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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部#183;宋伐,以大宋的名义第三一五章中都攻防战(中)

    洪过在紫宸殿上的一番表演。极具戏剧效果,话一出口,便掀动了整座朝堂,在场每一个人都惊骇的无以复加,便是太上皇赵构也脸色大变,然后微微起身用颤抖的声音询问,不知洪过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也难怪赵构变颜变色,他是从北宋走过来的人物,或许在场的官吏对大辽还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但那个北方强国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纵然在后来的女真崛起中轰然倒塌,但是百余年的恐怖记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完全消失。

    现在洪过宣称,大辽竟然还存在,而且上书请求称蕃,这真让赵构感觉极度不真切。

    洪过还是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将他与萧克剌的协定添枝加叶的说出来,顺带还胡扯了耶律普素完意图迁都回到临潢,为了结好中原朝廷,不惜主动对大宋称蕃云云。

    听了半天,赵构才明白过来。敢情一切都是洪过在背后推手,是不是契丹人真的要称蕃,谁都不确定,只有听洪过一个人在说话。这赵构微微皱眉,然后借口身体不适返回了德寿宫。

    一场盛大的新年庆典,就被洪过轻易搅黄了,在场官吏使臣谁也没心思庆祝新年元旦,对皇帝赵昚庆贺再三后,才轰然退出紫宸殿,回去迫不及待的向家人朋友宣传今日听到的一切。

    洪过没能离开皇宫,赵昚让他回去书殿叙话。到了书殿一看,原来大宋的几位执宰大臣都在,竟是一个君前问对的格局。

    到了这里,不用赵昚开口,自有史浩面容严肃的询问,大辽称蕃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洪过笑呵呵的看了眼赵昚,又对史浩善意的点点头,随即与周围所有执宰大臣打个招呼后,才坦言,辽国称蕃是假的,不过,只要南宋朝廷肯出兵,一年之内,他可以保证让赵昚还都汴梁,并且在北方收回燕云十六州,如果给他三年时间,他能夺回沙洲饮马玉门关!

    一开始。听到洪过是在忽悠人,可把赵昚气急了,这大庭广众的说谎话脸都不红,你洪过可以不要脸,他自己还有大宋朝廷可还要脸面呢。

    紧接着听到洪过夸下海口了,一颗颗重磅炸弹,不要说赵昚了,便是在场这些政治老油条,也被炸的晕乎乎魂游天外不知所以。到最后,赵昚的思绪已经完全不能理清,惟有用求助的目光去看张浚和陈康伯。

    陈康伯没有说话,张浚是老臣又曾统帅兵马督师前线,宰相之中最后发言权,站出来质疑洪过话中的真假,攻克中都还好说,毕竟洪过前面说到,已经夺取临潢,又兵压锦州,对中都的东北两面形成包围之势。可是,复夺汴梁,那就等于要宋军进入河南山东。甚至要攻取河北,这样巨大的军事任务,洪过手上兵力能够完成么?

    听到张浚质疑,洪过嘿嘿冷笑,随口告诉众人:泰西世界有一句名言,天上不会落馅饼,放到中原白话,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洪过是南宋的官吏不假,可是,江北中原这么大的地盘,朝廷诸公就真指望让他一个人打下来,然后老老实实交回朝廷手中?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南宋朝廷就敢收么?收下以后也敢还都汴梁么?

    洪过的话没有说完全,还有些其他的意思没去说,比如,洪过既然能独立打下来这么大地盘,凭啥要让南宋朝廷不劳而获,自己占住长江天险面南北被称孤道寡多好?就看现在南宋如此碌碌无为的样子,他日后甚至可以以北吞南一统中原,何必看眼前这些人的脸色?

    在场自赵昚以下,都听出来洪过话中深意,登时脸色数变,以史浩的性情,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若非是感觉打不过洪过,都要扑过来与洪过拼命了。

    洪过怡然不惧,继续侃侃而谈,他分析了此时中原局势。明白的告诉众人,现在陕西已经重归南宋,韩家的兵马不可不用,除去留下部分人手守住陕西,韩家足以出兵两三万,向东收取河东和豫西,四川的吴璘也能抽出六万兵员,配合韩家的话,收复河东并直取云州,也就是金国的西京大同府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盘踞在豫南地区的仆散乌者,洪过见过他,此人虽然善战,却比较的精明,或者说精明有些过头了,绝对不是一棵树吊死的人物,只要他在北方兵围中都,仆散乌者必然生出异心,到时无论用正隆朝廷或是南宋的名义前去招抚,都有七八成的胜算。即便这人没有投降也无所谓,只要南宋自两淮出兵,他布置在南阳的一支精兵也可以向北进军,加上海州的魏胜与李宝,三支大军围攻仆散乌者。也足以将其彻底剿灭,或是迫使他投诚。

    干掉了仆散乌者后,三路大军足有兵马数十万,收取汴梁还不是直如掌上观纹般轻松,而后渡过黄河轻取大名府重镇,随后继续北上配合自己围攻中都,那是完颜雍就是坐困愁城,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只消南宋收回幽云十六州,完成了长城防线,那时候坐镇临潢的西辽帝国,也必须在称蕃或是对抗中选择。那个时候,大辽称蕃不就顺理成章么。

    书殿中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们盘踞东南一隅,全然不知天下已经生出如此巨变,这洪过一人搅动了整个中原甚至神州,翻覆间就足以覆灭堂堂金国,翻掌之间或立或废一国君主,这要怎样的能量,又有何等气魄?

