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战族传说 > 第五章 联翩步法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过断壁的一个缺口处出现了三个人影虽是在夜里但仍可以看出走在中间的是个年老妇人!

    年轻女孩呆了呆突然失声呼道:“娘!”

    正要扑过去只听得两声铮响两把寒芒如水的刀已架在了老妪的颈上!

    女孩的身形立即凝住不动了!

    老妇人嘶哑着声音道:“是阿雪吗?”----她正是曾以一招刀法伤了范离憎的老妇人!但她又怎会被人捉拿住而在这儿出现?

    阿雪道:“是娘你千万不要交出刀诀只要你一日不交出刀诀他们就一日不敢杀你!”

    高大伟岸的男子冷笑一声道:“她可以不要性命难道她连自己惟一的女儿之性命也可以不要吗?要想母女二人双双保全性命只有应允我的要求为我办妥一件事。”

    老妇人沉默了一阵子忽然道:“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身分!”

    “哦不妨说说?”

    那妇人缓缓地道:“你一定是牧----野----静----风!”

    他怎么可能是牧野静风?牧野静风身为风宫宫主怎么会暗中救走寒掠扣押的人?

    但高大伟岸的男子却沉声道:“不错我就是牧野静风!你能猜出我的身分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妇人嘶声怪笑笑罢方道:“我隐匿江湖十数年你还能找到我岂非一样出乎我的意料?”

    阿雪不曾料到眼前的人会是让江湖中人闻之动容的牧野静风一时之间心思如潮神情恍惚!

    如今的牧野静风已是一呼而万应等闲之人根本没有机会正视他只能或敬或畏或恨地远远望着他。牧野静风咳嗽一声整个江湖都将为之一震!

    那妇人道:“其实从知道你成了风宫宫主之日起我就猜到终有一天你会找到我的。”

    牧野静风道:“刀诀本就应当归属于我我只是在十几年后方取回本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妇人怪笑一声:“风宫宫主做任何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他的势力就是最充分的理由!牧野静风你要从我这样一个瞎老婆子身上拿走什么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又何必这么劳师动众?”言语间隐有讥讽之意。

    牧野静风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你又何必自称瞎老婆子?十五年前你可谓是有着倾城之貌!”

    妇人身子剧震心中如遭重锤一击一阵绞心之痛!

    良久她方凄声怪笑道:“那个千娇百媚的段眉早已死了如今活在世间的不过是个又丑又怪的瞎老婆子!”

    原来这妇人竟是段眉霸天城老城主的两名弟子之一!

    十五年前的段眉的确是有倾城之貌千娇而百媚不知多少霸天城弟子为之魂牵梦萦!

    为何十五年时光会让一个娇艳不可尤物的女子突然变成一个双目失明、又丑又怪的老妪?

    霸天城瓦解后段眉有着怎样一段经历才使她有如此惊人的变化?

    牧野静风缓缓转身背向段眉道:“如果你不希望你女儿重蹈你的覆辙就应该一切听从我的吩咐!”

    段眉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

    寒掠正待离开小镇时忽然接到牧野静风的飞鸽传书要他原地待命明日一早他将亲自前来查寻刀诀的下落!

    娄射日大吃一惊惶然道:“寒老我们是否回复就说那丫头已被人救走?”

    寒掠沉吟了半晌轻叹一声道:“不可此事太过蹊跷飞鸽传书只怕解释不清可能会让宫主起疑我们就在此等候宫主到来吧。”

    当天夜里白辰独睡一间屋子因为伤势颇重他早早便上床歇息了。

    而寒掠与娄射日因为担心明日不知该如何向牧野静风解释今夜所生的事一夜辗转到了后半夜方渐渐睡去。

    谁知堪堪入睡突然听得外面有人大呼:“失火了!”二人一惊而起向窗外望去只见西侧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娄射日按捺不住就要冲出屋去却被寒掠喝住他冷笑道:“这多半是有人故伎重演要使调虎离山之计否则怎么偏偏现在失火?”

    听得此言娄射日便按捺性子不再理会只听外面的火焰吞吐声人们的奔走呼叫声响成一片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渐渐平息下来!

