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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大败

    回到武清县的码头,刚刚下船的刘管事等人,就被叫去了海边的城堡中,等着他的不仅有李光宗,更有等候多时的东家洪过。

    对刘管事将海盐卖给私盐贩子的做法,洪过非常愤怒,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完全不能达到,最终只会让自己的海盐,成为一帮子高丽人的生财工具,自己赔着本做买卖,完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面对着盛怒的洪过,刘管事吓得不敢回话,李光宗有心劝解,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出声:“东家,管事这样做也有苦衷。”

    刘管事回身一看,说话的正是伙计二崩子,就见这时的二崩子,有些畏缩的看着洪过,见到东家没有叱责他,才仗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在他们对高丽人的接触看,高丽对食盐的买卖虽然不如金国严厉,但是因为所有盐场都被大户把持着,这些豪门大族自是在盐市上如鱼得水,可如果有旁人突然掺合进去,会被这些豪门合伙打击报复,所以刘管事这次寻找私盐贩子合作,也是为了将洪家商号的海盐尽快推进高丽国内。

    看着战战兢兢的伙计讲完,洪过沉默了,他只知道高丽的海盐价格很高,而且盐场都被一群大户把持,官府几乎无力敢于盐价,却忘记了这些大户都是拥有高丽官僚门阀背景,冒冒失失的派人去高丽卖盐,可就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冒险。

    想到这里,洪过脸色平复下.来,重新打量下那个胆大的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薛崩。”二崩子恭敬的回答。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商号的管.事,下次去高丽,你就随船一起过去,专门负责在高丽的生意,你愿意么?”

    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现在高.丽国内虽然被女真人打的一团乱,高丽人暂时没心思去管这些兜售私盐的家伙。但是,一旦时局稳定下来,高丽官府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以万斤计输入海盐的家伙。可以想见,那个时候的二崩子,也就是薛崩,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那边刘管事急忙要制止,却被越海拉住没能说出.口。

    看着洪过期待的目光,薛崩感觉到一种鼓励和期.待,慢慢听起身来,嘴巴张了又张,最后终于答应下来。

    点点头,洪过平静的道:“我要向高丽售卖海盐,要.把高丽的盐价打压下来,压到最低,最好能让高丽所有的盐商都破产,你要如何去做?”

    薛崩还是第一.次站在管事的角度去思考,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一时间张口结舌的不知如何回话。不单是他,就连旁边的刘管事和越海等人,也有些为难起来。

    看着手下陷入思索,洪过回身看看现在自己的第一幕僚,就见李光宗面带微笑,于是他请李光宗来解说。

    李光宗也不推辞,淡淡道:“无他,分而治之,使其彼此纷争不休,自然会互相压价,东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见到薛崩有些迷惑又有些明了,洪过没有多说,挥手让几个人下去,现在的薛崩还只是一块原石,需要多雕琢,就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成为一块美玉。

    转身看看李光宗,洪过苦笑下,“这个薛崩,日后还需要李先生多调教。”看着李光宗答应下来,洪过这才继续道:“另外,还要李先生联系下南面,我想从南面买些兵器。”

    李光宗吃惊的看着洪过,连忙劝谏他,在南宋买什么都好,可千万别买兵器,要知道,南宋官府和市舶司,对这些违禁物品的检查极其严格,一旦被抓住,轻则流放,严重的是要掉脑袋了。

    洪过摇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对李光宗讲,若是金国的兵器可以在高丽使用,他早去买了卖给那些高丽人。要让高丽人撑得久些,就必须尽快武装高丽人,至少在此时,向高丽走私兵器也是一个获利极高的生意。

    李光宗听了就就是一愣,洪过这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说,洪过认为高丽人还能继续打下去?“可是,东家,刚刚刘管事他们回来禀告,金人已经围困了高丽的西京,一旦西京被攻破,高丽人的开城京就近在眼前了……”

    凭借三万战兵,还有几万辅兵和民夫,就想灭亡高丽?如果高丽真的如此容易被打败,当初辽国早就灭亡高丽好几次了。洪过心中不屑,脸上却是微笑着没有多解释,仅仅将这些事情布置下去,就准备回转中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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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乌禄撤军的时候非常小心,军营中继续扎草人做出仍然有人留守的样子,殊不知,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军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出大营。

    不过,乌禄还是心存那么一丝的侥幸,整支军队撤军时候,为高丽人留下一个口袋,距离大营二十里地方,他布置了一个口袋,想抓住机会狠狠收拾下追击的高丽人。可是,直到殿后的五千女真兵,慢吞吞的走过那段狭长的山岭,也没看到有一个高丽人追上来。

    乌禄无奈的撤回埋伏的三千人,有些失意的踏上了向北的归途。

    别看主帅失意,那些个士兵可是兴高采烈,离开家里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去,只要快些赶路,一个月后就能与家人见面,这种想法刺激着他们加快了脚步,整支大军用比来时快上几倍的行军速度,很快追上了先行的民夫和阿里喜。

    路过顺安的时候,乌禄特意选择了在夜间行军,他害怕如此大规模的撤退,一旦让城里的百姓听到了会出现意外,既然已经决意撤军,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不是?

