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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三九章用兵日本

    洪过的上奏,正确的说。是东海行省的奏章,帮助完颜亮找到一条出路,既可以不必与完颜亨撕破脸,又能削弱完颜亨的兵权。最重要的,现在虽然是对外用兵时期,可皇帝最需要的,是韩王的军事才华,并非是他在军中的威望。所以,能够小小的削弱这种威望,完颜亮还是很乐意做的。

    内宫很快批复了东海行省的奏章,完颜亨前往东海路“养病”也就成了定局,中都渐渐安静下来,或者说,是表面上安静下来,至于这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就绝非普通人可以察觉的了。

    既然完颜亨养病,金国总要有大将镇守西北,金国皇帝选了一下,决定调遣宗室完颜乌禄前去,同时为乌禄小小升了一下官,挂上枢密副使的头衔。虽然官秩没有提升,可职司和权力大了很多,也算是对他在西夏战争中表现的一种奖励。

    听说完颜亨要走武清县去高丽,洪过惟有苦笑下,现在自己的走私生意都快变成公开了,好像朝中是个人,就知道自己在武清有个秘密港口。不过,谁要真想捅自己一刀,还要好好掂量掂量。

    放了在海州的事情,连夜乘船到了自己的老巢,洪过不仅见到了完颜亨,在韩王身边,自是少不了一众子女,羊蹄,芷雅都在。

    悄悄与芷雅对了个眼神,又像是以前那样捏了捏羊蹄的脸蛋,硬,**,这个小子跑去西北吹北风,变得皮糙肉厚的,不好玩了。放开了龇牙咧嘴的徒弟,不用看就知道,这小子一准偷溜过去找水叶子了,现在的水叶子长得越发水灵,洪过不得不佩服当初羊蹄的眼光了。

    站到了完颜亨面前,洪过发现,这位韩王殿下似乎没有多大打击。至少从脸上没看出来。

    望着远处拉着小丫鬟的手嘘寒问暖的儿子,完颜亨露出爱怜的笑容:“改之,我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洪过明白这趟出征的凶险,兵凶战危,一个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再者,深入草原数千里,内中风险更是绝非别人可以想象,完颜亨也是久经战阵,既然他都如此说,显然的,远征绝不是表面那般风光。

    拉着洪过走进船舱,完颜亨就好像对自己儿子一般,将远征经过徐徐道来,令洪过,还有一边的芷雅第一次听说了整个过程,这些可都是金国的绝密啊。

    听说完颜亨一把火将斡鲁速城烧毁,洪过微微点头,这个举动绝对是正确的,孤军在外不可守,不如壮士断腕火速撤退,倒是可惜了金国费尽心机积攒的如山粮草。

    完颜亨是无愧于金国。他带回的是,十万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将兵,岂是一堆死物可以比的?若是来年再战,相信这些将士依然可以在草原冲杀,让那些鞑子闻风丧胆。

    来年么……

    洪过苦笑下,这来年的事,怕是与完颜亨没多大关系了。

    完颜亨也明白过来,两人沉默了一阵,继而对视而笑。看到这一幕,完颜芷雅总算安下心来,吩咐人送上酒菜,让两人对饮闲谈。

    完颜亨这时才有心思问起高丽情形。洪过将他在高丽的作为,捡能说的讲了下,虽然是简单截要的讲述,也将个完颜亨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事情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终于将完颜亨喝的酩酊大醉,自有那侍女侍妾扶着下去休息,洪过悄悄拉住了芷雅的小手,对着女孩坏笑一下,两人数月未见,这笑中之意自是不用说明。

    芷雅也随着洪过迈动莲步,一路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将房门推开,洪过探头看去,一下愣住了,竟然是翟莹坐在屋里,直到这时,芷雅才悄声告诉,这几日她不方便。船上侍寝,就烦劳翟莹了。

