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第一章 家道兴衰(上)
    中原大战结束整整一万八千余条草原、黑土骁果悍狼的尸骨永远埋在异乡的土地上。他们让人战栗的灵魂随着不息的秋风和青烟上扬将永远伴随着夏侯武律为的盖世豪杰回到长生天的身边。

    受迫于保留反击能力、遥身一变的数万外兵朝廷不得已宣布犯既没仅让一部分接受改编绝大部分回家。可当剩下的数万人能够分批回归故土时他们已失去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的雄风变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行尸走肉毫无毋宁一死的气概可言。

    恩德滚滚流淌让所有的感激自内心。人们只在随军萨满的仪式中惦念被长生天带走的父兄神情忧伤却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尚有主宰自己的力量致使雍人亦有畏惧。

    朝廷还未敢轻放龙青云一怕他有了价码二怕没有加以控制就纵虎归山。他们见草原上的小部落战斗力最差协同作战能力低而神经末梢却敏感得很怕有风吹草动致使这些人流窜为匪就让之成为协定的最先受利者第一批回乡。

    而与他们同行的是朝廷所派遣的官员。他们只等到了目的地就丈量藩国定制常备兵力收买势力等等。

    飞鸟和自己的同伴就混杂在这一批败兵流中。

    当日他带着十几人接近庆德既没法穿过王师的封锁和叔叔汇合又怕不能轻易穿越各地的关隘回急需应变的家又急又无奈。好在萨拉撒满阅历丰富又认识不少小部族领就建议他和自己一起混去投降阵营再图后变。

    之后他们加入尼玛**家。途经王河东备州一路向草原挺进。

    汤汤人马一路通过马门关大金山野虎岭再接下来来到辽阳郡尔后又经过两日到达屯牙不知有多少吞咽的悲歌和忧伤马头琴却只换的关山迷茫鸟兽含凄。

    此时若这是在草原上的一次战败。一定会有一位草原英雄站出来。他注目伤残死亡奋声给自己的儿郎部众许诺:“看到了吧这是敌人给我们降临的灾难。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那时流血的、哭泣的被战马踏破头颅踢毁炉灶的将会是他们。”

    但这次不同前面马队只踏尘扬土不曾回头给后面留下似思似念的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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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关前驻下的最后一夜征人尽北望只有山关秋月下的秋露浸湿人的衣物。

    次日清晨来临天刚蒙上轻纱人头马头有点攒乱无不早早翘头苦盼出走到武律山脉强筋铁骨的保护之下。

    龙氏随员、各部领和一些靖康官员满头是汗地调度好不容易恢复点次序。但人们仍是了疯地抢走生怕走得晚的被靖康留下。

    虽然中原王室并没有特别通缉仇人的家眷。但狄飞鸟却仍是一名潜在的敌人。一路上众人都怕他被人认出来。见天仍有余热不能用牛皮捂用马车闷就给他弄了一张狼头面具。嘱咐他不可乱和人接触也不能随意取下。

    面具整日带在脸上所受的汗盐摩擦难忍无比不啻于酷刑。飞鸟耐着性子苦等至今心里被猫爪子扒过一样地难熬。而张奋青几个却恰恰相反他们虽不熟识自古以来的出塞难返之诗句。亦深念家乡的一草一木萌生背井离乡之愁。

    飞鸟出了关城打马偏离行伍。立到关外踩成实皮的土坡上感情复杂地回头望关。

    十几骑从旁而过其中激动的男人见他带了狼头面具过往时猛地一叫他却目不斜视。

    昔日他跟随父亲就是从这里入关的。那时他和如今的大部分人一样觉得此雄关犹如铜墙铁壁将武律山南保护得滴水不露。但此时虽再见此城坐落山谷依着山势危压欲摧上头乱云四横却觉得它不过是一座土石围垒再也没有当时的威武气。

    他心里渐渐被朝阳染上颜色忍不住又一次想起自己的阿爸阿妈心中几欲落泪不禁暗问:知是吞噬人血肉的牙口父亲还是进去了如今竟连放到原野让狼兽啃的骸骨都没有留下。

    有仇若不必报必被所有人唾弃。这一刻他的恩仇之意又一次涌上心头恨意加剧就地想立下誓言但还是克制住了。赵过见他脸上的面具抖动只当再也忍受不了面具的折磨劝道:“等再走上一段路就可以让我替你带带!”

