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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二节

    阿鸟到大帐和龙青云说明去意并没得到允许只好无比沮丧地出来。他逛了营地的边缘坐到反扎下的平板车突然看到叶赫完虎臣和龙琉姝肩膀碰着肩膀往营外走心里猛然紧张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想:天已经很晚他们要去干什么?想到这里连忙站起来头昏沉沉地跟到后面走不多远只见两条人影停下相互拢抱虽然看得并不清楚却是确确实实的接吻……

    他浑身冷得抖胸口忽如受了铁锤的重重一击头晕眼花地往前奔。

    眼看快到跟前两人仍未罢手“唔唔、啧啧”的声音尚清晰可闻他声嘶力竭地弓起脚哭声大喊:“你们你们……?!”

    面前两人惊乱地分开。龙琉姝连忙背过身什么话也不说。叶赫完虎臣却面向飞鸟眼睛扑簌不定强打镇定地咆哮:“你喊什么?!”他连忙换换口气低声下气地说:“阿鸟。这是我和你阿姐的事你放聪明点龙沙獾要走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

    飞鸟“噌”地拔出腰间弯刀尖锐大喝:“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叶赫完虎臣极不理解跃后一步狂声低叫:“你疯了吗?”龙琉姝转到叶赫完虎臣面前颤抖地收买:“你誓忘掉这一切。瓦里格就是你的。我和完虎臣对长声天起誓支持你做瓦里格----”叶赫完虎臣拔过她的肩膀再次迷惑低叫:“琉姝。你怕他什么?”

    飞鸟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感觉刀也离手而掉只是喃喃地嚷:“你让开。你让开。”龙琉姝摇动头颅紧张地说:“你打不过他。他一刀就能要你的命----”

    飞鸟从口中迸射出“滚”绕着往叶赫完虎臣的脸前挺。叶赫完虎臣也拔了刀粗声说:“你这个卑鄙的小孩怪不得阿姐、阿姐地跟到琉姝后面原来你也爱她……你要选择决斗死伤也怪不得我!”他用胳膊别过龙琉姝躬身欲斗眼看狄阿鸟破绽百出地扑过来信手搅过他的刀背杀来面前。

    龙琉姝听到刀斩下的“嚓”响和飞鸟的闷哼连忙自后拖他一把大叫:“你不能杀他!”

    飞鸟半跪在雪地里血顺肩膀往下淌。疼痛让他突然明白他一定不会是叶赫完虎臣的对手不是两人的年龄差异也不是刀法的好坏而是自己内心深处竟是那样地在意龙琉姝以至于想到他们抱在一起就手脚抖脚步不稳。

    叶赫完虎臣操刀站在他面前“啧、啧”地羞辱说:“狄阿鸟。回家多喝点你阿妈的奶吧。”

    伤口的凉意很重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狄阿鸟紧眯眼睛用力地站身起来把刀交到另一只手中然而血液宣泄而出袍面猛然殷红。

    龙琉姝和叶赫完虎臣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刀伤他这么重。

    飞鸟低头看看弯腰捞把一大把雪涂上五指沾满红色的雪渣。龙琉姝猛地推开叶赫完虎臣连声责问:“谁让你砍伤他的?!”叶赫完虎臣惶恐说:“我想着衣裳厚狠擦一刀也不过刮道小口……”龙琉姝打断说:“你混蛋。他冬天也只穿一身袍!”

    她回过头来看飞鸟的伤口被刀顶住。

    飞鸟用左手拿住刀慢慢地抑制住自己的喘气向一旁颌用力地吐出一字:“滚!”他不期望龙琉姝主动狠狠踢过去。龙琉姝万想不到他连自己也敢打呆了一呆不由得心生愤怒回手狠狠掴到他脸上大吼道:“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飞鸟早已摇摇欲坠轰然仰倒。叶赫完虎臣连快上来牵着龙琉姝说:“我们快走!”龙琉姝连忙挣住身形不敢相信地说:“那他呢?”叶赫完虎臣极为害怕连声说:“我把他砍伤他定然回去告状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你愿意看到我死----嘛!”最后一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硬生生地拖走龙琉姝许多步。

    龙琉姝使劲地扎住脚跟狠狠地哭打他他却仍不肯丢手苦苦哀求说:“我是爱你的呀。你难道不爱我吗?!”龙琉姝只好说:“他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再拖我我杀了你!”叶赫完虎臣连忙丢开她后退十来步几乎一个趔趄摔倒大声说:“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阿弟……因为你和你阿弟斗气你才找我。”

    他翻着跟头连滚带爬地往回走龙琉姝扭头回去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她看看仰天倒地的飞鸟一时不知怎么下手好只是摇晃这那张沾满碎雪的脸叫道:“阿鸟。阿鸟。你千万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我不想你死啊……”

    她栽到飞鸟身上大哭忽而醒悟过来把飞鸟抱起来扛到肩膀上一边摇晃一边大喊。

    她失去丝毫的理智头脑一片空白竟张大嘴巴大叫:“阿爸!”

