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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部#183;宋伐,以大宋的名义第三〇一章忠臣?逆贼?

    整个北宋年间,自大宋太祖以降十余代君王。还没有一人被逼着要求禅位的,到了赵构称制可算是开了先河,绍兴初年先是有刘苗兵变迫使他让位给当时的皇子自称太上皇,到了绍兴三十三年,南宋朝廷竟是又出了第二个苗傅刘正彦,挑明旗号让赵构滚下皇位。

    洪过的要求一出天下震惊,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当初的北伐英雄,中兴功臣,竟然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

    赵构这个气啊,他就知道,将赵玮放出去要出事,可也真没想到,洪过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皇权发出挑战,甚至是窥伺皇位。

    什么拥立建王,什么逼迫皇帝内禅,都是扯淡,是洪过要当曹孟德,要当杨坚了,“洪过----”赵构纵然已经五十多岁。却是有如一个被人抢走玩具的孩子,在寝宫中大摔大砸,咒骂的声音传出老远:“我要杀了你----”

    一边的近侍宫女被吓得躲出去老远,偌大的宫廷只有赵构一个人在发疯。待到赵构疯了一阵子,一屁股坐在玉阶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时候,才有内侍探头探脑的进来通禀,说是右相陈康伯,参政汤思退虞允文觐见。

    虞允文?赵构一听这个名字就皱眉,随便问道:“还没有御史弹劾虞允文的本章么?”

    听到这个话,内侍立马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连忙取来了一堆奏章小心翼翼的摆在皇帝面前,然后恭顺的退下去。到了外面,内侍礼貌的请陈康伯和汤思退进入宫中,却是冷淡的撵走了虞允文。

    汤思退这次可是因祸得福了,本来听到被拘拿回临安的时候,已经是心如死灰自忖绝无幸理,谁能想到事情发展柳暗花明,洪过这个傻小子竟然干出了全天下都没想到的大傻事,现在可好,原先因为洪过而出狱的陈康伯又蔫了,倒是倒霉的汤思退重新耀武扬威,不仅公然回到自己的府邸居住,门口又是车水马龙,仿佛他已经返回政事堂执掌相权一般。

    见到了赵构,陈康伯还没说话,汤思退已经小心翼翼的宣誓自己对当今天子的忠心,而后请命愿意去前线督师。统调临安附近大军,一举将洪过击杀。

    汤思退不说还好,一提起大军,立即让赵构那颗超过一百度高温的脑袋,唰的一下冰冷下来。

    兵马,兵马,如果临安附近的大军,真的能够收拾了洪过,还犯得着将建王赵玮派出去,以至于让洪过终于可以手握皇子问鼎临安么?

    见到赵构沉默不语,汤思退也想到缘由,立时感觉自己话说的太满,于是他又将话向回拉了拉,请求出朝前去独松关督师镇守,以待天下勤王之师。

    就在这时,突然从殿外走来几人,来人中一人年过花甲,面目威武,看似武将出身,另外一人身穿四品文官服饰,至于最后一个人虽然穿着二品武官服饰。却走在两人身后,显得地位上低于前两人。

    赵构一看立时心里有了主心骨,这三个人分别是同安郡王杨存中,同知枢密院事黄祖舜,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密。黄祖舜和赵密都是掌兵的帅臣,对现在临安的军队状况最是熟悉,至于杨存中,从绍兴初年以来就是赵构心腹将领,遇到征伐大事时候,经常负责赵构的护从安全重任,尤其杨存中也是绍兴初年征杀出来的老将,最是知兵,有他们几人来,赵构终于可以好好研究下,征讨洪过的可能性了。

    可是,三人一来,就给赵构泼了一头冷水,面对皇帝的问题,黄祖舜没开口,由赵密为皇帝娓娓道来:

    别看临安驻防大军不少,三衙禁军足有七万,御前各班直还有近万人,如果征调周围的厢军还能抽出三四万。可是,三衙禁军远非驻扎各地的御前大军的对手,拿去与洪过的北伐精锐硬拼,怎么算都胜不了。御前那些个班直,在南渡前的北宋还有些战力,到了南宋时代,御前班直就是安置亲贵子弟的地方。哪里还有半点战力,怕是街头混混打架都不见的能打赢。至于厢军,连南渡前都没人敢将他们拉出去打仗,到了绍兴年间更是羸弱不堪。总之一句话,要凭临安的兵马去进攻洪过,难!

