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摩合罗传 > 第四节
    谢灵运觉得他一定是在做一场恶梦。

    自刘裕和无双一下子消失不见开始他便不得不独自面对着嘲风可怕的眼神。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人会以一种如此情意绵绵的目光看着另一个男人。而更可怕的是他就是那个被注视着男人。

    他是一个正常的少年绝无断袖之癖。娈童在上层社会并不是什么特别令人惊异的事情他的一些好友也有这种嗜好。事实上能够有娈童的男子必然是出身世家家财万贯。以他的家事背景就算真地有此嗜好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然而那是他将别人当成娈童而不是象现在这般被一个男人以如此暧昧的目光盯着不放。

    他只觉得全身冷连血液都似要停止流动了。

    他也不敢看嘲风一眼只是低着头不停地疾走希望能够快点找到无双和刘裕。只要不单独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在一起他就会觉得好受得多。

    然而他越是怕嘲风嘲风却偏偏不愿意放过他。他忽然上前来拉住他的手道:“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

    谢灵运吓了一跳连忙甩开手“是吗?这里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嘲风的脸上立刻露出讨好谄媚的神情:“那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许没有走过。”

    谢灵运哆嗦了一下忙道:“不如我们分开来找吧!”他说完话立刻转身就跑希望能够摆脱嘲风。

    然而嘲风却道:“不行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找他们。这个地方很危险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谢灵运额上渗出冷汗:“不必了我们还是分开更安全一点。”

    嘲风道:“怎么会?万一你有危险我可以救你。”

    他箭步如飞紧追不放。他越是追谢灵运就跑得越快。一不留神一头撞在一个水晶人的身上。谢灵运只觉得头一阵晕眩便在地上。

    眼见嘲风大惊失色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紧张地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谢灵运又是一惊他的头上被撞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但见嘲风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他只觉得脑袋里轰得一下又是好气又有点好笑血一上涌居然便昏了过去。

    隐约间他似乎回到了健康谢家的宅第。

    谢家与王家比邻而居住在城中的一条小巷子之内。因为两家都是朝中大吏出入皆穿乌衣这条巷子被城中人称为乌衣巷。

    他迷迷茫茫地走回谢家看见许多家仆正在收整行装。他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忽见一个中年管家走了出来大声道:“仔细着点别落下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那个管家觉得甚是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忽听一个家人问道:“墨管家几辆马车都装满了还是不够。”

    他才猛然惊醒原来这个中年管家居然是他的小厮谢墨儿。他便有些狐疑起来谢墨儿应该只有十五六岁怎么现在却成了中年人。

    他走过去问:“墨儿你们收拾行装要去哪里?”

    谢墨儿似乎才看见他行了一礼道:“主人您怎么忘了?您被贬了官现在我们一家都要回会稽去了。”

    “贬官?!”他吃了一惊“为何会被贬官?”

    谢墨儿叹了口气:“主人您别这么难过了小心身子。”

    他呆了一下也不再问走入谢宅。来往的人们纷纷向他行礼“老爷您回来了!”

    老爷?不是都叫他少爷的吗?

    他走入自己的卧房眼睛落在一面铜镜上他才猛然现他居然已经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便更加迷糊起来也不知是梦是真。门外传来谢墨儿呼唤他的声音:“老爷都收拾停当了我们走吧!”

    他便迷迷茫茫地走出门上了一辆马车。一路车行向着他的老家会稽行去。路上听见谢墨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谈话他才知道晋的天下已经亡了如今是刘宋天下。刘裕是开国的君主只是死得早当今皇上是刘裕的儿子刘义隆。他虽然觉得吃惊为什么他会什么也不知道?但又觉得理所当然似乎自己真地已经活了几十年是一个中年人了。

    不数日到了会稽老家谢家在会稽是几世的旺族根基尚在仍然过着门阀贵胄的生活。他却因为被贬官的原因心中颇为不满日以继夜地酒色笙歌:不务正业。只偶尔写上一两小诗。

    忽然有一日谢墨儿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叫:“主人不好了。”

    他已经喝得半醉醉眼惺松地问:“何事慌张。”

    谢墨儿道:“皇上听信谗言以为主人被贬之后就心怀不满日日纠集士子针贬朝政已经派了司徒刘义康来捉拿主人了。”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何会有此事?想不到我退居会稽仍然会遭此无妄之灾。”

    谢墨儿道:“主人怎么办呢?”

    他冷笑道:“若是没有我谢家的北府军他刘家又如何能得天下。当今皇上不仅削了谢家的爵位又故意罗织罪名分明就是想致我于死地。我绝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他因喝得半醉又因积郁于胸比平日要莽撞许多。立刻便纠集了家仆与朝廷来的军队相抗。

    虽然谢家在会稽根深蒂固但到底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朝廷的正规军相提并论。谢家的军队很快便被冲散了他也被刘义康生擒。

    刘义康却不杀他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将他配到广州。

    岭南之地每多瘴戾他虽然万般不愿但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与家人分离孤身上路。

    路上连车马也没有只能徒步而行。他是世家公子何时受过这般痛苦。一路行来脚上都起了血泡押解的差人却一点也不知通容只是不停地催逼他上路。

    他跌跌撞撞地走只恨不能立刻死去。既然皇上不能容他为何还要将他配广州何不就地处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才一到广州他立刻便有了答案。

    他人一到广州皇上的诏书又跟着来了说是他不思悔改心存反意天地不容。命将他腰斩弃市。

    他心中愤懑怒骂道:“刘家小儿皆是忘恩负义之辈若是没有我谢家相助你们如何可登上大宝?”

    他这样一骂两边的值曹便走上来用刀剪割下了他的舌头。因为还要腰斩弃市割得十分小心只让他不能再骂却留住了他的性命。

    其实皇上早就下定决心要让他死所谓之流放不过是让他在死前受更多的苦楚罢了。他也不知当今皇上为何如此恨他扪心自问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刘家的事。

    第二日他便被强行带到最热闹的集市围观的人们成千上万皆是一些说着蛮语的獦獠。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还在流血的口中只能出哑哑的声音。

    侩子手拿着刀向他走来他喟然叹息若是当年不助刘裕称帝如今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侩子手的刀从天空中划过向着他拦腰砍了过来。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人也一下子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嘲风怜惜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你怎么样了?真可怜头上出了那么多的汗。”

    他连忙推开嘲风的手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腰。还好上身和下身还连在一起。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没有胡须触手光滑他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并非是中年人。

    他松了口气却又叹了口气难道梦中所见将会是他未来的命运吗?

    谢家三代卿相在朝中举足轻重若是刘裕想要称帝必然要得到谢家及王家的支持。难道说他真地帮助刘裕成为皇帝而后却要死于刘家之手吗?

    他坐在地上呆冷汗都干了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湿现在变得冷冰冰的十分难受。但与梦中的痛苦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他清楚地记得一路配时两脚蹒跚难行差人却不停地用脚踢他催他快走的情形。而舌头上被刀剪割下的痛苦也感同身受。

    他的心有些乱了他到京口寻访刘裕本是为了联合刘裕推翻桓玄的叛逆。但如果他的下场会是这样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是晋帝或者是桓玄都对谢家礼敬有加就算他不管这些闲事谢家也依然还是朝中肱股大臣他也依然还是康乐公总胜过最后的腰斩弃市。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折磨一个囚犯是如此残忍恐怖似他这种世家公子锦衣玉食一生都未受过什么痛苦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越想越是心慌只想立刻离开此地回到建康的家中闭门谢客也许告老还乡还可以苟延残喘虽然他不过才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