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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四十一节

    大约是在霍古摸到刘集时刘建武的寨子里也来了几名拜山的人。刘建武一把粗髯独眼光头头上都挂着疤瘌。他是道上的好汉见对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物介绍来的却也见面就客套问哪阵风把这样的人物吹过来还备了厚礼。刘建武听他说了来龙去脉已经明白要找的是谁便起身谢客见对方惊讶便苦笑说:“人家是要我人头的我怎么替先生寻他?!”

    两路寻得辛苦。狄阿鸟却真在冯党安的棚子里等仇人白天放出斥候花落开朱蛋自己在棚子里吃扭来的地瓜;夜晚收回斥候大伙安稳地睡在棚子上凉快。

    朱温玉知道人家真约了百十个人前来捂棚子那他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抵挡但他知道也没有用他被狄阿鸟关在棚子里除了出去尿尿就和狄阿鸟大眼瞪小眼。这样过了数日。一日上午花落开骑马出去后朱温玉看狄阿鸟不得不就着地瓜啃窝头于心不忍就说:“少爷换个能得水(方便)的地方吧。”

    狄阿鸟丢开食物做了诲人不倦的姿势正要教训却听外面嘈杂出门看却见到洪大盆和朱蛋带了十余人个个说是来慕名投奔的。

    朱温玉瞠目结舌心中升起的全是敬佩这样时日一长确实就有了几分把握。

    但他又想错了狄阿鸟却把人赶去了只是说:“要投奔等我替虎爷报过仇再说。”可自从这日之后日日都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投但都被他撵走。朱温玉却又想:莫不是他怕被奸细混进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因担心失眠了几日了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乌黑乌黑的。

    多日已过没有人赴约来战狄阿鸟众人渐渐松懈觉得他们不会再来。又是一日太阳火辣连蝇子都想寻阴凉拼命往棚子里钻。朱温玉想了一个能让人略感享受的法子把地瓜埋到土里冰凉了吃回头正在埋瓜的地方拔挠听到外面迅疾的马蹄慌忙跟着狄阿鸟出了棚子。远远里他见花落开奔来就问:“又有人来投奔?!”

    狄阿鸟却否认掉高兴地说:“等了这么多天却终于来了。”接着怒声骂花落开:“多少人!不会打口哨吗?”

    花落开惊恐不已几乎骑不好马奔来就尖声大叫:“快逃!至少也几百人。”

    “从哪过来的?带我去!”狄阿鸟飞纵至他身边并行拉住他的马头强行为他转马。

    “你要送死不成?”花落开大叫。

    朱温玉也如一只老鸡般飞奔到狄阿鸟身边几乎在哭叫:“少爷快逃吧!”

    “逃走?!谁敢逃走!”狄阿鸟走马拔了棚子外的长矛指住两人威武地说“你们一人是军师一人是校尉敢再说句逃给我听?!”说完他奋缰朝敌人所来的地方冲去。朱温玉大急边催促花落开跟上边喊朱蛋自己则抓了毛驴骑上猛敲。花落开又惊又怕更打心底怕狄阿鸟出事便飞快回赶。

    这两年三熟的地方此时正是换岔不久因为地荒久了更不见青纱帐只是一地一地高过半腿的荒草。圆大的火球下大群的人蔫蔫然捂着脑门和眼睛头都不想抬地走在这荒草上也就是刘建武还骑了匹马。他们边走边用褂子扇风却是就等不来凉风。

    在太阳下行走的滋味却不好受离棚子还有四五里路众人边走边蔑视地嚷说棚子里一定没有人倒会有陷阱。刘建武他见众人都这么勇气十足地嚷却不觉得他们真是这么想。不然他们约了十来个人就够了为何还要到寨中寻自己带人一起来呢?他边走在人前边督促人走快心说:如今连带许多看热闹混声势的人已经好几百号的人是人都会心壮胆豪却都是他娘的充好汉!

    他一路地走一路寻思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询问过得知这个少年是许山虎的结拜兄弟。

    可在他看来结拜兄弟有三种。一种是一起出生入死互相救助的次数多了关系极好这种兄弟通常不结拜甚至自小就是干兄弟见对方受欺负心中就腾起兄弟的天性;一种是狗连蛋一样的人几句话投机或者酒席上喝了点酒干脆跪下来结拜;而最后一种是为了扩大势力或者互相借助为此找寻一个稳固的契约。

    眼前尚为谋面的少年显然不是这三种中的任何一种可他为什么要找自己拼命?恐怕只有一种可能扬名立万……

    他正想着似觉一阵凉风袭来刮得满是热汗的身上凉丝丝的正好不舒服撑来衣服任风来吹却听一人惊呼:“他真来了!”

