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和抢劫！
话至口，夸父生生咽下去，声讨和谴责的口号喊喊可以，虚云仙尊面前半点假话说不得。
猎魔士经常深入魔鬼的营地和它们的领地，若说对它们主食是什么都不知道，太假了。
“魔鬼的生存方式和人类差不多，它们亦会种地蓄养家畜，不过它们种的魔芋面包树和地精兽等长得虽快，却极难吃没有味道。”夸父认真说：“似乎营养也不够，魔鬼们需要吃人才能加大强化和变异的机会，从而增强实力提升阶级。”
“夸父，蒙古的魔鬼只是魔鬼体系侧重作战的一个组成部分，你无法通过窥视它们，了解整个魔鬼社会结构和组织层次。”虚云仙尊说：“你知道，魔鬼之所以在大地人类眼深厌痛绝誓不两立，并非单单它们残酷压榨血腥杀戮野蛮吞噬，而是它们强行霸占了大地上最肥沃最膏腴土地，将大地人类驱赶进了荒野山林沙漠沼泽等贫瘠险恶之地。”
夸父领悟了。
十穗秘密做过实验，发现魔鬼的主食类动植物其实在魔鬼粗放方式耕种和养殖条件下，土地因素对产量的作用影响不大。
也就是说，魔鬼出于统治的需要，浪费性占据大地最肥美的土地去种它们一小部分生命享受的食物，却将数倍数十倍人类逼迫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夸父，具体的不细说，你要知道，七百年前，等级森严的魔鬼内部，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压迫和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对外。”虚云仙尊说：“毁碑时代之，大地魔鬼无数家族和贵族被人类摧毁，新的魔鬼家族和贵族推动了变革，放开了禁令，引入投靠他们历史已久的人类部落为它们从事种植放牧，大大增加了食物供给，缓和魔鬼内部矛盾，将分散各地的魔鬼种族聚拢，形成了许多大的居住点，甚至从西方引进了大量擅长战斗的低阶魔鬼族群。”
至此，夸父深刻想透了虚云仙尊为什么说七百年前人类错过了历史性的机会。
“仙尊，那为什么蒙古魔鬼会衰败至今日？”夸父不解问。
“巫魔最守旧，总是逆历史潮流而动。”虚云仙尊说：“另外，魔鬼们始终没能推选出新魔王，十二魔君各自为政，不到真正危机来临之时，怎么会真正携手面对？”
夸父点点头。
“纵看历史，数万年来，魔鬼在东方大地的整体统治力量，始终处于一个波浪似下降趁势之，每一次越有力强烈的下降，会引发相当程度强的反弹，而反弹到一定高度，必定会无法再延续，进而转入下降通道之。”虚云仙尊说：“这个历史大趁势，由魔鬼贫婪凶残邪恶的生来本质所决定，魔鬼再出现如此天才人物亦无法改变，挺多是缓和。”
是吗？
夸父将信将疑。
会不会是虚云仙尊出于安慰目的，故意如此说？
“夸父，魔鬼对人类的依赖性，决定它们永远不能灭亡人类，若非如此，永叹怎么能利用拉姆菲德干掉克里盾呢？”虚云仙尊说：“除非魔鬼改变通过食人肉喝人血吸人髓升级进阶成为强者的途径，否则未来它们总会衰弱得为人类所灭亡。”
深入思考一下，夸父觉得大有道理。
既然现有食人肉喝人血吸人髓的升级进阶方式简单便捷，魔鬼们怎么肯轻易改变？
升级进阶的方式不改变，魔鬼对人类无形有了依赖性，绝对不能主动灭亡人类。
故而，从大势上来看，人类无数次反抗失败，后果不过是在未来水深火热处境再痛苦一点，一旦有一次成功，魔鬼们就要被消灭或赶回西方老巢去。
“夸父，我说过，目前大地之上，诸多因素造成魔鬼力量正处于一波上升大波浪，而且是尚未升至顶部的大波浪。”虚云仙尊说：“在历史大势之前，个人努力什么改变不了。”
言下之意，让夸父省点力气，不要去做徒劳无益追赶太阳的事。
不得不承认，虚云仙尊的劝说，是时至今日最强有力打动了夸父心的说法。
只是，心动并不意味着志动摇。
“仙尊，我想请教您几个问题。”夸父诚恳说。
“可以。”
虚云仙尊慷慨答应。
“仙尊，历史大势真的可以决定一切，人魔兽在其作为对它毫无影响吗？永叹圣王和狂章师傅亦是历史大势必然出现的人物吗？魔鬼们相信历史大势的说法吗？”有些咄咄逼人的夸父抛出了一连串尖锐问题。
没有回答的虚云仙尊脸上有了一丝欣赏之色，看来对夸父不盲从的独立思维颇为赞许。
停顿了一下，组织好言辞，夸父再度开口说：“仙尊，您永生不灭，看问题以万年为单位，瞧得出历史大势的起伏，数百年时光在您眼里弹指一挥间。那么，您能告诉我，魔鬼经过七百年反弹上升期，还需要多久才步入下降波浪？”
“具体时间点无法预测！”虚云仙尊说：“根据各方面情况显示，魔鬼力量仍处在上升波浪。”
