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唯心恕尔 > 第四十五回 过客
    再说管沐云娶不娶她,我是当真管不了,可是过后想想这女子的处境其实是很悲哀的,又觉着心里很不舒服。】

    对于管沐云,我本来就不愿做他的妻子,更不在意管沐云要娶妾还是什么的。

    因为不在乎,所以也就不会心痛。

    待在管家,也是不得已,实是如今我还不能坦荡地说我对得起自己对管老爷的承诺了!

    要是此时走了,我会良心不安,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算是对得起了,可是,我终究只是管府的一个过客,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离开。

    如今我只是想,被一个承诺锁在管府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秋荷的事儿,管清后来找人了了。

    管清只说那秋荷自个儿说的,是看着管府的颓败有转机了,才上门来想早下手好攀个富贵的。管清也没详细跟我说怎么了的,反正我估计他们给管沐云善后这种事情也不知有多少回了,家常便饭轻车熟路,简单得很。

    只是不知那陈秋荷怎样了?我没问,怕问了心下凄凉。

    人都是向着自家人的,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这管沐云是没救了。

    经了秋荷这事儿,管清跟我提起,我身边得有个稳当得力年长些的人跟着,不如就请伍元魁的夫人来陪我。

    他们六位叔叔中,只伍元魁和吕客桥是有家室的,吕客桥的夫人在南边儿老家,伍元魁的夫人就在竞阳他们的旧宅里。

    伍夫人不似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因为嫁了江湖中人,也跟着相公学了些武艺,普通人三五个自是不在话下。

    前一段管府事急,也来不及安顿她,伍元魁就到了管府,如今管府平静了些,虽说也不算极安全,可是与其把她一人放在旧宅,还不如搬进管府里叫人安心。

    我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伍夫人那里也没什么需要带过来的,她和伍元魁唯一的儿子跟着师傅学艺常年在外,伍夫人一人当日就进了府里。

    初一见,就能看出她是位干脆利落、心地敞亮的女子,圆盘脸,常常一脸的笑容,发髻梳得简单整齐,稍微有些发福,但摇杆挺直,说起话来,掷地有声。

    一见了我就抓着我的手仔细端详,高兴地一个劲儿的说“好闺女,好闺女”的。

    伍元魁一旁说她:“不可如此称呼少夫人,没有尊卑,坏了规矩……”之类的话,她先就回瞪他一眼。

    再来个相应不理。

    有这么个长辈在,不用时时都顶着那个“少夫人”的名头,叫我很是开怀。

    把着她的胳膊,“伍婶,伍婶”得叫得亲热。

    伍叔成日陪着管沐云在外头跑,回来的时候都是住在希园,如今伍婶来了,我在桐园给她收拾了间屋子,伍叔回来,伍婶就过去希园,伍叔不在,就请伍婶在桐园陪我。

    早上,织染坊那边来报,说韩师傅新近织成了两款罗,颜色纹理比从前的五曲罗更胜一筹,我惦记着去瞧瞧,就改了本来要去管记酒楼的行程,转去织染坊。

    伍婶自然也是陪我去的。

    一到了坊里,就叫吴坊主先把那罗拿来给我看,确实,新成样的这两款罗,因为将经纬丝的合成编织又加以重新调配,使得这罗纹路的精致程度不变,但纹理更为清晰不死板,与从前的五曲罗相比,也更加大气舒展,颜色选的是青莲与丁香,一浅一深两种紫色,与调整过的纹理搭配起来,相辅相成,更加衬和。

    一旁的伍婶先是啧啧地道:“不得了,真是好手艺!”

    我也点头,赞道:“韩师傅的手艺确实高明。”

    “是呀,少夫人,自打韩师傅到了咱坊里,可是解了咱们的大难了!就没有他琢磨不出来的东西!”吴坊主也是笑呵呵地。

    “正是,”文岱文叔道:“这韩师傅如今成了咱染坊的大救星了!原先几个不服气的师傅,等见识过他的能耐,也都是甘心给他打下手,听号令了!”

    “是呀是呀,可,就是这脾气……”吴坊主面露几许无奈。

    “呵呵,”文叔笑道:“就是这脾气冲了点儿,可不好惹!稍微不顺他的眼了,就是一顿骂!坊里的小工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就连我们几个老的,也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哈哈……”

    到底曾经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心里头大气,眼里头宽阔,不把这些许的小事儿放在心上,大笑几声就算是过去了。

    那韩师傅的脾气,我如何不知道?当时去请他出山的时候,我和管清哪里就少受了!

    可是人家的手艺确实是没说的,大多时候他的固执也都是有因由的,就算是有时候话讲得不中听了,我们也就当他是老人家,让着些也就是了。

    是以,听了文叔吴坊主的一番述说,我笑笑道:“韩老师傅的脾气是倔强了些,可是人家手艺好,挑出来的也的确大都是咱们的不是,咱们做后辈的也就该应承的应承,该忍让的忍让就是了。”

    说完,我看着吴坊主。

    “是是,少夫人说的是,外头的几位师傅和小工,小的也都嘱咐过了,多干活,少说话,跟韩师傅好好学着就是了。”吴坊主是个知情识趣的,听了我的话音,就赶忙着把话陪到了。

    我再笑笑,“倒也不必事实都拘着他们,韩师傅毕竟是一个人,再老道也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师傅们也都是多年染织行里锻出来的行家,倘若真有看着不合适的地方,也不妨提出来,不然私底下跟吴坊主文叔或是来找我说说也成,咱们大家伙儿商量着办,韩师傅也绝不会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吴坊主自是赔笑应着。

    我清楚他手头还有不少事儿赶着办,叫他自去,我和伍婶出了议事厅,到坊里去逛。

    这些日子柜上催货催得急,坊里的人都是忙乱得很,我过来看看也是怕赶得急了难免将货品做糙了,当然,管记这许多年来延续的好传统应是不会轻易更改,可是此时是非常时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少爷!少爷您怎么来了?”在前头监工的文叔惊讶地唤道。

    我抬首,果真,管沐云大摇大摆地正往这边儿织工汇集的地方来。

    “少爷怎么来了?”伍婶也奇怪,八成伍叔回去也跟她讲过这管少爷的劣迹。

    “啊,不是清叔文叔你们一天到晚在我耳朵边儿上叨叨着,叫我多关心家里的事儿么?这不,我今儿有空,就过来看看。”管沐云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瞅瞅那,大概是第一回来织染坊,什么都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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