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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回

    肆酉带着我去见了青叶,不,应该说是偷偷去看了青叶。

    肆酉换上了女装,竟然毫不避讳地换上了女装,换成了宫女一般的服饰,但却依然掩盖了自己的真实的面容,因为宫中实在找不出有如此漂亮的宫女。

    那样漂亮的女子,不是被皇上临幸,就是被其他贵人所害。

    红颜多薄命,不无道理。

    我逐渐有些担心起青叶来,青叶这样的女子又如何能在这个住满残狼的禁宫之中生存?想到这,我不仅加快了步伐,并且开始埋怨起肆酉不让我骑马。

    肆酉笑了笑,对我说:大人,我们要去的地方起兵并不方便,还是迈着小步子去才行,因为这个时间,你还看不到青叶,如果我算得没错的话,我们到了之后,还需要等到深夜时分才能见到青叶姑娘的真身。

    肆酉比我更熟悉禁宫,因为她是在这里长大的,但这次她却带我绕了很远的路,终于绕到了一个我熟悉,但却有陌生的地方----大王子的府邸后门。

    我从未从大王子的府邸后门出入过,因为我是他的贴身谋臣,谋臣之首,我没有必要走后门,没有必要偷偷momo,我是正大光明的。

    来到后门的那一刹那,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如一支利箭狠狠地刺进了xiong口一般,我捂住xiong口,连吸气都有些困难,这种感觉似曾相似,但我需要的还是确定。

    我和肆酉躲在后门树丛之中,肆酉安静地盘tui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捂着xiong口,冷眼旁观,似乎我身上发生的一切这时候都和她毫无关系。

    这是为何?

    我想起前些日子,最后一次见到青叶,青叶问我:大人,最近几日有何公干?

    我安慰青叶,办完皇上所派之事,会尽快和她相会。

    青叶沉默不语。

    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想,但现在我开始想了,往深处想……

    我闭上眼睛,一直回忆着前些日子和青叶在一起的种种,她的一言一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当我再睁开眼睛之时,天色已暗,我问旁边的肆酉:现在是什么时辰?

    肆酉冷冷地回答:戌时,还需等。

    我问:还需等什么?

    肆酉口气如一:等时辰,现在这个时辰是见不到青叶姑娘的。

    我问:为何要在此等青叶?难道青叶会走此路过。

    肆酉轻叹:你为何还要继续装傻?自欺欺人?有何意义?

    我沉默,咬住嘴chun,嘴里一阵腥咸,我知道已经咬破了嘴chun。

    那股腥咸顺着嘴chun流了出来,我又问:等到什么时辰?

    肆酉:深夜

    我大声道:现在已是深夜

    肆酉盯着我,眼神中透出一丝的遗憾,说:寅时

    我沉默了一阵,又问肆酉:为何会这样?

    肆酉回答:一开始就是这样,你心里也明白,但一直在骗自己罢了,一厢情愿,其实是一种自己给予自己的幸福。

    我低着头,眼眶中有些东西滚动:幸福……其实很好,我已许久没有感觉到了。

    肆酉冷冷道:自己给予的幸福,只是一种幻象,幻象破灭之时,便是自己开始渡劫之时,是否能渡,全靠自己,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实在与你身份不符。

    我没有说话,强忍着眼眶中那种叫泪水的东西流出来,我试图让这种东西重新回到体内,哪怕变成其他必须排除身体的液体,也不愿意让这种东西成为从眼睛里滚落的泪水。

    我忍住了,到寅时我终于强忍住了,我双手抓住自己的大tui,应该是死死地抓住,毫不留情,另外一种身体上的痛让我化解了身体内的痛。

    王子府邸后门打开,那个我很熟悉地shi女官走出,左右看了看,随后转身,此时我看到青叶从府邸后门走出,青叶走出之后,shi女官点燃了手上的灯笼,借着灯笼我看到青叶转身,转身的刹那,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顺着灯笼的光,我在树丛中看去,那双手的主人只能是一个人----王子。

    我的殿下,我的主人。

    那个我与他下棋,永远只能输,不能赢的人,因为我本来就是那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因为是棋子,所以不除了在棋盘上行走,不能得到任何自己想得到的人,哪怕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没有能力能够保护,只能任由主子摆布。

    因为是棋子……

    大人,最近几日有何公干?

    青叶这句话一直在我耳朵里钻来钻去,甚至钻进了身体内,我坐在树林之中,只感觉到青叶和那名shi女官离我越来越远。

    我是谋臣呀,为何会被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所算计。她在听我说起那些宫内的琐事时,为何那样不厌其烦,为何要在不经意之间,问起王子,问起王子时总是挂着一脸天真无暇的表情。

    我以为那只是青叶好奇,但那并不是好奇,而是如平日中谋臣与人交谈一般,收集着自己想要的讯息,时间、地点、人物、人物喜好……

    我猛然抬头,仿佛还看得见青叶留在王子府邸后门的残影,残影中带着她的嘲笑,还有王子脸上那种永远一切掌握的得意的笑容,我浑身发抖,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

    肆酉依然是那种冷冷地语气,问:你觉得很丢人吗?智倾天下的谋臣,竟然载在一个姑娘手中,一个民间,并未饱读诗书,只是识字,会做得一手好菜的姑娘。

    我没有回答肆酉的话,因为她说得对。

    我为何这么愚蠢?

    她是为何而来?为择秀而来。既为择秀而来,最终的目的是何?为了嫁给王子,成为王妃,出人头地,成为皇室一员。

    我,我只是一个谋臣,一个毫无实权,没有身份,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人,一个根本就不完全的人,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看上我?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委屈,她所承受的一切又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因为她的样貌和苔伊一般,便一厢情愿地介入,成为她利用的一枚棋子。

    曾经,我这枚棋子,左肩上搭着王子的手,总是指挥着我在棋盘上厮杀,而现在我右肩上又多了一只手,青叶的手,指挥着我引领她去找到了王子。

    她的目的达到了。

    我呆呆地坐在树林之内,天空中的大雪又变成了小雨,雨滴落在雪地上,打出一个个小坑。我用手cha进其中一个雪洞之内,肆酉坐在旁边一动未动,不,她一直都一动未动,但我能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对我输了,我又赢了。

    因为输,我才赢了,我输了小局,却为一个大局赢得了开始的彩头。

    我看着肆酉,现在唯一剩下的一个问题便是----肆酉到底是谁?

    一夜之寒,寒冬之雨彻底将我淋醒……苔伊、青叶,青叶、苔伊,这两个名字在我脑子里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一前一后,一后一前

    我起身,轻轻抖落身上的雪,在起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肆酉脸上挂着的那两道还未来得及擦掉的泪痕,因为寒冬,泪痕已经在脸上结成了两道泪冰。

    这两道泪冰如果是真的,加上那个彩头,我已经赢了五成,剩下五成,就看“天下luan,银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