    赵密的一番话,将在场所有人说的心里哇凉,赵构不敢置信,用最后一点希望向亲信杨存中看过去,希望爱将能说出一些让他兴奋的话反驳赵密,只见,杨存中沉重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赵密的判断。

    汤思退听了赵密一番论断,立时额头见汗了,要是真如刚才所说,由他统军督师的话,那还不是有去无回出门送死啊。不成,不能这么下去,他是宰相之才,不能胡乱送了性命。

    见到汤思退好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声音,杨存中心里暗叹一句:自己一辈子就和眼前这个官家拴在一根绳子上,现在官家有了难处,说不得。就算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闯一闯。

    就在杨存中准备开口揽下这个送死的任务时候,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道:“陛下,臣愿往独松关督师。”众人看去,说话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右相陈康伯。

    在场人闻言大惊,去独松关督师与送死无异,这陈康伯不想活了?但见陈康伯脸色平静目光决绝,显见的内心中下了偌大决心,早已将生死抛到一边。

    赵构心中还有些迟疑,陈康伯与洪过不会有人任何勾连,但是。在眼前的时候,难保陈康伯不会因为怨恨自己生出异心来,单独派陈宰相督师实在不保险。再说了,陈康伯一介书生哪里懂得军务,独松关已经是临安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就这样轻易毁在书生之手,让赵构怎么甘心?

    看到这里,杨存中迈出一步,对赵构躬身行礼:“陛下,老臣愿意与右相去一趟独松关。”

    别看杨存中说的轻松,其他人却没感觉任何幽默味道,目光齐刷刷的盯在了皇帝身上。赵构思索好一阵,终于缓缓点头,“也罢,就请两位老爱卿为朕分忧。”

    当天,南宋朝廷发布命令,以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陈康伯兼任枢密使,督师浙西,统领浙西军务,同时,以同安郡王杨存中为御营宿卫使,两浙宣抚使,统帅临安兵马前往独松关。

    如此大动作立即令临安城内百姓大吃一惊,尤其是临安城里三衙禁军和御前班直一起出动,乃是从绍兴和议签订后从未有过的事情,一时间临安城里谣言四起,纷纷传言洪过早已在建康拥立了建王赵玮称帝,也有人传言,洪过哪里还看得上赵氏子孙,分明就是自己称帝了。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有一条消息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说是洪过手下兵马都是地狱里的魔兵魔将,凡人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才能百万金军围攻下安全脱身,才能轻易拿下守备森严的襄阳城,才能攻下重兵镇守的建康城,还有人说。洪过的兵马不是人,那是洪过在北方屠杀过的金人冤魂,被洪过炼制成了黑衣黑甲的兵马,杀人根本不用动手,吹口气就能取敌人首级!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在临安风传,虽然临安府下了大力气去抓捕传话的人,无奈传说的人实在太多,几百个差役一起上街也是收效甚微。

    就在杨存中统兵出城的时候,北面城门是宋军在开出城挺进独松关,但是临安的东西两门五六个城门,却是大批的车马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蜂拥而出,生怕过阵子临安再遭了兵火,自己把小命丢掉。

    洪过的兵马继续飞速前进,当临安禁军出城时候,他的兵马早已过了长兴县,连湖州也已经遥遥在望,湖州城里的官吏跑的一干二净,那些城中富户因为田产家业都在这里,不得不硬着头皮带上大笔的粮食牛羊,出城数十里迎接洪过。

    哪里想到,这些个富户见到洪过后,传说中冷血魔王北伐逆臣,先是笑呵呵的将他们安抚一番,然后吩咐人将这些家伙领去面见建王殿下。经过建王赵玮着力安抚,努力让所有人相信,洪过的军队并没有行抢的想法,大家只要回去安心过日子就好。

    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是能够见到建王千岁,从赵玮口中说出来的话,比洪过的可信度高出百倍,湖州的富户们也只有这样回去湖州。

    等到打发了湖州的富户,建王赵玮立时变了颜色,指着笑呵呵走来的洪过大骂:“洪贼,你到底要干什么。”

    洪过闻言也不生气,淡淡道:“我的志向早和陛下说过,北伐,恢复中原,此乃洪某平生夙愿,任何挡住我实现北伐大业的人,都要将其踢开。”

    赵玮脸色阴沉,盯着洪过一字一句的道:“洪过,你听清楚,我是建王,不是你的陛下,更加不会听你摆布,当你谋朝篡位的傀儡,趁早杀了我,省的日后你多费心思。”

    洪过也不以为意,笑着道:“无论是殿下还是陛下,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洪某的愿望是北伐,谁支持我北伐我就反过来支持他,谁给我北伐扯后腿,那对不住了……”

    “所以你就要逼着陛下退位?”赵玮盯着洪过道:“可是,你也清楚,给你扯后腿的是汤思退……”

    不等他说完,洪过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道:“我不想作岳飞,不想在自己直捣黄龙的时候,朝廷里还有人给我十三道金牌,不想被人稀里糊涂的送去大理寺牢狱,最后因为北伐丢了性命。”

    赵玮死死盯住洪过,希望从洪过的脸上表情判断这番话有多少可信度,嘴上却是开始放缓了语气道:“你对陛下很有成见,杀岳飞的是秦桧,那时秦桧权势滔天,连陛下也时时惧怕秦桧加害。”