    营地里人听到也不知道“阿爸”是在求救很久才露面。龙琉姝看到他们“扑通”摔倒她也不知道怎么被人拥着回去的见到阿爸一头扎进他怀里痛哭。

    龙青云用两只手晃动她的胳膊咆哮中隐隐伴随虎啸。他没能问出来是什么人当即让卫士到营地外搜寻……而自己当面去问最受怀疑的大朝人。

    众人竟相拔看横陈檀板的飞鸟觉他的伤口已经凝结逐渐离开。他们走过之后阿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起身看看大帐仍然清晰地记得刚刚生过的事不由得挣扎着坐起来慢腾腾地向外走去。

    雪夜朦胧没有谁注意到他。

    他不大功夫来到保留活物的圈外翻进到捉到一只黄羊用力扭倒。因为太用力而崩坏上过药的伤口造成相当大的不便他并没能拔出腰里的短刀只用嘴巴叼住黄羊的脖子舔到动脉一口咬断呼呼喝到身体感到温暖为止。

    他坐在羊圈里慵懒地背靠栏杆摊出两条腿头脑中不断地回想曾经生在眼前的事情一再为自己的孱弱耻辱而这时再想去找叶赫完虎臣仍然因为愤怒而抖只是暗暗地说:“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离开这里回来打败他。”

    他不顾伤疼把死羊拖出来而后拉着羊腿大步往前走很快回到自己班的帐篷想到进去会遇到出走的妨碍便只在帐外取到自己的弓箭再找到自己的马。马嘶声还是惊到帐篷里的伙伴他们出来大叫:“阿鸟你怎么啦?!”

    飞鸟不顾翻身抽马股一鞭如锥似箭地驰到黑暗里。他走出营地依稀记得前面有片林子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因为连刀也没有带就不停地往前走到自己的马匹轻轻一拱便猛扯弓箭射往黑沉中的一双亮眼听得一声悲鸣。

    这是一只觅食的狼。

    飞鸟啜几口血在黑夜里拔狼皮撬狼牙而后继续往前走。

    他穿过林子记起营地安扎的路线提前往前狂奔半路经过一山摸到山后腰接连猎过几只狍子再次蹲下拔皮拔过之后感到饥饿坐下来啃顿温热的生肉。

    大约到了中午他找到一所猎人居住过的小屋便住了进去他生过火慢慢地翻烤皮毛收拾木屋。木屋左右两边都是用火烧出巨大树根后边是浅凹的山壁其余地方被横木楔紧不但牢固可靠还格外温暖但里面已很久没有住人。灯里的皮油涸成黑薄皮低榻上铺就的皮毛被虫蛀鼠啃使劲儿一掸碎片四起呛得人咳嗽。

    榻上的石壁上开出小洞里面摆着巨大的羊头骨。

    飞鸟拿过它觉里面竟然安放不少干草药拿出半块闻闻已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他想象着屋子的主人摊好自己半干的生皮拔出火道烧一会儿躺倒决定:我就在这里养伤回头打败他……

    夜晚到来附近传来野狼嗷呜的嗥叫声像是在召唤同伴。

    飞鸟同时张来眼睛提着弓箭出去不大一会儿提了只松鸡回来这就杀鸡取骨拔出细骨针摸摸索索颤颤抖抖地勾缝裂开的伤口。针刺走过血肉不是件容易的事同样需要你有极大的勇气能忍受极大的痛苦在痛苦中保持手稳、冷静然而他轻轻闷哼扑簌盈满泪光的眼睛反复屈伸鼓出青色血管的脖子却得到心灵上的宁静和野狼般的愤怒。

    大雪淹没的冬天会使老林更加奇妙。

    丛林中所有的活物都活动笨重只有雪压枝头吱吱哼哼偶尔才有兽音鸟啼打破寂静。

    生活像是移动的白云缓慢而宁静但更容易让人得来锻造灵魂利器和内心平和的孤独。五天过后阿鸟的伤口长好大半他披上自己给自己做的新衣裳----用骨针缝制的生皮以上戴上别了一支松鸡尾巴的貂帽背弓掖缰行色匆忙。

    就在许多人为他突然不见而着急时他计算着马队的行程走上漂泊松针和少量落叶的雪坡飞驰于白茫茫的大雪裹紧的平地在危险的地方慢慢下脚以判断有无雪窝来到冰封的河流上趴下哈口气用袖子使劲摩擦定要看看能不能把冰擦亮望见一条活鱼。

