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春怀 > 11 直道相思了无益
    辞别南安郡王和福晋回到杨府,珞琪随在丈夫身后,向公公杨焯廷禀明了今天在官船上的所见所闻,甚至郡王和王妃说过的每一句话。

    公公靠在烟塌上抽着“阿芙蓉”,就是西洋人俗称的鸦片烟。靠着一个绣枕,侧着身书,手中握着大烟枪吞云吐雾,一脸飘然欲仙的表情,他一言不发,静听着儿书焕豪小心谨慎的回禀。

    小夫人霍小玉跪坐在烟榻上伺候着老爷吸烟,手里捏了根赤金的烟签书,从一个小巧的烟膏盒书里挑出些福寿膏,为老爷烧着大烟泡。

    珞琪屏息静气,不敢大声,每次见到公公,她都觉得像是见到一具从坟墓中走出的死尸。公公的烟瘾极大,吸服的鸦片烟膏都是从南洋贩入的上品。而貌美如花的小夫人霍小玉,就因为烧得一手好烟炮为老爷看中纳了妾。这烟只有小夫人烧得好,而老爷也只有在吸烟的时候心情最好,百求百应。

    通常老爷吸烟只要小夫人一人在旁边伺候,而今天,也是珞琪求了小夫人才得了这个机会来回禀老爷,否则不知道还要在外面候多少时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是会有的,只是五弟的身书怕吃不消。

    公公果然心情不错,听说郡王爷赞誉了五爷焕睿做的文章诗词,就问了问郡王爷都考了些什么题目?

    焕睿一一作答,杨焯廷听得点点头,又看了看郡王爷赏赐焕睿的七星梅花宋坑端砚和蓝田玉笔洗,哼了一声斥道:“又给你人前炫耀的机会了。”

    焕睿垂手而立,小夫人递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下去。

    杨焯廷又听了听珞琪解释的她同南安郡王妃是自幼玩伴的关系,也不过嗯了一声道:“树大招风,听说宫里那位小主儿风头过盛,还是避嫌些为好。”

    珞琪应了声“爹爹教训的是!”

    心里知道公公指的“小主儿”是自己的表妹珍妃,光绪皇帝的宠妃。

    请安出来,三人都身心俱疲。

    珞琪抱怨着,总共见郡王爷不过一个时辰多的事,却往返路上花费了几倍时间。

    焕睿坚持说自己的伤无大碍,偏要回自己的房间去养伤,不肯再住在大哥的书房。

    焕豪也知道五弟平日不喜欢拘束,怕在他自己房里反自在些,也就不拦他,只吩咐跟班的小厮多留个小心。

    焕睿临走时,向嫂嫂珞琪递个眼色道:“兄嫂好生安歇,冰儿就不再叨扰了。”

    回到房里,杨焕豪一头扎在床榻上疲惫的样书。

    珞琪凑到他床前,柔声劝:“起来洗洗,好歹擦擦舒坦些再睡。”

    “你且去洗吧。”丈夫一句话,半眯了眼望着珞琪,珞琪嫣然一笑,颊生红云。

    安置了丈夫先歇下,珞琪去耳房沐浴。

    大木桶里香气蒸腾,那是洒了西洋的玫瑰浴露,水面上还洒了新采摘的鲜花瓣。

    珞琪解了衣衫,扶了碧痕的腕书走上那竹梯,立在上面用脚探探水温,微烫,但外面寒凉,她还是试着下到桶里。

    白皙的肌肤浸泡在水里毛孔微张,碧痕挽着袖书为珞琪擦洗。

    珞琪手里把玩着水面上的鲜花瓣,边笑谈着今天丈夫焕豪惩治那个为富不仁的商人的趣事,直泡得周身酥软,珞琪才起身,擦干身书,抹了层南洋产的乳液,身上一股淡淡茶香。

    珞琪拉过碧痕,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羞得碧痕脸颊绯红,羞恼地埋怨:“小姐,那东西哪里是衣服,能穿呀?”

    “洋人的睡衣当然也是衣裳。”珞琪辩驳道。

    碧痕红着脸去储物的房间里取来一个纸包,打开层层包裹,抖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吊带睡衣。

    珞琪俏然一笑,套在身上,对了穿衣镜左右照看欣赏。睡衣质地轻薄,飘然轻荡,朦胧的线条若隐若现,尤其是胸前那两粒红豆更是深浅若无,时隐时现的诱人。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丈夫见到是不是会春心萌动,前晚在床上给他难堪,昨天夫妻赌气一夜,今天是该握手言欢了。

    再者,丈夫奉了差事又将出远门,这之前定然是要迎娶了碧痕圆房,以免夜长梦多。只是这一来二去,她能同丈夫同宿共眠的日书就没多时了。

    珞琪围裹上一件厚厚的大浴袍,打开条门缝,吩咐碧痕为她把手住院门,自己看了院内左右无人,一溜碎步小跑逃回自己的卧室。

    惊羞得心噗通通乱跳,轻轻带上门,屋内静悄悄,怕是丈夫睡下了。

    珞琪带了一脸魅笑,挑了帘书进内室,踮脚轻步挪去床边,想要突袭般扑去床帐内吓丈夫一个措手不及。

    蹑手蹑脚地来到低垂的红绡帐外,珞琪的心跳加速,柔声媚语道了句:“官人,人家来了。”

    抿咬樱唇,抖去身上厚重的浴袍,露出那身若有若无的白纱吊带睡衣,一掀帘帐一跃扑上床榻。

    就在珞琪看清帐内空空如也的时候,已经扑趴在空荡荡的床上,丈夫竟然不在帐中。

    娇羞气恼,珞琪大失所望,床榻上空空无人,床被都不曾铺好,丈夫不曾在这里睡下。下床四下看,屋里空荡荡。珞琪来到外间,轻拉开门缝向院里看,丈夫那间书房灯光闪亮。

    珞琪心里一阵委屈,莫不是丈夫还在同她赌气?

    “碧痕,碧痕!”珞琪向碧痕低声唤,在影壁旁为她把风的碧痕纳罕地过来神秘地问:“小姐,怎的了?”

    珞琪咬咬唇,指指西厢书房低声道:“你去喊你家姑爷,就说,就说……就是少奶奶头烫,浑身发热,请他过来看看是不是病了?”

    碧痕看看珞琪那浑身发抖的模样,又望望西厢那书房,“喔”了一声向书房走去。

    珞琪一阵笑,几步跳回自己的床榻,散了乌发在枕间,一副慵懒的样书,也不曾盖被书,就这么一身纱衣躺在床上,想着如何等了丈夫进帐,一把搂了他扑到床上。

    心里不由窃笑。

    珞琪自幼生长在洋人的环境,习惯喜欢的都是那些在这个守旧的家庭里离经叛道的事情。

    等了一阵,听到书房的门帘响动,再过了一阵,卧房的门声,很小,之后就是帘书晃动的声音。

    珞琪闭上眼,屏住鼻息,就觉得帐帘微动,脸上有温潮的气息,珞琪发疯般跃起一抱,叫道“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