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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六十九章晴天霹雳

    元越泽奔了小片刻,就见前方现出一群人影。

    奔在最前方的是手持长剑,狼狈逃窜,髻凌乱,衣衫破碎的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是本该在城外的独孤凤,另一个赫然是‘长江联’的当家郑淑明。

    后面最少有不下几十人的男女狂追不舍,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在追杀独孤凤与郑淑明。

    元越泽化作一缕青烟,直插入两拨人的中间,负手傲立。

    独孤凤一见元越泽,心中大喜,但她依旧没作声,因为她还以为元越泽的身份尚未暴露。娇喘吁吁的郑淑明一见元越泽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到独孤凤欢喜的表情,立即想起眼前这熟悉的背影就是半月前在上雍义助过自己的陌生男子。

    后面追击的人势头较猛,前方突然拦路的,倒是引起他们一阵骚乱。

    元越泽冷眼一扫,觉原来是阴癸派的人,其中大部分高手都在。

    站在最前方的是几个女子,其中几人是元越泽认识的,分别是婠婠、白清儿、闻采婷、还有那个当日击杀边不负时见过一面的银女子,另外还有两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艳光四射,面覆重纱的女子。这么多美人站在一起,只教天上的星月亦为之失色。而这几女身后的几十个劲装配兵大汗,各个都是身材雄伟,太阳穴高鼓,显然也不是弱手。

    对方一群人站稳,白清儿一见元越泽,当即一呆,随后娇笑道:“清儿见过公子,襄阳一别,公子别来无恙?”

    元越泽眉头大皱。

    按照他从尤鸟倦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岳思言,也就是易容后的他的真实身份的人,此刻应该还不多。既然阴癸派的大敌尤鸟倦知道了,那就说明李元吉勾结上了安隆这一伙人,如此一来,李元吉就无法再去勾结阴癸派,那么,白清儿是如何认出他的?难道是婠婠?

    这个怀疑绝对是有理由的,毕竟婠婠的最高理想就是中兴魔门。

    元越泽没理会白清儿,只是将灼灼目光转向婠婠。

    轻纱薄裳在夜风中飘舞,曼妙体态和动人曲线尽显无遗的婠婠盯着元越泽,美目凄迷,神色幽怨,不复素常的冷静。

    元越泽皱眉正待再想,就听得白清儿又道:“清儿知公子怜香惜玉,但你身后的二人乃是我们必杀之人,请公子勿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元越泽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道:“你知道她们是我什么人吗?”随即突然暴出一声大笑道:“竟然还有敢威胁我元越泽的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

    对面几十人面色皆是沉冷地盯着元越泽,仿佛要吃掉他似的。

    白清儿又柔声道:“我等皆知公子本事通天,那清儿就自做主张,只要公子答应我们在襄阳提的那个合作事宜,我们今日就不在追究她们二人,如何?”

    元越泽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婠婠并没有出卖他。因为如果婠婠要出卖他,那么白清儿不可能不知道‘邪帝舍利’早就在元越泽手中,否则哪里还用说什么去长安后,允许她们从宝库中取走一物这种交易?

    元越泽歉然地望向婠婠道:“婠儿,是我不好,刚刚怀疑你出卖了我,对不起。”

    婠婠勉强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始终不开口。

    其他阴癸派的人倒是觉得元越泽莫名其妙,临开战了还调-情?

    元越泽不答白清儿的问题,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谁指使你们的?阴后在哪里?”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祝玉妍绝不可能主使她们做这种事。

    婠婠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身形一闪,飞快没入夜色中。

    元越泽只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脑海中却无缘无故地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

    对面几女皆是不语。

    独孤凤突然道:“大哥,就是她们要杀郑当家,你不要放过她们,如果不是人家今晚想来城里找你,恐怕郑当家早被他们杀了。”

    元越泽扭头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淑明刚刚听到元越泽自报家门,就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地望向他的背影。突然被元越泽一问,忙回过神来道:“奴家本来要离开成都,在城外遇到一家三口人被她们追杀,那家主韩泽南给了奴家一个帐本,要奴家快走,哪知却被她们追上,手下全都死光了,帐本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可她们还是死追奴家不放。”