    他的话提醒了飞鸟。飞鸟前后望望见弯曲的队伍爆出匪夷的呼喊不少人惊喜交加感动得几乎跪拜便喊了一下正对着还未露出真正面目的原野看不休的张奋青低声安排说:“再往前走不久就是赤勒川我们就从那里离开。那里的秋草最深能走得悄无声息。我去和萨拉师公说一声你们都做好准备。”

    张奋青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和杨林去弄点粮食要是找不来就抢。”

    “干粮?!不用弄。”飞鸟往遥远里一指说“那里到处都是。”

    几个人立刻都看印象里却尽是草里长出的秋玉米秋花生。

    飞鸟也没给他们补充解释只是挑动面具内的眉毛笑话然后转身去到萨拉老人的身边。

    这老人本来有咳嗽气短的病根但几来几去偏像山里的老树根一样坚韧又能挨饿又不乱生其它病。此时他气色不改听飞鸟低声说过就用鸡爪一样的手摁到飞鸟的肩膀上说:“你的父亲也是草原人那心魂都是长生天给的。

    我看你就把骨灰一路撒归大地吧好让他没有解脱的灵魂安息。我已不能骑快马奔行跟你是拖累你就从这回去。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事就去我的敖包找我好了。一定要找我!”

    飞鸟点点头想起多亏老人时时照料便紧紧地拥抱住他。自内心地说:“阿公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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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中午的时候山关已经被他们远抛于身后周围显露出一望无际的草地长势越来越高。到了赤勒川常年没被相当规模的畜牧群啃压的羊草、沙芦、狗牙子、稗子草、苜蓿泛滥成灾几乎把人吞没。

    飞鸟六人就在这里和萨拉老人分别借着草掩转而抄野别行。

    梦里的波浪柔柔地在眼前漂动招摇的草籽哗啦啦地磕进人的衣服。飞鸟整个心思都在瞬间释放他一手摘下面具。

    摇着手臂驰骋痛快地在这草野中飞翔。清爽的秋阳明洁如雪粉天空湛蓝如洗练腾起的蒲公英连衣服也不放过一定要众人送它们到新的地方去生根。

    奔了半晌他不禁从马上滚落。跪在地上抬头嘶吼。

    吼声悠远凄厉听在张奋青等人的耳朵里却觉得如狼嚎无二。

    张奋青从来没有想到人的气息会这般心头受到感染也为自己的命运惘然而后见想法不多的赵过和张铁头先后下马学了样叫不禁暗怪他们不体会他人之愁。他再抬头往杨林面上看去果已看到横流的眼泪。心中不免暗想:阿鸟是决不肯这样哭地。

    片刻之后赵过“呜呜噢噢”泄完就捧着肚子喊:“阿鸟呀我肚子饿叫了!”

    一旦离了大队人马每天仅那么一点的供应也没了众人奔了这一阵子。不只他一个人的肚子在咕咕叫。张奋青一听赵过嚷就记得飞鸟告诉自己“干粮到处都是”忍不住把视线放到荒草堆里一遍一遍地搜索。

    他的马打着转配合他的四处望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咬一口的。不禁大为怀疑。

    马转来转去。突然一蹄踩空。一腿卧地将他甩下。众人慌里慌张来看他。这就现马踩塌一截土皮好是它站着打转人马都没有受伤。众人庆幸之余又现另一个差不多的洞纷纷问飞鸟:“这什么窟窿。”

    “兔子!”赵过大喜他这个打猎的行家说完就把人拉成一圈视线往众人的腰挎上瞄看得众人毛毛的“都站过来撒尿。快!”

