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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五三章远征草原之惊变

    萧招折当即傻了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还是一阵惊恐,难道说,他们的密谋就这么轻松破败了?若是这样,会不会连累萧好胡?

    待到被押去了官衙,见到地上同样跪着他的从人,萧招折暗自点检人数,心中一阵凄凉,竟是一个都没跑掉,被人家连锅端了,唉,要是这样,可该如何去通知其他人?

    正在心中盘算的功夫,就听上面来了人,抬眼一望,当即将萧招折气得几乎吐血,敢情那个坐在上位的,就是刚刚他还在心中担忧的萧好胡萧招讨使,这下什么都明白了,萧好胡要反水!

    当即,有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萧招折全身冰冷哆嗦成一团,他倒是不害怕生死,干了这谋反的事情后,他就没怕死过,他真是暗骂自己愚蠢,在萧好胡面前说出那么多名字,这下子可要连累了自己朋友。

    果然,萧好胡先是好生安慰,又命人送了萧招折的绑绳,假意劝慰了一阵,这才提出来,要萧招折亲笔写书信,将他提到的人一一供认出来,然后将这些人诱入桓州城。

    萧招折哪里会干这些事,当即把个萧好胡好一通臭骂,大骂这人失信小人,骂他数典忘祖,又骂萧好胡天生贱种。

    听着萧招折辱骂自己,身边那些亲兵心腹已经气得面如猪肝,萧好胡却没有半分不快,静静听着萧招折骂完,吩咐人将其押下去,他自去命人,用了萧招折的名义,把耶律朗哄骗如桓州。

    耶律朗也是大意,听到了萧招折寻他,就没在意。竟然亲自赴约,到了地头,等待他的是五百名刀斧手,当即将他的亲随几乎斩杀干净,他自己也被人绑了,押入招讨司的地牢,与萧招折作伴去了。

    说是几乎被斩杀干净,实在是有一名耶律朗的亲随见机的快,乘着大乱将起,转身就跑,在旁的亲随刻意阻挡下,还真被他跑出了桓州城,一溜烟的奔去五院部报信了。

    五院部的草场距离桓州城几百里,那名亲随逃出城时候已经负伤,趴伏在马上一路狂奔,跑出百余里后,远远瞧见远处有一队人马冲来,待到互相近了,随从认出来,对面来人之中,有一人名叫耶律撒八。在各部糺军中极有威望,去年因为战功被补入招讨司衙门,作了个不入品级的译史,可最重要的,这人乃是契丹皇族远枝。

    见到是撒八,那随从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大声呼叫着冲了过去。在撒八和其随从惊诧中,将桓州城里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同时,他也说出,耶律朗与萧裕密谋,共谋恢复契丹辽国的事情,现在耶律朗被伏击,显见的桓州城里有人反水。

    也说耶律朗该着事败,这谋反大事,谋到最后连手下亲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失败的理由?

    撒八也隐隐约约听说到,最近西北路有人串联密谋,现在终于知道了全部内容,最后听说那个随从,请求自己派人回去五院部报信,让五院部立即起兵,去桓州救援耶律朗的时候,撒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听到随从说完,撒八策马走到随从身边,笑呵呵的询问,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没有?随从虽然心急,可对着耶律撒八。他不敢造次,摇摇头刚要说话,就感觉肋下一阵剧痛,立时瞪圆了眼睛,大手伸出去要抓撒八,却仅仅伸了一半,就轰然从马上摔了下去。

    撒八摇摇头,对着从人笑道:“他的伤太重了。”

    一名撒八的随从面带忧色:“头领,五院部可以不去通知,但是萧裕那边……萧裕要恢复大辽也是好事,只可惜,他是个奚人……”

    撒八马上接话到:“没错,我大辽要恢复,自然有契丹人来做,他萧裕投靠女真人作了高官,现在突然要说什么恢复大辽,天知道他们是不是三心二意。现在除了契丹人,什么人都不可靠。”

    说着,撒八对那个说话的随从道:“孛特补,你就去一趟临潢吧,通知下萧裕,既然桓州出事,也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要因为女真狗的反扑,伤了元气才是。”

    那孛特补立即领命而走,倒是撒八望着孛特补带着几个人远走,思索了一阵才一转马头,带领了人手以及马上的尸首,去了五院部方向。

    耶律撒八去了五院部,自是不会说自己杀死了那护卫,只说是在草原上遇到了护卫和马匹,见到了五院部的信物与火印,才将之送来。

    五院部自然明白他们的首领出了事,可是。参与密谋的几个人都没有耶律朗的权威,这时眼见着耶律朗倒霉,又没胆气马上起兵造反,加上耶律撒八好生劝说,一下子就缩了脖子,决定先派人去桓州打探消息。

    待到桓州传回了消息,果然是萧好胡收押了耶律朗,但是招讨使大人似乎并不想罗织大狱,收押了耶律朗后,便是聚集了几个忠于招讨使大人的部族,再没了其他的动作。

    萧好胡果然聪明,他此时若是铁血强硬,大兴牢狱追查同党,不仅会将个西北路闹得鸡犬不宁,更会将本来就疑神疑鬼的部族彻底逼反,到时候不仅他的脑袋保不住,那西北路乃是此次出兵的重要基地之一,一旦有变,怕是在草原作战的糺军也会生变,到时候导致这次金国讨伐草原失败的话,他萧好胡用全家性命来填,也不够给皇帝泄愤的。

