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七十九 应西城之战(1)
    游牧人皆习马战能骑射但在步战时却并不高明此军又非久募整个就如一窝乱蜂各自为战这也是其表现为上风的原因他们人扯马涌过于密集嗡挤到哪哪里的敌军就无法抗持。马孟符比当局者还清楚目前为止己方死伤数目远比对方大他也是考虑到初来此地夜中难觅出路依恃己方人众有生力量充足挽回败势一劳永逸。

    此时狗人插入后方。

    他便知败局已定连忙令缠抖难脱的军士弃马逃离而自己率部择路撤退。

    狄南堂见所部军士战了一夜难免疲倦也连忙收兵并在战后分出人手拢获弃马百匹。稍后他考虑到后路遇敌己寨兵卒应围而屯兵力因分散更显薄弱且不耐昼战有反被敌人分割包围的可能;再考虑到现在拔营向北难以应付敌骑侵扰自行决定完全接受狗人投降使军校紧急编排。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弄明白是何方来兵忙中分身讯问俘虏结果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之前他只是怀疑梁威利别有异心而已而现在则抓住了证据。

    和他一样马孟符也出于吃惊急于摸清敌情。

    他并不是怕狗人只是弄不明白狗人为何突然与对方联结掩杀绞杀掉自己以死伤换空间的战术乃至一战而定的胜利。他向东南撤退一条河水的边缘收勒人马觉杂募人马已经人心不稳。

    这些游牧人与马孟符勾连不大完全吃饭混日逢上这样的硬仗心里光想着嚷两句不满得机会逃亡尤其依军令而舍马的他们的马匹都是自有的还多是母马能供主人在饥饿时挤奶以饮做不到丢弃物品那样丢了能再抢当时虽不得不弃过后却反悔万千此时乱哄哄的四处泄。

    马孟符费好大的功夫才让这些人闭嘴他知道军中无辎重不耐久战也怕拼光自己好不容易才聚集的人马便考虑到如何怠工上。接下来他没有着急再战而是分出一支人马转为到附近杀人放火。

    大军休息过后狄南堂向北移营。

    马孟符也紧跟不弃因见对方的战车套上己方的马匹也没以马队冲击未成的土寨心里只是想:我怎么说也是骑兵尽占主动和你来往玩两把亦无不可。

    两军垒路而望几日均如相商权为休整没有出战惟有北风渐渐起势。

    经过几天的酝酿冬风终于啸锐横扫一夜间天气顿变天明时天地间惟有寒冷和昏暗将似曾明亮的万物都笼罩上一层杂色。四面里渐渐有战鼓、牛角和长筒响闻。冰雨便在这隆隆的督促声中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军士缩得更佝偻兵器更难拿可三军将士却都鸦雀无声个个处在整齐的队列中面色凝重。寒风冷雨无法动摇他们无尽的坚决更使他们不自觉地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心中揣满渴望。

    天气寒冷健布军民已沿南方大道徐徐撤退。

    即使此难走之地竟也有少量的百姓牵牛推车从上穿越。

    前些日狄南堂等不到州中派人来反映梁威利的动向心内就有了几丝不祥日夜担心他在仓东、仓中坐大东拒健布大军。而到那时他只要据守几处要道大城健布东撤的人马便无衣无粮无饷不得安顿腹背受敌为此一再提醒鲁之北。

    只是狄南堂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鲁之北因鲁氏的牵连走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此时狄南堂从全局上考虑觉得当务是战决尽快回师协助州中。他亦想求战但知对方的骑兵才握有决战权贸然推进反将步兵陷入进退两难的风险几日来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天气。

    狄南堂立刻抓住变天前的一夜早在入夜前已向敌人驻地附近潜伏了己方精锐人马和挑选出来的狗人就等天明后造出大大的声势主动向对方推进。风北雨北他雄立在一辆战车上向南揽望心中正揣测着对方是迎战是退避而迎战自己的胜算多少避战自己的人马能不能冲毁他的军心。

    那个银的狗人站在他的旁边不时往四下看。

    因为这个狗人衣白银身材高大狄南堂的亲兵们都叫他白巨。此时他留意着这即将推进的密集队形双眼露出异彩。他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喊了一句:“主----人!”接着费力半天只好用猛语说:“天气不好他们不会应战的!”

