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唯心恕尔 > 第二十回 胡姬
    那酒肆位于这条热闹的宽街上的另一个出口处,斜对着一个小石桥,桥是旧了些,桥栏上的雕饰已经模糊,却看得出当初也是精心雕琢过的。】桥下流淌的河水,是一条横穿过竞阳城的小河,水本不多,不过经过早上的一场雨水,大概多少也能涨涨。

    到了,我眺了一眼斜对的小石桥,半转身面向酒肆,招牌是木质的,被雨水浸出了湿意,棕黑色原木上刻着橘红色的四个字“昭阳酒肆”。

    此刻,酒肆里头正吵嚷得厉害,高声吆喝的,尖声调笑的,还有划拳拼酒的声音。

    我顿了顿身形,千兰轻唤了我一声,我回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见千秀一副新奇等不及的模样。我笑了笑,率先踱了进去。

    进到里头,我环顾四周,地方算不小了,跟一家中等酒楼的摆设装饰差不多,冲着门口的地方置着柜台,柜台旁边靠墙处是一个通往楼上的木制阶梯,室内大部分的地方都摆着桌椅,一般一个方桌配着四五把椅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的桌椅都是在一桌几椅搭配的基础上围着房间中央的一个圆台而摆置,那个圆台,应该也是木头搭建的,五六尺见方,两尺左右的高矮。

    再看这里的人,的确是千兰的那句,龙蛇混杂得很。黑铜色粗糙皮肤的庄稼汉,棉布长衫文绉绉书生,锦缎衣裳手持折扇的公子哥……竟然还有随身带着长剑的江湖人!三教九流的,倒是齐全。]

    所幸,当中也有一两个女子,因此我们三个人的到来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只有一两人抬起头瞄了我们一眼,仍旧各自拼酒吆喝去了。

    仔细看,还有一两桌的空位,我和兰秀三人寻了靠里头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一刻不停忙碌地穿梭于各桌间的酒保此时上了前来,用随手提来的茶壶将原就摆在桌上的茶盅满上。酒肆里很吵,他不得不扯着嗓门儿道:“几位客官,想来点儿什么?”问过了,还用他眯缝着的小眼睛又瞟了瞟我们。

    我对千秀努嘴笑道:“千秀,你来。”

    千秀也不客气,冲酒保高声清脆道:“一壶清酒,一碟凉拌翠笋,一盘素炒什锦,清蒸鸭掌和红烧鲈鱼各一盘。”

    “呦!姑娘倒是对本店的拿手下酒小菜熟悉得紧哪!”酒保讶异道。

    我和千兰相视一笑,这丫头,来之前定是做足了功课的。

    “酒保,怎么不见胡姬献舞?”千秀先是左右张望着,之后索性直接问道。

    千秀说,这个胡姬,是这家酒肆的活招牌,我们来自然也是为了一睹其翩然舞姿而来,倘若不能得见,倒是难免遗憾了。

    “啊?”酒保没听清楚千秀的问话,侧耳过来细听。

    “我说,怎么不见胡姬献舞?”千秀贴近他的耳朵一些,高声重复道。

    “哦?几位也是为了赏胡姬的舞才来的?”酒保这回听清楚了,奇道。

    “就是,胡姬在哪?”千秀迫不及待了。

    “客官莫急,胡姬马上就来。”酒保咧嘴笑着,“几位先请稍坐,小的给各位去准备酒菜。”方一转身,嘴里就喃喃说着:“自打这胡姬到了这儿,男子们各个都争先恐后地来捧场,倒是姑娘家为了看她跳舞特意而来,却是少见。”

    本来这么吵闹的地方,酒保低声的自语我们不可能听见,可是不知怎的,就在酒保喃喃自语的当口,周围的嘈杂声忽然低了不少。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也没见什么不妥,谁知一转眼的功夫,有人开始用筷子敲打碗碟,起初是稀稀落落的几声脆响,然后脆声不绝,直到几乎整个酒肆除了我们这桌以外的酒客都举着筷子“叮叮叮”地疾速敲打着碗缘。

    有人开始嚷嚷着:“胡姬呢,胡姬怎么还不来?”

    “该上场了!”

    “还要大爷等多久?”

    “别磨蹭了!酒保!快叫胡姬来!”

    ……

    嚷嚷的人嗓门更大了,敲打碗碟的声音也开始杂乱刺耳,有人甚至开始拍打桌面。再看柜台边儿上的酒保,还是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酒埕,似乎对眼前的场面习以为常。

    我身旁,千兰的眉头皱得死紧,千秀不耐吵的捂着耳朵,撅着小嘴儿。我弯着唇角,这个地方,很有点儿意思。

    终于,柜台旁的木梯有了动静,顷刻间,所有的吵嚷声,似是被人一刀切下一样整齐地消失了。打木梯上头走下一个妙龄女子,比起一般人踩在木制阶梯上发出的“噔噔噔”的声响,她的步履明显要轻盈许多,其间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翩翩然地就到了底。

    她的肤色白皙胜雪,眼窝较深,嘴唇较厚,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大余人士,这应该就是胡姬。

    胡姬,是大余西北方一个叫做西胡的民族中女子的统称,书上说,她们能歌善舞,性情爽朗,由于风俗不同,她们在面对自己喜爱的男子时,从不像大余女子一般遮掩羞涩,反而会主动地示爱求欢。

    我原本以为,我应该会见到一个身着灯笼袖灯笼裤,露肩露背又不穿鞋子的妖冶女子。没想到,除了她腰间一枚小小的带着异族风情的金色铃铛之外,她的穿着和大余女子并无相异。

    一身橘色的舞衣,内缎外纱,白皙似雪的额头上,缀着一枚晶莹的水滴状的蓝色宝石。此刻,她已立于场中圆台之上,凝腕沉足,挺颈回腰的一个起势,笑意浮上了她的脸庞,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腮、她的唇,仿佛同时间都染上了妍丽春色,加之她纤细的腰间坠饰的金色小巧的铃铛,举手投足间反溢着夺目的艳芒,一刻不停的叮当脆响仿佛把人们都引入了奢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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