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遨游江湖》 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伴随着《虫儿飞》的音乐,手机上苏凌的头像闪现出来,心中流过一阵小激动,赶紧拉上帘子闪进床里:“喂?” “哎,芷、芷萱,她答应了答应了,我们成功了,你……你的……哎,有效了。”电话中的苏凌听上去兴奋又有些无措,他喘口气:“欧阳念晴她、她,我、我刚才……” “哎呀,好好说,好好说。” “我刚才按照你说的、每天睡前至少一条短信跟她聊了几句,然后说‘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过了半天她居然回了一个‘好’!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突然间,我那欢快蹦达的心象是忽然被低温瞬时冰冻,然后直接下坠,掉进了一个冰窖,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沉默…… “怎么了?”电话那头苏凌小心翼翼地问。 “啊,咳咳,”我清清嗓子:“笨蛋!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沉住气,要趁热打铁,不能前功尽弃。嗯,现在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你赶紧去西门旁边的花店买一束粉色的玫瑰,记住是粉色不要大红色。我等会一条短信给你,你把上面的话写在卡片上。” “嗯……?好。” “好什么呀,快放下电话跑啊。”我一如既往地吼起来。 电话挂了,我听着“嘟嘟”的声音,心头一片茫然。回过神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短信:谢谢你今天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从明天开始我会失去这种幸福,因为----从今以后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真是讽刺啊,心头滿是酸涩,却偏偏要说什么“幸福”。作茧自缚是不是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拉开帘子,深呼吸,透透气。 “怎么啦?”许是看我脸色不好,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的未薇关心地问。“欧阳念晴刚才答应做苏凌的女朋友了。”我慢吞吞地说。“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明自己喜欢,还要帮他出主意追别人。你真那么大度吗?”未薇生气地说。 薇薇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切的心思只在她面前透明。“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事情就变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唉----凉拌!”“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看,也许你还有救。” 电话又响了,“芷萱,花我刚刚拜托一个女生送上去了。我还要怎么做吗?” 我扯开嘴角,装作语气轻快的样子:“让师爷我告诉你,你现在别走,站在她们寝室楼下,等5分钟给她打个电话告诉你在下面,等她出现在阳台上跟她说两句再挥手告别。” “说什么呢?” “你要气死我啊?以后这恋爱莫非也要我替你谈?”我气结。 “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今天谢谢你啦。明天……” “明天喊上老妖一起去老地方,算是替你庆祝告别单身吧,不过要你请客哦!” “当然,当然,我请我请。随便你们点。” 挂了电话,未薇久久地盯着我,“怎么啦?”我心虚地问。“秦芷萱,你无-药-可-救!” 第二天晚上,我、苏凌还有老妖出现在学校南门外的烧烤店。“干杯!”三个塑料杯碰在一起。“女朋友呢?”我歪头问苏凌。“呵呵,刚送她回宿舍。”苏凌笑笑。“你小子现在可春风得意啦。整个s大有一半的男生都伤透了心。今天中午你们在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多少双眼睛都红似地盯着你啊。”老妖一脸坏坏的笑容。 其实今天中午我在食堂也看见了苏凌和欧阳念晴,但是我挑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窗口排队,离他们最远的桌子吃饭。我拿起一根羊肉串啃啊啃。“芷萱,你最喜欢的鸡翅。”苏凌递给我一个大鸡翅。“还算你有良心,我这军师当的可不容易啊。36计我足足用了12计……”“哎,还有我,我这天字号跑龙套的也不容易啊。”老妖一脸激动:“是谁?偷偷摸摸地冒着被当贼抓的危险三不五时的拔人家气门芯?是谁?常常游荡在各大自习室只为偷走某人占座的书?是谁?黑灯瞎火的时候要在校园曲径上装鬼吓人?是谁?要恶心兮兮地在女生楼下喊着‘念晴,额爱你’?是谁?……” “好啦好啦,”我和苏凌对视一眼,一起唱道:“是你,是你,还是你。” “唉,只为衬托我们苏大侠的光辉形象啊。”老妖故作落寞。 “来,敬二位好兄弟一杯!” 我心头一疼,兄弟,兄弟。于他,我只是一个“好兄弟”。“芷萱?”回神一看,苏凌正看着我,他的眼睛闪亮,不知是不是南门外的灯火太璀璨,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赶紧站起来,豪气冲天地大笑:“哈哈哈,好兄弟,讲义气,为我们的胜利,干杯!”爱情,原来真的是含笑饮毒酒。 从今往后,你的身边再也不需要我的守候了吧?我不再有权利在你下了篮球场后丢给你一瓶水;不再有权利在下雨的时候假装无意中出现在没有伞的你面前;不再有权利说一声“带兄弟一程”而蹭上你自行车的后座;不再有权利听你为我一个人唱歌……我们,只是兄弟,还是,只会是同学了呢? 躺在床上,耳朵里塞上耳机,听着巫启贤的《思念谁》: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手机上苏凌阳光的笑容却刺痛了我的心,摘下耳机:“喂……?” “芷萱……你还好吗?”我还没来得及吭声,苏凌赶紧说:“我是说你没喝醉吧?头疼不疼?” “还好,我是谁?千杯不倒是也。” “那就好。” 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喉头似乎哽住了,一时怔住黑暗中,我的心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在揉搓,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感觉?我想哭却现根本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好疼好疼,胸口缺氧,是溺水的感觉吗? 校园的梧桐树是我对这个学校一见钟情的原因。我曾咋舌它们居然能有五层楼那么高,宽大的叶子被风一吹,似浪翻滚,哗哗地让人舒心。若是秋天叶落时节,树叶徐徐飘落,更是诗情画意。但是今天虽然未到深秋,这条梧桐大道上依然浪漫动人,只因s大最引人注目的情侣之一出现在这条路上。 当苏凌和欧阳念晴吸引无数道或直接或偷瞥的目光出现的时候,我和老妖正坐在路边的草地中看书聊天。欧阳念晴穿着一条长裙,梳着公主头,抱着2本书。气质清雅。我冲老妖说:“欧阳姑娘真不愧是s大的校花啊。”“她是校花?”“起码也是一个系花级别的吧?而且她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美女,不做作,也没有那种‘我知道自己是美女’的态度。嗯,我喜欢。”老妖扔给我一个白眼:“朋友妻,不可戏。”我再看向苏凌,他穿着黑色t牛仔裤推着自行车走在欧阳念晴旁边。他的腿又长又直,牛仔裤使他的身姿挺拔好看。我吃惊地说:“没想到苏凌还是一校草级别的啊?平时压根看不出来,怎么一走在美女旁边还人模人样的?”我再转头看看老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他不自在起来,眼睛一瞪:“怎么啦?没见过帅哥?”再摇头嘿嘿一笑,“现在觉悟还来得及哦。”我一本书打在他头上:“幺娃子,莫惹你姐姐。你确定确信你真的跟刘星小朋友没有关系?”老妖双目一睁:“我是姜文他兄弟。”“那不就是姜武吗?哈哈哈。”我乐歪了。老妖本名江天宇,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全家人对他极为宠爱。某次酒后被本人引出他的小名:幺娃子。此后外号“老妖”。他长的跟《家有儿女》里的刘星有点相似,当然是放大版的,实事求是地说呢也是帅版的,但是主要是那种古灵精怪的感觉很像。所以我有时候也喊他刘星小朋友,而他认为刘星像夏雨(影星,不是电视剧里头刘星他弟弟),夏雨像姜文,所以他本人比较相似姜文,括号,年轻版的。 苏凌看见我们,跟欧阳念晴说了几句,然后停下单车,向我们走过来。最近我只是在校园偶尔碰到过他几次,点头打过招呼,有点刻意躲着他。“你们俩出来晒太阳也不喊我啊?”“嗨,少虚伪啦,你不是有美相伴么?”老妖挤挤眼睛。“怎么啦?我不是三剑客之一啦?”苏凌嘴角一扬,“说正事,你们五一怎么过?”我赶紧说:“未薇硬是要拉我一起去楚尧,我没办法,已经答应她了。”“啊?你怎么这样啊。不是说好一起去丽江的吗?你不去,难道要我当他们俩的灯泡啊?那我也不去了。”老妖气呼呼地说。苏凌盯着我不一语,眼光里有失望有生气。“哎,你别这样看我啊。我们多知情识趣,你跟欧阳一起去不是挺好的吗?那里适合恋爱中的傻瓜,呵呵。”我略有心虚地说。“美女在等你呢,走吧走吧。”我抓了把草扔他。“你们真不去?”苏凌问。“不去!”我说,老妖看我一眼,也没说话。苏凌狠狠看我一眼,扭头就走了。可能是因为生气,步子走得很快。这个家伙,不会是不好意思单独和女生旅游,非要拉上我们吧?但是之前的计划里没有她,如今我又怎么能让自己每天面对他们呢。 “老妖,欧阳念晴认不认识你?” “应该不认识啊,我每次行动的时候白天晚上都戴帽子的,帽檐压得可低了。” “那我怎么看她刚才好象瞟了你几眼?” 老妖一抖,“认出我事小,影响他们关系可就不好了。” 半晌,他又叹口气:“真怀念那个过程。”“什么过程?”“帮他追欧阳啊!我们三剑客的智慧和汗水,还有我们的青春和热血……”“得得得,别狗血了。”我打断他,故作呕吐。我们相视一笑。我躺下来,蓝天上白云一大片一大片的在流动。其实,我的心里也很怀念呢。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感觉真好,好到我都差点忘记是什么事情了。我真的做错了吗? “未薇,我跟苏凌他们说我五一跟你一起去楚尧玩。” 未薇抬头看我一眼:“又拿我作幌子?不过,”她叹口气,“我也确实想去。” “薇薇你最好啦。”其实我真的想去,因为,他曾经跟我提过这个地方。那么苏凌,让我找一找你曾经的足迹吧。 “薇薇,你说我做错了吗?”未薇比我大,性格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有点象姐姐似的照顾我,我也只习惯对她讲我的心事。 她张张嘴,又顿住了,想了想:“我的张姐姐说过‘当你疯狂地爱着一个人而所有人都说你是错的,你不必相信自己是对的。错又何妨?’而且,”她顿顿,“其实你只是傻。” 我哀嚎:“你的张姐姐还说过‘暗恋最伟大的行为,是成全。你不爱我,但是我成全你。真正的暗恋,是一生的事业,不因他远离你而放弃。没有这种情操,不要轻言暗恋。’” “丫头!你不会真想来个一生的事业吧?”未薇抬起她纯净的眸子看我。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喜欢他的。” “那你为什么不表白?” “我想他如果喜欢我会对我表白的。而且,我知道,他只拿我当兄弟。如果他希望如此,我又怎能为难他呢?也许说了,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现在很难过吧?”薇薇走过来抱抱我。“嗯,心里好象丢了一个东西,空空的,闷闷的。”我埋头在她的肩头。唉,傻瓜,傻瓜,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告诉我,你会好起来的。” “嗯,那是当然。我是谁?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靡万千少女的玉面郎君啊!嘻嘻。”我扬起脸,慢慢地笑起来。是的,我会好的,会有那么一天,心不再这么疼。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前情介绍可能比一般的穿越文多一点,但是我希望文章能更细腻一些,请大家能有耐心:) 云海茫茫无处归 楚尧是一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城,为了保护它,市内没有飞机场也没有火车站。我和未薇坐完火车又坐大巴,直奔楚尧。 当我们看到楚尧的大门时都觉得震撼不已。十来米高的城墙向两边延伸,几乎看不到边,瓮城上有重檐歇山顶城楼,历经沧桑仍显得庄严精致。城墙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观敌楼,简单威武。还有密密麻麻的垛口,以及我们后来看到的闸楼、角楼等等。 “哇,真是比电视还真啊!”未薇痴痴地说。 “非也,非也,应该说真是比古代还古啊。”我摇头晃脑。 “哈哈。” 假期的第一天,我们兴致勃勃地登城墙、穿街走巷参观庭院、品尝风味小吃。两个女生玩得不亦乐乎。晚上来到酒吧一条街,游人如织,大红的灯笼增添了几许古色古香。我和未薇坐在路边,喝着咖啡,吹着清风,看着人们的笑脸。不相识的老外也热情地挥手跟我们心情忽然明快了许多。 未薇低头搅搅咖啡,突然说:“他来过这里,这个城市,这家咖啡店。”我愣了愣,转而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是谁,一个她未曾谋面的网友。难怪当我今天透过城墙、街道去想象一个人的足迹的时候,她似乎也总是若有所思。“他曾经给我看过他拍的一张照片。古城墙城楼的天空蓝得幽深,一弯月亮淡淡地挂在天空。让我一下子感受到历史、时间、寂寞和许多说不出来的感动。” “你喜欢他是吗?那他……” “我告诉他我五一来这里,他本来也想来的,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我……我是喜欢他。但是我知道我跟他是不一样的人。与其将来痛苦,不如就根本不要开始。不投入,就不会受伤。” “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不行呢?” “他是一个注定漂泊的人,而我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将来也会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我知道我适合什么样的生活。喜欢是一回事,相守又是一回事。” “薇薇,你真的好冷静。不难过吗?” 她抬头哧哧一下:“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未老先衰呢。现在是难过,不过,我还年轻,总比以后痛苦好。”她沉默一会:“也许我只是胆小自私。” “不,你是最好的姑娘。”我握住她的手,薇薇,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幸福啊。 “进去看看吧,里面有他拍摄的相片。”她拉我进店。 咖啡店不大,却很有特色。墙上的泡沫板上贴了很多人写的字画的画。那个他拍的相片都是古城风景,被装在相框里随意地挂着。我看完相片,仔细地看起墙上的字画,下意识地想寻找什么吧。2年前,2年前,我默默念叨。眼睛都要花掉了,突然看到熟悉的字体和名字:登高望远思古,心舒意阔祈福。苏凌2005我的眼眶几乎热,心底有歌快乐地流淌。2年前刚参加完高考的苏凌啊,我还没认识的苏凌。我掏出一支笔,回头看未薇,她还在痴痴地看着那些相片。于是我在苏凌的留言附近找到一小块空地,写上:丫头喜欢这个傻瓜,不管傻瓜知不知道。y然后把我的话框起来,画一个箭头指向他的字。y是我的标记,取义“玉面郎君”的y,学的是佐罗。 我快乐极了。苏凌,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心意。但是能这样表达出来,我真的很开心。未薇把头凑过来,我赶紧捂住我写的话,脸不觉烫。她抿嘴一笑:“还害羞哪。” 夜风吹拂,我和未薇手拉手走在石板路上。脚下是几千年的历史。 “芷萱,你还会对他说吗?” “说什么?哦,不会。我今天只是想坦白地表达一次自己的心思,但是我不会告诉他。现在他已经有了他的生活。而且当初没说,以后更加不会说。” 爱情,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借口。 “老妖明天到吗?”未薇问。 “嗯,他没买到票,只能明天下午到了。” “好,我们明天逛完雷鸣寺他就差不多到了。” “不过我们明天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住宿,所以要背着所有行李逛。” “嘻嘻,幸好我的东西不多哦。不象某人买了一堆吃的东西。” “哪有啊?” “呵呵……” 两个女生的声音渐渐远去,明月照耀的石板路泛着悠悠岁月的光影。 雷鸣寺。在古城终年云雾缭绕的风乘山上。 宝殿庄严,飞檐斗拱,香火旺盛。我抬头望望佛像,好容易等她拜完一个殿,我们在人群中向罗汉堂走去。堂内500个罗汉形态各异,表情动作生动如真。我们分头去数,最后拿到各自的罗汉卡。我的是第三百四十四声引众尊者:心志若山显崇峻,情怀如水同清明。壮奇灵山多秀色,清流烟波共氤氲。未薇的是第一百五十七无胜尊者,签云:安心静处论法经,心宽体健无纤尘;谦恭正直为人本,心身如一享太平。 “什么意思?你的倒很好懂,也蛮像你的。我的啥意思啊?”我问未薇。 “要去解签吗?” “啊?要花钱?不要了。呵呵。”信则有,不信则无!“薇薇,你去解签,我在前面的殿里逛逛。”“好的。” 门票就花了20大洋哦,还要花钱解签,嗯,不干不干。我心里嘀咕着。“施主不去解签吗?”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忽然问我。我疑惑地看着他,猛然现自己无意识中把那张罗汉卡当小扇子在扇风。我不好意思起来,不管信与不信,当着佛教徒这样做,不知道算不算大不敬。我看看卡,赶紧揣进包里。“阿弥陀佛。施主,佛渡有缘人。”他朝我施个礼,微笑走了。 咦?他是要我去解签吗?不过我哪算什么有缘人啊,还是算了吧。我继续逛下去,不知不觉走到靠山坡的一个偏殿。正要抬头看看殿名。突然现殿内隐约出现一道金光。什么东西,难道是黄金佛像?我三步并作两步向殿内跑去。哪知门槛又高有宽,把我绊了个趔趄。往前跌了2步,手不禁向右一扶。还好没人看见,好狼狈的姿势啊。正在暗自庆幸,向右手一看,一尊佛像的胳膊被我拉得向下,看手势本应是向内抬手。我大惊,抬头看,佛像正对我怒目而视。完了!这佛像恐怕至少是几百年的文物,我肯定赔不起,不知道要不要几百万啊!!??突然只听咔嚓一声,脚下一空,身体感觉在下坠。啊?不对?我这是掉进哪里了? “啊----啊----啊----”我一边尖叫一边感觉自己趟在一条隧道里向下滑去。心脏跳得似乎要蹦出胸膛,隧道狭小只能容一人,胳膊动不了,道壁极滑,手腕和脚都撑不住,不停地下滑,下滑。意识模糊中,感觉前面出现一团白色的亮光,越来越亮,眼睛被刺激得闭上仍感觉到白光,渐渐失去意识。我要死掉了吗?爸爸妈妈对不起……苏凌,你可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苏凌……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恢复了意识。闻到一阵泥土和青草的气味,慢慢睁开眼睛。全身酸软,手上划了一些伤痕,摸摸脸上也有些刺痛。我站起来,向四周看去,树木葱茏,寂静一片,偶尔几声鸟鸣,显得“鸟鸣山更幽”。我似乎是在一个山坡下,抬眼向上,难道我从山上滚下来了?“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只有山风在耳畔呼呼地响。我从斜挎的包包里摸出手机,现信号一格都没有,看来这山里信号不太好。奇怪的是手机的日期居然变成了但是其它按键和功能都正常,也许只是一个小问题。 我模模糊糊想起了之前在那个神秘偏殿生的事情。灵光一闪,难道,我掉进了古寺的秘道?古代人不都喜欢做些暗室秘道之类的吗?不是放宝藏就是用来避祸逃跑。看情形,这条秘道是通往寺外的,作用就该是后者了。那尊佛像旁边都没个提示,看来应该是没人知道有这么个机关。那么我本人岂不是第一个现这个秘密的?呵呵,回到学校告诉他们我的奇遇,总算有个可以吹牛的资本啦。 我放下背在身后的双肩包,查看了一下。看来那条秘道确实很光滑,包包和我身上的衣服基本没什么磨损。捏捏酸的胳膊脖子,我靠在树下吃了点买的零食,休息了一会儿。抬起手表一看,已经下午两点了。天哪,我难道在这山坡下躺了两三个小时?我明明记得逛完罗汉堂的时候才十一点多钟。得赶紧去找未薇,恐怕她都急坏了。要不要去找找我掉出来的出口呢?那条秘道又长又窄,即便是找到,我也不可能原路爬上去。抬头望,山坡后的大山怪石嶙峋,山腰云雾缭绕,连山顶都看不到。看来还是下山比较快,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可以联系上未薇了。打定主意,我背好背包向下山的地方走去。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我的瑞士小刀,在我刚才靠过的树上刻下几个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y07.5.2我走的这片山平时一定人迹罕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我捡了一根长树枝,既可以做登山杖又可以打打草开开路。跟苏凌老妖没有白混啊,这两个家伙平时就喜欢户外运动,这次五一本还打算去梅里雪山看看的呢。想起苏凌,我心下一痛。这个家伙,没准现在正在泸沽湖畔听情歌呢。甩甩头,不想了,唱支歌给自己听:“风儿轻轻吹,彩蝶翩翩飞,有位小姑娘上山采草莓。一颗颗的红草莓,好似那个玛瑙坠,哟喂,哟喂~~”虽然经历了一次惊险,但总归是有惊无险,就当郊游好啦。空气清新,风光美丽,人家进氧吧还得掏钱呢。 太阳渐渐偏西,金色的阳光愈显得温柔,斜照进林间。已经五点了,老妖也该到了,恐怕他和未薇现在着急坏了。第n次掏出手机,该死,还是没有信号。天黑前下不了山,岂不是要露宿荒野?曾经和苏凌老妖也露宿过一次野外,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带了睡袋。而这趟楚尧之旅是fb旅,我根本没带那些户外用品。心有些慌乱起来,步子加快,一不下心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倒下摔了一跤。手也被荆棘划破了。 日头终于沉下去了,天黑了。忍不住坐在一块石头上痛哭起来,害怕也歉疚,始终联系不上他们,一定会有很多人担心了。也许这场痛哭蕴含了其它情绪,也许是最近一直期待的泄,我哭了好久才停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天上,似乎在同情地看着哭泣的小姑娘,不忍心,拉上一片云儿遮挡。 我擦干眼泪,在月光下继续赶路。忽然听到一阵淙淙的水流声,我循声走过去,跌跌撞撞,然后突然呆住了。一条小溪在月光下闪闪奔流,撞击着石头跳跃着晶莹的水花。更奇妙的是,溪流上笼罩一层淡淡的烟雾不散。溪水奔流的方向,不再似刚才的山路那么陡然向下,而是在一条平坦的峡谷中蜿蜒向前。不知在哪个探险节目中看过,如果在丛林中迷路,最好的方法是沿河水向前走。我心一宽,身体已经疲惫得动不了了,拿出背包里的外套披在胸前,靠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睡着了。 早晨在悦耳的鸟鸣中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迎着朝阳做个展臂。昨夜在梦中,似乎有一歌一直在缓缓流淌,我想起来,哼唱:我到河边捧起水洗脸,现水居然有点温热,原来是温泉流出来的水啊,难怪水面上有薄烟,是水汽吧。 我看看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昨晚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下了山,这小溪向前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峡谷的出口,我捏紧拳头收收胳膊:“fighting!fighting!加油!” 峡谷繁花盛开,春天真是花的季节啊。枝头粉的白的,有的是点点娇蕊,有的是大片花瓣如荷花般大小。树下有丛丛鸢尾花,蓝色的随风弱弱。还有五颜六色的野花开满草地。怀着万分之一的想法,也许寻找我的人也会在这附近搜寻,我在溪边的树上刻下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既然下了山,肯定能很快见到未薇他们了,我高兴地哼起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穿了哈 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三天了! 我居然沿着河水走了三天也未见人烟。这风乘山到底有多大?估计家人朋友都已经知道我失踪的消息了,我反而镇定下来,没有前两天的急切。在温水里洗过澡,还把身上的脏衣服洗了晾干。这温泉流出来的水似乎颇有疗伤功能,每天洗脸洗手,手上脸上的划痕居然收口很快,渐渐好了。我不禁决定每天泡泡澡,还能去去乏。 第四天,身上的食物快没了,峡谷还在延伸。我担心起生存的基本问题来。看到离溪边不远的林子里好象有果树,我一喜。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看着手上的小果子,我咽咽口水。它的样子很象未薇从家乡带给我吃过的青枣,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是野外,万一中毒怎么办?我用溪水洗干净,自我安慰,已经高温消毒了。然后啃上一小口,过了十分钟,依然活蹦乱跳,再咬一小口。一个小时后吃完了一个枣子,没什么特别反应。于是隔了半个小时后,又吃了一整个。实验下来,枣子应该没毒。总算解决了食物危机。 为了省电,我每天只开三次机,虽然还有一块备用电池,但是要以防万一。我在本子上每天划一笔,从掉下山那天开始,已经一个正字了----5月6号。爸爸妈妈,薇薇,苏凌,老妖……我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第七天晚上,我突然现溪水不再象以前那么温热,难道要出谷了?我决定今天早早休息,明天做好出谷的打算。 第八天天还没亮,我就动身了,装了一些青枣,在矿泉水的瓶子里装满水,在星光下出。果然没多久,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极目处有一长行排列整齐的树木横在天际。那么整齐的排列,一定是一条马路。我兴奋起来,穿过一人深的野草地,向那排树木走去。 “是路!”虽然只是一条黄土路,跟我老家乡下某些地方的路一样,我依然开心不已。可惜的是手机依然没信号。我向着天边微亮的方向走去,向东,无论如何都能走到我和未薇进楚尧的那个东门吧。 “哒哒哒哒”,背后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宁静。我回头一看,不是一辆马车吗?我赶快跑到路中间挥手:“哎,停一停,停一停。”马车跑近了,车架上坐着一个黑衣短留络腮胡子的人。“大叔,大叔!”我喊得甜甜的。 马车停在我面前,棕色的大马神奇洋洋,马笼头金灿灿还有大铜铃,车棚看上去也很不错。糟了,会不会很贵呢。我在城里看见租马车的一天要200块呢,这辆车看上去更好,不会要更多吧。 “何事?”大叔打量我几眼,眼中似乎有点吃惊,语气冷冷的。 “大叔,这里去东大街远吗?您能捎我一程吗?”这么早在野外碰到个单身女性,确实挺奇怪的。可是如果告诉他,我是从雷鸣寺地道钻出来的,那他要当我是神经病了。 “不行,没空。” 哇,这个大叔有点冷哦。“大叔,拜托你啦!我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我迷路了。家里人肯定都急死了。求求你大叔。价钱好商量。你开个价吧。或者你先搭我一下,路上碰到的士,我就打车走。”我一想到走的这几天路,想起家里人,眼泪真的要忍不住了。好不容易走出山谷,碰到人,居然要被拒绝。 “这车不能搭外人。”大叔双手一抖,就想驾车离开。 “大叔!”我一着急,拉着他胳膊不放。 “你这是做何?”大叔双肩用力,似乎打算甩开我。忽然车棚里“空空”响了两声。他抬眼看我一下,“坐架子上吧。” 原来这车已经被人租了。我吸吸鼻子,忍住差点落下的泪水。“谢谢,谢谢。” 第一次坐马车,感觉很新鲜,虽然很颠簸,但是总比走路要快。前面天渐渐亮起来,红色的彩云渲染了东方,太阳一点点探出头来。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家人,见到朋友,我心情激动起来。忍不住大声唱了一句:“太阳出来啰喂,喜洋洋啰~喂啰!”可惜只会这一句,我笑眯眯地看看正专心驾车的大叔。借着阳光看见他穿的原来是一套很古朴的衣服,领口是绣金边的交领。劲装上衣腰间还扎了条黑色的带子,下面是一条扎口黑裤子,脚上穿的是我外公最喜欢穿的黑布鞋,不过是人字口的。 “大叔,您还真敬业。这身行头蛮古朴的嘛。我在跑马街都没看到穿您这么一身的。对啦,不是说为了保护街道卫生,马车只能在跑马街那边载客观光吗?您怎么跑风乘山来了?” 大叔怪异地看我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低头看看,我上穿灰色长袖针织衫,是今年流行的长款,到膝盖,下面穿的是牛仔裤,脚上是白色阿迪达斯。这很难看吗?我这几天都有换洗衣服的呀,虽然不是每天,但是也不脏不臭呀。 “大叔,那个,我要给多少钱你们?”这个顺风车也不会白给我搭吧。 “不必。”真是惜字如金啊。 “大叔,你人真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别让人半路把我扔下去了。“要不我唱歌给您听吧,反正您赶车也挺闷的。” 这次大叔没说话,当他默认啦。琢磨着大叔级“大叔,还要多久到?”这郊区怎么离市区那么远啊。 “大概还要两个时辰到。” “呵呵,大叔,你好幽默。看来你们的旅游产业化做的不错啊,培训过的吧?”这个大叔估计是搞错了,应该是两个小时,培训不到家啊。连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都没搞清楚。 大叔又给我一个拔凉拔凉的冷眼。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玉面郎君何曾被人如此不待见过啊。难道,我不讨长者喜欢?摸下巴,望天,哎,做人难,做人见人爱的人更难…… 一阵嘈杂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原来不知不觉在马车的颠簸中我睡着了。抹抹嘴角的口水,睡眼朦胧中,似乎听见大叔说:“东大街到了。” 啊?好,我赶紧背好包包跳下马车。“谢谢大叔。”马车向前跑去。“再见!一路顺风!”我大力地朝马车挥挥手。虽然人很冷,不过是个好人呀。 突然我觉周围气场不对,似乎有许多目光在看我。我定睛一看,四周全是身着古代服饰的人在看我,一边还窃窃私语。糟了,难道不小心闯了人家的片场?我脸红起来,“抱歉抱歉。”还没人来骂我,赶紧溜吧。边跑边掏手机,啊?还是没信号?不会吧,难道手机坏了?早知道找大叔借手机用用了。 跑了半天,怎么还都是群众演员啊?什么片子,场面这么大?随便拉个人问问:“大哥,你们拍的是什么戏啊?主演是谁?”“切,莫名其妙。”诶?莫名其妙的是你也,大哥。他居然袖子一甩走了。 “大姐,你们这戏拍到什么时候?我能回青年旅馆吗?咦?用的都是真包子啊?下面都是假的吧?”我问一个假扮卖包子的妇女。“疯言疯语,不买包子请走。” 我真的要疯了。不是说东大街到了吗?怎么全是一拨莫名其妙的群众演员! “大婶,这是不是楚尧?” “这是楚庆城,不是什么楚尧。”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月二十三。” 心下暗道不好:“哪个年头?”我有点着急了,“啊,我是从另一个国家来的。” “哦,难怪。今年是明嘉三年。” “这是什么国家?” “玉德国。” 天啊!!原来是我穿了!还是一个架空历史的时空。我差点晕倒,掏出手机,我拨110,不通,我拨119,不通,我拨120、10086……天哪,我要回家! 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头脑似乎停止了思考,我麻木地走下去,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和议论。我只知道,我失去了我的家我的生活,永远地离开了我的亲人和朋友。我想起妈妈慈爱的笑脸,想起爸爸那些无厘头的冷笑话,想起苏凌喊我丫头时的温柔,想起老妖总是眉飞色舞的表情,想起未薇用手指点我额头的爱怜……呜呜呜,为什么??老天爷你要这样对我。我大声哭起来,任泪水滂沱,边走边哭。 等我觉自己站在一间破旧废弃的寺庙前面时,天已经黑了。我一见是间寺庙,怒气直冲脑门。都是因为那个雷鸣寺,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佛像,还有那个讨厌的秘道,我才会沦落到这里。“老天爷,我恨你。什么佛啊菩萨的,都是笨蛋、白痴!有本事下来打一架啊,给我玩什么阴的呀?放我回家。你们这帮混蛋!!”我仰头冲天大喊,歇斯底里。 “噼----啪----”只见一道闪电而过,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我身后3米的地方,一棵枯树被雷击倒。t***,你牛!这招狠,惹不起我躲得起。我抱头鼠窜,嗖的一下进了破庙。刚一钻进去,黑不隆冬的,却见几个白色的东西在空中看着我。“啊----”我高声尖叫不息,随之,“啊----”“啊----”几声尖叫也狂乱不已,“鬼啊----啊----”什么?这哪有鬼喊别人是鬼的,我定神一看,原来是几个人,似乎是几个孩子。“stop!闭嘴啊----我是人!”我大叫一声,他们也楞住了,惊魂不定地看着我。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那四个孩子缩在一起,坐在墙角。屋子里破破烂烂,一尊佛像坐在台子上看着我。我把背包往地上一放,走到佛像前。“刚才放雷劈我的是你吧?真小气,你把我扔到这不着家的地方,我说你两句都不行吗?你说你,闲着没事你戏弄我干嘛啊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拜你?还是没掏钱去解签?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行行好,把我弄回去吧!我回去给你烧十把香,磕十个头!”月光清冷地照在佛像上,它似嗔似喜,弯起的嘴角似乎是在讽刺我。 我怒了:“好吧,就算你要让我穿,你给我穿好点啊。为什么我没有穿到帝王家当个公主格格什么的?或者跟什么四四八**九的闹点情感纠葛,让我过过瘾嘛!再次一点,你让我穿到富贵人家做个不愁吃喝的米虫小姐也不错啊?了不起到时候卷点金银财宝走人。再不济就算半路上了哪个倒霉媳妇的身,不是都能用21世纪新女性的魅力将帅哥老公从狐狸精那里拐回来还对自己万般体贴吗?你说你现在把我整个人搬过来算什么意思嘛?我秦芷萱的确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你今天也看见了,但是我承认我的容貌还不够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你说我这样能做好穿越女主吗?我说你不让我投个好胎投个好皮囊,你还是把我弄回去算了。” 仙雾缭绕处,某个声音轻哼:“投胎?这可是你们21世纪最高难度的技术活啊!” 四个哆哆嗦嗦的乞儿看着一个精神亢奋的怪人对着一尊快要倒塌的泥菩萨又喊又叫又是乞求地闹了一晚。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中最恐怖最难忘的一晚。那个怪人,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女人。可怜,年纪轻轻就疯了。 尘埃落定 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进了破庙。抬眼看见金色阳光下的佛像,赶紧闭上眼睛:我是在做梦,做梦,等我再睁开眼睛我就在s大女生宿舍8号楼202号的2床上。我用力再睁开眼睛,佛像还是含笑看着我。我叹口气,永别了,我的2号床;永别了,我床上的泰迪熊。 肚子咕咕叫起来,才觉昨天整个人都混乱了,一天都没吃东西。我掏出一袋鱼干和几个青枣,准备吃早饭。身上的食物不多了,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吃鱼干了,好香。“咕咕”,我听见一阵响声,摸摸自己的肚子,不是我啊。再一看,几个小乞丐都眼巴巴地看着我。想起昨天吓到他们了,又在他们的地盘睡了一觉,我感到有些歉意和感激。 “想吃吗?” 他们犹疑地看着我,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怯怯地说:“想~。” 我看看他们的手,个个都脏兮兮的。“去把手洗干净好吗?洗干净了就给你们吃。”我晃晃手里的鱼干。最小的孩子向后院跑去,他大概五岁左右的样子。其余的几个孩子也跟着走过去。不一会儿,都洗完手进来了。我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条鱼干。他们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把每根手指舔干净,幸亏让他们洗了手。 “我能在这里再坐一会吗?”虽然是间废庙,但这里看样子已经是他们的家了,我始终是一个侵入者。他们点点头。我需要好好想想今后的生活了。想起我从山坡下醒来的时候手机日期清零了,那么我就是通过雷鸣寺的秘道穿越了时空。但是,人是根本不可能通过那条隧道爬上去的,又窄又滑还弯弯曲曲的。这其中定有玄机。难道我应该回去看看? “你们知道离楚庆城外2个时辰路程的那座大山叫什么吗?就是云很多看不到山顶的那个?”我问那帮乞儿。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楚庆城外只有一座大山,你说的肯定是无忧山。” “无忧山?好名字。”我跳起来拍拍**。好,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无忧山,我来了。“谢谢你们。我走啦。” “你莫非想去无忧山?”大孩子小声地问我。 “是啊。”我点点头。 “不可!”他急切地说。两个稍小的乞儿也一脸惊诧,只有最小的那个孩子在呀呀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 “听说去那里的人从来没有出来的。那个山里有妖怪。” 切,果然是小孩子。看他身形不过十二三岁,难怪这么幼稚。本姑娘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我冲他们笑笑,向外走去。 为了打探得更清楚,我又到街上去问人。结果每一个听到“无忧山”三个字的人不是脸色大变,就是直接逃走,总之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老爷爷对我说:“姑娘,我看你衣着口音一定是外地人。你不知道啊,那个山已经有上百年没人敢去了。曾经去的人不是有去无回,就是疯了。那里有没有妖怪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里有瘴气。人是不可能突破那种瘴气的。”“您怎么知道?”老爷子拈着白胡子,高深地一笑:“在下略通岐黄,见过从那里出来疯掉的人。的确是中了瘴气之毒,无药可解。不管姑娘为何要打听那座山,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妙。上个月一群江湖人打斗中无意闯到那山边,都死啦,只有一个疯疯癫癫地出来了。唉,作孽啊,也活不过三个月。” 那为何我平安出来了呢?我有点惶恐了,莫非这是天上那位安排的?让我出得来进不去?我终归也是**凡胎,如果老天安排我穿过来,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让我穿回去的。我现在身无分文,也没什么绝技在身,看来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问题。回家的计划等我有钱了再细细打探。如此思索一番,心下拿定主意。 我在街上走走逛逛,看来从昨天到今天,我已经颇有名声,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的,还“疯子疯子”的称呼我。我也不以为意,仍旧边走边看。这个城市看上去似乎还比较富庶,街上店铺摊贩很多,行人也络绎不绝。路上跑过的马车绝对比80年代的私家车多。还有不少轿子跟电视上一样,大多是4抬的。衣着比唐朝保守比清朝开放,可怜我的历史学的只够应试,只能分析出这点。想到这里懊恼起来,早知道要穿越,当初学历史或者文学多好,或者学化学在这边造点炸药什么的也达了,可是,老天爷,我是学计算机的啊!你把我穿过来,我上哪挥我的专业知识?不长眼啊。 一阵阵雨下了几分钟就停了,看来是老天爷打了个喷嚏。我刚好在一家酒楼屋檐下避雨,这种酒楼茶馆不是古代八卦最灵通的地方吗?我先问老板:“老板,招人吗?我会洗碗扫地端盘子。”“不要不要,走吧走吧。”什么态度,一肚子火:“那您知道哪有介绍工作的吗?”那个八字胡挺着啤酒肚向右一指:“走到底往东,到底,往西。”不耐烦一挥袖子进去了。 我走到街底,东?我看看手表,上面有个指南针,“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比划一番后向他说的方向走去。还好这个世界的物理构成跟我的世界一样。 “公子,公子,进来呀。”“大爷,这边请。”一阵阵娇媚的声音传过来,我一看,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街上拉客。翠红院?怡香楼?md,死胖子,骗我来红灯区。我好歹是一流大学的大二学生,混得再不济也轮不到出卖身体!这个王八蛋。我气冲冲走回去找他算账。 我以为我记得方向就没用指南针,结果我转了半天没找到那个酒家,倒是看到一家当铺。看来这第一桶金还得从这里出。我翻开包,拿起这个舍不得,拿起那个要留作纪念,斟酌半天拿出一把折叠伞。这把折叠伞是我新买的,能折成巴掌大的一个长方形。 “老板,当东西。” “何物?”帐台先生从高处透过栅栏看向我。 “雨伞。”我拿出伞,解开,然后按下开关撑开给他看。 他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刚才阵雨的时候我已经现了,这边的雨伞还停留在木柄桐油伞的阶段。“请您稍侯。”他进里屋去了。 不一会出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是你要当伞吗?” 我把撑开的伞给他看,再收拢折叠起来。他的脸上出现“姑娘想如何当?” “活当多少?死当多少?”电视剧我算没白看。 “活当300文,死当500文。” 我的伞是120元人民币买的,按3毛钱一个馒头算,它价值400个馒头。进来前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地方一个馒头2个铜钱。那么2乘以400得800,也就是说它差不多等值800个铜钱。而且它是这个世界唯一一把折叠伞,那么它的价值应该更加高。我抬眼看看老板:“看来老板不太识货啊。” “姑娘,你的东西虽好。但是凡是东西进了当铺都要打折的。你也知道它再好也只是一把伞。现在市面上一把桐油伞才50个铜钱,我已经给你很高的价了。再说这东西----来历我们不太放心,万一出什么问题,我们小店也还要负责的。” 我沉吟一下:“老板你放心,我本异国人士,这伞是本国出品,为我本人所有,绝对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伞在玉德国绝对只有这一柄。你认为它的价值只值几柄桐油伞吗?何况这还是高僧开过光的灵伞。”对不住啦老板,我曾经在一个寺庙买过一个所谓开过光的木头手机链花了20块,结果现马路边一模一样的只要2块。 “这……”老板沉吟,和他的手下交换着眼神。 “罢罢罢,本以为老板是个识货之人。哪知如此不开眼。其实我如果把它献给哪个官老爷,得到的赏赐肯定不止七八柄桐油伞。只是我着急赶路,不想做这等麻烦事。看来……”我从他手中拿回伞,慢吞吞收起来。 “哎,姑娘,好商量,好商量。你说多少?” “2两银子500文。”我只翻了两倍,不算黑心了。 “嘶----”帐台先生倒吸一口气。 “死当?”老板问。 “死当。”我还没想到挣钱的好办法,估计要撑一段时间,只能牺牲这把伞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就是奢侈品,是不适合我这样的人用的。用桐油伞对于我来说是一样的。 “好。开票!”老板欣然允诺。这个傻丫头,这把伞的价值岂只值区区几两银子?如果我把它献给城守老爷,嘿嘿嘿。老板心里笑开了花。 对于我来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被人知道我身上有这些异世宝贝,我就很不安全了,怎么说我现在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嗯,书生。而且万一被人打探出我的来历,没准把我当妖怪给烧了。哎,呸呸呸,童言无忌。所以我要韬光养晦,宁可将东西贱卖。不过我得赶紧买两身衣服去,这打扮人家也知道我是谁。 为了省下住宿费,我决定还是回到破庙去借宿。买了衣服被褥,一点锅碗瓢盆,我肩扛手提地回到了老地方。 “hi,你们好!”我露出最亲切的笑容。咦,没反应?我把嘴角再咧开一点,八颗牙,很标准了哦。 只有两个孩子在,他们看看我没说话。“啊,那个那个,我想借住一段时间,我绝对不打扰你们。好吗?”他们还是不说话。我笑笑,哼着小曲,开始劳动起来。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青青的叶儿红红的花,小蝴蝶贪玩耍,不爱劳动不学习,我们大家不学它。要学喜鹊造新房,要学蜜蜂采蜜糖,劳动的快乐说不尽,劳动的创造最光荣。”