    被芷雅推进房中,洪过略微尴尬下,才揽住了翟莹的细腰,看着羞涩的女孩,借着一股醉意,大手从衣襟探进去,摸在那一片柔腻之处……

    完颜亨到了高丽后,也不过问政事,在开京附近山中,征用了一处原先高丽王室的行宫,竟是真的修养起来,每日泡泡温泉,看看书喝喝茶,或是找几个高丽和尚下棋说禅,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至于芷雅和羊蹄,就直接留在了开京,羊蹄好动,洪过也不客气,让这个半大小子在开京军中领了份差使,仆散忽土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说半个不字,至于芷雅么。就住在了洪过府上,每日厮磨以解相思之苦。

    这种好日子终究是有个头的,洪过与仆散忽土早就达成了协议的,要在年末带兵去位于九州的萨摩监驻守。

    监是与州同级的地方官,一般设在有矿山的地方。萨摩监虽然地界与中原的一个州差不多大小,但是人口可就相差太多了,原因太简单了,九州当地大部分人,不是被抓去高丽做工,就是在抵抗过程中被杀掉,余下的将近十万男女老幼。被集中在了九州山区,日夜开采金银铁矿。

    如果不计算那些猫进深山的,这十万人便是九州岛最后的日本人了,所以,金国特意派出军队驻守,以防止出现乱子。

    在萨摩监的驻防兵力是七千五百,分成三批轮换驻守,在萨摩监始终保有五千人的兵额。也托了日本人对强者崇拜的福,林钟父子带兵在九州这通烧杀,不仅成功镇压了日本人的反抗,更将所剩不多日本人的抵抗心思打消掉,余下的十万人无不老老实实的服从管束。仆散忽土曾经就笑谈,只要有一个金国兵在,这十万人就不会起来反抗。

    笑话永远只是个笑话,在年初时候,洪过就听说了,日本朝廷内部的争斗有停息的迹象,尤其是大批的九州土豪被灭族之后,余下的人在京都不断鼓动,试图让日本朝廷下旨讨伐九州。

    到了六七月份,日本京都传出的确切消息是,日本那个上皇鸟羽和退位天皇崇德之间,本来愈演愈烈的矛盾,这时终于暂时放下,双方经过长时间的扯皮谈判后,达成了和约,议定了关于天皇大位的归属后,开始集结起双方招揽的武士们,准备推进九州出阵。

    所谓上皇,就是天皇退位后的称呼,这位鸟羽上皇退位后,还牢牢抓住了日本朝廷的权力,但是却与他的儿子,传说中却是他的弟弟的崇德天皇发生龌龊,最终用欺骗的手法,哄骗崇德天皇退位,重新换上了另一个儿子近卫天皇。

    但是崇德不甘心失去权力。于是借用曾经天皇的地位,招揽地方上的武士,准备以此为后盾夺回权力。后鸟羽不甘示弱,也招揽大批武士集团。于是数年以来,整个日本的都城,都被一种微妙而且紧张的气氛笼罩。

    本来,按照后世历史的发展,这两位曾经的天皇,将会在近卫天皇挂了后,在京都皇宫大战一场,其结果是后鸟羽上皇获胜,流放崇德后,屠杀了大批支持崇德的武士头目,并流放了数名武士,其中就有一个孩子名叫源赖朝。其后,在后鸟羽也挂掉后,日本京都被平家武士集团所控制。

    当源赖朝长大,以日本东部的镰仓为基地,对平家发动挑战,最终灭亡平家建立镰仓幕府,这场绵延数年的战争,也被称为“源平合战”。

    现在,由于洪过这个外来因素的加入,怕是再不会有什么源平合战了。

    既然两位上皇都要征讨九州,本来的,那些各自支持他们的地方武士集团,也应该放下矛盾携手同心,共同应付在九州纵横的金国大军。

    可是,事情哪有如此简单的。这些个地方的武士集团,不是源氏就是平氏,虽然族源不同,因而在源平之下又分成什么清河源氏,河内源氏,桓武平氏,仁明平氏的,说是族源不同,实则就是为自己找个天皇作祖先,妆点下门面。

    如此繁多的来源,本身就蕴含了深刻的矛盾,更何况,无论是源氏还是平氏,同一家族的内部都有自己的矛盾,有的甚至已经发展到了父子兄弟之间,要刀枪相见的地步了。这样的矛盾,还指望他们能放下成见,彼此携手对敌?

