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水色江山 > 第十二章 凤久坡
    第二天,贺兰从青竹的嘴里得知,前一天云鹤从龙家出来后直奔郡守府,那个王公子竟然是郡守王崇远的孙子王涵书。[]不料郡守也知道了此事,大发雷霆,带着王涵书到王府认错,然后又到龙家,弄的满城风雨。贺兰忙向青竹问道:“那云鹤呢?云鹤现在在哪?”青竹无奈的说道:“应该被云都尉关起来了吧!”贺兰听是云渊,再不敢多言。

    吃过早饭,管家爷爷来说:“早上龙家来人说,他们公子已经醒了,让郡主不用担心了。”

    “怎么不早说!”贺兰大声嚷着,冲了出去。身后传来管家爷爷的喊声:“郡主,小心点。”

    冲进亦辰的卧室,他正在喝粥,贺兰急切的扑上去,叫道:“龙哥哥,你终于醒了。”

    “什么龙哥哥啊?什么时候出来龙哥哥了?”胖仔他们已经到了,贺兰回头嚷道:“不用你管,你又没救我!你要是救我,我就叫你胖哥哥。!”发觉亦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气氛又活跃起来。“昨天可是我背亦辰回来的,没有辛劳还有苦劳啊?”胖仔不满的嚷道。“哪是你应该的,你不背谁背?长了一身肥肉。”贺兰刻薄的将胖仔的不满顶了回去,胖仔气的:“你,你……”你个不停,亦辰也跟着笑了起来。

    打架事件之后,贺兰与亦辰、龙家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可这让云渊很不满,可喜欢热闹,天**玩的一群孩子他能管得了吗?

    可好景不长,战争爆发了。贺兰生命中第一场战争,激烈悲壮。

    静阑对大荒。

    战争的爆发,书院停课。所有人都忙着应对战争,云鹤也被云渊征调到部队,去监督战备物质。剩下的人一天无所事事的等着战争到来。可当战争真的蜂拥而至时,静阑城里的百姓还是慌了,抛家舍业,不计其数的匆忙向内地逃难而去。他们其中,最先离开的是金萧,他家的金店经不起战争的肆虐。然后是吴炜,他家的生意遍布诸多郡,不能因为一栋房子起火而放弃整片院子。

    金萧和吴炜走后,就只剩下胖仔,大标,米芾,亦辰,还有贺兰了。妩媚躲在家里,她母亲不让她出来。贺兰问亦辰:“你家开钱庄的,为何不走呢?”亦辰笑道:“我走什么?大荒的人只抢粮食,牲畜,布匹,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们抢钱也没地方花?最担心的战争蔓延的应该是大标和米芾家。”他俩这时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那你们怎么不走呢?”大标说:“我们家主要经营的高档布料,我爹说大荒人对柔软高档的布料不感兴趣,他们喜欢结实的麻布布料,而这些低廉的布匹我们家很少卖,大不了都给他们也损失不了多钱。我爹还说大荒的野蛮人,虽然野蛮但很少杀平民百姓,因为他们不懂耕作,怕杀了百姓,我们无人耕作,他们也没有抢的了,所以只要不当兵就很安全。”贺兰佩服的点点头,可心里却琢磨着云渊云鹤兄弟不是很危险吗?听了大标的解释,胖仔向米芾问道:“米芾,你爹什么态度啊?”米芾吱唔了半天,说道:“我爹,我爹,我爹说再等等,今年粮食本来就不多,遇到战争粮价一定飞涨,他想把屯在城里的粮食卖完,再打算逃难不逃难。”胖仔鄙视的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挣钱呢?我真服你爹了。”亦辰见胖仔挖苦米芾,忙向胖仔问道:“胖仔,你家可是静阑首富,怎么没动静呢?”胖仔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家主要的是酒楼和饭庄,都已经停业了。只要战争一过,收拾收拾就能开张,根本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我爹根本就没想过逃难。”胖仔说完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贺兰,亦辰拉起贺兰的手,说:“贺兰,你最近住在我家吧!”贺兰望着亦辰关切的目光摇摇头:“我要和父王在一起。”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静阑城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她和她的父王也不能走,他们代表着皇族,代表着帝国的尊严。

    分手之后,亦辰将贺兰送回王府,临别时轻语道:“贺兰,你父王有难事,让他找我爷爷,他一定有办法。”然后他又悄悄的说:“不要说是我说的。”贺兰信任的点点头,她相信他说的。龙家,得龙家则可得天下。