我先整理房间里的破桌子烂椅子,把快掉下来的窗户门都拆了下来,再将一些无用的垃圾扔出去。然后到院子里找到井,打水扫地,擦“家具”。等地干了,放上一块擦干净的门板,再铺上我的被褥,。累得腰都快断了,我倒在铺上就睡着了。 等我从饥饿中醒来的时候,现天色已晚。另外两个孩子也回来了,正在分东西吃。最小的两个孩子接到东西就狼吞虎咽起来,我现那个最大的孩子很照顾他们,一边怕他们噎着,一边慢慢地吃手里的东西。等小孩子吃完了,又把自己的分给他们。“咕咕咕”我忙昏头了,居然忘记买吃的回来,包包里已经没有能填肚子的东西了。那个大孩子抬头看我一眼,从身后拿出一个碟子,上面放着一个雪白的馒头。他递给我,我呆了,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低低地说:“干净的。” 我回过神来,接过来一看,盘子是特意洗过的,虽然是个豁口的。馒头也是干净崭新的。他们居然记得我?给我留吃的?是因为我昨天给了他们鱼干吗?再看他们自己吃的只是一些讨来的乱七八糟的食物。“你们吃吧,我不饿。”我不忍心。“咕咕”,肚子不争气地不识时务地叫了。我尴尬不已。“我们吃饱了。”几个孩子居然看着我笑了。呜呜呜,老天爷,为什么别人都穿到锦衣玉食之家,而我秦芷萱却流落街头,住破庙,还接受乞丐的施舍?怀着感动和委屈,我边流泪边吃馒头。那四个乞儿又呆住了,这个怪女人真的好奇怪哦。一个馒头也哭成这样? 睡到半夜,一阵哭声把我惊醒。啊,破庙,半夜哭声?不要吓我啊,这可不是兰若寺!“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嘴巴里乱念一气,不敢睁开眼睛,“鬼怪快快离开!”再仔细听听,仿佛还听见痛苦的呻吟声。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似乎没事,再睁开一只,原来是那四个小鬼。 “怎么了?”我爬起来走过去。 “肚子疼,疼啊----”七八岁的那个孩子痛苦地抱着肚子打滚。 “大哥,他会不会跟小石头一样,会……”九岁左右的那个孩子担心地对大孩子说。“住嘴!不会的,柱子会好起来的!”他抱起生病的孩子:“柱子柱子,你忍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不,不用了。我们没钱……他,他会赶你,还……还打你的。”生病的孩子气若游丝地说。按他们看上去的年龄来排的话,他该是老三,年纪这么小,说出的话却道出了世道沧桑。老二和老四都哭起来。 “他是不是晚上吃了东西就肚子疼?”我问道。 “他还喝了一碗水。”老二说。 “哪里的水?” “窗台的碗里的。” 唉,且不说那水放了多久,今天下过一阵阵雨,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很大很急,估计砸了不少脏东西进去。我在今天买的东西里摸出蜡烛和打火石。“你们谁会打火?”大孩子把老三放到老二怀里,接过东西,点燃了蜡烛。我看看那生病的孩子,嘴角都青了,摸摸额头还好没烫。这次旅游我带了治拉肚子和感冒的药,应该比那些江湖郎中的草药效果好。我摸出一颗治拉肚子的药,洗干净一个碗,从我的矿泉水瓶子里倒出一点水,“来,把这颗药吞下去,你就好了。”老大扶着他吞下了药,小心地扶他躺下,给他盖上他们的破棉絮。 “以后记得不要喝不干净的水,知道吗?”看来我得弄个烧水做饭的炉子。老三的呻吟渐渐低下来,慢慢睡着了。“他明天就能好了。你们都睡吧。”我也倒回我的铺,继续找周公。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写到第4章还没出现帅哥,5555我是不是太罗嗦了呢下一章可能要讲女主的一次创业行为帅哥还要等等不过会友情客串一下 相依为命 第二天,孩子果然好了。“姐姐,多谢你。”四双眼睛感激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起来,我并没有多么好。因为昨晚看见他们的破棉絮,再看看自己崭新的被子,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可是…… 对不起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而我注定只是一个过客。冷漠,可以保护我。 换上一套普通的男装,把我齐肩的头用皮筋在头上盘起来,再绑根布带子,可以冒充一个髻。冲那四个呆呆看我的小鬼一笑,我“刷”打开一把折扇出门去了。 走了一上午,四处打探,终于还有所收获。一,卖身到大户人家做丫鬟。这凭劳动吃饭我无话可说,可是电视剧里的丫鬟都没有人权滴,东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打就打,想卖就卖。排除。二,到绣坊做绣娘。我长这么大只会钉扣子。排除。三,去歌坊做歌娘舞女或者乐师。我是s大计算机系十大歌王之一,还会那么多流行歌曲,可以考虑一下。四,在街边摆个小摊子做生意。具体项目有待调查。思索至此,现总算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是能靠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于是开开心心去饭馆吃饭,好久没好好吃一顿了。 “哟?那家的小厮啊?模样还挺俊俏的。”我正准备进店,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男人拦住我。得?碰上个来调戏本姑娘的了。看来本地世风开放啊,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搞bl。“拿开你的脏手!”一把打掉他摸在我肩膀上的手,我怒道。“不管你是哪家的,告诉你,我周公子看上的人就跑不了!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府吧。”周公子色迷迷地又伸过手来。不好意思,大学体育课学过女子防身术,这个色狼动作太标准了,周公子你看好了。我伸手顺势拉上他的手腕,大概没料到我如此主动,他呆了一下。我用力一拉,他没防备之下往前一跌,我把他胳膊往他身后一扭,往他腿弯用力一踢,他哀嚎一身扑倒在地。他身后的一个保镖打扮的人蹦出来,向我挥拳过来。我只会两招防狼术,打架可不在行,我赶紧跳开。完了,完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来个帅哥进行英雄救美的吗?怎么还没人出手? “你敢动手打我?”姓周的脸上肉都抖了。我正欲拔腿逃跑,可是两只胳膊被他的保镖抓住,我使劲挣扎。只听“啊----”从街对面冲过来几个小乞丐,一头撞在周公子身上。啊?老大,老二,老三!姓周的这次是往后扑地。他的保镖放开我,一手抓起一个,老二老三抱着他的胳膊又抓又咬又踢。老大坐在周公子身上拼命的厮打。 你们……!我冲上去一把抓住那个保镖的头,关键时刻还是泼妇招术比较有用,他吃痛放开老二老三。“快跑!”我抓住头不放。老二老三踢了几下,拉起老大就往人群里窜去。周公子太胖,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巴掌扇向我,而我又被那保镖抓住了。天亡我也! “住手!”一个声音喝到,我感到脸上一阵风扇过,睁眼一看,周公子的胖手被一个黑衣人抓住了。啊,英~雄~。“你少多管闲事。”只见周恶霸和周狗腿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少年扑去。“噼里啪啦”,那英雄少年不慌不忙,左挡右推两招,周恶霸和那周狗腿就在地上痛叫不住。 “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还没等我开口,那少年丢下一句话就闪入人群不见。哎,帅……啊不是,恩人,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以后怎么找你啊。可惜可惜,好不容易见一个活的帅哥少侠,居然就这样就让他走掉了。这不符合一般英雄救美的剧本啊。惆怅,惆怅…… 回到破庙,几个孩子都已经回来了。脸上都有伤痕瘀青。我心头一热,“你们……”眼睛不觉模糊了,“想不到你们居然会冲出来救我。”我伸手打了自己一嘴巴,秦芷萱啊秦芷萱,你真是一个混蛋。在我打算冷漠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不怕危险地来救我。含泪打水给他们清洗伤口,然后抹上在路上买回的药膏。我搂着他们,暗暗下决心要好好照顾他们。 回想起小时候,一年冬天,一个老乞丐讨饭讨到我家门口。我们家正好熬了骨头汤,我妈让我给他倒了一大碗。那个老人家不停地感激,眼角还流出了眼泪。他要求的是一碗剩饭,得到的却是一碗新鲜的骨头汤,这不仅仅是一份奢侈的食物,更是一份尊重。年幼的我看着那个衣着褴褛的老爷爷,心里觉得他很可怜,也为自己帮助了他而高兴。可惜等我慢慢地长大,在街头见过许多的乞丐,他们伪装成各种可怜的样子,不再讨饭只是要钱。于是我的同情心也渐渐少去,从偶尔扔几个硬币,到完全漠视走开。心里再也不相信他们。 对陌生人,我封闭了自己的信任,用冷漠隔开自己和他们。而如今,这几个孩子让我懂得,陌生人中也有值得我们去了解去保护的人。信任让我们愿意去了解彼此,从而才能从陌生到熟悉。 我买来一堆食物,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边跟他们讲那个少年侠士如何救了我。他们都听的津津有味。 “他左胳膊挡一下,右手一挥,腿一扫,那两个坏家伙就倒了啦。在地上痛得打滚呢。”我边说边比划两下。 “他真厉害!”孩子们眼睛都瞪大了。 “他会飞吗?” “应该会吧。” “哇----”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他们的笑脸那么幸福,纯真而美丽。“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喊我‘秦大哥’,不要在别人面前喊我姐姐。我叫秦子轩。”现代装的我已经被很多人见过了,从今以后我就以男装出现在这里。幸好这破庙偏僻,没有人看到现代装的我在这里出现过。不久后人们就会忘记那个怪异的异乡女人了。 破庙虽破,但是厨房的灶台还是好的,总算解决了生活用水。老大洗干净换上我给他买的新衣服后,我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啊----j家美少年!哇塞,少年版泷泽秀明?”虽然面色不太好,身体太瘦,脸上一道瘀青,但是完全可以看出来这个少年容貌清秀俊美,一双眼睛似乎能看到人心里去。“我,我不叫什么秀明。我……叫莫言。”一抹红云似乎出现在他脸颊。哎呀呀,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施展色女魔爪把他抱一抱。抹抹嘴角的口水,“莫小弟,你好你好,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莫小弟,你多大?”“十四。”啊?看来营养的确不够啊,居然都十四岁了。“秦……大哥,你多大了?”“十七。”是的,教师世家出生的我在众多亲戚的“帮助”下,一路跳级,15岁就上了大学。但是我讨厌别人用“天才少年”的眼光来看我,所以除了未薇没有人知道。 老二,老三也都洗完了。看上去,老二比较憨厚,单眼皮小男孩。老三一脸机灵相,大眼睛总是转来转去。老二叫张恒,十岁。老三叫柱子,八岁,我给他取名楚云筑。老四太小,是我给洗的,居然是个女孩子,脸儿团团的,没有名字。他们都喊她小妹。嗯?要不要让她去学舞蹈,以后也跳个十面埋伏呢?取名“楚筱湄”。 现在,我有了需要去照顾的人。我更要打算好以后的日子了。 我找到铁匠,给他画了图纸,定做了一个长方形的炉子,和两个铁夹子,铁夹子看上去像一把小铁锨,但是是两面对称,可以打开。我的创业项目就是----做蛋卷。据我考察,这个城市还没有这种食品卖。街上卖得比较多的都是一些云片糕、桂花糕、芝麻饼等等。 在等器具的半个月里,我也没闲着。带着我的f4----他们才是真正的花样少男少女哦----把我们住的地方彻底收拾了一番,窗户也都糊上新的白纸,买给他们干净的卧具。还严格纠正他们的举止仪态,渐渐的也都象平常人家的孩子了。我看莫言的言行看上去挺有教养的,一问之下才知他还念过几年书,不过十岁的时候家境突然衰落,父母得疾病去世后没有亲戚收留便流落街头了。 每天我们都会去河边钓鱼,既能给他们补充点营养还能节省开支。运气好还能有多余的拿去集市换点钱。春天的玉水河杨柳依依,燕子呢喃,粉红的桃花点缀两岸。我不禁诗兴大:“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萎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莫言眼里显出惊异的神色,怎么?我看上去很没有文化吗?“你能教我吗?”差点忘记这家伙还识字,嗯,看来以后还要教他们识字背诗。“好,没问题。”啊,小莫莫,别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人家穿越女主都用这些诗词让一众帅哥拜倒在石榴裙下,我却用来骗小孩子的崇拜,惨哪。 “江南是哪里?” “江南……是我的家乡。” “又是一年春来到,柳絮满天飘;暧风轻扬桃花红了,榆钱串上了梢;是谁碰碎了翡翠桥,染绿了小村庄;牧童换上了新衣裳,黄鹂也笑弯了腰。 江南就是梦里梦外,又岂只是三春;塞上风云隔水相眷,疑是故人来;昨日的黄花旧时容颜,怎不忆江南;醉依桃红泣别离,生在尘缘外。” 在荧荧的烛光下给他们唱歌、讲故事,我的心随着他们的笑脸渐渐开朗起来。不再常常一个人怔,不再在黑夜中蒙在被子里掉眼泪。还是会想起家人,梦见在学校里的快乐生活。但是我的内心开始踏实,充盈。会有人关心我,会有人为我而开心。我有了责任,而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是我帮助了他们吗?不,我觉得反而是他们救赎了我。我不再是这个陌生世界的一缕孤魂。 人只有被需要,才联系着这个世界。 我的炉子和夹板做好了,剩下的钱也不多了。买来鸡蛋、面粉和糖,经过几次试验,终于试出比较合适的比例。将鸡蛋打散和(huo)面粉里,放糖。将面粉糊糊舀在铁夹子里**,在炉子上烤几秒钟再把铁夹子翻个面,过几秒打开夹子,一张蛋卷皮就做好了。用手一卷,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秦记蛋卷就这样横空出世。浓郁甜蜜的香气被春风吹送,飘扬在楚庆城。四个小鬼被我打扮得清清爽爽,每人系一条有一个大口袋的白围裙,上面用美术体写着“秦记”,身后系成蝴蝶结,十足的卡哇伊。再加上他们现在都被我养白了养胖了点,越显得粉妆玉琢。美少年莫言只用街头一站,无数少女就会围上去疯狂抢购。哈哈哈,我的美男计真是奏效。其余三个小鬼,嘴巴甜甜地叫着“哥哥,姐姐,大爷,大娘”,露出他们纯真甜美天使般的笑容,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于是我们每天晚上做蛋卷,白天就分组到街上叫卖。收入一天天多起来。有时候还会有酒楼茶馆找我们预定送货。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看铜钱进腰包。忙碌中我也会抽空学习玉德国文化。它们的文化习俗倒是跟中国古代差不多,文字就是古代的繁体字。繁体字我认识一些,因为从小就爱在老爸的书柜里偷书看,繁体的四大名著还有什么《古文观止》、《三言二拍》《儒林外史》等一大堆明清小说,不知不觉中就会了。 我教莫言现代数学,他掌握的很快,记账的任务就交给他了。我希望将来有一天,即使我离开,他们也能靠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可以进入帅哥6续登场的阶段了…… 嘻嘻连我自己也期待很久了呢 生意兴隆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是李健的《小鸟睡在我身旁》 终于尽兴地描写了一下帅哥美女的互动自己也很开心后面的文会越写越流畅新的人物会不断加进来这天晚上,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洗完澡早早的就都钻进被窝听我讲故事。我给他们讲了美人鱼的故事。 当我讲到美人鱼变成泡沫消失在空气中时,他们都叹口气。“这个王子怎么就辜负了这个鱼公主呢?他真是太坏了。”莫言皱眉。 “对于美人鱼来说,爱就是成全啊。我想她并不后悔。”顿顿,“你们几个男孩子要记住哦,以后一定不能让女孩子伤心。要好好照顾她。”好男人要从小抓起,嘿嘿。 筱湄跟我睡一起,她眼泪汪汪地抱着我的脖子说:“姐姐……嗯,大哥,唱支歌给小妹听好不好?” 我怕他们难过睡不着,想一想,有支很温暖的歌《小鸟睡在我身旁》很适合做摇篮曲:“小鸟睡在我身旁就像花儿吐芬芳但愿这温柔的夜晚赐予它甜蜜的梦乡看着它小小的翅膀还要为自己挡风霜谁也不能伤害它我要保护它飞翔oo~~~~ 啊~~~~ 甜蜜梦乡oo~~~~ 我要它飞翔oo~~~~ 啊~~~~ 甜蜜梦乡oo~~~~ 我要它飞翔” “娘----”筱湄怯怯地喊我一声,然后赶紧害羞地闭上了眼睛。我心头一酸,抱紧她,继续低声地唱歌。歌声中,孩子们都睡着了。月光透过窗户投下婆娑的树影,我想起了父母。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哼着摇篮曲哄我入睡的。现在我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他们会不会伤心得睡不着吃不下?我跪倒在佛像面前:“佛祖啊佛祖,你把我扔到这里,我也不怪你了。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请你托一个梦给我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我并没有死,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只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请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回到他们身边的。求求你,好吗?”我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第二天我看见莫言抱着筱湄在说话,筱湄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呀,小妹。” “莫哥哥不让我喊你喊‘娘’。”筱湄委屈地说。 “没有关系呀莫言。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们可以这样喊我。”我被未薇称为是母性泛滥的人,平时就非常喜欢小孩子。 莫言看了我一眼,咦,怎么好象有些幽怨似的,他把头一偏:“你,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呵呵,原来这小子还这么封建啊。“我不怕,随便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 蛋卷上市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生意很好,我们有些忙不过来。于是我当机立断,多建了几套设备,雇用了四个人专门做蛋卷,我们几个负责送货或者在闹市摆一个小摊子。这样过了一个月,攒了一笔可观的银子。我打算租一套房子专门做蛋卷,再买一个小院子给我们几个住。 明嘉三年,六月初八。 正式的秦记糕点房成立了。那天我们穿上新衣,看着红绸包围的招牌,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里都乐开了花。我们都声称老板在外地,莫言是店里的管事,因为我实在不想出风头去应酬。随着新店开张,我们还按面粉和糖品质的不同,将蛋卷分成不同等级。高档的蛋卷还有精美的盒子做包装,外面系上红色的丝带,这样一些大户人家也常来买。一般的就是用纸袋装。所有的盒子纸袋都盖有一个章:秦记蛋卷,又香又脆。因为近段日子仿制的蛋卷也有一些了,但是名牌效应加上我们量多成本低,也没构成什么威胁。此外我们还不断尝试,推出了一系列水果、桂花味道的蛋卷,更进一步提高了我们的竞争力。生意做的是如火如荼。 买房子那天,我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去看,因为是我们大家的家,我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喜欢。 这个房子有两个院子,前面可以做客厅厨房杂物间,后面的院子做大家的睡房。房子不大,但是很宁静。 后院种了些花花草草,我只认识芭蕉、月季和竹子。“这是棵什么树?”我随口问那位掮客。“这是棵红豆树。”红豆?这可是很珍稀的植物啊?“楚庆很多这种树吗?”“哪里。这棵树是故主人从很远的地方带种子过来种的,好不容易才养活一棵。我听说这位老爷年轻的时候在那个地方,认识了一位叫红豆的姑娘,本想娶她为妻,结果还未成婚那姑娘便病逝了。这老爷因为伤心,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带回这红豆种子,用以纪念那位姑娘。”原来还有这么动人的一个故事。“这么说,这楚庆就这么一棵红豆树咯?”“应该是。这树又没什么用,只结些红豆子,又不好养活。哪有人种啊。”哈哈哈,那就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银子啊,我又看到你们哗哗地流来了哦。“这房子你们喜欢吗?”我问孩子们。他们都高兴地点头。“好,买啦!” 从破庙搬家那天,我们一起在佛像面前磕了个头。然后留恋地看看摸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们曾经的家。 马车里,莫言抱着筱湄,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这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么有杀伤力吗?他长高了,气质更从容了,从一个美正太变成了一个美少年。这段时间,他帮我打理生意做得很好,简直就是一个小大人了。很有经商管理的天赋。 我们的新家,我决定叫“红豆居”。 假扮男子对于我来说不算太难。因为从小性格大大咧咧,比较爽朗,跟男孩子玩得来,行为举止不是那种扭捏的小儿女样。而且看了不少电视剧,学的也算有模有样。衣着方面嘛,我总是穿竖领挡住喉咙的衣服,也能掩人耳目。只是我个子不高,出门在外不免总是被人当成十三四岁的小厮。我想了想,穿双内增高的靴子不就好了吗? 有人说过,生活中处处都是商机,只看你有没有一双善于现商机的慧眼。于是六月二十八秦记鞋店开张,主推产品是内增高鞋。一下子生意火爆,不少外地人都特意过来定制。据说城内流行着一句话:今天你穿了没有? 生意实在太好,我请了一个账房先生专门管账。另外给蛋卷店和鞋店各选了一个店长,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用我所知道的一些现代经营方式来管理。至于蛋卷作坊,就用流水线作业方式,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我请了教书先生每天在府里教孩子们读书,至于莫言偶尔就宅子里也请了厨子和几个打杂的,但是都是合同工。怎么说我也是一个21世纪的人,懂得人权,是不会买卖人口的。 这天我穿上增高靴,身着一身白色长袍,腰系一条银灰色腰带,头扎一条月白带,出门逛街去了。忙碌了这些日子,还没有好好看看楚庆城,感受一下当地的风俗。 买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酸甜可口,决定回家的时候给每个孩子买一串。筱湄已经越来越粘我,每天缠着我教她唱儿歌;老二阿恒和老三云筑也都认得一些字、背简单的诗歌;倒是莫言最让我吃惊,据教书的刘先生说,他进步很快,因为底子好理解力强,现在基本只需要多看书多练习作文,将来就能参加会试了。只可惜他好象志不在此,只是大量阅读书籍,很少写文章。看来要跟他谈谈、了解一下他的打算了,在这个国家,他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边走边想,突然现路边好象不少少女都对我掩嘴而笑。我一下子得意起来,昂挺胸,没想到我秦芷萱化身为翩翩男儿也能迷倒如此多少女,真不愧是玉面郎君,古代现代通杀啊。 突然感觉不对劲,手一抹,原来是脸上有糖痕。唉,失败。正欲灰溜溜地走开,突然现那个肥硕的周公子正从前面走过来。虽然我如今高大几许,俊朗几许,翩翩几许,与以前那小厮般模样相差很大,他不一定能认出是我,但是很有可能越想“调戏”我。于是我立即转身,钻进一家酒楼。 上了二楼,猫在墙壁边,从二楼临街的窗户里看见周公子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过去。“咻----”我呼口气,挥挥汗,正欲坐下点餐,突然现临河的窗户边坐着我的救命恩人,仍旧一袭黑衣。 好机会,我眼睛一转,走了过去。“兄台,上次幸亏你仗义相救,小弟感激不尽。”我双拳一抱。这家伙抬头看我一眼,不一语,仍然慢条斯理地吃他的菜。我略一踌躇,“兄台,上次无缘感谢。今天请我略尽心意如何?这顿饭我请。”这样的酷哥,没准会毫不理睬我,然后自行结账离去。那样的话,我可丢脸丢大了。他抬手倒酒,酒壶已干,只滴了几滴到杯子里。他淡淡地说:“好酒。”我一听,忙冲小二喊到:“小二,再来一壶酒。”看他没有反对,我赶紧坐下。 机灵的小二不仅上了一壶酒,还给我上了一套碗筷。我给他倒满酒:“您请。”然后又点了一碟花生米,一只烧鸡,一条清蒸鱼,一碗红烧肉,一盘青菜。他一饮而进:“无须破费。”“今天开心哪。再说有我在,你放心,肯定不浪费。”我笑吟吟地说。 他抬头打量着对面的人,目如秋水,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身子看上去单薄,神情却显得机敏又坚毅。夕阳从那白衣少年身后照过来,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晕,耳朵似乎都被照透明了,几乎能看见血管。他心里一动,赶紧一口喝完手中的一杯酒。 我只专心吃菜,没有敬他酒,也没有陪他喝。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更自在。我看他,剑眉飞入鬓,双目如寒星,眼睛虽明亮,眼神却又似乎总是透过事物看着远方,鼻子高挺,唇不厚不薄,但唇色略淡。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秦子轩。”吃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他名字。 又冷了半晌,我不放弃地盯着他。“沈默。” “呵呵,怪不得你总是这么沉默。那如果你叫沈闹,一定很多话很热闹。” 他怪怪地看我一眼。哎呀,对这样的酷哥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你刚才在躲谁?” “嗯?”我一时没回过神来,“哦,就是上次那个周公子啦!他现在可是带两个保镖的。” “他还骚扰你?” “嗯,不是,刚才也是第二次碰到他。我是怕万一他认出我。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沈默无语。 哎,我怎么碰到帅哥就乱讲话呀。 “哎,你以后有空去我家玩啊。我的几个弟弟妹妹很崇拜你的。” “我家就在翠微路红豆居。很好找的。” “随时都欢迎。” 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佳节逢变 我以为又要过很久才会再见到沈默,没想到没过几天,我就又见到了他。 宁静的夜晚,院子里有蟋蟀和纺织娘不停地在叫,花的郁香在夜风中若隐若现。我到每个孩子的房间里看了看,给他们盖上薄薄的织锦。当我准备回屋时,看见他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旁,手中拿着一壶酒。他看我一眼,说:“我有空。”然后又沉默了。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他是说他有空,所以就来了。这个别扭的家伙啊。 我坐到他对面:“你是飞进来的?” 他点点头。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轻功的?我兴奋极了,看了那么多金庸古龙,今天终于可以来个“我与江湖人士的亲密接触”了。 “轻功能飞多高?用轻功能比马跑得快吗?” “你能不能一掌把人打飞?然后他就会漫天喷血?” “你是江湖第几?现在的武林谁最厉害?对啦对啦,有没有所谓的武林大会?下次召开的时候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他慢慢的一杯一杯地喝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寒,我想可能是越来越汗吧。他似乎被一堆问号给怔住了。 我瘪瘪嘴:“那你有没有什么蒙汗药迷香粉之类的?借我一点好吧?别小气嘛。”我充满期盼地看着他。 “那些东西我从来不用。”神情似乎略有不屑。 “唉!”我双手托下巴,突然看见他的剑。哇,真家伙也。想不到剑如其人,他的剑也是黑色的。剑身较窄,剑长约三尺多。伸手摸过去,剑鞘上隐约有双扭的花纹,剑柄上似乎有一只龙盘踞。不知不觉我抽出剑柄,“小心!”他一声急喝,同时眼前一道明光闪过,我的手一抖,剑落回鞘。过了两秒,“哎呀!”我突然感到手指一疼,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渗了出来。 “承影出鞘,必要见血,不见血,不回鞘。”他似乎有点生气。 糟了,动了他的兵器,他肯定要火了。赶紧装可怜吧。“你不早说。”我眼泪婆娑委屈地说。 “我……” 我知道不是你不说,而是来不及,嘿嘿。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丢给我。“给我的?”他点点头。我眼珠一转:“都给我好不好?就当是替你的宝剑赔礼道歉啦。” 他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 杀鸡焉用牛刀?江湖人士的药膏肯定是高级货。我把药揣进袖子里。拿起他的酒壶倒在手指上,“别小气,借我消消毒。”趁机把他的酒倒光了。 他的剑居然如此凛冽,月光下那剑似乎散出一阵寒气。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杀过人吗?”他,点了一下头。幸好我不是他的敌人,做他的敌人一定很可怜。 “我走了。”他起身。 “好的。哎对了,下次我拔你剑的时候,可不可以抹点鸡血给它?这样不也算见血了吗?” 他身形一顿,难道是喝多了?我往后退一步:“啊,那个,嘿嘿。晚安。” 他挺身飞上屋顶。 “以后少喝点酒----”我冲他挥挥手。 佳人踏月色而去,衣裾翩飞。 烟外柳丝湖外水,山眉澹碧月眉黄。 七月初七,七夕。 七夕又名“女儿节”、“乞巧节”。想不到本地的风俗和传说都和我们那个时空一样。我想也许这个空间和我们现代的空间本是一个出处,结果在中途分叉展了?难道是穿越的人太多了,改变了历史?我正胡思乱想中,莫言问我:“晚上到后院给你摆一个香案乞巧吧?”啊?穿针引线之类的乞巧游戏,我不擅长,还是不要出糗了。“不不,不用了,就我一个人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晚上一起出去逛街玩吧。”莫言神色很奇怪。因为此地的女孩子都很重视这个节日,这个日子里都要向织女祈求智慧和巧艺,以及幸福的婚姻。 街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因为古代人的娱乐活动太少了,难得有这样大型的夜市。平时夜晚都是早早就休息了。而我这段时间总是吃了就睡,人都胖了。 各色糕点、小玩具、珠钗饰、胭脂水粉琳琅满目,一个个小摊子摆满了路边,街道两边的花灯看不见头尾,温柔的灯光映照着人们脸上甜蜜的笑容。 我们一行五人慢慢走慢慢看,我和小妹还一直不停地吃着东西。前面一个饰摊上,一个男子正在替一个女子插一根珠钗,那女子脸都羞红了,神色却是十分幸福。看到他们我忽然想起了苏凌,他和欧阳念晴也一起过了中国的情人节吧。他们俩一定很幸福,很相配。这段时间我也会偶尔想起他。心情已不象当初那样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但是还是会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和惆怅。我突然一下子没有胃口了,心中叹息一声,把手上一堆吃的都塞到了莫言手中。 “你怎么了?不开心?”莫言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啊!我很开心。”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抱起小妹,让她能仔细看到花灯。她开心地笑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不时出现惊奇、好奇、探究,真是一个可爱的小鬼。 “给你。”莫言突然塞给我一个东西。 什么?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珠花。 “这是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看见人家的想要吗?” 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以为我是想要珠钗哪。“傻瓜。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乱送的。你收起来,以后碰到心仪的女孩子再送给她。”我露出慈祥的笑容,塞回给他。 “灯,灯灯。”小妹指着一个地方急切地叫着。我们挤过去一看,一个人正在台上摇头晃脑地念诗。“兄台,这是做何?”旁边的男子看我一眼:“斗诗。不过诗词歌赋都可,胜出者可以得到奖品,就是那盏灯啦。” “小妹,想要那盏灯吗?” “嗯。”小妹用力地点点头。 我把小妹放到莫言怀里:“你们等我一下。”然后从腰间拿出纸扇,“刷”打开扇子,把垂到前面的带向后一拂,以中电视剧毒太深而自以为是帅哥pose的姿势走上台子。 一位评委模样的人刚好站起来:“那么,现在我宣布----” “慢着!”我伸手阻拦。“在下有一词,想请大家指正指正。” 那位已经打算去拿花灯的公子,打量了我一眼,嘴角轻扬,似乎稳操胜券。切,小样。我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随便扔两诗词出来都可以砸死你。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莫言微微扬眉,用眼神问我:“是你作的?” 我瞪他一眼,用眼神回答他:“我还是念的别人的。” 他微微一笑,似乎说:“我就知道。” 正欲用眼神杀杀他的神气,突然一阵叫好从台下传来,于是我结束了和他的“眉来眼去”。台上的那位仁兄,双手一抱:“兄台好词,柳成玉自愧弗如。”然后下台而去。 “这灯我可以拿吗?”几个财主老儒模样的人互相看看,然后点点头。 我喜滋滋地去拿灯,正欲离开。“哎,小兄弟,敢问你姓甚名谁?”一个白胡子的评委问我。“我叫雷锋。”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赞叹。 阿恒和云筑也对花灯爱不释手,于是我让他们两人一起提着。正在说笑间,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不远处一闪而过。苏凌?这怎么可能?我对莫言说:“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去去就来。” 我急切地循着那个身影而去。苏凌,真的会是你吗?还是因为我太思念你?眼睛不住地搜寻着那一抹赭红色。等等我,等等我……我在心里呼唤,向前奋力跑去,不顾人群把我挤得东倒西歪。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找,渐渐离开了热闹的人群,却再也没有现穿着赭红长衫的“苏凌”。真的会是他吗?我怅然,这怎么可能?以为对他已经平复的心情又有些微痛起来。 是的,我想你。在这个不可能有你的陌生世界里,我深深地,痛痛地想你。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是一切;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切是你。 我失魂落魄地走着,看见对面巷子里有一个小吃摊,那桔黄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那么温暖。好,化悲痛为食欲。我走过去:“老板,给我一碗馄饨,一碗汤圆。”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那男子打开锅盖,在热气腾腾中撒进小吃。那妇女热情地招呼我:“公子,请坐。两个人吗?” “不是,我一个人。放心,我吃的完。” “公子说笑了。刚逛完街市过来吗?” “是呀,真热闹。” “听公子口音是外地人吧?第一次参加我们楚庆的女儿节?不知可否遇见喜欢的姑娘?有没有姑娘给你扔花哪?” 啊?还有这节目啊,看来我错过了。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妇女盛上一碗馄饨:“公子先吃,待差不多再给你下汤圆,免得放凉了。” 唔,真是一对朴实的夫妻。看他们虽然身着粗布衣裳,一副贫寒的样子,可是他们神色中却是满足与从容,我觉得象他们能这样相守一辈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公子一个人来的楚庆吗?”小吃摊上没有其他顾客,老板娘热情地与我攀谈。 “是啊。”我这样的来法,能有人会陪我一起吗?我这可是千年一遇的穿越哪! “公子,您的汤圆。”晚风轻送,老板娘的笑容越来越迷人,让人沉醉,唔,我好象真的醉了。吃汤圆也会醉吗?昏迷前我最后想到。 永夜抛人何处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睁眼一看,四周黑不可见。嘴里塞着一块布,手和脚都被绳子捆得紧紧的。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觉得一块塞进嘴里的布怎么也可以想办法吐出来。轮到自己就知道了,舌头和下颚根本动不了,已经完全僵硬了。那些电视剧里演得太假了。 我挣扎了几下,一动也不能动,看来绑我的人极有经验。思及至此,估计是老手作案。动手的人应该就是那对小吃摊上的夫妻,起码也是从犯。那他们绑架我干嘛呢?我两间铺子生意虽好,但是在这楚庆城完全就只是一个小康之家,而且无人知道我是老板。再者,在生意场上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难道是为了我身上来自现代的“宝贝”?不,根本不可能,恐怕今天就算我站在那个当铺老板面前他也认不出我了。难道是垂涎我的美色?这个这个,也是有可能的吧。啊?难道是人口贩子?哎呀呀,我居然大意到忘记这古代也是有黑社会分子的。正在着急思量中,贴近地面的耳朵突然觉一阵细细的脚步声。我赶紧闭上眼睛。 “主人,一切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好了。”一个女声说道,我费力辨别,似乎就是小吃摊上的妇女。 “好,干的不错!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夫妻俩了。等主上来了之后,我会仔细禀明,你们就等着领赏吧。”一个慵懒的女人说,听上去年纪应该不轻,但是那语音语调极有风情。 “多谢主人。为主人和主上办事,是我们夫妻二人的荣幸。墨兰、奔雷不敢居功邀赏。” “嗯。好,如果没什么事情,你们下去好好休息吧。” 只听见两声脚步声响,又停了下来,然后那妇女又说:“主人,墨兰……墨兰有一事不敢隐瞒。” “何事?” 那妇女顿了顿,语气滞涩:“主人,因为最近世道昌平,愿意卖男孩的人家很少,而其中条件优越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和奔雷四处奔忙,始终还是没达到主上的要求。昨天……昨天我们夫妻二人看见一个相貌俊俏的外乡小子,就把他迷倒抓回来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那主人似乎怒了。 我暗喜,看来有望离开。 “禀主人,我套过那小子的话,他的确是外乡人,又是独自一人来的楚庆。”听上去我应该还是在楚庆城内。 “这又如何?你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吗?万一给主上惹来麻烦,是你们夫妻二人,是我能担待得起的吗?” “主人,主人请息怒。我们二人知错了。” “知错?知错有何用?你们就等着主上将罪吧。”看来这个主上还挺严厉的。听上去好象也不算很坏耶。 “主人,求你救救墨兰和奔雷吧。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想完成好主上交待的任务。” “哼,我看你们是怕完不成任务,主上怪罪吧?这下弄巧成拙,问题更大了。” “那没有办法,我去把那小子杀掉好了。求主人不要告诉主上。”啊,天哪,要杀我灭口? “你们就知道杀人。此事也未尝没有回旋之地。待我且看看那小子,如果他有那资本运气,愿意和我们合作,就饶他不死。如果他没有福分,就只好……哼!”啧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哪。 我继续装死。 过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一阵铁链的响声从门上响起,几个身影走了进来。“来人,将他泼醒。”一桶水“哗”地淋我头上。我睁开眼睛,几个人在暗处,只能看出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男人进来了。我“呜呜呜”地叫唤几声,一个男人上前拿出我嘴里的布。我假装惊慌失措:“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们,你们是什么……什么人?” 一盏灯被人提到我跟前。“你?……”那主人的声音一顿。“你想干什么?”我故意问道。她似乎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说:“这位姑娘,你的兄嫂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姑娘?我低头看看自己,原来那桶水将我的身形显露了出来。想必就是这个原因,让她想了这一会子,又酝酿出一个新的花招。 “我哪来的什么兄嫂?你莫要骗我。我是吃了碗汤圆就昏倒了。一定是那两个贼人抓了我想卖钱。”我可不敢说这个女人和那两人是一伙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哼,姑娘,我不管你真兄嫂还是假兄嫂。反正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她拿出一张纸:“你的手印也按了,这还有假吗?就算是官府来人,我也不怕。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认命吧。”这个婆娘果然心思细密,假装不认识那二人,就算官府追究起来也可以推到那二人身上,说是他们不法。而那二人想必也是官府不那么容易找到的。 “不,我不认识他们。你放我走!”明知道不可能,做戏要做全套。 “啪”一声鞭子响打在地上。我一个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听话,我可没那么多功夫来伺候你。”那女人恶狠狠地说,“不知道有所少不知死活的都被我打得身上伤痕累累,烂得流脓生虫。”哇塞,这样吓唬我,也太恶心了点吧。 “啊!你们别打我。我听话听话。”我颤得更厉害了,尖叫。我可不想装什么三贞四烈,演戏演过了估计得被打个半死。小命似乎保住了,万事ok。 “算你识趣。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咳,老词儿了,估计她都说顺口了。我假装哭个不停。 “哐啷啷”,又把我锁在屋子里了。 与此同时,翠微路上的红豆居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及秦记的雇员全都上街去找“秦子轩”公子了。“这个笨女人。跑哪里去了?”莫言眉头紧皱,一双手不知不觉中攥得紧紧的,指头都白了。 第二天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肚子饿得咕咕叫。门一开,进来一个小姑娘和两个打手模样的人。 “媚娘说带你去换衣服。”那绿衣姑娘对我说。媚娘?我还许仕林哦。那两个男人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我假装生气不甘心地挣扎两下。摸摸手上被勒出的印记,已经青了。一个打手推我一下。我拖拖拉拉地跟着那女子走出去。“姑娘,我劝你到了这里还是认命吧。等会儿,不要惹怒了媚娘。不然吃亏的是你。”我没作声。“唉,都要经过你这个过程,但是最后,还不是每个人都乖乖听话了。”她又叹息一声。看来这个丫头还有点恻隐之心,不过也许是那媚娘派来说服我的。“这到底是哪里?”我故作迟疑的问。“怡香楼。”她顿顿,告诉我。怡香楼,怡香楼,似乎哪里听说过啊。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找工作的时候不是被一个胖子骗到红灯区去了的么,那里就有一个怡香楼。呜呼,本还抱有一丝幻想是进了某神秘组织的基地,被他们弄来当个丫鬟什么的。看来真是应了穿越定律之一----穿越女主必进妓院,不管是逛一逛,还是进去当花魁,反正都是要进的。 穿过几个廊子,她把我带进一个房间,那两个彪形大汉在门外守着。“你洗澡后换上这身衣服吧。不要想逃跑,肯定跑不掉的,还会被打个半死。”我冲她点点头。边走边看吧,事情还不到最糟的地步。既然我还在楚庆,就会找到机会逃走。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可惜我不会梳头,那绿衣女子还以为我是使小性子,又帮我梳好了头,然后带我去见那媚娘。 “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除了贪财斗狠、争风吃醋还会干进门一看,一个美艳的中年妇女正歪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红衣高髻,耳朵上明晃晃的耳环正荡来荡去。她周围站着十几个女人,都浓妆艳抹,只觉得满屋衣香鬓影、花团锦簇。 