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的团长我的团 > 第十六章
    我俯贴耳地站在迷龙的躺椅边后者闭着眼睛把一个肉罐头里的东西往嘴里送看得我真是两眼冒火。我的组员们冲我做着手势做着表情但是绝不帮我自昨晚到如今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得罪过迷龙而要麻还躺在豆饼的膝上。

    “……明天就还。”我低声下气地说。

    迷龙指了他身后那块“童叟无欺概不赊欠“的牌子“我不认字。上边写的啥?”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念“童叟无欺概不赊欠。”

    “我不认字原来你也不认字。”迷龙看着罐头不看我地说。

    我赔着半边的笑脸对了我们觅食小组那边的则是半个苦脸“迷龙大哥都是同袍弟兄有个擦碰那都叫情谊。昨晚上咱们不处挺好吗?”

    “别学老子口音没用。昨晚上你们是吃撑着啦我是后老悔啦。今天再给你们吃饱老子说不定真要被你们拍扁啦。”他悻悻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对昨天晚上他也并不是多后老悔“欠的就不给去的都是欠的。”

    我算是有了点儿空子压低了声说:“我是不欠的……我是说我是不去的。”

    那家伙开始有了兴趣“你真不去啊?”

    “去倒是去去也不做炮灰你知道我这腿那边有药。”

    迷龙和我凑得很近我便给他一个乱世中以自私求生者的眼神我想当然地以为能收到回应。

    “切了你条腿下锅不就有肉了吗?----熊样儿!”那家伙跳了起来把他用来馋我们的那个罐头摔在地上这并不够他蹦了起来给那罐头来了几下泰山压顶直到那罐头已经完全成了铁皮夹着的一堆酱不可能被任何一个饿鬼投胎的捡走。

    我避开了他以免被他过于暴烈的动作波及。

    迷龙也不知道在指着谁大骂所以我们只好认为他指着每一个人“熊样!去的是一副去的熊样!不去的就一副不去的熊样!”

    我回归我的觅食小组之中至少这里比较安全。

    豆饼和康丫把一些残破的菜梆子菜叶放入了锅中我们今天的晚饭是我们中最低能的两个寻来的在昨天的暴食之后我们今天将吃到最惨痛的一顿。我们呆滞地看着鉴于谁都没有出力所以谁都无权怨言。

    “有盐的没?”康丫本色不改。

    郝兽医沉默着拿出他众多布包中的某一个里边是个油纸包他开始加盐。老头儿很难过因为知道有八个伤员今天铁定要饿肚子。

    我对郝兽医附耳道:“我那份留给你。”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挤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谢啦。我还是不信我说你说的那些话。说了但你做不出来。”

    我做出一个啮牙咧嘴的便秘表情这个表情僵在脸上了因为一个圆形中空的冷硬玩意顶在我后脑上了凭我的军事生涯誓我断定那是一个枪口凭我身周人看着我身后的错愕表情我肯定那是一个枪口。

    我慢慢把手举了起来“别别一家弟兄……”

    枪栓在我身后拉响了那一下叫我扑倒在地上但那是个没弹的空栓我在所有人的狂笑中爬起来殴打那个把枪玩儿到别人脑勺上的家伙那家伙拿他的老汉阳造来搪叫我吃了痛之后只好拿了截劈柴开抡。

    不辣我们已经习惯光着的不辣现在已经穿回了他的军装这不算什么他居然拿回了他的枪----我们中间没几个人能保全自己的枪。

    不辣的道歉是夹着幸灾乐祸的“错啦错啦!他吓尿啦!嗳哟嗳哟痛啊痛啊!”他欢快地叫着:“真的错啦!烦啦吓趴啦!哈哈!真的痛啊!真的错啦!”

    我管你呢?我一直把他砸进了人群从他身上砸下来一整块得有两斤重的肉我们都愣住了显然那是猪的肉而不是不辣的肉----为了防止更强横的同僚抢劫我们一向是把这种稀罕物塞在衣服里的。

    对这种事儿反应最快的康丫已经扑了上去“有刀的没?”

    作为我们中间最会做菜和刀工最好的人蛇屁股的厨刀一向是带在身上的他开始切肉。

    豆饼口水滴滴地看着表达着从地狱到天堂的淋漓感受“猪肉炖白菜好吃。”

    我比他们矜持我抢过不辣的枪检查了一下空枪无弹我瞪着不辣那张仍然扭曲的奇形怪状的脸他的表情似乎劈柴仍着落在他身上。

    “你的枪不是早卖了吗?”我问他。

    “我衣服还当了呢。”不辣拧着脸一脸得色。

    郝兽医也好奇“咋就都回来啦?”

    不辣坐下坐在要麻身边要麻被迷龙打得不轻仍躺着不辣用一脚作为招呼要麻用一声暴骂作为回应。

    “衣服好讲。我讲要赎他讲拿钱。我又往柜台上一躺我讲拿人换衣服。他讲拿去拿去就是个虱子窝!枪就不好搞枪我卖给黑市了。”不辣比手画脚地讲。

    “就是啊!他们连花机关都有你蛮得过?”

    “蛮勿过就勿蛮啊。我讲道理。”不辣居然摆出了文明人的架势。

    “我信。我信你会放屁把人熏死。”我说我才不信不辣会讲理。

    “我真讲道理!我讲我要去打小东洋嘞!他们讲鬼信。我把咯扎小手指佬往嘴巴里头一絮。”他当着我们把左手的小手指往嘴里一放我们现他实际上已经没有了那只小手指那里包着脏污也血污的破布“喀嚓!”

    我们几个在听着他的人颤了一下。不辣啮牙咧嘴地快乐着尽管我们现在知道了他的啮牙咧嘴实在是因为疼痛但那无法掩盖他的快乐“我吐出来!呸!半扎手指佬飞过半条街!他们扎脸都看不得啦像老苦瓜啦。街对面有猪肉铺子老板讲咯是扎好汉打扁小东洋犒赏我两斤猪肉!”

    我们听着。我们沉默。阿译的脸色惨白我不想说话但我还是忍不住说:“是你趁人被你吓住又敲了两斤猪肉吧?”

    不辣嘿嘿地笑显然他就是这么干的。郝兽医把他摁在原地掏出身上的布包之一给他重新包扎。阿译了会子愣离开。

    我呆坐着不想说话不想看他们也不想看康丫他们正下锅的猪肉炖白菜。

    不辣和要麻一对虚弱又坚强的难兄难弟体质羸弱气势汹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们打架通常是同上因为他们俩加在一起也许顶得一个人的份量。我很想问不辣他是不是总在他一无所有的一生中告诉自己:“像个男人。”

    不辣一只手一直不安份地在拍打负伤的要麻要麻哼唧着“湖南驴啊我被人打了啦。”

    不辣挟余势之威就要挣脱郝兽医蹿起来“四川皮嗳哪个打你?”

    被迷龙狠摔过后的要麻倒是安分多了“算啦算啦。儿子打老子啦。”

    迷龙迅口头反击:“老子打孙子。”

    一直在屋门口躺望的迷龙站起来往屋里搬自己的躺椅。他是退让因为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但我们能看得出绝不是因为害怕。

    那块“童叟无欺概不赊欠”的牌子被躺椅碰倒了于是迷龙进屋时一脚把它跺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