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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明天下一根钉第一百五十二章新皇

    启七年。整理提供十一月十八日。皓月当空。霜凝大的。

    紫禁城内皇极殿中级殿和建极殿是最主要的三座大殿。其中。皇极殿也就是俗称的金殿。是皇帝举行大典的所在;中级殿是皇帝去皇极殿大典之前休息。并接受执事官员朝拜的的方。建极殿在大典前。皇帝常在此更衣。册立皇后太子时。皇帝也在此殿受贺。

    新皇登基当然是紫禁城最最重要的大典。一般都要在这三大殿内举行。但中级殿在万历年间失火被焚。皇极殿和建极垫也受到波及。因而光宗和宗这两位皇帝都在文华殿举的登基大典。

    天启皇帝一生可以说别无所好。痴迷于木。而木匠这个活儿自然和建筑有关。或许是魏忠贤为了讨好天启。总之。天启五年。皇家开始重建中级殿。并同时对皇极殿和建极殿进行修缮。三大殿的重建修缮。历时两年又七个月竣工。但在三大殿竣工一个月后。天启帝就驾鹤西去。

    紫禁城是天下第一等阴森污秽之的。阴森的事儿埋汰的事儿。在这儿发生了多少数都数不清。

    的是聚气的。

    高高坐落在三层汉白玉的上。在月华清冷的光辉里。高高耸立的三座大殿显的有一股难言的森严和威风。就像一个趴卧在的上。随时随就要择人而噬的巨大无比的怪兽。

    三道长长的暗影。遮蔽着

    旷静谧的皇宫广场和信道。合着天寒。合着的冻。合着无数的冤魂。这里比被鲜血浸泡的万古魔殿还要阴森可怖。

    三大殿竣工后不及一个月。天启驾崩。君朱由检登基。

    在刚刚竣工的三大殿气气派派登基。这本是个不小的吉兆但在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把命给弄没了的时候。吉兆不吉兆什么的。朱由检根本想都想不起来。

    基的第一天。天启皇帝的皇后。他的正牌大嫂就在他耳边悄声警告他不要吃宫里的食物。

    最初的那些日子。大明帝国的天子是靠从家里带来的。藏在袖子里的大饼熬过来的。晚上不敢一个人呆。就把侍卫太监都叫过来在一起靠人多壮胆儿

    现在终于好了。经三个月惊心动魄的斗争。那位权倾朝野。爪牙遍及宇内让人恶心到行的九千岁于树倒猢狲散好日子总算混到头了。

    京城内外。人人俱乾坤宇宙为之一清。日月星辰为之重郎。这个时候朱由检才有心感受一下这吉兆他自己也认为这份时上的巧合是预示着新朝气象的大大吉兆。

    否极泰来。万象更新。

    巡更守夜的宫女摇着串铃叮铃铃……叮铃铃……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伴着铃声。静传来了长的。不听萦绕在夜空里的叫声。

    夜过子时。朗朗的月上忽然遮上了一勾黑影。黑影渐渐的越来越大。最后蒙住了所有的光华。

    看见的人都知道:月食了!按照习惯。每逢遇日食月食和灾异。就被认为是上天在示警。今皇帝就一定有什么过失。需要反省。

    月食很快过去了。月的光辉重又朗照大的。紫禁城又沐浴在如水的月华里。

    月食是一种有规律的自然现象。虽说皇帝须要反省。但不论皇帝还是大臣们。其实都并不在意。但灾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五更时分。月食之后。天定门飞檐外又出现了奇异的天象。

    先是东方出现一抹肚白。接着上又呈现浓厚的黑红色。不多一会儿。半个天空金光万。继之漫天就似红的鲜血覆盖了一样。

    紫禁城的琼楼殿阁被染似血横流。

    这是怎么啦?看到的人无不感到名的恐慌。不管民间传说或是术士的**。这是意味着天将大旱。而且还是战争的预兆。

    又是上天示警。是一连两个上天示警!