我一进门,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我。“嬷嬷,姑娘带到了。”绿衣女子向那中年美妇说道。美妇手一挥,绿衣退下了。“过来。”她冲我一点头。我走过去。“嗤----”一个声音笑出来。“嬷嬷,这不会就是新来的丫头吧?”一个明媚皓齿的女人掩嘴一笑,眼波流转,真的很迷人。 “我就是媚娘。这里人都喊我一声‘嬷嬷’,以后你也这么喊我吧。从今天开始你叫移光。”她看看我,皱起眉头:“昨天看你,容貌尚可,怎么长得这么瘦小?你多大了?”“十七。”“十七?”她一惊。唉,这不怪我啊,育不好不是吃的不多,是吃了不知道长哪去了。“可是处子之身?”难道想搞什么“初夜竞标会”?我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古代女子的守宫砂,于是说:“不是。”她一把掀开我的袖子,看了一眼,“啪”打了我一个耳光。呜呜呜,本姑娘穿越后第一次挨打,上次那姓周的都没打到我。老鸨啊老鸨,这笔账我记下了。 “琴棋书画,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 “你……都是一帮废物!”媚娘拍了一下桌子。“若梅,你把她带下去,调教一下,过两天让她接客。” 晴天霹雳。我得赶紧逃了。“你别想逃跑。想都别想。”媚娘斜看我一眼。我打了寒颤。“都下去吧。”媚娘挥挥手。 一个一脸冷傲的绛衣女子走出来对我说:“随我来。”我跟她走过去,之前嗤笑的女子经过我身边时,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妹妹可要吃苦了。这日子啊----愁风愁雨愁煞人哪,哈哈哈。”她拖长唱腔,“我叫烟萝。”抛给我一个媚眼,施施然而去。 不行,得想想办法。冷静冷静。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急切地思考。对于那媚娘来说,我算不得出众,不能给她带来什么财运。如果我能让她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能用以交换我的相对自由。而我能给她的是什么呢?又不能让她知道我在本地有产业,不然她一定会杀人灭口的。我能给她的就是帮她挣钱。没错,别的穿越文里,许多女主在这个行业混得是风生水起,我也来自现代,怎么不能也唱唱歌跳跳舞呢?虽然自身条件不是最好,但是脑袋里有东西啊。好,就这么办。我停下脚步对那个若梅说:“我要见媚娘。”她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我要见嬷嬷,我有话对她说,很重要!” “你想说什么?想哭着求我?想说回家取钱用大把的银子来赎回你自己?”媚娘轻笑。 “这世上我没有什么家人。”降低对方的防备心理,“我是来跟你谈一个条件的。” “哈哈哈哈,真是一个好好笑的笑话啊。我媚娘还从没见过如此有趣的人呢。那不知你想谈什么条件啊?”她面带笑容,却似乎在等着那一刻怒。 “你也看见了,我本身没什么姿色可言,又无才艺傍身。对于你来说,价值不大,根本帮你挣不到几个钱。” “姑娘谦虚了。虽然你身子单薄,但总算也是一个美人坯子,没准过两年就‘育’了,哈哈。” “我会许多别人不会的歌曲。我能帮你调教出楚庆城最红的花魁。” “好大的口气。会几支小曲有什么了不起!我这里会唱歌的姑娘多的是。”媚娘恼怒地说。 “我会别人不会的曲子。我能帮你的姑娘们编舞。你给我一个机会表现给你看看。” 她眼眸一转:“有意思。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花样吧。反正最近闲得无聊的很。” “我就要烟萝。我今天教她,你明天来看。不满意的话,随你处置。”刚才听烟萝的唱腔,似乎音色不错。 “好。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不知我那所谓的哥嫂卖了我多少钱?” “五十两。” “好。如果你满意的话,我保证你怡香楼出一个全城最红的花魁,另外至少三个红牌,帮你把翠红阁比下去。我的要求就是只做教师,不许让我抛头露面,另外我调教好以后,你每夜的收入分我百分之一……”她正欲开口,“哎,你放心,我只是让你记账,等这笔记我头上的钱是你买我的十倍,你让我用这钱赎回我自己。” “哈哈哈,有意思。好,我答应你。”她看我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可笑的玩具。 “那么明日请嬷嬷指教。” “明日酉时。来人,带她去找烟萝和乐师。”也许我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fighting,fighting!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现在进入了一个小**我希望能写得更仔细一些 青楼教师 “我已经听说你和嬷嬷的约定了。哈哈,真有意思。估计嬷嬷这两天是忙糊涂了,居然也昏了头。”烟萝抿嘴一笑,手绢儿一挥,扭着水蛇腰走进房间。 “我说,没有那金刚钻可别揽那瓷器活。我哪,可忙着呢。”她大眼一瞪。 “你拿手的是唱歌还是跳舞?” “跳舞。”她一笑,明媚如花。 我感觉得出来,这个烟萝虽然总是一副戏谑的样子,其实她性格爽朗,举止颇有其他女子没有的英气。我觉得她的性格应该比较适合蒙古舞蹈。 说起这舞蹈。不得不提一个人,就是我的姑姑秦书谣。从小到大,我的每一任班主任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在市文工团工作的“很会跳舞”的姑姑。所以每一次学校汇演,我所在的班必定是跳舞,指导老师就是我姑姑,而我也因此每年到她那集训两次----小学是“六一”和元旦,中学是“红五月”和元旦。而从未专门学过舞蹈的我,在这九年的集训中,多少也会了一些皮毛,用我姑姑的话说,就是“花架子”。蒙古舞、傣族舞、腰鼓舞、现代舞……我姑姑倒也教了不少给我。 记得小学跳《草原之夜》,是一个集体舞,但是稍微有一点点个人的表演。我姑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原地双手连翻十个跟头。练得我是头昏眼花,吐了几天。我想让给其他同学“担当重任”,我姑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不要丢我秦书谣的脸,你不要说你是我秦书谣的侄女!”就这样,吐啊吐啊也习惯了,愣是半个月没好好吃饭。结果还被班上的女生嫉妒,说我出风头。小时候心思重,自己委屈又不开心,虽然总体人缘不错,但是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喜欢和大大咧咧的男生玩,也不喜欢做事情太抢眼出风头。 “移光,移光。”烟萝在我眼前挥挥手,打断了我的回忆。 “烟萝,我要给你编一个很特别的舞蹈,来自我家乡的某个地方。你先听我唱支歌。乐师,请尽量记一下曲谱。”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哎耶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哎耶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哎耶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我尽力表现腾格尔唱腔的豪迈、苍茫和悠扬。 “这歌听上去悠远辽阔,饱含一种深沉的感情。好听。”烟萝眼睛一亮。 我微微一笑,就是要她感兴趣。“这歌叫《天堂》。在我的家乡,有一片很辽阔的草原。那里的人民以放牧为生,养了无数的牛羊。他们每天骑着马赶着牛羊去吃草,一年四季随着牧草的生长而迁徙,住的都是大帐篷,叫蒙古包。那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歌善舞,他们夜晚常常在篝火边喝酒吃肉,尽情地跳舞唱歌。”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女人也骑马吗?” “是呀,女人也都会骑马。节日的时候还会有骑马比赛,不过参加的都是男人,谁得了第一谁就是草原上受人尊敬的勇士。那里的男人还喜欢一项运动,叫摔跤。”我做了个蒙古摔跤运动的姿势,晃着两条膀子,颠来颠去。 “噗哧”,烟萝笑了。旁边的乐师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喜欢大雁还有雄鹰。”我跳了一个表现大雁飞翔的动作,又做了个身子低伏头微扬的雄鹰展翅,当初被我称为“m”的双臂伸展。大雁的柔和雄鹰的刚,我猜她都看出来了。 “他们的舞蹈里还有骑马。”我做了个双前臂内曲表示拉缰绳奔跑的动作,和一个扬鞭策马的动作。 烟萝已经兴奋得坐不住了,直催我跳一个。我暗自高兴,只要她有兴趣了,才可能配合我短时间内学好。 玉德国的乐器有一部分与我们古代的一样或相似,查看了所有的乐器,我让乐师将每一种都演奏了一下。挑了古筝、鼓和一种二弦乐器。让他们挑一支欢快的玉德国的曲子,然后鼓要打边不打鼓面。他们讨论了一下,表示选好了。 我把裙子扎在腰间,反正下面穿了长裤。然后把胳膊上的袖子绑紧。叫人拿了两把筷子,每把用一块红绸系起来。 “烟萝,看好了,这是筷子舞。” 音乐开始,初,平缓。我慢慢地扬臂、绕腕、抖肩、前趟、后下腰,表现出蒙古舞蹈的特色。我以前偷懒编的动作简记法也全想起来了,“梳头”、“洗衣服”、“风吹柳”、“大雁波浪臂”、“大雁90度扬臂”、“老鹰m臂”、“鹤立鸡群拉缰绳”……当初被我姑姑知道后,气得差点吐血。不过我觉得还挺形象的,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哈哈。 音乐越来越快。我也越来越快地腾挪旋转,只见红绸飞舞,筷子在身边打地哗哗作响。鼓敲在鼓边,象是马蹄急切的奔跑声,我面露微笑仿佛在草原上放马驰骋,举鞭打马,洒逸快乐。音乐骤停,我跪地扬单臂。 “居然有这样快意的舞蹈。移光,教教我。”烟萝愣了许久,拉住我的胳膊。 我喘口气:“好。不过不是筷子舞,是红裙舞。”筷子舞是我为了吸引烟萝才跳的,短时间内要拿出镇住老鸨的舞蹈,得用一个花哨有噱头的,那就是蒙古舞蹈中的红裙舞。这个舞可能属于安代舞的演变,具体学术问题就要问我姑姑啦,我是自己称它为红裙舞。 “起来吧。”烟萝扶我起来,我却差点晕倒。“怎么了?”“我饿了。”“哈哈。” 于是烟萝喊人端来饭菜,我们边吃边聊。她不复之前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变得认真又充满热情。我相信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你的舞跳的真好看。”她眼眸闪闪。 “没有啦。我这只是花架子。我看你的基本功一定不错,跳出来会比我跳的好看。” “你会跳很多舞吗?” “我只会一点。都是我姑姑教我的。她的舞跳得可好了,拿过全省……呃,我们家乡那边的比赛的第一。” “她是什么人?” “舞蹈家。” “舞蹈家?” “就是专门跳舞给人看的。” “那不就是舞女吗?” “呃,是很受尊重的哦,国家领导……呃,我们国家的大官还给她过奖状,表扬过她。” “哦,是地位很高的乐坊舞娘吧。” 汗,我还是不要跟古代人解释这些了。 “刚才的筷子舞就是她教我的。那个舞是她和我姑父的定情之舞。”听说当年几个单位搞文艺联欢,我姑姑和姑父分别被各自单位推上去斗舞,跳的都是筷子舞。结果这一斗,斗出了火花,成全了一段姻缘。我说给烟萝听,她露出了微笑。 我让乐师将《天堂》的曲调编排一下,**几段节奏快一点的曲子,于是他们忙碌起来。这个任务也让他们自己充满了兴趣。 然后我让丫鬟帮我找来一块大红色的绸布,将它简单的在烟萝身上围一围,再用针缝出一条大摆裙子的雏形。这摆要求可以拉到头顶合拢。看上去似乎有点西班牙舞蹈佛朗明哥的裙子。丫鬟们也忙起来。 我开始抓紧时间教烟萝跳舞。“手腕摆动,肩注意“要热情一点。眼神活泼一些。这几个动作是表示庆祝,动作要有力一点,对,抖肩要有节奏,一哒哒,二哒哒……”自我感觉还挺有我姑姑的范儿。 “注意,柔中带刚,刚中带柔……” …… 烟萝果然基础扎实,这个舞蹈我给她改编得稍微柔和了一点。毕竟要符合当地的欣赏习惯,不能太狂野。而那拈群裾飞旋的动作和她本来就会的舞蹈有一些相似之处,不过是用力和表现方面有不同,她一旦领会了蒙古舞蹈的特点和精髓,自己融会贯通,掌握得非常快。我们一直练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她就来喊我练习。看得出来,她很投入这个舞蹈。到了中午,她已经能完整得跳出来了。然后穿上丫鬟们做好的裙子,和乐师们开始进行配合练习。由于我想给媚娘一个惊喜,所以一直都没允许其他人打扰。 待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最后一个时辰,我开始唱《送别》这歌给乐师们和烟萝听。这歌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李叔同所作词,曲调简单悠扬。我想这样古朴的词比较适合她演唱,也能易于这个时代的人接受。果然,乐师和烟萝都很快就熟悉了。 时间到了。媚娘让人带我们去后院的大厅。厅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女人。 “开始吧。”媚娘轻轻吹着一盏茶。 烟萝穿着红色的大裙子,头上只别一朵红色的大花,脚下是一双红色的靴子。腰上,手腕和脚腕都戴着一串小铃铛。音乐响起,美人飞舞,只见红色的裙裾飞扬,如一朵盛开的毒狼花,热烈而危险。她神采飞扬,面若春花,手腕、肩部、腰都灵活地扭动着,真如一个热情的蒙古女子在表达着自己的欢欣和快乐。一曲尽,大雁展翅。 媚娘等人都怔住,许久她才低头喝了口茶水。抬起头,莞尔一笑:“还不错。” 等烟萝休息了一下,我示意乐师开始奏乐。她开口唱《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我惊诧,她的歌声充满了感情,将歌词的氛围表达得淋漓尽致。歌声婉转清扬。 我紧张地看着媚娘,她笑语盈盈地说:“果然还有些本事。” “那你同意我之前说的吗?” “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如何?” “同意我就竭尽全力帮你。不同意,虽然我人在这里,不得不听你的。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愿不愿意,做出来的成果可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够坦白。我同意。” “口说无凭。” “哈哈。果然不能小看你。来人,拿笔墨。” 于是,我与这妓院的老鸨签下了这保命合同。 “你们都下去吧,你留下。”签完合同,媚娘对我说。烟萝对我眨眨眼,出去了。“你觉得烟萝怎么样?” “有灵气,有一般女儿家没有的大气。” “她会红吗?” “会!” “好,那你说的一个花魁,三个头牌?” “她会是其中一个头牌,另外我还要若梅。” “她?不错,的确是一个美人,就是太冷了。” 我微笑,就是要一个冷美人。 “还有一个头牌,嬷嬷定吧。至于花魁……” “花魁我负责。”媚娘果断地说,看来她心里早有打算。 “好,我最近会安排烟萝和若梅练习歌舞。另外会给她们设计几套衣服,要烦请嬷嬷给她们置办置办。” “没有问题。”媚娘笑颜如花。 “你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她媚眼对我一横,我心想你这毒蝎美人鬼才信你,但仍旧说道:“谢谢嬷嬷。” 这一天总算对付过去了。银子啊,快快进来怡香楼吧,等我赎回了自己就能回家了。莫言,阿恒,云筑,筱湄你们都急坏了吧,等我回家……嗯,还有沈默。 艳绝双姝 媚娘深谙男人心理,知道越是得不到的越让人想得到。于是烟萝和若梅基本上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学歌舞,没有再抛头露面。我们和乐师,经常切磋讨论,一起想办法解决乐器的问题,一起编舞等等。我们三个也越来越熟悉,若梅冷冰冰的性子也好了一点。 有天晚上烟萝来我房里跟我聊天,告诉我原来若梅性格清冷,是因为长年受她不成器的哥哥的压榨,对周围的一切都失望透顶。说起她自己,她倒没有叹息,说是已经认命了,反正家里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顾好自己就行了。 在现代社会,女性的选择余地比古代大得多,许多沦为风尘女子的并非是因为活不下去,故而我不同情那些女子。但是来到这怡香楼,我所见所闻,的确现这些女子很可怜。她们大多都是因为家境贫寒而被卖,有的并非是被家人卖到这里,而是中途又辗转几次。人生、命运都不被自己把握。只是一介浮萍,在苦海漂浮。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得到某个男人的垂爱而离开青楼。 “移光,这瓶玉容霜给你用。”最近练习得很辛苦,烟萝要感谢我,非塞给我一个据说非常昂贵的面霜。 “谢谢啦。”推迟不掉。估摸着应该比大宝好用。 第二天,绿衣来帮我梳头,“啊----”她大叫。“你的脸,脸……”我摸过铜镜一看:“啊----”脸上起满了红色的东西。 “到底是谁做的?”媚娘召集众人到大厅。 这段日子的确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很多人都眼红烟萝和若梅,羡慕她们能得到媚娘的力捧。 “到底是哪个下三滥的小贱人。有本事给我站出来!”烟萝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梅在一边拉着我的手安慰我。 一众女人都不作声,有的还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移光,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媚娘安抚我。 我只当是哪个女人嫉妒心起,放了点过敏的东西,过几天就好了,也不以为意。何况媚娘也给我请医师看过,还开了药。哪知一直等我们排练了十多天,脸上的红豆是消失了,却变成了红斑布满脸颊,象一只红蝴蝶。我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容貌在青楼这种地方会让我安全,忧的是万一以后好不了岂不是毁容了。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为什么人家穿越的都变成美女,而我却穿过来毁容?无语问苍天。 烟萝一直很自责,说是连累了我,我安慰她:“你如果要补偿我,就好好用功吧,你也知道我和媚娘的约定。希望你们能帮我。” 在我们排练的这段日子里,媚娘按我说的一直在暗中造势。许多人都听说怡香楼有两个能歌善舞的美人,却没人能见到,心里都不免痒痒的。我让媚娘把登台那天的位置按好坏分级出卖,并免费赠送了几个位置给比较有名的公子老爷,再不时放放风说某某人买了什么位置。一时间引起了不少大客之间争强好胜的心理,位置一抢而空。 媚娘乐得眼角的皱纹都添了几条,但仍不免有点心中无底,问我:“真的有把握吗?”我给她一个ok的手势:“绝对没有问题。”烟萝和若梅本来就是才华出众的女子,多才多艺。她们需要的是包装和宣传,以及一点新鲜的元素来增加人们的好奇心。这和现代娱乐圈的道理是一样的。 所以我对歌舞的安排颇费心思。我是不能想象让古代人唱什么rap跳什么hippop舞的,我觉得古今差异是本来就存在的,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审美准则。比如你让我妈欣赏周杰伦是肯定不行的,她准会说让他重修语文课、练习普通话。而拜她和我爸所赐,我对一堆革命歌曲、苏联歌曲、老片插曲----特别是**十年代的港片----非常熟悉,在家听了15年能不熟吗,我自己的歌只能偷偷听。不过这些曾经被我斥为老古董的歌曲现在还派上了用场。 登台那天正式来临。 怡香楼的大厅全部换上新的纱帘,从二楼一直垂到地,如烟似雾。各色绢灯挂满大厅,每张小桌子上面铺上清雅的桌布,室内熏上淡雅的薰香。 夜晚来临,怡香楼前车水马龙,来人络绎不绝。烟萝和若梅都不免有些紧张,我安慰她们:“就当下面的都是萝卜青菜。你们只要按排练时候的水平挥,就能把那些臭男人迷晕倒,永远也醒不过来。”她们二人相视一笑。 正式演出就要开始。大厅的灯熄灭一大半,只有几盏分布在周边,一众女子托着一些装在瓷碗里的蜡烛给每张桌子放上一个。这次瓷碗是玉德国特有的,蜡烛放在里面能透出桔黄色的光。这样整个大厅看上去象是星河一般美丽。不少人出啧啧的赞叹。 突然黑色的舞台上出现一团银白中略带点桔黄色的光芒,象是十五的月光。一个身姿在月光中轻轻起舞,伴随着一阵阵的银铃声。她舞动到哪里,那月光就跟随到哪里。没错,这就是我创意出的“追光灯”。让嬷嬷找来一块大的铜镜,在铜镜面前放上几个火盆,燃起熊熊大火,火光通过铜镜反射到舞台上就成了这“月光”。 音乐由缓渐急,猛然间舞台四周灯光大亮,只见一个容貌明媚的绝色女子出现在人们眼前。她皜齿朱唇,星眼晕眉。笑容如春风拂面,眼神睥睨间却有一种无视世间的傲气。她一身红裙飞舞,热情灵动,流转的眼波似乎飘向了每一个人,令每一个人心跳。最娇艳的桃花看见了她也会羞红脸。她不知疲惫地旋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就象一团火,燃烧了在场男人的心。音乐停,红裙招展,天空撒下漫天红色的纸屑和花瓣,她在翩飞的红色中,优雅地扬起裙角道个福下场。 我偷看台下的反应,不少人已经怔住半天没说话,还有的在偷偷咽口水,然后一下子都醒悟过来似的,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媚娘故作矜持地走上台说:“各位爷,刚才那是我的女儿烟萝,最擅长的乃是异邦舞蹈。下面是我的另一个女儿若梅。” 灯光又都熄灭了,台下渐渐安静下来。“追光灯”照到一个女子身上,但是她前面放下了一层纱帘,只能看见她朦胧的身姿。她的舞姿轻盈曼妙,可谓是“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她伸手折下一枝花,低头轻嗅,又持花而舞。衣裙飘飞,长轻拂,似乎一位临波仙子正欲乘风归去----定格,整个大厅除了悠悠的音乐,没有人敢出一声大气,唯恐惊动了仙子。只有我可怜巴巴地躲在台边狂扇扇子,因为要给仙子吹风啦。 灯光明亮,仙子手拿花枝,从轻纱中走出来,原来是一位香腮莹腻、体态轻盈的女子。她神情清冷,似乎不着凡尘。只听她慢启樱唇,开口唱到:“雪入梅林梅傲雪,风入梅林梅耐风韵味适雅士折在家里奉梅蕊银瓶幽香送吐艳华堂人尽碰身在重重荣誉中说是诗意重说是画意重谁料难得百日红一朝芬芳散回想似一梦枯枝泣风里空言当初勇最羡同侪仍耐冻,果实盈盈仍耐风爱极反变害赞誉不永在宁愿形态不出众。” 一曲唱完,余音袅袅。这歌感叹了身世,有怨却不哀,仍有隐隐傲气其中。台下众人一时感慨不已,不禁对这姑娘大起怜爱与敬佩之心。 媚娘适时上台,微微一福:“适才若梅唱的乃是一曲《咏梅》。感谢各位爷的抬爱,刚才有位公子特为烟萝姑娘献诗一: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下面就让烟萝感谢这位公子,唱一曲《少女多情》。”这诗其实又是本人剽窃唐代诗人的啦,用在这里只是一个噱头。相信将来随着这诗的流传,也会伴随着人们对烟萝舞姿的赞叹。 烟萝嫣然一笑,边唱边轻舞:“万缕垂杨柳浪莺鸣绿野上蝴蝶诉情盛放红菱吐艳水上湖上把鸳鸯订慢诉静听伴侣低诉互倾悦耳动听尽数少女是柔情愿你静听欢乐声绰约丰姿相辉映共舞霓裳美妙轻盈月下双双倩影互爱定情结下关睢咏缘份乃三生早证。” 活泼轻快的曲调让众人不知不觉随着节奏而律动,待到歌声结束还恍然不知。仿佛都置身于春天的玉水河边,心生无限柔情蜜意。然后媚娘念了一据说是某公子献给若梅的词:“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最后烟萝和若梅共抚一琴,唱了一曲《只有我自己》:“曾经欢天喜地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走过千山万水回去却已来不及曾经惺惺相惜以为一生总有一知己不争朝夕不弃不离原来只有我自己纵然天高地厚容不下我们的距离纵然说过我不在乎却又不肯放弃得到一切失去一些也在所不惜失去你却失去面对孤独的勇气……” 电影《天龙八部》里林青霞和巩俐两大美女抚琴而歌,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今天也如此。琴声悠扬绵绵,两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惬意自在地边弹边歌,靥辅巧笑,神飞倾城,让人忘俗。 这一战,名动楚庆城坊间。日后还被人们赞叹议论了很久。烟萝和若梅正式成为楚庆城内最红的头牌之一。艳绝双姝,色艺双绝。 我仿佛看见,回家的日子近了。 神秘美男 登台的第二天,烟萝和若梅正式挂牌为怡香楼的头牌。来给她们送礼物的、要求见他们的人往来不绝。纵使媚娘百般推却,仍有几个不得不见的客人需要她们去应酬。于是这天我干脆放个假,吃吃喝喝,在院子里随便逛逛。 怕吓到客人,我蒙了块面纱。躲在大厅的角落里吃着桂花糕、核桃酥,喝着碧螺春。 “哎,你听说没有啊,前几天周府给贼人抄了。” “那个花花太岁周公子?” “哎呀,就是他呀。据说是跟人抢男宠给闹的。那人逼他把府里的那些男宠都放啦,据说还打得他三天没下床。” “嗐,定是惹了厉害的人物啦。” “……” 周公子?一定是上次那个猪啦。哈,没想到他也有今天,一定是不长眼睛,在街上又调戏了谁,结果撞到厉害角色。哼,恶有恶报。 “听说了没有?无忧公子现身江湖啦!”又有八卦可以听?我把耳朵支向讲话的方向。 “果真?江湖又要起风波啦。” “哈哈,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管吃好喝好、玩-好!”一阵□。 “哈哈哈哈。” 无忧公子?这无忧公子和无忧山有关系么?看来将来要留心一下这个人的消息。万一他真和无忧山有关的话,没准能从他身上找出无忧山时空隧道的秘密。 吃饱喝足,打算去找琴师编曲,一个男子突然在我背后喊了一声:“姑娘请留步。”我左右看看好象正好没人,转身指着自己问:“我?” 且说这位男子正是刚才与人谈论江湖消息的火穹帮赵思德,他听闻怡香楼出了两个大红牌,特地来凑热闹,岂知等了半天也轮不到他。正欲喊其他姑娘,却见前方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姿,虽然身材瘦削,却是自有一番风流。此刻一见佳人,虽然蒙了块面纱,但是眼睛如秋水盈盈,心头不免一喜。 “有什么事吗?”我问。 “陪陪大爷。” “哈。没空。” 这赵思德等了半天头牌不见早就火大,此刻更是怒从心起:“好大的胆子。你们怡香楼未免架子太大。我火穹帮赵思德今天偏要你陪。”搬出了自己的名号?可惜本人非江湖人士,不知这火穹帮什么来头。 我眼珠一转,粲然一笑:“那今天大爷您就陪陪我吧。我可是好久没人陪咯。”说完一把拉下面纱,做了一个斜眼歪嘴的鬼脸。 “嘶----你,你。”他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来啊,大爷,来陪陪我呀。”我媚笑着扑上去。 “滚滚滚。”那赵思德忙不迭地后退。 “哎哟,好伤心喏。人家寂寞很久了耶。”我仍然歪着嘴巴说。 那姓赵的气白了脸。 哈哈哈,我心里乐开了花。掩上面纱哼着小曲而去。看来这毁容还真是有好处啊。 编了一下午的曲,有些累了,于是打水来洗一个热水澡。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于能休息一下,而且看怡香楼生意这么好,将来能早日结束合同回家了。想到这里心情很好,于是边洗澡边唱歌起来。 我跟樱桃小丸子一样,喜欢洗澡的时候唱歌,因为在浴室里唱歌会比平时好听。气沉丹田,先用《我的太阳》来吊吊嗓子,可惜我只会这么几个音。然后开始唱:“我爱洗澡,皮肤好好,昂昂昂昂,小心肥皂,好多泡泡,昂昂昂昂……”突然又想起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歌,似乎更适合在浴室喊: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是我错没能够啊把自己变得成熟伤口那么多已经不怕再痛(没地方可以再受伤了) 没什么转身以后我会练成护体神功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痺也是勇敢表现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 唱完歌洗完澡,我觉得神清气爽。这段日子生这么多事情,自己似乎都变老成了。我才十七岁哦,花样年华呢。虽然在这边来说已经不小了。管他呢,我,秦芷萱,还是永远神采飞扬的玉面郎君。唉,可惜现在似乎要改成蝴蝶郎君了。金蛇郎君,千面郎君,你们还好吗?你们还记得三剑客之一的我吗?我正痴痴地想着苏凌和老妖,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声,我闻声过去。 只见若梅正脸色白地倚在楼梯上,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正指着她骂:“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连自己哥哥都不帮,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良心?你做哥哥的不但不想办法赎亲妹子出这苦海,还要时时来找我要钱。现在你连小妹也不放过,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良心?”若梅气极,很少见到她会动怒。 “怎么回事?”我问旁边的丫头。“若梅的哥哥要钱要不够,说要把他们的小妹卖给人家做小老婆。”丫头告诉我。 “哼,你个贱人!出名了,了不起了?你再怎么样也还是一个出来卖的!”那男子口吐恶言。若梅闻言,喉头一翻,几欲吐血。 真是气死我了,虽然我不爱出风头,然而我身上被誉为总是冲动而出的正义感又爆了。我走上前大声地说:“此话差矣!敢问这位公子,这世上谁不是在卖?不同的是,有的人是堂堂正正地卖,有的人是鬼鬼祟祟地卖。“不错!这里不欢迎你。来人,送客!”众人还都没回过神来,媚娘走进来,几个打手把若梅的哥哥扔了出去。 “移光……”若梅神色凄凉,泪光盈盈。我上前安慰她,送她入房。 月光如水,怡香楼娇言媚语喧闹声声。我走向后院,路过马棚的时候看见一匹高头大马正在吃草。咦,好眼熟啊。看看它,头戴金色的笼头,还有铃铛。再向四周看看,墙边停着当初载我进楚庆的马车。“是你吗,老朋友?”我隔着马槽摸摸它的头。它头一歪,打个响鼻,眼睛神气地看着我。“呵呵,我就知道是你,总是这样神气洋洋的。”我笑了。 “姑娘,你在跟在下的马讲话吗?”我回头一看,月光下,一个白衣仙子正在含笑看着我。我瞪大眼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代风华的美人啊,而且----他还是个男人!我终于知道古人为什么最初会用“壁人”来形容美男子。那月光下的男子不就如一个壁人吗?我只觉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下子失去了光芒,只看得见他明亮的眼睛和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容。“猗嗟昌兮,颀而长兮。猗嗟娈兮,清扬婉兮。”,“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匹。”我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句子。 “姑娘?” “啊?啊,哦,嗯。” “哈哈,姑娘,你是在看在下吗?”他戏谑地看着我。 “啊?嗯,是呀!好看哪!”说完更瞪大眼睛看他。 “呃?”大概没料到我如此厚脸皮。他轻轻摇头。他头上束着一个髻,余下的长披散,在秋风中微微拂动。 “这马是你的吗?” “不错。” “它很可爱。它长得很象我的一个朋友。它有名字吗?” “你的朋友?也是一匹马吗?它叫闪耀。” “不是啦,我的朋友是人不是马。哈,耀?妖?嗯,以后我就叫你的马老妖啦。” 人和马长得相似?仙子有一点迷惑。 “公子。”一个黑衣人走过来。 啊,就是那位当初驾车的大叔。哎呀,不会认出我来吧?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还在楚庆城内。我不觉后退了一步。他没看我,看向那仙子。忽然我想起来我戴了面纱,松了一口气。 “姑娘,告辞。”仙子对我点点头,跟黑衣人向前院走去。啊,这么美的男人也需要来妓院啊?对于他来说,不是看杀卫玠,也是掷果盈车哪。 我正看着他飘逸的身姿,他忽然停下来,回头走回来。啊?怎么又回头呢,要跟我讲话?心跳的好快哦,象小鹿一样乱撞。是要给我电话号码?呃,不对啊,那就是姓名地址?“姑娘。”我正胡思乱想,他走近了,“你中毒了。” “嗯,啊?什么?中毒?” “不错。我今天看姑娘摘下面纱的时候,脸上有红色的斑痕。应该是‘火蝴蝶’。”摘下面纱?不是我做鬼脸吓赵思德的时候吗? “可解吗?” “这世上只有三人可解。解毒圣手柯奕风、医仙诸葛兰陵、无忧宫宫主无忧公子。” “啊?……” “不过我看姑娘你应该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容貌受损。姑娘多保重!”他又飘然而去。 天哪!我居然中毒了!这三人全是江湖人士,我到哪去找啊?啊,对了,沈默不也是江湖人士吗?好,等我恢复自由后让他帮我打听一下。唉,痛心疾啊,居然被级大帅哥看到我毁容还做鬼脸的样子!哎哟哟,心好痛哦。咦?怎么比听到我中毒了还心痛?呜呜呜…… 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迷雾重重 我回到房里呆,思索着我中毒一事。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居然要下重手伤害烟萝?还是原本就打算害我?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烟萝也有嫌疑。可是我对烟萝或者是这里的任何一人都没有仇怨啊。估计着还是应该原本有人打算害烟萝。正考虑要不要立刻去通知烟萝小心一点,忽然有人“嗒嗒”地敲门。 “谁啊?”我去开门。“红,红琴?”门外站的似乎是一个叫海棠的女人的丫鬟。 “进来讲话。有什么事情吗?” “移光小姐,请你帮帮我。”她忽然“扑通”跪下。 “啊?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我急忙去扶她站起来。 她却执意不肯:“小姐,求你帮我。”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能帮你什么呢?你还是站起来讲话吧。” “求,求小姐也教我唱歌跳舞,求小姐去帮我跟嬷嬷说一声,让我也登台献艺。”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睛里充满坚决和期盼。 我大吃一惊:“红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只是一个丫鬟,并不需要……如果你一旦登台,以后就……就要……” “红琴知道。红琴不会后悔的。” “不行,我不能害了你。” “小姐!”她急切地说,“小姐,你以为我现在只是一个丫鬟,媚娘以后就会放过我吗?我总有一天也会被逼接客的,与其等到那天,还不如……”她一咬牙,“还不如一朝成名。” “你,你现在不是应该想办法不要让媚娘注意你吗?等你年纪大了,自然就不会逼你了。” “小姐。你看看我,我难道比海棠差很多吗?为什么她能做主子,而我只是一个丫鬟?就算将来媚娘好心打我出去,我能有什么好归宿?” 我仔细看看她,果然是一个清秀佳人。 “小姐啊,求求你了。只有象烟萝若梅那样红了,我才可能碰到好的归宿啊。” “红琴,你这是糊涂呢。假如你能清白地出这怡香楼,即便是配一个穷苦小子,但是只要他专心对你,你们真心相爱,也能幸福地过一生啊。虽然成为红牌遇见达官贵人的机会多,但是那些人里哪会有什么真心?就算运气好,赎你回家,也不过是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何况万一遇不到……昔日的红牌也不是没有晚景凄凉的。” “小姐,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是再也不想过那种三餐不饱的穷苦日子了。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准,但是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会抓住。你放心,我不会象海棠那么傻。真心有什么用?” 我叹息,这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所谓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人的思想啊。天差地别,而且我知道我永远也说服不了她。 “你起来吧。我明天会去找媚娘说,她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你回去再想想吧。这一步走了,你可回不了头了。” 她给我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 我一时心潮起伏,难以入睡。红琴的事梗在我的胸口,让我似乎透不过气来。我出门到院子里走走。 夜已经很深了,怡香楼也安静下来,廊子上点着一些粉红色的灯笼,散出暧昧的灯光。在假山石上坐了坐,心绪平复了,打算回房休息。突然现一道身影从若梅的房里闪了出来,他一个飞身飞上了墙头。此时正好月亮从云中探了出来,一道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的心一跳,“沈……”还没等我喊出来,他就不见了。 沈默?我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他怎么到这怡香楼来了?想不到酷酷的他也会来这种地方,不过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这也是正常啊,咳,我在想什么哪。说起来,来了这怡香楼除了第一天,还没现它有什么不同之处。媚娘平时跟一般的老鸨没什么不一样。如果不是清楚的记得那晚她跟墨兰之间的谈话,我几乎都忘记这里存在一个神秘组织。这怡香楼,到底有什么秘密呢?烟萝真的是清白无辜的吗?若梅怎么也神神秘秘的?难道沈默跟那个神秘组织有什么瓜葛?不,不会的。如果沈默知道我在这里不会不管我的。 你又了解他多少?心里一个冷冷地声音提醒自己。是的,迄今为止,他救过我一次,我们吃过一顿饭,还见过一次面。总共才三面之缘。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他是我的朋友啊。虽然他话少,虽然他清冷,可是我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朋友。 沈默,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希望能了解你。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正欲去找媚娘,她差绿衣喊我过去。 “移光,从今天开始烟萝和若梅还是要每天练习。另外我找了一个姑娘过来,打算捧她做花魁,你现在就开始帮她想一些歌舞。她最近几日就到。我希望她能在八月十五的花魁大赛上一举获胜。” “好的,嬷嬷。那,不知这姑娘是你新买的么?”我吞吞吐吐地说,我可不希望因为我说给她捧个花魁她就去买个姑娘来,那不是我害了人家。 “当然是买来的。难不成----还是抢来的?”媚娘故意拖长腔调说。 我心一滞。 “看你脸色白的。”她嗤笑,“移光啊,你还真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你以为没有你我就不买姑娘啦?你以为我不买姑娘,这世上就没人卖姑娘?你以为我这怡香楼关了,尽在,世上就没有妓女啦?哈哈,真是幼稚!” “你这是安慰我么?” “哼,我只是提醒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善心可。” 我刚要开口说红琴的事情,一个打手跑了进来:“翠红院的嬷嬷正在门口跟姑娘们吵架。” “这个死婆子,最近看我们生意好了,眼红了。哼,我就知道她会来找茬。” “嬷嬷不去看看吗?”看她坐着不动,我奇怪地问。 “这个婆子骂人忒狠,我正考虑怎么对付她呢。”这个媚娘不是什么“主人”么,怎么平时还真是一个平凡的老鸨? 我想起周星驰在《九品芝麻官》里的表现,计上心头,在媚娘耳边叽哩咕噜一番。 “好,哈哈哈,移光,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一套。”媚娘眯眼笑道。 媚娘吩咐一番,出门去。我紧随其后,嘿嘿,有好戏看嘛。 走到大厅,只见一个白白胖胖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大大咧咧地站在中央。她满头珠钗,我简直怀疑那是不是一个卖饰的座垫。 “刘嬷嬷,稀客啊。什么风吹您过街啊?”媚娘皮笑肉不笑地说。 “哼,你们姑娘拉客拉到我家门口来了。你说怎么办?你怎么教育你们姑娘的?你……” 还不等她说完,媚娘拿着一张纸问她:“这是个什么字?” “醒。”刘嬷嬷愣了愣,还是回答道。 “那这又是一个什么字?”媚娘又拿起一张纸。 “醜。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是在骂我咯?”刘嬷嬷脸变色了。 咦?这刘嬷嬷还有几把刷子啊。完了,跟剧情不符哦。我紧张地看着媚娘。 岂知媚娘也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立马当场修改台词:“你还知道这是一个‘丑‘字啊?我当你如今都不知丑了呢?”不等姓刘的开口,媚娘一口气说下去:“你生儿子没□,老爸卖□,你自己烂□,爱吃鸡□。大**,你自己没生意,还跑来闹我?” 刘嬷嬷脸都憋红了,一口气闷在嘴边,正要开口,媚娘又打断她:“你是柠檬头,老鼠眼,鹰勾鼻,八字眉,招风耳,大翻嘴,老羌牙,灯芯脖子,高低膊,长短手,鸡胸,狗肚,饭桶腰,我要是你,我早就自尽了!还有脸出门,到我如花似玉的媚娘面前吵架?哼!” 刘嬷嬷一口气终究没吐出来,咣当倒地。翠红院的姑娘们赶紧扑上去“嬷嬷嬷嬷”地叫个不停。 “哈哈哈哈,我终于报仇啦!”媚娘狂笑着进屋而去。我大汗。看来这媚娘以前被姓刘的一定是骂惨了。 “移光,今天多谢你啦!那刘婆子我早就忍她不得了。”媚娘心情大好。 “嗯,哪里,是嬷嬷您聪明,骂的好骂的妙骂的呱呱叫。” “哈哈,移光,你真的很有趣哦。将来我舍不得放你走怎么办?不如你留下来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啊?果然不该多管闲事。只怪我一时好奇,想验证一下周星星电影的威力。“嬷嬷,人各有志,还望嬷嬷将来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 “好个人各有志。”媚娘点点头,“找我有事吗?” 我把昨天红琴的话讲了一遍。 “哼哼,这个丫头我果然没有看错。果然聪明,有野心。”媚娘冷笑,“移光,这样的人才适合青楼,你知道吗?” “为什么?你真的不会放过她吗?” “哈哈,如果她没有见过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达官贵人,也许她这辈子愿意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可惜她见识过了,她有**有野心。你以为是我不放过她吗?你错了,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 “可是,你可以不用她啊。她不就不用走这条路了?” “移光,你怎么还不明白?每个人的路是自己选的,你以为就算我不用她,她就甘心回家嫁给一个平凡男子?她有些资质,我为何不用她?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媚娘看一眼我,“移光,我一向不对别人多说什么。可是我劝你,做人不要太善良。这世上的事你管不完,也管不了。” 我苦笑,是啊,我自己都是一个过江泥菩萨,还能怎么样呢?我已经尽力了。 过了两天,媚娘告诉我她买来的姑娘到了,让我去后厅看看。我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无比的柔媚却媚而不腻,每个语音语调透着说不出来的舒服劲,好似春风从人的心坎上熨抚而过。光凭着声音就让人浮想联翩,也许仙女就是这样的声音?我不禁对这位美人大感好奇。 进门一看,媚娘坐在上,一个女子坐在侧边背对着我。我对媚娘施个礼,她冲我点点头。侧的姑娘缓缓转过身,我不禁屏住了呼吸,不过就是转个身吗,怎么一举一动无不散出万种风情?等她面对着我,我一呆,真是一个绝色女子啊。在现代社会,从电视电影上我也见过不少美女明星,多少还是眼光很高的,可是此女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丹唇列素齿,翠彩蛾眉,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她冲我盈盈一笑,起身施个福。那一笑,让人觉得恍如春天的花都开了,好耀眼。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千金愿买美人一笑,那样的美好令人愿倾其所有,而只为芳华一现。 “姑娘真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我不禁想起《洛神赋》。 “姑娘过誉了。”她掩唇一笑,“姑娘果然好才华。” “嬷嬷,这位姑娘还用得着我吗?如此风华绝代,必定是一个花魁。” “不可大意。无双,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移光学一些歌舞吧。”原来她叫无双。 “是,嬷嬷。” “最近她们三个怎么样?” “烟萝和若梅又学了一些歌舞,红琴虽然基础不如她们两个,但是资质也算不凡,学得不错。” “好,那么花魁大赛前三天,我要她们四个都露面。你再好好谋划谋划。” “是。”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定会轰动楚庆城。 番外 苏凌篇之菁菁校园 我跟秦芷萱第一次见面是刚上大学军训期间。那天傍晚我和天宇在去食堂的路上,看见前面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他坐在栏杆上,搭拉着腿好象在等人。他头很短,是男孩子的式,皮肤有点黑,但是面容很清秀。会有这么清秀的男孩子吗?我一时有点迷惑,看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问天宇:“哎,你看那个人是男还是女?”