    众人正笑解裤子腰一叉准备之际。飞鸟把草趟得呼啦啦响人影已在数步开外。他们怕五道水柱不够大声地喊却只见飞鸟“嘿呵”喊着不断转弯最后一卷身子斜斜扑到。众人奔过去见他提了一双长耳朵兔眼睛血红。

    赵过怎么也没想到它竟已跑了出来慌忙向飞鸟取经。

    “兔惊狐狡。兔子最受不得惊吓听不得风吹草动。它肯定以为它的洞穴塌了忙不择路地奔出来!”飞鸟见连赵过都稀奇自觉不能不好好磨砺他几个一掖兔子就放:“赶快----我不杀生。”

    张铁头早瞅着兔子不放陡然见飞鸟丢手来了一式“平沙落雁”压着扁兔子哈哈大笑落井下石说:“我吃的有了。你们不能怪我占便宜实在是你们太脓包了。说好了谁抓的谁吃。”

    飞鸟见他主动替自己促成打猎动力轻轻笑出闪亮的牙齿。随后他在自己的马上看心头却又失望:只见几个人拿着刀枪唱着小曲这趟趟、那去去不时碰头打打闹闹完全是来到郊外玩耍而不是去劳作。

    他略一构思自己的训练大计觉得先把人饿一饿才能让他们当打猎是正经事心想:饿极了的狼才会上羊圈。我总不能没有你们耐饿吧好好嗷嗷你们。

    想到这里他这便一掖马缰先行慢走大喊:“走吧。”

    众人只好跟他上马。很快五人五骑并排驰骋提刀绰枪威风凛凛。后面一个张奋青远远吊着不断大声地喊:“等等我。草里坑多不能走快呀!”

    “哪有那么巧的事?!”赵过以一句不满给他结束“走快把他一个撂在后面他就肯走了。听阿鸟说这里狼多谁用狼吓吓他?”

    刚说完就见张奋青已经箭一样地蹿上来远远冲飞鸟大喊:“后面也不知道是条野狗还是狼远远看着我不放。”

    飞鸟看他点了火一样跑。提马就逃之夭夭。赵过还犹豫了一下而一群人却疯一样叫嚣着狂追飞鸟。

    片刻已是十余里。背后的某块草地上一条刚学会觅食的小狼似笑非笑地挠着一条大老鼠跑。

    他们这一走就到了草地外的戈壁。放眼一望全是光秃秃的石头片子和碱皮子几十具即将腐朽的碎骨已经没入荒地半截此时想狩猎也更难打到什么。

    眼看飞鸟守孝而不杀生怎么也不肯动手众人只好连饿了几顿。

    飞鸟这时才知道自己错得多厉害。除了赵过和自己剩下爷四个本来就是吃糠咽菜长大的。一个比一个能饿饿着唧唧叫还有说有笑。

    就在他自己差点受不了。渐渐开始失望的时候赵过开始认真几乎追死了马才拖回一只被打烂头的野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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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他们到达牧场的一处秋营。

    这时中原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回牧场原有几百几十口子人也跟着头人偷偷挪去牧场里的牛羊财物迁徙。留下这个水草尚好的营地、二十余家牧民和一群孱弱的、难以过冬的牛羊。

    飞鸟跟着剩下的十户长扎西在营地一走就知道牧场的马匹被裹得一个不剩仅仅留下的人家中有的还是南下勇士的家眷尚不知道他们等亲人回来噩耗抵达后会不会也像其它人那样走掉。

    这是一处水窝子水草正好斜过山脚地有大片的树林时不时还有秋鸟出没。飞鸟单凭想象就知道当初的背山南牧马匹在骑手晃动套杆的大群奔腾的情景拿它和如今眼前一对比。心里的难受味就别提了。

    他住的户家就是扎西家很快就知道扎西的四个儿子被二叔带走了两个半----一个是以前打仗弄残废的。

    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家的倒台连他们都对不起。尤其是见眼睛缩成一团的老主母抓住身边的黑月牙朵不放问她哥哥的长短时不时还冲着靠近她的飞鸟喊:“小主人。我又看错了。你不是黑月牙朵她三哥。”

    扎西倒看得开。在吧嗒地敲打鞭子默默看羊时给飞鸟说:“你别怪其它的人。河水干涸牛羊就要远去。山梁崩塌群鸟就会冲飞。只要你能中兴家业他们总有一天会惭愧地回来那时跪到你的面前誓以后就再不起抛弃之心。”

    远远蹲着的张奋青却大为反感。“哼”地一声嚷:“狗都不如!”

