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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部#183;宋伐,以大宋的名义第三一三章塞外名城

    完颜元寿自立为金王。同时上表向南宋朝廷请和,虽然没有说议和的具体条款,但是这个举动让南宋上下官民一起弹冠相庆,自靖康年间以降,三十多年了,这北方胡虏终于肯向中国请降,这要多大的功绩啊。

    为了这件事,南宋皇帝赵昚派人前往太庙告祭历代先皇,然后许了正隆朝廷的和议,双方展开议和谈判。

    请和的同时,完颜元寿“为了表示与宋国议和的诚意”,下旨礼聘大宋东海安抚制置使洪过为摄政,位与金王同,平日上朝时候,摄政端坐,而金王则要在一旁侍立。

    这道旨意一出,把洪过气得乐了,如此荒唐旨意发出去,不是让正隆朝廷治下官民百姓耻笑么,他百般推辞后,元寿才收回成命。改成金王与摄政一同坐在殿上,接受百官朝拜。

    这道命令发出,洪过虽然还是不乐意,无奈他于正隆朝廷有再造之恩,又是先皇完颜亮至亲一般,上下百官无不拱手称颂,也就让他小小的虚荣一把,这样接受下来。

    完颜元寿虽然在上京登基,却将都城迁到东京辽阳府,同时改辽阳府为南京,以示自己没有入侵中原之意。

    这些都是正隆朝廷内政,就在元寿忙于迁都的时候,洪过则率领重新招募的正隆金军,一路攻陷肇州,从长春州突入草原,向着东北路招讨司奔袭而去。

    这支正隆金军,是洪过按照近卫军模式招募而来,一经组建,就得到了兵马四万多人,让本来为兵源而担忧的正隆朝廷官员吃惊不已。洪过笑着告诉他们,那些女真兵虽然极度想家,可是,他们最近这些年都在军中渡过,早已习惯了靠着打仗杀人养活自己的生活,一旦让他们回到家里从土地里刨食,又怎么可能习惯?加上洪过招募兵马的条件非常优渥,除了军饷外还提前发安家费。那些回家不久的老兵自然乐意重归军营。

    这一次,洪过只带了三万兵马,虽然东北路招讨司治所泰州城内也有兵马过万,可是,当洪过兵围泰州后不久,那城中军卒就被震天的喊叫声鼓动起来。终于,东北路招讨使纳合斡鲁补绑了自己,开城一路跪行到洪过营门前请降。

    入城后,洪过当即解散城中兵马,只留下了用重金招募的三千人守城,自己马不停蹄的继续向西南进发。这一次,洪过剑指临潢城的用意非常明显了。

    对临潢城,西辽大将萧克剌一直心存觊觎,无奈他手下骑兵十万,却无力攻克这座塞北巨城,怨只怨当初契丹人修建的上京城过于坚固了。

    萧克剌一直顿兵金山隘口,虽然对辽东的事情有些茫然,可洪过兵进临潢府路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听闻洪过兵锋指向了临潢城,他立时急了。当即带领精骑三万飞驰过来,终于在好水川旁的天平山下将洪过拦住。

    面对了萧克剌三万精骑,洪过也是怡然不惧,反而在两座军营中间扎下小帐,邀请萧克剌过来喝酒。

    萧克剌有些摸不准洪过到底想什么,不过仗着手下兵马精悍,对邀约并不畏惧当即坦然接受了。只是,萧克剌虽然对洪过并不惧怕,他心里还是有些迟疑,非是为了眼前的金军,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

    原来,萧克剌作为西辽后族,他的家族在西辽国内极有势力,此时有人万里迢迢送来消息,西辽的皇帝陛下耶律夷列,已经在去年夏天过逝,耶律夷列的儿子年幼,暂时由耶律夷列的姐姐耶律普素完摄政。本来的,契丹人就有尊敬女眷的传统,此时太后不主政,改由皇姑摄政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也能够被西辽上下接受。

    耶律普素完摄政,这事本来没啥,可是这位皇姑却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平日里在夫家就是个跋扈的女人,现在接手了西辽国政更是不可一世,对耶律夷列时代的老臣大加打压,尤其是忠心与夷列的臣子,纷纷被清理出中枢。就连萧克剌这等远征在外的大将家族也没能幸免。

    萧克剌的事情更麻烦,他统兵数万远征在外,过去数年时间都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传回,西辽国内早有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也就是靠了耶律夷列对萧克剌极为信任,将这些谣言压了下去。现在夷列过世,普素完是个女人,平时也没少听人三八萧克剌的事情,此时还能有好?掌政不久就给萧克剌家族发下令旨,要萧克剌有所表现。

    为了这件事,萧克剌已经头痛好几日,幸好普素完知道轻重,没有用公开申斥的旨意,只是要萧家私下传书,这才得以稳住萧克剌部下军心。是以,萧克剌早就在准备再次起兵攻打临潢城,现在准备到了一半,就听说洪过来抢自己的目标,怎么能不着急?

