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九章 刚烈(2)
    密密织织的小雪从天而降在北风下梭投如飞擎踵而过。飞鸟带着赵过沿着羊肠般的雪径浑不顾被风雪扯飞的护脸毛尾振耳生风步步紧行。在没有停歇的脚步里和迷乱中他眼前飞逝着电闪般的一幕一幕:娇弱的阿弟阿妹哭泣扭曲厉脸的黄英妞咆哮;手搭在刀柄上的摩巴阿哥搂着衣裳坐在帐篷外狞笑的万武压着翻滚的女人;如粪便般的脏手渐渐伸了出来姨婶冰清的玉颊上闪出麋鹿般的恐惧;晃着沾满自己鲜血的酒杯得意的笑容…….

    飞鸟的胸膛渐渐鼓起来继而好像要炸了一般接下来的一刻它真的炸了却是一串拐了弯的喊声:杀!杀?!杀??!杀???冷风一而再地挫面突然让飞鸟得了几分清醒。他嘎然站住心想:像女人一样告诉万马阿叔能有什么用?他万武和万彪也得吃这一套?一张嘴就是要动真!

    万马的家亮在不远处即使不再往前接近耳朵也能听到萨满声嘶力竭的大喊。

    它就在眼前一定要去的话它就在眼前……可是一定要去吗?

    腹部传来一阵绞疼飞鸟抱住它在羊肠般的雪径旁蹲了下去。赵过猛地拉了他后腰一把连忙翘着脖子呼喊。飞鸟慢吞吞的扭脸见赵过面目已一片花糊摇晃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便咬着牙说:“我气急攻心一下吃了冷气难受!”

    赵过惊惶未定。又见他一屁股蹲在地上脸虽看也看不清楚却必因痛苦而扭曲这就弯身往回拖拽不两下看到飞鸟制止自己的手势。只好又急又躁地追问:“好点没有。好点了没有?”

    两人站据之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只剩被淹没的衣帽在昏暗里白花花地。赵过木然然地举目去看只见天际越来越深远早已将俩人和方圆数里拢于其中。只有万千细末飞扑而来。

    飞鸟歇了一晌慢慢地回过气低着白花花的脑袋支撑着爬起来。喃喃地说:“看看呀他们是怎样逼我们的!这哪里是雪这是降下的恨!”

    他撅身变回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眼看营地已近在咫尺却又站在雪地里念及伯爷爷斩钉截铁的要求和姨母扑簌簌地泪珠。只觉没有去见万马无回去地面目便淡淡地给赵过说:“你先回去让我在这里呆一会。我丢我家的人在这把脸洗刷、洗刷!”

    赵过一动不动。轻轻唤他:“阿鸟?”

    飞鸟答了一句:“恩?”

    赵过疑惑地问:“你怕冰天雪地中无路可去还是怕他们翻脸不认明刀明枪地找我们打仗?”

    飞鸟默然不吭心想:是呀!我起先的确想要汗位、家业可早怕别人靠这些诱饵吸引我早不敢抱什么希望了。赵过就是单纯呀要是别人肯定不这样问即使我说我也想走他们也不会信。可投人容易去人难现在----大小、老少、病残加上图里图利的十几口子一旦决裂不说别人会不会横加阻挠走出去该怎么活?

    他又想:我只能像没事一样忍在心里看看到底生了什么是看看娶了姨婶能不能要到一块牧地!姨婶?应该不会拒绝吧!可万一她不知道家里这么艰难出口拒绝怎么办?

    远远传来几声骂娘声两人转过脸就看到四、五个熟悉的兄弟吐着忿声逶迤着走在回家的路上。飞鸟往他们背后一望心就凉了----那后头再不见半个人影他再看赵过觉他已迎头跑过去焦虑地问:“其他地人呢?”

    接着是牙猴子又硬又气的声音:“被他娘的万彪哄跑了!”

    飞鸟心里又是一愣逐渐把人辨认清楚:图里图利布奥和他那边的两个不常接触的人牙猴子立刻在心里痛苦的念叨:我以为几个土匪靠不住不想牙猴子没走反以为不会走的走了个精光!

    他这就使劲压住自己的焦躁不安用九牛二虎之力挤出笑声问:“都罗呢?他也走了?”

    图里图利憨生憨气地说:“走了早就想走了听万彪一哄:都是自家人在哪儿效力都是效力就拉都拉不住!”

    “我非去宰了他娘的!”赵过咬牙切齿地一喊就按着剑走。

    飞鸟厉声叫了他一句剑他转站人后这才放心轻描淡写地问:“他都说了些什么?要和谁打仗?”

    牙猴子说:“还能是谁?仇敌福禄!”

    飞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万彪、万武的反应这就轻轻一笑说:“倒不像是借口。这帮家伙难道我就不能带他们上战场?走回去我们把明天的打猎假想说一说!”

    牙猴子胆战心惊地问:“还不穿厚衣裳再这样下去怕我也受不了迟早要跑!”