    扎西扭过通红的面庞急:“小主人你说说看几个人能像狗那样?”

    “不要再叫我小主人了。就叫我狄飞鸟吧。”飞鸟倒不习惯。他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争倒是被言谈中的大业刺激陡然间血脉奔腾又一次为牧场的出路考虑。

    他默默地想:扎西阿叔说的没错。我就要中兴家业也能中兴家业。我自小就读阿爸的札记里面都是关于养马、动物、草场、气候和矿藏的记录不会做不到的。眼下就怕朝廷的人不肯罢休仇人趁机报仇要像三叔说的那样先把龙琉姝娶回来借助舅舅的力量吗?这也会被人看不起地。而且舅舅和二叔突然反目----

    他眼睛忽闪不定。夕阳趁机照在他的背上将那不算宽大的脊梁披上金甲展露到看他的人面前留下最初的印象。近处看他几眼的多是刚回来的男人。他们更想知道点中原打仗的事又不好问飞鸟和扎西的只好闷头闷脑地凑在张铁头几个面前问:“中原来的?!”

    而远远藏着的大多是升起好奇心的姑娘和孩子他们刚忙碌完就过来看看一面看一边暗地里议论。有的说:“听说他像雄鹰那样被长生天眷恋果然长得好!”有的说:“他再厉害也没有武律汗厉害武律汗都败给了靖康国。我们怎么能指望一个少年人呢?”还有的则问:“他带的巴牙怎么全是中原人?”

    飞鸟自然不会听到他给扎西说了几句话就弯腰进了毡包在里面考虑明后日回牧场该带领部众向哪移营以避开强大的敌人们。

    这是有两种选择的都相当艰难。一则向西说移营就能移营。但让他这样一个少年人的率领再一旦和那里的人打仗部众肯定崩散;二则向北和以前南下的猛人一起回他们的故土去投靠也录但远走大漠也是部众所不肯的。

    他默默地坐着想找张地图也找不来只好凭自己的认知简单判断。

    不知不觉思索到天黑。外面点燃了篝火聚集了一些和客人、牧场少主人见面的男人。黑月牙朵的弟弟巴顿冲进来喊他:“快到外面篝火已经点燃了。”

    他比飞鸟小二岁。个子不高但吃着羊肉喝着马奶长大身骨敦敦实实这一领上飞鸟往外走就很没劲地问:“你怎么找几个中原巴牙?!他们刚才和我们摔跤五个人里有四个屎蛋子。连我都不一定能摔得过。”

    飞鸟知道他这年纪正是支楞想飞的时候保不准想跟了自己往外跑就只是笑笑说:“那也不能像屎蛋子。他们都是刀林箭雨里闯出来的好汉只是不经常摔骨碌。”

    “那射箭呢?”巴顿问。

    飞鸟知道赵过勉强算个好射手杨林射箭一般般其它人都刚学会射箭不久。他也只好给巴顿这么说:“你打过仗没?打仗和平时打猎还不一样。”

    巴顿一拍胸脯遥遥往火堆人丛里一看。叫嚷:“我当然打过!”

    飞鸟但看这模样就觉得他话里有假想了一想干脆回头把他们毡包上的弓箭取下来递给他说:“要不要试试?”

    扎西的女人远远看到破坏他们的好事。几步走到跟前说:“你怎么给小主人说话地?!你哪里打过仗。倒是用打狼的棍子打过几只狼。”

    巴顿被阿妈抢白脸上青红不定他振着手里的弓箭冲自己的阿妈吼:“我就打过。你出去问问谁不说我的箭法好?!你知道什么?!你怎能说我像那些中原人一样。”

    张奋青刚被几个年青小伙子摔得灰头鼠脑此时和扎西来接飞鸟到欢闹的众人前瞅着一个少年这般叫嚷。心里又羞又怒。忍不住教训说:“你一个孩子。打哪门子仗?!怎么尽说我们中原人的不好。”

    “就是不好!又奸诈又羸弱。不服气?那你就给我比一比。是摔跤还是射箭一只耳。”巴顿挨了扎西一巴掌仍不肯罢休。半跳着叫嚷“比过才知道!”