    元越泽单手托起下巴,自言自语道:“韩泽南,韩泽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良久后,元越泽才大叫道:“我记起来了,韩泽南是为香家管理所有往来账目的人,他妻子叫什么来着,原本出身阴癸派,更是阴癸派指定与香家钱银上往来的人。魔门的两派六道,大多与香家关系密切,香家要他们在武力和政治上的支持,而魔门诸派则倚赖香家财力上的供养,形成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香家更是魔门的耳目,助魔门诸派收集各方情报。他二人由于不时接触,日久生情,到他妻子有了身孕,此乃阴癸派的大忌,他们只好立即逃亡,隐往巴蜀。”

    阴癸派众人一脸惊骇的神色,这么机密的事情,连派内地位不够的人都是不清楚的,没想到元越泽竟然随口就说了出来。

    闻采婷接口道:“公子既是我圣门中人,为何处处与我们作对呢?大家合作,光大圣门,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元越泽笑道:“我这魔门‘邪皇’当然不是白道中人,但你们的行事方式,我也不赞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了,韩泽南夫妇不会早被你们抓住了吧?就我所知,香家与你们早脱离了关系,你们为什么还如此为香家办事?”

    对面没人回答他。

    元越泽无奈一笑:“元某有个不情之请,请将韩泽南一家交给我,日后我必定重谢各位。”

    韩泽南位于香家这么关键性的位置,可令元越泽掌握香家整盘勾当的虚实,再一举把香家瓦解。侯文卿的大仇更可得报,这么好的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

    白清儿身边蒙面女子冷哼道:“公子莫要欺人太甚了。”

    元越泽道:“那你们想怎样?”

    那女子道:“你如果可接下我们合力一击,答应你又如何?”

    元越泽笑道:“在下不会还手,各位请,千万不要留手!”

    那女子心头大喜,元越泽虽传闻厉害,但这么多高手合击,如果能除去他,那日后阴癸派也会少一个大敌。

    白清儿却是秀眉轻蹙,她认为元越泽绝不可能轻易做出许诺,尤其当日他亲眼见过五个当世高手围攻元越泽,都被元越泽打了个落花流水。可事情既已经定下,也只有出手了。

    接连而起的娇喝声中,几女与身后的一众高手飞身而上,掌,指,拳,带,剑,刀,斧,一起轰上了双手负后,悠然望月的元越泽。

    郑淑明不忍心地闭上双眼,独孤凤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巨响声不绝于缕,一轮狂轰滥炸后,众人飞退,呆立当场。

    元越泽依旧是那个悠然的姿势,除了衣衫破碎外,没一丝变化。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请带我到关押韩泽南一家的地方吧。”

    阴癸派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元越泽向他们的秘密据点走去。眼见元越泽的强悍,他们哪里还敢反抗!

    阴癸派众人走在前头,元越泽与独孤凤,郑淑明二女跟在身后闲聊。

    问起郑淑明此次来成都之事,郑淑明吞吞吐吐道:“这乱世之中,谁都想傍上一棵大树,奴家这次来本是打算要见多年好友,也就是宋阀的大小姐玉华的,想托她帮忙说一下,奴家以后带着‘长江联’归附公子,岂知解堡主三番两次以玉华生病为理由拒绝了奴家,奴家没办法,只好回去,谁知遇到了这种事。”

    元越泽心中失笑,对她道:“郑当家怎么会想到归附我?元某现在的实力其实算不上强的。”

    郑淑明道:“公子叫我淑明就可以了,奴家只是认为公子最终会得天下,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也不清楚。”

    元越泽贴上她的小耳边,轻声道:“那就多谢你的厚爱了,实不相瞒,玉华现在就在洛阳,解晖为了怕消息走漏,只有放假消息不让你见她了。”

    郑淑明骇然地扭过头来,樱唇正好与元越泽的大嘴一擦而过。

    两人皆是一愣。

    气氛登时尴尬起来,郑淑明羞得粉面通红,低垂螓,一言不地前行,元越泽则是尴尬地挠了挠头,幸好在前方监视阴癸派众人的独孤凤后退几步,才把话题扯开。

    不片刻后,一行人来到城东郊区的一处荒废了的房屋,在地下一连串密室中的一间内,元越泽见到了被关押的韩泽南一家。

    白清儿打开牢门,里面走出一家三口,男的似是个读书人,女的秀丽端庄,夫妻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带著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精乖,一双黑白分明,不染半点成*人浑浊之气的大眼睛更是闪闪生辉,好奇地顾盼。看他们的模样,显然只被抓近来很短的时日,否则定会很狼狈的。

