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水浒传 > 第三十六回 没遮拦追赶及时雨 船火儿夜闹浔阳江
    话说当下宋江不合将五两银子了那个教师。只见这揭阳镇上众人丛中钻过这条大汉睁着眼喝道:“这厮那里学到这些鸟棒来俺这揭阳镇上逞强!我已吩付了众人休睬他你这厮如何卖弄有钱把银子赏他灭俺揭阳镇上的威风!”宋江应道:“我自赏他银两却干你甚事?”那大汉揪住宋江喝道:“你这贼配军!敢回我话!”宋江道:“做甚么不敢回你话!”那大汉提起双拳劈脸打来。宋江躲个过。大汉又赶入一步来宋江却待要和他放对只见那个使棒的教头从人背后赶将来一只手揪这那大汉头巾一只手提住腰胯望那大汉肋骨上只一兜踉跄一交颠翻在地。那大汉却待挣扎起来又被这教头只一脚踢翻了。两个公人劝住教头。那大汉从地上爬将起来看了宋江和教头说道:“使得使不得教你两个不要慌!”一直往南去了。

    宋江且请问:“教头高姓何处人氏?”教头答道:“小人祖贯河南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棒卖药度日。江湖上但呼小人病大虫薛永。不敢拜问恩官高姓大名?”宋江道:“小可姓宋名江。祖贯郓城县人氏。”薛永道:“莫非山东及时雨宋公明么?”宋江道:“小可便是。”薛永听罢便拜。宋江连忙扶住道:“少叙三杯如何?”薛永道:“好。正要拜识尊颜却为门得遇兄长。”慌忙收拾起棒和药囊同宋江便往邻近酒肆内去酒。

    只见酒家说道:“酒肉自有只是不敢卖与你们。”宋江问道:“缘何不卖与我们?”酒家道:“却和你们打的大汉已使人分付了;若是卖与你们时把我这店子都打得粉碎。我这里却是不敢恶他。这人是此间揭阳镇上一霸谁敢不听他说。”宋江道:“既然恁地我们去休;那必然要来寻闹”薛永道:“小人也去店里算了房钱还他;一两日间也来江州相会。兄长先行。”宋江又居一二十两银子与了薛永辞别了自去。

    宋江只得自和两个公人也离了酒店又自去一处酒。那店家说道:“小郎已自都分付了我们如何敢卖与你们!你枉走!白自费力!不济事!”宋江和两个公人都做声不得;却被他那里不肯相容。宋江问时都道:“他已着小郎连连分付去了不许安着你们三个。”当下宋江见王是话头三个便拽开脚步望大路上走。看见一轮红日低坠天色昏暗宋江和两个公人心里越慌。三个商量道:“没来由看使棒恶了这!如今闪得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却是投那里去宿是好?”只见远远地小路望见隔林深处射出灯光来。宋江见了道:“兀那里灯光明处必有人家。遮莫怎地陪个小心借宿一夜明日早行。”公人看了道:“这灯光处又不在正路上。”宋江道:“没奈何!虽然不在正路上明日多行三二里却打甚么要紧?”三个人当时落路来。行不到二里多路林子背后闪出一座大庄院来。宋江和两个公人来到庄院前敲门。庄客听得出来开门道:“你是甚人黄昏夜半来敲门打户?”宋江陪着小心答道:“小人是个罪犯配送江州的人。今日错过了宿头无处安歇欲求贵庄借宿一宵来早依例拜纳房金。”庄客道:“既是恁地你且在这里少待等我入去报知庄主太公可容即歇。”庄客入去通报了复翻身出来说道:“太公相请。”宋江和两个公人到里面茸棠去参见了庄主太公。太公付教庄客领到门房里安歇就与他们些晚饭。庄客听了引去门草房下点起一碗灯教三人歇定了;取三分饭食羹汤蔬教他三个了。庄客收了碗碟自入里面去。两个公人道:“押司这里又无外人一除了行枷快乐睡一夜。明日早行。”宋江道:“说得是。”当时去了行枷和两个公人去房外净手看见星光满天又见打麦场边屋后是一条村僻小路宋江看在眼里。三个净了手入进房里关上门去睡。