    娄射日见火势已灭不由暗自佩服寒掠的镇定。

    第二天清晨娄射日再次被异常响声所惊醒!

    他凝神一听立即判断出是马蹄纷沓声而且是自四面八方齐涌而至气势之强让人心惊!

    娄射日心中一动暗忖道:“是宫主亲临此地了!”

    果然只听得一个高亢的声音倏然响起:“镇民们听着风宫宫主驾临镇上任何人不得走上街头不得离镇不得喧哗不得滋事否则格杀勿论!”

    声音自西而来经过此屋附近复又向东而去如同一阵旋风卷过!

    马蹄声迅逼近整个镇子在如风雷般的马蹄声中微微颤栗!

    几声马嘶、几声惊呼之后整个镇子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仿佛所有的生命在那一瞬间齐齐消失!

    然后便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镇子上空响起:“寒老何在?宫主即刻要见你!”

    声音似乎并不甚响却已传遍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足见此人内力之深厚!

    寒掠轻声道:“此人定是近些日子地位不断攀升的都陵宫主对他极为宠信!”

    娄射日道:“他们这些年轻一辈之人怎比得上风宫四老德高望重?我娄射日心中就颇为不服!”

    风宫四老手下各有三名殿主娄射日是半个月前方被寒掠提升为殿主的寒掠这次带他来此是想借此机会让娄射日立下一功以使他的晋升名正言顺。在寒掠看来夺刀诀之事应是十拿九稳没想到结果却节外生枝。

    寒掠看了他一眼随即清咳一声以浑厚无匹的内家真力吐声道:“寒掠在此恭迎宫主!”

    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寒老奔劳一夜辛苦了!”

    寒掠忙道:“为宫主效命是寒掠之荣幸只是……”

    “哈哈哈寒老倒与我客气起来了!我这便与你一道查问刀诀下落!”

    寒掠本待说出昨夜变故却被牧野静风笑声打断他转念一想忖道:“这种事情还是当面向宫主解释为妙!”

    这几年来牧野静风在风宫中的地位日益尊崇相形之下他们风宫四老已不再能如最初那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牧野静风与寒掠相隔甚远对答间却有如耳语娄射日听得瞠目结舌!

    当下两人在屋中静候牧野静风的到来。

    这时白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寒老属下能否与寒老一同候迎宫主?”

    寒掠道:“你进来吧!”

    白辰推门而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行走时脚步有些虚浮他走到一个角落里恭然肃立。

    娄射日心中忿然道:“如果不是白辰这小子误事我们早将那老婆子与小丫头一道擒获又怎会如此糟糕?”当下暗自决定到时无论如何也得在宫主面前告白辰一状让他也吃些苦头。

    娄射日虽然已是殿主但白辰平日一直追随寒掠不归属任何分殿故娄射日对白辰虽然有不平之心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片刻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听得一声朗笑一个高大伟岸的身躯出现在正门前!

    来者双肩宽阔面容俊朗虽然有一道自上而下贯穿面部的疤痕却掩不住他的不世气概反倒更显其凌然霸气!

    此人正是牧野静风!

    他腰间所佩兵器乃千古神兵破日剑与碎月刀合二为一而成的“伊人刀”!

    他的身后有一女子三旬有余颇具风韵眉目间却有丝掩饰不住的淡淡忧郁。

    她正是叶飞飞!

    三年前她已成为宫主夫人。

    成为牧野静风的妻子叶飞飞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觉究竟是喜是悲。

    也许该说是“含着泪的笑”?

    叶飞飞甫一进屋目光就落在了角落里的白辰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与白辰是同病相怜的她与他不得不屈从于风宫!

    但白辰五年来所生的变化让叶飞飞甚为寒心!虽然她极少有机会见到白辰但她从别人口中能不时了解到白辰的情况。

    据说白辰日渐颓废而不思进取在他十二岁那年就学会了喝酒而且时常喝得酣然大醉;十四岁那年就有人见到他悄然出入青楼、赌场!为此白辰常常误事!

