸟胸口起伏又喘了片刻要求说:“你站起来。”

    王曲曲便扶了自己地两腿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飞鸟看着她稍短的身躯内心中涌上一阵放心说:“和我拜堂的不是你。她比你高!”

    刀子刺出血痕王曲曲一步步后退突然尖叫一声往外跑大声哭嚷:“是李辛儿让我来的。”她跑了两步堆在地上扭曲着回头眼珠子几乎要掉到地上哭得回不气地说:“她……说你见到是我一定会高兴。”

    飞鸟恨不得一脚踹进她心窝无法泄之下一脚把一张四平八稳的桌子踢翻。

    他大步往外走到外面喊过守卫拳打脚踢地招呼一边打一边大吼:“你们看的什么新房?”

    闻声赶来了许多地人。几个如狼似虎地大汉不消多问看到一个不是新娘的女子顺着墙角溜二话不说把她摁住火把一照只见她从股到腿已**地。他们都是李思晴的娘家人因被蒙到鼓里上去就劈啪地给巴掌几下就把王曲曲打成了满嘴是血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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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是作祟者意料之中的事褚怡半夜醒来就在李家寨的一间屋子里笑她抬着纤纤的脖子披着睡衣笑眯眯地坐在被窝里想:你们一定问王曲曲是谁让她去的。我们都离开了李辛儿才带她去。只要李辛儿到哪儿躲几天我们就可以安全地离开了。

    突然她听到外头有响动火光竟照射来连忙藏到被窝里。

    这时她母亲也醒来了奇怪地坐起来看。很快一串拖沓的脚步响起只听得李思晴的母亲在外头喊了她母亲喊她嫂子喊了她嫂子喊她焦急地问:“怡儿你见你思晴姐了没有?”

    褚怡的母亲听了个明白连忙把装睡得女儿叫醒又摇又晃地问:“你见着你姐没有?”

    褚怡一口拒绝慵懒地装糊涂:“她不是嫁人了吗?跑啦?!”她揉揉眼睛拿出关切的样子见母亲一边穿衣裳一边又问:“那李辛儿呢?你见着没有?她都和谁好?”

    褚怡大摇其头虽然暗自偷笑却也摸了自己的衣裳穿捏出焦急的声音反问:“我哪知道?!她们该不是结伙出走吧。”继而她误导众人说:“她们近来在一起说要去什么寺庙去看大佛和壁画也要我去。我没敢去。”

    众妇女心念急转纷纷说:“那是能隐寺。足足二百多里呢这可怎么好。”

    紧接着又是李思晴母亲安排众人说:“博格那孩子都醉成这样了还骑着马出来找要是听说思晴去了能隐寺还不连夜去追。一会见他你们可别给他说了我让他几个哥哥去。”

    褚怡出来那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一边用两条细腿飞跑一边远远给众人说:“就该让他去也好考验考验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