    那之后,他们没有再聚过,因为战争已经蔓延到了静阑城北郊。

    战争的阴云瞬间就爬满了静阑城,所有人的心都忐忑不安的祈祷着战争可以迅速结束。父王在客厅来回的踱步,让紧张的气氛更加压抑,贺兰真的不懂战争意味着什么?为何让所有的人乱了方寸。金萧,吴炜他们早早的离开了郡城,米芾,大标,胖仔他们还不知道何时也会突然离去?这就是战争吗?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云渊满身是血的慌忙走进客厅,看见贺兰,连忙退到门外。管家爷爷见状连忙拉着贺兰从后门离开,贺兰后头张望,为何云渊要躲开?难道怕她见到他满身的血迹吗?可她已经看见了。

    空荡荡的院落,静静摇摆的秋千,万物萧条犹如死灰。战争离这里很远,可贺兰却不知不觉感受到了忧伤。就如亦辰躺在她怀里流出的殷红殷红的鲜血,让她不能自抑。

    洛天泽的眼神越来越深邃,深邃的没有知觉。就如春天的风,吹得人脸涩涩的疼痛。帝国的军队节节败退,大荒的军队长驱直入。他已穿起铠甲,即将亲赴战场。贺兰将长剑递给他,他微笑的拍着她的头,和蔼的说道:“贺兰,等我的好消息。”他总是如此的温柔,就是面对死亡,他也会让人觉察到温暖。云渊的眼神比起父王则复杂的多,他更明白战场的冷酷,刀剑的无情,父王洒脱而去的背影,云渊回望那深远的双眸,让贺兰久久不能忘怀。当他们消失在王府的门外,贺兰止不住的泪水倾泻而出,鲜血,鲜血,他们是去直面淋淋的鲜血。这一去,生死未卜。

    洛天泽仰望起伏的群峦,敌人每踏入静阑一步,就有很多的村庄被掠夺一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紧握着手中的宝剑,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听见了宝剑的呼喊,刀起刀落,他要阻止敌人的再长驱直入。

    那日日的夜里,贺兰都会梦见父王和云渊的身影在烈火里煎熬,他们满身鲜血痛苦的叫着,喊着,撕心裂肺。从梦里醒来,总是泪流满面。

    草原上的春风划破了战士的脸颊,洛天泽的战刀在风中吼叫着,战鼓的轰鸣,战马的长啸,鲜血滴落到干枯的牧草上,染红了江山。

    出战的第五天,贺兰终于得到了战争的消息。

    贺兰疯似的冲出城外,城门处,撞上了回来搬救兵的云鹤。贺兰双手摇曳着他的身体,大叫着:“父王呢,父王呢!”他拉住她,满脸泪水,“云渊呢?云渊在哪?”贺兰双眼是火。“郡主,我们的军队中了埋伏,激战很惨烈。”“那他们呢?他们呢?”贺兰依旧大吼着。“郡主,凤久坡,王爷赌上了所有的战斗力。”贺兰惊恐的摇摇头,她明白云鹤的意思,她大叫着:“不,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父王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贺兰从云鹤身后一名士兵手里抢过一匹马,向凤久坡而来。凤久坡,父王教她骑马的地方。

    站在凤久坡,望着刚刚结束,尸横遍野的战场,贺兰冲了过去,身后还响着云鹤的叫声。父王,父王,你等着贺兰,就算死,你也要等着贺兰,贺兰不想失去你,我们在一起才一年,你还没有还给我其他孩子应该有的父爱。父王,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的抛下我,抛下母亲。父王,父王----

    贺兰甩开云鹤拉住的手,阻止他说“这里危险”的话语,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找到父王,都要找到云渊。

    一堆堆的尸体,一片片的鲜血,贺兰在无限的死亡里无助的找寻他。你在哪里?你告诉贺兰你在哪里?

    云鹤一次次的拉住她,又一次次的挣脱。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面对着的是支离破碎面无全非的尸体。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战火已经遮住了太阳,黯然无光中,贺兰终于从死人堆里终于扒出了洛天泽,满脸的血迹,全身数不尽的伤痕,但微弱的气息证明他没有死,还活着,还活着。不远处的云渊满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但手中依旧握着宝剑,她送他的宝剑……

    残阳下的战场,就像焚尸场一样安静,只是传着哭声,悲伤的哭声。

    远处几骑人马飞驰而来,云鹤等人慌忙的抽出了宝剑,遮住贺兰。马到他们近前停了下来,贺兰站了起来,迎着残阳望向来人。残阳之下她只看见了他的身形却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巍峨的身体让贺兰觉得那是天边的战神。

    远处,一群乌黑的老鸹,发出“呱呱”的声音,悬缠在战场的上空。贺兰血红的长裙,落日的霞光,印衬着地上的鲜血,与那黑色的盘旋,如同死亡的呼唤。

    长久,他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科莫多,(我们走)。”然后又策马而去。

    在夕阳坠落的余晖中,留在长长的影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