    无论顺安还是肃川都没什么事情发生,队伍撤退的第三天头上,前面就是安州了。

    探马回报,安州的城头还悬挂着金国的旗帜,总算让乌禄微微放下心,不过,这种安心只是一瞬间,作为阿骨打的子孙,他同样也是个多疑的人,一面旗子而已,并不代表什么。于是乌禄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是下令给全军做好戒备,作为主力的六千骑兵更是披好铠甲,弓弩上弦,随时准备作战。

    前军很快送来军报,此时的大宁江已经开化,不过江上架好一条浮桥,同时那个高丽降将郑仲夫率人在安州城外迎候。

    接到了军报,乌禄心中一动,并没有让前军过江,反是首先驱使一千骑兵飞驰上去,抢先渡过大宁江,随后在江北扩大搜索面,务必确保江北万无一失。

    这时的郑仲夫呆呆的站在安州城外,看着一队队女真骑兵从不远的大路上飞驰而过,他是个降将,如果没了女真人给他撑腰,被高丽人抓住的话,他就死定了,不仅仅是他,那些跟着他一起投降的士兵,也一定会被高丽朝廷惩处,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女真将军完颜乌禄,答应带上他一起撤走。

    等了好一阵,女真人的民夫和阿里喜部队都已经渡江到达北岸,就连战兵也陆续的渡过了大宁江,郑仲夫这才看到乌禄的旗号,他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身为主帅竟是主动为全军殿后,这位金国的王爷果然勇武过人。

    郑仲夫急忙迎上去,见到了他,乌禄也是笑脸相迎,不等郑仲夫说话,乌禄主动告诉他,乌禄已经上奏金国朝廷,表奏郑仲夫为高丽国王,暂且在安州开府,等待过一阵金国就会派出大军,来帮助郑仲夫“收复”国都开城。所以,现在的他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说完这些,乌禄顾不得客套,连忙带着亲兵上了浮桥,匆匆向北而去。

    听到乌禄的话,郑仲夫的心彻底凉了,什么高丽国王,他一个高丽人的叛徒,在安州呆着不是等死么?想必不要等太久,高丽人的大军就会扫荡过来,那个时候,等待他郑仲夫,就是粉身碎骨了。

    望着还在浮桥上骑着白马的乌禄,郑仲夫眼中突然冒出仇恨的火焰,“他**的,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动手。”

    随着郑仲夫一声令下,躲在江边的一群高丽兵,突然挺直身子,嗖嗖嗖,几串火箭射向了江中的浮桥。

    那浮桥不过是一只只渔船打横并在一起,上面铺着厚实的木板,为了防止打滑,木板上面又是厚实的干草。殊不知,这些木板早已是被人用油浸泡过,干草中间更是夹杂了火药,此时一有火星落上去,登时就是腾地一片烈焰燃起,刹那间,整条浮桥都被大火所吞噬。

    第一眼看到空中的火箭,乌禄就感觉不好,再顾不得前面缓缓行进的亲兵汉军,狠命抽打着胯下坐骑,那匹白马一吃痛,当即撞开所有人,飞快的向前窜出去。饶是如此,也没能躲过这场祝融之灾,再说了,郑仲夫算计的就是他,又岂能让乌禄轻易脱身。

    向前撞了几十丈,就在距离岸边还有二十几丈的时候,坐骑的马尾被火苗点燃,立时大惊,一下窜进了大宁江中。

    见到乌禄坠入水中,整支大军立时乱了,再加上南岸那些尚未过江的汉军,被埋伏的高丽人所伏击,喊杀声和呼救声在大宁江南岸响起,一时间整条大宁江上乱成了一片。

    指挥着手下的两千高丽兵,终于解决了留在南岸的大约五六百汉军,郑仲夫等着通红的眼睛,望着远处一个身穿金甲的人,被汉军从水中捞起,狠狠的跺跺脚,挥手回去了安州,回到安州后,这位高丽将军放纵手下抓壮丁,打开了府库发给武器,很快就将手下扩充到五千人,然后继续向南行进,又在肃川如此干了一次,同时,还向平壤报捷,说自己劫杀金军,斩首近千。