    若是换了寻常风宫属众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早已被砍了但不知为何寒掠一直不重责他对他的放浪形骸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辰与叶飞飞的目光一触即分头垂得更低。

    他是否觉得愧于面对叶飞飞?愧对为救他而舍命的蒙敏?

    与牧野静风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风宫四老中的禹诗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英气逼人神色冷峻----此人正是近些日子倍受牧野静风器重的都陵!

    都陵是风宫吞并黄河下游最大的黑道势力“独霸盟”时归附风宫的“独霸盟”盟主宗独霸共有六名弟子据说以第四名弟子修为最高其武功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使得一手凌厉之左手剑法更兼处事冷静颇受宗独霸器重。当时风宫以血火老怪为攻袭“独霸盟”连闯三道关卡势如破竹直到第四道关卡攻势方被所阻!

    守住第四道关卡的人正是宗独霸的第四弟子都陵!

    血火老怪连番攻打却五战五败最后只得向牧野静风求援牧野静风当即派炎越驰援同时下了死令:都陵此人只可活捉!

    其时牧野静风虽未与都陵谋面却已断定他必是可用之才!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牧野静风的判断是极为准确的都陵归附风宫后其武功可能不是同辈人中最高的但为风宫所立下的功劳却远非同辈人能够比及!

    牧野静风径直走向堂上北面正中央的太师椅稳稳坐下双目环扫众人这才道:“寒老让你取的刀诀乃我师祖所创、所载刀法天下无一可比可惜后来却落到了霸天城城主范书手中范贼最后虽然被我诛杀但刀诀却不知所踪不想十五年后的今日我终于有机会再目睹刀诀!哈哈哈……寒老这一次你的功劳可不小!”

    牧野静风的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他的心情越好寒掠就越显得忐忑不安未等他开口牧野静风已先道:“那母女二人何在?”

    寒掠再也不能沉默他忙道:“回禀宫主那母女二人都……都不在属下手中。”

    牧野静风神色一变失声道:“怎会如此?昨夜你飞鸽传书于我不是说已被你擒得一人?”

    寒掠道:“属下的确曾擒得一人但后来竟被一来历不明的高手劫救而走!”

    听到这儿都陵、禹诗神色皆有所变叶飞飞却是神情如旧她对风宫的诸般事宜本就漠不关心她甚至已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或者说她甚至弄不明白自己是否还活着。

    许多时候她会隐隐觉得自己已面目全非原来刚烈大胆的叶飞飞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一具灵魂出窍的行尸走肉而已。

    那一对母女在不在寒掠手上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娄射日已冷汗涔涔!

    牧野静风缓缓起身沉声道:“难道你竟无法从他的武功上判断其身分来历?”

    寒掠愧然道:“属下并未与此人交手。”

    牧野静风叹了一口气道:“昨夜为何不将此事从禀报于我?”

    寒掠迟疑着道:“这……”

    牧野静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先将昨夜所生的事细说一遍!”

    寒掠应了一声:“是!”略略定神这才将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叙说出来。越往下说寒掠心中越是觉得惴惴不安因为他忽然现昨夜所生的事多半是不合情理的:有什么样的高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格杀三名风宫顶尖高手而不出一点声音?白辰犯了大错寒掠为何不加以惩罚?两个武功极高的少年同时出现是否太凑巧了?

    如此多的“不合情理”之事同时出现那么任谁也会对寒掠所说之话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一侧的娄射日的衣衫竟已被冷汗湿透!

    听罢牧野静风叹息一声淡淡地道:“寒老大概是觉得本宫主所要的刀诀是无甚重要的东西吧?”

    寒掠听出牧野静风语意不善急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自知有错甘愿受宫主任何惩罚!”

    牧野静风苦笑了一下道:“风宫上下谁人不知风宫四老劳苦功高?我怎能为区区刀诀而责怪寒老?”

    寒掠一时竟无法摸透牧野静风的心思。

    牧野静风道:“还是先看一看几名死难的弟子但愿能现其中端倪。”

    娄射日心中松了口气暗忖道:“待宫主见了对方手段之可怕时自会对我等原谅一二!”当下他赶紧恭声道:“让属下为宫主引路!”