    虽知道这是刺激张奋青他们努力的法子但怕让人更看不起张奋青几个飞鸟只好在半路里接过话说:“战场上是另外一回事。不信我和你试试。我从五十步外向你冲看看你能射中我不?”

    “那怎么行?!”扎西吓了一跳推了巴顿就走。

    张奋青看着他们的背影放马后炮:“就是。你说哪有这样的小孩闹着要打仗?!能射中不?!”

    “你更不能射中死靶子射中过没有?以后再不好好练箭比巴顿还小的小孩都敢笑话你。”飞鸟温温和和地旁推测敲害得张奋青差点就地要找张弓去练箭法。

    他只好叫屈:“我不是----”

    飞鸟知道他一说就是没有机会练就堵了他的话玩一样翻出衣襟:“就怕有了机会不练以后我死命训练你们愿意不?!先按个手印吃苦换本领。”

    这会别说看着像说着玩就是上面有烧红的烙铁他也要按一下这就连忙把手掌放上飞鸟绷紧的衣服上旋一旋。等按过之后他终于品出点生死契的味道不禁自言自语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等他俩和弟兄们坐到一起围了一名拉胡琴的老人后张奋青越想越不是味遥遥感觉弟兄们都不自在终究不肯把小孩子都看不起自个的事说出来就地里吹闷酒喝。

    心带愧疚的飞鸟则扬起木碗不断给各家的男人们敬酒、说话完全像一个真正的领在打了败仗之后和自己的勇士对饮。

    忧伤的胡琴低声忧叹喝了酒的男人就低声唱接着嘶吼着要客人多喝。这其间他们没显露出半点对亲人消没的恨意哀伤多是针对武律汗的同情和对前途的犹豫不决。

    不知道巴顿给自己的姐姐说了什么。突然黑月牙朵带着一个女伙伴乐呵呵地跑来斜扎着身子。攥着两个拳头问飞鸟:“你是有长生天的保佑还是被法力高深的萨满祝福?!打仗时飞往你身上的箭真能转弯吗?”

    飞鸟一下傻了他脑子还没糊涂分明地记得自己给巴顿说地完全是另一码事呀。眼看赵过他们也在愣连忙摇头说:“我是说巴顿没本事射中我的。谁说没长眼睛的箭不射我?我不是没有受过箭伤。”

    赵过用手一拦诸位弟兄晕不啦叽地用自己的眼睛来说事实:“你受过各种各样的伤可我一次也没见你被箭射中!”

    “谁说的?”飞鸟说“我十二岁时和猛人打仗。就被自己人射了一箭后来又----”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人清一色地凑了脑袋异常尊敬地看着飞鸟。在他们看来被自己人射了一箭不算只有非常勇敢的人才能在战场上被长生天保佑越不承认越真。飞鸟眼看气氛不对只好一拍脑袋。晃几晃假装自己喝醉了酒。

    但他也真地很困一直以来都精神紧张情绪低落眼看到了家不自觉地开始放松这就要回去睡觉。黑月牙朵大着胆子扶住他娇羞得像朵花儿一样。她因伤残疾的阿哥看了也不劝阻只是觉得赵过是个实心人拼命地朝他灌酒。

    飞鸟回去睡下。却是不知道杨林在他走后耍了一场酒疯非要回家找自己的父母不可使得众人给他灌更多的酒让他在那一刻真正忘记。

    帐篷里暖暖和和。飞鸟什么都忘记了睡得又香又甜。连黑月牙朵把他送回褥子偷偷用自己的柔手摸他的鼻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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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残月挂到了空中外面开始清冷。

    上百的骑兵在黑夜里赶路火把被劲风吹得时灭时长。他们在接近黎明的时候到达惊醒一些留意羊圈的女人。片刻之后。男人还没得及起身。他们就已冲到扎西家飞快地把这里围上密密的几匝。

    飞鸟游戈在自己的梦里。重温父叔俱在的日子直到扎西使劲把他叫醒才知道来了一支骑兵要接自己回牧场。他出来见营地里的男人都带着兵器据于一角记得他们的确派人向牧场传达消息确信是来接自己的人。

    但他们来的也太快了飞鸟隐隐约约却觉得不对可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他不声不响地在来人面目上扫视见为的武士长要他片刻不停地走神情半点也不恭敬陡然意识到“不对”来自那腾腾地“杀气”。

    “难道他们不是牧场里的人?否则怎么带着对敌人和犯了罪的人才有的凛冽气息?!”飞鸟觉得自己过虑了。心想:他们还难以证实我的身份?

