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六十六 阿古罗斯太阳部的祖先(3)
    这处土狗庵子一样的聚落地很小周围插了栅栏还培了土。

    健布一到就带人过去。这里的人见他们来很惶恐地躲起来。健布下去讨碗水喝见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一动不动地便说:“陈州有了游牧人我们是到马监换防的。不知道能给碗水喝不?”

    老人也不说话点点头自己提了一个掏空的木疙瘩进了自己狗窝一样的土庵子。不一会他出来捧了一碗带酒味的水。大胡子佩服地看看健布心想他就是有办法。他见健布这就给了他片金叶子问他话便点点头。

    老人还是不说话却也不要把金叶子还回去却在打量健布华丽的马鞍子和高大的战马突然含了眼泪想哭。他走过去冲旁边想看又不赶出来人家走去敲打几个门。一家两口最先胆怯地出来女人还把面孔涂黑了。男人一身兽皮顺手摸了土庵子旁的三尖枪。

    “几位军爷要干什么?”女人磕头说。

    “讨碗水喝借锅口做个饭。”健布笑笑丢开马向后来揣着手出来的人招手。又一位老头谀笑说:“那死老头子可能没听懂你的说话他是个番子!”

    健布吃了一惊突然一停问:“番子?!”他看看自己的木疙瘩瓢上面镶了个骨头顿时抛在地上接着爬上自己的马。

    那个兽皮的汉子生硬地说:“你是雍朝的大兵?”

    “你也是番子?”健布厉声问。他身边的人全抽了刀子。

    “他父子是好人杀了自家的马给我们吃。求您了不要为难他们。”后出来长胡子老人扑簌几下嘴唇突然哭着跪下来几个男女也跪下来磕头。

    老人看自己的碗被抛到地下便不知道凶险去拣。健布不吭声策马就走。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意思。“婆娘去你爹身边去。”拿着兵器的兽皮男人看出不对抖地推搡身边的女人说却看住健布的人狞笑。

    健布心神不定地走着听到后面的嚎呼心中满是耻辱。身为堂堂靖康的将军见游牧人都到了这里心里就像进了根刺。尤其是还喝了他们的水说实在的他真不忍心这么做为了心安他喃喃地安慰自己说:“这又能怪谁?”

    场地中骆舒呼了一声纵马突进当胸一剑刺死那捧着看碗不明白别人为何丢它的老人。兽衣男人通红着眼睛嚎叫忘记了害怕抡着三尖枪就戳过他的马。

    而他女人扑过来用力磕了一串头叫饶但换来马蹄践踏。

    健布仍然在看远处眼睛温润心中又想:大雍人竟然沦落到和番子通婚的份上种下的是什么种难道靖康要重复被猛人肆虐的日子吗?是那女人可耻还是自己可耻?靖康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先是大棉的杂种后是这些茹毛饮血的人。

    片刻之后他有些自弃地想:一个也没见到更好他们和野蛮人好仅仅是吃了人家的马。他听到马蹄响知道自己军士们回来了便回过头。

    “他跑了夺了我们一匹马十多个弟兄去追了。”一个军士回答。

    “什么?”健布涨红着脸吼“你们都是吃什么的?”

    众人都沉默低头健布停住了他痛苦地笑。

    十多名军士缀上了那番子就见他像海东青一样在马上翻滚连弓箭都无法用。眼看他往山谷里钻众人只好缀住不放。突然前路斜里杀出二三十骑高叫着放过那番汉向这边冲来。骆舒身经百战丝毫不惧带人冲上就杀。这一队骑兵相当不经打只两个错身就丢了五六个尸体落荒而逃。

    他愤怒下来踩住一个受伤的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呻吟着告饶说:“我是李逊的人不好杀我!”