他看了看:“男的。”但是我总觉得他眼睛露出的神色带着女生的那种温柔。于是我说:“应该是女的。”“怎么可能?肯定是男的。” 我们争论的声音似乎被他听到了,他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 假如不是因为食堂要整修,也许这件事只是我大学生活中一个小到将来都不会记得的插曲,也许我和她再也不会相遇。 可是命运,让我们再度相逢。 因为食堂要整修,我们班军训的队伍拉到了大操场,挤进了原本就很拥挤的几个班中间。芷萱当时长的比较矮,站在她们方阵的第一排;我长得比较高,站在我们方阵的最后一排。 “向后转。”教官一声令下,我向后转去。却现我们和一群女生面对面,站在我面前的就是秦芷萱。我明白了,她果然是一名女生。我目不斜视,站姿标准。现她眼睛眨了眨,似乎也认出了我。她将视线迎向我,略带挑衅地看着我。我盼望教练能再下令,只可惜两边都开始站军姿,我只好面对着她的目光。我们互不示弱地瞪着,汗水从我头上滴下。突然间,她做了一个斜眼歪嘴的鬼脸,我一下子忍不住,“嗤”的笑出声音来。 “哪位同学?自动出列!”教官听见了。我瞪了她一眼,她早就恢复成乖学生的样子,只是嘴角似乎忍着笑意。被你害惨了,我在心里说,然后主动出列。 当我在操场上跑完10圈的时候,同学们早就解散吃饭去了,教官等我跑完后也走了。这个时候,我看见她挥着一瓶运动饮料走到我面前,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然后把水递给我。跑10圈累倒是其次,主要是感觉有点没面子,我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到底是接过她的水还是掉头走开?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接过了她的水。她开心地一笑:“一起去吃饭吧。不打不相识,我叫秦芷萱。”很久以后我一直庆幸当初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她后来告诉我,如果我当时不理她,她会掉头就走。那么,就再也没有我和她的故事了吧。 那天天宇也在等我吃饭,从此以后我们三个人就成为了好朋友。 芷萱性格随和,为人有点小鬼灵精,心地又很善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我渐渐习惯她在我们身边嘻嘻哈哈,习惯看着她和天宇斗嘴抬杠,习惯在打完篮球的时候接到她扔过来的水,习惯骑车带着她冲上一个坡路骂她是“小猪”…… 我喜欢她,我以为我像喜欢一个妹妹一样喜欢她。因为我知道她只有15岁,是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学生证。直到那一天…… 那一次假期,我们三个一起去爬一座郊区的大山,并且在山上露营了一晚。我们睡在各自的睡袋里,枕着松涛,看着繁星,聊天聊了很久,那是一个宁静又甜蜜的夜晚。 当我夜晚醒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熟睡。我听着山风,看着幽蓝天空的星星和月亮,心里涌动着一种被大自然所感动的美好,还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这样的美景下,有我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我扭头看看芷萱,她小脸被风吹得有点红,我就那么情不自禁地偷偷吻了她一下。连我自己也惊呆了,是因为她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这么幸福吗?喜欢的人,内心深处指的是她,而不是他们? 从此以后,我渴望她会对我有所不同。可是我现她对我和对天宇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难道,在她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兄弟”吗? “苏凌,这是给你的手机链。是你生日的月份。我也有一条。”她拿出两个桃木的手机链,“是我在灵隐寺买的,开过光的哦。”我心头一喜,是一对吗?可是她又微微皱眉说:“唉,我把给老妖买的那个弄丢了。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啊?”原来是这样,我苦涩地说:“那你就把好吃的多给一些他呗。”“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她笑的很开心,“哎,你知道吗?我在灵隐寺看见智慧钉了哦,那个智慧钉……”我看着一脸纯真的她,难道她真的还没有长大? 有一次三人约好一起去看电影,天宇临时有事来不了。我心头暗暗高兴,终于可以和她单独看电影了。我们买了一桶爆米花,边吃边看。突然我的手好象碰到了她的手,我的心一紧,剧烈地跳动起来。我下意识地看看她,她也正好扭头看了我一眼,淡蓝色的光线下,我只看见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后面的电影我一点也没看进去。夜晚也一直在想着她的那双眼睛,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许多人说芷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可是在我眼中,她小巧可爱,眼睛总是明眸闪闪,充满活力。只要她眼珠一转,定是要出什么鬼点子。她的笑颜如花,从来不“笑不露齿”,而是露出她好看的小贝齿,让人看见她的笑脸就心情明朗。她很少真正的生气,最多就是嘟一下嘴巴,因为她总是说“干嘛要把用来快乐的时间花在记仇烦恼上呢”。她的大度乐观总是轻易地感染周围人。 渐渐的我也现了,芷萱的人缘不错,男生女生都爱找她玩。也听说有一些男生喜欢她,有的还向她表白过。那段时间我很烦躁。有一天天宇忽然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芷萱?”我心头大震,忙掩饰着笑起来:“哈哈,怎么可能啊,我把芷萱当兄弟啊。”说完这话,我现她就在附近走过来,我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却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我对自己很失望,可是假如她是把我当兄弟的话,我何苦去扰乱她的心绪,或者是反而让她远离我,如同她对那些被她拒绝的人。至少现在,我还能每天看见她的笑脸。 当我不小心把篮球扔出场外砸到欧阳念晴的时候,周围的男生戏谑地吹起了口哨。我很尴尬地对她道歉。因为她是引人注目的女生,所以那些男生才会有那么大反应。没想到从此以后,他们就爱打趣我和欧阳,“苏凌啊,你怎么还不开始追欧阳念晴啊?小心被人给抢了。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的。”球友大龙说。 “你们别瞎说。我对她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啊?明明就是故意拿球砸人家的。哈哈。” “不是。” “我看你是怕追不到。”明子也来凑热闹。 “对啦。你如果追到,我们请你吃一个月的饭。” “就是嘛,你就是怕被人拒绝吧?” “谁说苏凌追不到?苏凌,我和老妖帮你追!”我正欲开口让他们住嘴,芷萱突然凑进来斩钉截铁地说。她一脸认真,眼睛闪闪光。我的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芷萱,你真的想让我跟欧阳在一起吗?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兄弟吗? “你们等着请我们吃饭吧。我们如果输了,给你们洗一个月衣服。”看着芷萱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心内一片荒芜。 但是也是从那天起,芷萱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我和老妖的面前。她出了许多古灵精怪的点子,还不时拍肩鼓励我。那些日子,我们其实过得很开心,开心到我差点忘记她是在帮我追女朋友。 唉,芷萱,芷萱。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也试着放手吧。 和欧阳在一起的日子,我几乎很难看见芷萱。是恋爱减少了我与她相见的机会,还是她在躲着我?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毕竟我已经有了欧阳。 可是我的眼神无法不去追逐她偶然出现的身影,我的耳朵无法不注意收听关于她一切的消息。当我看着空空的单车后座,我想念她突然跑出来对我说“带兄弟一程”;当我跟欧阳在一起的时候,害怕被她看见。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当她是一个小妹妹,是一个好兄弟吗? 五一她居然不去丽江?我非常生气。欧阳家住市内,出的那天我们约在火车站见面。临行前我心绪不宁,去找天宇,看见他正在收拾东西。他的桌上放着一张去楚尧方向的火车票。我的心一沉。 “你要去哪里?”我明知故问。 “楚尧。没地方去了,只好去当芷萱未薇的护花使者。” “天宇,你帮我一个忙吧。我,我家里有事,去不了丽江了。但是已经跟欧阳约好了。她非常想去,我不想让她失望。你代我去好吗?” “这怎么可以?” “我已经跟她说好了。真的。你快去火车站吧,她可能现在都过去了。” “可是……” “我帮你跟她们解释,反正她们俩是两个人,欧阳可是一个人。而且去昆明的票很难买的,别浪费了。” 他答应了我,我把去昆明的票给他,同时偷偷拿走了去楚尧的票。对不起了天宇,我不是瞒着你,从楚尧回来我会给你解释。 给欧阳打电话,她也没有反对我的安排。我想我们之间相敬如宾的相处并非是爱情,而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是我一个人。 当我踏进楚尧的大门时,心情激动,想着芷萱一定会大吃一惊,不禁嘴角上扬。可是给她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只好打未薇的,岂知她一接电话就哭了起来:“苏凌,芷萱不见了,失踪了……”我的脑袋“嗡”地一响。那一天,我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喊,那一天楚尧的太阳好大好大,我整个人似乎都熔化在了阳光里。 等报案笔录告一段落,未薇带我去了那家咖啡馆,我看到了芷萱的留言。我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焦虑,幸福与恐惧夹杂。那一刻,我好害怕失去她,我好想把她瘦弱的身躯紧紧地拥在怀里。傻丫头啊,为什么我们两个都这么这么傻。你知道未薇说什么吗?她说我们都太为对方着想,太在乎对方,反而放不开自己去真实地表达。我很后悔。 芷萱,你在哪里? 事情过去两个月了。学校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照点过。我和以前一样去上课,去打球。我没有痛不欲生,没有哭得死去活来。真的,我跟以前一样。只是每一节课我都没有听进去;每一次泄似地打完球,习惯性地看向球场边,却找不到我熟悉的笑脸。 我越来越晚回宿舍,因为只要我一回去,寝室的温度就会直线下降。他们都好象小心翼翼地对我。是因为我太沉默了吗?天宇也减少见我的次数,因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反而会更沉默更难受。欧阳我也跟她分手了,她是个好姑娘,她说她早就现我喜欢的是你。 学校里的桂花树开了,处处充满清香,跟以前一样。可是走在这样的校园里,夜色中,我却想哭。胸口很闷,我哭不出来。我想打自己一个嘴巴:你丫是不是太狠心了? 可是狠心的是你啊,是你啊芷萱。 未薇递给我一张光盘,说是你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刚刚快递过来的。原来是一张音乐cd,是你自己录的歌。她还说要谢谢你,让她明白了什么叫作珍惜,什么叫作“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夜晚,我戴上耳机,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去听歌。《虫儿飞》,是我第一次单独唱给你听的歌;是我听的第一支英文歌;《第一次》是我们俩合唱的拿手曲目;《十八相送》是我们在校晚会上表演的节目;是我们最喜欢的蝎子乐队的歌……我的泪终于终于落下了,不停的不停的,芷萱你知道吗?在我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日子里,我没有落泪;在我觉得世间一片空白的日子里,我没有落泪。可是现在,你让我哭了,痛苦,哀嚎。我象野兽一样呜咽,把手砸到地上,狠狠的,狠狠的。 芷萱,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丢下我,让我哭?让我在失去你的日子里,被回忆吞噬。 花魁大赛 最近几天楚庆城内的酒肆茶楼都在流传着一个故事:某地祝员外有八子一女。小女九妹,名叫祝英台。英台求学心切,女扮男装,到一家书院读书,与梁山伯同窗三年,结下了不解之缘。学成归来,英台在家中楼台上,向山伯倾诉衷情,山盟海誓,私订终身,并嘱山伯早日来娶。谁知祝员外早将英台许配给马家公子马文才。山伯得知消息,整日茶饭不思,终于郁闷成疾,撒手人寰。英台被逼出嫁那天,途经山伯墓地,毅然奔出花轿,扑向坟墓。霎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坟顶上裂一个大口。英台纵身一跃,投入墓中,与山伯同**,双双化为蝴蝶,飞向仙境。 这个故事很快就从坊间流传到了民间,在楚庆城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人们无不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所感动。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就连那些深闺中的女子也得以听闻这个故事,为之神往,为之黯然泪下。 没错,这个故事就是我授意老鸨流传出去的。目的,就是为无双夺取花魁之名而做准备。 “移光,移光。”绿衣一大早就飞奔进来。彼时,我们几个排练累了正在休息。 “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没打扰你们吧?”她吐吐舌头,“我听说,哈哈哈,我听说城里有两个叫马文才的被人给打啦!哈哈哈。”她笑得捂住肚子。 “哈哈哈,真的呀?”我们几个听闻也笑起来,大家也都听我讲过这个故事。看来影响挺大的嘛。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情。 下午。 “移光,移光。” “又怎么啦?” “哎呀,我实在忍不住,一定要告诉你。我听说城南卖豆腐的祝老头家,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因为----嗬嗬,他家的女儿叫祝英台!那个女子因为相貌丑陋,多年无人提亲。”绿衣又笑弯了腰。 “想不到居然还能成全一个女子的姻缘,也是美事一桩啊。”楚庆人民好可爱啊,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我没有告诉烟萝我中毒的事情,只是提醒她要加倍小心。而若梅最近有时候会直直地盯着我看,象是有点探究我。我本打算问问她关于沈默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平安安地离开怡香楼,不要节外生枝。我对他们并无太深了解,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引起媚娘的猜忌。 我本已为烟萝若梅在音律歌舞上的才华倾倒,没想到无双更是资质群,我敢说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她简直会成为艺术家,而不仅仅是优秀的歌舞者。 八月十二,四美登台。 这一天晚上的怡香楼是人满为患,许多公子哥已不求座位,只要能有立足之地就很满足了。 烟萝和若梅的歌舞暂且不表,照旧赢得了人们的疯狂追捧。 红琴已改名红线。她外表清丽,犹如天真烂漫的邻家少女。如同《长恨歌》中的王琦瑶,三小姐比不上大小姐的艳丽、二小姐的出尘,但是胜在楚楚动人的青春的生涩以及能让人安心注目的亲切感。 她化作牧羊女,唱出一曲悠扬多情的《牧羊曲》:“日出灵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莫道女儿娇无暇有奇巧冬去春来十六载黄花正年少青山美绿水秀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 我将歌词略微改了改,还算应景。然后她放下羊鞭,脱下牧羊女的衣服,换上一身白色的罗裙,髻间插着几朵白色的小花,挽着一个小竹篮出场了。(一路看,她笑容无邪,带着小女儿的娇俏,唱了一曲《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又怕来年不芽……” 丝竹声声,歌声婉转妩媚,人们只见白衣轻舞,仿佛也闻到了一阵茉莉的芳香。其实是我命人偷偷燃起了茉莉的薰香。 毫不意外,人们也都喜欢上了这怡香楼的第三个红牌----红线。大家交口称赞,以为她就是今天怡香楼的意外。岂知,更意外的事情生了。 只见四个清秀俊美的小厮抬着一方美人卧上场了,那塌子上有一个面蒙轻纱的女子侧身支肘卧躺在梨木雕花的云白石卧榻上。她慵懒的目光将众人一扫,众人心头皆是一跳,每个人都觉得那一眼是特意扫向自己的。她黑如丝缎般美丽,上面却只单单绾着一根白玉簪,更显得明眸闪亮,宛若晨星。众小厮将美人卧轻轻放下,一人扶起美人慢慢坐起。一时众人无不嫉妒那小厮,看着他的手,恨不得将它砍掉。再看那美人从起身到坐定,微微轻拂一下衣衫,那一举一动皆透露出万种风情。此时她仍面戴轻纱,但是场中无一人不觉得她定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 又一小厮抬上古筝,燃香,烟萝、若梅、红线三女上场,依次站在琴案旁边。那女子伸出纤纤柔荑,开始抚琴。只听婉转的乐声响起,她开始唱:“为何世间良缘每多波折总教美梦成泡影情天偏偏缺苍天爱捉弄人情缘常破灭无奈困于网中挣不脱想化蝴蝶冲开万千结情缘强中断时痛苦不消说可歌往事留在脑海梦中空泣血即使未许白头柔情难以绝情义似水滔滔斩不断翻作恨史千秋待清雪” 烟萝、若梅和红线按照我教授的,于某几处轻声和唱。众人听得那曲子饱含深情,如诉如泣,再细听歌词似乎暗合化蝶的爱情故事之说,一颗心似乎随着音乐起伏,胸中都似乎涌动着无限的感概和感动。而那女子的声音清灵,不媚不娇,却有着无比的魔力,让人心向往之。歌声终,那曲子仍哀婉地叹咏几声才袅袅结束。众人尚在静静的遐思中,那女子盈盈施一礼,回卧到美人卧上面,再由小厮们抬走了。 大家回神过来,却并未喧闹,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但是心头皆无比震惊,连怡香楼的三大红牌都只能为这女子和唱,这女子是什么人呢? 媚娘娇媚地上台对众人说:“刚才是我们怡香楼新来的姑娘,名叫无双,这次将代表我们怡香楼参加八月十五的花魁大赛。随同参加的还有烟萝和若梅。希望各位到时候多多支持。” 一夜之间,无双的名字和一支凄婉动人的歌曲在楚庆城内四处相传。人们感兴趣的是,那歌似乎和近日流传的化蝶故事很吻合。这神秘女子会在花魁大赛上有怎样的表现呢?人们暗暗期待。 “您看如何选择?”大厅之中,媚娘正蹙眉思索。原因是花魁大赛上,无双的表演节目定为舞蹈,但是是《十面埋伏》还是《梁祝》,她没拿定主意。 《十面埋伏》是我按照电影里面的动作给无双编排的,那种高难度的动作,特别是长袖击鼓,我完全不会。但是只要我把动作讲述给她听,她自己琢磨,最后都能很好的完成。我不得不佩服,她是一个天才。媚娘对这个舞蹈也很满意,觉得很有气势。但是如今楚庆城内,人们对梁祝的故事正是大感兴趣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跳一支《梁祝》,定能吸引观众。只是这《梁祝》是一个双人舞。 “今年的评判方式是怎样的?”我问。 “所有到场观众可以领到一朵绢花,到时候投给自己看中的姑娘。多者为胜。但是另外有一个审评团,他们的意见也很关键。最终的结果是两种方式结合而看。”媚娘说。 “嬷嬷,人心所向最是无敌。”我进言。 “可是这《梁祝》乃双人舞……” “我编排的动作以突出无双为主,男角我推荐红线,她都已学会。” “这……”媚娘思索一下,“不,这男角由你来跳!” “我?”我大惊,“不行,不是说好不让我抛头露面的吗?” “呵呵。”媚娘媚眼流转,露出她老狐狸似的笑容,““那也应该快了。等无双成为花魁,你还不愁财源广进?” “那我们再交易一次嘛。你跟无双一起跳,只要她夺了花魁,我就放你走。” 我眼睛一亮:“当真?” “绝对当真!” “好,成交!拿笔墨来。”我开心不已,想不到能提前出这粉红窟。看来这媚娘真是重视这次花魁大赛啊。 八月十五,花魁大赛。 楚庆城是玉德国内非常富庶繁华的一个城市,商贾旅人、文人骚客都喜欢这个灵秀富饶的地方。因而此地的歌妓舞女也非常的多,用现代话来说,特殊行业比较达。故而此次的花魁大赛吸引的不仅仅是楚庆城的人,更是吸引了不少外地来客。如在这样的盛会上一举成名,将会扬名整个玉德国。 不知是媚娘施展了何种手段,还是因为近日内怡香楼实在是实力强大。在三十名参赛佳丽中,怡香楼居然占了三名。 在类似于市中心广场这样的地方,搭起了高台,彩幅飘扬。三十位美女以抽签定了上台的次序后,在后台休息。只见一时眼花缭乱、云裳鬓影、燕瘦环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老天何其厚待我,居然让我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美女。有明艳高贵型,楚楚可怜型,娇俏明媚型,柔媚无骨型,明朗豪放型……我,属于蒙面男装型。这媚娘是不肯将一丝的眼光分给其他人的,定要无双夺走所有人的目光,这大概就是她选择我的原因吧。我是一片绿叶,一片毁容的绿叶。 比赛正式开始。 若梅排得比较靠前,上台唱了一曲《一剪梅》:“真情象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她边唱边略略舞动,那飘逸的风姿,动听的歌喉深深地吸引了观众。鞠躬时就有不少靠得近的观众扔上了绢花。媚娘着急了,无双排得靠后,不会到时候别人把花都扔完了吧。 时而笛声悠悠,时而古琴潺潺,还有不少佳丽表演的是乐器。这古代女子,说起来比我这21世纪的现代女子多才多艺多了。真是惭愧哪。 烟萝今天被我打扮成印度美女的样子,穿着沙丽,眉间点上一个红色的胭脂点。她今天要表演的就是一支印度舞。只见她彩衣纷飞,扬手、动肩、扭颈,美目顾盼生辉,娇艳的笑容迷倒了众人。那热情的舞姿让人们似乎看到的是繁星在飞旋。欢呼声不断。 “小女子无双,今日为大家献上一支舞蹈:《梁山伯与祝英台》。”无双款款上台。台下众人先听得“无双”名已大为惊叹,又一听舞蹈的名称,更是喧动起来。为舞蹈方便,今日我们二人皆以裤装为主。不同的是她的裤子做得如裤裙一般,下边微喇,外罩一件外衣至膝盖处,外衣腰间束一条宽稠丝带,更显得细腰纤纤。我接着以男装蒙面的样子上场,台下更是一阵躁动。而当五十个乐师6续走出,围绕高台而坐时,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这媚娘可是下了大血本,花钱请来众多乐师。 一声二胡响起,拉的是梁祝的主旋律,用二胡开场是想让众人一听就知道曲子的悲剧基调。二胡拉了两句,声弱,笛声响起。明朗欢快的笛声以及玉德国弦乐器中明亮音色的乐器也都演奏起来,用来表现出一幅风和日丽、春光明媚、草桥畔桃红柳绿的画面。这段音乐以轻松的节奏、跳动的旋律、活泼的情绪生动地描绘了梁祝三载同窗共读共玩、追逐嬉戏的情景。我和无双也轻快地舞动,我只是简单地动作来表现,她是跳跃旋转来尽情地表达。然后不同音色的弦乐器分别代表梁和祝,以表达十八相送、长亭惜别,无双以柔美的舞姿表达着少女的羞涩、爱慕和依依不舍,而我既然是只“呆头鹅”,只用在她身边简单舞动。接下来音乐突然低沉,人们心头一黯。只见梁祝二人努力靠近,却总是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之前的音乐只是部分乐器在演奏,此刻,所有乐器全部响起,激烈高昂,带给观众极大的震撼。此时是抗婚□。待二人终于相会后,音乐再次柔和却仍凄凉,楼台一会互吐心声。我们俩深情相望,然后再次分开。二胡凄凉的又起,我匍匐倒地。此刻是哭灵□戏,全体音乐奏响,哀恸达到□,无双一个人独舞,所有在场人的心随着她,只觉得山河变色草木含悲。音乐渐渐由激昂转弱,柔和的主旋律起,我们二人拉开衣服上准备的“蝴蝶翅膀”,互依互偎,翩翩起舞,迎风展翅,一起飞向远方。 全舞完。众人全无反应。此刻突然有人喊起“无双无双,天下无双”,众人才像是回过魂来,全场爆出热烈的掌声。我冲媚娘眨了眨眼睛,这口号和人可都是我安排的哦。掌声一直不停,无双只得再次上场施礼,我也站在她后面行礼,然后假装无意中面纱滑落,众人惊,但是立刻又看向无双那绝世面容----这又是媚娘安排的,却也正合我意。 表演结束后,无双的绢花理所当然的是全场第一。本以为无双是稳坐花魁宝座,没想到意外又出。 原来那帮评审团觉得无双跳的是双人舞,有点异议。“这些古板老头,没准是被那第二的收买了。”媚娘咬牙。我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让无双跳一曲《十面埋伏》。 此刻台下的普通观众见结果迟迟不出,早就沸反盈天了。他们大喊着无双的名字。评审们无奈,只好宣布再让无双再舞一次。 长袖纷飞,游龙惊凤,仙姿翩然。十面大鼓不断被击响,气势逼人。这下子,无人再敢不服。 花魁就是----无双! 而我,终于也能回家了。 那一日,媚娘笑开了花,新花魁落她家,她应酬了一夜。 第二日,我立刻找媚娘。她柔目看我,欲开口。“什么都别说。让我走吧!”我急切地说。 她似叹息一声,应诺了我。把我那所谓的卖身契给了我,还给我十两银子,说是作盘缠。 烟萝用力地抱我,眼泪不断,说着对不起我,说着一定要来看她。 若梅泪光莹莹,却微笑向我,祝我一路平安。 红线、绿衣眼圈都红了,拉着我的手不放。 无双向我浅浅一笑:“走好。有缘自会相见。” 我向她们微笑,给每一个人拥抱。这些日子的情谊我会记住的。 我将一张纸塞给媚娘,请她交给那个叫海棠的女子,她一直在等待着一个说会来接她的人。然后冲她们挥挥手,带着不舍,却又心情雀跃地离开了怡香楼。 终于可以回家了。莫言、阿恒、云筑、小妹,我回来了! 媚娘展开那张纸,上书:请海棠将这词写给她等待的人: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许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媚娘看向已经不见人影的方向,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这么的爱“多管闲事”。然后又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人问我:你的小明朗到哪了? 吾答:还在青楼,明天就要出来了。她再不出来,我就要写《青楼秘史》了。 芷萱:好开心,就要转战江湖了!众多帅哥,我来啦! 重归红豆居 我在楚庆城内七弯八拐了许久,见无人跟踪,就向红豆居跑去。不过我应该是太多心了,如果媚娘知道我现了她的秘密,早就应该杀人灭口了,断不会好心放我走。 当我冲进红豆居的时候,看门的老张愣了一下。我冲他喊道:“老张,我回来了。”等他回过神来我已经冲进去了。“哎,你,你你……”他在后面追我。也难怪,我现在不但是女装打扮,还蒙着面纱。 我冲进大厅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坐在桌边准备吃午饭。不过看上去他们似乎都没什么食欲,精神不振的。 “莫言、阿恒、云筑、小妹,我回来啦!”我激动的大喊。 他们一下子都抬头看着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秦大……秦姐姐!”小妹先跳下凳子,向我扑过来。“秦大哥!”“秦姐姐!”一时称呼也乱了套,阿恒和云筑也都向我跑过来。莫言“嚯”地站起来,却又停住脚步。 我伸手抱住小妹,又揽过阿恒和云筑。小妹抱住我的脖子哇哇大哭,阿恒云筑也哭泣不住。我好言安慰他们。 “这……?”老张追了进来,愣住了。莫言沉着脸冲他点个头,他就退下了。这个孩子闹什么别扭啊,也不过来问候问候我。我抬眼看看他。他见我看他,居然别过脸,皱起眉头。 “姐姐,你到哪里去了?我,我怕你再也不回了。”小妹眼泪汪汪的说。我的心一酸,抱紧她,摸摸老二老三的头,勉强一笑说:“怎么会呢?姐姐最喜欢小妹,还有阿恒、云筑、莫言了,怎么会离开你们呢?” “哼,何苦勉强自己说这番话。如果嫌我们是麻烦你就说啊。一声不吭地跑掉,现在又回来做什么?”莫言抱着胳膊,站在几步之外,冷冷地说。 “莫言,我……”我皱皱眉头,我能跟这几个孩子说我不小心被迷药迷倒,抓到青楼去了吗?不能伤害幼小的心灵哦。 “小妹不哭了,姐姐……嗯,姐姐其实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那天被家里人看见给抓回去了。一直找不到机会通知你们。” 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我。苦哇,这撒谎的滋味真不好受。 “姐姐,那他们以后还要抓你吗?”阿恒拉拉我的衣角。 “不会了。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他们再也不抓我了。” 我放下小妹,再抱抱阿恒和云筑,向莫言走去。“怎么了?不欢迎我回家?”我伸手向他,他不看我,大声地说:“你把这里当你的家吗?你是不从来没当这里是家?你以为给我们吃的喝的就可以了?你以为你把我们从烂泥堆里捡回来就完成任务了?你以为,你以为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恩赐吗?如果是捡回来玩玩,你当初就不必来帮我们,我们宁愿还是做乞丐!”他双手紧紧握拳,身体紧绷。 我震惊:“莫言!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那你怎么丢下我们就走?你嫌我们是累赘就直说!你不要我们了就直说!反正我们都是没人要的,我们习惯了!”他简直就是大吼。 “哥哥。”几个孩子吓呆了,都哭起来。“姐姐,你不要走了,不要不要我们,我们听话,我们都很乖!” 我心如刀割,眼泪禁不住簌簌地落下。我没有想到这几个孩子是如此的没有安全感。我没有想到他们是如此的依赖我,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家人。是我忽略了他们心底的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到莫言面前,把他拥入怀里。他身体一僵。“莫言,莫言,对不起。我不会不要你们的。我们是一家人。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念你们。是真的。”我的眼泪落到了他的肩膀,他一颤,慢慢地伸手抱住我。 好不容易大家都止住泪,我慢慢地问他们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在家怎么还戴着面纱?”莫言问我。 “我……”说实话怕吓到他们,“我最近生了一场病,脸上长了点东西。你们,你们不要害怕。”我慢慢摘下面纱。 “你怎么啦?”莫言一个箭步跨到我跟前,仔细看我的脸。我现这家伙居然长高不少。 “咳咳,没事,没事。过敏吧大概。”我故作镇定。 “姐姐,疼不疼?”筱湄仰头问我。 “不疼,一点都不疼。” 我不在家的日子,莫言把店里生意打理得很好,家里还请了两个护院,弟弟妹妹们也都照顾得很周到。对他,我是越来越放心。他比以前愈成熟,为人处世居然隐约有一种气势。 “你到底去哪了?真的是家人寻到你?”晚上,好不容易哄了那三个孩子睡着,他忍不住问我。 对他,我不想撒谎,也没有必要。 “其实,我是怕他们三个小,担心我。所以没说实话。我,我那天跟你们分开后,不小心中了圈套,被别人用迷药迷倒,把我,被,被他们送到妓院里去了。”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丢脸丢大了,以后如何在莫言面前充老大啊。 “什么?”他震惊地几乎失声,“你,你居然……” “嘘,小声点啦。”我嗔怪他,“你放心,我没事。他们没把我怎么样。我只是教那些……那些女子唱歌跳舞。我就是中了个毒而已。” “什么?中毒??”他一把捏住我的胳膊。 “哎呀,好疼。就是脸上咯。你放心,有高人告诉我没有性命危险,就是毁容而已。” “你,你还如此轻描淡写。”他的眼睛里满是伤心、心疼和自责。 “到底是什么人害你?”他的眸子仿佛有烈焰在燃烧。 “就是那个怡香楼。” “砰”他用力地一拍桌子,用手抓紧了桌布。 “莫言。答应我,别去惹怡香楼!他们不是一般的妓院。我现在平安地出来就好。惹不起,躲得起。”我怕他一时冲动做傻事。 “可是……” “答应我!你是惹不起他们的。我不想你有事。他叹口气说:“好,我答应你。”然后又直定定地看着我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伤害。” 好成熟的语气啊。莫言,你真的长大了呢。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温柔简直可以让人沦陷。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我送莫言出门。忽然现院子中间闪出一个身影。 “沈默?” 如墨的身影一怔,“真的是你?” 我向他走过去,莫言闪身站到我们中间,一脸警惕地看着沈默。“莫言,没关系,别担心,这就是上次从周公子手里救过我的沈默沈大侠啊。”莫言没有说话,还是疑惑地看着他。 “哎呀,他是这个样子的。整天飞来飞去的,是我让他随时都可以到我们家来的。你去睡觉吧,我有话跟他说。” 莫言看看我,我冲他点点头。“有事喊我。”他又看了沈默一眼,然后回屋了。 “沈默,坐啊。好久不见啦。”招呼他在石凳上坐下,现他手里还拿着一坛酒。这个家伙啊,上次还是一壶酒,这次就是一坛子了。 “你,去哪了?”他问我。 “说来丢人啊。七夕节的时候,被人给用迷药迷倒了,抓到怡香楼去了。”我故意说出怡香楼的名字,看他有什么反应。 他向来平静如水的面容,起了一个波澜。他眉头微微一皱:“怡香楼?”复又眸光一闪,如一道寒光:“他们对你……?” 我赶紧摇手:“没对我怎么样。我就是教几个丫头唱歌跳舞。嗯,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她们很有名的哦,叫烟萝、若梅、红线、无双。” 果然,听到若梅的名字,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们为什么抓你?”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省钱吧,要不就是抓错了人。”我还不能说出我现的秘密。 他沉默了一会,“你是说,现在的花魁是你教的?” “哼,怎么?不象吗?告诉你,可别小瞧我。我可是多才多艺哦。” 他看向我的目光写着:我就是不信。 我叹口气,“有空让你见识一下。不过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 “什么事?” 我正要拉下面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看到我是女子,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我早就知道了。”他淡淡地说。 “你,你?”我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就知道了?” “很早。”这个家伙,惜字如金。 算了,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拉下面纱看着他,他目光一惊,“你中毒了?” “不错,‘火蝴蝶’。” “你知道?” “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告诉我的。” 他怪异地看我一眼,“什么人下的毒?” “我不知道。那个高人还说这毒世上只有三人可解。解毒圣手柯奕风、医仙诸葛兰陵、无忧宫宫主无忧公子。” 他目光看向天上的明月,复又看向我:“这三个人在江湖上都行踪不定,特别是柯奕风已经从江湖上消失了近二十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打听出来的。” “沈默,我就知道你最好啦!”一激动,我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冰山都关心我,看来我秦芷萱人缘不错啊。 “嗯,还不错。咦,你今天怎么拿一坛子酒啊?到底是愁还是高兴?” “现在,高兴。” “好,高兴的酒要一起喝才行!来来来,不醉不归。”我撕开酒封,抱起酒坛就喝,“哇,好辣!”我赶紧神出舌头“哈赤哈赤”的,像一只小狗一样。 沈默先是瞪大眼睛看我,然后看到我的窘样,居然有一抹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啊?冰山也会笑哦。那一刻,犹如春风化雪。 “沈默。你要经常笑哦。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目光看看地上,又看向明月,害羞了吗?呵呵。真是纯情哦。 “沈默,城里有寺庙吗?” “灵山有一座雷鸣寺。” 什么?我心头大惊。这里居然也有个雷鸣寺?我从21世纪的雷鸣寺的地道出来是在城外的无忧山,那这里的雷鸣寺也有地道通往无忧山吗?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你明天能陪我去一趟雷鸣寺吗?我想拜拜佛。”有他在身边觉得比较安心。 “好。” “那就明天早上。” 灵山宝刹 第二天秋高气爽,我带上莫言他们四个,一起去雷鸣寺。顺便也算带他们郊游一下。 沈默一大早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了。我和阿恒、云筑、筱湄一起坐马车,由王护院赶车。令我想不到的是,莫言也牵了一匹马出来。“你会骑马?”我不相信地看着莫言。他瞪我一眼,轻蔑地一笑:“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啊呀,这小子,现在搞得他好像老大似的。我也反瞪他一眼,暗下思道,这骑马看来是要赶紧学了,不然不但让这小子瞧不起,以后还不方便闯荡江湖。 我冲沈默微笑挥挥手,他骑在马上点点头。哇,不愧是练武之人,坐在马上腰板那么直,太有型了!称得上是丰神俊朗。再看我们的莫言,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骑在马上的姿势让人感觉宛如大家子弟,颇有一种贵族风采。这孩子,越来越像一个出身世家的公子爷,哪还有半分当年小乞丐的影子。 两大帅哥护法,心情大好。我在马车里喊了一声:“出!” 于是一行人向灵山而去。 我在马车里教三个小朋友唱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他们学得认真又开心,一路洒下欢快的歌声。 “你又在教他们什么古怪东西?”莫言的声音在车窗旁边响起。我拉开窗帘:“怎么样?好不好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唱?”“切,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戴着面纱他看不见,但是我仍旧冲他做了个鬼脸。我顺便看看外面的风景,却现路上好多女子都含羞地看着莫言和沈默。唔?这可不行,造福了别人的目光,我在车里却看不见。于是我催促他们快点赶路。 “到了。” 我迫不及待地跳出车外,抬头一看,顿感失望。这就是灵山?我还以为会有多么巍峨,却不过是一座小山。抬眼可见的山顶有一座寺庙。我们沿着山路上山,一路上前去进香的人还不少。 山上树木葱茏,鸟鸣声声,倒也是一个清净的地方。来到寺庙前,与我想象的一样,和楚尧的那个雷鸣寺果然是不一样的。这个雷鸣寺要小得多,建筑方面也更为简朴。 我让护院带着三个孩子四处走走,然后和莫言、沈默一起进到殿内。他们二人并不拜佛。我抬头看看佛像,倒感觉像是看到老熟人了。叹口气,21世纪不拜,现在我倒是要拜你了。 佛祖啊佛祖,上次求你托梦你托了没有呢?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不怨你了,只希望在这个世界你别耍我了。好好保佑我吧。别再来个什么黑帮啊青楼的了,好事没碰上,坏事倒寻上了。佛祖啊佛祖,保佑我有钱花不玩,美男看不完,美食吃不尽,好运天天来!谢谢谢谢!阿弥陀佛! 上了香,捐了点香火钱,求了六个护身符,我们就出殿了。我不死心,仍在庙里逛来逛去。一是想看看有没有所谓的偏殿,二是想看看这个庙里有没有当初那个有机关的佛像。 偏殿未寻到,我倒是看见和当初那个有机关的佛像一模一样的一个。我大喜过望,赶紧跑上去拉它的胳膊。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动。莫言和沈默大吃一惊,正迟疑,几个小和尚跑来了。“施主,施主!”他们着急吃惊,却又不敢拉我。 “你,到底怎么啦?”莫言好奇地问我。 我泄气地放开手,狐疑地盯着佛像:“怎么拉不动呢?” “这位施主,我们方丈有请,还有这位少侠。”一个身份看来比一般小和尚高的僧人出现了,他对我和沈默施礼并作出请的动作。我跟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沈默冲我点点头。于是我们跟那僧人走过去。莫言也想跟上来,我想了想,拿出替他和孩子们求的护身符,让他先带孩子们玩一会。“没事的,有沈默在。”我知道他担心我。 该不会是怪我损坏佛像、对佛像无礼吧?我寻思着。 “老衲亦证。施主,请坐。”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方丈室,一个白胡子老和尚正对着我们微笑。 他莫约已经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眼睛细长,眉毛也是白色还略有些长。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的爷爷。一种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方丈爷爷,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我一脸疑问,先装傻好啦。 “请喝茶。”他慈祥地笑笑,却没再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了我们一番。 “这位少侠,老衲有一言相劝:成佛成魔,一念之间。勿嗔勿妄,迷途得返。”亦证大师目光炯炯地看着沈默。沈默身子一怔,然后我感觉他周身散出一种凛冽的寒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亦证大师转而看向我:“施主可是在寺内寻找什么东西?” 我干咳两声:“不错。” “何物?” 沈默也停止了他的杀气,转头看我。 “我最近偶得一梦。梦见这寺内有一个秘道。”虚虚实实。 “秘道?” “不错。我梦见拉一下那个佛像的胳膊,秘道就能开。可是我拉了半天都没看见,看来这个梦不准。嗯,失礼了。”我失望地说。 亦证大师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我突然感觉心虚了。 “那施主梦中的秘道通往哪里呢?或者是有什么玄机呢?” 我沉吟片刻,决定说出我的推测:“通往无忧山。” 大师抬眉,沈默眼皮一动。这无忧山真的这么骇人听闻吗? “哈哈哈。施主,你可知这雷鸣寺到那无忧山有多远?这世上有什么人可能挖出这样的秘道?” 的确,马车都要跑2个时辰,这样的距离恐怕不该叫秘道而是地道了。而这样的工程,恐怕是要费掉大量的人力财力才可能办到。而且若要人不知,那真是难上加难,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雷鸣寺非彼雷鸣寺啊。我叹息一声,又一个小小的希望破灭了。 “呵呵,一个梦而已,只是梦境太真实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来看看的。”我笑道。 “施主,最近可有身体不适?” 我戴着面纱他都能看到吗?一般寺庙的方丈不都是高“火蝴蝶?” “不错。大师您知道?” “我只是看施主气色不太好,最近思虑过重。没想到原来是中毒。此毒虽然暂无性命危险,但是……” “但是如何?”咦,美人没跟我说过但是啊。 “但是每三个月会作一次。每作一次,红色斑痕就会扩大一些。当全身都为红色时,恐怕……” “会如何?”沈默也会着急吗? “那时,整个人都会失去知觉,即便是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 啊??!是谁这么狠心,下这么厉害的毒给我。我的心似被重锤敲打了一样,身上凉飕飕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可怎么办?”我恍惚自语。 “姑娘,不用着急。老衲与那医仙诸葛兰陵有几分交情。此毒他可解。只是现在他行踪不定,无法联系到他。我会派人打听,一有消息,便会通知姑娘。” “多谢方丈!您真是菩萨心肠。”我感觉希望来了,跳起来双手抱拳给他施礼。 “施主不必多礼。恕老衲无礼,施主何方人氏?”大师看着我,不动声色。 “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大师看着我,点点头。 告别大师,我和沈默去找莫言他们。 “为什么高僧讲话总是不把话说清楚呢?”我们站在山坡上,看见小妹他们在峡谷里嬉戏。 沈默不语。我歪头看他:“是不是这样,才能显得他们高深莫测啊?” 他仍旧不语。我的心突然烦躁起来。这样的沈默虽然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 “沈默。”我坐到草地上,拉拉他的手,他坐到了我的旁边,把剑挽在臂内。清风吹拂着他的黑,他凝视前方的眼神穿越了山,穿越了云,那一刻,他显得那么那么的落寞。我的心有一点微疼。我希望他快乐,不愿意看到他的眉宇间尽是冷漠。其实我明白,他的酒,他的冷漠,只是因为他的心是哀伤的孤独的。 