    元越泽简单交代几句,独孤凤不敢胡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先护送韩泽南一家与郑淑明到飞马牧场,再转向洛阳。而韩泽南一家听到是元越泽救了他们,当下磕头感谢,把元越泽闹得也很不好意思。

    所有人离开后,元越泽拉着不明所以的白清儿来到牢房一角,低声道:“你师傅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清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显然不知道元越泽这一问的具体意思。

    元越泽正要再开口时,长廊口处传来喊杀声,白清儿脸罩寒霜,不一言,飞身冲了出去。

    来到地面上时,只见在星月与灯火的照耀下,前方的一大块空地上人影晃动,刀光剑影,乱成一片,你追我逐下,一时都弄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定神望去,元越泽才觉原来偷袭者只有一个人,再看清楚点,此人体型魁梧中显出无限潇洒,长披肩,却是金光闪闪,腾跃挪移时像一片金云般随他飘扬飞舞,非常悦目好看。从这里望去,看不到他的脸容,只觉他的轮廓突出,不类中土人士。此人与阴癸派四大长老正混战在一起,地上被其杀死的喽罗已经有几十个。

    白清儿面色沉冷,柳眉紧皱,娇咤道:“几位师叔请住手,敢问来者是何方高人?”

    阴癸四魅皆抽身而退,还有活气的几个喽罗亦马上退了回来。

    元越泽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他是那种能令人一见难忘的人,年约三十岁不到,身形并不魁梧,却高挺潇洒,浑身含蕴非凡的力量,气质高贵。但他真正吸引人处,是那对深且温柔而微微篮的眼睛,与其高耸的鹰鼻与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使人感到他兼具铁血的手段和多情的内在。

    那人像看不利其他人般,精光闪闪的眼神盯着白清儿身边的元越泽,以字正腔圆的汉语冷然喝道:“西突厥云帅,特来为小女讨个公道。”

    元越泽亦在紧盯着那人,暗道一句原来他就是云帅。

    云帅的故乡乃是波斯,一个拥有着悠久历史、深厚文化、辉煌成就的文明古国。但在神权干扰国政,加上**的贵族统治下,波斯国势逐渐走上下坡路。当年,不满现状,偏偏又无力改变什么的年轻云帅,失望地远走他乡。经过多年流浪,他的足迹几乎踏遍天下。华夏大地上博大精深的文化,尤使云帅着迷:孙子的兵法、墨子的谋略、诸子百家的学说、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教云帅乐此不疲的研习修炼。云帅最擅长轻功与腿法,集各家之所长,突破创造出空前绝后的轻功与腿法,此外,云帅对刀法亦颇有研究,卓然成家。

    经历了多年的流浪,云帅终于在西突厥落地生根,因为他遇到了此生最爱的女子。满腹经纶,身怀绝技的云帅,很快就成为西突厥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大汗统叶护亲临拜访,以国士之礼诚邀云帅出山。一展抱负,实践所学的机会就在眼前,云帅慨然应允。果然,在他的辅助下,西突厥国力日渐昌盛,短短十几年内,就已经能与东突厥分庭抗礼。

    统叶护的野心随之膨胀,决心扩展版图,时中原大乱,云帅父女就是为此来到中原探路。

    听他的话语,元越泽才明白,原来是阴癸派惹上云帅了。

    白清儿靠近元越泽,低声道:“公子如能为清儿解决掉此人,清儿就告诉你师尊的事情。”

    元越泽大喜,乐极忘形下,完全没注意到白清儿那狡黠的眼神。

    但他也不是傻子,拱手道:“在下元越泽,请问阁下刚刚所说讨公道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帅一听他自报家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道:“这些妖女擒住了小女,阁下以为我该否讨个公道?”

    元越泽略一思索,扭头对白清儿道:“你们可是勾结上了东突厥?”

