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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宫变第四十八章

    听到小穗的话,我顿时心里一惊,浑身发凉,难道那天想害的不是我,而是瑞昭仪或者那天想把后宫里碍眼的人都一网打尽吗?难道我只是被捎带上的,如果这样做,不是太明显了吗?那程妙珊这样做岂不是太傻了。

    小穗又说:“娘娘,皇上这几日也动了真怒,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奴婢是知道皇上的,这件事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哪怕过个三五年,皇上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请娘娘放心,也请娘娘息怒,皇上它日定会给娘娘个交待……”

    小穗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我在慢慢想这件事,不知谁这么大胆竟敢给后宫所有妃嫔下毒,难道表面是妃嫔,实则是康宝璟。对了,那毒是什么毒,是下在哪里。听丁香意思是康宝璟给我解的毒,难道他已经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要不怎么会解毒。

    我在心里又笑了笑,宝璟的耐性可是我生平仅见的第一人,我相信他如果真想找出真凶并惩处的话,别说三年五年,就算十年八年他也一定会做的。毕竟这次受害的不止他的宠妃更有他未出生的孩儿,想来他心里怒气比我更过而有之。

    小穗看我脸色越来越平和,又慢慢说道:“此事风波极大,朝里被这件事震的天翻地覆,都说查到真凶后要处以极刑呢。”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对宝璟除了惊惧和厌恨外更多了一层敬畏。没想到他能在这种状况下还能从容不乱,甚至从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看来宝璟不仅城府深不可测,而且自小受过的苦难让他多疑持重,能让宝璟完全信任和放心想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晚上绿娥和丁香给我盥洗完后,丁香拿着晚香玉花露混着金额碎香给我细细的擦脸,我轻轻抚了抚丁香的脸,丁香忙含笑摇头说:“真不疼,小姐别难过了,我就是觉的对不起小姐,当时真想一死了之。”说完,丁香的眼睛又红了。

    我含笑忙四处找,绿娥早把纸墨递了过来,我写着:此乃天意,未必是坏事。

    丁香一见泪就滑了下来,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丁香忙擦了泪,又给我不停的抹着脸,说:“小姐,当时虽然康王爷抱着木菱荷先回了宫,可咱们回宫的时候,小穗就已经到咱们这了。她手里还拿着解药呢,当时煎药、喂药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多亏小姐药吃的及时,否则真不知会怎样呢。”

    我点点头,又写道:知道是什么毒吗?有没有查到下在哪里了?

    绿娥看了后,回道:“康王爷说他知道是什么毒,但他没说下在哪里,想来还在查吧。左右不过就是茶里或是在菜里。”

    我也在想,此人果然胆大,公然将毒下给所有人,可是当天康宝璟与大家吃的一样,为什么他就无事,而所有妃嫔都中毒了,这点就很是想不通。

    我又写:还有谁中的毒深?

    丁香回我:“除瑞昭仪两个时辰后就殁了外,木菱荷和小姐最重了。程皇后最轻,听说呕了几次就好了,其它妃嫔虽也中了些,但都没有小姐重。”

    丁香给我抹完脸后,又去调花汁想给我抹手,这时小穗突然进来说:“娘娘,皇上来了,看娘娘有没有休息,如果没有,皇上想进来跟娘娘说几句话。”

    我觉的很是好笑,不知康宝璟何时变的如此有礼有节,但看到绿娥和丁香眼中全是想让我答应的神情,便拿笔墨写了:式薇式薇,胡不归?(天色已暗,为何来此?)

    我让小穗捎出去给康宝璟,稍候小穗带回他写的:微燕之躬,胡为乎中露。(因为燕儿的身体,故要顶着霜露。)

    我给绿娥使了个眼色,她忙跟丁香一起出去,稍候康宝璟便进来后,她们便把门关上等在门外。

    我下床坐到屋里的金漆三足凭几旁边的云龙纹海棠式凳上,宝璟进来后坐在我对面。我又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康宝璟连看都没看,好像知道我在问什么,就说:“就因为我只知勉强你,执意让你回宫才让你成了现在的模样。你现在肯定更恨我,我清楚的很,但你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除了能让你留在宫里外,其余的事我再不会强求,以后与你有关的事,我私下都会问明白你的意思。”

    我点点头,又写道:你来这里,她们会不会知道?