除了那四个孩子,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莫名我就信赖他,莫名我就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现在明明关心他,却问不出口,却不能了解他? “沈默。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的家人朋友也都在那里。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们。但是我很想念他们。”我看着天空,似乎看见了父母的笑容,吐出一口气。 我看看他,他也收回了目光,正侧头看着我。 “除了莫言他们,你是我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真的很希望你也能把我当好朋友。有什么不快乐,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总是一个人去承担。我不希望总是看到你这么忧郁。好吗?”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楚庆的吗?” “怎么来的?” “我在我家乡的一个寺庙掉进了一个秘道,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无忧山。” “你,你去过无忧山?”饶是冷静如沈默也有震惊的时候。 “是的,我走了七八天才出来。”沈默啊沈默,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 “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 “等等,你家乡不是很远吗?秘道怎么会到这里?” “我下面说的话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是事实。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就是说是另外一个世界,也许那个秘道是连接我们那个世界和你们这个世界的一个通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唉,我就知道你不明白。宇宙之大,之奇妙,不是你我能想象。反正我是人不是鬼更不是神仙。呵呵。还有,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希望别人把我当成什么妖怪。”我诚恳地说。 “好!””你相信我吗?””相信!“他眼神灼灼,我却感觉他似乎放心了什么事情。 “沈默,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是。” 我笑了。”我叫秦-芷-萱。”我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给他看。他认真地看着。 “对了,帮你求的护身符。保佑你平安的。”我放下树枝,拍拍手,掏出平安符,递给他。 他一愣,然后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然后,我们就一起静静地坐在山坡上,看着云,听着风。虽然无语,我却在宁静中感受到一份温暖。 初学武功 “这是这段时间的账册,你看看吧。”莫言拿来几本账册给我看。 “亏损还是盈利?” “盈利。” “好,那我就不用看了。” 莫言挑眉。他今天穿一件窄身宽袖的衣服,越显得英姿勃,有一种士大夫的儒雅之气。 “莫言,你喜欢做这些事情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请人来管理。刘夫子说你资质甚高,你有参加国试、入仕为官的打算吗?”毕竟古代人还是重仕轻商的。 “哼!入仕为官?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人上人?他高兴你就是忠臣良将、飞黄腾达,他不高兴你就是奸臣佞将、穷途潦倒甚至是抄家灭族?去为一个昏庸无能的人效忠就是我人生的意义“那你……”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努力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好,我不勉强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是最重要的,什么功名,什么权位,通通都不重要。莫言,只要你开心就好。这些账本我也不用看了。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这‘秦记’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因为这是你自己的生意。”莫言啊莫言,我只做股东,不做总经理哦。 “你?”他愣愣地看着我。 “嘻嘻,好好干,记得每年给我分红哦!”我终于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了么? “总经理,现在有空吗?教我骑马去吧?” “什么?” “还楞着干嘛啊?走吧。” 于是从这天开始,莫言每天都带我去城外练习骑马。 “啊----救命啊----”这天不知道我骑的马为什么突然狂起来,拼命奔跑。而只是刚刚能坐稳在马背上的我,只得紧紧拉住缰绳,大喊救命。 莫言见状,立刻骑上他的马向我追过来。 马越跑越快,颠得我七晕八素,渐渐支撑不住,手快抓不住缰绳了。这个时候草地边的树林里,飞出一道白色的身影,还没看清,就感觉有一个人飞身到了我身后。他拉紧缰绳,马开始稳健地奔跑起来,不像刚才那样漫无目的地疯跑。 我扭头一看,一张含笑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一双凤目正露出津津有味的笑意,高挺的鼻梁和唇边清晰的嘴唇都像是白玉雕刻出来的。如玉美人啊。我忘记了危险,看得入神。老天爷太偏心了,如果我是他随手捏出来的,那么这个美人绝对是他花费心血精心雕琢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双眼已经跳出了红心,美人的脸颊似乎微微有一抹红色出现,他咳嗽一声:“姑娘,你没受惊吧?” 啊?和美人共乘一骑,还被他环抱在前(作者语:人家只是拉缰绳啦),好幸福哦。“啊,谢谢美……嗯,帅哥。”我终于能凝神说话了。 “姑娘,你的马似乎不太听你话哦。”他衣裾被风吹得飘扬,是不是神仙下凡啊。 “嗯,我跟它之间还需要进一步的感情交流。” “呵呵,姑娘说话真有意思。”他策马奔驰,马儿如同生翅,我觉得自己也似乎像要飞起来。 “你不会武功吗?”他问我。 “唉,不会呀。啊,对了,告诉你哦,我中的毒每三个月会作一次。然后红斑会增多,最后全身都变红的时候就没救了。”我想象自己全身都会变红,不是像一只红色的大虾吗,一时有点郁闷。又想到一个广告中,一只螃蟹对另一只说:“咋啦兄弟?被谁给煮啦?”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美人低头看看我,黑玉眸子透出一丝惊讶:“姑娘不伤心吗?” “都这样了,伤心能有什么用?还好是三个月作一次,不是三天。而且我相信我的朋友会帮我找到解毒的人的。”虽然不清楚沈默到底有什么能力是什么人,但是我就是信任他。我抿嘴笑笑说:“就是觉得自己会变成煮熟的大虾,很好笑。呵呵。” “煮熟的大虾?哈哈哈哈。”美人畅快地大笑起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世间的一切此刻已不在我的眼中,只顾贪婪地看着这倾城一笑。 “姑娘,吉人自有天象。”他慢慢停下马步,后面飞驰而来的一个黑点是莫言。 “我叫秦芷萱。” “柏汐云。”他看看我,嘴角一勾:“后会有期!”说完,飞身而去。望着他疾驰飘逸的身影,我想,什么样的人才可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飞驰啊。 “你,你没事吧?”莫言气喘吁吁地策马过来。 “没事。”我还痴痴望向美人离开的方向,心头怅然若失。 “他是谁?”莫言皱着眉头。 “他说他叫柏汐云,大概是个高人吧。”我回头看看莫言:“对了,你怎么好像现在都不称呼我啊,叫我大姐,或者芷萱姐。” “哼。” 我瞪瞪这个小鬼。突然想起来,我可以找沈默学点简单的功夫啊。心里立刻兴奋起来。最近一直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忽然又失落起来,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他住哪里。 回到城里,我让莫言先回家,只身一人到街上逛逛。可惜他执意不肯,看来不学点武功防身是不会让他放心我的。 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现前方有一个黑衣人,沈默?我追上去。可惜他走得太快,消失在一个巷子口。我跑过去,刚进巷子,一把剑横在我的面前。 “是你?”沈默一怔。 “真的是你啊。哎哟,你走得好快啊,累死我了。”我捂着肚子说。 莫言牵着两匹马也过来了。“莫言,你先回家。我找沈默有点事。” 莫言慢吞吞地看我一眼,似乎有点委屈。牵着两匹马走了。 “沈默,带我去你家坐坐。”我开心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他沉默一会,点头说:“好。” “好清净。”我赞叹地说。沈默的家有点偏僻,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一侧是篱笆,篱笆外有一片小竹林。 “你一个人住吗?家里人呢?” “我没有家人。”他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一愣。 “没什么。”他看着他的剑。 每天一个人,没有家人的问候,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孤单的夜。难怪他总是这样孤独。我心里有些难过,起码我还有四个孩子相陪伴。而他…… “我以后常来看你好吗?我还能帮你收拾收拾家里,随便给你干点活。” “不必!”他快坚决地拒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我鼻子一酸,突然觉得喉咙里有一团炽热的火,原来我是不受欢迎的人啊。我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眼睛里泛起的泪花。 “我,走了。你有空去找我。”我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芷、芷萱……”沈默忽然拉住我的手腕,我依然不敢抬头,地面上一滴泪水落地开花。他叹一口气:“我的家不安全。我,我不是不喜欢你来。我不能让你置身危险。”他顿一下,语气有些滞涩:“曾经我一回家,就看见一个帮我收拾屋子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我,我不能让你也……” 我赶紧用袖子擦干眼泪,吸一口气:“我不怕。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总是孤孤单单的。” 风起,他的衣角微微摆动。“你坐,我去给你倒茶。”他转身进屋。我走到院子中间的石凳边坐下。 “沈默,你杀人有什么原则吗?”看着他黑色的乘影剑,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孩子不杀,不会武功的女人不杀,正直有道义的人不杀。” 我自然是反对杀戮的,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武林人士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吧。还好沈默不是一个嗜杀没有原则的人。不过他一定不知道不会武功的女人也是很厉害的,比如《天龙八部》里的马夫人康敏。念及至此,我来了兴致,给沈默讲起《天龙八部》的故事来。 天色渐晚,待我讲完故事,月已上树梢。沈默叹道:“这乔峰,真是一个真的汉子。胸襟坦荡,大仁大义,心怀天下苍生,的确是一代大侠。” “嗯,他是一个英雄。” “英雄?不错,是一个英雄。值得钦佩!” “下次我再给你讲一个‘笑傲江湖’的故事。不过今天呢,我先给你唱一那个故事里面的歌,《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 我随手捡起一块竹板,边敲边唱。仰望满天繁星,苍穹无限,一时胸中豪情涌动。沈默听我唱了两句,拔剑而起,只见银光闪耀、人影飞跃,剑声啸啸,竹叶翩飞。好一个英雄少年,剑气如虹! 待我唱完,他抬手收势,银光一闪,剑回鞘。“好,好,好!”我拍手兴奋地说。第一次看见他舞剑哪。 “沈默,教我一点武功吧!”我激动地扑上去。 “你要学武功?”他看看我。 “啊,这个这个,我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有点困难。不过,我只想学一点轻功啦。将来万一有危险,可以脚底抹油溜走就好了。”我期盼地盯着他。 “我不要你教什么独门武功。你只把那种不保密的、最简单的教给我就行了。”武林人士的独门武功都是秘不外传的,不能为难他。 “这……好吧。” “太好啦!沈默,你可就成我师父啦!”我跳起来。 “啊?师父不敢当。我,我……” “哈哈,怕把你叫老了呀?好嘛好嘛,不叫就不叫。免得我学得不好丢你的脸。那我明天就来找你练功啦。要不要我准备沙袋和铅块来?” “沙袋和铅块?” “是呀,不是要绑在腿上,慢慢加重量,负重走路跑跳。最后去掉负重,就能飞起来了吗?” “你听谁说的?不必要,我教你一套步法口诀即可。”沈默似乎啼笑皆非。 “啊?这么简单?一点步法口诀就好?太好啦。”我也可以像韦小宝那样“小宝抹油”啦。 第二天,我如约而至。 “你身无内力,只得先教你步法口诀。内功的修炼需慢慢来。另外你没练过武功,身体关节不够坚韧,你平时也要注意脚部、腿部的锻炼。”我点点头,决心从跑步开始做起。 步法的学习很简单,可能与我有舞蹈功底有关,动作都记得很清楚,做的也比较到位。 “一法为本,幻空意明,如露亦电,气御心田。”不太懂,先背下来。 “心里默念口诀,呼吸中,以意念为气,气从百会向下。” “百会是哪里?” …… “天柱是哪里? …… 所以第一天的练习以我回家学习人体**位结束。 三天后。 沈默教我运气。结合步法,我现果然有一点脚步轻便不带尘的感觉。 “你先运气,待到我喊‘起’,你就施展步法。”沈默对我说。 于是我按他所教授的开始运气,待到气从涌泉回沉丹田,只听一声“起”,我开始施展步法,同时沈默在我肩头一拍。我只觉得脚下突然力大无穷,猛然间身轻如燕,只听耳边风声呼呼,我看到屋顶、树梢,啊?我飞起来了?心花怒放。正在这时,一股向上的力道突然枯竭,身子一沉,然后快下落。“救命啊----”我狼狈地手脚乱舞。我应该飞到屋顶或者树上就好了,可惜我做的是直线运动,我还没学降落啊。 地面越来越近了,只见一道黑影拧身飞向我,在空中接住了我。按照电视剧理论,此刻必定是一男一女互相深情凝视,在空中缓缓旋转下落。可惜我只顾把头埋在他胸前,闭着眼睛喊救命。 “好啦。”听到他这样说,我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放下紧抱他脖子的双手。呵呵,沈默啊沈默,我可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哦。 “你?你有内力?”沈默没有看着我,眼睛看着别处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啊?”我只上大学的时候练过女子防身术,那不是内功吧。 “我刚才输入一点真气给你,完全不够你飞两三丈高。可是你居然……”沈默似乎有点迷惑。 “那你检查一下。” 沈默闻言,将手掌抵住我的肩部。良久,他缓缓道:“你确实无半分内力。但是我输入一分内力,在你体内竟然会产生三分内力。只是你不会运转真气,所以守不住。你的体质很奇特,恐怕你学内功不会很困难。” “啊?怎么会这样?”我也很迷惑,但是立刻高兴起来:“那是不是说别人给我一些内力,我学会怎么控制就好啦。” “不可。你身子会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大量内力。你必须还是自己慢慢练习。我想你可能是吃过什么奇特的灵药。但是须知这些灵药只是很好的辅助,作用还是有限的。” “灵药?不会啊。自从我来了这里,没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呀。”我百思不得其解。 “毋庸挂怀,这也不是坏事情。我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每天练习。按照你的领悟力,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可以将这套‘御宇轻尘”运用熟练。” “御宇轻尘?谢谢师……沈大哥!哈哈,也许将来我也能成为一代女侠哦。”hohoho。 虽然隔着面纱,沈默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阵阵奸笑,不免头顶出现黑线,有想着以逃跑为习武目的的女侠吗? 仗剑骑马行天涯,快意恩仇闯江湖。哈哈,江湖啊,我来也。 平静生活 一个堂堂男儿若整天蒙着一块面纱一定非常奇怪,所以我只能着女装,这样出门就不太方便。加之莫言对我不太放心,我想出去逛逛的机会就愈少了。 轻功的学习告一段落。沈默总是神出鬼没,我就自己在家研究练习,不懂的,等碰到他再问。 这天正在家闲得慌,突然老张过来说前厅有人找我。我过去一看,大惊,居然是怡香楼的一个小丫头。 她见到我,微微一福,递上一张帖子:“若梅姐姐请小姐一叙。万望小姐惠临。”我打开帖子一看,原来是若梅约我申时在玉水河畔观水草庐见面。她如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我合上帖子,冲丫头点点头:“告诉若梅,我准时赴约。”她行礼离去。 我一时心头也有些乱,假如若梅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媚娘是不是也应该知道呢。 秋日的玉水河边已有一丝凉意,河边仍有一些老叟稚子垂钓娱乐。几头水牛懒懒地在河边啃着枯草。 我正坐在草庐中闲闲地看着风景,嗅着秋日的气息,耳畔传来一声轻唤:“移光。”我转过头,若梅正看着我,我还没开口,她赶紧又喊我:“秦小姐。” “若梅,何必这么见外。你喊我芷萱就好了。”我拉着她的手坐下,细细打量她。她今日必定是外面有应酬,头戴一支梅花金钗,身着绛红色长裙,外罩一件青烟色外衣,上面绣着一枝梅花,斜斜的从下往上延伸到肩边。只见她黑如云,神情如以前般清冷,但是看向我的眼光有一丝惊喜。 “若梅,最近好吗? “芷萱,你还好吗?” 不约而同的,我们都说出了这句话。我们相视一笑。她说:“嬷嬷如今待我们不错。怡香楼的生意也非常好。我,托你的福,如今还有些名气。过的还不错。”她眼帘低垂,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若梅……”我欲言又止。 “你别担心我。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淡淡一笑。 “若梅,只要你需要,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想想红线和媚娘的话,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打算。我能做的就是到时候尽量帮忙凑钱给她们赎身了。 她抬起眸子,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是,真是跟媚娘说的一样。” 我讪讪地笑道:“略有几个臭钱,帮不上别的,但是能尽力而为。”如今她们的身价也不是我能轻而易举替她们赎身的。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何况媚娘未必肯放手。 “她们都还好吗?”我想起烟萝、红线和无双。 “都很好。特别是无双,风头一时无两,连京畿的人都在传说她的艳名。” 我点点头,以无双的才貌,艳名高帜是情理之中。 “若梅,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我充满探究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秦子轩公子失踪,连城守老爷都惊动了,我们这些小百姓怎么会不知道?” “啊?!”我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我也未曾想过你就是那秦子轩。但是,但是沈默沈公子曾经找我打听过你的消息,他告诉我秦子轩是女扮男装。只是,只是当时我并不知晓你就是秦子轩。你走之后,我听绿衣说你是男装而来的,就有点猜疑。待派人去你家送帖子才确定。”她看着我,似乎很在意我相不相信。 “这么说,媚娘也知道了?” “她那只老狐狸肯定应该知道。”她美目看我一眼:“说起来,媚娘还是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这就是她宁可错放一个麻烦也没有为难我的原因吗?我苦笑。还真不知是不是该“谢谢”这位老鸨了。 太阳渐渐下山,水面上金光粼粼。 “芷萱……”若梅的眼睛如同这水面,也含着清波:“你,你认识沈默吧?” 我一听,咦,闻到八卦的味道了哦。赶紧用力点点头:“是啊是啊,我认识他。最近还跟他学功夫来着。” “他教你功夫?”若梅脸色一愣。 “是啊,学点轻功。不过他不许我喊他师父,大概是怕我给他丢脸吧。”想起我上次从天上掉下来的狼狈样,我不禁乐了。 “他,最近还好吗?”若梅似乎脸红了。咦?真的有“私情”啊。呵呵。可以去取笑取笑沈默啦。看他成天还板不板着一张脸。“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我想起他最近的确是神龙见不见尾,对若梅说:“他最近好像是很忙。我也好久没看见他了。要不等我下次看到他,我让他来找你?” “啊,不不不。不必了。”若梅更羞涩了。不知是不是夕阳映红了她的脸。 我抿嘴一笑:“没关系。要不我跟他一起来找你?你给他好好露一手,他可不相信我教过无双呢。” 若梅的眼睛流光溢彩,她点点头。 也许这才是她今天约我的目的吧。好啊,沈默,我可成了你的红娘哦。我得意起来,以后得让他好好感谢我。 和若梅告别后,我回到家中。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棚是用上好的云锦布做的,马辔头嵌有金丝,何等人家如此气派? 还没进客厅,看见一位小姐模样的人坐在上,身后站着两个丫鬟。厨房的吴妈在一边伺候着,我们家没有丫鬟,平时很多事情我都是让大家自己做。 “回啦回啦。”老张从门外跑进来,莫言跟在他身后进了大门。莫言看见我愣了一下,我也抬脚向大厅走进去。 那小姐也起身略迎出几步,我细细看她,大概十三四岁,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水汪汪的,肤如凝脂。头戴一支七宝紫攒钗,耳戴一对紫色花形耳环,身穿一件杏黄色秋衫,胸前束一条青绿色云丝,长长垂下,颇有唐代服饰的感觉。 “莫言哥哥,好些时候不见。”她看着莫言羞涩的说,嘴角一个梨涡若隐若现。 “好卡哇伊的小美女啊!莫言,快给我介绍一下。这是哪家的姑娘啊?”我拉起小美女的手,她一愣,羞涩地低下头。 “她是城守孟大人之女,孟锦心。这位是----”我一把拉过莫言,悄悄问道,“你有没有跟城守或者她说过秦子轩是女扮男装?”他摇摇头。 “我叫秦子惜。”我冲小美人一笑,“是秦子轩的妹妹。” 小美女甜甜一笑:“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家人抓回家、结果闹得莫言四处寻人的秦子轩的妹妹啊。” 我对她一福:“有劳令尊了。恐怕小姐也出力不少,子惜代哥哥赔礼了。” 她用帕子掩嘴一笑:“不敢当。令兄平安就好。” “莫言哥哥,你最近很忙吗?我去过几次秦记铺子都没看到你。”锦心大眼看着莫言说。我偷偷冲莫言挤挤眼睛,他故意无视,对锦心说:“最近一直在教子惜姐姐骑马,所以不大得空去铺子。” 咦?这小子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亲热的称呼过啊?慢着慢着,我都十来天没跟他骑马了,最近只是让护院带着我在河边骑骑马。我正欲开口,莫言把我手一拉。我只好住口。 “小姐,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恐怕……”锦心的一个丫鬟怯怯地说。 锦心脸色一暗,看看莫言,莫言却面无表情地不语。 “锦心,今天不知道你来,所以我们回来晚了。下次有空提前通知我们,我们好好陪你好吗?姐姐很喜欢你,你以后要常来哦。” 孟锦心终是小孩心性,闻言又高兴起来:“好的,姐姐。我也很喜欢子惜姐姐。那锦心就先告辞了。”她又期盼地看着莫言:“莫言哥哥,我告辞了。你,你得空就去我家坐坐,我爹,我哥哥都很盼着你去的。”我心里偷偷一笑,是你盼着他去才对吧。 “莫言,快送送孟小姐。”我推了一把莫言。 送走孟锦心,我一把抓住莫言的袖子:“嘿嘿,老实交代,是不是孟家小姐看上你啦?” 莫言胳膊一挣,袖子一甩:“你,你个姑娘家,怎么这么讲话?” 哟?怎么跟个老夫子似的。看看他脸都涨红了,我捏捏他的脸:“嘻嘻,好烫哦。害羞什么?你们古代……你们玉德人在你这个年纪可以成家立业啦。” “你……”莫言眼睛一瞪我,“你,唉!”转身快步走回他的房里去了。 我怎么了嘛?其实我觉得十三四岁搞什么谈情说爱、成家立业怪怪的。可是古代人早熟,是这个风气习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十三岁的时候还在跟同桌划“三八线”呢。 我想了想,端上一壶茶去房里找莫言。 他正坐在书桌边呆,见我进去,“莫言。” “……” “书拿倒啦。”我忍俊不禁。 他脸一红,把书丢开。 “怎么啦?是我说话让你生气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孟小姐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帮你安排安排。”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对她根本没想法!” “可是我看她对你很有想法哦。” “你,你真的想让我娶她吗?”莫言低下眼睛。 “哪里话?”听我这么说,他抬起头,眼睛闪过光华。 我继续说:“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你愿意,姐姐帮你;你不愿意,姐姐也帮你。虽然我很喜欢锦心,但是你们毕竟都太小了。这个事情缓两年再考虑也行。不过可以先定亲。” “我不愿意。”他闷闷地说。 “好啦,等你行了冠礼以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我笑笑。 “再过两天我就十五了。你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看。”他有些气恼。 “呵呵,谁敢当莫大老板是小孩啊?过两天你过生日,我送你一份礼物哦!对啦,你们怎么认识的?” 听到礼物,他的眼睛就亮了,呵呵,还说不是小孩子。复又脸色一沉:“哼,还不是因为某人莫名其妙地走失。害我满大街到处喊人。她那日也在街市上,见我着急,让我去找她爹帮忙。” 我暗自吐吐舌头,原来媒人是我。怎么感觉最近周围都是桃花,却都偏偏不是我的。 “咳咳,这个这个,我出去给你准备礼物啦。”说起失踪的事情我就不自在。 走到门口,我转头看着莫言认真地说:“谢谢!” “你这个笨女人,谢什么谢?”他一怔,扭过头说。 我莞尔一笑,嘴硬心软的家伙。 莫言的生日到了,院子里的红豆也都成熟了。 我在厨房奋力拼搏,弄得满身都是面粉,脸上也沾了不少。“你干嘛?”莫言伸手给我拍衣服上的面粉。“给你做生日蛋糕啊。”“蛋糕?”“嗯,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我在火塘里放了一个自制烤箱,拿出第一个成品,黑了。本来兴致勃勃看我做蛋糕的众人都愣了,原来这蛋糕是黑色的? 我撇撇嘴,扔掉。继续战斗。第二个拿出来,黄色的。我面露微笑地点点头。想用手去掰一块,却怎么都掰不动。拿刀砍也砍不动。天哪,居然比石头还硬。欲哭无泪。 吴妈期期艾艾地说:“小姐,这厨房的粗活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我拿刀在砧板上狠狠一剁:“我就不信吃了十几年蛋糕还做不出一个来!” 厨房面粉又起。 生日宴会正式开始。阿恒送给莫言一诗,云筑用叶子做了几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筱湄亲了莫言一口,奶声奶气地唱了一支我教的小曲。老张、吴妈、刘夫子、两位护院也都被我请来,他们一起给莫言道贺。 大家都面带喜色,特别是几个孩子,这样的生日也许他们从前都没过过吧。我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心头一酸。赶紧捧出我做的蛋糕:“噹噹噹噹,神秘礼物出来啦!” 大家伸头一看:“嗯,不是黑色。” 我眼睛放出一道冷光,大家纷纷说:“嗯,颜色金黄,看上去就好吃。”“闻起来好香。”“那白色的是什么?”“秦姑娘,好手艺。” 蛋糕上有一些白色的奶油,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出来的,这个世界没有打蛋器,靠的就是双手,累死我了。我还铺上了一些色彩鲜艳的水果,自我感觉还不错。 我放下蛋糕,插上并点燃蜡烛。“准备好了吗?开始!”我对阿恒、云筑、筱湄说。 然后我们四个就开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莫言生日快乐!”烛光点点,照映着每个人,映入了每双眼睛。莫言的脸上写满幸福和感动。 “莫言,许个愿望吧。” 他疑惑地看看我,然后沉思了一下。 “好了吗?” 他点点头。 “吹灭蜡烛吧。” 蜡烛熄灭,我开始给他们分蛋糕。最后还留下一块,准备送给沈默。我第一次做蛋糕,当然要献宝一下。 “不错不错,很软,很可口。”莫言开心地对我说,“难为你了。谢谢你的礼物。” “嘻嘻,其实还有一个礼物哦,不过同时也是一个任务。”我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颗红豆,盒子里写着一诗: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事先打听过了,这楚庆位于玉德国的南边。称一声南国不为过。 “这是……”莫言显出惊异的神色。 “相思豆。送给你啦。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它卖到500文一颗。” “500文?”他更吃惊了。 “嘿嘿,我会帮你的。”我都计划好了哦。 我将蛋糕送到沈默家。家中空无一人。我将装蛋糕的纸盒挂在他的门上,留下纸条而去。 院子里的红豆都采下来了,按我的计划,正在制作各种装饰盒以及将它们制成一些饰品。 这天,雷鸣寺的亦证大师派了个小僧通知我,医仙诸葛兰陵不日即到楚庆城。 我高兴极了,心想,得赶紧再上山一趟,跟老和尚好好套套交情。 我把手枕在脑后:“最近好事不断啊!” 疑是故人来(一) 本来想让大家看到某人出场的,只好等下一章了,呵呵。 给大家看看红豆的图片:这一天,灵山雷鸣寺的素明小和尚碰到了一件令他非常惊异的事情。亦证大师在与人对弈的时候,居然面露难色,迟迟难以落子。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对手居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亦证大师在与玉德国第一棋手下棋的时候才会如此深思,难道这女子年纪轻轻,在围棋上就有如此修为?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素明颌,看来以后自己在佛法、武功上的修炼要更为勤奋努力,须知这世界可是藏龙卧虎。 素明看向那女子。只见她戴着面纱,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明眸闪闪,那眼神显得灵动活泼,不时左看看右看看,时而露出得意的笑意,时而露出狡黠的目光。她开始还端端正正地坐着下棋,没过多久居然跪在凳子上,过一会儿又盘腿坐在了凳子上。素明暗自摇摇头,看来这女子不是大家闺秀啊。她用两个指头拈起糕点,仰头扔进嘴里,一边拍拍手一边摇头说:“老和尚……爷爷,你真小气,怎么不买王记的云片糕?这种云片糕不如王记的好吃。”素明微恼,我们方丈极少吃这些糕点,特意为她准备了,她还挑三拣四。只见她又端起茶盏,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一杯,还皱起眉头大叹:“好苦,好苦,老和尚,你是不是把好茶都藏起来了?怎给我喝这种苦茶?”素明见她牛饮,心头已是大痛,方丈自己都舍不得喝的上好银毫,一年才总共得那么几两,她居然作牛饮?再听得她的言语,愈有些气恼。看看方丈,居然对她的言行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宠溺地看着她,微笑着摇头。素明一呆,这女子怎生的魔力,居然让一向严肃的方丈也有如此温暖的表情。 “小和尚,别呆。快把你们方丈的好茶拿出来,再冲上一壶。”素明闻言,抬头看向那女子,她正笑着冲他招手。素明犹豫地看向方丈,方丈点点头:“姑娘喝不惯银毫,冲一壶碧螺春吧。”素明上前收走茶壶,心下不免对这个之前略有好感的女子有些不豫。离开时顺便扫了一眼棋局,却现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局势,不免讶异。 没错,这个女子就是本人。我和亦证大师下的不是围棋,而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五子棋。小时候上课的时候,我常常会画一个棋盘,和同桌偷偷用不同的笔画圈画点来下五子棋。也曾经在腾讯五子棋世界称霸一时。 素明送上茶,我冲他一笑:“小和尚,方才你腹诽了我半天吧。嘿嘿,犯了出家人的戒律哦。”他一惊,然后脸色通红。真是一个老实的小和尚,我挤挤眼睛:“眼观鼻,鼻观心,省己迁善才可达心斋啊!小和尚,你要继续加油修炼哦。”素明窘迫地看了一眼亦证大师,然后退回原位。不多久再看他,已是入定空明的状态。嗯,有前途。 “施主也通佛法?”亦证大师颇有兴趣地看着我。 “哪里哪里,略知一二,一点点而已。我不过是随口胡诌两句,哪能在方丈大师面前卖弄。”我还真是随口胡诌的。 “施主颇有慧根,与我佛有缘啊。”老方丈点头,他的白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我心里打了个哆嗦,以前似乎就有一个僧人说我跟佛有缘,结果我掉进了秘道穿越了时空。这次又有一个和尚说我与佛有缘,不知又会生什么事情到我头上。 我突然想起在那个雷鸣寺数的罗汉签,不妨让这位高僧给我解一下,还能免费哦。于是我说:“大师,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数过罗汉得了一签,您帮我看看是什么意思。签云:心志若山显崇峻,情怀如水同清明。壮奇灵山多秀色,清流烟波共氤氲。是声引众尊者。” 方丈眼皮一动,眼内精光一闪,看我半晌:“施主,可是从山来、路过水?” “不错。”我想了想,点点头。跟和尚不能说假话,只是不讲太仔细即可。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施主,佛渡有缘人!”又是这句话,还要把我渡哪去啊。 “啊?大师,能不能讲清楚点啊。”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大师摇摇头。复又宽慰地一笑:“好好好,哈哈哈哈。” 这些佛门子弟怎么讲话都这么玄啊。哎,老天爷,别再耍我啦。 告别了方丈大师,临走前塞了一张卡给素明:“秦记蛋卷,又香又脆。给你终身打折卡,欢迎惠顾。以后记得替方丈买我们秦记的糕点哦。” 下山后我和陪我出门的王护院一起去太白酒家吃饭。 坐在二楼靠街边的窗户边,我们点了几个小菜。忽然听到街上一阵喧哗。我探头一看,一个负剑的灰衣人正抓着一个老头的衣领,只听得他恶狠狠地说:“小老儿,你没长眼睛吗?你弄脏了本大爷的衣服,你说怎么办?”那老人家吓得瑟瑟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大爷饶命啊,小人不是故意的,请大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我,我赔你的衣服。” “哈哈,你赔得起吗?大爷我的衣服可是十两银子买的。” “啊?”老人家吓呆了,对于他来说这无疑于天文数字。 “爹,爹,你怎么啦?”老头子身边的一个年轻姑娘担心地扶着他,应该是他的女儿。 “哟?小老儿有一个闺女啊,哈哈,那就不如拿你的女儿来抵债吧!”那灰衣人笑得放肆,伸手就去抓那女子。那老头猛然惊醒,赶紧挡在中间,苦苦哀求。 “滚开!”灰衣人一把推开老头,老头在地上滚了几滚,他女儿赶紧哭着上去相扶。 街上的行人远远围观,都面露不平之色,却无一人敢上前。 岂有此理,这跟电视里的恶霸不是一样的吗?我愤而拍桌。“小姐,这些江湖人士惹不得,这样的闲事也管不完啊。”王护院在一旁劝我。“对了,王护院,你不是会功夫吗?上去帮那对父女吧。”“小姐,我只是一个护院,若家院有事,我自当行责。但是这种闲事,又没关系小姐安危,我,我不管。”嘿,我这个护院怎么这么没江湖义气,我这个主子也当的太窝囊了吧。 正当我怒目圆睁瞪着王护院的时候,只听一声惊呼:“爹----救命啊,放开我。”我一看,那恶人已经抓住了那女子。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仿佛已看见他邪恶的笑容。 “住手!”一眨眼,一个青衣人飞到了灰衣人身边,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那灰衣人已经放开那女子,倒退了两步。哎,这些英雄侠士怎么老是在紧急关头才出现啊,真是急坏了我。 “什么人,胆敢插手我们火穹帮的事情!”灰衣人厉声道。 “火穹帮?敢问阁下是----”青衣人正面对着我,他负手问道。只见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眼神间隐隐有一种傲气。 “火穹帮,赵思德。”咦,这名字好熟。 “哦,原来是‘找死的’啊。”青衣人嘴角一勾,明明似乎在笑,语气却森冷。 “哈哈哈哈。”周围的群众见有高人出头,一时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你!”灰衣人恼羞成怒,拔剑就冲向青衣人。青衣人也带着剑,但是他并未出手,他手负身后,闪躲了几招,然后腿脚一勾,那赵思德便跌了个踉跄。 “好,打得好!”我拍手叫道。 “你,你到底是谁?”赵思德心中骇然,这个人居然没有出手,就让自己吃败。 “你不必知道。只要记住,以后好自为之,别再欺负弱小。”青衣人瞥了他一眼。“还不快走?要我再送送你?”青衣人胳膊抱在胸前,微微一笑。周围人不由得心中一窒,这少年侠士笑起来真是如同水面上开了一朵白莲花。 “好,在下告辞……”赵思德缓缓说道,由于他背对着我,我看见他的手正缓缓地从袖子里掏一个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暗器?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到。 “小心!”我一边喊一边把一个盘子扔向赵思德。但是我出手已晚,那赵思德已经手一抖,只见青衣人抬剑一挥,“嗖嗖嗖”三颗铁藜花钉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赵思德见一击不中,早就跃身跑了。 青衣人扶起那对父女。那二人对他千恩万谢,他微笑说了几句,劝他们赶紧离去。然后他抬头,看看我坐的方向,走进了太白酒家。 我看着楼梯,只见那青衣人款款走上来。他走到我的桌边,一抱拳:“多谢姑娘方才出声示警。” 我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哪里,就算我不说,少侠也一定能躲过他的暗器。”我说的是实话,以他的身手哪里需要我的提示。 “诶,姑娘能有这侠义之心,敢于反抗这些江湖败类,就难能可贵了。比起很多大丈夫都不让须臾。”他正色道。 王护院的脸色有点尴尬。我一看心头暗爽,不免也对这青衣人大有好感:“少侠才是侠义胆色武艺过人。令人佩服佩服。” “哈哈哈,姑娘,我看我们就不要互相夸奖啦。在下卫青平,很高兴认识姑娘。” “我叫秦子惜。公子不嫌弃的话,请坐。”我邀他入席。他一点头,落落大方地坐下。 一番闲谈下来,原来他是游历江湖,最近刚来楚庆。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打算暂时安顿下来,过一段平静的生活。他谈吐有趣,江湖逸闻、各地风俗,他讲得妙趣横生,我听得津津有味。我看他年纪和沈默相仿,又是一样的有侠义心肠,不禁心想,他和沈默一定会脾气相投,没准能成为朋友。有这么有趣的一个朋友,沈默的孤独就会少一些了。 心下打了这个主意,不禁对卫青平更为留意了。细看他,他的相貌颇有南方人的特色,比较细腻清秀。举止也非那些武蛮子大大咧咧,而是大方有礼。令人颇有好感。 相谈甚欢,我打听到他暂住在云来客栈,还在找房子。于是自告奋勇帮他去打听。“卫某与秦姑娘真是一见如故,”告别的时候,卫青平这么说。江湖人就是江湖人,豪爽大方,不像莫言小夫子,总是女子应该这样、女子不能那样的。 回到红豆居,我以移光的名义给烟萝、红线、无双各写了一封信,告知她们秦记老板是我的朋友,请她们帮个忙。给若梅的信中,则另外还告之不要告诉其他人移光就是秦子轩、本名秦芷萱,只说移光是秦记老板的朋友。 而我要她们帮的忙就是宣传红豆的名声。 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哦。我的生意经又要开始念了。 红豆树每年五月开花,十月果实成熟。其开花和结果没有一定规律,有的树要几十年才开花一次,开花后不一定结果,因此它成为稀有珍品。大自然赋于相思红豆一种特质:质地坚、色艳如血、形似跳动的心脏,红而亮,不蛀不腐,色泽晶莹而永不褪色。其外形及纹路,皆为“心”字形。真的是大心套小心,心心相印。相传,古时有位男子出征,其妻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树下祈望;因思念边塞的爱人,哭于树下。泪水流干后,流出来的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红豆生根芽,长成大树,结满了一树红豆,人们称之为“相思豆”。 于是一日之间,《相思》这诗从青楼传开,相思豆的寓意、传说以及红豆居原老爷与红豆女的故事广为流传。如果说梁山泊和祝英台的故事是一个传说的话,那么这老爷与红豆女的故事就是人民身边的传奇,更深入人心。所以这红豆成为了人们表达相思和爱意的象征。于是几日之间,红豆的价值日日暴涨。 贵妇小姐以得到红豆饰而得意开怀,街头寻常人家女子以得到一颗红豆而幸福满足。男人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购买红豆。红豆成为了时尚,成为了流行。不仅畅销于楚庆,更是风靡了大半个玉德国。而这楚庆城内唯一一棵红豆树的拥有者----我,就了!不,应该是我们秦记,就了! “500文达到没有?”我笑嘻嘻地问莫言。 “早过了。有的黑市上都卖一两银子一颗了。”莫言心里纳闷:这个女人有时候那么笨,怎么有时候又狡猾得跟狐狸似的。真搞不懂她到底是笨还是聪明。 “哈哈,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忙了几日生意,给若梅、烟萝、红线、无双各备了一份厚礼送去。我想起卫青平来,约他在太白酒家吃饭。 太白酒家就在云来客栈对面,我喜欢吃它家的水煮鱼,所以虽然云来客栈也有吃饭的地方,仍是选了太白。 我坐在老地方等他,拿着一只筷子敲着碟子玩,忽然看见街对面云来客栈的二楼坐着一群人。看装扮像是江湖人士。我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忽然现其中一个玄衣人面貌十分熟悉。他头戴一个黑纱罩方形冠,头都束在里面,身穿右衽交领长衫,但并非是宽袖,腰间束一条黑色宽布巾腰带。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他的样子。猛然间,像有一盆冷水直直地浇到了心脏上,心脏一下子缩紧,然后冷水突然变成了热滚滚的油,直灼得那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 我冲下二楼,跑过街道,冲上云来客栈的二楼,向那个人扑去。 疑是故人来(二) “你不认识我了?苏凌,是我啊,芷萱哪!”我急切地摇着他的胳膊,把头埋到他的胸前,大声的哭喊。我震惊,我惊喜,我委屈……所有的情绪掺杂交织,我只知道死死地抓住他哭泣。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他缓缓推开我。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尴尬的神情中略带一丝歉意。“这位姑娘,你怎么能这样?他不叫什么苏凌,你认错人了!”他身旁的一个十**岁的女子上前拉开我。我挣脱她,抓住他的衣服:“苏凌,你怎么啦?是我啊,秦芷萱!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了我一眼,朗声道:“姑娘,或许你找的人跟我们公子长的很相像,但是我们公子确实不叫苏凌,他叫司徒靖。而且我看,他也从未见过你。” “不错,我叫司徒靖。姑娘,抱歉让你失望了。你真的认错人了,那两个名字我都没有听说过。”司徒靖扶起已经跪在地上的我。 我怔怔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会不是苏凌?就连他露出歉意的神情都和苏凌一模一样。 “姑娘,请吧。”那女子对我做出一个请走开的手势。我正欲上前,她插身拦住我。我看向苏凌,他没有看我,正神情自若地和旁边的人讲话。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一股凉意从心底直蹿上脑门。我反而镇定了一点,擦一把眼泪,抱拳施礼:“抱歉,打扰了。”然后走到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我定定地看着他。脑海中闪过记忆中苏凌的画面。认真打球时的苏凌,开怀大笑的苏凌,露出温柔目光的苏凌,骂我是“小猪”的苏凌,和欧阳念晴漫步的苏凌,在影院里给我一个复杂眼神的苏凌……不知不觉中,泪水又不断地从眼睛里涌出了。我看见司徒靖似乎向我这边瞥了一眼。 “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太白酒家吗?