    他这么想仍不肯罢休又觉得婶母和牧场显要可能会记得二叔剥夺了自己继承家业的决定。他担心这一点却也不担心这一点。他有过心理准备此时时过境迁仅仅是觉得二叔的过错已经证实自己这位长男应该带领家族肩负起应有责任。

    看到眼前来者不善的人他心里很不舒坦却也只好带着兄弟们上路任由他们押送回牧场。坐落于多邻牧尼草原的牧场已大为变样。营地再也不像狄南堂在时那样轮番更迭更经常过往刨土飓沙的奔马周围的水草开始显露枯竭之像。

    而入秋以前牲畜被一场瘟疫波及如今仍在倒毙能见到向外运送的牛马尸体。

    一进类似城门一样的厚木门飞鸟又看到几匹羸弱的种马屁股蛋子上吊着稀屎心里就开始泣血忍不住自问:这都是阿爸和三叔的命根子呀。它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也要随阿爸和三叔去长生天那里吗?

    他也不顾伯爷爷婶母堂伯父辈创业时的弟兄都在堂棚等待自己立刻冲那几匹种马奔过去。他不避马屎转了几遭立刻确定这是一种能相互传染的痢疾不禁长叹长生天雪上加霜又一次给家族降临灾难。他四处走动只见马栏杆里到处都是稀泥烂粪、吃的竟然是没有处理的粗粮不禁大为吃惊。

    越是有瘟疫越是该把牛羊马圈清理干净病与不病隔离撒上石灰等物给牛羊马喂精料甚至喂酸奶鸡蛋羹去火清毒的草药尽管在打仗牧场里的行家仍应该不少。怎么能任它这样下去?

    他怒气冲冲而神情黯淡随后又确确实实地觉得没有自己这样的一个对喂养态度认真的男人在家里撑着怎么能行呢。

    很快亲戚们远远赶来看他嘴巴里叹着气心中却各有算盘有的已在心底嚷:他一回来什么也不管不问就知道进牲畜栏倒是省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白玎沙也带着飞田来看。她眼睛尚在红肿却一改年轻时的不显眼和额头过高的缺点尤其是那种成熟妇人的韵味和高高在上的华贵给见过她的男人留以难忘的印象。

    遥遥叹过气她推搡身旁的飞田说:“叫你阿哥出来和长辈们见面。”

    飞田十三岁了因为沿袭飞鸟贪吃的恶习而略有点胖眼睛也有点红。她的式奇特前面是一额芽辫头后是羊披头上穿得都是白色的小叮当两只眼睛可着面颊长大就像是把小儿可爱的过去放大到现在。

    她不肯过去遥遥招着手叫“阿哥”嘴巴却说:“可我是淑女呀。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还是让飞豆去吧虽然她也是一个女孩子总还没有长大。”

    飞豆无语眼看姐姐都不去又怎么肯去只好说:“还是让阿弟去吧。”

    他口中的阿弟飞翎只有五岁大“咯咯”叫着要去暗里却被飞田扯了衣服。白玎沙不禁略带威胁地问:“你真不去吗?飞田?!”

    “对呀!谁不让你有个像我这么大的儿子。没有的话有些事就不要想。看看阿哥正给牛马看病呢。”飞田肯定地回答。

    白玎沙气结。她此时真恨前些天在悲痛中给大女儿细细说白:你父亲可能回不来了你这么大了应该帮助阿妈做点为弟弟着想的事。而且当时飞田糊里糊涂她非要一口一口地灌输到女儿明白此时想不后悔都难只好喊上身后的女侍从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