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妖狼传 > 第五章 朋友
    城中街道甚是宽敞却挡不住车水马龙截不住人来人往。

    城中酒楼茶馆商铺店面鳞次栉比;车夫商贩叫卖声、吵嚷声、牛马叫声潮水般涌入冷粼的耳中。

    这一切都让这个未见过世面的山野孤狼觉得很新鲜。

    信步走在喧闹街道看着繁华的街道闻着街边各色小吃的香味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前方十几步远有个十字路口长长的竹竿挑起了一个大大布幡随风摇曳着一个隶书“茶”字。简单的竹棚略遮阳光竹棚下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笑咪咪地看着冷粼。

    冷粼一愣这人怎么如此面熟?忽然想起这个不是一个时辰前抓来问路的路人甲吗?他怎么这么快就到这儿了?难道他竟也是个修行者?

    正边想边走间那人远远的朝他招了招手喊道:“小兄弟过来喝杯茶解解渴!”

    虽然是喊可是在冷粼耳中声音温和低沉与在身边讲话一般。

    果然是他啊!冷粼此时心中的古怪滋味真个难以形容。

    在城门口的那个和尚明显比自己境界要低却让人家先现自己说是自己初入大城好奇中有些疏忽还说得过去。

    可当时与这“路人甲”近在咫尺却愣是把人家当作凡夫俗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如果狼有姥姥的话。

    这时候冷粼已经走到茶馆近前向那人略作一揖道:“小子鲁莽有眼不识泰山见笑见笑。”

    那人伸出手示意冷粼坐下呵呵笑道:“小兄弟好快的脚力。”冷粼坐到长凳另一边旁边伙计甚是伶俐给他倒上一碗热茶。

    听那人如此说冷粼面色微红心想我再快也没快过您哪!

    他却道:“哪里哪里班门弄斧而已。”冷粼本来想客气一句“前辈说笑了”可是细细打量下那人不过四十左右年纪一身青衫虽破旧却很干净。

    虽说修行之人皆养生有术活个几百岁都寻常得很但冷粼心性本就孤傲刚才小小的丢了一次人却颇为不忿中途硬是把那“前辈”二字给咽到了肚子里。

    那人却不以为意淡淡道:“鄙人莫问天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冷粼。”他端起那豁边大碗仰脖灌了一大口茶感觉有点苦涩远没有山中的清泉爽冽可似乎又有一种令人回味的感觉。

    “原来是冷兄弟。看小兄弟双目神光若隐道息盈然不知师承何处?”

    “这……”

    冷粼正思忖怎么回答那人接道:“兄弟若是不方便就罢了无妨。”

    “莫兄误会了。小弟乃孤儿出身与师尊只有一面之缘师尊传我道法后即游历天下至今未尝再见到今日尚不知他老人家名号。”

    “原来如此我家离此不远我与冷小兄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到我家中再叙如何?”

    冷粼心想反正左右无事或许能从这莫问天口中得知玄极山庄的消息欣然答应。

    两人行至不远到一处相当气派的宅院门口停下莫问天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宅院里面的一棵老槐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冷粼则抚摸着门口的石狮子赞叹这莫问天的家业看来可不小。

    莫问天呆立了片段终于上前叩了叩门环。

    吱呀一声那两扇满是黄色铜钉的红漆大门慢慢打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你们找谁?”

    冷粼一愕这不是老莫他家吗?怎么家丁都不认识他。

    莫问天淡淡道:“我要见丁老爷子。”

    那家丁果然是高门大宅横行惯了的大声嚷嚷道:“你是谁啊?张嘴就要见丁老爷子我们老爷子不见外人!看你那寒酸样子怕不是没饭吃找老爷子讨赏钱的吧?告诉你要讨钱去西大街的舍粥铺有的是粥喝。”

    莫问天也不生气道:“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丁名回来了。”

    那家丁被弄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一边走一边唠叨。

    “***臭穷酸也要见丁老爷子什么德行!”又念叨了几句:“丁名丁名咦他也姓丁莫不是老爷子的远房亲戚?”脸色微变赶忙飞也似地通报去了。

    莫问天转过头对冷粼微微笑了笑负手而立不再言语。

    大门内的院子里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两扇红漆大门一下子大开一个锦衣玉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看到莫问天立刻呆住了。

    莫问天也静静的看着那中年男人没有说话。

    好久。

    “大哥!”莫问天嗓子里涌出一声略带颤抖的声音。

    “三弟真的是你!”那中年男人一把捧住莫问天的双手颇为激动哽咽道:“这三十年苦了你了!”