    所以,虽然在年中就传出了,日本朝廷征讨九州的消息,但是一直快到年底了,这个远征军都没能组成。

    日本人办事如此拖沓,洪过却不能等闲视之,所以,他与仆散忽土商议下,正好仆散忽土带人在日本驻守了六个月之久,也就在十一月时候,带着一批轮替的军队坐船回高丽,而洪过则带上另外一批接替的两千五百人,前来驻守萨摩监。两人约定,一旦日本确实有出征消息,仆散忽土火速带人前来增援。

    表面上,洪过只带了两千五百人,实际,算上他留在日本的原汉勇军,手下已经有超过七千人的军队,另外,远在海州的两千新募军也在赶来,到时候,他就能集中起来近万军势,要说一举击败日本讨伐军有些困难,不过,也足够他自保了。

    但是,以洪过的个性,岂是就这样撅着屁股,等人上来爆他菊花,然后才反击?

    从高丽临行前,洪过特意前去山中别墅,向完颜亨讨教了用兵的策略。当他讲述了在日本的形势后,完颜亨问起来,洪过准备动员多少军队。迟疑了下,洪过报出了五千人的数字。

    五千人出战,余下的十万日本人,还至少要两千人看管,这样就是七千人了,而且,见洪过迟疑的表情,完颜亨用带着深意的笑容,看了看他后,才在地图上慢慢审视起来。

    有了完颜亨的指点,洪过心中略略平静,他毕竟是第一次指挥这等规模作战,这初阵的经历,往往关系到了日后军事生涯的前景,是建立起自信心,还是要被阴影笼罩,全看未来这段时间了。

    与当初在高丽作战相比,洪家商号在日本的情报,可就差了太多,至今为止,卢龙派出的细作,也才将将在京都站稳脚跟,还是用了宋国商人来掩护,平时能得到一些大路货色的情报,总算是让洪过,不至于对日本的大事小情,两眼一抹黑而已。

    好在,日本讨伐军的整备进展,这个情报在京都恰好属于大路货色,原因很简单,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武士,每日在京都内外的酒馆里厮混,稍微灌多了浑浊的酒水,便能将肚子里的一点点东西倒出来,从他们嘴里,洪家商号的细作着实得到不少有用东西。

    此时的日本京都,一片祥和气氛,在后鸟羽和崇德两位上皇的努力劝说下,越来越多的武士到来,慢慢从一开始的三千多人,发展到现在的过万人。这些人都是各家的武士,还有家族中的郎党,平日里都是专门习武,此时第一次来到繁华的京城,自然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好歹也要在京城的街头流连一下。

    在一条小巷中快步而行,冯狗一边注意着身后有无动静,一边留意左近,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难听的叫嚷声,应该是一群武士喝多了,在街头乱唱。他迅速敛起头上的斗笠,将与日本人不同的发式掩盖起来。

    巷子那头出现了五六个年轻人,身上穿着沾了污迹的和服,腰间挎着长刀,嘴里呼出一阵阵污浊的酒气,含混不清的唱着难听的曲子,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迎着冯狗而来。

    暗道一声坏事,这时再想退出巷子已经不可能,而且自己前去接头的目标,就在对面巷口拐角,眼看接头时间要到了,绕路变得不可能,冯狗只好咧嘴憨笑下,把头一低,快步走上去。

    就在冯狗与这群烂醉的武士错身的时候,一个武士故意向他撞来,被冯狗脚下微微快步,迅即的躲了过去,那个武士自然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八嘎!”其他的武士登时大怒,一起围住了冯狗,手握腰间的长刀,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冯狗。

    此时的日本正是典型的农业社会封建制度,按照唐代建立起来的社会体制正在日臻完备,各个阶级按照士农工商来划分,现在冯狗身上穿的正是日本商人最传统的短打装束,一个商人对武士不敬,简直就是对武士的侮辱。

