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九容 > 第三十四回:听得旧人哭(中)
    老夫人听说,自然是巴不得,当即说道:“既然如此,烟陌还是好生歇息才是。我让庆叔派人把她送回将军府吧。”黄烟陌笑道:“不必啦,老夫人,我府里带了人来,我自个儿回去就是。”当下,我站起来,把她送到沈家门口,果然有一顶装饰的十分华丽的轿子在等着她。

    黄烟陌回过头来,和我说道:“九容妹妹,你回去吧,不必相送啦。”我点点头,说道:“嫂子走好。”她忽然无限娇媚的说了一句:“听你叫姐姐叫习惯啦,乍听到叫嫂子,真觉得不能适应呢。”说完,宛然一笑,翩然离去。

    我怔怔立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黄烟陌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从她和将军来到这潍县城,我遇到她开始,我可有喊过她姐姐么?我想来想去,实在记不得了,也许喊过,也许不曾,可是我却清晰地记得,以前的柳雨湘,我是日日喊姐姐的。黄烟陌说:“听你叫姐姐叫习惯啦,乍听到叫嫂子,真觉得不能适应呢。”难道说,她真个儿是未死逃生的柳雨湘不成?可是我总觉得还是不像,因为这个黄烟陌,举手投足总有那么一种妖媚入骨的味道,这种娇媚,要么是天生骨子里带出来的,要么便是在一些烟花之地训练出来的,可是黄烟陌是朝廷堂堂三品大员的干女儿,怎么着也不会是烟花之地的人,那么便只能是天生媚骨。这中风情,实在不是柳雨湘能有的。

    送走将军夫人,我重新回到宴席上。只见沈洪已然不在了。因而问道:“相公回去啦?”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洪儿这孩子,许久没有在人多的地方呆过了,心里闷得慌张呢。不过方才实在是累啦,我便让庆叔送他回去了。”我知道老夫人是故意在为沈洪遮掩。当下也不说什么,仍旧坐了下来。老夫人又问道:“容儿,你如何去了这么久?”

    “哦”我期期艾艾地说道:“方才和嫂子说了几句体己话,因而回来的晚了。震东哥能有这么一个能干又漂亮的嫂子,当真是好福气。”我见着袁震东的眼光不住地在我脸上打量,而薛王爷用一种十分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心里不觉有些惊慌。忙这么说道。

    袁震东笑笑,说道:“内子的确是不错地,只是我少年的时候,却一直喜欢过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才是我心中挚爱的……http:

    http:。”我听了袁震东的话,当即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薛王爷却不依不饶问道:“将军,你少年时候喜欢的女子却是何人?如今又在何处?反正现在嫂夫人已经离开,你不妨说出来,看看我们两个的品味是不是相似?”

    袁震东摇摇头,说道:“天下都知道薛王爷风流绝世。薛王爷有三十六个姬妾,据说还在不停增多,震东怎么敢跟王爷相比?震东爱慕的人。原本是个很平常很平常地女子罢了。”

    薛王爷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反击道:“那么将军喜欢的女子,现在在何处?可在我们中间么?”

    薛王爷此言既出,我心中一颤。袁震东立即说道:“王爷真会说笑啦,我们这些人中间,只有干娘、三弟妹和九容妹子是女子。你这么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对在座的不尊重啦。我喜欢的那个女子。如今已然流落他乡,嫁做人妇啦。”

    老夫人听袁震东这么说,立刻打圆场道:“震东不必太认真,王爷也只是说笑罢了,呵呵。”

    “是啊。可不是么?”薛王爷说道:“美人如花隔云端。那种滋味,本王也是知道的。唉。我们总算是难兄难弟,就不聊这些伤心事啦,还是好好干一杯吧。”于是,两个人举杯相干,又相谈甚欢。

    我见机说道:“老夫人、将军、王爷,我先回去看看相公,有什么需要我做地,你们先在这里好好聊着。”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如此,你便去吧,容儿,当真是难为你啦。”我摇摇头,说道:“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儿嘛。”说完,转身便走。

    薛王爷忽然说道:“沈大少奶奶这样的女子倒是很不错,这么懂得三从四德。”

    袁震东说道:“九容妹子打小就乖巧,记着小时候”我慢慢走的远了,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手心里却觉得捏了一把汗。我心中越来越觉得,无论是这个王爷,还是这个将军,我都不能再跟他们走的很近了。袁震东跟我说过,他说他永远喜欢我一个人,肯为我做一切事情。可是如今,我已经嫁作人妇,这份情义,实在是已经负担不起。而薛王爷,也许是我多心,我总是觉着他或多或少地在暗示些什么。电脑小说站http:

    http: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这样会让我心中觉得负担很重很重的。

    回到房中,看到沈洪,他整个人仍然痴痴呆呆地。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道:“相公,你今个儿没事吧。”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仍旧是那么躺着,双眼睁的大大的望着床顶,我心里忽然一阵剧痛:这还是昔日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和我私奔的沈洪么?为什么如今,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说道:“相公,你凡事想开些,你以前不是也说过么?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到如今,又为何这么难为自己个儿呢?”我见沈洪仍然没有说话,就又劝说了几句。

    沈洪忽然坐起来,双眼直直地看着我,说道:“当初湘儿被浸猪笼,你心里头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是不是?”我愣了愣,但是仍旧实话实说道:”对。我知道以姐姐的为人,是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地。”沈洪的双眼中,忽然似乎要喷出烈焰来一般,他对我吼道:“那么,你为什么不救下她?你为什么不救下她?你可知道。她过了什么样的日子么?若是你当初肯施以援手,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出现啦。这一切,你觉得你没有责任么?到现在,还在我地面前,甜言蜜语地,你以为我会信你么?冷九容,我以前。实在是错看了你!”