    不过,见面时候,萧克剌没有表现那份焦急,反是非常豪爽的洪过痛饮,酒醉之余。才拍着洪过的肩膀,邀请其去一同到大辽上京城最好的酒楼再喝个痛快。

    “大辽上京城”

    这个称呼让洪过微微一笑,虽然他已经喝得脑中非常迷糊了,好在这些年的锻炼,让他一听到这些敏感词汇,立时脑中一阵清明,稍微坐正身子,对萧克剌发问,不知道若是交给契丹人攻打,多少时日可以攻陷临潢?

    一句话问在了要害上,马上勇士不善于攻城。契丹人若是能有攻城略地的手段,当年的大辽时代,就可以将新生的大宋灭亡了,又何苦签订什么澶渊之盟。既然当初的大辽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的西辽人也是不会明了。是以,听了洪过的问话,萧克剌随口答了一句:无论多少时日,终归要攻下就是。

    洪过才不会被忽悠住,立即追问过去,具体时日多少,如果这次契丹人还是铩羽而归,是不是就可以轮到他率领的正隆金军出手攻城了?

    萧克剌当即不满了,他们契丹人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死伤了几千上万勇士来攻城,难道都要为洪过做了嫁衣不成?“不成,临潢是我大辽的上京!”

    洪过嘿嘿冷笑,大辽的上京城,难道说,此时还是大辽时代么,是城中有契丹人居住,还是说外面有大辽帝国存在?现在说什么大辽的上京城,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萧克剌听得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几,当场就要翻脸,谁想到,他连弯刀还没抽出来,就被洪过一句话堵住了。

    “攻下临潢,我还你一座上京城。”洪过悠悠道。

    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国内传来的压力,都迫使萧克剌不得不重新坐下来,对着洪过挤眉弄眼的摆了几次表情,终于弄出一副自认为是笑容的笑容,小意的为洪过斟酒,那副样子,在旁人看来,真是比哭还难看。

    看到他的样子,洪过险险一口酒喷在他脸上。急忙转过头去忍俊不已。既然桀骜不逊的萧克剌低头,洪过感觉犯不着难为这位足智多谋的将军,也就收起了倨傲的态度,转身与萧克剌仔细商议起来。不过,商议归商议,他心中微微狐疑,为什么萧克剌竟然如此轻易就范?

    洪过自是不明白西辽国内的变故,是以,他与萧克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才终于达成了协议,正隆金军与契丹军共同攻打临潢城,正隆军负责攻城,契丹军负责阻拦大定军的援军,事后城中所有百姓归正隆朝廷,在三个月内迁出临潢城,然后临潢交给契丹兵,整个临潢府路也一同交给契丹人,日后契丹与金国,以潢水干流为界。

    这份协议基本满足了萧克剌对军功和领土的要求,比起草原上的斡鲁朵城,或是栲栳泺北面的骨堡子城,或是金山隘口,契丹龙兴故地的临潢府都是一处极佳的草原基地,萧克剌自信,只要得到了临潢城,不单单可以堵住国内的谣言,更能将所有契丹部族迁移过来,成为他的一处根基。

    至于洪过,攻打临潢有他的打算,这临潢是连接草原和东北腹地的枢杻,如果临潢城控制在大定朝廷手中,他就必须在长春州布置重兵,以防备完颜雍故技重施偷袭上京会宁府,那会宁府虽然经济人口都远不如辽阳府,却是女真人起家之地,在女真人心中就如一座精神图腾,占有会宁府,就好似变相成为了女真内部正统,对女真人的统治就有了合法性。

    所以,洪过光占领上京会宁府还不算,他必须保证在消灭完颜雍前,会宁府牢牢的控制在正隆朝廷,也就是自己的手中。

    既然双方达成共识,虽然彼此间的警惕和敌意不会一时消失,却也能够共同南下进兵临潢了。说是共同也不完全正确,实际还是契丹人首先飞驰而走,对临潢周围的交通运输进行了阻隔,尤其是拦截从临潢城里出来的信使。

    纥石烈志宁虽然对洪过的行为不以为然,不过也暗自承认,此时与契丹人硬拼不是好办法,加之洪过此时不再是客卿,而是实打实的监国摄政,位在左丞相之上,是以对其行为默然无语。

    临潢城经过多次围攻早就经验丰富,见到契丹骑兵呼啸而过,立即点燃了狼烟,顺着完颜雍修好的驿站和简易道路,警讯被飞快的传递到中都城,当洪过的兵马来到金粟河北岸的新罗寨时,城头早已是戒备森严,只等敌人自己去送死。

    洪过深知,这正隆朝廷与大定朝廷的纷争,虽然看似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实则,两方的臣子都是女真人为主,都是在两个皇帝之间摇摆,尤其是那些士兵,只要好处给的够多,都是女真人,跟谁不是跟?