    牧野静风“嗯”了一声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是寒老新提任的娄殿主?”

    娄射日见牧野静风竟知晓他一时倍感荣幸忙道:“属下正是娄射日!”

    禹诗声色未动心中却已转念:“愚货!你怎能如此回答?听起来倒好像你这殿主是寒老的私臣一般!”他扫了寒掠一眼现寒掠的神色果然很不好看。

    娄射日却兀自未知恭恭敬敬地将牧野静风迎向昨夜关押阿雪的屋子一行人紧随其后。

    走至屋外便可见镇子四周皆有刀枪寒芒闪动主要的路口处更有风宫弟子严加把守刀出鞘、箭在弦----整个镇子已被风宫属众牢牢控制!

    娄射日“吱呀”一声推开那间民舍的门道:“宫主昨夜那年轻女子就是关押在此有四位风宫死士中的好手严加看管……”倏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神情仿若被人重重砍了一刀全然僵硬显得甚为可笑!

    屋子里的三具尸体竟已不翼而飞!

    寒掠心中忽然掠过一丝寒意他隐隐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是他数十年来在江湖风风雨雨中历炼出来的、越常人的判断力!如同一匹老狼它随时能察觉到潜在的危险并迅做出反应!

    娄射日的舌头像是短了一截他嗑嗑巴巴地道:“奇怪……昨夜尸体还好端端地在这儿……”

    牧野静风的目光冷如千年冰霜!

    他寒声道:“看不住一个大活人倒也罢了难道连几个死人也看不住?寒老这又该做如何解释?”

    矛头已直指寒掠!

    寒掠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他摇头道:“属下无可解释因为昨夜之人行事不但严密而且不可捉摸眼下情况的确让属下百口莫辩!”

    牧野静风沉默了良久脸色方渐渐平复下来显得甚为无奈地道:“也罢此事我不再追究寒老自可放心。”

    寒掠心中一紧立时明白牧野静风言下之意!

    他突然有了惊人之举竟双膝一屈轰然跪于牧野静风面前!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因为风宫四老的确劳苦功高身分格外尊崇故自牧野静风入主风宫后除了在无天行宫“战风台”举行继位大典时牧野静风一向不接受风宫四老跪拜!

    牧野静风微微变色道:“寒老何必如此?”

    寒掠慨然道:“取刀诀之事寒掠的确有不力之罪但绝非有意如此更无叵测之心望宫主明鉴!”

    牧野静风道:“你起来再说吧?”

    寒掠正待开口忽听得一声呻吟突然由屋内传出!

    呻吟声甚为微弱但在众人听来却不啻于一记响雷在耳际炸开!

    △△△△△△△△△

    范离憎与娄射日一拼之后立即抽身而去!

    疾行三四里远方收住身势四下一望才知自己此刻在一片旷野之中远处的山峦起伏延绵前方几丈远的地方有一弯流水宽不过二丈流水叮咚其声缠绵悦耳。

    仰望天空星高云淡夜风习习。

    正值深秋谷物已熟深吸一口气便有谷香阵阵沁人心脾。五年来范离憎一直未曾离开“试剑林”半步“试剑林”内虽是景色优美如画但天天面对着同一幅“画”而且又是心情抑郁之时也是会厌烦的。此时身置旷野之中四下无人仿佛已是天我合一一种莫名感触顿时涌上范离憎胸间使之几乎忍不住要仰天长啸!

    激荡如潮的心绪久久方平范离憎信步走向河边但见河中波光粼粼旷野虫鸣此起彼伏他一时竟不由痴了浑然忘记今夕何夕身置何地。

    他索性依着河边的一棵垂柳坐下拔了一根草茎放入嘴中慢慢地嚼着呆呆出神。

    恍惚间似乎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正自茫然间忽觉眼前一花不知何时对岸竟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

    秀飘扬裙角飞舞飘逸如仙!晚风吹拂勾勒出她隐含天地至理的曼妙曲线恬静然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范离憎呆若木鸡!

    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我遇见仙女了!我遇见仙女了!”

