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绚日春秋 > 三十一 举(3)
    飞鸟的伤在肩胛下一尺属于半腰间肋下偏左正是那瘦肉多的地方斜着的箭穿透很浅伤并不打紧但是一动就疼得不行。他那里已经缠了厚厚的一圈白布鼓囔囔地难受连穿衣服都困难。

    初四家里外面的人多了起来。飞鸟趴在床头斜着面孔睡觉眼睛半开半关不知真睡假睡反正是不说话。来看他的飞孝挑着他爱听的话说飞雪给他拣大个的果脯飞田则摸了个凳子坐着和他看对眼一旁几个小孩子闹腾着喊哥哥。

    “睡着了?”飞田高兴地笑边说边把手伸向飞雪拣出来的果脯但立刻引起一声哎呀和一只抢东西的手。

    飞田没有得手正郁闷中听飞鸟说:“拿钱买!”

    “妹妹也要买吗?!”飞田甜着眼睛问。

    “恩!你哥哥我赔了很多钱!”飞鸟动了动眼睛看了飞田一眼抽抽鼻子说“以后给我说话也要交钱飞孝!有没有什么东西问我?”

    “本来是有的!不过嘛我也没钱!”飞孝立刻闭口但还是忍不住回报说“昨天外面的人都排队到赌场去取钱飞田刚领过!”

    飞镐拿了一个子钱玩抛面看飞鸟突然说话立刻把钱揣入口袋举脚就想跑。

    “死不瞑目!”飞鸟翻翻眼睛接着给飞田说“答应你吃一点点不过要替我----”等飞鸟安排一百多字后飞田很没出息地拿着果脯吃起来嘴巴里说着:“没问题!吃果子出金子!”

    “好!”飞鸟立刻爬起来哎叫着套件大棉衣服。他出去了一下他还觉得冷就回来摸了一个飞花盖的小被子披着低着头出去!

    花流霜和狄南堂都把亲戚好友打到井中月准备摆场宴席这时正想叫上孩子们一块过去便看到披着被子低着头过来的飞鸟。两人正看是哪一出的时候飞鸟低着头抽着鼻子说:“阿爸阿妈!是我错了!”

    飞孝跟着他学说着一样的话一样袒诚。狄南堂和花流霜都怕他惊风热摇头让他回去。飞鸟也不说话转了个弯边走边说:“钱的教训是什么时候都买不到的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不能再不听话!”

    狄南堂和花流霜觉得诡异忍不住转着身看他却真切地看到他披着一条像披风的被子。脖子不知道被什么勒得紧紧的那被子也不掉走路忽闪忽闪着打在腿上。两个人同时摇头接着就看到他带着飞孝一个门一个门地敲敲开后就说自己要重新做人的话。

    “他不是烧吧?!”花流霜问。

    “我试试就知道了!”狄南堂说。

    正在这时飞鸟转了一大圈也不看路走到马圈边就敲飞孝实在忍不住了说:“阿哥这是马房!”

    “我知道!我一样要说!”飞鸟正说着听到狄南堂叫他。

    “井中月去不去?!吃的东西和喝的东西都有!”狄南堂看着花流霜使着眼色笑。

    飞鸟的耳朵一下子树了起来接着急转过身子牵动伤口差点没摔倒。他疼得叫了一声接着略带委屈地说:“我失血过多去补补也无所谓!”

    井中月比那时打了胜仗还热闹这并不是因为过年来花钱吃年饭的人多起来而是花流霜动用权力把“井中月”整个占下来了差不多足足摆了五十余桌的酒席。一些镇上关系不错的人亲戚包括段晚容的爷爷奶奶在内的老邻居都来了大家把位置坐得满满的。

    今天来订饭的人到了门边就被挡了回来他们纷纷打听是谁出手这么阔绰毕竟人人都知道井中月大小雅房下厅和上厅总共有多大。

    “风月老师!”飞鸟换了大人的衣服腆着不敢乱动的肚子晃着杯子中酒走到趴在楼栏杆上的风月身边示意他去看同时高兴地说“怎么样我家的亲戚多吧!”

