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唯心恕尔 > 第三十七回 祈福
    “诸位,听我说。”管沐云沉稳肃沉的嗓音很有用地阻止了大伙儿的争执,“我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其实,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和先生商量过此事,只是当时时机未到,才将此事搁置至今,眼下,仇人已然浮出水面,我哪里还有在这里干等的道理。”

    “可是公子,此行毕竟太过危险……”文叔道。

    “我想公子说得是,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清叔打断了文叔的话,平静道。

    “老三你……”涵姑有些急,嗔怪着。

    清叔转看着她,轻声道:“公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公子,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如今他不过就是缺了些历练,咱们时时刻刻将他护着,不见得就是对他好。”

    清叔说得是没错的,其他人听了,也都想不出反对的话来。涵姑就虽然不再多言,但脸色不郁,说了一声“我先回去了。”就径自往出走。

    清叔看了她出去的倩影一眼,立起身,跟大伙拱拱手就随着也出去了。我想,他大概是去送涵姑了。

    总之,管沐云出门的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伍叔陶叔和文叔坚持随他一同去,就在三日后动身。

    此回出去,必然是艰险异常,有形无形的敌人,强大的对手,就算是一层层抽丝剥茧得到了真相,也不见得结果就会是好的,何况随时随地面临着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安然回转。

    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抹沉重,尤其一向大咧咧乐呵呵的伍婶,也是有些愁绪和担忧的。

    这不一大早就把我拽上了,要我跟她一起去庙里烧香,给他们祈福。我明白伍婶的忧心,当然不会说不去,于是就早早和伍婶带上贡品上了马车。往郊外的“崇香寺”走。

    在山脚下了车。我和伍婶要徒步上山。崇香寺就在半山腰上。好在山并不高。半个时辰也就上去了。

    几百级台阶地头上。恢弘地寺门入了眼帘。崇香寺倒也算是座古刹。建寺三百多年。至今仍香火鼎盛。日日善男信女们由近处地几个城镇赶来。提着丰厚地贡品。指望着虔诚地心意可以换得佛祖地护佑。

    说起拜佛。我就不太熟悉了。是以就跟着伍婶地步骤来。她燃香我就燃香。她叩拜我也叩拜。尽量也叫自己显得虔诚一些。毕竟是入了人家地寺门。尊重一些佛祖也是应该地。

    哦。也不是全都跟伍婶一个步调。起码那签。我没抽。人地命运真要由那支签上看出来。还是挺麻烦地一件事儿。准了不准了。信了不信了地。总之哪一样都很累人。与其那样还不如不看。

    等伍婶去解签地时候。我就独自在寺里头转悠。过往地僧人与我合什见礼。我也回礼。不知不觉就离大殿远了。果真是几百年地古刹。院子里盘根错节地古树一棵又一棵。此时早过了僧人早课地时辰。也没有撞钟之声。但院中小僧在“唰唰”地清扫。古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似将这一方天地隔绝于尘世之外。自成了一处清幽。身处其中。倒也是颇有些意境在地。

    因而我暗道此回不虚此行。也是有所得地。于是依旧欣悦地顺着小路行去。此时迎面走过来了一位老僧。看穿着。大约是这寺中地主持之类。我合什一礼。正要与老僧错身而过。却不想老僧在我侧后方开口唤道:“女施主。请留步。”

    此处除了我也没有别的女施主了,于是我转身道:“大师。有礼了,不知大师相唤,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此刻已近午时,女施主不到禅房用些斋饭么?”老僧面带微笑道。

    “哦,家人正在大殿请师傅解签,我趁着等候地功夫就绕到里头来走一走,难道我在此处打扰了师傅们清修,真是失礼了!”我赶紧道歉。

    “女施主多虑了,寺中本为众生瞻仰佛祖仰赖佛祖之处,又何来打扰之说。贫僧观女施主相貌,有广结善缘,亲厚众生之色,不知女施主此来是为斋戒清修还是祈福求愿?”