    我一时很是愕然,沈洪为何会忽然变成这般模样。我柔声说道:“相公,你怎么啦?”

    沈洪冷冷说道:“我倒是也没有怎么,只是看穿了你的真面目而已。我原本以为你是和旁人不同地,也是一个值得我真心疼爱的女子。可是如今看来,却仍然是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你根本不值得我来爱,甚至不值得我来看一眼!”

    我实在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但是又不想和沈洪吵架。恰好这时候。开心推门进来,她见了我们两个人争执,说道:“你们疯啦。大白天的嚷的那么大声,不知道地还以为这里着火了呢。”

    我说道:“相公,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啦,可是你现在情绪这般激动,我如何和你说话?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吧。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沈洪说道:“还谈什么?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冷九容,你年纪不大。却是这么虚位,而我,最恨的是直到现在,才看穿你的真面目。”

    我听到沈洪这句话,身子猛地颤抖。几乎载到在地下。开心忙过来扶着我,对沈洪吼道:“大公子。青天白日的,你是不是见到鬼啦?没事发什么疯哪!”

    沈洪冷冷道:“我有什么发疯地,你问问你的这个所谓的少奶奶,她做了多少好事?她到底做过什么?当初湘儿是因了什么被浸猪笼,别以为到现在我还不知道!”

    我听了沈洪这话,只觉得仿佛有一盆水顺着我的头顶浇了下来,浑身冰冷,我颤抖道:“相公,你是哪里听说的谣言?何必来这么编排我?”

    沈洪说道:“娘子,九容,你做戏地本领原来是这般厉害。我以前怎么就不曾发现呢。”

    沈洪的话,直把我气的泪水流个不停。这些日子以来,我光顾着沈家酒坊和老夫人地官司,确实是忽略了他,可是他居然忽然和我说这些,也的确是我始料未及的。开心叹了一口气,嚷道:“两口子打仗,床头打了床尾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着,我是不管啦!”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可是过了不多一会儿,就把老夫人、沈福、沈齐夫妇还有袁震东和薛王爷全带了回来。

    一行人走了进来,见到沈洪坐在床上,面色冰冷冰冷,而我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哭个不停,都不知道怎么了。

    老夫人面色十分不好看,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大白天的打什么架?洪儿,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事情,居然把你媳妇儿这么好性子的惹的哭哭啼啼的?”

    沈福也说道:“娘说地是,大嫂脾气向来是最好的。大哥,你别这么不吭气,到底是怎么啦?”

    沈洪仍然是不说话。袁震东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薛王爷则走到我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绢子,递到我手中。我因着要避嫌,便没有接。薛王爷硬是把绢子塞到我手中,我只得接了。

    沈洪见着了,说道:“娘,我要休了九容。”此言一出,房子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老夫人更是问道:“这是为何?当初我逼着你休容儿,你也是不肯的,如今却为何要如此?容儿她做错了什么事儿?还是你要来和娘怄气?当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是我做地不好,容儿是个好人,好媳妇儿,娘现在不是最疼她么?你为何还要这样?”

    沈洪想了想,说道:“我也不为别的。娘你看,只是九容如今,当着我地面,都和男人眉来眼去的,若是不当着我的面,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沈洪继续说道:“别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但是今个儿方才九容接了王爷的绢子来,哪里有守妇道的女人,四处去接男人的绢子的?”

    听了这话,老夫人直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指着沈洪说道:“便是为了这个,你就要休了你的娘子?你若是这么做,岂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么?若是你再没有别的理由,为娘绝对不允许你休妻!”沈洪的话一说出,薛王爷的面容,也变得十分难看,只是隐忍着,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沈洪却说道:“我自然还有旁的理由。九容不守妇道,也不是只和王爷怎么着,便是和将军,也是不清不楚的。”

    他的话一说出来,旁人的脸色,又都变了。袁震东在一旁说道:“大哥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和九容妹子,向来是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来。”

    沈洪说道:“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不过既然你们都逼着我,非说不可,我也只好说啦。有一天,九容不知道什么缘故,跑到将军府里去找将军,两个人共处一室,在将军的卧室里呆了半日,等到九容出来,脸子都是红红的。这件事儿,早已经在潍县城里传开了,你们只是欺负我不知道么?”

    我听了这话,呆了半日,说道:“相公,你是宁可相信旁人,也不相信我啦?那日我去将军府,只是为老夫人求情而已,我和将军之间,清清白白。你何苦要听信旁人的编排,这么说我?”

    沈洪冷冷笑了笑,说道:“旁人的那是不是编排,只有你自个儿心里才清楚。你跟将军,原本就是恋人吧,后来将军去从军,你爹爹因为贪图银两,把你嫁到了沈家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儿么?”

    我听了沈洪的话,身子一时木然,明明他心里知道,我爹把我嫁到沈家,固然有银子的缘故,但也是为了报答昔日沈老爷的恩情,他今天偏偏要这么说,我心里实在是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