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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回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

    除夕,一年中最后的一天,整个京城异常热闹起来,整个京城的禁军也随之调动将京城重重围起,为的便是有刺客趁除夕之日hun入宫中,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并且这个规矩还要持续下去,一直到这个朝代的结束。

    一早,我带着肆酉跟随王子登上了皇城的主楼,遥望整个京城。这是一座已经有数百年历史的城市,几经战火……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总喜欢将自己亲手创造的东西再毁灭,难道是因为人们喜新厌旧的个性?厌“旧”,为何就要毁灭,为何就容不下那个所谓的“旧”,如果没有那个“旧”,又如何能承托出这个“新”。

    除夕,也是辞旧迎新……

    王子坐在皇上的身边,等待着大将军廖荒和贾掬的儿子凯旋而归,给他们英雄的礼遇。皇上已经下旨,破例将廖荒一族划归皇族,享受永世的富贵。在王子身后,站的是两位已经完全落魄的王子,北陆王子和商地王子,两个已经失去了曾经封地之王资格的人,已经快沦落为王子家臣的家伙。

    曾经各自占地为王,如今却已经成为了大王子身后的两只木偶,眼中无神,连走路都好像是在随风而动,而纳昆王子带着自己的精锐虎贲之骑坐镇边疆,蜀南王子悠然自得地继续在那个拥有秀美风光,完全能自给自足的大山之内,屯田养兵,无所事事。

    王子从登上这主楼之时,脸上便保持着一种等待的微笑,并且不时地回身往皇宫内看上一眼,这个动作在我身边的肆酉也做了很多次。

    我低声问肆酉:“还未入夜,不用着急。”

    肆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仿佛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正午刚过,京城北门方向就异常热闹起来,皇上忍不住让人搀扶着站起来,几乎都要将身子探出城墙之外。

    廖荒……回来了。

    十匹雪白的大马带着耀眼的白光从北门方向射出,拖着那一道道地白色痕迹向主楼冲来,主楼上文武百官都忍不住大声叫好,而京城的百姓更是欢呼雀跃,用早已准备好的鲜hua为这十道白光铺出了一条七彩之路。

    各色鲜hua的hua瓣随风在整个京城的空中飘动,本是白茫茫一片的京城,又变得yan丽起来。能登上主楼的嫔妃、宫女、女官们看到这一幕都惊讶不已,但都尽力压制着自己那种ji动得心情,将自己的双手握紧。

    那十道白光,在我们眼下急速地奔走着,眼看就要来到主楼之下,主礼官已经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那面大旗,只待廖荒一行人一道,便鸣响皇室的礼炮,即是为了迎接廖荒,又是为了向天下宣告,从此之后,廖荒便是这皇宫内的一份子,皇族中的一员。

    当主礼官那面大旗高高举起,等待着最后那一刻时,一名王子府shi卫狂奔上前,护臂上的鳞甲已经被割开,一路跑,护臂之上那道痕迹中的血就顺着手臂四溅而出,文武百官慌忙让路,宫女都惊叫着四散跑开。王子府shi卫快跑到王子面前时,两名禁军飞奔上前,一名瞬间制住那shi卫,另外一名的刀刃已经放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那shi卫喘着粗气,吼道:“殿下卦衣反叛”

    shi卫话一说完,主楼上所有人都呆住了,主礼官手中的大旗也停在了半空中。王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随即问:“什么?”

    两名禁军依然没有放开那shi卫,只是制住他的禁军将捏住他后颈的右手放开,让他能稍微舒服一些。

    那shi卫看着王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走到那shi卫面前,竟单膝跪地,俯身在他嘴边。

    我看着王子的脸色从惊讶逐渐变成了愤怒。

    王子听完之后,依然保持这那姿势,只是轻声说:“放开他。”

    两名禁军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抬头看着皇上,皇上盯着王子,没有任何表示。

    王子抓住两名禁军的肩膀,怒吼:“放开他”

    两名禁军依然一动不动,因为他们只会听命一个人----皇帝。

    皇上微微点头,两名禁军放开shi卫,王子要将shi卫扶起……shi卫忙靠在一边,自己靠着墙壁慢慢起身。王子径直走向我,但却埋着头,走到我面前后,低声说:“跟我来。”

    王子说完之后,转身便走下城楼,我跟在他的身后,又抬手示意肆酉去扶起那名禁军跟随我们一起。

    王子走到城楼楼梯口,转身疾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道:“父皇,儿臣府中有些琐事,待处置之后再回主楼陪父皇赐封廖荒大将军。”

    皇上面无表情:“是何事?”