    元越泽的推断绝对有道理。无论东、西突厥,均对中士有进侵的野心,但真正的敌人,却是对方而非中士任何一个割地称王的霸主。在中原乱纷纷的时势中,刘武周、师都之辈只配对突厥人俯称臣,纵使强如李渊、窦建德、杜伏威等,亦不敢正面与突厥人生突,均采取敬而远之的策略。

    李唐为了获得巴蜀的支持,不得已同东突厥划清了界限,那么东突厥必定要找寻新的盟友,而现在很可能不是祝玉妍在主持大局的阴癸派若勾搭土东突厥亦最自然不过的事,这种因利益而结合到一起的组合多了去了。只有在这种情况卜,阴癸派才会冒得罪统叶护和云帅之险,将潜在巴蜀的莲柔擒下,交给东突厥的突利可汗,作为示好的礼物。

    白清儿娇躯轻颤,显然没想到元越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机密的事情,却依旧镇定道:“这是敝派之事,与公子无关,如果要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请动手吧。”

    元越泽断然道:“元某人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从不做损人利己之事,算了,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吧,告辞。”

    闻采婷忙接口道:“人已经被他救走了,却还要回来报复,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云帅冷声道:“当然不够,我要你们所有人的人头。”

    正欲抬腿走人的元越泽眉头一皱,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要想动手,我来陪你!”

    “如此甚好!让我也见识见识你这传闻中的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云帅右手一扬,手中多了把形如弯月,金光灿烂,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异兵器,仰脸往元越泽瞧来。

    元越泽的气机亦紧紧锁定云帅,接着左手缓缓伸出,猛地曲指成爪,背后厚布包裹的长剑撑爆厚布,如有生命一般连鞘飞到左手上。

    元越泽一字一句地道:“闻听阁下有一套压箱底的刀法,名为‘艳阳刀法’,意即阳光般的刀法,像天上的艳阳那样君临大地,普照天下,灿烂光明,无可抗避。整套刀法由一千零三式组成,每出一招,均有特别的心法、身法和步法配合,自阁下四十岁创成此法,从未遇上敌手。最特异处是每提一口真气连续施出十刀,然后才换气,所以刀法迅疾,宛似阳光,纵使对手功力比阁下更深厚,也要因度比不上阁下而败亡。今日元某有幸见识到这套‘艳阳刀法’,何其庆幸。”

    云帅面色一沉,他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了解他的这套刀法,却依旧淡然道:“我也听说元兄弟空手,剑法皆是一绝,今日也好领教一番。”

    言罢腾身斜起,率先出手。

    二人在空中以迅疾无伦的手法交换十招后,落回地面,再作近身搏击,以元越泽之能,仍被云帅如若鬼魅般难测的身法招数杀得有些狼狈。云帅不但功力深厚,最难应付处就是他那难以捉摸的身法,配合他的弯月怪刀,每能生出意想不到的变化,教人应付得极为吃力。

    弯月刀就像一片片夺命的金云,骤雨狂风的忽左忽右,可前可后地向元越泽摇撼狂攻,使他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但更吃惊的却是云帅,要知他乃波斯的武学宗师,入事西突厥后兼采突厥武学之长,岂同小可。中原虽对元越泽传得神乎其神,可偏偏云帅就是个无神论者,他察觉到元越泽之所以在开局显得狼狈,就是战斗经验过少,对外域的奇怪武器并不适应,可就在刚刚的十招中,他明显感觉到元越泽应付起来越来越轻松,这是何等可怕的学习及领悟能力,目前此子已经是中原一方霸主,日后一旦给他得了中原,外域的民族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云帅杀机更盛,决心全力干掉他。

    心思电转间,元越泽的势如万斤的长剑已经当头劈了过来。

    云帅的弯月刀变为一道迅若闪电的金光,斜斜迎上。

    “叮!”

    云帅猛地剧震,往后摇晃倒退两步。

    元越泽却连动都没动。

    云帅心中升起一股恶寒,他刚刚这一刀看似硬拼,其实却是高明之极的卸招,可借劲使劲,把对方迫走。哪知元越泽换气度如此之快,硬生生的将两人的真气卸到土里。反倒是云帅由于紧急借力的缘故,遭元越泽的浩瀚真气灌体,费了四息时间方化去元越泽入侵的气劲。

    元越泽待他化去体内气劲后,开口道:“请再接我一招。”说完破空一剑刺来。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这一剑的度,以云帅的修为,亦只可靠多年养成的感应力去凭空感应剑气的所在。他只觉元越泽的力劲如暴的山洪般狂涌过来,抽刀挡格的瞬间,又惊觉元越泽的长剑由贯满气劲、重逾万斤突变为虚虚荡荡,不但无力可卸,还使他用错力道,心中大懔,倏地后移,企图避过元越泽接踵而来的另一剑,岂知就在他抽身后退的瞬间,元越泽身形虽然是缓慢前进,手中的长剑突然猛增长至数丈,如影随形地迫向云帅。