    飞孝也抱着一大壶酒过来说:“这是一次尽吃尽喝的时候我哥要我少说点话啦。”

    “噢!”风月很文雅地拿着酒杯抿了一口“有没有出于少爷的意料之外?”

    “有一点点!”飞鸟哈哈笑了一通说“只要阿爸一说我是他儿子那么半个防风镇都知道了。”

    “只是知道你有什么用?你应该让他们个个敬畏你!”风月抬头看着巨大的顶头铜灯说“你就不想想赌狗的失败?!”

    “啊?!风月老师口气大得很哪!”飞鸟吃吃笑笑说。

    “你觉得呢?”风月看着他接着又赶快把眼睛移到一边。

    “我的酒杯空了飞孝给我倒些酒来!”飞鸟把酒杯往下放说“怕不怕我?倒酒!这个问题不是吃饭那么容易吧人人都敬畏我干什么呢?”

    “这壶酒是我的!”飞孝靠着栏杆不答应。

    “我酒杯空着你却一直不给我倒!怕不怕我?!”飞鸟愤慨地再次强调接着移步走了。

    飞孝连忙跑在他后面走了。

    “干什么?”风月喃喃地说“这个问题真无法回答。”

    飞鸟在一个角落里现怯生生的雨蝶就奇怪地问:“你不和大家一块玩乐呢?”

    “除了晚容姐姐我都不熟!”雨蝶的声音几乎和蚊子一样。

    飞鸟忍住疼痛带着她去找段晚容一家的那一桌酒席。某某某来了外面有人大声地通报狄南堂迎上他们接着带他们往楼上走却正好碰到下楼带雨蝶找段晚容而又一走一疼的飞鸟。“失陪!失陪!”飞鸟很礼貌地见一个给人家点一下头弄得人家愣愣的好像人人都要他陪一样他边走边给雨蝶教训说“要讲礼仪你懂吗?”

    雨蝶觉得他怪怪的直到现他回去拉了一个大块的肉才觉得正常但接着现这块肉事实上是给她的。“母狼下了三个狼崽!”雨蝶怎么都不好用手去抓这油乎乎的东西只是用讲其它事来忽略快交到她手中的肉。

    “恩!这是奖励!”飞鸟还是把肉递了过去雨蝶被着手怎么也不愿意接。

    突然飞鸟想到什么愣住了接着又看人上来又给人家说话。雨蝶怯生生地靠着楼梯慢慢地溜走。飞鸟闭上一只眼睛抓着头心虚地笑着问人家家里可好是否人人身体健康最后说:“先上有点内急!”

    他回头一看竟然现雨蝶溜了这便一手提了块肉一手扶着楼梯下来找。

    雨蝶穿过人群又一次往墙角退还打量着四周看段晚容在哪。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抓住了她。雨蝶骇然转过来才知道是飞鸟。

    “怎么跑了?”飞鸟问她。

    “来的都是大人少爷不用帮我找晚容姐姐!”雨蝶低着头小声说。

    “大人是人我雨蝶姐姐也是的。”飞鸟拉着一席一席地找走过人们身旁人们纷纷站起来拉他喝酒。“我顾不得喝!”飞鸟一边这么说一边拿着提肉的手给人家摆接着继续寻找。

    飞鸟拉着雨蝶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啜泣。他回头一看才知道雨蝶在哭泣顿时吓了一跳。他慌忙放掉自己的手问:“雨蝶~雨蝶!是不是我抓疼你了?”

    “不是少爷对我好我就忍不住哭了!”雨蝶用春葱一样的手指抹着眼泪说。

    “关外是不兴人哭泣的见飞雪和飞田哭过吗?噢----对!哭过我举错例子了!”飞鸟又抓住她的手又往前走说。

    终于找到段晚容了她正在给自己爷爷写酒。周围好多都是飞鸟小时侯认识的人段晚容的爷爷看到了飞鸟慌忙站起来去给飞鸟磕头。飞鸟慌忙抓住往下跪的他说:“啊!爷爷你这是不符合礼的!”