    龙琉姝时常沉思叶赫完虎臣时常感到后怕而狄阿鸟却穿着自己缝制的衣裳裹风雪披星月把马缰掖到屁股底下马不停蹄地赶路。时而他和马一起奔跑时而他用一手持着羊腿用白亮的牙齿啃剔上面的生肉----因为他知道在一直喝不到茶、奶盐巴的时候也只有喝热血吃生肉才能保持身体处于巅峰。

    到营地的路程在马蹄和人腿下变短。

    雪山时时在他手爪下从小变大独立雪丘的野狼往往在他噼啪的马蹄声中惊走。

    经过二天一夜的奔走他开始见到许多只像狼的狗狂走追逐以吠叫欢迎看到风中的大旄方知道自己追上了打猎的队伍。然而他并不急于进入营地而是走到一座雪丘上高高举起自己的弓“呜噢、呜噢”地反复嘶叫以宣布自己的归回。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他惊讶的眼神里闪耀着几只被插得牢牢的雪鸡翎毛怪异的衣裳和一股吃生肉喝热血的野物气息交好的伙伴围上来一起“呜噢”不来往的远远看着像是在看一名怪物……他在马上翻了个身猛地接过一囊奶酒仰天长灌。

    夕阳照在“哗啦啦”狂倒的奶酒上好似在为他的狂野和活力尽兴欢呼。

    ※※※

    他胸酣血热马不停蹄去找叶赫完虎臣好像突然射到跟前的箭。

    龙琉姝急急往前赶很远看到他掀开营帐鸡翎擦着厚帘再碰到从帐篷里出来的人已神色慌张地问:“他们打起来了没有?”

    狄阿鸟站到粗壮的叶赫完虎臣面前。叶赫完虎臣立刻被他的神秘失踪和茹毛饮血的气息震慑到结实的四方脸略微抽*动胸口起伏不定地站起来“啊呀”几声笑上好几笑也没有把嘴角扯上去只强打镇定地说:“明天早晨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决斗----”

    飞鸟一直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让他不由自主地踩脏自己的铺面郑重地说:“明天早晨。我来喊你我们骑上马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

    大伙意外地看着飞鸟转身却看到站到帐篷边的王小胖两腿叉交拦着狄阿孝的脖子不防狄阿孝给阿哥让路“扑通”跌倒不禁都改为笑他。王小胖看到叶赫完虎臣也哼哼附和爬起来大骂:“看你阿妈露奶了么?!就是阿鸟不打你也有人打你你等着。”说完伸手调笑一位学哥拍拍、打打往外走。

    看他们都出了去龙琉姝慢慢地绕往营帐后面刚刚站稳。钱串串自别人那儿得来消息恶意讥讽说:“他找人家叶赫完虎臣动刀自己找死!”龙琉姝不自然站回当道望向狄阿鸟的背影慌乱地说:“我阿弟要是出了事我第一个先杀你!”

    钱串串心里一寒连忙补救:“我是说真的。他少个手、少个脚你阿爸肯定反悔----你就自由----”

    龙琉姝回过头来猛一咬唇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她长年习武的手掌很有力气钱串串歪在帐篷上胸前的饰练舞齐了肩膀。

    帐篷的人听到了动静出来看使得叶赫完虎臣也出来看了个背影。他听到龙琉姝说:“叶赫完虎臣对他有杀心我先去告诉我阿爸……”

    叶赫完虎臣几魂几魄几乎全出了窍大步流星地追上摆着两支胳膊嚷:“明明是他有杀心。他来就是要杀我的不然也不会去没有人在的地方。真的。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真后悔了……我刚才就想去告诉你他肯定是想杀我。”

    龙琉姝扭过头讽刺地问:“他会杀得了你?”

    她猛地停住脚步用力地往下挥舞手臂大声吼叫:“他比你小得多!他就是个笨小孩!”她继续往前走喃喃地说:“我从来也没舍得用力打过他你却上去就砍他一刀。你去死吧?!”

    叶赫完虎臣用力往后一指大声说:“你就不怕别人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龙琉姝含着眼泪说:“我们俩有什么事?你趁我不在意亲吻我而已----”

    叶赫完虎臣连忙扯住她的胳膊连声说:“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龙琉姝甩掉他的手冷冷淡淡地说:“也许是吧。我也喜欢我阿爸养的那条豹尾狗难道会和那条豹尾狗在一起吗?”她补充说:“如果你肯让他赢就算了!”

    叶赫完虎臣按住自己的脑袋苦苦争辩说:“他是回来杀我的。”

    龙琉姝眨了眨眼睛娓娓地说:“你连夜逃跑让他不知道你去了哪。他忘事快很快就把这些事情抛到脑后。”她以为叶赫完虎臣很难接受逃跑不禁逼迫地望着他。叶赫完虎臣却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说:“天一黑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