你,你怎么啦?”卫青平突然看见我的泪眼吓了一跳。 “那个人长得跟我的朋友一模一样,可是他说不认识我。我,我……”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是那个戴帽子的玄衣年轻人吗?”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我点点头。 “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吗?还是长得相似?” “我肯定他是我的朋友。” “那他不可能不认你呀?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对了,你朋友有什么好认的记号吗?比如伤痕之类的。” 我突然想起来,苏凌的背后有一个胎记,形状像一朵云。我站起来,走向他。司徒靖静静地看着我走向他,他旁边的人都警惕地看着我,那女子起身走到他身边。 经过刚才那一闹,此刻二楼上的其他食客也都开始看着我。 我一把抓住司徒靖的胸口,用力地说:“你就是苏凌!想抵赖的话你把衣服给脱了。没有胎记我就承认你是司徒靖不是苏凌。” “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你!”那女子拔出刀来。 “若离!”司徒靖喝道。“哐”那个叫若离的女子把刀送回鞘,一把拉住我:“你不要太过分!” “你脱还是不脱?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一个活生生的苏凌在我面前,居然说不是他。不弄清楚事实,我不会安心,也不会罢休。 “姑娘,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司徒靖脸有点红了,不动声色地挣脱我的手,起身站起来。 “公子,你先回房。”那个叫若离的女子似乎很敌视我。司徒靖一点头,抬脚走了。后面几个人都跟着他而去。 “苏凌,你给我回来。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认我?”我想跟过去,但是那若离伸手拦住了我。我硬冲过去,可是她会武功,稍一用力就把我推得后退几步。“秦姑娘。”卫青平从后面扶了我一下,我才没有跌倒。 “姑娘,不要不知羞耻。不许再打扰我们公子。”若离往桌上扔下银子,冷冷看我一眼,也离去了。 其他的食客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也许他们把我当成了花痴。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哼,我还打定主意了,真要来个死缠烂打。 “掌柜的,给我一间房。”我把银子往老板柜台上一放。 “您要住哪间?” “离司徒靖公子最近的房间。” 本来跟司徒靖隔着一间房,我给他隔壁的一个住客抛下一锭银子,他就喜滋滋的跟我换了房间。 “秦姑娘,你……”卫青平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怎么啦?”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想办法看看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 “嗤,怎么看?”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一,想办法抓住他,脱了他的衣服。二,偷看。三,让他主动给我看。” “哈哈,第一,他武功一定比你高,你抓不住他。第二,他神志清醒,是不会主动脱衣服给你看。所以嘛,你只能用第二种方式,偷看!” “你说他会武功?” “不错,而且武功应该不弱。是一个高手。”卫青平点点头。 啊?苏凌怎么会武功?就算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为高手吧?难道他真的不是苏凌? 我用手指点点下巴,思索了一番,突然脑海中灯泡一亮:“卫公子,你有没有迷药?” “你要用这种方式?”他有点吃惊。 哎呀,刚认识一个帅哥少侠,就破坏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管了,我豁出去了:“不错,我要用药迷倒他,然后自己去看。哼哼哼哼。”我狞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卫青平还能见识到一位女**贼。有意思,有意思。”卫青平放声大笑。啊?**贼?好像真有点像哦。我脸皮再厚,也红了一红。 “秦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弄来。” “你,你不觉得我,很那个……?”我以为他会骂我无耻。 “姑娘行事虽不拘小节,但是我知道你绝无害人之心。有何不可?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不错!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的。” “哈哈,不然怎么说‘一见如故’呢?”卫青平嘴角上扬。 我感激地笑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哎呀,哎呀呀,我,我真是太傻了!”我激动地大叫。 “怎么啦?” “我都没摘下面纱,他没看清我的样子,当然不会认识我啦?”戴了二个多月的面纱,我都习惯了,完全没想起来。 “嗯?既然他都没看见你的样子,怎么就否认认识你呢?” 我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难道他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我相认? “不过,我觉得,如果他真是你的朋友,就算你戴着面纱他也应该认得出你。” “为什么?” “声音、语气、动作、身形,还有你的眼睛啊。”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我的眼睛:“何况他是习武之人,观察力应该更加敏锐。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很熟悉你。” “他当然熟悉我了。”我喃喃地说。那我到底要不要给他看看我不戴面纱的样子呢?我摸摸自己的脸,如今都这副模样了,恐怕就算是苏凌,也要仔细辨认才看得出来吧。我自嘲地笑笑。 “唉,如果有遮瑕膏就好了。”我叹口气。 “遮瑕膏?是什么东西?” “就是能遮住脸上的斑痕的一种膏状的东西。”我不爱化妆,穿越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化妆品过来。 “哦,我明白了,这个倒不难。我也能给你弄到。” “真的?”我太高兴了,可以不用以毁容的模样面对苏凌了。“小卫,你真是太好了。够朋友!”我往他的肩头擂上一拳。 “小卫?”他一愣,笑笑:“那我这就去办。” “好的,快去快回。谢谢啦!” 卫青平走后,我找了个小孩,给他几文钱,让他去红豆居捎个信,说我暂时住在云来客栈。 傍晚时分,卫青平回来了。他拿出一包药粉,一根香状物,一个药瓶。“我拿起药瓶:“易容?涂到脸上就可以了吗?” “不错。因为你不是用来易容,所以我也没带很复杂的东西过来,只是遮挡脸上的东西,这瓶就可以了。” 我坐到铜镜面前,摘下面纱,开始涂易容膏。 “你?” “啊,中毒,火蝴蝶。”我冲他笑笑,“没吓到你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涂抹那泥膏:“谁人下的毒?怎么能解?” “不知道谁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我下的。解毒的事情,我一个朋友正在帮我打听。对了,有机会我要介绍他给你认识。” 这种泥膏效果确实不错,不一会儿就把蝴蝶状的红斑痕都掩盖住了,颜色也和肤色一样。我满意地拍了拍脸,左右照照,确实很难看出来。转过头问卫青平:“怎么样?还能看出来吗?” 他一怔,细细打量我一下:“原来你长的是这个样子。”他嘴角弯弯,笑容颇耐人寻味。 “芷萱。”有人敲门。 我开门一看,原来是莫言和沈默。“咦?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你好啦?”莫言看见我的脸,急忙问。 “没有,涂了点东西暂时遮住了。”我边说边微笑着冲沈默点头打招呼。 “我去找你,正好莫言刚回家,听你家里人说你在云来客栈。所以就一起来了。”沈默对我说,突然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神色一变。 “他是……?”莫言进来看见卫青平。 “啊,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名叫卫青平。这是我弟弟莫言,这是我的好朋友沈默。”我一一为他们介绍。 “初次见面。两位好。”卫青平抱拳对他们施礼。 莫言看看我,略点了一下头。沈默则只是抬眼看了卫青平一眼,不吭一声。卫青平满脸微笑的看着他。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沈默实在是太酷了,他大概不喜欢随便认识什么陌生人吧。气氛有点尴尬,我正想开口讲话,莫言冲我一哼:“据说秦大小姐在云来客栈抱着一个男人又哭又喊的,还说要……”他脸一沉,一字一咬地说:“要脱人家衣服。难道就是这位卫公子?” “啊?传得这么快?”我郝然。赶忙解释:“不是啦。不是他。我是遇见一个跟我故人长得很像的人,一时激动,就……不过他说他不认识我。我也没搞明白。” “所以你就要住这里?” “是。不弄清楚我绝不罢休。” “那我也要住这里。”莫言别着脸。 “莫言,别耍小孩子脾气。我是真的有正事。你如果也来了,家里弟弟妹妹怎么办?” “可是你一个……” “不要紧,卫公子也住这个客栈,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 沈默知道我的事情,他看看我,眼神里露出疑惑。我冲他点点头。 “莫言,好啦好啦。快回家去吧。我过两天就回家。” 他一脸不高兴:“那你注意安全。别,别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被伙计看见回去告诉我。让我丢脸。” 我冲他做个鬼脸。他冷哼一声,回家去了。 “沈默,又好久不见了。咦,你好像变瘦了很多。是不是最近很忙?” 沈默沉默一下:“还好。” “呵呵,我看沈公子不光是近日劳累,还可能是有些身体不适吧?”卫青平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默说。 “身体不适?沈默你怎么啦?”我问道。 “我很好,没事。” “是吗?我看沈公子的气色,还以为你是最近肠胃不适呢。看来我看错了。呵呵。”卫青平笑着扬扬眉。 “卫青平,你还懂医术啊?” “略通一二。” “既然只是‘略通一二’,就不要乱讲话。”沈默瞥了卫青平一眼。 卫青平不置可否地笑笑。我突然觉得,也许让他们做朋友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们一个是春风,一个是冰山。 “秦姑娘,沈公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卫青平告辞了。 “好,明儿见。”我送他出门。正好一行人从隔壁房间出来。那几人看见我,均是一怔,若离的脸上显出气愤的神色。 “嗨,司徒公子,又见面了。”我冲司徒靖打招呼。他亦是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却仍镇定地冲我一点头,过去了。 “就是刚才那个人?”沈默问我。 “是的。” “你不是说你是从一个神秘的秘道掉过来的吗?难道他也是?” “我不清楚。他坚决不承认认识我。所以我要看看他身上到底有没有一个胎记,我朋友背后有。” “你打算怎么做?” “偷看,下迷药。” 沈默一怔,似乎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个卫青平,你是怎么认识的?”他似乎有点迟疑地问我。 “他路见不平,帮助了一对父女。然后那个坏人想用暗器伤他,我给他出声示警,就这么认识了。” “他来历不明,你要注意一点。” “江湖人嘛,有什么来历明不明的。你不要对他有成见。真奇怪,我还以为你们能成为朋友呢。哪知并不对路。唉。” “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太信任他。”这个沈默还真是固执。 “沈默,卫公子真的人很好的。你跟他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他不语,我也有点暗暗恼了。一时都沉默下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闹不愉快,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难过。 “沈默,你认识若梅吗?”良久,我找了个话题。 他猛然看我一眼,沉默一下:“认识。” “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她吧。” “你……?”他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吃惊。 “呵呵,她也是最近才得知我的真实身份。这个给你。”我掏出一条红豆手链给他。 “这是?” “相思豆。你可以送给你的心上人哦。收好收好,现在卖得很贵的。不过还好,你是我秦大老板的好朋友。哈哈。” 他接到手上,认真地看了看:“相思豆?” 嘻嘻,这可是我按若梅的尺寸做的哟。 “我最近打听到医仙过几天应该会来楚庆。”他收起手链,对我说。 “亦证大师也跟我说过。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医仙好不好?” “好。”他点点头,我竟然觉得……温柔?冰山耶,我一定是感觉错误。 “那个生日蛋糕好吃吗?” 他点点头:“很好吃。” 我拍手笑道:“是的呀,他们都这么说,还要求我再做一次呢。你知道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呢。哈哈,真是天才啊我!” 沈默看着我,微微一笑。他的确是瘦了,衣带显宽,不过却更显清冷的气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知怎的,我想到了这句话。 “什么?” “啊?哦,我是说你瘦了,衣服都显大了。呵呵。”原来不知不觉我居然念出了那句话。 “你今晚会对那个人有行动吗?” 我沉吟片刻:“今晚,行动一号:**!” 疑是故人来(三) 夜色降临,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厚厚的云层时时挡住一弯新月。“月黑风高夜,**帅哥天。”憋了半晌,我有感而了这句不伦不类的话。 隔壁的人还未回来。我已经跟掌柜打听过了,他们一行人还会在此地盘桓几日。趁着夜色的掩护,我带上工具偷偷溜到司徒靖的窗户下。幸而他住在一楼,这窗户后面种了一排灌木丛,还有一些竹子,若是蹲下身子,能很好的将身形隐藏起来。 一时半会儿弄不到夜行服,我就买了一件男式黑色长袍和一块黑布权作蒙面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司徒靖啊司徒靖,这下你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嘿嘿。 就当我坐在窗户下等得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说:“公子,今日那疯女子住在你隔壁,恐怕不怀好意。要不让翼宸跟您换一个房间?”司徒靖说:“若离,那位姑娘不过是寻人心切。何况她又没有武功,你不必担心。”“可是,公子……”“好了,夜已深,大家早点安歇吧。” 我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万一他换到二楼去的话,我的计划岂不是实施不了?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听见他们走进了院子。不一会儿,桔色的灯光从司徒靖的窗口倾洒出来。 等屋里渐渐安静下来,我学电视剧里那样,用食指在嘴里沾点唾沫,在窗户纸上慢慢地戳了一个洞。我用猫头鹰的姿势向屋里看去。司徒靖正在一盏油灯下看书。他侧面对我。如豆的油灯时不时地闪烁,他的面孔在灯光的摇曳下,也时时掩进阴影中。我细细地打量他。他侧脸的线条堪称完美,那墙上的影子就是一张绝色的剪影。以前我们就常常说苏凌的侧脸好像漫画里的美男,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又似乎跟我熟悉的苏凌有一点不一样。如果说苏凌是一个阳光大男孩,那么这个司徒靖就是一个俊朗的男人。他的眼里眉间有一种苏凌所没有的成熟男人的气质和威严。苏凌是一个性格脾气很好的人,无论谁与他相处都不会有“威严”这种感觉,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有着一种傲然的自信。他,是苏凌吗? 他单手持卷,眉目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看着这熟悉的侧脸,心内百感交集。为什么我和他总是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呢。 他看书看了很久,我看他看了很久。终于他放下书卷,准备休息了。我屏住呼吸,努力睁大眼睛,心激动得砰砰直跳。哪知他脱了外衣就吹灭了油灯,我气恼不已,咬牙切齿中一不小心将头撞到了窗户上。“什么人?”司徒靖喝到。我情急生智,“喵喵”学了几声猫叫。 “原来是只猫。” 我刚放下心来,“啪”,一个东西破窗打到我了额头上。“哎……”我差点叫出声来,忍痛咬住了自己的手。 “野猫啊野猫,赶走你我才能好好休息。” 好个司徒靖,居然拿小石子打我。气煞我也。 一号行动失败。我只得施展第二套方案。 过了一会儿,估计他应该入睡了。我从怀里掏出迷香,贼贼地一笑。电视剧是我最好的老师,我已经找了一个小竹管,可以将迷香放在里面,点燃后向屋里吹进去。 我点燃迷香,从刚才弄破的洞里伸进竹管。猛吸一口气,然后含住竹管缓缓地向里面吹送。 “啊,啊,啊湫!”突然司徒靖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喷嚏。我正聚精会神地在吹迷药,心头一惊,一慌之下吸了两口迷香,呛得我差点咳出声音来,赶紧吐出竹管。这一下,不光是吞了两口迷烟,我松开的竹管后面也冒出了迷香。我还没想明白,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见沈默正沉着脸站在我面前。 “这是哪里?” “你的房间。” “我,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被自己的迷药迷倒了,我把你送回来的。” 我费力思索了一番,好像是这么回事,脸腾地一红:“你不是走了吗?” “他们几人都有武功,我怎么能放心你?一直在附近看着你。” 啊?好丢人哦,这么丢人的事情居然被沈默给看到了。忽然我感觉额头一疼:“哎哟。”伸手一摸,啊?居然有一个包。“这个司徒靖!”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听到他扔石子的声音了,但是来不及提醒你。” “啊?”沈默啊沈默,我噘嘴看着他。看来以后这种情况还是得带上这个保镖啊。可是沈默跟我不一样,他是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的人,所以这次我才会让他离开。 其实后来我得知,当时卫青平看我倒地的时候也准备去救我的。只是沈默先他一步闪身出来。 还要用什么方法呢,我思考了整夜,作战计划三、四、五出炉。 第二天很早我就出门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司徒靖起床。 “吱呀”隔壁的门开了。我赶紧打开门出来,装模作样往院子里看了看,忽然回头看见司徒靖:“啊,司徒公子早啊。这么巧啊。”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纱冠,衬得他眉目如画。“早,秦姑娘。”他微微一笑:“秦姑娘昨晚休息得好吗?” “好啊,很好。” “是吗?昨夜我窗户后面有只野猫吵了半宿。我还以为秦姑娘也听到了。”忽然他吃惊地说:‘哎呀,秦姑娘,你的额头怎么啦?” 我看他故作吃惊的样子,眼角隐隐的笑意,一下子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不是什么野猫。没好气地说:“不小心撞到了,多谢公子关心。” “呵呵,秦姑娘以后还是要当心一点啊。” 我耐着性子跟他搭话,心里却着急,这个小二怎么还不上场,错过时机就不方便了。 “秦小姐,秦小姐,您要的水来啦!”一个店小二端着一盆水快步跑过来,总算来了,我心头一喜。“那么司徒公子再会啦。”我笑眯眯地跟司徒靖告辞,等小二近身的时候偷偷将他脚跟一碰。这小二收了我一大笔银子,现在也是卖力演出。他机灵地往前一跌,手里的水泼向了司徒靖。 距离实在太近,加之他正在跟我讲话告辞,所以纵使司徒靖本能地身形一移,仍是湿透了大片衣摆。“哎呀呀,司徒公子,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跑得太急了。”小二急忙道歉。司徒靖苦笑一下:“不必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说罢摇摇头,进屋去了。 我赶紧也回了我的房间,然后从窗户悄悄翻出去,躲到司徒靖的窗下。我凑到小洞一看,他正打算换衣服。哈哈,这下要成功了,这次可不是只脱外衣就行了的。 忽然他停住了,迟疑了一下,向窗边走来。我赶紧一蹲。他推开窗户向外望了望,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那只猫又来了呢。”然后就走开了。我舒了一口气,不料猛然间,却有一盆水从窗户泼了出来,将我淋了个透湿。 司--徒--靖----! 计划三失败。我满身带水地又翻进我的房间。这小子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不讲社会公德啊?无语问苍天。 我拿出迷药粉,如今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晚上,司徒靖从外面回来了。“司徒公子。”我向他打声招呼。 “你要干什么?”若离沉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我期待地看着司徒靖,或许是我那犹如小狗望着骨头“是!”三个男子应声下去。其中一个是那天跟我讲过话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留着一副美髯,眼睛细长,临走时眼眸向我一扫,我感觉这个人像只老狐狸。另外两个男子年纪和司徒靖相仿,一个相貌普通,一个神情峻冷,颇似沈默的风格。 “公子,我……”若离看了我一眼,不肯离去。 “你也去吧。” “是。”若离勉强答应一声,走时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我。 “秦姑娘,何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跟司徒公子切磋一下棋艺。”我笑吟吟地说。 他看着我,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如此,有请秦姑娘指教。” 我将棋子棋盘端到他的房间,然后嘱店家送上一壶茶和一盘糕点。 “我执黑,想必公子不会反对吧?”我问他。他颇有风度地一伸手。 “不过我不会下围棋,我们下五子棋好不好?” “五子棋?” 于是我将五子棋的规则给他讲了一遍。他很感兴趣地说:“有趣。这种棋我从没下过。想必一定很有意思。” 我连赢三盘,他神情认真起来。“司徒公子,不要介意哦。我可是我们家乡打遍天下无敌手。输给我,你也不算丢面子啦。哈哈哈。”我心头出了一口恶气。他但笑不语。 “司徒,吃点点心嘛。这是秦记的蛋卷,很脆的哦。这是王记的云片糕,是楚庆城的特色,你一定要尝尝。”我一边吃一边将点心推给他,然后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请喝茶。”他伸手拿了一杯,然后我端起剩下的一杯喝了一口。他看了我一眼,也喝了一口茶,边下棋边慢条斯理地吃起点心来。 我心里偷笑,司徒靖啊司徒靖,你还挺警惕的嘛,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机智过人聪慧无比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玉面郎君。你以为我会在茶水点心里面下毒吗?那你就错了。我事先在白色棋子上抹了一些迷药,这迷药粉很细,而且白色棋子与棋盒都是白玉做的,难以看出粉末来,最上面再放上一层没有抹药粉的棋子。最重要的是,我今天准备的糕点大多都有粉末状的东西附在上面,比如云片糕、桂花糕外面都有一层白色的粉末。沾到手上使人更加不会注意到棋子上面的玄机,只会以为是自己手上沾到棋子上去的。我还故意把茶水糕点放在他的右手边,自己假装习惯用左手拿吃的喝的,于是他拿糕点的时候只能用同一只执棋的右手。这样一来,他拿过棋子的手就碰到了点心,最后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果然,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他摇摇头:“怎么突然这么困啊。”然后“咚”地一下,头倒在了桌子上。 “司徒公子,司徒靖?”我推推他,全无反应。 宾果!成功啦!可惜他趴在桌上我不好脱他的衣服。于是我拖着他到床上去。好沉啊,累得我的胳膊都举不起来了。 把他放好后,我开始解他的衣服。腰带、带子,衣服还一层层的,古装还真是折磨人。干脆把他的衣服撕开,可是用手撕不动,于是我把他侧躺,用匕将他衣服背后割了一刀,然后“嘶啦嘶啦”地扯开他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声暴喝。哎呀,忘记插上门了。那个若离进来了。 “没,没干什么啊?司徒公子休息了,我帮他盖被子。”我赶紧翻他过来,挡住她的视线。 若离大步跑过来,把我拉开。“啊?公子,公子!你把我们公子怎么样了?”她推他不醒,对我怒目而视。 “他真的只是睡着了。”我有点心虚,这个女人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说实话!”她抽出刀。 我不能功亏一篑,我一咬呀,扑上去继续撕衣服。“你?!”若离挥刀砍向我。我狼狈地跳开,还好有心理准备。若离继续砍,我则绕着桌子凳子躲她,一时屋里叮叮咚咚。眼见那刀就要砍向我,“砰”房门开了,沈默跃身进来,一剑挡下了那刀。 我趁机跑回床边,继续撕衣服。“翼宸,伍先生,翼宸,朗飞!”若离大声地喊叫。不一会儿那三个人都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个疯婆子不知道把公子怎么了,她还撕公子的衣服。她,她不要脸!”若离说。此时已是几招过后,沈默用力将剑一挥,他们二人分开。 “哎呀呀,原来是一个女**贼。”“她在撕男人的衣服!诶,还在撕哟!”“不得了,不得了啊!”“如今的世道啊……啧啧啧!”屋外看热闹的人一个个议论纷纷。 司徒靖的一个手下已经闪身到我旁边,将我一抓,沈默上前抢下我。其余几人正欲动手,忽然有人哧哧一笑,众人一看,躺在床上的司徒靖已经睁着眼睛。他笑道:“大家这是做何?秦姑娘不过是好心帮我盖被子而已。你们不要误会了。” 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你……” “我刚才突然很困,所以就睡了一觉。有劳秦姑娘了,只是你手脚粗苯了一些。下次还是千万勿动尊驾。”他似笑非笑。 沈默脸色都变了,冷冷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一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沈默,不要生我的气。司徒靖看看我们,笑容越深邃:“各位,没什么事情,大家还是各自晚安吧。” 沈默掉头就走,我还想跟司徒靖说上两句:“司……”却被沈默抓住手腕拉了出去。 “沈默!” “你还要这样做吗?”他握住我的手腕不放。 “我必须要弄清楚。” “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纠缠什么?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 “为什么?” “因为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我以前放弃过,我现在再也不能放弃,也不想放弃!”我大喊。忽然手上一阵剧痛,沈默用力握紧了我的手腕。我用泪眼看着他,良久,他松开我的手,语气不带温度:“有事情喊我。”说完也没看我,飞身上了屋顶,隐入夜色中。沈默,请原谅我的任性吧。 “你没事吧?”我一扭头,原来是卫青平。 “咳咳,刚才的事情你知道了?” “岂止是我啊,如今这院子里的男人可是人人自危呢。说是来了一个厉害的女**贼。哈哈哈。”他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 我哭笑不得。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司徒靖,我是不会罢休的。你等着看吧。 疑是故人来(四) “呵呵,莫言啊,早啊。”我心虚地说。 “秦大小姐早啊。昨晚休息得很好吧?”莫言一字一句地说。 “还好,还好啦。”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昨晚你闹的事情不小啊。” “闹事?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莫言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在说:像,很像。你就是那种人。 “好吧。”我叹口气,“是生了点事情。不过都是误会。” “跟我回家。” “不行,我还没弄清楚呢。” “回家!” “不回!” 莫言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拖着我就走。嘿,怎么大家都学会抓我手腕这一招了。昨天刚被沈默抓疼过。我挣扎一下,挣不脱。“莫言!”我生气了,用力将胳膊一甩。“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闻言停住脚步,眼睛看着脚下,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手慢慢地放开我。我看着他脸上受伤的神情,心头一软。“莫言,对不起。”我无法解释更多。他不赞同我的举动,我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你真的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认为我是不知羞耻吗?”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愤怒:“不,不是的!我,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是我怎么能,怎么能看着你为了别的……”他突然停顿不语。 “莫言……” 良久他问我:“你还是要留下?” “是的,相信我,我就快弄清楚了。” “那好。事情结束后立刻回家。” “好。那是当然。我这几天很想念小妹云筑他们。” “那,那我呢?”他微微有点撒娇的语气,神色不太自然。 “当然也想你啦。傻瓜。”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却又立刻假装绷着脸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许哄我。” “呵呵。莫老板请恕罪。” 送走莫言,转头看见卫青平靠在柱子上看着我。 “你弟弟很关心你。不过他怎么不姓秦?” 我于是把我和莫言他们四个的故事讲给了他听,包括沈默救我的事情。他若有所思地笑笑:“原来如此。” “那你到底叫秦子惜还是秦芷萱?我那天听见他们喊你芷萱。” “我改名字啦。他们还没习惯。”我心底暗暗想,得让莫言和沈默注意一下,不然名字算是白改了。秦芷萱与秦子轩太相近,别人一听就会猜测子轩是芷萱的化名,以后就不方便再用秦子轩这个名字了,而我以后还是要用男人身份的。 “一起去吃饭?”我冲他头一歪。 他挂上一个懒洋洋的笑容,伸个懒腰:“正合我意。” 一进客栈吃饭的地方,四周立刻响起了嗡嗡声。在座的食客大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斜眼看我面露讥讽的神色,有的正跟别人指手划脚讲得唾沫横飞。“女**贼”、“不要脸”、“撕男人衣服”…… 刚开始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被这么多人“关注”着。但是渐渐心底升起一阵怒气。我怎么啦?我又不是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撕个衣服嘛,又没真的看见。就算看见了又如何,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材,人家香港先生比赛的时候不就有只穿小裤衩的环节吗。电视电影杂志报刊,男明星露胸肌腹肌的图片又不是没有。哼。 “不要理他们。”卫青平给我倒上一杯茶。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他点点头。我心里一暖,他是特意来陪我一起吃早饭的吗?这小卫还挺够意思的。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苦笑一下,“不过呢,我不在乎。随他们怎么说。反正我觉得我没做什么坏事。一个人若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着,那就不是他自己了。”我故意很大声地说。 周围嗡嗡的声音更加大了。我镇定自若。忽然我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我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冲我嫣然一笑。笑容很友好,并没有一丝讽刺不屑的意味。我不禁有点好奇。 那女子走到我的桌边,对我说:“小女子花不语,可否与姑娘公子一叙?”我对她颇有好感,赶忙说:“姑娘请坐请坐。”她衣着打扮比较简单,但是衣料却是寻常百姓用不起的云缎。想必应该是一个富家小姐。 “秦子惜,卫青平。”我介绍了一下我们,给她倒了一杯茶。 “秦小姐,你不象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她的眼睛很美,双眼皮又深又宽,此刻正充满好奇地看着我。 “哪种人?”我明知故问。 “嗯,”她略有迟疑,似乎不知该不该直言。 “‘无耻的**贼’是不是?”我也不为难她,替她说出来。 她抱歉地看我一眼。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确认一个胎记而已。不巧这个胎记在一个男人的背上。有什么看不得?”若是别人我才懒得跟他解释,但是这个明快的女子让我很有好感,所以才跟她说明一下。 她扑哧一笑:“我也觉得没什么看不得。” “你相信我?”看来她是一个具有叛逆思想的古代女子哦。 “当然。秦小姐言行朗朗,磊落大方。我为什么不信?秦小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她举杯向我。 “为何?” “因为你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因为你为天下女子做出了一个表率。我羡慕佩服你的洒脱。” “表率?这,这……”这大概不算什么好的表率吧? “秦姑娘,自古人皆以为女子不如儿男,女子总是依附男人而活,不论是父、夫还是子。不管一个女子有多么过人的才情,却无施展之地,最终埋没闺中。这些不能做,那些必须做。一个个条条框框把天下女子都框在了其中。可是秦姑娘你,却敢跳出这个框,不管你做的是什么,起码你不畏惧世俗人言。所以我羡慕你,佩服你。我对自己说,一定要认识一下这个奇女子。”她放低声音又悄悄跟我说,“这**贼有男人为什么就不能有女人?”她调皮地眨一下眼睛。我大惊,这女子不光叛逆,还很前卫呢! “花小姐,你太抬举我了。我,呵呵,愧不敢当。”我喜滋滋地举起茶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思想如此进步的女性,堪称知己啊。天下由男人和女人组成,这女人就是半边天。谁说女子不如男?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武则天成为一代女皇,还有江姐秋瑾这样的爱国烈士。就拿足球来说,女子足球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那男子足球连亚洲都还冲不出。” 花不语和卫青平开始还听得很感兴趣,但是听到后面两句,就感觉莫名其妙了。瞧我,一时说得高兴,都忘记他们根本不明白了。没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埋汰埋汰中国男子足球。国人心中的痛啊。 “花木兰替父从军?”花不语问道。看来这个时空没有这个故事。 “是啊是啊,说起来还是你的本家呢。”于是我把花木兰的故事给他们讲了一遍。 周围的人早就支起耳朵在听我们讲话了。听到我讲故事,不知不觉中都安静了下来。等我把故事讲完,还有人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我微微得意:“有诗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花不语似乎被故事深深地吸引了,她低头喃喃自语:“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她的五官长得比较分明,眉翠唇红,眼睛大而亮,饱满且棱角分明的嘴唇显示出她是一个性格比较刚毅的人。我想如果她女扮男装,一定会是一个相貌堂堂的英俊男人。 卫青平则未一语,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似乎有惊奇和……和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难道是被我的“才华”给震住了?哈哈哈,这下可知道我不是一个只会撕男人衣服的冒失鬼了吧。 “你刚才说的武则天又是怎么回事?” “嗯,下次讲给你听好吗?”大庭广众之下讲一个女人成为一代皇帝,恐怕在这个男权社会是要犯大罪的。没准治我个妖言惑众之罪,那就人头不保了。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我的脖子。 “也好。我也该走了。今天认识你们很高兴。希望咱们后会有期。”花不语微笑着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秦姑娘,别忘了下次讲给我听哦。”花不语握住我的手跟我道别。 “这是……”一摊手,一块温润的白玉环放在我的手上,还结着墨绿色的穗子。 “切莫推辞。不语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她言词切切,一双大眼睛带着一丝恳求和期盼。 我也很喜欢这个不一般的女子,想了想收下了玉环。“如此,多谢花小姐了。”推来推去也不好,何况美女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不客气。秦姑娘,卫公子,告辞。”她开心地离去。 “姑娘姑娘。”云来客栈的掌柜看见我笑咪咪地喊住我。 “什么事?” “这个,昨日今日来找我的客人很多,他们说……” “说什么?” “嗯,他们说如果姑娘你住这里,他们就不住了。说是,说是小店有败坏风气之事。”掌柜吞吞吐吐、故作为难地说。 “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谁如果为难秦姑娘,谁就是我扔给老板一锭银子:“给你的补偿。今天会是最后一晚。” 老板接住银子,马上笑脸相迎:“秦姑娘请随便住。小人不会再打扰您。请,请。”点头哈腰地给我们让开路。哎,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今天是最后一晚?”卫青平问我。 我缓缓地点点头,双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 傍晚时分又看见了司徒靖,不过这次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 “司徒靖。” 他看了我一眼,脸上看不出表情。 “司徒公子,昨日没有受惊吧?” 他冷笑一下,未应声。 今天的司徒靖还真是不好说话呢。我硬着头皮笑笑:“司徒公子不会这么小气吧?还是说你是怕我了?” 他终于开口道:“秦姑娘过虑了。在下不会介意昨晚的事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死缠烂打,很过分?那你想不想我以后都不再烦你呢?” 他沉默一下:“你又有什么‘想法’?” “请你陪我在屋顶喝一次酒。” “喝酒?”他的表情似乎在说:又搞什么花样。 “你放心好了。酒可以由你准备。” “为什么是屋顶?” “因为电视剧……呃,因为屋顶上很浪漫啊,很有情调。虽然也许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是我,我想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有点可怜巴巴地说。“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他看看我,点点头。 “太好啦。”我开心地拍手。司徒靖怔了一下,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落入了圈套。 我不想表露我会武功,所以司徒靖一手抱着两坛酒一手抓着我飞上了屋顶。屋顶其实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坐。人字形的屋顶只有最上面有窄窄的一道顶,两边都是铺着瓦片,稍微一动就稀里哗啦地响。而且那些瓦片经过风吹雨淋的都有些滑脚。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 抬头望望天,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弯上弦月,几颗星子闪耀。院子里的梧桐树在淡淡的月光下投下暗暗的疏影。寂静无言,司徒靖衣袖一拂,两坛酒的酒封便被开启。清冽的酒香飘散出来。看来他并没有挑太辛辣的酒。 我默默摘下面纱,司徒靖一怔,“你这是……?”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我急切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已经涂上了卫青平给我的易容膏,完全遮盖住了那些红斑。 他仔细看看我,摇摇头。他的眼睛不象是在说谎。我的心又是失望又是酸涩。难道他真的只是司徒靖?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我喝了一口酒,缓缓念出李煜的这词。我冲一边静静喝酒的司徒靖一笑,“这词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词人写的,明明写的是离愁,词牌名却是‘相见欢’。是不是很讽刺?” “司徒靖,我们要分别了。为我们的相见和离别来喝一口。”我举起坛子,然后喝了一大口。即便这酒并不太辣,仍呛得我差点流出眼泪。 他盯着我看看,摇摇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子。”说罢饮上一大口,又言:“聚散终有时,万事何必强求。” “司徒公子所言极是。缘来缘去缘如水,相逢唯喜。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又饮上一大口。 “司徒公子,近日烦扰你太多,我深表歉意。我向你赔礼。”我又饮上一口。 “秦姑娘。” “不要紧。我不会醉。司徒公子,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请。” “黑黑的天空的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歌声轻轻地随风飘散,在晚风中若隐若现。“好听吗?” “好听。”他饮上一口酒,双目看向我,似乎有月光在他眼中流动。 我怔怔地看向他,喃喃道:“苏凌,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第一次唱给我听的歌啊。” “秦姑娘?” “苏凌,你就是苏凌。你为什么不认我?呜呜呜……”我侧身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秦姑娘,你喝醉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苏凌。”我的心真的很痛。 他缓缓推开我。我仰起头,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地灌下酒。拼了,下一剂猛药好了。我将心一横,一把抱住他,向他的唇压去。 他先是呆住,立刻眸子里现出震惊。在我的唇即将碰上他的瞬间,他大力地推开我。我一声惨叫,从屋顶上滚下去。 卫青平,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司徒靖反应过来,将酒坛一抛,翻身抓住我的手,但是我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屋顶,他只得抱住我向地下落去。我的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双臂。就在他落地的瞬间,一个身影闪现,登时,司徒靖定身不动。 我从他怀中跳下来,微微一笑:“小卫,多谢了!”这时,沈默也从屋檐下走出来。 “你们……哼,卑鄙。”司徒靖恼怒道。 “不关他们的事,这都是我的主意。对不起,我只能出此下策。