    “你们和那番子是什么关系?”骆舒问。

    “你们说的是那叫巴图鲁的人吧?我们瓢把子给他拜了把子并告诉我们说巴图鲁就是‘好汉’的意思是野蛮人的封号要我们尊敬他无论他什么时候投奔他都欢迎。”那人胆怯地说接着又大声求饶。

    “怎么办?”一个军士用剑指着那个受伤的人问。

    “带回去给将军问话!”骆舒说。

    到了晚上健布才到飞黄监下的一个牧场那里有三百号驻军除了五六十人留下其余的都被牧尉调集协防当其冲的吉良监了。健布问起李逊才知道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响马不但敢掳掠民间牧场的马还敢掠夺朝廷的马。

    健布在此了解到马匹都被监丞转移到靠后的牧场但以目前来看游牧人正在图谋陈州。这符合了他的猜测游牧人暂时图谋的是陈州而不失入侵腹地。

    整个陈州位于绵延的拓跋山脉东南坡的狭长山麓就像是树枝一样连接仓州和勿母斯草原。代郡嵌在最外在以前它遥遥包括了如今的凉北郡和云中郡。陈州的州府和其余的一府三郡都在处在它的背后。

    这里的地势和沧州相差很大从沧州打这里相当困难。马孟符打通陈州的算盘落空就落空到这里最终只好刹羽空回。拓跋巍巍相当有远见狗人吊在屁股沟子上冬天里除了漠北耐寒的猛人给他们打仗就是找死。

    先前他不知道靖康的效率和政体只按自己草原人的逻辑想:自己投降靖康用高城圈了他们就是自己的部众仍然是自己的部众就像草原上大部族对小部领一样圈出一块牧地让自己跟随他们打仗。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远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大国王下的地方官员竟然没有决定权力反而要上报朝廷。如今狗人已经追上来了凉国已经一片涂炭。而他却意外地拿了凉北城。

    此一时彼一时拿到了凉北他想到的自然是如何将这片富饶的土地纳为己有。想据此富饶之地没有比冬天就占据全州更迫切的了否则一旦到春上靖康大军开拨自己算是没有了机会。

    早上他一起来就愣继续想前几日范成文说过的话。前日早年投奔自己的范成文就这样建议说:“靖康国讲求正名汗主要想据此地为己有一是要善待百姓二是把阿古罗斯的过去告诉他们。”

    当时他自己都不知道阿古罗斯太阳部的过去是什么就问:“是什么?”

    范成文神秘一笑随手叫来一个拉马尾琴的老人。老人盘腿坐下唱上一段拉乌拔甘的曲子道:“……上国之王吾的祖父是熊氏之孙熊氏生康康生吾尊。吾等侍奉君谨遵不违为王锻金往日俱无错何为伐!……”

    “不对不对!是惺依鲁哪是什么熊氏?!什么熊氏生康?是惺依鲁生央方。”拓跋微微更正说“你来草原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说不准。”

    范成文突然严肃说:“靖康历史上的熊氏是上古君王他为何和惺依鲁音这么像?汗主可曾想过为什么?汗主可曾觉得什么好过一家人?”

    拓跋巍巍明白过来。可是认祖宗这样的事太大让他半天说不出话。虽然当天他不了了之可心里却依然却没有丢下。夜梦中他就好像梦到一个金甲神人在给自己托梦大叫他的名字说:我是熊氏是你的祖先。他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萨曼问问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王邴求见。他任由一名女奴隶给自己涂抹酥油盘在一个虎皮座上让王邴进来。他对靖康投靠来的人都很看重毕竟他们不像自己的人那么傻。当初他的一个侄子跟人到北凉城交换东西看上了一个靖康女子被人笑话回去后却给自己说:“那石头和熟土的圈子原来不能出吃的却出漂亮的女人。我真想把她抢回来给叔父看看真给天上的仙女一样他们那里的人头上不涂酥油涂茶叶泡过的水。”

    他气愤地呵斥了侄子一回却想不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真开始涂起茶叶水。所以王邴的意义并不等于给自己一座铁桶一样的城池不仅是自己占据此地的向导还是一个可以说出道理使自己信服的睿智之士。他相信一个普通的萨曼未必有一个稍微聪明一点的靖康人聪明。他还记得自己年纪还不大时自己在别的部落做人质亲眼看到一个傻景教的主教被几个靖康人绕糊涂了最后后悔找人追杀他们。

    但看重归看重却不得不防。他们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容易因聪明过头而做一些蠢事。他正想着却见王邴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王邴身高体大只是有点儿斜眼他一进来就拉住那年轻人介绍说:“可汗!这是李景思我的一个校尉我想向可汗引见一下。”

    拓跋巍巍微微打量那年轻人却见他体形相比王邴并不遑多让目如沉海想不都想王邴为何要将他引荐给自己只是喜欢上这位年轻人。

    他大笑着要两人坐说:“好!好!”