    宋江和两个公人说道:“也难得这个庄主太公留俺们歇这一夜。”正说间听得里面有人点火把来打麦场上一到处照看。宋江在门缝里张时见是太公引着三倨庄客把火把到处照看。宋江对公人道:“这太公和我父亲一般:件件定要自来照管这早晚也王肯去睡琐琐地亲自点看。”正说间只听得外面有人叫开庄门。庄客连忙来开了门放入五七个人来。为头的手里拿着朴刀背后的都拿着稻叉棍棒。火把光下宋江张看时那个提朴刀的正是在揭阳镇上要我们的那汉。宋江又听得那太公问道:“小郎你那里去来?和甚人打日晚了拖拽棒?”那大汉道“阿爹不知。哥哥在家里么?”太公道:“你哥哥得醉了去睡在后面亭子上。”那汉道:“我自去叫他起来。我和他赶人。”太公道:“你又和谁合口?叫起哥哥来时他却不肯干休。你且对我说这缘故。”那汉道:“阿爹你不知今日镇上一个使棒卖药的汉子叵耐那不先来见我弟兄两个便去镇上撒科卖药教使棒;被我都分付了镇上的人分文不要与他赏钱。不知那里走一个囚徒来那做好汉出尖把五两银子赏他灭俺揭阳镇上威风!我正要打那却恨那卖药的脑揪翻我打了一顿又踢了我一脚至今腰里还疼。我已教人四下里分付了酒店客店:不许着这们酒安歇。先教那三个今夜没存身处。随后我叫了赌房里一夥人赶将去客店里拿得那卖药的来尽气力打了一顿;如今把来吊在都头家里明日送去江边困做一块抛在江里出那口鸟气!却只赶这两个公人押的囚徒不着。前面又没客店竟不知投那里去宿了我如今叫起哥哥来分头赶去捉拿这厮!”太公道:“我儿休恁地短命相!他自有银子赏那卖药的却干你甚事?你去打他做甚么?可知道着他打了也不曾伤重。快依我口便罢休教哥哥得知。你人打了他肯干罢?又是去害人性命!你依我说且去房里睡了。半夜三更莫去敲门打户激恼村坊你也积些阴德。”那汉不顾太公说着朴刀迳入庄内去了。太公随后也赶入去。

    宋江听罢对公人说道:“这般不巧的事!怎生是好!却又撞在他家投宿!我们只宜走了好。倘或这厮得知必然他害了性命。便是太公不说庄客如何敢瞒?”两个公人都道:“说得是。事不宜迟及早快走!”宋江道:“我们休从门前出去掇开屋后一堵子出去罢。”两个公人挑了包里宋江自提了行枷便从房里挖开屋后一堵壁子。三个人便趁星光之下望林木深处小路上只顾走。正是“慌不择路。”走了一个更次望见前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滔滔滚滚正来到浔阳江边。只听得背后喊叫火把乱明吹风忽哨赶将来。宋江只叫得苦道:“上苍救一救则个!”

    三人躲在芦苇中望后面时那火把渐近。三人心里越慌脚高步低在芦苇里撞。前面一看“不到天尽头早到地尽处”一带大江拦截侧边又是一条阔港。宋江仰天叹道:“早知如此的苦权且住在梁山泊也罢!谁想直断送在这里!”宋江正在危急之际只见芦苇中悄悄地忽然摇出一只船来。宋江见了便叫:“梢公!且把船来救我们三个!俺与你几两银子!”那梢公在船上问道:“你三个是甚么人却走在这里来?”宋江道:“背后有强人打劫我们一味地撞在这里。你快把船来渡我们!我多与你些银两!”那梢公早把船放得拢来。三个连忙跳上船去。一个公人便把包里我下舱里;一个公人便将水火棍拓开了船。那梢公一头搭上橹一面听着包里落舱有些好响声心中暗喜;把橹一摇那只小船早荡在江心里。岸上那夥赶来的人早赶到滩头有十余个火把为头两个大汉各挺着一条朴刀约从有二十余人各执棒。口里叫道:“你那梢公快摇船拢来”宋江和两个公人做一块儿伏在船舱里说道:“梢公!却是不要拢船!我们自多谢你些银子!”那梢公点头只不应岸上的人把船望上水咿咿哑哑的摇将去。那岸上这夥人大喝道:“你那梢公不摇拢船来教你都死!”那梢公冷笑几声也不应。岸上那夥人又叫道:“你是那梢公直恁大胆不摇拢来?那梢公冷笑应道:“老爷叫做张梢公!你不要咬我鸟!”岸上火把丛中那个长汉说道:“原来是张大哥!你见我弟兄两个么?”那梢公应道:“我又不瞎做甚么不见你!”那长汉道:“你既见我时且摇拢来和你说话。”那梢公道:“有话明朝来说趁船的要去得紧。”那长汉道:“我弟兄两个正要捉这趁船的三个人!”那梢公道:“趁船的三个都是我家亲眷衣食父母。请他归去碗‘板刀面’了来!”那长汉道:“你且摇拢来和你商量”那梢公道:“我的衣饭倒拢来把与你倒乐意。”那长汉道:“张大哥!不是这般说!我弟兄只要捉这囚徒!你且拢来!”那梢公一头摇橹一面说道:“我自好几日接得这个主顾却是不摇拢来倒你接了去!你两个只休怪改日相见!”宋江呆了不听得话里藏机在船舱里悄悄的和两个公人说:“也难得这个梢公!救了我们三个性命又与他分说!不要忘了他恩德!却不是幸得这只船来渡了我们!”