    宝璟低头看了看,摇摇头说:“她们定以为朕在宸佑宫。”

    我想不起来谁住在宸佑宫,正在思索时,他又说:“瑞昭仪,她们肯定以为朕在料理她的后事,或是以为朕失去的了皇子正大怒呢。”

    我看着他的表情,非常平静,眼里也没有一丝火气,好像瑞昭仪和未出世的孩儿突然离世对他一丝影响都没有,难道他真已经修炼到了无为的境界。

    对此我也不想理论更不想探明究竟,便又写道:何事?

    康宝璟看了一眼,笑笑说:“想来跟你说宝卷的事。”

    我浑身一震,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他会说出让我无比震惊和害怕的事情。

    他停了停又说:“除了宝卷的事,还想跟你说这次下毒的事。”

    下毒之事对于我而言可大可小,我现在只想知道宝卷的事,只要是与宝卷有关,我就掩饰不了眼里的急切。

    康宝璟看着我,眼里有一丝火花,那种跳动即是报复的快意又有不得不说的无奈。我不明白他为何挑在这个时候说。

    康宝璟完全不在意我现在的感受,又道:“本想过些时候再告诉你,但此事你迟早都会知道,既然如此,让你早些知道也好。可能告诉你后,你不会相信,但此事得确是真的。”

    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突然有些明白他告诉我这些话的含义,可能他要告诉我的这些事会对我是彻底的打击,但他想看我是否能承受,也想让我清楚,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后,我与他就是同一船上的人。我即是他的棋子也是他的盟友,只是我不知道如果作为盟友,我还能做什么。

    没想到今晚从康宝璟那知道的事让我重新认识了宝卷,虽然我能理解但却又一次被震动,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怨恨。甚至有些可笑,没想到一切的根源都是我自己。

    他走后,我就睡了,但这一夜的梦心惊、恐怖。皇上和宝卷似是一个人又好像轮流都来过,一个在不停咒骂怨恨,另一个又好像在保护我,在梦里我好像也变成了两个人。对着哪个都觉的是真心,可细想一下又都不是。总之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似乎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睡着。

    今日卯时是瑞昭仪的出殡吉时,我寅时刚过就早早到了宸佑宫中,我不想与那些妃嫔见面,因为到的太早,连那些打扫宫婢还没开始起身呢。

    宸佑宫从内到外一下变的死气沉沉,殿内所有花草树木全都被白麻裹的严严实实。穿廊、檐下也都吊着白纸灯笼,整个宸佑宫内的路上全是白色纸钱,密密匝匝,一进去看到这种情形,让人瞬间觉的毛骨悚然。好像从宫门外进到宫门内温度也降了许多,虽然天已经开始冷了,但进了宸佑宫,只觉风吹到脸上都是刺痛的感觉。而且宫里的风声也打着呼哨,在人头顶一阵阵的旋过,那些厚厚的纸钱也不停的在原地打转,时而飘起极高时而又重重落下,好像连风都有了怨气似的在呜咽个不停,细细听来好似一个女子在哭诉着什么。

    绿娥不由紧紧的抓住我,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小姐,刚在外面时虽然天也不亮,怎么进了这里就觉的更暗了些似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绿娥忙看着我,挤了个笑脸说:“不知为何,今日来送瑞昭仪觉的这里怪怪的,以前也来过这宸佑宫不觉的什么,肯定是我多心了,我无事,小姐不用担心。”

    我含笑点了点头。绿娥又说:“小姐,咱们一会烧完香就回宫吗?还是也要做场法事多呆一会?我怕走晚了就碰上那些人了。”