    所以,洪过到达临潢城的第一件事,不是打造攻城兵器,反而是效法辽阳城的先例,手下兵马尽数用来挖掘壕沟,一万名契丹骑兵在城外呼啸,有力的制止了城中任何头脑发热将领的莽动。

    用挖出来的泥土,洪过在临潢城南门外修建了一座土山,每日不是向城中射箭,就是找来大嗓门的军汉,用简易的喇叭向城头喊话,那些箭矢上都扎着传单,为了方便城中粗鄙的女真人阅读,洪过选择了图画而非文字,用后世漫画的形式画出一份份政治传单,先在自家军中找来不识字的女真人看,直到这些女真人一眼就看懂了,才大批复制射入城中。

    纥石烈志宁与萧克剌都是纯粹的武人将军,哪里见过这种希奇的打法,一开始对洪过的行为颇是不以为然,到了后来,见到临潢城里射出的弓箭越来越微弱,才感觉,这等做法似乎真的有效。

    由于临潢府特别重要,这临潢府尹兼任临潢府路都总管,完颜雍选用的是前利涉军节度使,现为大定朝廷参知政事的独吉义。独吉义可没有任何马虎大意,从洪过挖掘壕沟修建土山开始,他就紧张的每日住在城头,遇到洪过射来传单,立即下令尽数收缴,有人在土山上大声喊话,他就下令对着土山射箭或是用投石器砸。

    即便如此,依然有部分传单流入守军手中,虽然弓箭和石块的效果不错,无奈洪过接连不断的修建数座土山,清一色的喊话,让独吉义着实有些顾此失彼。渐渐的,这临潢城头的守军也开始懈怠起来,射出的箭矢不是偏差很大,就是干脆不知射到哪里去,投出去的石块也往往落到土山下面,没了以前的准头。

    见到这种情形,独吉义心中大为光火,嘴上起了一溜的水泡不说,眼睛通红通红的,不仅如此,由于虚火太高,背上竟是起了一个背疽,整个人每天只能趴在床上。就是如此,身为完颜雍心腹,早在当初完颜秉德时代,就已经追随了完颜雍的他,依然不肯听从医生劝阻走下城楼,每天还是坚持在城头督战。

    看到主将如此举动,着实感动了不少守军士卒,虽然心中有所动摇,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坚定下来,不住的用独吉义鼓励大家的话劝告自己:再等等,陛下的援军很快就来了。

    完颜雍的援军真的来了么?完颜雍此时怎会不知临潢的重要性,就在接到狼烟的当日,他就做出决定,派兵五万增援临潢,一定不要让契丹兵有机会拿下那座草原重镇。

    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完颜雍其实也有了估计,或许契丹人会与洪过联手,如果是这样,他更要去增援临潢城了。

    只可惜,大定军刚刚走到北京路境内,落马河与土河汇合的三韩城,竟然迎头遇上了契丹骑兵,这些骑兵嚣张到堵住三韩城的北门,就在城外驰骋怪叫,肆意嘲笑城中的大定军。虽然城中金军多达五万三四千,看看城外密密麻麻有如蝗虫般的游骑,统兵的完颜谋衍还是打消了出城决战的心思。

    援军被困于三韩城,手里其余兵马还要固守海阳和宗州,也就是后世的秦皇岛到兴城一线,完颜雍再也抽不出更多兵马来,令他干着急没一点办法可想。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隆兴四年的秋季,从这一年春天开始的北伐战争,或许会因为冬天的到来而暂停脚步,完颜雍只希望临潢能拖到冬季,那个时候,无论是契丹骑兵,还是洪过的兵马,都将撤回老巢过冬,他就可以迅速增援临潢。

    洪过也是知道这个年代冬季的厉害,他一面加紧了修建土山,对临潢城中大肆宣传,一面用壕沟将临潢城围困起来,另外,他还堵住了金粟河与临潢护城河之间的连接,很快放空了护城河的河水,所有的动作,都好似洪过正在加速准备攻城一般。

    这一天,突然有地听向独吉义汇报,城中听到了挖掘地道的声音,虽然与挖掘壕沟的声音混杂,只因地道距离城墙不远,是以被分辨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独吉义立时出了一身冷汗,扑棱跳起来冲到地听的大缸旁,仔细听了一阵,虽然没能听出什么子虚乌有来,却对地听的汇报深信不疑,当即下令,在城中也贴着城墙挖一圈壕沟出来,务必要让洪过的诡计落空。

    即便是这样还不保险,独吉义命令在城中增加了数百个地听点,抽调出四五千人日夜巡逻,只要有哪里冒出了正隆兵马,出来一个杀一个,然后,在城墙边准备了一溜干柴,只要哪里冒出地道出口,立即用干柴将之塞满,熏也要熏死那些正隆军士卒。

    只是,独吉义哪里想到,洪过压根没打算借助地道输送兵马,这边着手挖掘地道,那边他又故意装作攻城的样子,用赶造的攻城器械作幌子打掩护,填埋了好几段护城河,怕不保险,又用木驴故意停在护城河上面,形成了几段土桥,实则,这些填埋的地段都被挖空掉,用木板作支撑的,让整条地道得以顺利通过了护城河。

    终于,就在隆兴四年冬天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随着几声巨响,临潢城的南面城墙几乎全部倒塌掉,城外早已准备好的正隆金军嘶喊着冲入城中,塞外名城,坚固的临潢落入洪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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