    却说那梢公摇开船去离得江岸远了。三个人在舱里望岸上时火把也自去芦苇中明亮。宋江道:“惭愧!正是好人相逢恶人远离且得脱了这场灾难!”只见那梢公摇着橹口里唱起湖州歌来;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爱交游只爱钱。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金砖!宋江和两个公人听了这歌都酥软了。宋江又想道:“他是耍。”三个正在里议论未了只见那梢公放下橹说道:“你这个撮鸟!两个公人平日最会诈害做私商的心今日却撞在老爷手里!你三个却是要‘板刀面’却是要‘馄饨?’”宋江道:“家长休要取笑。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是‘馄饨?’”那梢公睁着眼道:“老爷和你耍甚鸟!若还要‘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我只一刀一个都剁你三个人下水去!你若要‘馄饨’时你三个快脱了衣裳都赤条条地跳下江里自死!”未江听罢扯定两个公人说道:“却是苦也!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梢公喝道:“你三倨好好商量快回我话!”宋江答道:“梢公不知我们也是没奈何犯下了罪迭配甘州的人。你如何可怜见饶了我三个!”那梢公喝道:“你说甚么闲话!饶你三个?我半个也不饶你!老爷唤作有名的狗脸张爷爷!来也不认得爷也去不认得娘!你便都闭了鸟嘴快下水里去!”宋江又求告道:“我们都把包里内金银财帛衣服等项尽数与你。只饶了我三人性!”那梢公便去板底下摸出那把明晃晃板刀来大喝道:“你三个要怎地!”宋江仰天叹道:“为因我不敬天地不孝父母犯下罪责连累了你两个!”那两个公人也扯着宋江道:“押司!罢!罢!我们三个一处死休!”那梢公又喝道:“你三个孚好快脱了衣裳跳下江去!跳便跳!不跳时老爷便剁下水里去!”宋江和那两个公人抱做一块望着江里。只见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

    梢公回头看时一只快船飞也似从上水头急溜下来船上有三个人:一条大汉手里横着托叉立在船头上;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星光之下早到面前。那船头上横叉的大汉便喝道:“前面是甚梢公敢在当行事?船里货物见者有分!”这船公回头看了慌忙应道:“原来却是李大哥!我只道是谁来!大哥又去做买卖?只是不曾带挈兄弟。”大汉道:“张家兄弟你在这里又弄这一手!船里甚么行货?有些油水么?”梢公答道:“教你得知好笑:我这几日没道路又赌输了没一文;正在沙滩上闷坐岸上一夥人赶着。三头行货来我船里却是两个鸟公人解一个黑矮囚徒正不知是那里。他说道迭配江州来的却又项上不带行枷。赶来的岸上一夥人却是镇上穆家哥儿两个定要讨他。我见有些油水我不还他。”船上那大汉道:“咄!莫不是我哥哥宋公明?”宋江听得声音熟便舱里叫道:“船上好汉是谁?救宋江则个!”那大汉失惊道:“真个是我哥哥!早不做出来!”