    此时萧好胡如此怀柔,不仅暂时安抚了蠢蠢欲动的部族,更将整件事尽量隐瞒住,暗地里,他火速向中都报信,请求中都派兵来弹压那些糺军部族。

    这边西北路招讨司内紧外松,那边远在临潢城,那个孛特补带着五院部的印信,快马赶到临潢城,也不管其他的,直接来到了萧裕的衙门前投书求见。

    萧裕哪有闲工夫去见一支糺军的使者,出来接待孛特补的正是萧冯家奴。孛特补装作粗疏样子,对萧冯家奴说了耶律朗因为谋反被收监,五院部内部有人派他来通知萧裕,请萧裕大人早做安排收拾西北路局势。

    听到这个消息,萧冯家奴感觉头上响了一颗炸雷相仿。西北路不是有萧招折去运筹么,怎么突然之间形势大变,萧招折不知音讯,竟然连耶律朗都被收拾了?

    由于孛特补是公开投书求见,萧冯家奴不好偷偷收拾了此人,惟有好生安抚一番,又命人严加监视,他自己却没有禀告萧裕,反身去了那些同谋者那里,一群人围在一起商议对策。

    商量来商量去,密谋者感觉此时无法长期隐瞒,那博州同知耶律遥设主张,此时就是要当机立断,火速控制临潢城,同时给耶律辟离剌和萧祚送信,命两人当机立断起兵呼应临潢城。

    密谋者们没有别的办法,惟有按照这个方案来动作。

    萧冯家奴也没工夫去收拾孛特补了,他利用萧裕休息工夫,盗来萧裕的关防印信,给城中军卒下令,封闭临潢城各门,所有军民百姓不得出家门半步,与此同时,他向那些驻扎城中的女真猛安长和谋克长们宣布,接到了中都传来的消息,皇弟完颜衮谋反,已然囚禁了皇帝完颜亮,完颜亮派密使来到临潢,命萧裕起兵勤王。

    女真兵将也是将信将疑的,不过,女真皇族中间出现这种事情,倒真不稀奇,让他们还真有些去相信。待到第二天,估计信使已经走出几百里了,萧冯家奴和耶律遥设等密谋者,一同来见已经被他们半软禁的萧裕,对着铁青脸的萧裕,他们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自己的密谋。

    萧裕只感觉五雷轰顶,谋反啊,还是用他的名义招揽人手,现在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要动怒的时刻,萧裕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要求眼前这些人,立即召见所有官衙的随员和官吏,他要亲自发表文告,向天下宣布拥立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子孙。

    萧冯家奴和耶律遥设对视一眼,当场拒绝了萧裕的命令,他们的理由很充分,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勉强控制住临潢城,城中十几万百姓都是女真人,万一拥立大辽的消息被传出去,祸乱就在眼前了,所以,必须等到北京大定府的消息,一旦耶律辟离剌偷袭大定府得手,他们就可以誓师出征,用勤王的名义南下与耶律辟离剌的军队汇合。

    萧裕被气的坐在那里直哼哼,他明白,眼前的密谋者们,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他本意是想在所有临潢的官吏面前,直截了当的宣告这是一场阴谋,然后自己抓住所有密谋者,洗清身上的罪名,现在这个打算落空了。

    那耶律辟离剌在懿州接到消息,明白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顾不得许多,当即点起了属下四千兵马,也没有什么解释直接奔着西面疾行。

    这下子懿州热闹大发了,一无诏书二无枢密院军令和虎符,节度使大人竟然私自点兵出征,这是多大的罪过,懿州大小衙门的官的头嗡的一下,先是吃惊,而后马上派人向本来管制的咸平路都总管送信【注】,其余留下来的官惶惶不可终日,大将私自出征那就是谋反,现在他们与谋反者一起为官,不怕那是假的。

    咸平路都总管接到了懿州的消息时,耶律辟离剌已经走出去足足两日,先是直接南下冲入了东京路地界,奔着南面的广宁府杀去。

    那耶律辟离剌也是用了萧冯家奴他们的故伎,一路大肆宣扬完颜衮谋反,皇帝被人囚禁,他得到皇帝密旨要去勤王的消息,搞得手下兵马部将狐疑不已,也不得不跟着他继续冲杀。

    到了广宁府,可不会有人被他裹胁了,不过,由于耶律辟离剌现在还打着金国兵马旗号,那广宁的镇宁军节度使却是个草包,没有得到及时通知,被耶律辟离剌带领一支轻骑冲进了广宁城,直入他的节度使衙门,才被人揪出来,忿忿的来找耶律辟离剌理论。

    耶律辟离剌继续宣布他的勤王理论,镇宁军节度使哪里会相信他的,谁知道,耶律辟离剌直接抽刀,就当这位节度使大好的头颅砍下来,然后,直接夺了镇宁军的印信,裹胁了镇宁军的兵马,耶律辟离剌一路向西杀去。

    这下子,连东京路都疯了,一名节度使被杀,六七千兵马被裹胁走了,这与造反何异?