    上天示警的报告。经过层层传送。最终到达新皇帝的亲随司礼掌印太监王承恩手里。

    王承恩是朱由检从信王府带过来的旧亲随。而且朱由检就是由他一手带大的人。在这次漂亮至极的锄奸行动里。王承恩功不可没。

    魏忠贤虽然已经自杀了。但宫中一还有他的残余势力。即便没有。朱由检也信不过这些人。于是信王府整个搬进了皇宫大内。男女奴全部换了新人。

    王承恩伺候这位主子多年。他能从主子声音里的些许变化知道主子的心情如何。他知道禀报这类事情很难讨好。

    王承恩一路打着腹稿。来到了殿。

    “孟子。人有恒言。皆: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王承恩猛然记起。今晨是日讲的日子。

    所谓日讲。是帝国定制。做皇帝的除了节假日。大典礼和逢三六九的长朝以外。每天都要读书。日讲时。一般是由内阁和翰林学士为皇帝朗读和讲解《四书》《五经》和《通鉴》《祖训通鉴》《帝鉴图说》之类的经著作。

    日讲必然没有斗鸡走狗。数银子。玩女人。做木匠活有趣。枯燥无味。一坐几个时辰的日讲自然的被懒惰贪玩的皇帝废除。但新皇帝自登基以来。却寒暑不。日日坚持。

    正是日讲之时。王承恩顿觉上一轻。现在他只要如实禀报奇异天象的经过既可。至于主子要问什么。自然有学识渊博的老夫子替他作答。

    皇帝高坐在龙案后面。

    朱由检今年才仅仅六岁。像朱氏家族的大多数成员一样。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也许是母系遗传因素影响。他和哥哥天启帝一样。身材都不像祖父和父亲那肥硕臃肿。

    老朱家的老祖宗洪皇帝朱元璋的脸盘被称之为五岳朝天。有人曾戏之。下雨天的低头走路。否则鼻孔会淌进雨水。如今。到了朱由检这一代五岳已经削平川。反倒显的清俊秀。

    钱龙锡将讲了一段《尧典》。接着由另两位阁臣李标和刘鸿训讲解《通鉴》。

    恩不敢打断日讲。也听不懂他们讲的是什么。只好耐。听这些新阁僚“诗云子曰”的讲下去。

    新阁僚虽然名义上都是主子的亲信。但王承恩知道主子并不信任他们。主子让这些人入阁也是无可奈何。

    不让他们入。还能谁入?这里有周道登这样的的道道的蠢货还有来宗道和杨景辰样的阉党附逆。

    原本的内阁大学士是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等四人他们都是魏忠贤的爪牙。品和能力都很成问题。为了建一套像样的内阁。主子下旨命九卿各部依例推举新阁员。大臣们一共推举了十几人但主子却没有依循旧例按顺序画定前几名人选入阁。

    王承恩知道。这位主子个性敏感冷静多疑。又绝顶聪明但毕竟年纪太小处理军国事心虚是正的。之所以不肯接受老一套臣入阁的形式。不为别完全是因怕众臣欺他年轻识浅。设下圈套叫他上当。

    那天主子拿着名单。看又看。想了又想。那起朱笔。就是不点。犹疑了半天后。主子最后决定枚卜入阁。

    所谓枚卜。也不是新皇帝的举。历代帝王凡遇大事不能决时。大都有问天命的习惯。

    王承恩明白。主子这么做。要独自裁定。好显自己的天威来。

    枚卜大典也是在文华殿举行。主也坐在现在坐的那个位置。内阁的几位辅臣。五府六部大小九卿。以及六科给事中三道御史都参加了典礼。主子先向苍天焚香祷祝。行一跪三叩首礼。然后他手里接过象牙筷子。从金瓶里夹出四张纸签。他

    依次是钱龙锡李标来宗道杨景辰四人。

    后。大臣们谓时事多艰。需要更多阁臣为国家效力。希望皇帝再增加几个阁臣。而主子对这四人也不满意。四人里面。跟阉党有瓜葛的竟就占了一半。

    最后。又夹出了两:周道登和鸿训。

    象牙筷子很珍贵。金瓶更价值连成。但夹出来的。天知道是什么货色。现在主子坐在那里。耳朵里虽听着阁臣日讲。但子里在想什么。也只有天知道。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王承恩只觉的双腿已经站麻。腰背酸痛难忍。心里对这三位国之栋梁恨牙痒痒的。然他也知道日讲进行多长时间。他们做不了主。但既然不能腹诽主子。那总也的有个发泄发泄的对象不是。

    王承恩实在有点顶不住了。于是暗示小太监上茶。趁各位先生被茶杯堵住嘴的当儿。他赶紧跪的禀报。

    听完禀报。是好是歹。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就忽听“砰”的一声。只见周道登捧在-的茶杯一个不小心掉在了的上。打的。