    宋江钻出船上来看时星光明亮那船头上立的大汉正是混江龙李俊;背后船梢上两个摇橹的:一个是出洞蛟童威一个翻江蜃童猛。这李俊听得是宋公明便跳过船来口里叫道:“哥哥惊恐?若是小来得迟了些个误了仁兄性命!今日天使李俊在家坐立不安棹船出来江里赶些私盐不想又遇着哥哥在此受难!”那梢公呆了半晌做声不得方问道:“李大哥这黑汉便是十东及时雨宋公明么?”李俊道:“可知是哩!”那梢公便拜道:“我那爷!你何不门通个大名省得着我做出歹事来争些儿伤了仁兄!”宋江问李俊道:“这个孚汉是谁?请问高姓?”李俊道:“哥哥不知。这个好汉却是小弟结义的兄弟姓张是小孤山下人氏单名淇字绰号船火儿专在此浔阳江做这件稳善的道路。”宋江和两个公人都笑起来。

    当只船并着摇奔滩边来缆了船舱里扶宋江并两个公人上岸。李俊又与张横说:“兄弟我尝和你说:天下义士只除非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今日你可仔细认着。”张潢开火石点起灯来照着宋江扑翻身又在沙滩上拜道:“哥哥恕兄弟罪过!”张横拜罢问道:“义士哥哥为何事配来此间?”李俊把宋江犯罪的事说了今来迭配州。张横听了说道:“好教哥哥得知小弟一母所生的亲弟兄两个:长的便是小弟;我有个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没得钿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条张顺。当初我弟兄两个只在扬子江边做一件依本分的道路。......”宋江道:“愿闻则个。”张横道:“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先驾一只船渡在江边静处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贫省贯百钱的又要快便来下我船。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着一个大包也来趁船。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锚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得足了却送他到僻静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那时我两个只靠这道路过日。”宋江道:“可知江边多有主顾来寻你私渡。”李俊等都笑起来张横又道:“如今我弟兄两个都改了业;我便只在这浔阳江里做私商;兄弟张顺他却如今自在江州做卖鱼牙子。如今哥哥去时小弟寄一封书去-只是不识字写不得。”李俊道:“我们去村里央个门馆先生来写。留下童威童猛看船。三个人跟了李俊张横提了灯投村里来。走不过半里路看见火把还在岸上明亮。张棋说道:“他弟兄两个还未归去!”李俊道:“你说兀谁弟兄两个?”张横道:“便是镇上那穆家哥儿两个。”李俊道:“一叫他两个来拜了哥哥。”宋江连忙说道:“使不得!他两个赶着要捉我!”李俊道:“仁兄放心。他兄弟不知是哥哥。他亦是我们一路人。”

    李俊用手一招忽哨了一声只见火把人伴都飞奔将来。看见李俊张横都恭奉着宋江做一处说话那弟兄二人大惊道:“二位大哥如何与这三人熟?”李俊大笑道:“你道他是兀谁?”那二人道:“便是不认得。只见他在镇上出银两赏那使棒的灭俺镇上威风正待要捉他!”李俊道:“他便是我日常和你们说的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公明哥哥!你两个还不快拜!”那弟兄两个撇了朴刀扑翻身便拜道:“闻名久矣!不期今日方得相会!却甚是冒渎犯伤了哥哥望乞怜悯恕罪!”宋江扶起二人道:“壮士愿求大名?”李俊便道:“这弟兄两个富户是此间人。姓穆名弘绰号没遮拦。兄弟穆春唤做小遮拦。是揭阳镇上一霸。我这里有‘三霸’哥哥不知一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他弟兄两个一霸;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张横张顺两个一霸;以此谓之‘三霸。’”宋江答道:“我们如何省得!既然都是自家弟兄情分望乞放还了薛永!”穆弘笑道:“便是使棒的那?哥哥放心。”-随即便教兄弟穆春-“去取来还哥哥。我们且请仁兄到敝庄伏礼请罪。”李俊说道:“最好最好;便到你庄上去。”穆弘叫庄客着两个去看了船只就请童威童猛一同都到庄上去相会;一面又着人去庄上报知置办酒筵杀羊宰猪整理筵宴。