    “爹还好吧?”莫问天似是有些不太习惯挣脱双手说道。

    “你看我三十年没见了有些忘形了。快来跟我去见爹!”那中年男人拉着莫问天兴奋的向院子里走去。

    冷粼被这景象弄得目瞪口呆。

    原来老莫已经三十年没回家了他摇了摇头随众人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颇大却大而不空布置得相当精巧细腻多半出自名家之手。

    假山、池塘、垂柳、矮墙错落有致;相互映衬却又互不遮挡不愧是大户人家宅子。

    冷粼边看边暗自赞叹。穿过一个设计精巧的月亮门听得前面又是一阵喧哗抬眼望去见到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地走来。

    “爹!”莫问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老人的面前。

    “小三儿真的是你吗?”老人伸出手轻轻抚摸莫问天的头顶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是我是我回来了!爹恕孩儿不孝。”莫问天有些哽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老人欣喜异常似乎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中年男人见此情形扶起莫问天道:“好!三弟也回来了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啊!爹看您老人家怎么亲自出来了?走我们回屋谈吧!”小说整理布于bsp;冷粼正考虑着是不是和他们一起进去莫问天却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对那中年男人说道:“大哥这是我的朋友冷粼。”

    原来那中年男人名丁天是丁家长子。

    丁天见此忙道:“管家挑一间上好房间带客人去休息。”

    冷粼客气道:“那如此我就不打扰莫大哥亲人叙旧了。”

    大门外传来一阵劈劈啪啪的鞭炮声远近的百姓们不禁各自交头接耳这丁家又有什么喜事了?

    丁家安排给冷粼的房间不算太大却整洁干净。

    推开窗户正好看到池塘上的廊桥旁边的垂柳弯弯的垂在水面上。

    冷粼看着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一盏茶暗笑怎么老莫家如此小气用这么小的杯子招待客人。

    随手拿起杯子还未至嘴边一股清香已扑鼻而来。

    冷粼一惊轻啜少许缓缓咽下顿觉口舌生香虽恬淡却不分散似有似无在口鼻间萦绕;意犹未尽之时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咂了咂嘴巴赞道:“好茶比在茶馆里喝的强多了。”

    那丫鬟见冷粼如此喝茶噗嗤一声轻笑麻利的为他续上茶水道:“茶须细品像公子这样牛饮……”

    冷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兰心。”小丫鬟轻轻作了一个万福。

    “哦好名字。我第一次来南平城看样子你们丁家在南平城很厉害啊!”冷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嗯丁家几代经商如今到丁老爷子手里才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人家外面的老百姓都说这南平城分两半一半是丁家的一半是贾家的。”

    “哦原来如此。”摆摆手又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丫鬟兰心又作了个万福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一如那池边的柳枝。

    冷粼忽然觉自己现在很想白灵不知道为什么想反正就是很想很想。

    那俏丽青春的倩影在他面前不住地招摇。

    又想起那可恶的洞元咬了咬牙哼等着吧!

    盘膝坐在床上冷粼摆了个五气朝元式屏除杂念开始练功。

    青红双珠彷佛永不知疲倦围绕着内丹慢慢地转动每转一周内丹似乎都壮大一丝;而青红双珠却丝毫不见衰竭依旧是早先充足盈实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神忽然有所感应缓缓收功觉天已傍晚。

    窗外莫问天瘦瘦的背影在池塘边凭栏伫立。

    轻轻走到莫问天身后眼中这个瘦瘦的身影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恭喜莫兄和家人重逢。”冷粼道。

    莫问天呆了一呆道:“这池中鱼儿空中鸟儿混混沌沌懵懵懂懂倒也比人活得快活自在。”

    冷粼不知他意所何指但他曾为兽身不以为然道:“快活倒也未必。生为飞禽走兽平生只为觅食果腹遇到天敌便只能逃命若碰到猎户则大半性命忧矣;一生碌碌却不知其所以然想来它们若有思想必不肯这般过活。”

    莫问天欣赏地看了看冷粼幽幽叹道:“冷小兄说的有道理人为万物之灵多了几分选择多了几分挣扎也多了几分抗天命的勇敢。

    “只是天地之道鬼神莫测冥冥中自有主宰。我辈其实与野兽无异自以为得天独厚却不知道背后也有一只大手无形中在操控着这一切。”

    冷粼皱了皱眉:“即便是这样也要奋力挣上一挣就算失败又如何?”