    白巨的推测是相当可贵的预测。

    狄南堂看看做奴仆也难掩一丝霸气的白巨这位甘愿冒着嘲弄偷偷学习靖康语言的有心人一再肯定他的危险性心想:这一仗结束我就剖开治理他的部众。于是告诉对方说:“这就叫因势乘变明知道敌人会撤退就充分利用他们撤退时的惰心争走之心。”

    白巨低下头捉摸柔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片刻之后他便吃力地重复几遍不停地说:“因势乘变!这就叫因势乘变。”不一会他似乎想通了便抬头看看狄南堂说:“我知道了。他方会在不利的形势中撤退我们潜伏的人马突然出击就趁他们一心逃跑让他们败退!”

    狄南堂点点头而后号令本部做足声势的人马向前推进。

    随着这一声令下中军缓慢先进两翼并不着急逐渐往侧后拉掠。白巨左右环顾回看看狄南堂见他比自己低不多少的雄躯在雨雾中矗立心中又惧又敬心想:我若领有这样一支大军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马孟符果然在简陋的营地盘桓不决。

    他但看北来的风雨和寒冷的程度便知道不一会功夫雨中就会夹杂冰籽骑兵根本睁不开眼睛。随着战鼓和角号的渐进他不由心想:梁将军你还是自己来解决这个强硬的对手吧我是无心奉陪。

    为了迷惑敌人他开始布置撤退的同时还让人拴了一些抢掠来的绵羊在战鼓上悬羊击鼓。

    他以为己方人马是骑兵说走就走却不知道在他椭圆型的斜下方一千余人早因寒冷在避风的坡谷抖成一团牙关咯咯地响。

    那是一处丘陵地因夜黑风高游骑很难在夜间摸到什么。

    他们听到对方营中响起战鼓后便有军官爬上泥坡注目观察敌人的营地。

    而往他们斜对面数十里的树林中也又躲藏了一支乱哄哄的狗人其中还有人在用军官听不懂的话谈论什么军官想让他们静一静都非常地困难好在他们离营地较远也不怕敌人觉。

    晨色中马孟符的马队踏着湿土出营个个缩头搂身。他们听说要撤退早就憋着劲等待着只等一出营地在威名远播的竹家军面前争相逃命。马孟符已查知这种心态辛辛苦苦地让人约束。

    突然营外喊杀声大作一起彪悍而残存着抖的人马先声夺人自营地西北的土沟中杀出身上还带着滚过的泥痕。

    鼓声尚远身边却雀跃出一支人马。

    无心恋战的游牧人惊慌中也无心去看对方有多少人马只知道自己的马跑得快对方追不上还不等马孟符下令就一轰而逃。惟有几百大棉人拱在马孟符身旁催他快走。

    马孟符差点掉眼泪。这是他连哄带骗才拉拢的本钱前些日子就有人出逃被他以苛刻的处罚压下但如今得了撤退之令出逃只怕再吓也吓不住。

    他看已无法约束的人马真不知道再聚起还会剩下多少人但也顾不得感伤跟随他们向对方兵锋所指的西南逃走。

    而他的背后已经杀潮滚滚。

    狄南堂也鼓令战车与自领的中军脱线汇合前面冲锋的伏军。

    等他带后续人马冲到敌营却逢上一些被抛弃的无马兵卒。只需一轮喊叫这些人就捆上马孟符的亲信苏嗒嗒抱头投降兴冲冲地奔往向眼前大军拜倒大呼:“早就听说过竹子军不杀草原人!”