    一行众人等了童威童猛一同取路投庄上来。却好五更天气都到庄里请出穆太公来相见了就草堂上分宾主坐下。宋江与穆太公对。说话未久天色明朗穆春已取到病大虫薛永进来一处相会了。穆弘安排筵席管待宋江等众位饮宴。至晚都留在庄上歇宿。

    次日宋江要行穆弘那里肯放把众人都留庄上陪侍宋江去镇上闲观看揭阳市村景致。又住了三日宋江怕违了限次坚意要行。穆弘并众人苦留不住当日做个送路筵席。

    次日早起来宋江作别穆太公并众位好汉;临行分付薛永:“且在穆弘处住几时却来江州再得相会。”穆弘道:“哥哥但请放心我这里自看顾他。”取出一盘金银送与宋江又两个公人些银两。临动身张横在穆弘庄上央人修了一封家书央宋江付与张顺。当时宋江收放包里内了。一行人都送到浔阳江边。穆弘叫只船来取过先头行李下船。众人都在江边安排行枷取酒送上船饯行。当下众人泪而别。李俊张横穆弘穆春薛永童威童猛一行人各自回家不在话下。

    只说宋江自和两个公人下船投江州来。这梢公非比前番使着一帆风蓬早送到江州上岸。宋江方带上行枷两个公人取出文书挑了行李直至江州府前来正值府尹升厅。原来那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祭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那人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钱粮浩大的去处抑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当时两个公人当厅下了公文押宋江投厅下蔡九知府看见宋江一表非俗便问道:“你为何枷上没了本州的封皮?”两个公人告道:“于路上春雨淋漓却被水坏了。知府道:“快写个帖来便送下城外牢城营里去。本府自差公人押解下去。”这两个公人就送宋江到牢城营内交割。当时江州府公人了文帖监押宋江并同公人出州衙前来酒店里买酒。宋江取三两来银子与了江州府公人当讨了收管将宋江押送单身房里听候。那公人先去对管营差拨处替宋江说了方便交割讨了收管自回江州府去了。

    这两个公人也交还了宋江包里行李千酬万谢相辞了入城来。两个自说道:“我们虽是了惊恐却赚得许多银两。”自到州衙府里伺候讨了回文两个取路往济州去了。

    话里只说宋江又是央浼人请差拨到单身房里送了十两银子与他;管营处又自加倍送十两并人事;营里管事的人并使唤的军健人等都送些银两与他们买茶;因此无一个不欢喜宋江。少刻引到点视厅前除了行枷参见管营。为得了贿赂在厅上说道:“这个新配到犯人宋江听着:先朝太祖武德皇帝圣旨事例但凡新入流配的心顺先打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捉去背起!”宋江告道:“小人于路感冒风寒时症至未曾痊可。”管营道:“这汉端的像有病的;不见他面黄饥瘦有些病症?且与他权寄下这顿棒。此人既是县吏身着他本营抄事房做个抄事。”就时立了文案便教去抄事。宋江谢了去单身房取了行李到抄事房安顿了。众囚徒见宋江有面目都买酒来庆贺。

    次日宋江置备酒食与众人回礼;不时间又请差拨牌头递杯管营处常送礼物与他。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单把来结识他们;住了半月之间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自古道:“世情看冷人面遂高低!”宋江一日与差拨在抄事房酒那差拨说与宋江道:“贤兄我前日和你说的那个节级常例人情如何多日不使人送去与他?今已一旬之上了。他明日下来时须不好看。”宋江道:“这个不妨。那人要钱不与他;若是差拨哥哥但要时只顾问宋江取不妨。那节级要时一文也没!等他下来宋江自有话说。”差拨道:“押司那人好生利害更兼手脚了得!倘或有些言语高低了他些羞辱却道我不与你通知。宋江道:“兄长由他。但请放心小可自有措置。敢是送些与他也不见得;他有个不敢要我的也不见得。”正恁的说未了只见牌头来报道:“节级下在这里了。正在厅上大作骂道:‘新到配军如何不送常例钱与我’”差拨道:“我说是么?那人自来连我们都怪。”宋江笑道:“差拨哥哥休罪不及陪侍改日再得作杯。小可且去和他说话。”差拨也起身道:“我们不要见他。”宋江别了差拨离了抄事房自来点视厅上见这节级。不是宋江来和这人见有分教:江州宋江来与这个节级怎么相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