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吴霜早有准备，一开始就先一步出来，不给楚觞偷袭的机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李依然，那，情形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倘若吴霜狠下心，拒绝楚凝烟的恳求，直接抹杀掉楚觞这个后患，那，情形会不会来个360度转变？
可是，世上哪来那么多倘若的，后悔谁都会，可至今，世上也没有人能发明后悔药。
只是，我就不能倘若一下么？
倘若父亲和吴霜好好相处，那将来的结局会怎样？
倘若我没有求吴霜，任他自己选择，那他会不会有事？
自责，深深的自责彻底把她的思绪埋没，楚凝烟茫然的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她甚至没有去观看吴霜一眼，似一座已经风化的石雕般呆滞。
“当。”
忽的一声，让楚凝烟如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她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有些迟钝的看了看四周，原来是那个血红色的戒指掉落在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缓步走上前去，她浑浑噩噩的拾起戒指。
到我大哥”
戒指里隐隐透漏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楚凝烟又是吓了一跳，以至于把戒指扔回地面。
我带到我大哥旁边”血炼戒微微的颤抖一下。
凝烟缓缓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戒指。
“快啊！！！找到我大哥吴霜！不然就来不及了！”这次的声音比较清晰，不再那么模糊。
在确定声音是来自戒指后，楚凝烟像疯了般，急忙拾起戒指，只是动作有些利索过了头，以至于她跑过了吴霜还没发觉。
顿了顿，又折回身，她走到吴霜旁边，愣愣的看着那具满红的身体，又陷入了呆滞。
“快啊！”小戳的声音有些急迫，只是此时楚凝烟的精神状态似乎非常不好，对小戳的提示直接过滤。
等了几秒，小戳见她还是没动静后，叹息了一声。戒指微微亮了亮，一道朦胧半透明的剑形状雾体从中溢出，带着些许点点红色，隐没进吴霜的身体。
“大哥。都怪小戳没用，早知道，说什么小戳也要违抗大哥的意思把他炼化。”
意识海中，属于吴霜的灵魂雾状前，出现了小戳模糊的影子。
“现在，我能帮你的很少了。大哥”
俩个细小的红点从小戳的剑体中冒出，凑近看，犹可见那俩个小红点竟也有着面容，和那两个自爆的空冥期修真者出奇的相似。
“大哥。保重”
最后，小戳的灵体逐渐缠上吴霜的灵魂，化做一抹轻烟融入了其中。
夜，静极了，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倾洒下来，顿时，大地被一片宁静的银雾覆盖。
抬头轻看，幽蓝幽蓝的夜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地，仿佛在邀请人们到广阔的太空中去遨游。
一袭白衣随风飘舞，长长的黑发拂乱了容颜。
楚凝烟伫立久久，最后看了一眼吴霜，便在霎那间转身。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的日出逐渐染红了朝霞，清晨的露水在枝叶上颤抖，凉风缓缓刮过，带起细枝末节的树叶，响起“哗哗”的欢悦。
紫宵观后山处，竹林前的那片空地上，静静的躺着两个人影。忽然，其中一个人影稍微的动了一下。
“唔”
一醒来，脑海里便传来隐约的信息。零碎的记忆片段纷拥而至，彷佛是在浏览相册般，片片的图像划过思绪。只是，现在吴霜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理清它。
手支着地面，吴霜想顽强的站起来，可是浑身虚弱的他，似乎连行走的力气都没。
“李依然？”
“依然？”
“依----”
趴在地上，吴霜侧着头，望着不远的另外一个人影。
紧咬牙，吴霜就势一滚，稍微的靠近她一些，可是由体内传来的疼痛让他蜷缩在了一起。
片刻，恢复后，吴霜再次咬紧牙关，一小段小段的朝她爬去。
“依然”
本来就五六米的距离，可吴霜愣是用了五六分钟。
鲜血泼满了地面，铺就成一道诡异的血色玫瑰，只是，那种殷红色的鲜艳，是那么显眼且刺眼。
李依然。
颤抖的手朝她伸去，吴霜忽然顿了顿，似乎想起，当初自己也是把这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奶奶。
不，不会的。
吴霜摇摇头，脸色如一张从未被书写过的白纸。只是，该来的始终要去面对。良久，他挤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翻开趴在地上的她。
“不会的……”
时间似乎从此就静止下来，吴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幕。
“楚觞！！！！！！！啊！！！！！！！！！！！！！”
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声震破了后山处的宁静，划破了苍穹，彷佛已经传达于九天之上。
狠狠的喘息，吴霜撑着地面，首先是轻笑，而后笑声越渐的高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体里不知那来的力量，吴霜动作僵硬起身抱起她，使劲的笑着，只是眼泪却顺着脸颊，滴到了那张早已苍白多时的容颜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艰难的站起身，对身体力传来的疼痛恍若无视，横抱着她，吴霜狂笑着朝山下走去。
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狂乱如癫，疯不定，漠寒孤影哀痛莫名，流不尽苦楚点滴，心灰，意冷，人初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