只要能证明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绝不纠缠。”我掏出匕。 “呲啦”司徒靖后背的衣服被我划开一道口子。我挑开衣服,定睛看去。 平地起惊雷 我屏住呼吸,手中挑开衣服的匕微微抖。 没有?! 我瞪大了眼睛。是的,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的确没有那个小云朵一样的青色胎记。 我颓然地说:“你不是苏凌。”沈默和卫青平站在不远处,闻言都担心地看着我。 “哼!”司徒靖一声冷哼。 “对不起。我们走吧。”我感觉身心俱疲。 “慢着!” “我们离开时会解开你的**道。” “我要你们誓,今天的事情永远都不许说出去。” 我想了想,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于是点点头:“我保证。我也能替他们保证。” 司徒靖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沈默拉着我飞身而去,卫青平紧随其后,两个起伏后他扔出几颗小石子。司徒靖的**道就被他解开了。他转身看着我们离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的眼泪没有预感的就那么流下来了。 “芷……子惜。”沈默担忧地喊了我一声。 我赶紧去擦眼泪,谁知却越擦越多:“我没关系,没……什么。”我强颜欢笑,“我真的没事。” “想哭就哭吧。”沈默迟疑一下,伸手揽住我的肩头。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卫青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的思念,我的委屈,我的希望,这一刻如几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我的胸口喘不过气来。我哭得天昏地暗,象是要把积压已久的情绪都宣泄出来。这一生一世我再也见不到他。这一生一世我再也见不到一个亲人朋友!我是真的真的告别了过去的世界,我熟悉的世界。我想,我是再也回不去了。这一刻,我清醒地认识到,我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失去了以往的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平息下来。躲在沈默的怀里,感觉温暖又踏实。我抹抹眼睛,深呼吸一下,抬头笑言:“抱歉抱歉,让你们看笑话啦。我哭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沈默轻轻拭去我眼角的一滴眼泪,眼睛里充满怜爱地说:“不,不丑,你很美。”我看着他月光下温柔的表情,心中一片柔软。谢谢你沈默,有你在身边,真的很温暖。 卫青平轻轻一笑:“小姐,我的易容膏虽然能够防水,但是也不能经受如此倾盆大雨啊。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小花猫了呢。” 啊?我赶紧摸摸脸庞,果然指尖沾下点点泥膏。我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嘟起嘴巴:“下次可别再给我伪劣产品哦。”卫青平一愣,无奈地摇摇头。 “沈默,我想家。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靠着他轻声地说。他无声地抓紧了我的胳膊。 “沈默,其实我哭不是完全因为他。” “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希不希望司徒靖是他。我希望是他,因为我想念他;我不希望是他,因为我希望他能在……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沈默……” “嗯?” “刚才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别让我赔。” “……” 走到了红豆居的门口,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我敲敲门,里面传来了动静。“今天多谢二位了。明天中午请让小妹在太白酒家设宴致谢!” 沈默点点头。卫青平:“好啊,秦老板要带够银子哦。” “没问题。”我冲他们笑笑,迈进已开的大门。回头看见大门缓缓地关上,从门缝中看见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哎呀,剩下他们二人相处不会有事吧?我无暇多想,最近实在是劳心劳力,我要回房找周公去也。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房门,走出门口,伸了个懒腰。院子里阳光灿烂,金黄的梧桐叶铺洒在地面上。莫言正在打着一套比较舒缓的拳,有点象是太极的感觉,但并非是太极拳。 “你?”他吃了一惊,停了下来。 “你在干嘛?”我颇有兴致地跑到他身边。 “养身。”他瞥了我一眼。 “切!你还没老呢,小莫言!” “谁小?” “你小!” “我能打败你,我比你强大,我不小!” “比试比试?” “好~!” 话音刚落,我立刻伸手去挠他。他被我咯吱到了,呵呵笑起来,立刻来抓我的手,我们一来二去扭成一团。 “服不服?”没几招下来,他把我的两只手抓到了背后。555,应该找沈默多学两招的。 “你会武功?” “我哪里会什么武功。我是男人,力气当然比你大。”他一副大男人的样子。 “哼,哼,哼!”我连哼三声,将脖子越仰越高。 “服不服?”他手上稍稍用力。 “哎哟哎哟,我服,我服。” 他放开我的手,双手捏住我的脸:“谁大?谁小?” “泥踏(你大)……泥,泥踏。窝夏(我小),窝夏。”我的嘴巴被拉开,咧着说。 “哈哈哈。”他大声畅笑,向厨房走去。 我揉揉脸,不对啊?居然被莫言给调戏了一把。三个小鬼看到我,照例一个个熊抱,蹭在我身上蹭半天。还是莫言脸色一沉,他们才安静下来。 早饭异常的丰盛,都是我爱吃的东西。“吴,吴妈,谢谢啦!”我边吃边呜呜地说。“不谢,不谢,都是莫公子安排的,有的还是他亲自去街上买的。”“吴妈!”莫言尴尬地说。“呵呵呵,我厨房还有事,我去忙啦。”吴妈笑眯眯地离去。 “咳咳。你的事情解决啦?” 我停一下筷子,马上又吃起来:“嗯,解决啦。” “那人?” “不是我朋友,我搞错了。” “哦。”他似乎放心了什么。 中午的饭局,莫言非要跟着我。于是我们一起来到太白楼,还是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个位置。等着沈默和卫青平。 沈默率先来到,他对我们点点头,关切地对我说:“昨天休息的好吗?” 我给他一个笑脸:“很好。” 半盏茶的功夫后卫青平也来了,他拱手对莫言行个礼,冲我笑笑,却毫不理睬沈默。他一向是一个态度大方的人,怎么会……?再看看沈默,也是静静喝茶,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想昨晚他们之间可能真的生过什么。 我赶紧点好酒菜,和他们说说笑笑,力图将气氛不要弄得那么僵。我站起来正要向他们敬酒,却现一个人从云来客栈的大门走了出来。我微微一分神。那人正是司徒靖身边的一个人,好像是叫朗飞的那个。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向我。沈默和卫青平有所感觉,也向下瞟去,莫言见状也疑惑地看下去。我赶紧收回目光,“来来来,喝酒喝酒。” 等我再看下去,那个人已经走远了。我的心里有一丝失落,司徒靖他已经离开这里了吧。我昨天的行为一定让他很讨厌我。 一抬头,沈默担忧地看着我,卫青平则若有所思,莫言的眼睛里则充满了探究。我笑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既然来喝酒,我可不会是为了浇愁。你们放心!” 沈、卫二人还是互不理睬,我忽然想起若梅来,本答应带沈默去找她。不如带卫青平一起去,几个年轻人比较容易相处,再加上美女的歌舞,一定能消除他们之间的隔膜。 二日后,晚上的玉水河畔停靠着一艘彩舫。五彩的灯光倒映在水中,影影绰绰朦朦胧胧,水浪微微地拍打着船舷。我站在船头等人。 沈默应邀而来,他一见我,微笑着飞身上船。 “沈默,你来啦!”我故意大声地说。“你猜猜今天还会有谁?” 沈默一愣。 “出来吧。”我冲帘子里一喊。若梅羞涩地掀开帘子,款步走了出来。“沈大哥。”沈默有些意外,瞥了我一眼,冲她点点头:“若梅姑娘好。” “沈默、若梅,你们进去谈吧。这里太挤了。我还要等人。” “你等谁?我陪你一起。”沈默温和地说。 “我等小卫,你先陪若梅聊聊嘛。你们好久不见了。”沈默脸色一沉,掀开帘子进去了,若梅也跟了进去,我对她偷偷一笑。嘻嘻,独处的时间可要好好把握哦。 半个时辰后,卫青平在我说的时间到了。我带他进去向若梅做介绍。 “若梅,这是我的朋友卫青平。小卫,这是我的好姐妹若梅。” 若梅今天并未盛装打扮,而是挽了一个卧髻,顺着髻插着一只梅花攒。犹如几朵小梅花在间跳跃。身上是一身暗红色玄丝小袄,下穿一条白色罗裙。清秀典雅。她眼眸流转:“原来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卫’。小女子若梅,幸会幸会。” 卫青平微微一笑:“若梅,你好!”沈默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脸色更差了。哎呀,这个沈默不会是吃醋了,怪我把小卫介绍给若梅吧。 “若梅,我们开始吧。”我拉着若梅进了里间,等我们出来,我们都穿上了男装。 “你们这是?” “给你们表演一段越剧《十八相送》。” 这还是《梁祝》大热楚庆城的时候,我闲暇时教若梅的,并给她写下了所有的唱词。这次她就扮祝英台,我就是梁山伯。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來。” “弟兄二人出门來,门前喜鹊成双对。从來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清清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 越剧声腔清悠婉丽,音绵糯,优美动听。所以即便是从未听过越剧,他们二人仍是听得津津有味。再加上我们配合唱词的动作表情和眼神,他们几乎看得入迷。 这个剧目我和苏凌曾经在学校的晚会上也表演过。不过当时他反串祝英台,我则是梁山伯。当时他唱的“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这句唱词笑喷了下面所有的观众。如今真是时过境迁,而我依然还是“梁山伯”。 表演完了,我得意地问沈默:“现在相信了吧?”意指他当初不相信我教过无双的话。他微笑着点点头。我凑到他耳边偷偷问:“红豆手链送了没有?”他尴尬地说:“没有。”“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掉了。”他淡淡地说。唉,看来我还得再给他准备一条。 “你们在说什么呀?”若梅笑吟吟地问。 “沈默说以后要送你一个礼物。” “子惜!” “哦?是什么呀?”若梅脸微红,眼睛脉脉含情。 “嘻嘻,那你就要问他啦。”我赶紧找小卫说话去,留下他们二人。 我和卫青平正在聊天,忽然若梅的丫鬟过来说我的家人来找我。原来是王护院。他急冲冲地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亦证方丈派人送来的。说是非常紧急。” 我打开一看:医仙诸葛兰陵失踪。老衲已派人去打听,施主万勿担心。 我的心一沉。沈默看我异样,低头看向纸条,看完后跃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医仙失踪?而我的三月之期已近。我看着天上的凹月,似乎听见命运的狞笑。 毒发 收到大师纸条的第二天下午我去了一趟雷鸣寺。 “大师,有什么消息吗?” 亦证大师神色严肃地摇摇头:“诸葛兰陵四日前还给我飞鸽传信,说是前日可以到达。谁知我前日派去城外接他的人却并没有接到他。我便派人向他来的路上迎去,谁知昨晚到了他最后投宿过的客栈,店家说他已经向楚庆而来。而一路上并未见其人影。” “会不会是他临时有事呢?” “他行事虽然常常出人意表,但是这次他明知我会派人接他,起码会给我一个飞鸽传信。而且你有所不知,他是一个医痴。” “医痴?” “不错。他对一些疑难杂症有着特殊的热爱,越是难治他越感兴趣。这次他听说姑娘所中火蝴蝶,急着赶来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支会一声就消失呢?所以,老衲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他是被人胁持。” “被人胁持?” “不错。因为他医术高明,却不是什么人都会去治。许多人得不到他的医治,就会用武力去胁迫他。”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无妨,那些人需要他的帮助,是不会伤害他的。何况曾经这样做过的人,基本都……阿弥陀佛,都会吃上苦头。”大师说到这里无奈地摇摇头。看他的样子,那些人绝不是吃点小苦头那么简单。我想这诸葛兰陵一定不但医术高明,武功也是卓尔不凡。 “秦姑娘不必担心,我会派人尽快查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大师慈祥地看着我,眉宇间却有着隐隐的忧虑。 “多谢方丈大师。” 又过了两天,依然没收到关于医仙的消息。沈默可能也去打听这件事情了,一直没看到他人影。我一时也没心情去找卫青平或者若梅,只得在家教莫言一些现代商业知识打时间。 我的专业是计算机,但是选修了一些经济方面的课程,因为苏凌是学金融的。老妖是法律系的,所以我对一些经济和法律方面的知识还有所了解。结合一些报刊杂志和网上看到的文章,我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是一些现代商业理论多少还是了解一点。 这天我给莫言讲的是垄断,扯着扯着就讲到了商会这个概念。 “可是朝廷是不会允许商会的存在的。”莫言不以为然地说。 我想了想,古代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当权者比较忌讳这些民间组织,商会的力量说小也不算小,有可能不为当权者所喜。“时代会展滴,社会会进步滴。也许哪天就能存在了呢?再说就算没有一个真正形式上的商会,如果能成为某行某业举足轻重的人物,那这个人实际上不也就是商会的会长了吗?” 莫言眼睛一亮,点点头,“听上去有些道理。” 那是,想打击我?哼,我可不能被这小子低看了,不然老大地位不保啊。我乘胜追击:“经商要重视货物质量,遵守合同,讲究信用,以义取利,无欺诈,爱护自己的商号跟品牌,摒弃一般商人所用的智、巧、机、诈的手段,不乘人之危。就算商会不能搞,我们自己的铺子总能立些规矩吧?只要不跟朝廷律法起冲突。比如说对学徒、伙计、经理都有一套严格的管理方法。学徒进入商号,除了学习打算盘、写字等业务知识以外,还要学习一些职业道德,内容包括重信义、贵忠行、奉博爱等等,并通过实践来考察他的智、敬、仁、尊师等。我明天就跟你讲讲山西晋商的故事。啊,我说的是我家乡的一个地方。” 听完这一段长篇大论,莫言越惊奇地看着我,眼中重现当初听我念诗时的崇拜。我心中偷笑,嘻嘻,明天可以讲《乔家大院》电视剧给他听。 天气已经渐渐寒冷,难得这天天气晴朗,我带着阿恒、云筑、小妹在院子里玩耍。我教他们玩的是“1,2,3,木头人”。 我站在前面,喊着:“1,2,3,我们都是木头人。”回头一看,阿恒、小妹都已经向前挪了一小步,脸上满是暗自得意的笑容。云筑则两只胳膊有点微微地晃动,见我盯着他,着急地说:“我,我,我没动。”我扬起脸,伸出下巴点点头:“哼哼,下次要小心哦!” “1,2,3,我们都是木头人。”阿恒和小妹,仍旧是各自挪了一小步,这次好像阿恒还扶着小妹,两个人都站得稳稳当当的。再看云筑,他又贪心的大进了一步,正在努力地平衡身体,只见他左右胳膊摇晃了几下,终于没能稳住,向一旁跌去。“唉~~!”阿恒小妹都失望地叹气。云筑则红着脸嘟起嘴巴。“云筑,你啊就是太冒进了,不能太贪心哦。”我看他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转转眼珠,又说:“这样吧,你来抓我,如果抓到了,我就让你们继续玩。如果抓不到,就轮到你来喊,好不好?”“好!”他又兴奋起来,眼睛闪闪光。 “1,2,3,开始!”云筑冲上来抓我,我则满院子地奔跑,围着石桌、花草、红豆树,小妹紧张得不时高声尖叫,阿恒则喊着“加油,快跑啊”,也不知是为谁打气。我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过了,虽然是最简单最傻气的游戏,仍觉得开心不已。云筑叫喊着冲过来,匆忙中我跑上廊子,一不小心和拐弯过来的吴妈撞了个满怀。 “啊----”吴妈凄厉地一叫。 “怎么啦吴妈?撞到你哪里了?”我赶忙问。 “小姐啊,小,小姐哇,这可怎么得了哇!”吴妈急忙掀起我的袖子。我一看,原来是打翻了一壶水,把我衣服弄湿了。 “没事,没关系。”我摆摆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怎么回事?”莫言不知何时出现。 “哎呀,天哪,小姐哇,怎么得了阿。”吴妈哭天抢地的。有这么夸张吗?我倒奇怪了。 “快,快去找郎中。”莫言一把抓过我的手。吴妈如梦初醒,赶紧跑出去,边跑边喊老张。几个孩子也已经围过来,担心地看着我。 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左边的胳膊全红了,有的地方还起了水泡。莫言把我的袖子撩到肩膀上面,把我拖到了厨房。然后将我的整个左臂浸到水缸之中。他着急地问:“疼不疼?” 我摇摇头。奇怪了,看上去烫得那么厉害,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你没感觉到烫吗?” 我摇摇头:“我还以为是冷水。” 他怔住了,低头仔细看我的胳膊。不一会儿医生到了,替我上药包扎好了。吴妈仍旧哭哭啼啼:“小姐,呜呜,小姐啊,都是我不好。害你烫着了。” “吴妈,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没看到。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郎中都说了,修养一段时日就好,胳膊不碍事,就是脱点皮而已。”我一边安慰着吴妈,心里却隐隐不安。刚才看我的胳膊,烫的不轻,为何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莫言把所有人都劝出房门,他盯我看了很久,找出一枚针,在我右手的中指上扎了一下:“疼不疼?”我看着一颗鲜红的小雪珠冒了出来,望着他:“不疼。”然后我的眼泪“唰”地流下来了。我知道,火蝴蝶……终于作了。 “那时,整个人都会失去知觉,即便是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亦证大师的话在我耳边回响。 莫言拿起我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吸走那颗血珠。“莫言?!”我的心头一颤。 “你不会有事的。”他握着我的手,如同一个绅士要对淑女行吻手礼。 我慢慢抽回我的手,正想朝他笑笑,整个人就眩晕起来,立刻便失去了知觉。 在我昏迷的过程中,我一直不停地做着梦。我梦见父母,他们拥着我喜极而泣;梦见我正在学校参加考试,我看着满张试卷却写不出一个字,心急如焚;我梦见了苏凌,他拥着欧阳念晴对我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心如刀割;我还梦见我在雷鸣寺的那个地道里不停地下坠下坠…… 偶尔我也会短时间内神志清醒,但是我动不了,眼睛睁不开,只能听见一些声音。我听见孩子们的哭泣,来来往往的医师们忙碌的声音,还有一天莫言对我诉说的一段话。 “你不会有事的。芷萱,我就要喊你芷萱。”他孩子气固执地说,“你知道吗?你是大家的子惜,我却希望你只是我的芷萱。你这个家伙,又偷懒躺了这些天。我知道你会很快醒过来的,你会带着小妹他们一起没大没小地玩耍吵闹,你还会干出一些出格令人震惊的事情来的。是不是?芷萱,你答应我。答应我。”他有一点哽咽,“我,我……自从你走进我的生命里来,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你失踪的那一个月,你知道吗,我度日如年,度日如年哪!我怕你再也不回,我怕你是厌倦了我们,我怕你是遭遇了不测,我怕你……芷萱,不要,不要再让我经历那样的心痛。我知道你一定一定会醒过来……” 在他低低的语声中,我又陷入昏迷之中。我梦见莫言他满脸是泪悲痛地看着我,我看着他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不出声音,只能急得瞪眼看着他。 当我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一丝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莫言靠着床边的凳子睡着了。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被阳光染成了金色,在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微微一笑,心底浮现一种宁静的温馨。 “你醒啦!”莫言看着我的眼睛,惊喜地说。 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心里一动:“辛苦你了。” 吴妈此刻进来了,也高兴地说:“小姐你醒啦!苍天保佑!这些天,我每天都求佛祖保佑,终于……”她擦擦眼睛。 “吴妈,谢谢你。这几天想必也忙坏了你。”我真心地说。 “我没事没事,都是公子衣不解带地在照顾你。你不知道你病得多吓人啊,城里有名的郎中都来瞧过你,那千年人参都吃了一棵。” “哦?千年人参?哪来的?那我到底是哪位郎中给瞧好的呢?” “自从知道你中了这毒,我四处打听,也知道那些一般的郎中都不会治,但是还是备了些人参雪蛤雪莲灵芝什么的,想着也许将来对你能有什么帮助。这次……这次是那位柏汐云送来一颗药丸……” “美人?他怎么知道我毒作了?他为什么会有药?” “他送来药丸的时候自称是医仙的徒弟。他说这个毒“你……” “我觉得他对你没有恶意。”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绝色美人含笑的样子。他真的是医仙的徒弟吗? “医仙有消息吗?” 莫言摇摇头。 我撑着双手准备坐起来,却现左臂有点疼痛。“哎哟。” “怎么啦?”莫言紧张地问。 “胳膊好疼。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我皱起眉头。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每天给你换三遍药,全都是上好的膏药。绝对不会留疤痕。” “谢谢你,莫言。” 他温柔地看着我,眼睛含笑,犹如两颗闪亮的星子,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我突然想起他对着“昏迷的”我说的那段话,内心一阵慌乱。我扭头不敢看他:“把镜子给我看看。”他迟疑一下。“我要看,没关系的。” 他把镜子递给我。我一看,脸上的红蝴蝶又扩大了几分,已经到了颧骨上。我叹口气。“芷……子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我都……”莫言的脸颊有一点飞红,他似乎正要下决心讲什么。我赶忙打断他:“莫言!我没事,我,我要喝水。”他一愣,赶紧端起吴妈送来茶水给我。我送了一口气,也庆幸吴妈早就出去了。难道他想对我表白?不知道是不是茶水太热,从心里到外突然一阵燥热,我赶紧又躺下去。 又过了一日,我已经能起床了。卫青平登门造访。 “你好了吗?”他关切地问我。 我点点头:“让你们担心啦。我已经完全好了。” 他忧虑地说:“我已经听说了,这个火蝴蝶如今世上只有三人可解。那解毒圣手柯亦风已经从江湖消失了二十年,医仙诸葛兰陵神秘失踪,现在只剩下无忧公子才能救你。” “不错。本来以为医仙能帮我,谁知……唉。只是这无忧公子我并不认识,又不知道他的行踪,估计要他治疗我也很难啊。” “这无忧公子是无忧宫的新一任宫主。之前我听说他已经在江湖上出现了,但是消息还不确切。” “那怎么办呢?”我双手托腮,如果沈默在就好了,可以找他商量一下。 “过几天将是慕容青云的寿辰,届时无忧公子应该会出现。我想我们可以前去找他。无论他肯不肯,总是应该试试的。”他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 我心里燃起希望。“慕容青云是什么人?无忧公子一定会去吗?” “慕容青云是如今的武林盟主。这无忧宫是江湖上一个很神秘的组织,他们的宫主一定要年满十八岁以后才会在江湖上正式露面。此次慕容青云的寿辰一定会有许多江湖人前去道贺,无忧宫一定会趁此机会让无忧公子出现。” “既然是神秘组织,为什么要让人知道无忧公子的存在?” “说他们神秘,是因为他们组织高手如云,而且最关键的是传说他们和无忧山有关系。但是这点从没得到过证实,所以说他们神秘。倒不是说他们的面目不为人知神出鬼没。事实上,他们在江湖上颇有地位。连慕容世家都对他们十分客气。” 我听得入神,原来如此。“那我就去给武林盟主祝寿。”我决定了。 “好。我陪你一起。”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 “反正我现在是大闲人一个,再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卫青平拍拍我的头。我心里一暖,“可惜最近找不到沈默,不然找他一起去,路上更热闹。” 卫青平神色稍稍有点不自然,我想起来他跟沈默不太合得来。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 “好。我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出吧。” 卫青平笑着点点头,“明天见。” 我让人给沈默家留了一张纸条,说明了一下原因和去向。 莫言得知了我的决定,默默地给我准备了一堆东西。 第二天一早,怕几个孩子又舍不得而哭泣,我没有惊动他们,只有莫言出门送我。卫青平已经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在门口等我。莫言牵给我一匹白色的大马,指着马背上的包裹一一告诉我:“这里有一些银子,银票你包好放身上没有?这个包裹里是衣物,这个里面是一些药丸,有迷药、毒药、解毒的药、金创药……” “我哪认识啊?”我咋舌。 “都写好标签了。” “莫言,你真好!”我喜笑颜开,要出远门了,还是很开心的。说起来这还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远门呢。 “你,早点回家。如果你不及时回家,我就出门找你。还有,每隔几天就给我们写一封信,让我们知道你平安。记得胳膊上的药要每天都换。” “莫言……” 正在这个时候,宁静的街上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抬眼看去,一个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马正奔驰而来。 “沈默?沈默----”我挥着手跟他打招呼。 一转眼他就跑到了跟前,他跳下马,看了卫青平一眼,对我说:“我们一起去。”卫青平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怕他反对,赶紧说:“好啊好啊,多个人多份力量。我们三个一起出。” 我正要上马,莫言忽然说:“子惜,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我想送阿恒和云筑去学武功。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是送他们到什么武林门派去拜师学艺?” 莫言点点头。我肃容道:“不行,我不同意。”莫言一愣。沈默和卫青平也疑惑地看着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些武林门派进去了就等于是卖身给他们了,师父说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或者是什么帮主、门主、教主要手下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不能毁了他们俩。如果实在是想学武功,不如请一些人来家里教他们。我觉得还是多读点书,能稍有武艺防身就可以了。” 莫言愣愣地说:“自由?”沈默、卫青平也似乎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是啊,自由!不自由,毋宁死。好好照顾家里,我走啦。”我翻身上马,挥手告别。 前方朝霞灿烂,一轮朝日升起。柔和的面纱轻轻拂在脸上,我心情雀跃,看看两边,两大帅哥正与我相伴而行。一个是春风中盛开的白莲,一个是覆盖在熔岩上的冰山。晨光中,他们英姿勃,十分的养眼哦。 这真是一个令人期待的旅程呢! 初入江湖 桃花镇风波(一)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虽然不是中了进士,这也不是春天,但是兴奋的心情催得马蹄疾驰。我扬鞭策马,一溜烟的就出了楚庆城。 一口气跑了十来里路,我有些累了,慢慢放慢马蹄。沈默侧过来问我:“累了?”我点点头。“跑得那么急干什么?我们也不需要这么急着赶路。”“我开心啊,第一次出远门呢。而且还是骑马。”我笑道。卫青平哈哈一笑:“小孩子。”我瞪他一眼。 时值深秋已近冬季,万物寂寥。骏马奔驰,枯黄的落叶被卷起飞旋。一些房屋零零星星的点缀在路边的田野之中。大概一个多时辰后,一座大山转到了眼前。山上云雾缭绕,松柏青翠,与山下凋零的树木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忧山?我一时也不敢肯定。“这是无忧山。”卫青平给我介绍。 我不免仔细打量起这山来。我望向山脚,看能否找到当初走出来的峡谷口,却怎么也看不到。“你在看什么?”卫青平见我不停地张望。 “我……” “没什么好看的。那些只是传说而已。”沈默打断我的回答。 “怎么,你也对无忧山的传说感兴趣?”卫青平饶有兴致地说。 “呃……”我看看沈默,他正定睛看着我,幽深的眸子似乎大有深意。“呃,我只是好奇,好奇,呵呵。” “哦。这么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嗯,是的。”不知为什么我感觉沈默好像不太愿意我对卫青平讲关于无忧山的事情。不知不觉中我对卫青平撒了谎。我心里很纳闷,可是刚才沈默的眼神似乎就是在阻止我说什么,下意识的我就这么说了。 “快走吧!”沈默策鞭,冲马出去。我紧随而上。“刚才还说不用急着赶路……哼!”卫青平也夹马追上。 还没到中午,我就在马上坐不住了。我从来没骑过这么久的马,感觉腰酸背疼,**也被颠得好疼。我已无早上神气活现的模样,不住地在马背上扭来扭去。 “怎么了?”沈默问我。 我有气无力地说:“**被颠得好疼啊。” 沈默尴尬地咳嗽一声:“咳,女孩子家,讲话也不注意一点。” 我吐吐舌头:“是好疼嘛!” 卫青平瞪大眼睛:“莫言给你准备了那么厚的垫子,你还疼?” 我摸摸马鞍上的垫子,的确是很厚很软,但是时间长了还是敌不过路途的颠簸。 “骑马的时候要紧贴着马,跟着马的节奏上下,不要人和马分离。那样会比较颠。”沈默认真地说。 “沈默,什么时候能吃中饭啊?” “怎么?饿了?” “嗯!”其实我是想趁机休息一下。 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有一个简陋的小店,似乎专供路过的人休息打尖。小店外摆着几张方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 我们三人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坐下点了几个小菜。 “这些山野小菜,你可吃得习惯?”卫青平问我。 “当然啦。这些可是绿色天然食品,最新鲜最健康啦!吃得放心!”想想咱们21世纪,的确是想吃什么都有得吃,可惜是吃什么都不放心。 我一边说一边将我们三人的筷子在茶水里涮了涮,然后分给他们二人。“你可真是奇怪。”卫青平接过筷子,纳闷地说,“说你不讲究吧,你偏偏又讲究。” “哈哈,这是卫生问题,当然要讲究。至于吃的好坏,我倒的确不挑食。我可不是只会享福,过不了苦日子的人。” “哦?是谁说要吃水煮鱼,只吃太白楼的啊?”卫青平挂上一个戏谑的笑容。 “哼哼,我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哈哈,秦大----丈夫!” “小卫!”我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再看看沈默,好像正认真地听着什么。 我也安静下来,伸长耳朵,原来是其它桌上的江湖人士正在讨论慕容青云的寿宴。 “这次慕容家的寿宴举行得如此盛大,你们知道可是什么原因?”一个短打打扮的中年汉子神神秘秘地问他的同伴。 “什么原因?慕容盟主不过是趁此机会为下届的盟主选举做准备吧?”一书生打扮的人说。 “嗤----慕容世家如今是如日中天,慕容青云的武功也是整个武林数一数二,哪会担心什么盟主选举?”那中年汉子不屑得嗤笑。 “切!慕容家财大气粗,慕容青云又是武林盟主。举行寿宴当然要是要大办特办。”第三个人自以为然地说。他肥头大耳,颇似楚庆城里的周公子。 “错!我告诉你们吧。我听说慕容家此番是为了----选婿!”中年汉子得意地捋捋胡子。 “此话当真?”另二人急切地问。 “那是当然!”中年汉子拂拂双袖。 “胡兄,不会此次前往就是为了----” “不错!”那中年汉子得意地说。 “哈哈哈,就你?那俺老朱不也能参加了?”我差点“噗哧”笑出声来,这个老朱还真是一个“老猪”。 “依我看,咱们三人就只有黄兄还有一点希望。”这老朱实诚地说。的确,他们三人只有那书生打扮的人还算是五官端正。 “哪里哪里。朱兄谬赞了。”姓黄的打开一把折扇,故作潇洒地摇起来。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这三个人也不看看我身旁的两位。一个五官如玉雕,气质清一个容貌清雅,只用微微一笑,就让人如沐春风。他们二人往人前一站,那三人只能被人无情地忽略,作背景都不行啊。 我叹息,这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咦,我没说,我没说这句话啊。我四处一看,一个青年男子正对他旁边的一个小厮说话:“伺剑,以后在外面,可要记住这一点。不要徒增笑话。”他边说边瞟了隔壁桌那三人一眼。“是,公子教训的是。”那伺剑模样十五六岁,一双大眼睛透着机灵劲。 那正谈论得开心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下,脸色不太好看。可是人家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讲什么,他们又不好作,一脸隐忍的样子。 “公子,这荒山野岭的,只有这些个粗茶淡饭,您将就一下。”那伺剑从包里拿出一套餐具,仔细地用茶水洗干净。看来这青年公子必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爷,出门还挺有谱的。那公子看看桌上的菜,眉头一皱:“这是些什么东西?白白绿绿的。这是人吃的吗?这是给猪吃的吧!” 此话一出,几张桌上的人的脸色全变了。我摇摇头,这个公子爷可真是不懂事,嘴巴一张就能得罪所有人。已经有人忿忿不平地骂开了。“你说谁是猪?”那个姓胡的中年男子早就按耐不住,这下子找到借口了,跳起来说。 “我可没说谁是猪。你这么着急问,难道说你认为自己是猪?”那公子慢条斯理地说。 “哼。我胡不三生平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公子爷。有本事咱们过上几招。”胡不三抽出一把剑来。 那公子将他的衣袍一撩,伸手勾勾:“过来吧。”胡不三气极,持剑就挥过去。公子扭头一躲,一双筷子接住胡不三的剑招,一手扔出一个酒杯。只听一身惨叫,胡不三摸着额头跳出几步。 众人皆惊,这青年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大,武功居然有如此修为!特别是他的内力,竟然能用竹筷挡剑。 胡不三的同伴都站起来,欲一同出战。胡不三伸手拦住他们,阴恻恻地说:“公子武功高强,在下自愧不如。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也好让胡某日后再讨教讨教。” “在下楚皓月。随时恭候!” “哼!后会有期!” “胡兄慢走。不过这下子要做慕容家的女婿更难罗。”楚皓月戏谑地一笑。 胡不三一手捂住额头,一手甩袖,恨恨而去。他的两个同伴也都瞪了那姓楚的一眼,一同离去。 “伺剑,我们走。还是到桃花镇的云醉楼去吧。”那公子拋下银子,向他的马车走去。诶?马车啊。看得我好生羡慕。莫言让我坐马车,可是我豪情万丈地说:“哪有女侠闯荡江湖还坐马车的?当然是骑马啦!”摸摸我的**,现在可真是悔死我了。 等我们吃完饭去牵马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刚才那公子坐过的凳子底下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袋子。我捡起来打开一看,啊?!居然是我在当铺里当掉的伞! 我解开伞上的扣子,按下按钮,“啪”地打开伞。一下子感慨良多。“这是什么?是伞吗?”卫青平好奇地问。 “是的。”这伞居然落到那公子爷的手中,果然是个有钱人啊。我将伞折叠好,沈卫二人露出惊异的神色。“这伞真是奇巧无比。” 上路跑了一个时辰,我又难受得坐不住了。双手无力地握着缰绳,感觉大地在眼前晃动,整个人东倒西歪的。 沈默叹口气,向四周看看没什么人,飞身到我的马上。“嗯?沈默?”我人都有点迷糊了。“你休息一下,我来驾马。”他低头对我说。“好。”我冲他笑笑,松弛下来。我看见卫青平瞪了沈默一眼,我有点心虚:这是不是男女授受不清?嗯,不管了,我都要倒下去了还管这么多?有沈默在身后,我的腰能稍微靠一靠,轻松多了。他骑马的技术又好,不知不觉中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子惜,子惜,到了。”沈默轻声对我说。“嗯?”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暮色已降临,我们到了一个小镇外。一个巨大的木牌楼上刻着“桃花镇”。“子惜坐好了。”等我坐稳了,沈默飞回他的马背上。 我们到一家客栈投宿好了,我问店家:“这桃花镇哪家酒家的饭菜最好吃?”“当然是云醉楼啦。出门往东就可以看见。” 于是我拉着他们二人往云醉楼去。刚一出门,天空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我从怀里摸出雨伞撑开,招呼他们:“来,大家一起打伞吧。”他们二人互看一眼,“哼”不约而同的鼻孔出气,都不肯站到伞下来。我耸耸肩,得,我自己一个人打吧,反正雨也不算太大。 我看着手腕上的指南针向东走到了云醉楼。刚走到楼下,“砰”一个东西似乎打到了伞上接着蹦到了地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鸡爪。我向上抬头,中午遇见的那位公子和他的小厮伺剑正探头看着我。“爷,那是咱们的伞!”伺剑高声叫起来,说完从二楼一跃而下。 我收起伞,慢慢叠好。伺剑狐疑地看着我。“这伞是你们的?”我问。他点点头:“怎么到你手上了?” “有何证据说是你们的?” “你?这伞装在一个黑色布袋里面,布袋外绣着一个‘月’字。” 我翻出黑布带,果然有一个古体的象形字“月”在靠近袋口的地方。那伺剑得意地一哼。 “这伞能卖给我吗?”我当初卖了二两多银子,现在就算以十倍的价格我也想买回来。这是我与过去世界的一种联系。是属于家乡的东西。 “不卖不卖。你还没说这伞怎么到你手中了呢?” “我捡的。你不卖,我跟你家公子说去。”我噔噔噔跑上二楼。“哎哎哎,说不卖就不卖。”伺剑紧跟着也跑上来。 “这伞你卖吗?” 楚皓月一口喝尽手中的酒,放下酒杯道:“不卖!” “这伞我很喜欢,二十两你卖吗?”周围人皆惊。 他轻轻一笑:“姑娘倒识货。可惜就算你出两千两,我也不卖。” “君子有**之美嘛。你割爱给我不成吗?”我不死心。 “很可惜,我不是君子。哈哈哈。”楚皓月大笑,眼神带着不羁。 这个死狂徒,有钱臭得瑟。“不是君子?还给你,小-人!”我把伞放他桌上,气鼓鼓地走到旁边的空桌上。 “你……”伺剑见我言语对他家公子不敬,扔给我一个大卫生球。切,谁不会,我也扔他一个。 “公子,我看那女子中午的时候就盯着您看个不停。没准这伞是她故意偷去,想借机亲近您!” “噗----”我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让那小屁伺剑的一席话给弄喷了。再看那楚皓月,一副了然的样子,正略带得意而假装无奈地摇头。 “小卫,你知道老孔雀开屏是什么吗?”我故意大声地问卫青平。 “是什么?”他很合作。 “自-作-多-情!” “哈哈哈。”他大笑,我也故意大笑。 那楚皓月脸色一沉,抬起眸子看了我一眼。看就看,谁怕谁?我挺胸抬头,回敬他一眼。 “伺剑,莫与庸脂俗粉一般计较。咱们走。”哇呀呀,气煞老夫,居然说我是庸脂俗粉?就在我呲牙咧嘴之时,沈默劝我:“子惜,莫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啊,沈默,谢谢你,谢谢你将这句话说得这么大声。 楚皓月脚步放慢,双目看向沈默。他们二人眼神交织,空气中流动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我们走!”楚皓月带着伺剑离去。 我冲他们的背影挥挥拳头,那姓楚的懵然回头,我假装撩撩头。哼,别以为自己有钱、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了不起! 你还莫说,这楚皓月阔鼻方口,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身穿卐字暗纹织锦银色长袍,脚蹬银丝祥云图案的白靴,打扮得富贵威严却不夸张,算是有品。如果不是性格实在讨厌,还真能算是玉树临风。可惜我生平最讨厌这种自以为很帅而得瑟的男人了。 “子惜,很喜欢那把伞吗?”沈默关切地问我。 我点点头,凑到他耳边说:“那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被我当初当掉了。”他眼眸一闪,一丝心疼出现在他的眼中。 “你们在说什么?”卫青平问。 “我说刚才那个公子爷真讨厌。空有一副臭皮囊。”我嘟起嘴。 “呵呵,不过他的武功倒是不错。”卫青平摸摸他的剑。 沈默也沉思着。 晚上回到客栈,沈默趁卫青平不在,悄悄对我说:“一路上,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跟着我。卫青平让你单独跟他去哪,你都不要去。记住,一定要跟着我!”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你要相信我!”沈默一双黑色的眸子望着我,似一口古井,深深的,又意蕴悠远。我被蛊惑了似的,点点头。 桃花镇风波(二) 回到房间,我苦苦思索。为什么沈默不让我相信卫青平呢?他并不是一个心眼狭小的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难道他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跟我讲清楚呢?我想起卫青平亲切温暖的笑容,真想不出有什么不能相信他的理由。 不行,我得找沈默问个清楚。想到这里,我出门去找沈默。忽然楼下院子里传来几声马的嘶鸣。我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伺剑走了出来。他看见我,瞪了我一眼,然后向楼下张望。切,小孩子,还记仇呢。 “你干什么?”一声断喝,伺剑又从二楼跳了下去。敢情这孩子从来不走楼梯?我趴在栏杆上看戏,看来有事生。 “你动我们的马车干什么?”伺剑一手拉着马车,一边问一个红衣女子。 “这本来是我拴马的位置。何况你们的马车太大,应该放到马棚外面去。” “什么你的我的位置,这拴马的地方当然是谁来谁用。再说这下雨的天儿,你凭什么让我们的马车在外面淋雨啊。”伺剑伶牙俐齿的。 “我昨天就拴在这里,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子,为什么要把位置让与你?我就要拴这里。” “我不让!”伺剑毫不退让。 “我偏偏就要!” 一个要拴,一个不让拴,挤来拦去间就动上了手。只见那红衣女子长袖一挥,“啪”一巴掌打到了伺剑的脸上。 “爷!”伺剑泪眼汪汪地抬头说。我扭头一看,原来楚皓月已经出来了。依他的臭脾气,我想他肯定会下去跟那女子交手一番。谁知他竟然脸色一沉:“伺剑!” 伺剑见状,只好气鼓鼓的将马车拉开。那红衣女子轻哼一声:“算你识趣!” 我暗暗心道:这红衣女子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跟那楚皓月倒真像,脾气火爆。 伺剑嘟着嘴走上楼,看见我似乎感觉丢了面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哼,把气撒我身上,我就好欺负啊?我冲他吐吐舌头:“小白兔,红眼珠,一不高兴就爱哭。它说自己尾巴短,对着爸爸呜呜呜。” “你?”伺剑气极。 “哈哈哈。”我大笑去找沈默。哼,臭小鬼,跟我比气人啊,我可以是人见人爱的玉面郎君,也可以是人见人怕的“鬼见愁”! 我下楼时那红衣女子正好上楼。错身而过,我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一下。黑如云,插一只金钗,额前刘海弯弯。面如桃李,却是冷若冰霜。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是目光清冽,不怒而威。玉鼻如葱,樱桃小嘴。她的冷不同于若梅那种隔世的清冷,而是拒人三尺之外的寒冷。似乎感受到我的打量,她也抬头瞥了我一眼。 见到沈默,我把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乐不可支。他宠溺地拍拍我的头:“淘气!”我嘿嘿一笑,然后肃容问他:“为什么我不能相信卫青平?” 他沉默一下,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愣愣:“当然。” “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要相信我,子惜!”他似乎有一点激动。 “你……” “我现在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你讲。