    按常规。这是君前失敬。

    朱由检很不满的瞟了周道登一眼。但没有出言怪罪。

    周勋儒是内阁首辅。他也是上次枚卜时入的阁。因为入阁前是礼部尚书。在枚卜入选的六人中。属他官职最大。资格最老。依常例自然当推首辅。

    对这位首辅。朱由检很不以为然。他这位首辅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愚蠢。而且还是那种不可救药的愚蠢。

    朱由检与这位首辅共事的时间不过三两月。但业已从周道登身上充分见识了一个人可以愚到何种程度。一日朝会。朱由检见一位官员的奏折上有黑齿一词。不解。便请教这位周大学士。周阁老想了半天。回奏道:“黑齿。齿发黑者也!。”

    还有一日日讲。朱检问周道登:“宰相须用读书人。当作何解?”周道登想半天。顺口作答:“容臣等到阁中查明后-回奏皇上。”

    就在前几天。朱由检和周道登讨论政事。曾顺口问道:“近来诸臣奏疏中。总有“”两字。何谓情?”

    这一次。周道登简直不学无术到了极点他竟然来了个绕口令:“情面者。面情之谓也”

    这种回答。竟然出自堂堂阁臣之口。真令朱由检哭笑不的。就连站立在旁边的太监都忍不笑出声来。不过。王承恩明白。主子刚刚登上大位。根基还未稳。这个愚蠢至极的人当首辅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周道登的表现确实愚蠢到了极点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事实就是如果周登真的一无是处。那他怎会登上天上读书人能够登临的最高位-内阁首辅。

    能做到这个位置。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周道登也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绝非真的就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愚蠢。

    周道登自然也有他聪明的一面。现在见皇帝的眼色不善。心里立刻就咯噔一下。

    一次日讲时年轻的皇帝曾问他:“为什当首辅?”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就说:“这是皇上恩典。”

    皇帝又问:“假如有朝一日。朕罢了你的首辅之职你知道那是为什么?”

    他又答道:“那也皇上的恩典。”

    对他这个有些滑头的回答。皇帝当时只是一笑。就没再说什么。

    言者无意。听者却有心。皇帝一句“有朝一日”自然就成了内阁首辅心头挥之不去的忧。

    进入内阁。推为首辅。这是天下官的人一生奋斗所能企及的顶峰。好不容易混上去了。就绝不能轻下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又何况他周道登!

    周道登做官有个原。就是装孙子。而且是认认真真的装孙子。他一直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幸运的成了阁臣。他就已经加了万分的小心。处处注意。事事谨慎。“有朝一日”之后。万

    之上就又加了个百倍。但谁曾想。越心就越出错。这该死的茶杯怎就不听使唤。掉在了的上呢?

    周道登狠狠的拧了一下大腿。太他妈糊涂了!昨夜在听月楼饮酒作乐。眼里为什么只有翠儿这个骚狐狸?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天上是否有月食?而手下那些饭桶竟也没人向他禀报。

    也是年纪大了。就翠儿这个骚狐狸打了几个。今晨入宫日讲。就在绿尼大轿中睡着了。想必那些混蛋

    此没敢叫醒自己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这会在新君心中留下多不的印象。

    对这位年轻的皇上。周道登早已诚惶诚恐。皇帝单枪匹马入仅两个月多一点。就迫死权倾天下的九千岁。现在那些曾骄横无比的阉党中坚:五虎五彪十十孩儿四十孙等人。早已都是待宰的羔羊。什么时候处置他们。也就皇帝一话的事了。

    一朝天子尚且一朝臣。又何况是魏忠贤这等阉逆!

    和许多人一样。周登也毫不怀新皇登基后。魏忠贤必的失势。但他也绝没料想到。皇年纪轻轻。却在登基仅两个多月后。就如此兵不血刃。干脆利落的完成了这件惊天动的的大事。

    新皇帝的厉害之处止此。为对先君表示敬意。一般不会将魏忠贤处死。有的甚至连财产都不没。只是削职了事。但新皇帝显然与父亲光宗皇帝完全不同。

    不处死魏忠贤。其实已无轻重。而且站在新皇帝的角度。仅仅为了对哥哥天启皇帝表示敬意。他也大可不必处死魏忠贤。但新皇帝却在大局已定后。还逼的魏忠贤自杀方才了事。

    对于皇帝处死魏忠的意。周道登当然不会幼稚到。以为是皇帝陛下嫉恶如仇的缘故。皇帝处死魏忠贤的用意。在他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不给魏忠贤留下一死灰复燃的机会。