    就在东京路决意追杀叛军的时候,耶律辟离剌已经顺着辽西走廊,一路来到了义州。义州也是重镇,金国设置了崇义军,由节度使管辖。过了义州再向南柯就是锦州了,如果真被他拿下了锦州,就等同中都门户大开。

    这崇义军节度使名唤马和尚,是个契丹化的幽云汉儿。他可不像镇宁军节度使那般白痴,人家都到了广宁府还懵懂不知,当广宁府出现异动时候,义州就得到了消息。

    既然耶律辟离剌已经行同造反,马和尚也没什么客气的,带着手一千兵马在城外迎接耶律辟离剌,其余两千兵马都在城门两侧设伏。

    耶律辟离剌一路做好了破关而入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个义州的马和尚如此知趣,当即就降了,虽然他心中也在迷糊,但是为了稳定手下军心,也为了壮大军力,他就只好应了马和尚的投诚。

    自然,耶律辟离剌不会相信马和尚,他的轻骑不会进入义州,只是命令马和尚火速点齐兵马,随同一起去中都勤王。

    这一次,耶律辟离剌还想故技重施,亲自带上一千多轻骑,直捣义州的节镇府衙,斩杀马和尚后吞并了崇义军。所以,当马和尚看出来,耶律辟离剌身边暂时只有一千多人的时候,哪里还会客气,当即下令动手,一时伏兵四起,将耶律辟离剌的手下惊得几乎坐不住马匹。

    静止在地上的骑兵,被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步兵冲杀,他们哪里还有平时驰骋的骁勇,仅仅个多时辰功夫,就将耶律辟离剌带领的一千多骑兵大半斩杀,那耶律辟离剌总算亲兵死战之下,终于脱身逃了出去。

    马和尚哪里会让耶律辟离剌跑掉,也顾不得打扫战场,管不了兵士会不会骑马了,带了几百名兵士,跨上战马就追击下去。

    耶律辟离剌都进入了自家军中,可是马和尚带兵追的实在太快了,也几乎是马前马后的杀到,尤其是马和尚大吼出来:“斩杀叛逆耶律辟离剌,从者不问,挡者死罪!”

    这一嗓子,一下让耶律辟离剌手下的士气跌到负数,从前队开始,士兵们纷纷扔掉手上兵器,向着路边的草丛农田里就跑,前队都跑了,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只当是兵败了,当即也跑个干净。

    最终,耶律辟离剌被马和尚亲手砍杀在道路中,这场波及两三个州的叛乱,才算是画上了句号。

    当中都接到萧好胡的急报时,整个尚书省都震惊了,萧裕现在手握北方兵马粮饷,一旦真的作乱,不仅北部边疆糜烂,前线十万大军立时会陷入死地。

    完颜亮大怒,当即下旨,在中都附近调动军队,首先护卫中都安全,然后调集了最为可靠的部分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一起前往临潢平叛,与此同时,完颜亮又连续降旨,免去了萧裕和与萧裕有关的一系人员的官位,尤其是在懿州的耶律辟离剌与在益都的萧祚,同时给东京路和山东东西两路下旨,就地平定耶律辟离剌与萧祚的叛乱。

    等到圣旨降下两日,一万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还没等进入北京路的时候,东京路的捷报已经传来,四五日后,山东东路的捷报也传来,萧祚在益都据城作乱,被属下斩杀在府衙,山东东路的叛乱就此停息。

    东京和山东两处叛乱平息,总算消弭了完颜亮心中的两块大石,又是半月后,从临潢传来消息,在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到达后,临潢府的女真兵打开城门,所有密谋者一体成擒。至于萧裕,则是在府衙被人抓拿,并未逃走也没有自尽,老老实实的任由军卒抓捕。

    听说这场叛乱并未掀起多大风浪,完颜亮终于安下一颗心,随即,一种怒气从胸口冒出,他立即下令,将全部人犯送到中都,由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家会审。

    萧裕本人是宰相,所以对他的审讯一直留到最后,首先审问都是萧招折,萧冯家奴这班人,但是,所有证词都指认,萧裕其实并未参与到这场叛乱,从头到尾他都是被蒙在鼓中的。

    完颜亮非常关心审讯的结果,每天的证词他都是要亲自过目,可是越看越觉着奇怪,终于,他决定在后宫提审萧裕。

    这次御前提审非常之重要,若是完颜亮裁定萧裕有罪,那不仅仅是萧裕和他的亲族会被处决,连那些依靠着萧裕提拔起来的官吏,也会被逐一清洗,那样的话,完颜亮朝廷,就要面临了自完颜亮登基以来再一次权力洗牌。是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住了内宫,盯住了对萧裕的提审。

    可是,谁能想到,这场萧裕的叛乱,竟是给一个不在中都的人,带来一场几乎送命的杀身之祸……

    【注】

    关于懿州的位置,前文书写有误,懿州此时并归属北京路,而是属于咸平路,位置在辽西地区,今天锦州的东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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