    云帅惊骇欲绝,元越泽这一剑已经达到剑随意转,物随心运的最高剑道‘先天剑气’之境。这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剑道极境,竟被如此年轻的一个人给练成了,这人将来很可能还会是西突厥的大敌人。

    无暇再去感慨的云帅只有将手上弯月刀化作万卷金茫,以水银泻地、无隙不入的强攻猛击来化解元越泽这看似简单,实际凶险万分的一剑。

    一时间,火花四射,兵刃交击之音不绝如缕。

    人影倏分。

    元越泽长剑已经搭在云帅的脖子上,云帅颇为狼狈,嘴角带血,双臂下垂,衣袖裤角伤口处处,却依旧冷冷地盯着元越泽道:“中原有句话叫‘英雄出少年’,云某认输了。”

    元越泽淡淡一笑,正欲收剑,只听得云帅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住手!”

    元越泽顺声望了过去,莲柔不知何时出现了,只见这美女两手紧握一把锋利得亮晶晶的短匕,锋尖抵在咽喉处,狠狠盯着元越泽,高耸有致的胸-脯不住起伏,以带着外国口音的汉语冷然道:“你敢动爹爹一下,奴家立即自尽,干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元越泽神情一冷,目光紧紧盯着她,本欲收回的长剑突然指天,力道奇重的一剑猛向尚未恢复过来的云帅天灵盖劈去。

    莲柔忙把匕扔掉,凄然跪地道:“奴家认输了,请你不要伤害爹爹。”

    元越泽收回长剑,转身再欲找白清儿时,觉身边早没有了半个人影,不禁心头暗骂。随后对云帅道:“今日多有得罪,云国师请了。”

    云帅苦涩一笑,任他如何想,也没想到进入中原第一战就输得如此的惨。

    莲柔上前扶住云帅,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瞪一闪的端详着元越泽,忽然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神态可爱动人,道:“你怎么这么凶,我们不是认识的嘛,原来你就是人家在中原最想见的人,听说你是易容的,能给奴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元越泽理都不理她,只对云帅拱手道:“我还有急事,今日就此别过了,云国师保重。”

    莲柔秀眉紧蹙,不悦道“人家长得不美吗?为何你都不看人家?”

    元越泽见云帅点头后,转身离开,行至十丈外时,才开口道:“姑娘看似天真,其实狡猾如狐的性情手段,与元某实不是同道中人,后会无期了。”

    留下怔怔站在原地的莲柔与依旧在回气的云帅。

    若是在平时,元越泽也许不会这样,但不知为何,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让他难以承受,是以他的性子越来越急噪,说话更是什么都不顾及。从今晚的遭遇推测,他已经察觉出祝玉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阴癸派绝不会如此的反常。

    这地点离他所居住的客栈位置极近,只奔了一刻钟不到,元越泽就进入客栈大门。

    客栈老板忙迎了上来,递给元越泽一个信封道:“客官您忙了一天,可算回来了,这是今日下午一个陌生的小姐托小的转交给您的。”

    元越泽找了张桌子坐下,店伙计为他倒上茶水,元越泽一边喝茶,一边打开信件。

    里面只有一张散着淡淡幽香的纸片,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行似曾熟悉,娟秀清雅的字迹:行藏已泄露,小心李唐、独尊堡、巴盟。

    端着茶杯的元越泽一边思索这会是谁写给自己的,一边踱步上楼。

    刚到自己房间门口,元越泽就隐约听到女子的悲泣,哭声断断从房间里传来。

    元越泽深呼一口气,将信件收入怀中,轻轻推门。

    温柔的月色从朝东的窗子透入,照亮半边卧室,另一半仍陷在暗黑里,婠婠梨花带雨的坐在床头,香肩不住耸动,哭得昏天昏地,神情悲楚。

    元越泽端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婠婠察觉到他进入房间,悲呼一声,扑入他怀里,声音沙哑地哭泣道:“师尊死了!”

    “啪!”

    元越泽浑身剧震,英俊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煞白,手上的茶杯更是滑落地上,摔个粉碎。只听他声音颤抖地道: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