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唯心恕尔 > 第二十七回 现身
    胡掌柜有些糊涂又有些诧然地来回瞅着我们,今晚也算是难为了他和几个伙计,这样惊险的场面,他一辈子恐怕也不好遇到。

    “大家都回去歇息吧!只是夜里都警醒着些。”文叔说一句,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言,都各自回房了。

    我亦被管沐云直接推进了隔壁房。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隔日早膳的时候,管沐云又跟我提起要即刻回竞阳的事情。经过了昨晚的惊险,我是不能再坚持留在安城了,到底竞阳是管记的根基所在,有什么发生,也会多些防备。

    于是用过了早膳,嘱咐了胡掌柜一些铺子上的事情,要他小心应对,要是和记那儿再有什么动静就速速递信儿给竞阳,文叔,管沐云和我并谭叔一行四人,就启程往来路上走了。这回管沐云没有和我一起乘车,而是同文叔分骑了两匹马护持在我所乘的马车的左右。

    秋日的风景本是不错的,沁凉的秋风徐徐,野菊花盛放,伴着我们一路,从这厢的官道边到山的那头,蜿蜒不绝,好似要将人们对盈盈生机的向往也带到了天边。

    管沐云驾着马在我的右前,偶尔和文叔搭上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地望着前方,虽然不似在失神,但总显得心事重重,他大概也和我一般,有些琢磨不透天惊宫的所为了。

    我也就那么撑着窗上的小帘子,歪坐着,另一手支着下巴,望着一路的秋景发呆。

    个把时辰后,我在规律地晃动着前行的马车上昏昏欲睡,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晃着我的肩,我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管沐云的脸在我眼前。“醒了?”

    “怎么了?”我还不大清醒,左右张望了两下。

    “走了一半地路了。前头有个亭子。咱们过去歇歇。顺便填填肚子。”他温然地瞅着我。

    “哦。”我应着。看看自己。还趴在马车地小窗上。于是借着推窗棂地力量想立起身来。却因为一直侧身坐着。手脚都窝得酸麻又跌了回去。

    久不见我下去。“怎么了?”他在外头唤我。

    我还坐在那儿。傻等着这股子酸麻劲儿过去。听他问我。我就闷闷地道了一声:“呃。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去。”

    却在下一瞬就发现他掀开前方地帘子进了来。坐到了我地旁边。

    见我瘫在那儿地模样。他一眼就了悟我是怎么了。“腿麻了?哪里?”嘴上虽是在问我。可是他地手掌已经触到了我地小

    我一惊,也不管手臂也是麻的,抬手就去拨。不妨我地手太冲,没刹住,“啪”的脆生生一声,正打在他的侧手背上,打得我自个儿的手都生疼。

    他也被我打得一愣。抬头看我,我有些尴尬,毕竟他是好意,我反应太过了,可是又别扭地说不出道歉的话来,于是就勉强支起还有些酸麻的腿,矮下头欲往外走。

    “呀!”身子倏然腾空,头也一晕,我被吓得不轻。他居然就在车厢这狭小的空间里把我横抱了起来!

    缓了一瞬,我叫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却不理会我,脸朝着前头,径自矮下身子,就把我那么抱着下了车。

    我急了,怒道:“你快点儿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他还是不理,看都不看我,就是大步地往亭子方向走。

    我已经瞥到谭叔和文叔在边上想笑又不好笑出来的样子了,料想他们躲都不及哪里会救我。再说我也没那个脸去求救。

    我实在恼得也不管别(web用户请登陆。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

    的了。开始大力地踢蹬着双脚,身子也在乱挣。哪知道本来身体就是腾空,就算他抱得再稳我这么死命挣动也是会晃地,我又打死也不会去揽着他的脖子,于是就左手抓着他肩头的衣衫,右手死紧地揪着他地襟口,狠斥道:“你听到没有!快点儿放我下来!管沐云!”他的名字我是几乎快贴在他的耳朵上喊的,我就不信震不死他!

    果然,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他缓缓地侧过头,看着我的眼神深沉得叫我一愕,怔了半刻,

    他却就那么看过我,一言不发接着走。

    我气结,一时喊不出话来,就还是一手抓着他肩头,一手揪着他襟口,冷不防被放坐到了什么东西上头。我省了神再看,原来我就顾着生气恼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亭子里,被他放到了石凳上头。

    我当即立起,胸脯起伏着,气得不轻,扬起手就要向他脸上招呼,却在对上他沉静得要死的眼眸时顿住了,我,我竟然打不下去!