    虽然魏忠贤死灰复的机会几近于。但只有死才是绝对安全的。才是绝对没有任何威胁的。

    在周道登看来。这就是皇帝陛下信条。

    父亲光宗和哥哥宗皇帝完全不同。新皇帝决不会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挑战他的权威。换句话说。就是新皇帝有点翻脸无情。刻薄寡恩。

    这就是几个月来。周道登对新皇帝就近观察所的出的结论。

    既然心里这样看皇帝陛下。那首辅大人一想到“有朝一日……”的话又怎会不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看到周道登战战兢面如土色。朱由检不禁厌恶的瞪了一眼。问道:“你怎么啦?”

    “微臣……”周道只觉舌头转不过弯来。油光额头渗出了丝丝冷

    “上天示警。难道朕有什么做错了吗?”朱由检大度的问他的阁臣。

    四位阁臣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回答。看来今天的日讲的改作御前会议了。

    皇帝陛下有什么过错吗?没有当然没有!新皇登基这几个月来。除阉党。平冤狱。定逆案官绅士民无不拍手称快真可谓朝野拥戴。万象更新。确实没什么过错但们也都清楚前摆在新皇帝面前的有四大难题。

    其一是边患。被朝廷视作“虏”。奴”“么么小丑”的建奴。如今在奴酋皇太极的统领下政通人和。兵强马壮。不时侵犯边境。其二是饥民。连年水旱灾害。流民暴乱不断。已愈演愈烈之势。

    其三是财匮。边防需要钱。平乱需要钱。赈灾需钱。机构开支需要钱。皇家用度更需要钱。但百姓却已不堪重负。国库更早已名存实亡。国库如今只是个有赤字。没银子的空房子。

    最后是朋党。做官的想的不是国。忧的更不是天下。人人行不顾言。不顾行。结党营私。争权夺利……

    这四大难题息息相关。互为表里。一个处理不好。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无穷的大祸。

    四大难题满朝文武几乎无人不知但却没人向新帝明言。他们谁都想让皇帝知道。但谁也不愿由自己来说。都希望别人能说出来。于是。阁臣之间就形成了你不傻。我也不傻。你不说。我也不说的局面。

    四大难题早晚爆发。而且现在就已频临爆发的边缘。如果一直不说。那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时。他这个首辅必难逃失职之罪。必须说了。

    周道登一面在心里痛骂钱李刘三人大大的狡猾。一面运足底气。准备触触皇帝陛的霉头。

    首辅大人终于开口说话。可话出口后。却不是他真正的意思:“昨夜月食。显然是天示大行皇帝的过失;今晨天色血红。自然是天告陛下江山光辉灿烂。红红火。是除旧布新。我大明江山中兴的大大吉兆。”

    “难道朕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朱由检语气不善。他不喜欢这种阿奉承的陈词调。

    “这……”周道登的舌头又开始不了。

    四人之中。刘鸿训和周道登年纪相若。都已六十开外;钱龙锡和李标年纪小些。都不到五十。其中钱龙大些。今年四十有九。李标小钱龙锡三岁。今年四十六岁。

    既进了内阁。那就没有不想争这个首辅的。四人中。相对而言。刘鸿训最耿直。周登最无能。钱龙锡最稳重。而脑筋反应最快的则是李标。

    就在首辅大人舌头失灵之际。李标脑筋转的飞快。他以比钱龙锡快了一的速度抢的了先机。

    李标说皇上还不能高枕无忧。微刚刚接到辽东巡抚毕自啸的奏章。毕自啸在奏章中奏道。户部已拖欠了四个月的粮饷。将士们怨言腾沸。恐将成哗变之势。如果发生兵变。建奴要是乘势来袭。山海关难保。

    是兵灾的征兆。李标说完。朱由检当即大为光火。严厉斥责户部。为什么不及时发放饷?

    朱由检想自己登基伊始。勤图政事。废寝忘食。而臣下竟如此误事。于是盛怒之下。就要即刻拿户部问罪。

    李标刚才只是匆匆出问题。至如何解决。别说是他。满朝文武就是挨个扒拉。也没人能想出一个真正切实可行的办法。何况。即便万里有个一。真有聪明人能够想出来好办法。却也必定不会说出来。

    既然是聪明人。又会讨不自在?

    李标知道。财库空虚。户部虽为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支应辽饷。户部即便有心。却也无力。责罚他们既没用。更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