    “三十年前我十岁正是天真无邪、嬉笑玩耍的年龄。”莫问天像在自言自语着。

    “有一天在门外玩耍一个道士从门口路过却止住脚步端详打量了我许久。我记得很清楚那时他手中拿一把拂尘背负长剑;那一头白几络长须倒是颇有些像仙风道骨的神仙。小说整理布于bsp;“后来他到我家中和我父母谈了好久那时我还小隐隐听到的只有些什么身犯火煞、大凶的什么我也不太懂再后来我就被他带走了。

    “我只有十岁啊!任我如何哭喊挣扎都无法挣脱眼看着爹娘离我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莫问天深邃的眼神望着那一片火红的晚霞眼中似乎有一些湿湿的东西在流动。

    “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我没有一刻不思念家乡没有一刻不思念爹娘;临走前娘哭着送我可我现在回来了却没能赶上送一送她老人家。”

    莫问天此时泪光隐隐哽咽着吟道:“三十年前泪相送一千日后阴阳隔纵有无尽通天术难教至亲过冥河。”

    冷粼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

    只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加上化成*人后的种种经历也觉压抑。

    冷粼低声唱和道:“蛩鸣闻心乱夜半醉无眠披衣夜行月半弯寂寞处处山;壶中有酒买醉月下无人笑天诉尽心中不平事逍遥山外山。”

    这歌还是白灵曾经教过他的----那样一个活泼青春的小丫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许久莫问天轻轻问道:“冷兄弟修行是为了什么?”

    是啊!修行为了什么?

    开始时修行是为了早日脱却狼身现在努力修行则是为了报仇可报了仇之后呢?

    “或许是……成仙吧!”冷粼说得也有点不肯定。

    “成仙?”莫问天忽然大笑起来:“为什么要成仙呢?神仙有什么好?如果说只有屏除七情六欲才能成仙的话我宁愿做一个充实自在的凡人。”

    冷粼无语他还不是很明白人类之间的感情。

    对于他来讲他的感情观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莫问天此时止住笑声说道:“冷兄弟可否知道为何我邀你来我家?”

    冷粼摇了摇头。

    “原因有二一是冷兄弟年纪轻轻却修为惊人我老莫有心结交;第二……”莫问天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就是丁家即将到来的劫难。”

    “劫难?”冷粼有些不解。

    “莫某师父后半生精研紫微术数所料之事十有**。临终前师父曾交代说这是丁家的劫难也是我的劫数若非有贵人相助则必将大祸临头。

    “今日在路上巧遇冷兄弟我就知道我的贵人到了特意在茶馆与你相见。”莫问天忽然双手抱拳向冷粼深深行了一礼。

    “望冷兄弟看在丁家上下五十六口性命的分上施以援手莫某感激不尽;若过此劫莫某这后半生再无牵挂愿供冷兄弟驱遣。”说罢长揖不起。

    冷粼一听这还得了赶忙上前扶起莫问天诚惶诚恐道:“莫大哥千万别这样折杀小弟了!何况小弟的授艺祖师曾说过要多行善少滥杀这也是小弟分内之事。”

    莫问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得兄弟之助莫某就可以放心了。”

    之后几日冷粼一直在丁府居住。

    丁家乃南平府豪门大户衣食住行自是奢华无比。

    冷粼自修成*人形后对穿衣打扮不甚在意却十分贪恋这人间美食虽早就可以辟谷不食却无法收住这嘴馋之欲。丁家也不敢怠慢这三少爷的朋友在莫问天有意关照下冷粼终日品尝珍馐佳肴大呼过瘾。

    一日冷粼正靠在门外的竹椅上悠闲地晒太阳手中小心捧着一杯极品的西湖龙井细细的品味那若有若无的清香在自己的唇间流转。

    之所以要小心的捧着那盏龙井茶是因为昨天刚刚听兰心丫鬟说那小小的一只茶碗居然值上五千两。

    冷粼惊得目瞪口呆暗叫:天啊我在山里的时候砍一辈子柴都别想赚五千两丁家不是富得失心疯了吧用五千两的杯子喝茶?