    “此来是为家人祈福。”我回道。

    “如此,女施主可曾求得签卦,贫僧无远,愿为施主一解。”老僧和善道。

    我笑笑,“多谢大师,然我并未曾求取卜签,实乃命之一事,早知晚知本无两样,甚而早知抑或竟不如晚知。此一回惟愿至佛祖法相前焚香祝祷,尽家人之本分,祈远行人之平安,切不愿以手中之一签上下,来忖定家人此行之吉凶,一切端看天意如何罢。”

    “呵呵呵,女施主此言,贫僧仅见。”无远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我正要回言,一小僧上了前来,到无远跟前附耳低声言语了几句,无远听罢,面上带着讶异之色看向我。

    我愕然,不明白无远缘何如此。

    无远却接道:“女施主,一位施主自称是女施主的旧识,请女施主过禅房一叙。”

    呃?旧识?我认识的人,谁会跟我同一日来这里?管府的人不可能,桑郁?珍雅?除了他们还会是谁?我想不出。

    “就由老僧为女施主引路,女施主看可好?”无远言道。

    我倒很想知道是哪个旧识,于是点头谢过,跟着无远穿过了连两座小院落,再往里走,却是个颇为宽敞的所在,但格局与前几座院落亦是相似的,不过就是院子大了些。

    无远就停在了这院落里的一间禅房前,却并不进入,而是在门口宣了声佛号,再道:“施主,女施主到了。”听语色竟颇有些恭谨。

    我一惊,心里头开始惴惴。

    再一听里头传来的一声“进来”,咚!心掉到地上了!

    又是萧沉理。

    待无远推开门扇,却并不进去,而是侧身立在了门口,我地腿跟灌了铅一般,可无远就那么半垂目立着,我也实在不好拖延,难道叫我还像上回一样灰溜溜地跑走?

    唉!我此时泄气得很,没奈何只得拔起沉甸甸的腿脚,往里头走去。

    “贫僧告退。”无远在我一进去的时候,就道了一句告辞。

    “劳烦大师了。”萧沉理威严道。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坐于棋桌前,也不抬头,就盯着眼前的棋局,手里还捏着一颗棋子。

    “来了?”他启口道,没什么起伏很平静的声音。

    “殿下也来寺里焚香祈福?”我跟自己讲,这是巧合,不过巧合而已。

    “嗯,我母妃一向虔诚,近日身子不适,我来替她捐些香火……”他顿了顿,“顺便,来等你。我只觉得这一刻气血翻涌,他竟然就时时在掌控着我的行踪,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是讲得很清楚了!

    “殿下着实空闲得很!连我这等升斗小民的行踪也有闲情留意!”我的话是带着气恼说地,我控制不住脾气,也已经再没耐力小心翼翼伺候这位殿下了!

    他抬头,有些诧异地瞧我,居然还笑出来了!“想不到,你也有恼了的时候!”

    从没有恼的时候,所以欺负起来容易得很?

    我狠眨了下眼睛,别过头去看墙壁,却听到他又轻轻一笑的声音。

    然后,空了半刻,才又听到他道:“你说的对,”这话讲得低落了几许,“我委实不想做依仗权势抢人妻女的事情。”

    我微抬了眼睫,望着斜处一个大大的“禅”字,淡声启口道:“殿下肯有此一话,我在此拜谢了!”纵然嘴上硬气,心底终究缓了口气。

    “不过对你,我至今仍不愿就此松了手,这又该如何是好?”他竟又补了这么一句叫我气结的话,我霎时转头,拧眉睇他。

    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就也安稳地望着我。

    我冷淡启口道:“殿下,在佛祖居处谈论此事,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难道佛祖他自己出家做了和尚,就不许世人有爱憎了?”他轻斜了斜身体面对着我,反问道,将那股子傲色又拿了出来。

    我的鼻翼在翕动,不想再多费口舌,正欲囫囵地告个辞就走,被他抢了先开口。

    “不如这么着,”他扔了手中地棋子,起了身走近我,“我们来打个赌好了。”

    我不解,却又防备,他想做什么?

    他却笑得灿烂,这几回见面少有地灿烂笑容。“康伯鸿此人,你一定不陌生吧?”

    我愕然,转而一想,康伯鸿是他勃域的豪商,他当然会认得。

    “听说,他要占了你管记在竞阳织染界地地盘了!可有此事?”

    我压下一口气,讽笑道:“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他笑一笑不理睬我的讽刺,再道:“我们就赌他!以一年为限,倘若一年以内你将他赶出了竞阳的织染业,我就再不提要你做我的侧妃之事!若是你没有将他赶出去……”他的眼神里透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那么你就给我乖乖地穿上嫁衣,等着我去接你吧!”

    我冷了脸,“我若是不赌又如何?”这也太荒谬了!

    他勾了唇角,“那就不要怪本王仗势欺人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那,可都是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