    刘建武放眼却看得清楚是一匹空马自杀一样狂奔。以他丰厚的经验他立刻反应过来空马信马由缰是不会跑这么快的非是有人藏鞍了不可。他正想着就见那马直奔自己。

    江湖中搏斗少用长兵器也很少用什么弓箭他也就提了一柄短刀但看对方是这般精骑不由起了身冷汗。他知道自己也骑了马最有利的是交马冲刺。但想冲刺也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鹞子一样的人影翻身上马向他射出夺命一箭。

    他跳马跳到一半却责怪自己跳得不高忽而低头这才知道原因所在对方已经射中了自己羽毛在胸口下晃荡。他就感觉到几个亲信抢了自己往后跑。瞪着眼睛想说句不可退后的话喉咙却咯吱响着是半句也说不出来。被几人抬着颠簸一会他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狄阿鸟斜行而过打猎一样射了两轮箭足足射杀七人。然后他挺起长枪冲进稀疏的人群挺枪就刺。挑杀两个人后他觉得不够畅快就弃枪换刀。背后花落开追来只见狄阿鸟杀入人中如入无人之境。一头血涌想也不想就往前直冲冲到一半这才记得起害怕就拿出弓箭射。射了两箭。他见狄阿鸟又丢了长枪改用马刀切瓜砍菜而过自己的勇气又不知道从哪鼓出来拔刀便猛冲。

    众人被狄阿鸟杀到对面都腾起无力反抗之感。对他们的来说许多人未必真杀过人即使杀人也从来没有去杀猪一样杀大多都是神经紧张地刺过人家胸膛几乎不敢回看几眼。当然也有些恃勇斗狠之辈却也缺乏战仗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只能呆地看着狄阿鸟来回驰骋一趟削一串脑袋。尤其那恶魔快的马影更将效果强化就像从眼前掠过的闪电在感官上给人难以诉说的噩梦感。

    度也是狄阿鸟弃枪的缘故马过快再娴熟的冲骑都来不及抖枪尤其在将人刺穿后是要费更大的工夫才能拔下的。

    花落开逊色得多了他砍杀时一紧张便忘记要夹马纵行却是越跑越慢。好在狄阿鸟又一次穿透回身众人纷纷夺路而逃这才不至于陷入重围。

    太阳的光线突然一顿冥冥中就像是什么降临。

    无人不心情猛惊跟上最先跑走的人声嘶力竭地惨叫半哭非哭地回头看。

    花落开见一个不安心地回头看他的人腿脚一软闷哼一声吓倒在地爬不起来豪气大探身出马一刀将其结果。正是他又要追得时候狄阿鸟赶到他身边稍微旋马叮嘱说:“不要追得太快只赶射两边和落后的人。”

    花落开和他一起打过猎兴奋地吆喝照做和他一路地撵过去。

    李多财谭成带人来寻时见荒草遮盖茫然寻不到目标正叫熟路的人走到前面摸路间忽而觉远处冒出数百人他们“呼啦”高喊着拉开足足二里的距离兔子一样地狂跑边跑边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倒地翻滚而爬接着起来再跑。

    谭成正想截下一个问问却见十多个人被他们吓倒的人老远就下跪高喊:“军爷!救命!我们没杀虎爷呀!”

    谭成想来背后有更多的人在追砍他们大吃一惊慌忙询问他们怎么回事。“刀客马贼!”一个还能口吐人言的好汉遥空一指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方向。

    看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的强人过来下跪求救连一些远跑前面的人也折回来。

    霍古看到其中有两个人扛了个人光头明亮胸口插了一箭不知道死没死便凑去看一看面孔。一看之下他就喜形于色飞快喊人来拿高笑着说:“这下可太平了是刘建武这个大贼头!”

    众人收了一堆东倒西歪倒地不起的强人见他们比自己的人还多都头皮麻更担心追来的马贼。谭成是有经验的人立刻号令众军士列成队型而自己手挽一弓站在众人前。他眼前仍是散乱的贼人跑来又突然见人就顺势抱头伏在地上有人口吐白沫抽搐不休有人漫无目标地爬。

    谭成望望却见几名最后的强人突然栽了跟头就起不来了再看在他们身后两名畅意的骑士似乎还在聊天争论。

    谭成疑惑却见李多财快快地跑过去大声叫着“少爷”!既然他的身份已经确认自然就不是马贼那马贼呢?谭成正想询问一名壮实的强人立刻在牛喘中起身奋力一指哑吼着:“马贼!大马贼!好汉爷爷!”

    谭成往前走走放过狄阿鸟两人再用手搭凉棚望果然见了几个黑点正要迎击却见那些惊弓之鸟样的豪喘之人中又有人想起身再跑。他边喊着有他在呢边将远处看得清楚远处的人骑的是毛驴。

    他明白过来眼前生的事却是两个骑马的少年在赶杀这一群人。这是什么概念?岂不是名副其实的万人敌。他以极难想象的目光在不成比例的两者之间移动心中渐渐苦笑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陷在尴尬中来这里来得讽刺。

    谭成看看李多财拿了条白巾恨不得跳上去给狄阿鸟擦正打算过去却感觉到腿上一紧给人抱了。他心里一惊正要拔剑看到下面的人头都磕出血痕和草叶子只一个劲地哀求:“军爷救命。小人下辈子再也不做贼了!”霍古存有巴结的心思此时多出心眼就地询问:“你们可是反贼?!愿不愿意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