    自那之后冷粼喝茶时每每紧紧捧着茶碗生怕把茶碗打破。

    不过这茶碗除了光泽亮一些、色彩腻一些、没有缺口之外似乎喝起茶来与街边的豁边大碗没什么差别至于什么定州官窑?冷粼压根儿没听过。

    “应该是茶叶好的关系!”冷粼自作聪明地点了点头。

    冷粼另又迷上另外一件事----丁家藏书无数冷粼自从无意中拿来一本《黄庭经解》翻看之后如获至宝当下不管通与不通背了个滚瓜烂熟。

    之后凭着这非人的读书度和记忆力竟将丁家所藏之佛、道典籍全看了个遍虽然都不是什么孤本秘诀却也让冷粼受益匪浅。

    冷粼修行只是凭着一段道家口诀没有任何基础完全是瞎子摸象。

    今日这一通死记硬背日后慢慢领悟正好弥补了以前的空白。

    丁家上下诸人见他古怪也不管他由着他去。

    一日冷粼正手捧香茗膝上摊开一本《法华三昧经》研读一副有为青年的模样。

    他嘴里还不断滴咕着:“这佛家老爱讲隐晦的话让人乍一听有道理细细想却相当于屁话;嗯不过有些话虽如同屁话细细想却有点道理。”

    正用功读书间听得大门外来了阵劈劈啪啪的鞭炮声。

    冷粼合上经书小心翼翼地把那五千两茶碗放到旁边自言自语道:“这丁家也真无聊没事就大放鞭炮难不成要再演一出久别又逢亲的故事?”

    这次冷粼可蒙了个正着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丁家二少爷丁剑。丁家兄弟中老大丁天主内丁剑主外负责丁家的货运贸易。

    这次丁剑去北方几省采购货物五个月才办好回到南平。

    冷粼刚走到连接大院的月亮拱门就觉周围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神识细细探察之下却又毫无现只见二少丁剑除了风尘仆仆、略显疲惫之外并无异处。

    向正在门口的莫问天点了点头表示有古怪站在一边冷粼便任由他们再上演一出兄弟三十年又重逢的感人场面。

    既然不知所以然不妨静观其变。

    当晚丁氏全家摆酒大宴合家团圆一派双喜临门的样子。

    冷粼担心有变半推半就之下坐到了客人席位。

    听丁老爷子喜气洋洋地训完话便开始了酒桌上的推杯换盏;丁剑与莫问天三十年未见不免又是一场唏嘘。

    这丁家二少爷虽有些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精明强干怪不得老爷子让丁剑主商果然是独具慧眼。

    冷粼在一边细细打量半天却仍然找不到古怪所在只是感觉丁剑身上的阴冷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席罢众人皆醉得东倒西歪丫鬟仆役上来扶的扶、抱的抱各回各屋。

    惟有莫问天和冷粼内心警醒交换眼神中掩饰不住那一丝焦虑。

    夜半两个黑影在院子角落里窃窃私语似乎密谋着什么。夜色更浓大片的乌云慢慢的在月色下凝聚遮住了那最后一丝月光。

    一股强大的阴冷气息罩住了丁家的某个屋子蚊蝇飞过纷纷倒毙。

    吱呀一声一扇门慢慢打开正是丁剑的房间。

    一个黑影慢慢的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东西。

    那黑影在门口站了片刻左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极为生硬然后像是现了什么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有个更夫此刻早已靠着门框睡着一盏大红灯笼挂在门上。

    那黑影越走越近在昏黄的灯笼照射下赫然便是二少爷丁剑。

    他身上只穿睡衣裤披头散、神情呆滞手里的长物却是一把长刀。

    丁剑走到那更夫面前更夫似有所觉睡眼惺忪中见丁家二少爷恐怖的样子连叫一声的工夫都欠奉就吓晕了过去。

    丁剑正欲举刀劈下忽然身边白光大盛紧接着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城外的一个小草屋里一个黑衣人忽然身躯剧震喷出一小口鲜血祭坛上摇曳的烛火映出他枯瘦若骷髅般的面孔。

    黑衣人打坐运功片刻站起身低声咒骂道:“妈的跟老子斗明日要你们好看。”

    缩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点火光激射而出整个祭坛“蓬”的一声燃烧起来。

    黑衣人出了小屋诡异的身形扭了几扭消失在黑夜里。

    只有那草屋越烧越旺转眼间成为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