    飞鸟反心中一快胸中被豪情充塞吞风怒吼:“若是为了哄你们不走就假言另色岂是大丈夫所为。要走呢咱不留他留下来就是一条好汉将来要成为一条更硬的好汉!即使只剩赵过和我我也会练下去…….”

    正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失意到极处间布敖向前两步趴于地下硬着嗓子说:“我回来是向少主辞行的!”

    飞鸟差点没背过气来正要咬着牙踩上两脚已由赵过代劳正要怒骂又已有图里图利和牙猴子怒指。

    他只好泻了刚提起来的气心里再坚强、坚强暗中说一句:这么多人都走。多走一个我也不怕!便温和叹息说:“想不到想不到你也要走!”

    布敖想不到他没有生气一下哭出声呜呜咽烟地说:“我布敖霍阿歹怎么会不知好歹!可主人战死。家中一妻五子让人放心不下。我本来想等少主安稳了再去接他们。可现在少主的事一时半会成不了不能眼睁睁地等下去。您若不一刀砍死我就答应我吧!”

    飞鸟心中凛然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误会了。自己这一家子已经够艰难过的了更不要说逢术家一群虎视眈眈地远房亲戚。一窝小的不能再小的老鼠儿。他叹了口气把布敖搀起来什么话也不说便和众人一起回家。

    飞鸟的伯爷爷还带着大伙儿在那儿等信。

    他听飞鸟把几件相互联系的事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为万马的事生气说:“我地气重心想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法哪知道有这一出?你伯爷爷老了有老的脾气你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前程是呀。咱去吓唬他有什么用?倒是要防着他们打不过了献你求降!”

    飞鸟心乱如麻地摇摇头说:“咱是不是有贪生怕死赖着别人的味?!”

    飞鸟的伯爷爷责怪说:“胡说!他万马的部众是从哪儿来的?是你父叔给他的。替你抵御仇敌应该。”

    飞鸟还是高兴不起来便不管众人团团坐下议论出来吃酒。

    他灌了不少酒不一会已是心酣胸热便把灯笼随意一放醉意汹汹地坐在雪里的木羊上。朱玥碧堵帘子时王建他又看阿狗扒了厚帘小老鼠一样往外钻就低声安排他:“去看看你阿哥在干啥?”

    阿狗摇摇晃晃而去倒飞鸟身边不喊不笑抹着想冻干的鼻涕抓抓又抓抓。

    飞鸟问句“谁抓我?”后面咯咯笑两声又问又咯咯笑两声。

    飞鸟装作不知道是谁反手把阿狗提到身前猛地一阵笑想到怀里挠。不两下他觉得自己浑身热得难受便拽下帽子扯翻胸口的皮袍野蛮问道:“阿狗我是不是巴特尔?你阿狗是不是巴特尔?!嗯?”

    阿狗弱弱地哼了一声“是”就指着没有放好的皮灯笼给他看。原来那灯笼已经燃成一团火烧得不大却将两人照亮。

    朱玥碧一眨不眨地看看见他浑身披着鸽粪一样的细雪宽袍揖打到雪地上一腿前伸一腿驻着乱扭的阿狗尽兴的面额上闪着火光粗鲁的动作中透着不能言尽的粗犷和魅力竟呆呆地卧到门口不动很快让图里图利家的女人们现觉。她们无不怂恿说:“咱这里地女人不兴藏掖!既然走了人空了帐篷只要你敢奔出去抱住他今晚就可以做他的女人!”

    朱玥碧满脸赤红见她们来掇自己只好像她们说的那样扭着身子跑出去。

    既然跑都跑了干嘛不大大胆子?她心头热感觉一片片雪糊来干脆闭了眼睛摸上去可到了跟前却又心怯了被飞鸟的醉眼一扫紧张地要阿狗去睡觉。这时阿狗已经抓了皮灯笼晃悠。

    浇了牛油的灯笼皮吱吱啦啦地烧着。她怕孩子把火晃到自己和飞鸟身上就俏生生地去夺说:“阿狗把灯笼给我!”

    这灯笼是飞鸟阿爷做的皮壳羊骨牛油牛油一热就化放歪就着一晃仅有的一小瓦一翻泻全添到燃着的毛皮上火轰隆转打大。朱玥碧一惊连忙揪住怂恿阿狗玩的飞鸟身用力一夺自个倒在雪地上一团火直奔腰上。

    飞鸟放了阿狗给她拍打嘴巴尤不轻不重的说:“阿狗玩你也玩摔倒了吧!”

    这天只要淋不上油身上根本沾不住火。朱玥碧看了一眼就安心了喊了一声见阿狗咯咯笑着胆怯地朝帐篷里阿妈找不着的地方钻就伸手逮了衣裳一把将头重脚轻的飞鸟落在自己身上问:“你阿爷的话你真听还是假听?”