    我想了想,轻拉了拉她的发梢,绿娥就明白了,说:“知道了,小姐烧完香就回。”

    这是自从我再不能说话以来我和绿娥、丁香商议好的。如果我不想做何事,就摸她们的头发,如果想做何事,就捏耳朵,刚开始不太习惯,慢慢大家都适应了。

    瑞昭仪的灵柩已经出了宫,正殿堂屋里则做着法事,一进殿里,心情更压抑了。殿内伺候茶水和陪哭的内监、宫婢看着都是一脸苦相,屋里的烟火气息又极浓,四周的白蜡烛全都冒着淡淡的黑烟,袅袅升起慢慢散开,不时发出几声爆蜡花的声音。

    看着满屋子的人都青衣裹麻,虽然好些都在跪着,但个个身子都软绵绵的,全在佝偻着。好几个掌事的内监脸色黑黄,眼睛浮肿,走路也脚拖着地,只觉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感觉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就能让人窒息过去。

    一进到内殿正堂,早有六个宫婢出来接着,虽然也是一色的服饰,但看年纪是有品级的。她们先极快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微躬着身子轻声说:“寇薇殿项娘娘来送瑞昭仪,领。”

    马上旁边的内监都纷纷跟着喊了起来,这一说话就觉的宸佑宫有了些生气。我慢慢走到灵前看了半会。

    想来这个女子去的如此突然,定是不甘心的吧;想来她没料到刚有了孩子就母子二人双双毙命,定是怨恨的吧;想来还未好好尝尽人间美味就转眼逝去,定是不舍的吧;想来如此年纪还未一展风华,定是可惜的吧。

    我真的同情她,也替她不甘,可是宫里就是如此,除了深深叹一声无奈,也不过如此了。

    我坐在大圈椅上浇汤,又上了香,旁边的内监烧着纸,陪哭的人放声哀嚎。我不禁心生一丝凄凉之意。真正能为这个女子哭上几声的人不在这里;真正为这个女子心疼的人也不在这里。突然之间我想起了宝卷的话,如果再一世,千万不要投生到帝王家。

    等我们出来时天色已大亮了,绿娥和丁香怕见到那些妃嫔不免走的快些,我们刚转过宸佑宫,就见前面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后面站了十数个宫婢和内监看来像在等人。

    马车上的棉帘慢慢掀了开来,里面端坐着木菱荷。她看着我,脸上带着冷笑。想来她是有话要跟我说,便走到她跟前。

    木菱荷轻轻笑了几声说:“项娘娘今日来这么早送瑞昭仪,可见是专门要避开我们,难道项娘娘心里有鬼,怕见我们不成?”

    绿娥和丁香很是恼怒,但还是强压的怒火,行了礼后赔笑着说:“我家小姐明白自己是不吉之人,就特意早些来只为尽尽心意,请荷绮夫人明查。”

    木菱荷端坐着好像没有听到绿娥的话,丁香忙又道:“荷绮夫人定是来为瑞昭仪送行的,我们不便打扰误了娘娘的吉时,我们代我家小姐向娘娘告退。”

    木菱荷又冷笑了好几声道:“没想到项娘娘果然命硬啊,那日中毒后也未听说有太医去医治,项娘娘是怎么解的毒啊?”

    我不知她什么意思,木菱荷旁边的一个宫婢马上厉声道:“我们娘娘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做声?”

    丁香眼中喷着火,再也压不住了,大声怒回道:“我们娘娘中毒后已经烧坏了噪子,怎么回话,有本事你去找个聋子来,让他听你们问的话。那聋子要是能回你们的话,我还真是佩服了。”

    木菱荷并不意外,又带着浅浅的笑意说:“怪就怪在不知中的什么毒,而项娘娘竟然不治自愈还能保命,难道宫里有人专门为项娘娘奔波不成?”

    绿娥也早已双眼闪着极恨的光芒,闷声道:“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