    李景思却也在看面前的环大汉见他胸如牛腹如桶心中反生出厌恶。多日前的夜间王邴突然从驻地带他出说是接到朝廷的命令到凉北去。他当时高兴万分觉得自己终于可有建功立业的一天了。但是王邴在进凉北的时候突然吩咐一些死士夺了城门挂起旗帜。

    当时许多人还以为是他是受命而为的。接着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一幕天亮后他们在城楼上却看到裹着毡布的铁盔还再入城当时不知道多少人失声痛哭。他也心如刀绞一样手脚冰凉但他也明白朝廷已经回不去了。朝廷有严苛**令对待这些算是投敌的将士。他知道王邴为何对自己特别好自己家中无了父母王邴会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恨意。

    王邴的人马被派出去打头阵。许多人都接受了命运但他仍然想逃走。王邴似乎有所察觉为了拉拢他许诺替他引荐到拓跋巍巍这里。他知道王邴也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松不然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他也不想孤单地在他族的鄙视中生活很想找到这批部下的认同。

    他正放肆地打量着拓拔巍巍和他钩子一样的耳环却听王邴说:“快跪下!别愣!”

    “不用!”拓跋巍巍摆手自己扣摸胸口低头笑着说“这是我们的礼节坐。”

    李景思摸了摸自己藏在怀里的匕坐在一边。他知道这位体格庞大到这种程度的人一定不是自己说刺就刺的何况王邴就在自己旁边。拓跋巍巍见他们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现在代郡州府都是我们的了可我想知道有多少户众!他们也是我的子民我已经不许部众胡乱掳掠杀人你们都是雍人要监督下面的人。有人不听的话我帐前千户以下的你们可以就地格杀。”

    “可汗严重了。”王邴惶恐地说。

    “这就够了吗?”李景思却冷哼。

    “你说什么?混帐东西?!哪有你讨价还价的份?”王邴大怒反过来巴结拓跋巍巍说“可汗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个卤莽的军汉不知道好歹。”

    拓跋巍巍却是一愣随即又笑说:“说的是不够。我听范成文说过你们大雍有种说法叫什么?贴榜安民我叫他写了并叫找了许多地方上的好汉问问他们该怎么治理此地!”

    正说着门户武士带来了一个老萨曼。拓跋巍巍只是一踌躇却也没让王邴和李景思下去只是询问:“老师公!我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金甲神人说是我族的先祖可他说自己叫熊氏!”

    李景思一愣转眼看向王邴却也见王邴在看自己。两人惊奇地现对方都有一种难以相信。那老萨曼点点头听他把事情整个说完恭敬地说:“可汗你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太阳!这是神人在告诉你他要你成为此地的国王带领我们打败狗人夺回我们的牧场牛羊。”

    “可是听人说熊氏是靖康人的祖先是高阳的孙子!”拓跋巍巍站起来颇为踌躇地走动过了一会他又问:“我要冒认他人的祖先会怎么被人笑话?我想要你安排一个法事我叫大小的贵族都听一听他说什么你能请来他吗?我有重谢牛羊土地我都舍得。”

    等老萨曼应诺走后拓跋巍巍让人上些肉奶酒请两人一起就餐并询问李景思有没有娶亲。李景思还没说什么王邴已经替他说了:“他在军中六年了青睐的女人一大堆却还没有妻子。”

    拓跋巍巍一笑招来一个武士低声在他耳朵边说话。不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像只蝴蝶一样飞进屋子坐到他的身边。“阿爸叫我干什么?”她问。

    “这是我的女儿齐齐格姬。她很羡慕你们中原人的生活想找个人讲给她听。李将军过一会给她讲讲看看中原人是不是用茶叶水抹头在房子里怎么养牛养羊。”拓跋巍巍说接着豪迈地大笑接着割了一大块肉使劲地撕了一口咀嚼后喝了一口奶酒用袖子拭了拭。

    李景思茫然他看看那鲜花一样的少女奇怪拓跋巍巍为何要自己讲给她靖康人的生活。但不管怎么样粗犷的拓跋巍巍给他的印象深刻是个了不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