    “就是干嘛要给他跪下!”段晚容大声地给爷爷说。

    “你这不知道死活的丫头。”段大路被飞鸟硬按回座位但口里却在骂段晚容说“要不是飞鸟少爷你会像现在这样知书达礼?会像现在一样有一身好武艺?你这不知道死活的妮子你父亲从关内军队里回来还不是老爷给他找了好差使现在家里能天天有肉吃!”

    段晚容翻眼往上看着说:“我没说狄伯伯不好呀但龙生九子是有儿子专打地洞的。何况他叫我姐姐你却去跪他这就是不合礼!”

    飞鸟慌忙知趣地给段大路行礼把手里的肉交给一不小心接上的段晚容接着拉来雨蝶给老段说:“晚容姐姐认了个妹妹。现在她非要给你磕头呢?”雨蝶慌忙跪下来给段大路磕头。站起来后又接过飞鸟不知摸谁的酒递给段大路说:“祝爷爷福寿康安!”

    段大路和他妻子乐开了花慌忙把雨蝶夸了个脸红。他们家一直都有点单虽说是认了个孙女也高兴。“这丫头水灵得很比那丑妮子强多了。晚容怎么不带她早点让奶奶看看!”段大路的妻子拉住雨蝶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接着又给一圈邻舍说“看我这个孙女多漂亮!”

    段晚容瞪了一边洋洋得意的飞鸟一眼却笑着说:“雨蝶妹妹怕生我一直都没带她见你们!”周围坐的都是些年纪大的人纷纷边夸奖雨蝶边夸奖飞鸟夸着夸着专夸飞鸟一人来了。“哎呀这老狄的孙子可是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怎么见了小时候就不一样!”“看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将来一定了不起!”还有人问赵婶现在身体好不好的。飞鸟穷于应付敬了几杯酒慌忙跑了。

    这一片都是飞鸟认识的刚走掉又有人拉住他然后再走掉再有人拉住他。都是和他父亲的认识的叔伯的他也只好反复敬着酒。“飞鸟!”牛六斤马义善小虎等人在一边叫他。飞鸟过去后马义指着不远处一个瘦瘦的小丫头问:“那是罗丫!你看她现在见我们也都不理睬了大概是因为你褪了她的裤子她一次也没给我们玩过!”

    “有吗?”飞鸟倒忘了。

    “我怎么不知道?”牛六斤也忘了。

    “去!人家在记着呢?”马义说“罗丫家现在家里很穷她妈妈想把她给人家做小媳妇可没有成。于是她妈妈经常打她说她小时候给人脱了衣服不值钱了!这还是我婶婶说的。”

    “有这样的事?”飞鸟震惊想了一下他倒真有了些印象。

    善小虎算是有点生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把头凑过来说:“什么不值钱了?”

    “你不知道。”牛六斤说。

    “那你们帮帮她!”飞鸟愧疚得不行。

    “怎么帮?让我妈拿钱出来把她买去?我妈能愿意?”马义说“她都想把我卖了呢?经常给我讲说我怎么不生在别人家吃饭多天天乱窜不上进!”

    “那是你妈妈吓你的!”飞鸟说“那要买她要多少钱?”

    “我看两三个银币都要不了!”牛六斤说。

    “那我买下她!”飞鸟咬咬牙说“可是我现在没有钱都赔光了!”

    善小虎还听不明白了头支棱一下问:“什么要这么多钱太不值了!”

    牛六斤又把他的头推往一边说:“你不知道!”

    “那好!让她天天给你洗衣服叠被子!”马义点头说。

    飞鸟叫他们继续喝酒自己则走往罗丫那里走了去。“你是罗丫的妈妈吗?”飞鸟装出更文明的样子问罗丫身旁的中年妇女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有抓肉留下的油连忙回手在衣服上擦。

    “少爷?你是!”中年妇女慌忙离来椅子想给飞鸟下跪而旁边的罗丫显然不认识飞鸟了怯怯地站在一边陌生地看。一瞬间飞鸟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的敌意全部消失了觉得是穷让她们不得不这样做的。

    罗丫自小就没有爸爸她叔叔爷爷还能养她。现在恐怕爷爷不在了叔叔们也大多成了家母女自然成了飘萍飞鸟想。他不知道怎么对答好只是连忙让罗丫的妈妈坐过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那个小时侯褪罗丫裤子的小孩----那个飞鸟呀!”