    马孟符浑身冰凉地纵马沿西南慌忙逃路间再次碰到狂冲得人马。

    这次的人马的数量和杂乱程度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若换个形势马孟符又怎会把这千余的乌合之众怎么放在眼里。但如今之下身边人马不多而后又有追兵众人都无心恋战他只好率众再转向狂奔。

    不过几里马孟符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了一百多骑而其它人都被这一侧击不知被赶到哪里去了。刹那间他不由万念俱灰对着长天大叫三声说:“你们都逃去吧我一败再败还有何脸面再领军打仗!”

    与靖康打仗弹尽粮绝;去放地寡不敌众。这不是在他高傲无比的心里无半点影响但这些失败还都有牵强的理由支撑他重整雄风。而如今呢他连自己为何而败都不知道只是权衡利弊的一撤回头一看间人马呼拉全散个没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不欲生的打击?!

    说完他抽出长刀便要自刎却被亲信用手死死握住刀刃。

    热血鲜红顺刀身而流。

    他呆呆地看看对方的面孔却知道这都是每一战都在自己身边的弟兄。数十人泪流满面跪于地下皆跪走上前铿声说:“我等能忆起将军之飒爽英姿日夜等将军带我们回家为陈王报仇为亲人报仇!”

    大风狂卷雨中夹带雪籽将众人身上的披风打得密响。

    马孟符一声不吭丢却刀柄咬牙抖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片刻后他终于喷了口热气说:“义父曾说我可为将尚未可为帅我嘴里承认心中却总不信。回想义父和靖康一战的败责责任要归于我的不擅经营我图陈州除昏君胡乱插手却也以为陈州对仓州的威胁更大却不想想它虽然地高可单凭一州之力两面受敌何来威胁?

    “义父打玉门其实一直在诱敌。而我却以君命抗帅令错过南下的时机以致被水师截断被动挨打。最终义父怕昏君以他劳而无功换不可胜任之将只好以三十万大军屯于坚城碾压勤王大军。”

    想到这里他一下豁然脑海中却被浇灌进满满的冰雪。一阵大风吹得人眼难张他全身无力说不出是在懊悔在羞愧还是在感动浑不知雨雪之紧直到身边的人督促这才重新上路。

    一行人在风声鹤唳中再行间斜里突然杀出一路人马将他们团团裹住。众人当下都魂飞破散差点以为是一路伏兵稍后才知道是在鲁之北卸任州司马吴益重掌了地方军权接应至此。

    吴益设立的行营离这里不过十里午后就能到达可兵士带马孟符等人前去时拖攘竟如押俘虏一样。帐中暖气十足数十名军将摆开案几喝酒吃肉兴致正酣。马孟符心中积了一腔地冷笑左右看时听到一名头扎吞金弁的肥汉浪笑而问:“这莫不是西庆第一名将么?!缘何在我们这里莫非又领了雄兵猛将杀了过来!”

    一干人等见他醉酒后左右晃荡若环顾大军样无不跟笑。

    说话的人正是吴益他得到秦台的密信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虽半醉得意却一眼就从马孟符的狼狈相上猜到几分脸色渐渐转为森色连忙换成郑重模样和身旁的人对看一眼问:“马将军你的人马呢?”

    马孟符扶了头丝毫不带愧色少顷才说:“输了一阵人马不知遁往何处!”

    吴益随即怒要人拿住马孟符推出辕门斩不想马孟符哈哈大笑怒色而问:“你笑什么?”

    马孟符雄躯微欠看住他不屑地说:“吴将军还用不着你杀我但我和你打你能不能赢的赌?!赌我头颅怎样?!”

    “那好暂且寄下你的人头。等我得胜回来再杀不迟!”吴益也知道轮不到自己来处置这个败兵之将只是他知道自己没对方爵高便拿来杀杀威风。此时听马孟符说来他一百个不服便睁圆眼睛嚼着胡子不屑地吼:“来人哪给他灌点好酒好肉等我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