    是的除了仙界之人谁会有如此淡雅若仙的气质?凡家女子又怎会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出现于旷野之中?

    垂柳的枝条一下一下地抽打着范离憎的脸范离憎竟自不觉!

    甚至他的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已压得很轻像是担心一不留神就会惊扰这如梦幻般悄然出现的女子!

    梦?

    范离憎心中一动自忖道:“这会不会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河面上升腾着淡淡的水雾让一切都朦朦胧胧而不真切。

    范离憎用力地拧了自己一把----痛!

    那么就不是梦了。

    那白衣女子静静伫立了片刻忽然袅娜娉婷地向河边的一块岩中走去。

    不!也许说是“飘”更为贴切些!

    范离憎此刻只能看见她的侧影她面部曲线隐约可见可谓钟灵秀美无与伦比!

    范离憎痴痴地望着相隔数丈远的女子恍然有灵魂出窍之感!

    他的心中并无凡俗杂念----也许面对如此飘逸出尘的女子任谁也难生俗念的----他心中只有对极致之美的东西存有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感觉。

    忽地那女子幽幽一声轻叹!

    范离憎心头一颤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飞转念:“仙女永远是快乐开心的自然不会叹息如此看来她原来不是仙女!那么她为何来到这荒野中的河边?难道……难道她要寻短见?”

    此念闪过心头范离憎顿觉手心有冷汗渗出。

    他也不知为何会为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担忧?

    他在心中默念道:“但愿这只是我胡思乱想她根本没有寻短见的意思如此美丽的女孩又怎么会寻短见呢?……”

    心念未了忽见那女子突然跃身而起直向水面落下!

    范离憎的心跳在极短的一瞬间连同他的呼吸一同倏然而止!

    随即他有了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快如惊电的动作。

    右脚尖一挑一块碗大的石块已被倏然挑飞范离憎的身躯亦随之疾然掠出向对岸标射而去。

    身形去势已尽但与那女子落水之处犹有一段距离范离憎左脚倏然下踏正好踏在自己挑飞的石头上!

    身形再起!

    在那女子眼看即将入水的刹那间范离憎已从她上空掠过伸手一带正好扣住她的一只手腕她竟被带得向上空升起!

    一点寒芒倏然在她的左手指间闪现!

    就在这时范离憎急切而惶然地道:“姑娘为何要寻短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女子美如贝扇般的睫毛一颤左手指间的寒芒倏然消失!

    范离憎握着她的纤纤玉腕只恐一用力便会伤了她当下以巧劲一带左手已揽住了女子的腰肢右脚在一块突出的岩石棱角处一点终于安然落于一片浅草丛中!

    范离憎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软香满怀幽香扑鼻他心中一荡脸上绯红赶紧松手。

    那女子“啊”地一声惊呼失去他支撑的身躯向后便倒!

    范离憎一惊之下无暇思索立即疾然伸手揽住她的身躯不料草地下有积水一片淤滑加上范离憎心慌意乱被对方身躯一带脚下一滑竟不由自主向前倒去!

    在即将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范离憎做出了最后的努力:他强拧身躯让自己的身子先着地!

    “啪”地一声污水四溅。

    那女子娇呼道:“快放开我!”声如天籁动听至极范离憎忙道:“是是!”但只是一味应答竟然不知松手!

    那女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范离憎猛然醒过神来这才松开手。

    那女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秀嗔怒道:“都是你不好害我沾了这么多污泥!”

    范离憎翻身站起时已是浑然如一只泥猴他心道:“女人就是奇怪她可以不顾惜性命却不能容忍衣衫弄脏少许!”

    当下他道:“姑娘为何要轻生?有道是……咳咳……蚂蚁尚且偷生……”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是蝼蚁尚且偷生。”

    范离憎道:“是么?我识字很少不会咬文嚼字。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姑娘年纪轻轻前途无可限量怎可如此看不开?”

    那女子道:“你说的都颇有道理但对我全无用处!”

    范离憎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道:“姑娘何苦一意孤行?总之今次让我撞见了我就决不会让你寻短见!”

    那女子正色道:“你怎知我是要寻短见?”