    “……”罗丫的妈妈不说话而罗丫开始抽鼻子起来。突然罗丫的妈妈也哭了边哭边哭诉自己命苦什么罗丫的爸爸死得早丢下她母女两个怎么活。

    “我把罗丫买去好吗?”飞鸟连忙说“不过我现在没钱以后给你钱好不?”

    旁桌的大婶大妈们纷纷说:“这就是飞鸟少爷呀!你家来了福了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飞鸟有些不知道怎么好了就他知道跟着自己阿妈是比什么都享福的否则吃好的穿好的都不是味道何况还要给人洗衣叠被的。隐隐中他开始有些失望觉得这个阿妈一点都不称职。

    “好!要五个银币不一个!现在要没钱的话就一个金币!”罗丫的妈妈眼中闪烁着狡秸。

    “好的!”飞鸟一点犹豫也没有当即答应接着他就看到了罗丫的妈妈眼中的后悔。但他还是有些呆傻自己每个月的零用都一个金币多而别人却因为一个金币买女儿可自己呢?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好好用过钱。

    “妈!”罗丫一下子大哭起来。无论生活如何这也叫抛弃当然或者罗丫的妈妈会觉得罗丫卖掉后能吃饱但罗丫却一定不这么想飞鸟愣愣地想。

    “一个金币!她就再不是我女儿了!”罗丫的妈妈一咬牙肯定地说。

    飞鸟不好受或者她是衡量自己家的钱财会不会亏待她女儿的吧或者她把自己的女儿纯纯等价与货物。“好吧!”飞鸟说。他突然害怕这后者的原因害怕许多像她一样的女人将来找着自己卖孩子。

    “阿妈!你真不要我了吗?”罗丫扯着自己妈妈的衣服哭问。旁边人纷纷劝她又人说飞鸟家有钱得很有人说飞鸟不会待她不好的有人则给她说苹果多甜羊肉多鲜等等。也许每个人都是从这时给灌输成日后的模样的趋炎附势见利眼开无情无义不过这不是不能被另一种人抓在手中作为利器的。天下事无所谓对错此等利用更不能被称为坏。飞鸟想到这里感觉到自己一瞬间长大了。

    “刺客!刺客!”突然楼上有人大喊一个侍应从一个空着的厢房里一个跟头栽了出来刚才的喊声应该是他喊出来的。

    人群骚乱成年男人们争着向楼上去或许是武人的血性或者是为了讨好吧。

    “大家不要慌!”余山汉大声喊“男人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狄南堂处乱不惊反手把正在和他说话的人推到一边说:“走!”

    正是那人让开五六步的时候一只弩箭从人缝里射向了狄南堂狄南堂已经没有时间去把弩箭挡开了花流霜失了机样浑身不听使唤眼睁睁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箭枝被狄南堂抓在手里但接着又钉在胸膛上他笑笑扶住身边的桌子说:“我不碍事!”

    “不!”飞鸟大叫一声眼前都是晃飞的人影他连滚带爬地向楼上冲去旧疮复开血浸透了自己的绷带“爸!”

    “南堂!南堂!你不碍事吧。”花流霜瘫软在他身边搂起他先撕开他的衣服接着撕开一块布堵住不断出血的伤口。

    对面的余山汉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下。几个孩子拼命叫着大伯女眷们只是在一边哭。男人们围捕着那放冷箭的人狄南良异常地冷静突然反省说:“前日不是赌钱的人射的箭!”

    “这是关内的箭!”反应来的花流霜只是看可一眼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立刻就断定了“快去找些伤药和雪这种箭要立刻拔出来才行!”

    “没听到吗?快去!”花流霜回头冲几个不知所措的使女带着哭腔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