    “跪下磕头,还不立即对武士老爷道歉!”一个武士对着冯狗大喝。其他的武士也跟着帮腔起来。

    冯狗跟着洪过久了,本来就欺软怕硬的性子得到锤炼,平日里自己不去找旁人的麻烦,已经是吃斋念佛了,现在竟然有人故意向他找碴,心中一股火气上涌,脸上现出股子冷笑,从被斗笠掩盖下冷声问道:“你们是哪一家的下属。”

    一个商人还敢与武士对抗,那几个家伙心中大怒,但是,这冯狗虽是被一群武士围着,却反而有鹤立鸡群的架势,面对如此“巨汉”,几个武士犹豫下,还是将自家的旗号立了出来。

    早先要找碴的武士大声叫嚷着:“嘿嘿,老子是为朝二十八骑,是镇西八郎为朝的部下,怎么样,听说过吧,识相的,老老实实交出身上的钱财,大爷们还能考虑放了你……呃……”

    冷不防的,还没等这个罗嗦的家伙说完,冯狗已然从袖中抽出一柄细长的短刃,抬手就斩断了对面那个家伙的喉咙。紧接着,冯狗的身形快速挪动,整个人欺入对面武士的怀中,几个动作过后,那五六个武士就只剩下一人,被他用短刃逼到了墙角。

    这个为朝二十八骑,是本来的源氏栋梁,也是源氏河内源氏家主源为义的第八个儿子,本来是被日本朝廷流放去了九州,结果他在九州自封为“镇西总追捕使”,到处打家劫舍洗劫日本在九州岛的豪族,手下的二十八个打手,也被叫做“为朝二十八骑”。

    后来源为朝闹得是在不像话,恰好他老子又被后鸟羽上皇,免去了源氏栋梁的位置,被迫将河内源氏家主传给了一向不合的长子源义朝,源为朝就被召回京都准备加以惩处。于是,源为义和源为朝这对父子,一起投靠了崇德上皇,准备从源义朝手里,用刀子夺回“源氏栋梁”的位置。

    所谓源氏栋梁,是指源氏武士集团大头目,在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并非官职的称呼,若是在后世,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后,日本历代的幕府将军,都被称为“源氏之栋梁”。

    冷冷的看着已经吓得尿裤子的家伙,冯狗冷笑一声:“什么镇西八郎,不过是九州岛上的一群强盗,现在九州都没了,你们这群丧家犬就窜到这里耍横,下辈子记得,挑事前把招子放亮了。”

    看到冯狗头上与日本人决然不同的发式,最后剩下的武士立马明白,这个人并不是日本商人,而是一名宋人,虽然日本人在国内耍横,但是在宋人面前,一向都是有些自卑的,他最后的想法就是:原来死在了宋国人手里,好像不冤呢……

    迅速擦净了刀子上的血迹,冯狗飞快的离开现场。以前的他是洪过近侍,虽然名为亲随,实则心里清楚,他自己就是洪过眼前的哈巴狗,专门用来撒气耍笑的,说不定哪一天洪过不开心了,就会一刀宰了他。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听说卢龙找人去日本当细作,冯狗毅然决然的报名,在洪过异样的目光中,被亲手赐予了一柄宝刀,也就是手上这柄百炼钢的短刀。随后经过半年的培训,学会了说日本话,行日本礼仪,尽量熟知日本的情形后,终于派到了京都执行任务。

    来到了接头的酒馆,看着一屋子狼籍的样子,冯狗立时明白,怕是自己宰掉的几个家伙,就是刚刚从这里走出去的。那几个武士被杀,等下自然会有京都治安奉行官来查案,此地显然不适合接头了,冯狗对屋子里的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便走进了对面的一家居酒屋。

    成功的将情报送出去后,冯狗开始放松心情,悠然自得的在居酒屋里享受起清酒来,这时,就听对面的酒馆一阵混乱,紧接着,一群武士冲进去,将所有人集中起来挨个盘问。

    静静欣赏了这场好戏,间中还有武士来盘问冯狗,不过,看到他是个宋国人,那个武士立即恭敬的深深行礼,然后迅速退出了冯狗的房间。

    当冯狗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房间拉门被人拉开,就听一个人阴沉沉的道:

    “冯狗子,好久不见啊----”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