    范离憎一呆顿时哑然!

    不错世间哪有人在绝望之时还笑得如此开心动人?若是连她这般绝色女子也要寻短见那么普天之下的女子都应去自杀了。

    范离憎忽然现自己有时候竟然很笨!

    但只要她不寻短见自己再笨一些也是无妨的。

    只是方才她的举止太易让别人误会了。

    那女子忽然道:“听说武林中人有不少人会飞就像你方才那样看来你一定是武林中人了?”

    范离憎见月光下的她神情娇痴不由心中一颤微微别过脸去笑道:“那不叫飞而是轻身功夫至于我嘛大概也算是武林中人了。”

    “你如此年轻就是少侠了。”

    范离憎一怔苦笑一声道:“我哪算什么少侠?纵使天下每一个年轻人都有可能成为少侠我仍是不可能成为少侠。”

    “为什么?”女孩讶然道。

    “不为什么。”顿了一顿范离憎又补充道:“为什么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有些事情是无须刨根究底问为什么的。”

    “错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终有一日人们能够明白太阳为何东升西落!”那女孩固执地道。

    范离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道:“就算有这种可能吧就算我有朝一日真的能成为少侠……”

    说到这儿他忽然现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惊之下正待相问却听对方“嘘”地一声那女孩探过身来几乎是在他耳边道:“小心藏好无论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为什么?”范离憎以同样低如蚊蚁的声音道。

    “有些事情是不能问为什么的你能答应我吗?”那女子的眸子亮如星辰。

    范离憎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美丽的眸子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女子忽然伸出一只手指为范离憎刮去了脸上的一点污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倏然转身疾奔几步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跃入河中!

    范离憎难以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上一块岩石上。

    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幽幽暗暗向远方无期无止地流淌着。

    也许流水是世间最为奇异的物质它可以将一切都掩饰得不留一丝痕迹!

    范离憎不停地安慰自己:“她只是与我开个玩笑她说过不会自寻短见的!”

    但时间越来越久却始终不见那女子露出水面!

    范离憎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不顾曾答应她无论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出声的承诺大声呼道:“姑娘姑----娘!”

    回应他的只有湍急之流水声!

    范离憎在高低起伏的礁岩上蹿越纵掠在河岸旁来回奔走不停地呼喊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焦急惶然为一个陌生的女子焦急惶然!

    终于他绝望了因为----人!不可能在水中潜伏这么久!

    范离憎颓然坐在岩石上望着河水怅然若失。

    良久方暗叹一声起身就要离去。

    忽听“哗”地一声响!

    范离憎大喜过望他倏然转身只见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赫然俏立于河边一块圆石上圆石只比河面高上少许她赤着脚背向范离憎河水一次又一次地**着她的双脚!

    范离憎狂喜之下急忙纵身掠至那女子身后惊喜地道:“姑娘你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好的水底功夫……”

    一道寒芒倏然自那女子腋下如毒蛇般疾吐而出度奇快无比!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猝不及防的突袭范离憎根本避无可避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寒芒向自己胸前疾射至!

    在寒芒即将穿体而过的那一瞬间范离憎感觉到脚下的圆石突然一晃。

    随即一股凉意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躯体!

    顿时凉意化为奇痛彻骨仿佛有千万把钢刀在同时割着他的肉剐着他的骨!

    范离憎大叫一声就此失去知觉。

    △△△△△△△△△

    乍听得屋内有呻吟声无论是寒掠还是娄射日抑或是禹诗、都陵都吃惊不小!

    牧野静风向都陵使了个眼色都陵立即一个箭步掠入屋中!

    随即听得“砰”地一声响像是木椽断裂的声音很快都陵又闪身而出他的腋下赫然夹着一个披头散、浑身血污的老妇人她虽是睁着双眼却黯然无神!

    众人相顾失色一直一脸漠然的叶飞飞此时神色亦不由一变。

    都陵将那妇人掷于地上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会藏在夹壁中?”

    老妇人颤声道:“寒……寒老可在?”