“仙尊，若我理解不错的话，历史大势注定魔鬼走在必定下降大波浪，目前暂时上升的不过是下降途经的反弹，对吗？”夸父分析说：“您看得出来历史大势未来走向，甚至把握得住历史大势间起伏波浪，但无法准确判断出每一个波浪转折的时间点对吗？”
“对！”
虚云仙尊有了笑意，夸父的表现令他越来越满意。
“为什么这个转折时间点不是现在呢？”夸父说：“七百年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盛极必衰，历史大波浪决定魔鬼力量终究要往下走！”
“进一步说，根据您的历史大势理论，魔鬼每一波反弹越有力，跌落波浪谷底更迅猛强烈。七百年前人类曾经出现过战胜魔鬼改变命运的机会，这次会不会成功呢？”夸父说：“我所说的一切推断，根据您的理论而来，结论是，历史大势如海涛天巨浪变化无常，逆之则粉身碎骨。可不跳入海尝试，又怎知不是顺势畅游千里呢？”
“哈！哈！哈！”
虚云仙尊的笑声宛如钟鼓齐鸣，四面八方轰然巨响，气势如潮声回荡。
“好！好！好！”
虚云仙尊赞许说：“弱者眼的灾难，强者看到的机会，人的境界不同，映出世间万物之不同。夸父，永叹识人，狂章无悔，我虚云又怎么是畏手畏脚不敢放手一搏之辈！”
当作棋子了吗？
能为永叹、狂章、虚云驱使，人生何其幸！
夸父半点没有被棋子的感伤，唯有无尚的荣誉感和决然的投入混和的情感。
每名猎魔士自成为的那一天起，就是拿热血和生命在赌生死、在拼搏杀，他们敞开胸怀拥抱死亡，只因为他们的死亡会给敌人带来更大更惨重更难以承受的杀伤。
“夸父，你无惧死亡，战胜了虚火，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力……”虚云仙尊慷慨充诺说。
“我不需要！”
夸父断然拒绝说。
“你确定吗？”不为之动怒的虚云仙尊微笑说：“你留在天柱峰，能得到这里现有的所有，亦能对蒙古人类做出最大的贡献。”
稍稍思考了一下，非是虚云仙尊的话有什么诱惑力，夸父是想着如何将话讲得婉转一些。
“仙尊，我在无稽崖有一个恋人，她是青楠武士长桑萌。”夸父露出一种名为幸福的神情说：“假如我留在此，魔鬼十二个军团亦不能挡住她杀来兴师问罪，所以，我不敢！”
说完，夸父煞象回事意味深长瞟了远处少女们一眼。
“哈！哈！”
好小子，举重若轻收放自如！
大笑的虚云仙尊越发欣赏眼前这个年轻的猎魔士。
笑过之后，神情严肃的虚云仙尊说：“你恢复的事情简单又复杂，简单的话，我有几十种办法让你一夜间恢复，信否？”
话语间，虚云仙尊傲立于世俯视苍生的高贵自一时之间展露无余。
“信！”
夸父识相响亮回答。
“说复杂，是要将此次恢复转为一个楔机，一个令你真正有希望接近拜日崖的楔机的话，却不是一件随便能做到的事情。”虚云仙尊说：“考虑你是一名猎魔士，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
机会面前，夸父极为冷静，欲得到，必先付出，虚云仙尊口气越谦和谨慎，意味巨大收益蕴含同样巨大的风险。
“夸父，你来此，是不是另外有一个目的？”虚云仙尊问。
“是！”
夸父不假思索说：“身为猎魔士，来到天柱峰，自要参拜建木荆棘树下后咸圣王之墓。”
“狂章难道没告诉你，后咸没有埋骨的坟墓，只有一个大地所有强者畏惧的黑洞！”虚云仙尊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仿佛这件事情有什么特别的秘密。
黑洞？
令大地所有强者畏惧的黑洞？
夸父瞪大了眼睛，心莫名有种兴奋。
像每一名大地人类一样，拥有英雄情节的夸父对后咸死后没坟墓留下黑洞，丝毫不觉得遗憾，反而认为如此再合适不过。
圣王生时与众不同，死后亦不流于世俗！
“若非有后咸留下的这个黑洞，拉姆菲德和挂甲之流，又岂能容建木荆棘树的存在？”虚云仙尊冷笑说：“一万年的孤独，世上有多少强者能忍受？”
震慑拉姆菲德和挂甲的黑洞！
一万年的孤独！
夸父越发兴奋了。
耀眼的金光！
不知什么时候，虚云仙尊左手之上，出现一团悬浮于手心之上内里金色拇指大小丹丸外面金火灿烂的圆球。
这是什么？
刹那间，夸父能感觉到圆球之内蕴育着一种天地间最纯净最本能的力量。
“夸父，我曾经送过拜一滴凤凰精血，他辜负了我。”虚云仙尊说：“所以我立下誓言，世间任何人欲再从我处得到凤凰精血，必须去黑洞忍受一万年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