    飞鸟又热又糊涂刚喷着酒气反问“什么”就被人揽着脖子噙住了嘴唇。就象征性地撑一下地陶醉倒天昏地暗的热吻中。

    寒风越紧喘息声越剧烈。一息分开朱唇又化为滚烫的春蚕四处儿移动。挨到哪里就和温热的贝齿一起把哪里搅融化把人都含炸了。飞鸟以猪肯瓜皮式的反应回应正觉得皮儿又薄又嫩找不到甜的地方被风打醒。捂着站直身子的地方往一旁爬。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迅猛的身影看准飞鸟就是狠狠地一拳头。朱玥碧惊叫一声一边喊人。一边问:“阿鸟!你还好吧!”

    “他娘地!”飞鸟咆哮一句回身就把他顶到正揪住看是谁被利刃顶到。

    飞鸟根本就没把利刃放在眼里来人觉他掰了自己的手腕竟不再使劲而是疯一样地嘶叫:“谁都不许欺负她你也不行!”

    朱玥碧半点也不领他的情环顾一周。惊魂未定中也忘了羞恼凑上来就说:“阿鸟!打死他!他一来就给你一刀怎么办?打死他!”

    那人失了魂一样捂着脸失声叫道:“他----你!”

    许多人都在厚帘子缝里看着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人纷纷掀了帘子赶到雪地上摸兵器。

    “别看回去!”飞鸟冲朱玥碧喊一句又冲过来的人喊:“回去!都回去!赵过!你这家伙----滚蛋!!”

    人们见飞鸟歪歪扭扭的起身掂着人身往外拉只当飞鸟把他弄死了便乱哄哄地站住。赵过已跑倒跟前听到了飞鸟冲自己喝只好哼哼两声退到众人堆里。

    半晌飞鸟和刺客都站到白皑皑的荒地里。

    飞鸟见他浑身抖便晕不拉叽地拍打他醉醺醺地问:“你这女人不要我了还妒忌我我就是要成亲。干你鸟事。”

    那人争辩说:“你要杀就杀我不是女人!”

    飞鸟立刻就拨他的衣裳看摸着屁股说:“胸都这么打还说不是女人!我不杀男人不杀女人杀光不男不女的人有个不男不女的吧我放到狗窝里!就那!”

    那人又羞又急连忙说:“你喝醉了!”

    飞鸟掀了胳膊分辨却又奇怪地问:“你才喝醉了呢我清醒得很!再喝十来碗也没事!刚才不是来十来个人来杀我被我杀完了。对了你是谁?脸上怎么还挂了个肚兜?”他指着大片的白雪笑道:“我管你谁睡觉去我家养的羊多褥子全是白的看看。”

    说完他找了洼地一躺就睡。

    半夜飞鸟醒来就觉得奇怪一伸胳膊和腿便碰到滑溜溜的绢丝。

    他睁了睁眼扭头一看看到一双微笑的眼睛随后感觉到一只柔柔的手掌已爬到自己的胸膛。

    朱玥碧蓬头长姿态慵懒灯光下皓腕如雪酥胸紧紧顶着丝围脸上还爬着两道泪痕她朝飞鸟一偎不肯罢休的追问:“你把人杀哪儿了?怎么找了个遍也不见尸体?可把人吓死了找到你时你就躺在雪地上!”

    飞鸟呼隆坐起来往左右一看这才放心:“吓死我了你怎么跑我旁边了?阿狗呢?”

    朱玥碧面红耳赤的说:“人家为咱们腾了帐篷不来也得来。你放心阿狗在图里图利的母亲那!”

    飞鸟奇怪地问:“我杀了人吗?不记得了头有点疼!”朱玥碧爬起来给他弄了碗茶看他咕咚、咕咚喝尽要了碗儿放好转身吹了灯。

    不知道怎么的飞鸟心里有些怕他缓缓地缩进去轻轻地说:“成亲了?!那以后阿狗叫我什么?”

    朱玥碧拨了拨他的头吁道:“你想叫什么叫什么!从他出生的那天起也只有你一个人爱他。”

    飞鸟叮嘱说:“眼下要打仗了即使成了亲也未必能有一块自主之地。你们都要学会骑马…….我真怕呀真怕你和阿狗落入敌人手里。万马叔现在还好打了败仗就不一定像现在这样了!”

    朱玥碧不让他再说下去拉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香肩、粉颈热烈地亲吻着。渐渐的她觉飞鸟的手会自己活动了便长长地呻吟一声说:“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了。眼里有了过头就是被你一剑刺死也心甘情愿!唔你怎么这么笨胸衣要从后面解哎你抱过来摸到了吗?”

    飞鸟终于把手移到了胀鼓鼓的玉峰只觉得柔嫩滑溜问问润润浑身顿时如近了火炉般热燥只好傻乎乎地问:“然后呢?”没办法了他觉得很想用嘴去含就拱倒里面。朱玥碧秀目微阖扣人心弦地喘息着低声娇斥:“啊!你怎么跟阿狗一样?坏……”很快她已久蓄的欲潮抛开了一切矜持指挥这头乱拱乱撞的小猪倒他该到的地方。

    不知不觉飞鸟脑海里浮露出那些抛弃不掉的面孔不禁流露出丝丝的空虚慌张。他仰头而望黑夜中盘旋的却是自己不知所往的迷乱暗道“我终于还是一个野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