    寒掠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老妇人正是他一直要找的段眉他正待开口却见牧野静风向他摇了摇手示意他噤声。

    寒掠不明牧野静风的用意亦只好闭口不言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牧野静风清咳一声道:“前辈所说的寒老是谁?”

    寒掠听得此言不由一怔!

    段眉呻吟着道:“看来你们不是风宫……中人了寒老……乃风宫四老之一的寒……掠!”

    牧野静风看了寒掠一眼道:“在下乃上官吕蒙我与几位朋友听说昨夜镇上有风宫中人出现才匆匆赶来的。”

    上官吕蒙乃武林十大名门中的上官世家当家人与牧野静风年岁正好相仿。

    听到这儿禹诗已隐隐觉察到牧野静风的用意!

    段眉颤声道:“原来是上……上官大侠昨夜风宫四老之一的寒掠将我设计擒住要我交出一物我经受不住他的拷打只好……只好交出了他所要的东西以保全性命!”

    寒掠大怒未及开口牧野静风森冷的目光已扫至将他的话生生逼回!同时他亦猛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此时轻易动怒反而会让他人觉得自己心虚当下强捺怒火冷哼两声。

    牧野静风道:“不知前辈被他劫去的是什么东西?”

    段眉缓缓摇头道:“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风宫势力……极盛人人皆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无恶不做难道……还能指望狗嘴下有骨头渣么?”

    在不知情的人听来她这一番话真的将牧野静风当作“上官大侠”了向他大倒苦水而牧野静风却知道段眉是借此机会以泄心头之恨!

    牧野静风道:“邪终不能胜正何况既然东西已被劫走前辈又需避讳什么?”

    段眉无神的眸子转了转终于道:“被劫走的是部绝世刀诀!”

    一时间周遭寂静得有些诡异!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牧野静风缓声道:“你只管将真相说出我会为你做主!只是寒掠武功极高又有什么样的绝世刀诀可以让他动心?”

    段眉哼了一声道:“只怕世间再无刀法可比此刀诀所载的刀法更高明!”

    “是么?”牧野静风向都陵使了个眼色又道:“前辈伤势颇重需得好好调养我们会尽力为你找回刀诀。”

    段眉一语双关地道:“上官大侠你……可要言而有信!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害我的人!”说到后来其声之凄厉让人不忍多听!

    已极少过问宫中事务的叶飞飞见段眉情形太过凄惨这时不由对都陵吩咐道:“都陵兄弟好生照顾这位前辈。”

    都陵点了点头招来几名风宫弟子将一身血污的段眉抬了出去。

    牧野静风待他们走远后方微微一笑道:“原来寒老早已经得到了刀诀只是与我们开个玩笑让我等空担心一场!哈哈哈……我早就猜知以寒老的武功与心智怎么可能连一个老婆子也对付不了?禹老你说呢?”

    禹诗现事情有些蹊跷之处但却无法将其中玄奥看透见牧野静风询问自己他便道:“寒老刀诀是宫主师门之物你还是交给宫主吧?”

    寒掠倏然起身狂怒道:“这明明是一个阴谋难道你们竟看不出来?禹诗莫非连你也信不过我寒掠?”

    禹诗心道:“我岂有不知你绝不会吞没刀诀?但如今局面对你极为不利连我也是爱莫能助!”当下他缄默不言!

    寒掠见禹诗竟也明哲保身心中之失望、气愤可想而知!

    从昨夜起寒掠便遇事不顺心中早已郁积了太多的郁闷之气而后因为担心牧野静风怪罪又提心吊胆现在他竟然蒙上了不白之冤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满腔怒火突然全面爆!

    他后退一步外袍无风自鼓本就阴鸷的神情此刻更是杀机隐现!

    他嘶声道:“我寒掠虽然算不得英雄豪杰但自进入风宫至今一直忠心耿耿为风宫南征北战出力无数虽历尽曲折而不曾有半点悔意!刀诀失踪之事我自有责任但却绝对未曾私吞此刀诀若是有人再如此诬陷于老夫就是天王老子老夫也要与他杀个明白!”

    “住口!你怎可在宫主面前如此无礼?”禹诗冷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