    看着侃侃而谈的洪过,赵昚突然心生惊惧,感觉眼前的少年是如此陌生,完全不似数年前两人初见时候那样熟悉了。

    终于,皇帝下令执宰大臣出去讨论,看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定夺才好,至于,洪过,则是被赵昚留在书殿,两人谈了整整一夜。这一夜,除去一名记录皇帝言行的史官,再无一人能够知道君臣二人说些什么。这份起居注被送去张浚研读,而后由政事堂出堂印封存。

    第二天,洪过陛辞皇帝,也不问执宰大臣商议结果如何,径直离开了临安城,取道淮西前往颍州,亲自去拜见正盘踞在颍州寿州归德府一带的仆散乌者。

    那仆散乌者听闻洪过到来,亲自迎出三十里,见面后,两人决口不提当前形势,只是不住叙谈当年在完颜亮手下征战的事情,痛饮到深夜,这才倒在榻上酣睡过去。

    夜静更深时候,不是没有兵将想解决掉洪过,可这些兵将自己先争起来。仆散乌者的兵马与完颜雍手下炯然不同,乌者的人都是当初南征旧部,大部分是北方汉人和契丹人渤海人,其中有些女真人也多是逃亡的散户。就连北面的女真大军。此时见到洪过都是诺诺不敢无礼,就以乌者的这群手下,又怎么可能拧成一股绳?

    一夜无话,洪过浑不知昨夜在归德府城内发生什么,与仆散乌者又是喝了一顿酒,然后潇潇洒洒的告辞出来,直言自己要去海州返回锦州,布置北面大事。

    这话一出立时场中寂静,自信还是狂妄,诸军将眼中惊疑不定,倒是仆散乌者,眼睛转了几圈,才朗声道:“摄政,当日仆散乌者攻打近卫军,本是各为其主,今日洪先生贵为摄政,乌者想托先生送一物在陛下面前。”

    说着,仆散乌者命人取来一颗金印,当众给大家一看,竟是当初完颜亮南征时候授予的,那颗中路行营都统的金印。

    看着仆散乌者恭恭敬敬的送来金印,洪过微微一下,吩咐人收起来,他才笑道:“仆散将军是否可知,那夏国以西乃是西辽,西辽更西名唤花剌子模,花剌子模继续向西,乃是当年纵横西域的大食帝国余脉,这几个国家俱是疆域数千里,物阜民丰黎民众多,国中更是铺金撒银极其奢靡,尔等本是化外之人,而且国中君长不修德政,空有那膏腴之地却不知统驭,可叹啊……”

    说完,洪过再不说什么,径直带人出城而去,只留下了若有所思的仆散乌者。

    中途,洪过又在东瀛日本逗留,调遣了大量的粮食与金银后,这才施施然返回了开京,在这里一直停留到了二月末,北方气候开始缓慢转暖了,更有刘明镜汇报中都动向,他才登船前往锦州。

    自打临潢府失陷后,半年以来,完颜雍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发疯一样整顿兵马打造武器,在民间征集粮食,为的就是防备来年开春那致命进攻。

    可是,到这个时候,完颜雍才发觉,本来以为铁桶一般的中都防御,此时看着竟然是处处漏风,古北口,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光是古长城上就有无数的关隘需要驻兵,还有以前宋人挂在嘴上的幽云十六州,这些地方若是处处布防,没有三四十万绝难起到效果,更何况还有直面近卫军的海阳。有时候,完颜雍真恨不得在海阳附近变出一座关城,彻底锁死连接中原和辽东的那条走廊。

    只可惜,这些只是梦幻罢了,面对到处讨要援兵的情形,完颜雍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大举签发汉军,大定朝廷下了一道旨意,治下所有百姓,每十名男子中出一人从军,而且富户士绅家庭,不仅要抽调人手,更要自备兵器铠甲。

    这道命令一出,立时让大定朝廷手里多了二十多万兵马,只是究竟能有多少战斗力,却是让人非常不看好。无奈完颜雍顾不得许多了,手里一有了兵马,立即塞到各地城塞,总算是看上去将人数凑足。

    其实,完颜雍也并非完全没有重点,其他地方都有现成的山川关隘作依持,唯独海阳和宗州,虽然古长城也延伸至此处,但已经颇为残破,而且关隘并不完整,此时要担当起防御重心的任务,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是以,完颜雍将手下近半精锐布置在海阳到宗州一线,誓要阻止近卫军的脚步。

    完颜雍的精锐可是全部女真人组成,尤其是都从中都附近招募,只要不被攻破防线,忠诚上绝无问题,加上都是历经数年战斗,比起会宁府的女真兵,战斗力之强几乎数倍于他们。

    面对这些精锐部队,林钟等近卫军将领大感挠头,派出了无数细作和斥候,试图在宗州到海阳之间找出一条可以绕行的通路,得到的结果都是非常让人沮丧,难道说,必须强攻由十万大定军驻守的防线不成?