    王子道:“儿臣的家事。“

    皇上:“家事?你已经和朕分家了?“

    王子又说:“父皇,儿臣口误,而是府中的家丑,处置之后儿臣会详细告知。”

    皇上扭头又看向主楼之下:“去吧。”

    王子起身,转身大步向我走来,然后又疾步走下楼梯,双手握拳,拳缝中似乎隐约能看血丝……

    卦衣反叛?这完全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天下谁都会反叛,但我相信唯有他不会,因为他有一个永远不会的理由,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下了主楼,王子翻身上马,还未集齐shi卫,自己便拍马向自己的府邸而去。肆酉将那名shi卫交与其他人之后,走到我身边,看着远去的王子,轻声问:“到底……”

    我打断她:“没有亲眼所见,不要妄下结论,更不要随意猜测,去了便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肆酉点头,我翻身上马,肆酉牵过一匹马,立即拍马赶上王子。

    只是一个拐角,王子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子那匹北陆名驹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所有人在其后追赶,连他坐骑扬起的灰尘都没有看到。

    王子府越来越近,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就在快到之时,从路边出来三队禁军,一队手持盾牌利斧,一队紧握长矛,还有一队分布在两侧,箭已在弦。

    王子停在那队禁军面前,高喊:“让开”

    禁军队长从队中走出,来到王子坐骑之前,拱手道:“殿下,皇上下旨,封锁宫中所有进出道路,不能随意进入,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王子冷笑一声,直接拍马而过,虽然皇上下旨封锁道路,连王子也不例外,但并未说过王子要是冲路,到底该如何处置?所有禁军瞬时间让开一条大道,让王子过去。我见状,忙也拍马赶上,从那个空隙中一穿而过,肆酉也紧跟其后,我回头的时候,王子身后所带的那些shi卫却已经被拦在后面。

    王子府前,横七竖八地倒着十来名shi卫,无一例外都是颈脖中刀,一刀毙命,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王子下马,快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要紧牙向府中走出。

    我和肆酉随王子在府中穿行,所到之处,都能看到shi卫的尸体,走到大厅之时,看见一名腹部被cha进一柄长刀的shi卫还勉强地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喘着粗气。

    王子疾步上前,问:“人呢?”

    那名shi卫用手指着后hua园的方向,随后闭上眼睛,死后手依然高举着,指着那个方向……

    王子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握在手中。

    肆酉也俯身捡起一柄长刀,紧贴在我身后,我看着她摇头:“不用……”

    肆酉不肯,依然紧握着长刀,随我慢慢走向后hua园。

    刚进后hua园,便看到几十名手持各种武器的shi卫正攻上后院那堵高大的城墙,在城墙之下,站着两名身穿劲甲的shi卫,他们已经浑身鲜血,身中数箭,却依然还在拼死抵抗,就在他们头顶,城墙之上,站着浑身铜甲全是刀痕,溅满鲜血的卦衣……

    那两名shi卫虽然武艺高出其他shi卫,但终究也体力不支,渐渐地落到下风。

    王子看着卦衣,卦衣也用冷冷地眼神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王子突然大喊道:“卦衣”

    卦衣稍微抬头,直视王子。

    一名shi卫头领,捂着xiong口,踉跄地跑到王子面前,跪下道:“殿……殿下,小人护主不力……”

    王子并未看那名头领,依然看着卦衣,问:“护主?护哪个主?”

    头领头深埋:“王妃……”

    王子浑身一震,自嘲式地笑了笑道:“本王一直以为只是讹传,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王子说完之后,沉默片刻,又说:“让他们停手,本王又话给卦统领说。”

    shi卫高呼:“停手”

    那些本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地shi卫又慢慢地退回了回来,几乎没有人没有负伤,但所有人眼中都写着两个字----恐惧

    在他们退开之后,在城墙边上两名shi卫脚下又看到了八具尸体,那些尸体虽然穿着和王子府邸shi卫一样,但头盔上的红缨都已被取下,我一抬头,看见卦衣的头盔抓在手中,头盔中也已没了红缨。

    十人……不十一人……将王子府邸中数百名shi卫战至只剩下几十名,这些十一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