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端木轩从殷芷的床边醒转时,惊喜地发现头顶上一双大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他的手仍旧握着她的,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料她,终于让他看到一丝希望。

    “你醒了?”他高兴得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殷芷虚弱地点点头,可以看出她眼角细细的泪珠。一个陌生人犹对她如此,她夫复何求。

    “谢谢你。”她说。

    端木轩缓缓起身,吩咐站在门外的叮铃准备洗漱用具,当他正准备拿着丝帕给她擦脸时,突然发现,她醒了,再由他来做这一切,似乎说不过去。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间,忽而把手绢递给叮铃,他转而过去扶着殷芷斜靠在床头。

    叮铃有一瞬间的哑然,这么些天,她都习惯了做个站得远远的旁观者,今日公子却突然让她来照顾这位女子,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未见过殷芷,在掀开轻纱帐的时候,她惊呆了,原本以为奇丑无比的脸,此刻虽然有些苍白,却仍旧精致得无与伦比。这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难怪公子他……

    这下,她心里终于有些释然,公子的怪异行径终于找到了借口,而她,突然间觉得嫉妒无比。叮铃服侍了端木轩五年了,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一位女子青睐,二十三岁的人了,按照正常人家,早已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了。

    可是她的公子,却从来独来独往,连个随身侍从都没有,她原本还以为他有什么怪癖,现在看来,原来是眼光独到。

    是了,这样美丽娇柔的人儿,放哪里都是受人疼惜的。叮铃甩了甩脑袋,理清了思绪,便仔仔细细地给殷芷擦了擦脸,又擦了擦双手。

    “去把先生带回来的东西自己煎好了拿来吧。”端木轩早已在一旁匆匆梳洗了一番,见她已整理得差不多了,便打发她出去。

    即便同是女子,他似乎也忍受不了她多看殷芷一眼。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天来,他的行为和思维都已经怪异得不能解释了。他踏步到门外,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复又踱回房内。

    殷芷抬眼看了看他,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笑和风旭日一般让人温暖,那些睡梦之中一遍又一遍响起的箫声,是他吹的吧?

    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箫,心下了然。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的感觉通向她的四肢百骸,似乎连日来的病痛已经不药自愈了。

    她看着端木轩,心底那种甜甜的,柔柔的感觉就是这么多年来看着辛怀源时都没有出现过,她好想好想有个人给她一个解释,这是为什么。

    可是,她却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婢女端了一碗粥停在门口,小声地问:“公子,粥来了。”

    端木轩取过托盘上的瓷碗,挥了挥手,打发了婢女下去,他亲自端着粥坐于窗前,小心翼翼地吹着碗里的热气。

    如此细心的男子,让殷芷脸上一阵绯红,她轻轻举起双手欲要接过那瓷碗,却发现自己的指甲变了颜色,一时惊异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