    当洪过来到锦州时候,林钟率领众将汇报了自己得出的结果,感觉自己不能为洪过分忧,他们脸上现出羞惭的表情。洪过笑着安慰了这些将军几句,目光随意扫视,竟然发现在这些将军身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那里,脸上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洪过当然认得这人,诧异的问了一句:“马三哥,有话直说,你我兄弟还用得着顾忌么。”

    这人竟然就是当初的野人强盗团伙的马三,自从跟了洪过,虽然冒了不少风险,现在近卫军中挂个空衔日子非常悠闲。众人的目光唰的集中过去,看的马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才憨憨的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马三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立时变了,洪过竟然一拍大腿,连声喝彩起来,而后,洪过重新将,马三招到身边,不仅大大夸奖了这个人一番,更任命他为自己的亲兵队长。

    两天后,近卫军突然加强了对防线的搜索和盘查,然后乘着夜色掩护,大队的近卫军偷偷撤出锦州,换成了从当地招募的汉军防守,至于这些近卫军到底去了哪里,当地百姓甚至官府都一概不知。

    接到了细作的情报,让驻守在海阳的大定军主将完颜福寿颇为疑惑,大战将至,洪过如此大动作调动兵马到底目的是什么?难道说,大批的近卫军向后调动,竟然是要绕行去攻打北京大定府不成?一想到这里,完颜福寿连忙分别给大定城和中都城送去急报。

    就在送出急报后不久,当即收到了完颜雍的严厉斥责,大定天子明白的告诉他,洪过最擅长就是从水路调动兵马,要严防近卫军在海阳背后出现,所以,要在海岸建立大量烽火台,务必保证将近卫军阻止在海上。

    听到这个命令,完颜福寿当即额头冒汗了,心中大骂完颜雍和洪过,这两个家伙都够邪性的,好好的大路不走,玩上什么海上,**,这不是要累死老子么?

    骂归骂,万一真丢了海阳,或是洪过从自己的防线冲进来,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到时候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了,是以,完颜福寿还是按照完颜雍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征调地方官员在海边设立建议的烽火台。

    不过,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又怎么可能真的奏效,不待完颜福寿将所有烽火台布置好,就传来了洪过率领近卫军登陆的消息,地方并不在海阳,而是在那座洪过的老巢,昔日武清县的走私海滩。

    虽然武清县是完颜雍重点防范的地域,无奈此地上下官吏都与洪过有千丝万缕联系,遇到洪过的人前去联络,竟然上下合伙,将个派来的知县和县尉瞒的严严实实,然后偷偷接应近卫军的船队登陆了!

    听到洪过竟是在中都近在咫尺的武清县登陆,完颜雍气得几乎吐血,一面下令调遣完颜福寿军队主力前去阻拦,一面又从中都调动兵马去接应,试图乘着洪过立足未稳,就将近卫军一举歼灭。

    正在完颜雍上火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传入中都,南面的宋朝廷突然分兵三路大举北伐,一路从建康兵出庐州,攻入了河南地界,一路从襄阳出兵经南阳盆地进入豫西,第三路在四川汉中起兵,走陕西,目标不是河南便是河东,面对三路大军的进攻,在豫南镇守的仆散乌者已经全线收缩,一直退到归德府龟缩,准备死守归德牵制宋军。

    听到这个消息,完颜雍大呼一声,仰天长长叹息:“难道说,真是天意如此不成?”他心中明白,仆散乌者并非一个忠臣烈士,就凭仆散乌者的动作便能看出来,此人也是个骑墙派,现在之所以龟缩,估计不是条件没谈好,便是还想观察下进一步的形势发展。若是看着形势不妙,他才不会为完颜雍陪葬,一准是投降了宋军。

    见到皇帝如此摇头叹息,立即有显德军节度使卢万家奴大是不忿,站出来向完颜雍讨要兵马,前往河南拦截宋军。卢万家奴说的明白,那宋军又什么能耐,大定军战洪过兵马确实有些勉强,但是要去面对宋军,还真如看土鸡瓦狗一样没放在眼中。

    完颜雍也不犹豫,当即下令,让卢万家奴统帅三万精锐,前去大名府挡住宋军,不求能击败这三路兵马,只要能当三路宋军挡在大名府就可以。

    同时,完颜雍连忙派出使者前去西夏,请求西夏务必派兵阻挡宋军,他在诏书中说的清楚:唇亡齿寒,大宋既灭大金,又岂会独留西夏?

    能做的都已做了,现在完颜雍所要做的,就是去等待,等待各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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