    洪过摇摇头,“我对绍兴陛下没有任何成见,绍兴陛下的才干让我佩服,靖康末年那样的险境,都让绍兴陛下整顿出来,有了今日大宋的情形,着实花费了绍兴陛下太多心力。若是放到承平年间,绍兴陛下定是一代明君圣主,只可惜,他心里有阴影,有自己的顾忌,所以才会召回岳飞,才会纵容奸相谋害大将,才会断然放弃北伐……”

    “可是陛下默许了你发动北伐。”赵玮争辩道。

    “那是北方靖康天子已经去世了。”洪过毫不留情的点破道:“若是靖康天子没死,我的北伐一定不会被绍兴陛下容忍,即使这样,朝中去了一个奸相秦桧,还有下一个奸相汤思退,朝政还把持在叶义问李勤之流手中,那李勤是什么人,党同秦桧陷害忠良不遗余力,这等人充斥朝堂,绍兴天子都不想清理,我还能指望他支持我把北伐进行到底么?”

    一番话说的赵玮哑口无言。

    洪过却是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道:“其实,绍兴天子也有雄心,若是时间能提前十年,我才不干这种被万人痛恨的事,只可惜,现在不是绍兴二十三年,绍兴天子身上的暮气太重,已经无法承担北伐的重任,那么,我想让你作一代明君,作那中兴光复的君主,你我君臣相得,也算留下青史一段佳话。”

    这个时候的赵玮感觉很奇妙,两人的身份似乎应该调过来,洪过是君,他是臣,才真的符合眼下气氛。这种感觉让他心中一惊,冷冷道:“只怕到那个时候,洪君要效仿那曹孟德了。”

    洪过缓缓摇头,静静的说出一番话来……

    接手了湖州,洪过大军暂时喘息一日,然后又是倾城而出,兵锋指向了西南方的独松关。这独松关是天目山的重要隘口,也是临安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能果断攻克,一旦时日迁延太久,让大宋的军队有了防备,怕是洪过的大军就会被消灭在独松关前。

    为了对付独松关,洪过也着实下了很多心思,事先就将刘明镜打发出去布置,一起安排妥当了,才统兵进军。

    当洪过抵达独松关下的时候,杨存中和陈康伯的军队也刚刚到达,双方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看到这个情形,杨存中不禁长出一口气,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洪过之前占据了关隘,下面,就看自己如何守城了。

    当夜,关隘上遍布火把灯笼,杨存中不顾士卒劳顿,下令整备关隘修造箭楼加高护墙,准备长期坚守。

    正当军卒忙碌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对面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就见远处的夜色中,隐隐约约有一股子黑气在萦绕。这股黑气十分怪异,并不如其他的气体一样飘上空中,反是始终沉在地面,仿佛非常沉重无法飘起,又好像在掩盖什么。

    “它们飘过来了!”

    一名兵士猛然发觉,那股子黑气似乎在不断拉长,同时逼向了独松关的关城。这下可将关隘上的兵士吓得不轻,到底是什么怪烟,在这样一个深夜时候突然出现,诡异的仿佛,仿佛……所有人突然想起了阴间的鬼怪来。

    “有声音!”

    猛地,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传入宋军耳中,一开始还很飘渺很远,而后缓缓向着独松关逼近,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所有人都听得出,这声音是不知道所有人同时走步的动静,天啊,难道是军队?

    正当几名军官跑去向将军汇报的功夫,突听关城上一声惨呼,紧接着,一个身子重重的落在了关城下,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然后,正在关城上干活的士兵们,嗷的一声转身就跑,有的冲向了关城的马道,有的嫌走路太慢,干脆就从几丈高的关城上跳下去,眨眼间,关城上的士卒跑的一干二净,他们不仅跑入关内,而且惊恐的他们干脆打开了南面的城门,一窝蜂的跑入了深深的夜色之中。

    几个军官被惊慌失措的士兵推的呆住了,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跑上关城向下看去,他们这一看,立时吓得跌坐地上,对面,从黑烟之中,正缓缓走出一支全身黑衣黑甲的大军,在凄冷的月色照耀下,黑漆漆的衣甲发出冰寒的光芒,就好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幽魂大军,让人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决心来。

    独松关中又是一阵仿若绝望的嚎叫,惊得七八万大军一起跟着惨嚎,无论杨存中如何阻止,都挡不住那些兵士逃命的脚步,终于,面对了空无一人的关城,杨存中绝望的举起手中宝剑,就要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总算他身边还有几个忠心不二的亲兵,慌忙将宝剑抢下来,没让这位老将死掉。

    几十名亲兵,如何能挡得住数万黑甲近卫军,当第二天黎明的时候,洪过已经站在独松关的城头,在他背后,是早就被埋置好的几千个罐子,从罐子中发出的黑烟,昨夜整整燃烧了一夜。杨存中和陈康伯失魂落魄的被请来,洪过好言安抚一番,才送去赵玮面前,这些安慰臣民的活,还是建王殿下干比较顺手。

    他么,只要继续向前推进,推进,直到将建王赵玮,历史上的宋孝宗推上大宋的皇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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