    不提郑仲夫如何自保,乌禄被人从江水捞起后,指着南岸大骂高丽人无信无义,可惜的是,浮桥已经烧的干干净净,南岸汉军的惨叫声,让女真兵一阵胆寒,此时更加不可能再渡江去讨平郑仲夫,无奈之下,乌禄抽出刀子对着江边的石头砍得火星四溅,却只有跺跺脚继续领兵北撤。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遭后,乌禄指挥军队更加小心,沿途一有风吹草动,就派出骑兵四处探查,前军更是将探马放到了五十里外。主帅如此,那些个士兵又怎么可能不心惊胆战,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走了一路,当军队距离保州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从保州传过来。

    乌禄一脚将报信的女真兵踹翻,掏出刀子大吼:“完颜宗尹呢,他不是在保州么,他手下的三千汉军呢,他们都是吃白饭的么,怎么会让人在眼皮底下把桥烧了。”

    那个女真兵不敢反抗,只是支支吾吾的禀报,当乌禄开始退兵的消息传到,宗尹就带人退过鸭绿江,江北的到了婆速城去驻扎,此时偌大的保州,全靠三百多女真兵防卫。

    “保州还有什么,防卫防卫,防鬼么?不知道保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大桥?滚滚,给我滚回去,告诉他们,明天老子到保州的时候,本王要看到一座桥,明白不,不然你们都要砍头,滚----”

    打发了屁滚尿流的信使,乌禄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粗气,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女真士兵守卫之下,保州的大桥竟然会被人烧毁,而且就在他即将到达保州的前一天,是巧合,还是阴谋?

    无论是什么,此时已经由不得乌禄多犹豫,身后的探马传来消息,高丽人的军队正缓缓推进,这支人数极为庞大的军队,并不着急收复失地,而是缓缓向北前行,利用天险的阻塞,断绝与金军的正面接触,让有心回头狠狠咬上一口的乌禄,恨得牙根直咬,却没有半点机会。

    正面的敌军没有动作,反而是金军周围的骚扰一下多了起来,进军时候绕过城池不攻的恶果开始显现出来,那些据守的高丽军队开始分散着窜出来,围着金**队四下里骚扰,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可是,左一阵锣声,右射出几支弩箭,或者找准机会弄死金军的几个哨兵,好像苍蝇一样嗡嗡的黏着乌禄的军队,自打退过大宁江后,才不到十天功夫,撤退途中的金军就开始人人自危,脑中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稍有一点动静,就会惊吓的大喊大叫。

    乌禄疲惫的瘫坐下来,这样一支疲军已经不适合打仗,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休整,才能重新返回战场,所以,继续据守在高丽境内,等待保州大桥修起来,成了一个极不现实的想法,可是,没有桥,难道要自己带人游回金国么?

    乌禄无力的叹口气,一切,都等到明天到达鸭绿江边再说吧。

    一日行军下来,所有人心中的喜悦,被人猛地浇上一盆凉水,没有桥,要他们如何过江?就在看到焦黑的保州桥残骸的一刻,整支大军几乎崩溃,无数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更有人发疯一样叫喊着,直说自己会死在高丽境内。

    乌禄立即将手上还可以依靠的汉军撒下去,狠狠弹压军中的情绪,他自己带上几个亲卫赶上了前军,专门来到江边查看。

    兴许是刚刚开化的缘故,此时的鸭绿江中还夹杂了些冰块,不过江面并不很深,站在高处甚至能面前看到江底,虽然不知道江底的淤泥情形,不过,以这样浅的江水,找到一条可以涉江而过的通路,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查看了江中情形,乌禄心里算是有底了,马上传令下去,分出两千人,一千去寻找涉江而过的道路,一千人去协助架桥,无论如何,要在天黑前出结果。

    看到架桥,很多被命令休息的士兵和民夫,主动站出来帮忙,他们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这条浮桥早一天建成,他们就能早一天回到家里去。

    浮桥制作并不难,不过是从山上砍下木头绑扎成木筏,然后把一个个木筏连在一处,反正这时江水很浅,即使掉下江中也没什么危险,所以,不等晚饭时候,一条浮桥就重新架好。

    看着手下们热切的目光,乌禄苦笑下,惟有挥挥手,示意前军过江。这一次,乌禄起了私心,他命令,首先将猛安谋克兵和汉军编成前军首先过河,以阿里喜为中军,最后才是民夫。这时的民夫被人发了皮甲和武器,并被告知,最多五六个时辰,他们就可以过江,身后那些高丽军队距离还远着呢,根本追不上来。

    站在江北,乌禄望着手下大军分别从四座浮桥上过江,他终于可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上游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霎时,整个渡场南北两岸一片死寂,而后,就听上游传来一阵奇异的轰鸣,好似万马奔腾,又像是在打雷一般。

    听到这个声音,乌禄一下脸色惨白,那些渡江的士兵们,干脆惊叫着,慌乱的前后拥挤着,甚至将自己人推到江水里也在所不惜。

    声音传的极为迅速,很快的,乌禄肉眼可以看到的,从鸭绿江上游飞驰来一道白线,他双眼一闭,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完了……”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