    我那当口差一点儿转手往自己脸上招呼,我有病!恨恨地甩袖,转身想出了亭子。

    “呦?瞧瞧我赶上了什么!小夫妻打情骂俏?”

    斜处戏谑的声音过来了,我转头去看,不认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身而立,蓝衫玉带,华服高靴,一把折扇在自个儿地手臂上打着拍子,那张脸白玉一般,因轮廓深邃,倒也不显得女气,可以用俊字来形容,但俊得邪气,邪气得叫人害怕。

    我遂然滞在了台阶上,不上不下。

    “在下仿佛并不识得兄台。”管沐云在我的身后张口了,很是冷淡。

    “哈哈哈,管公子不识得小可,小可却对贤夫妇二人耳闻已久。”那男子大笑,言语中却看不到多少诚意在。

    文叔谭叔本在车的那一边散步,见了这边的景况也靠了过来。

    “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淡笑,方才的那一股旺火被我硬生生压了下去。

    那男子笑笑,“小姓康名伯鸿,初到此地,倘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康伯鸿!他终于出现了!

    此时此刻,我还没踏入竞阳的地界,他就上得门来,大喇喇地相见,倒是省了我在这里东猜西猜地费精神。本来,我以为他还会再跟我一会儿竞阳一会儿安城的,东扯西拐地绕上几个大弯子,没成想,他倒是忽然痛快了。

    我的精神当即振了一振,稳步下了石阶,笑道:“康公子,久仰大名了。”

    “哦?得管夫人一声久仰,小可当真荣幸之至!”他嘴上说得谦逊,实则漫不经心,再吐出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来,“听说,夫人正四处打探小可,小可我,咳咳,就自动现身给夫人见见,省得夫人还得费心去寻,哈哈哈……”

    我也笑了,跟他打哈哈:“那还要多谢康公子体谅了!”我倒要看看他如此直来直去,意欲何为?

    “呵呵,不客气,但就不知夫人寻小可所为何事?”他做出一副迷惑地样子。

    明知故问?我黠然一笑,“倒要请问,康公子此来,除去要给我见见,还有什么别的因由么?”

    “呃?呵呵,夫人问得好!既然夫人问了,小可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康伯鸿挑了一下眉。

    “请讲。”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康伯鸿清了清嗓子,再道:“管记,小可在南疆时就有耳闻,是老资格,也是大商家,各处织染同行们说起来,也都是不敢小觑的,不过,竞阳可是个好地方,够大,够繁华,贵人也多得数不胜数,这么个香喷喷的地方,管记一家,怕是吃不进的,不如,也分小可一块儿尝尝鲜如何?”

    康伯鸿这话讲得真是从骨子里透着傲慢,不过,以此人的经历和家业,也有他傲慢的资本。只是,这是要跟管记宣战?他突然奔了这么远的路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难道是突然觉得绕来绕去地太累了,左右早晚也是对手,于是来个干脆地?那么他之前那些躲藏地法子岂不是使得太过无趣了!

    我抚了抚额角,仍旧笑得轻松,“康公子讲这话可就不合适了,竞阳这块儿香喷喷的饼子,可不止是管记一家地,管记虽说在织染行有那么一丁半点儿的资历,可也不敢有半分低看了众家同行的意思,康公子此话要是传到了织染行的老辈们耳中,却要说我管记不懂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呵呵呵,夫人这话说得忒谦了!”康伯鸿邪笑着。

    “哪里,实话而已,算不得谦虚。不过,既然康公子打算来竞阳发展,管记身为竞阳织染行的一分子,自然是欢迎备至,毕竟,商家多了,对光顾的客人们那是好事,对咱们行里各家,也是一种推进,我想,竞阳的商家们,一定懂得什么叫做遇强则强,遇刚更刚的道理!”我将脸上的笑容调整得敞亮又大气,我不欲未开战,先输了士气,也不愿未交锋,先短了风度。

    其实,若依了我的性子,何必要战?各家做各家的买卖,和气生财多好,可惜,这康伯鸿从一上场就没显出和气生财的样儿来,我也不能干巴巴等着管记被吞了吧?

    等我那话一结,康伯鸿眼里簇亮,严肃着神情盯了我半响,才又恢复了那股子邪性劲儿,“好,好,既然夫人如此说,那小可就不客气了!夫人放心,竞阳是块儿宝地,管记站不全,小可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吃下来,不过是到此来分一杯羹罢了!今后,若有什么需要管记照应帮衬之处,还望夫人不要吝惜,多多行些方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