但是只要我们这趟事情办完,我就能告诉你,告诉你一切。所以,现在,请你相信我。”他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他如释重负地笑了,那样舒心,那样快乐,好似晴空上飞过一只大雁,展开了优美的双翅,在白云间翱翔;又好似阳光照在晶莹的雪山,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我一时竟看痴了。 “你的御宇轻尘练得怎么样?” “嗯?”我回过神来,“啊,有时候走运能飞起来,有时候怎么也飞不了。” 他思索一下:“可能是你还不会运气,飞不起来是因为气滞不畅,经络不通。你慢慢练习,学会控制住身体里的气。” 我点点头。他又说:“这样也好,你脚步沉滞,旁人都看不出你会武功,不会对你太防备。必要时,你就能出奇不意地施展轻功,别人想追你就难了。” 我莞尔一笑,心下却苦道:那也要我能出其不意地施展得出来啊。 小雨淅沥沥地下了一夜,像一曲温柔的催眠曲。我沉沉地睡去,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 梦里面老妖正在教我打架子鼓,苏凌在一边看着手忙脚乱、四肢不协调的我忍不住大笑。我一生气,把鼓“咚咚咚”乱敲几下,就扔掉了棍子。嗯?不对啊,我都没敲了,怎么还有鼓声啊?“咚咚咚,咚咚咚”……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现有人正拼命地拍我的门:“开门,开门,你给我出来!” 我睡眼惺忪还没完全清醒地下床,打开了门。门一开,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进去。“嗯?”我使劲揉揉眼睛,头脑清醒过来。 “你干嘛啊?”我进去一看,那个红衣女子正四处翻我的东西。只见她走到床边,将被褥一掀,一支金钗掉了出来。 “哼!这是什么?”她双眉一挑,怒目圆睁。 “金,金钗?” “废话!我的金钗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我怎么知道呀!”我一脸茫然。 “休要狡辩!你昨日见我这金钗价值不菲,所以夜晚趁我睡着时偷去,是不是?”她不依不饶地盯着我。 “子惜!”沈默闻声而来。 沈默一见我,又惊又怒,将头偏向一旁,低喝道:“把衣服穿上!”然后对红衣女子说:“请出去讲话。” “不把话说清楚我不出去。她跑了怎么办?”红衣女子剜了沈默一眼。 “子惜。”卫青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默吸一口气:“得罪了。”一把抓着那红衣女子跃身出门,然后将门带上。 我看看身上,穿着我的睡衣,长袖长裤,包得严严实实的,状态正常呀。遥想当初我住的小区,还有大妈穿睡衣出门买菜呢。 我穿好衣服,简单扎了两个小辫就出门了。屋外除了沈默、卫青平、红衣女子,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那伺剑也坐在了栏杆上兴高采烈地吃着花生。 红衣女子正横眉冷对沈默,一见我便冷笑道:“这小偷该如何处置呢?” “小偷?是谁?在哪里?”我四处张望。 “别装模作样了。这金钗从你的床上搜出来的,这小偷自然就是你。”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语气。 四周一片附和之声。卫青平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小姐,你可亲眼所见金钗是她所偷?” 她一愣:“我没有亲见,但是这是事实。” “有时候,亲眼看见的未必是事实,这未亲眼看见的则更有可能不是事实。”卫青平嘴角一弯,人群中的两三个女子不由得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了他。“姑娘高姓?我不能总是小姐小姐地称呼你吧。” 红衣女子迟疑一下:“木……树木的木。” “木姑娘,你看这位姑娘。”他指向我,“她眉不描,唇不染,连式都懒得花心思。你觉得她会对一支金钗感兴趣吗?” 我的小脸都要绿了。卫青平啊卫青平,你这是帮我还是骂我啊。果然,众人被他一说都盯着我看个不停,看到我那简单的垂在前面的两个小辫都无语摇头。我心里嘀咕,我如果梳个马尾辫,你们不都要昏倒啊。 “但是我那金钗价值不菲,恐怕是她见财起意。”她冷哼一声,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姑娘,不瞒你说,我的朋友家里也是家财万贯。昨天她还要出二十两银子买这位公子的一把伞。”卫青平指向楚皓月。哼,连他也出来看热闹。卫青平凑到我耳边:“花不语送你的玉环带了吗?”我点点头,进屋找出玉环递给他。“而且恕我直言,她的一个玉佩买你十支金钗都绰绰有余。” 他将玉环托在手上,故意给众人看了一下。这个玉环色泽光润,“你什么意思?!”木姑娘脸色一沉。 “我当然不是说姑娘的金钗不值钱。姑娘的这只金钗绝对是上等的金钗。我只是说我的朋友并不缺钱而需要去偷你的金钗。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卫青平拱手施一礼。 “那可未必。这个世界上就有人贪得无厌,或者是你的朋友喜欢偷东西呢?嘿嘿!”伺剑往嘴里扔进一颗花生米,晃着两条腿,笑嘻嘻地说。 好小子,落井下石,你够狠。我瞪他一眼,顺便也瞪了他主子一眼。却现楚皓月正紧盯着玉环。我怒从心起,将玉环塞到他手里:“你仔细看清楚,这可不是假的!”他仔细看了看,问我:“你的?” 什么意思嘛?这主仆俩难道还想栽赃说这玉环也是我偷来的?我扔给他一个白眼,抢过玉环:“当然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 “木姑娘,这金钗不会是我的朋友偷的,哪有偷了东西不藏起来,还放在床上让人这么容易搜出来?既然你的金钗找到了,我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沈默也开口了。方才他似乎消失了一下。围观的人听见这么一说,有人点点头,的确哪有这么笨的小偷嘛。 木姑娘正低头沉思,闻沈默此言,瞪了他一眼:“不行!难道我的金钗会飞吗?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就报官好啦。”我大大咧咧地说。搞得这么麻烦,报个110不就行了吗,po1inetbsp;“子惜!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跟衙门官差扯上关系?!”沈默皱皱眉头。周围人都吃惊地看着我。 “东西不是我偷的。信不信由你。不信的话找官府来查查不就清楚了。”我摊摊手,对那个木姑娘说。 “子惜,别任性。”沈默把我拉向他,好言好语地说。我嘟起嘴巴:“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哼,别以为你们人多,诡辩几句我就信了你们。我告诉你们,来了官府的人,你们只怕是跑不了了。”那木姑娘冷哼一声,“我有人证!” “人证?”我一愣,马上拍手高兴地说:“好啊好啊,叫他出来呀!你叫不出来,就是骗人!”众人见状,还以为我疯了。 木姑娘秀眉一皱,狐疑地看着我。迟疑地说:“就是,那个店家。”说完指向角落。大家视线一转,人群背后的一个小二正欲转身溜走。 “你给我过来。”我跑过去一把抓他回来。 这个小二看上去颇忠厚老实,他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有何吩咐?” “是你看见我偷东西的吗?” 那小二眼光偷偷向木姑娘看去,可能她曾经答应过他什么,此刻也没有开口说话。他迟疑片刻,道:“小人昨晚半夜起来上茅房。看见二楼有一个黑影从,从木小姐的房里闪了出来,然后,然后就跑进了……姑娘你的房间。”最后几个字他快地说完,然后赶紧低下头。 “你看清楚是我了吗?”我逼问他。 他摇摇头,向周围瞟了瞟,然后又点点头。“到底看清楚没有?”我实在不耐烦了。 “是你!”他突然抬头说。 “哈哈,好。这位小哥,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这天上没有月亮,地上没有点灯。半夜时分,你是如何在东面一楼看清西面二楼的人的模样的呢?就算你提着灯笼,难道你的灯笼能照那么远?这院子可有五六丈宽。”沈默目光炯炯地看着店小二。 “我,我眼神好。” 众人哄笑一声。“王二麻子,你的眼神咱们谁不知道啊?两个铜板拿到你鼻子底下你才知道不是三个。”一个大汉笑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阵大声的呵斥传了过来。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来了几个官差。我抬眼一看,客栈老板正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看他的神色,一定是看到我们几个大多带着武器,怕引起江湖械斗,殃及他的店铺,故而赶紧报官了。 沈默叹口气,上前施礼,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相关人员都到衙门去一趟。”带头的官差官腔十足。王二麻子抖了一抖,忽然带着哭腔大声说:“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位小哥让我这么说的。”他一边抹泪,一边拿手指向一旁。他指向的地方众人皆惊,赶紧都闪到一边。只剩下伺剑愣在那里,一时竟呆住了。 “好你个伺剑,一石二鸟哇你!”我气极。木姑娘也醒悟过来,手指将腰间的剑紧握一下。 那伺剑正欲开口。“伺剑!”楚皓月双目看向他,带怒含威,“你好胆大妄为!”哼,装吧装吧,还当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伺剑满脸通红,闭上了嘴巴。 “差爷,你们可以看看两间屋子靠后面的窗户,都有人出入的痕迹。此人必定是利用轻功,从后窗入户。所以这店小二是不可能从走廊上看到人影的。”沈默领着官差去检查了一番现场。 然后一干人等全都进衙门做了份笔录。连堂都没过,我们几个就出来了,剩下楚皓月和伺剑被留在里面。 衙门外,木姑娘看了我们一眼,咬咬嘴唇,转身而去。“慢着。”沈默对她说。她回头问:“何事?” “道歉!” “我为何要道歉?”她银牙一咬。 “你错怪好人,当然要道歉。” “我偏偏不道歉。你能奈我何?”她腰身一拧,脚一跺。 “姑娘,望你以后行事不要太冲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对于你有害无益。凡事要自己先好好想一想,不然不仅是被人利用,还会连累、冤枉好人。”沈默正色道。 木姑娘脸色通红,美目瞪了沈默一眼。转身离去。那眼神,居然……有一丝哀怨? 我正回味着木姑娘的眼神,看见楚皓月和伺剑走出了衙门。咦?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哼,肯定是收买了贪官。 我对他们主仆二人的人品更是嗤之以鼻。那楚皓月似乎想过来跟我们讲话。“沈默,小卫,我们比赛看谁先回客栈!”说完我就冲了出去,他们二人一愣,也都跟着跑上来。“哈哈哈……”我银铃一样的笑声在小雨中飘荡。 嘻嘻哈哈地跑回客栈,心里非常开心。看看他们两个,头、眉毛甚至眼睫毛上面都挂着一颗颗的小水珠,晶莹剔透。点点的感动如同这些小水珠,一颗颗汇集于心。我踮起脚尖,伸直脖子,扬臂轻跳,用芭蕾的动作轻盈优雅地给他们鞠了一躬。 “我好像总是需要你们帮我。”我微笑。忽然眼角瞟到了那主仆二人。眼珠转转,笑得更得意:“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再帮我一次。” 卫青平轻轻一咳,小声地说:“不知这次倒霉的又是谁?” 我眼睛不免都笑眯了。 以卫青平的身手,制住一个伺剑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安排好一切后,让沈默将一张纸条用飞镖飞进了楚皓月的房间。纸条云:若想再见伺剑,请到二里外驻马坡桃花林。 等楚皓月赶到的时候。伺剑已经被我们双手捆住吊在了树上。他的眼睛蒙着布,腿脚也都被绑着。伺剑被吊得很高,楚皓月飞身一剑砍断了绳索。然后抓着伺剑的衣领飞下来。正在此时,一把铁藜花撒到了地面。他反应极快,用剑点地,借力向前飞去。“砰”,他们两个一起掉进了我做的陷阱里。 “哈哈哈。”我拍手笑着跳出来。让楚皓月毫无察觉地掉进陷阱恐怕很难,但是当他手上抓着一个伺剑而又疏忽大意的时候,就不是没有可能了。他以为铁藜花是我们的诡计,岂知那只是“请君入瓮”的一个手段呢。 陷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半截泥巴水。“哈哈,落汤鸡看落汤鸡,还是一锅落汤鸡!” “妖女,妖女,你这个坏女人!”伺剑听出了我的声音,大声地喊着。 楚皓月满身泥水,沉脸瞪我一眼。我冷冷一笑:“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随便陷害别人?有钱就能不接受法律的惩罚?有钱就能随便糟蹋别人的尊严?有钱就能任意将别人**于鼓掌?我告诉你:做梦!你们这些公子哥,即便是有几个臭钱也都是你们祖辈收刮来的。你们自己有什么本事挣到一文钱?你们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哼,社会的米虫蛀虫害虫罢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假如你们还是这副德行,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反抗你们。哼,拜拜内,二位在里面好好洗澡吧。”我眨眨眼睛,一个飞吻吹给他们,心里觉得痛快无比地离开了。看来我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还真没说错,那个楚皓月居然都没对我动手。不过他动手我也不怕,有沈默在后面保护我。而且我很小心的同那个坑保持了一段距离。 雨渐渐停了。我们三人重新打马上路,继续我们的旅途。 救人 雨过天晴,天空挂出一道彩虹。“好美!”我赞叹道。 “子惜,心情很好哦?”卫青平说。 “是呀。这次好好的教训了一下那两个坏蛋,太解气了。哼,我最讨厌这种为富不仁的人了。”我有一种行侠仗义的感觉。 “不过江湖险恶,以后还是不能太任性行事。”卫青平笑道,“老是帮你‘欺负人’,也不知是对是错。江湖上,还是越少树敌越好。” 我心里想想,也有道理。除了这两个人,我不是就已经得罪了司徒靖那几个人吗。我点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这两个人实在太可恶了,不教训一下心里气不平。” 沈默道:“我会有分寸的。子惜,你放心,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会保护你的。”这话竟似不止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卫青平轻轻一笑:“那若是她得罪了整个武林呢?” “那我就和她一起做整个武林的敌人。”沈默平静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头一颤。 卫青平哈哈一笑:“好!说的好!” “我唱支歌给你们听吧。”此时我们只是慢慢在行,我提议到。他们欣然同意。 我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已经快消散殆尽,阳光探出笑脸,彩虹淡淡的浮现于碧蓝的天空。开口唱到:“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意与你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侯,要勇敢的抬头。谁愿常藏躲在避风的港口?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侯,在迷雾中让你看透。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我在心中暗暗祈祷,愿我能与他们成为永远同行的好朋友。小卫这么关心我,他不会对我有恶意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误会。这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啊。 一路上不时有一些武林人士模样的人从我们身边打马而过,看来他们很可能也是去参加寿宴的。 前方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道路平坦的官路,一条是未经修整的小路。“子惜,走哪条路?官路比较好走,需要三天到慕容山庄。小路可以两天到,但是路上没有好的客栈和酒楼。”沈默问我。 “寿宴要三天后才正式开始。我们无需赶时间。”卫青平说。 “还是走小路吧。早去能早打听一下情况。”我说。 沈默点点头:“我也想走小路。” 对于骑马,我稍微适应了一些,但也只比往日多坚持了一两个时辰。沈默照例到我身后做我的靠椅。卫青平冷哼一声:“怪道有人想走小路。” “小卫,别这么说嘛。”我故意苦着脸对他说。他看看我,欲言又止,有些不高兴。 “别理他。的确是因为人少,所以我才想走小路。不然怎么照顾你。”沈默低头轻声对我说。我的耳朵被他的语声弄得痒痒的,对上他那关怀又含笑的眼神,心里不免有一丝慌乱。不不不,他只是在帮助朋友。我对自己说。脑海里浮现出若梅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样子。 “咦?”卫青平疑惑地说。 “怎么啦?”我问。 “那个木姑娘好像在我们后面。” 我扭头绕过沈默看见一个红衣女子骑着马,距离我们大概十来米。只见她举鞭用力策马一下,那马快步赶上我们。当她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看见她侧头看了我们一眼,对我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哎,那个眼神真让人火大,似乎在说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的逆反心理又起,故意扬声高唱:“诶~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抛洒着红绣球啊,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呀嘿。” 沈默、卫青平都惊异地盯着我。而前面那个身影,则用力打马几下,奋力跑远了。卫青平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女娃啊!”我得意的用食指在鼻子底下一抹:“哼!”沈默笑笑:“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第二日中午,我们行到一片荒野,远远可以望见炊烟袅袅,想必是一个村落或者一个小镇。 我们放慢度,卫青平说:“明日中午应该可以到慕容山庄。” “在哪个城里?”我只知道跟他们赶路,都不知道是往哪里而去。 “在白鹤镇,并不在哪个城里。” “哦。”我微微有点失望。 “那白鹤镇有个曲水酒家,美食不少。”他冲我微笑,似乎知道我之前为什么失望。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他又将眼光瞟过沈默:“镇外有个晓雾林,依山傍水,十分美丽。” “是吗?那等我们办完事情,一起去游玩一下。”我说。 正在说笑间,我忽然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在这荒郊野外,连飞鸟都少见,怎么会有人在哭?我正疑惑,只听沈默一声喝道:“不好!”,然后扔出一支飞镖。前方路边林子里一个身影倒下。我们快马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妇人正上吊自杀。她身后有两座新坟。 我将她枕到我的腿上躺好,不一会儿她悠悠醒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怔了几秒钟,然后眼泪流下来:“几位何苦要救芸娘,我已是生无可念,唯愿一死。” “姐姐,人生在世谁不会遇到一个沟一个坎,等你走过去回头看的时候,就知道那些困难都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你现在是在过这沟沟坎坎的过程中,才会觉得难觉得痛苦。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啊。”我诚心诚意地说。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要打消她的死意。 “姑娘,多谢你好心劝我。可是,可是我已经无脸活在这世上。”她呜呜哭泣。 “姐姐,如果方便的话,你不妨说给妹妹听听。” 她犹豫了一下,看看我,叹口气:“唉,罢了,既是要死之人,说给妹妹听又何妨。我,我被我夫君休了。” “什么?”我大惊。她一听,将头低下。“姐姐,你真傻啊!”我不禁抓住她的双臂说。她疑惑地抬起头。 “你夫君将你休了,那是他对不起你,是他没有慧眼没有福气。你为何为了一个对不起你的人自杀?你不是应该好好活下去----还要活得漂漂亮亮的,让他后悔一辈子吗?”我认真地说。 她拭泪的手停了下来,眼睛里露出吃惊的神色,看来是有人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观点。“可是……” “难道姐姐你离开了他,生活难以维系吗?” “那倒不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过上好日子给他看看?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男人照样能活得精彩,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啊,难道说你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的闲言闲语?哎呀,姐姐,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怎么能因为别人的几句废话不明是非的话就送掉自己的性命呢?别理会那些俗人!” “好妹妹!”芸娘一把握住我的双手。她的泪水滑过脸庞:“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可是石郎他……” “姐姐,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我看姐姐花容月貌,别再想着那个什么石郎了,干脆再找个更好的吧。” “子惜!不得胡言乱语。”沈默突然沉着脸喝道。然后又对芸娘说:“这位夫人,万勿见怪。我的朋友并非有意冒犯,她……” “公子不用担心。这位妹妹天真烂漫,心胸开阔,见识不凡,她快言快语我又怎会见怪?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三位的相救。只是,唉……”她眼睛里泪花翻滚,却又强行忍住,片刻后说:“其实我寻短见也不止是因为石郎休了我。而是……我公婆近日被人杀害,我夫君说,凶手是……是我的父亲。” “啊?”我不免吃惊,“这怎么可能呢?既是儿女亲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们赵、何两家原本是世交。我和石郎从小亲梅竹马一起长大,婚后感情融洽。公婆对我也很好。一个月前我和石郎外出了几天,等我们回到家才得知公婆已经……已经被人杀害。石郎他看了伤口,说是由我们赵家的太乙钩所伤。而我爹娘又……又双双悬梁自尽,石郎说他们是畏罪自杀。”说到这里她伏到我身上嚎啕大哭。 “这可就奇了?既然是世交,怎么会变成仇家?”我想不明白,沈卫二人也有点吃惊。 “我也想不明白。我爹爹和公公是多年的朋友,生死之交,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但是那伤口的确是太乙钩造成的,这让我无言以对。” “你能确认你公婆致死的原因是太乙钩吗?”沈默问道。 芸娘沉思一下:“伤口形状的确是我们赵家太乙钩造成的,而且是‘太乙旋风’这招。但是,我总觉得不是我爹爹所为。我也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只是我的感觉。可是石郎他并不相信我。毕竟,太乙钩这种兵器是我们赵家独有,而那套太乙钩法世上也只有我爹爹才会。”她眼圈又红,“石郎恨我爹,恨我,视我为仇人之女。他……爹娘公婆已去,石郎他又恨我。我孤零零的何苦苟存于世?我今日祭拜完爹娘和公婆,心想下去了也好,能找他们问个清楚明白。” “芸娘,这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这样轻易地死去,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对得起含冤死去的公婆吗?你不是认为不是你爹所为吗?你为什么不去找证据呢?” “可是,可是公婆真的是死于我们赵家的太乙钩啊,我……” “芸娘,振作起来!只要有一丝的疑惑,你就要努力去证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我鼓励她。 她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慢慢自语道:“不错,我爹爹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就算石郎他现在恨我不理我,但是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一定会再来找我。啊,对了,如果真的不是我爹爹所为,那么爹娘的死也很有可疑!”她收敛愁容,脸上出现一种坚毅的表情。 “姐姐,你有何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再去调查一下我们离开那几日所生的事情吧。” “呃,这位夫人,你暂时还是不要过于劳累,切勿再过度伤心。因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卫青平说道,之前他曾替芸娘把过脉。 “你是说?”芸娘猛然抬头说。 “夫人,你有喜了。” 芸娘的脸上似喜似忧,一时间似乎感慨万千。最后她说:“今日多谢三位相救。不然芸娘真是要铸成大错。请受我一拜。”她似要跪下,我赶紧拦阻她。她只得一福:“再造之恩,来世结草衔环再报。请问公子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秦子惜,这位是沈默,这位是卫青平。” “三位恩人,芸娘打算到前面镇上的清水庵暂住,那里的师太与我家十分熟识,她会好好照顾我的。日后,芸娘一定会好好报答三位。” “芸娘,不要这么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是上天不让你做傻事,你只需好好活着,将孩子养育**就好。”我握住她的手说。 她辛酸地笑笑:“不知你们前往何处,我是否耽误你们了?” “我们去慕容山庄。” “慕容山庄?石郎他也去了那里。”她神色黯然。忽然她拿出一张纸给我:“妹妹,这是石郎给我的休书。假若你见到他,请问他要不要我和孩子。如果他要就请他到清水庵来接我们,如果他不要,日后你再把这休书还与我吧。” 这个芸娘真是一个痴情女子。我点点头,接过休书。 我们将芸娘送到了镇上,她执意不肯耽误我们,没有让我们送到庵里。而我们经此一耽搁,也快马加鞭,争取能日落前到达下一个小镇。 太阳已只剩下最后一线余晖,前方的小路上出现一个黑点。等我们渐渐靠近,才现原来是一匹马正在路上徘徊吃草。“这不是木姑娘的马吗?”卫青平疑惑地说。 我们几个翻身下马,决定四周看看。因为这马并没有被拴起来,显然有什么事情生。我们向林子里走去。忽然听见一声怒喝:“住手!你,你知道我爹……”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了,应该是被人点了哑**。 “哼哼,臭丫头,脾气挺辣的。我管你爹是谁,天王老子现在也救不了你。你还是乖乖地听话吧。”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正狰狞地笑着,逼近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木姑娘。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衣人。 沈默扔出一支飞镖,卫青平也拔剑冲了过去。疤脸听见镖声,一个翻身,躲了过去。“什么人?敢坏我冥玦教的事情?”疤脸喝道。沈默和卫青平互相看了一眼,停住脚步。我暗自忖道,难道这冥玦教十分厉害?沈默问道:“阁下是冥玦教哪位?不知对这位姑娘意欲何为?”疤脸哈哈笑道:“我是冥玦教左使追风,这位姑娘是我们教要追拿的叛教之人。我们教内之事,还请两位不要插手。”沈默眉头一皱:“左使追风?”卫青平朗声一笑:“哈哈,追风大人,可惜我们今天非要救这位姑娘不可。得罪了。”说话间就亮剑而上。 见他们几人打成一团,我悄悄走近木姑娘。她似被人点了**道,无法动弹也不能讲话。我对她说:“你不要担心。他们俩会救你的。”她的一双美目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不多时胜负已分,那疤脸低喝一声,三人闪身几丈远。“你们好大胆。等着瞧!”说完恨恨而去。 沈默“唰唰”几下,解开了木姑娘的**道。她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她衣服被划破,臂上有几道血痕,看来刚才必定经过了一番苦斗。 “木姑娘,你没事吧?”卫青平问她。却又立刻尴尬地扭过头。原来木姑娘的肩头衣服被划破,露出了肌肤。我暗笑,古代人还真是保守。 木姑娘反应过来,立刻用手捂住肩膀。她又气又急地说:“今天的事,你们不许说出去!”说完瞪了沈默一眼,快步走出树林。 “咦,救了她连声谢谢都没有?”我摇摇头。 “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是为了她的感谢。”沈默安慰我。我却想着刚才木姑娘瞪他一眼是什么意思。 “那个冥玦教是什么组织?”我要丰富一下江湖知识。 “是一个神秘的教派。他们虽然在江湖活动,但是很少有人见识到他们的真实面目。”卫青平说。 “他们是坏的吗?那个木姑娘真的是他们组织的吗?” “好与坏?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江湖中,是正是邪,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卫青平轻轻一笑。 沈默道:“走吧。”卫青平猛然哈哈笑道:“追风左使?没想到我们居然能碰到追风左使!哈哈哈。”他复又对我意味深长地说:“子惜,以后你可要小心这追风左使!冥玦教可是一个很可怕的组织。” 我看了沈默一眼,他不一语,眉头却微微皱起。 难道,这冥玦教真的是一个恐怖组织? 慕容山庄 待我们赶到白鹤镇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马鸣嘶嘶,有许多打扮各异的江湖人。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还有房间的客栈。 “只有最后两间房间啦。我敢说这是镇上最后两间。”掌柜的说。 沈卫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我赶忙说:“要啦要啦。沈默、小卫委屈你们将就一下。互相挤挤吧。”卫青平轻轻一哼。 晚上,我担心他们二人不能好好相处,想去看看情况。 走到他们门口,却听见他们正在争吵。“你睡地上,我睡床!”是小卫的声音。 “你睡地上,我睡床!”沈默说。 “你!不许学我说话!今天我偏偏要睡床。” “哼,凭什么?我今天偏偏不让。”听到沈默这么说,我差点笑出声音来,酷酷的沈默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沈默!我忍你很久了。你总是什么都跟我抢!”我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倒在了床上。 “你给我下来。我也忍你很久了。”然后室内一阵噼里啪啦桌椅出的声音,但是显然他们并没有用武功,只是两个男人间的打架。 “你不许打我的脸。” “你也不许打,你还打?我,啊呜……” “卫青平,你敢咬我?!” ¥%#a^#$我汗,这两个人怎么变成稚子顽童啦,不免偷笑。心想此时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坐在门外继续偷听吧。良久,室内静下来,传来两人呼呼的喘息声。 “沈,沈默。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也记得要做到。今天这床就当是你感谢我的。” “哼。你也要记得别给我耍花样。不然别怪我到时候……”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大情圣?可惜,据我看来,子惜并不喜欢你。” “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记住不许伤害子惜。” “哼!沈默,你别忘记了小鸢!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沈默沉默一下:“不许伤害子惜。她是无辜的。” 卫青平冷哼一声:“用不着你说,子惜也是我的朋友。但是,你别沉迷美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 “你没有?哼,你敢说你不喜欢秦子惜?你不仅对我们瞒着有关她的事情,你还教她武功。为了她,你一个人夜闯周府,逼那周公子放掉所有男宠;为了她,你居然还会去吃变质的食物,害得自己生病。这一路上更是对她百般呵护。” 卫青平的话让我的心咯噔一下,沈默他对我,真的不仅仅是友情吗?可是,可是……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我信赖他,看见他就觉得愉快,可是这信赖这愉快并不一定就是爱吧?我的脸烫起来,直到耳朵尖。不行,不行,沈默他是若梅的。我,我可不能横刀夺爱。我心绪难平,悄悄回到屋里。 同时我还迷惑不解,听他们的对话,他们不仅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而似乎沈默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想起那日沈默的话,在此趟事情过后,他就会告诉我一切。我按下心中的疑惑,选择相信他。日后他一定会亲口告诉我的。只是,沈默的身份是什么呢?我现我对他竟然一无所知。 而那小鸢又是什么人? 那过期食物是……是我的蛋糕么? 翌日。 明天就是正式的寿宴,我们一行三人去街上买了点贺礼。这慕容青云有财有地位,想必什么都不缺,而且我们此行的目标也不是他,故而只是买了点寻常的贺寿之物。 然后我就很hy地拉着他们去曲水酒家吃饭。一进门,就看见司徒靖一行人坐在前方。我的笑容立刻凝固,暗道:惨了,真是冤家路窄。上次那样对他,现在他有这么多人,不知道会不会报复。这时司徒靖也抬眼看见了我,他冲我们微微一笑。我不禁愣了。若离看见司徒靖的笑容,顺眼也看了过来。当她看见是我,脸色一变,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些酒菜慢慢吃。周围不少江湖人士,有见到熟人互相打招呼的,有高声谈论的,有冷眼看周围一言不的,有成群结队的,有独来独往的。 “最近这冥玦教行事实在是太嚣张,一连作案数起。据说连他们的追风左使都出现了,是一个疤脸大汉。”我旁边桌上一群人中有人说道,这“冥玦教”三个字吸引了我。 “哪里,据我所知,那追风左使是一个俊俏的小子。” “你们都错了,是一个凶狠的小娘子。此乃我亲眼所见。” “胡说,哪有女人叫‘追风’的?” “嘿,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你是不相信我罗?你是说我萧庆春骗人?”江湖人果然易怒,这萧庆春拍案而起。 “哎哎哎,萧兄勿恼。依老夫看,那冥玦教诡计多端,那个追风必定是易容了的,以防真面目被人得知。”一个莫约五十多岁的人拉住那萧庆春坐下。 众人恍然大悟,点头赞同。沈默、卫青平面面相觑,看来我们那天看见的追风也并不是他的真面目咯。我暗想,那武侠小说里头带什么‘冥’的都是些邪教,看来这冥玦教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冥玦教以前虽然行事诡秘,但也未曾正面与武林为敌。如今却连连作案,不知是否要在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哼,这小小冥玦教有何可怕,慕容盟主一定会带领我们消灭他们。”一个年轻人说道。呵呵,这话给我很政治的感觉。 吃完饭,卫青平说要去找一个老朋友,于是我们在酒家门口分别。我和沈默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有人喊我:“秦姑娘。”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司徒靖。我不禁有点紧张地看看沈默。 司徒靖走近我们,对我说:“当日因有急事突然离开楚庆,未能与秦姑娘道别,实乃憾事。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能碰见姑娘你。真是有缘。秦姑娘也是来给慕容盟主贺寿的吗?”他和颜悦色,我反倒有点不自在:“司徒公子贵人多事,道不道别何须挂怀。我并不知道你也会来这里,我可不是跟着你哦。”司徒靖一怔,显然想起之前我对他的纠缠,微微一笑:“姑娘说笑了。” “公子。”若离在后面唤了一声,他的几个属下正在等他。那个叫朗飞的眼光凌厉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想,看来我以前是对司徒靖纠缠得太过火了,弄得他的手下防我像防狼似的。 “秦姑娘,你会去慕容山庄吗?” “会的。” “那好,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告辞。”司徒靖冲我们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见苏凌的样子,却身着古代装束,头戴纱冠,让我不免一时有些恍惚。假如这只是一个cosp1ay该多好,假如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出戏,我身边的人都是演员该多好。“子惜,子惜。”沈默喊着我。“啊?”我定定地看着他:剑眉如飞,明亮的眼睛露出关怀,几丝乱显得洒脱不羁。假如这真是一个梦的话,那梦醒后他岂不是要消失?不不不。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了?子惜。”“没事,没事。”我回神过来,默默地走路。是真是假,现实与梦境,分辨得出又如何?存在于我身边的就是我的世界啊。 回到客栈,想起曾经答应莫言要写信回家。于是我找来笔“子惜,你去哪里了?”刚刚回到房间,沈默冲进来说。 “托人带信给莫言去了。”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急得到处找你。”他脸上的焦急犹在。 “这么小的事情,我……” “这里鱼龙混杂,你又不会武功,凡事还是小心为上。千万别再一个人乱跑好吗?” 我点点头。“对不起,沈默,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你近日得空就抓紧练习一下御宇轻尘,以防万一。” “好的。” 他对我微微一笑:“子惜,这几日过了,一切都会好的。就算……就算找不到无忧公子,我也会想其它办法帮你解毒的。”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期待、快乐的光芒。他为什么而快乐?我现我以前竟然没有看出他眼睛里更深的含义。“你敢说你不喜欢秦子惜?”卫青平的话在耳边响起,我的心又慌乱起来。不过还好那天我赶紧回屋,并没有听见沈默后面有没有回答。我就当作他并没有承认吧。想到这里,我平静下来。 “子惜,你今天怎么老是呆?是……因为他吗?” “嗯?谁?” “司徒靖。” “啊?嗯,你不觉得他今天的行为很不对劲吗?他怎么对我们那么客气?” “或许是他想装作那件事情没有生过吧?也或者是想麻痹我们。不管怎样,你要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嗯。好。” 慕容世家是有名的武林世家,之前还出过两任武林盟主。但是到了慕容青云父亲辈的时候,已不如往昔辉煌,人丁单薄。整个慕容家的主支只有慕容青云一个男子。但是慕容家的旁支较多,在江湖仍旧颇有势力。加之慕容青云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在江湖崭露头角,此后更是有一番作为,成为了武林盟主。慕容家再次显赫起来。 慕容山庄并非在山上,而是在山脚下。一路上前去贺寿的人不少。走到白鹤山脚下,一个白墙黑瓦的大宅子背靠青山出现在眼前。这个大宅子面积十分巨大,几乎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院内的屋檐鳞次栉比,院外大门气派森严,门口立着一对白玉石做的石狮。门上匾额写着“慕容山庄”,苍劲有力。 “好气派啊,古代的王府差不多也就这个样吧?”这还是我穿越后第一次看见豪宅,瞪大眼睛看呆了。 “嗤----”有人在旁边出这种嘲讽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居然是楚皓月。老天爷哪,搞什么鬼,怎么把我的冤家全凑到这里来了。他看见是我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扭过头。他和一个白胡子老头走在一起,不知是他什么人。 门口排了几条队,都是在登记礼单。要这些江湖人士这么讲次序还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看得出来慕容家的组织工作做得不错,没有什么人抱怨,队伍排的也很短。而那些有地位的江湖人士则是留下一个徒弟排队,自己带着其他人先进去。楚皓月和那个老头很快就进去了,看来他们是江湖名人,而那伺剑好像在登记礼品。 很快轮到我们三个人。“三位是何门派?”桌子后面一个头戴纶巾的人问道,他的面前放着红纸和笔墨。 我看看沈默。他抱拳道:“我们无门无派,只是江湖散人。得知盟主大寿,特来祝贺,以表达对盟主的敬仰。” “那列位可有请柬?”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问。 “没有。” 那管事瞟了一眼我们的贺礼,稍稍思索一下说道:“这……各位远道而来,心意拳拳。吾等感激不尽。有请各位留下来吃一顿便饭以表感谢。” 于是我们便开始登记。我瞟了一眼礼单,什么玉啊金啊刀啊剑的,名堂都不小。再看看我们的几匹布几盒寿桃糕点还真拿不出手。像我们这样的无名之辈又无请柬,我以为可能会被赶走,没想到还能混顿饭吃。我觉得这慕容盟主还颇慷慨大方。主宴肯定是没我们的份了,但是只要能进去就能打听一下情况。或者在镇上待两天,从参加过主宴的人那里应该也能知道无忧公子是否到来。 管事正在唱礼:“沈默、卫青平、小丸子贺----云锻三匹……”,还未唱完,忽然走过来一个看上去身份更高的人,从管事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个管家。他看了一眼沈默和卫青平,和管事嘀咕了几句,然后对我们说:“几位因为是江湖散人,所以我们这请柬不方便送到。实属抱歉。不知几位可有时间参加明日的寿宴呢?今日是一些便饭,明日是主宴。” 我们几个难免觉得惊喜,沈默忙道:“吾等十分荣幸,愿当面恭贺盟主寿辰。”正在此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伏在管家旁边耳语了几句。那管家面上稍稍露出意外的样子,眼光飘过我们。他对小厮点点头,小厮领命离开。然后他又对我们歉意地微笑一下,继续说:“几位想必是长途跋涉而来,不知如今在何处歇脚?”得知我们是在镇上的客栈后,他捻捻胡须道:“几位既是远来贵客,还请在我们慕容山庄休息几日。也好让我们略表感谢。” 啊?还能住进去?我看看这慕容山庄也的确是够大的。沈默道:“如此,多谢了!”管家点点头,吩咐下人领我们进去。 想不到慕容家的管家如此和蔼可亲,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我不禁对慕容世家大有好感。没有仗着地位财势看不起人,我觉得这慕容盟主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子惜,你刚才写的名字是什么?”沈默问我。 “小丸子。” 他一愣:“怎么改用此名?” “简单好写啊。”我诚实地说。到如今那毛笔我还是把握不好,前端总是分叉,字写得又粗又大。卫青平嘴角一弯:“呵呵,还真是有你的。” 下人带着我们走进后院,看来这附近一些院落都是供客人居住的。已经有不少人住进去了。沈默和卫青平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则住在另一个院子里,似乎我那个院子里住的都是些女人。 慕容山庄内部并不奢华,木质的建筑朴实方正,也并无太多亭台楼榭,各处布置简单庄重,就连庭院里的灌木也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仆役等人也都恪守本分,做事情有条不紊,虽然忙碌却有序。看来这慕容青云治家也有一套。 我不禁对这个武林盟主产生了好奇。 比武 所谓女人天生爱八卦,八卦的力量是无穷滴。我就在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不一会儿就66续续地聚拢过来五六个少女。江湖女儿都爽朗大方,互相介绍一番后就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其中几个都是第一次随师父出远门,算是初入江湖,讲起路上的见闻,兴致盎然。还有一两人已经在江湖闯荡了一两年,有一些阅历,稍微稳重些。但是架不住其他人好奇地询问,讲出别人不知道的江湖逸闻,也使其颇为得意。 然后我就知道了,慕容青云今年四十五岁,膝下二男二女。大夫人曲云裳,出于另一武林世家曲家,生次女慕容雪丹十六岁、次子慕容冰松六岁。二夫人吴氏,乃一个镖师的女儿,生长女慕容雪朱十七岁,长子慕容冰枫十五岁。 “武林人士也有小老婆啊?”我还以为只是那种有钱的商人和当官的才有三妻四妾呢。 “慕容盟主乃人中龙凤,听说当年迷倒江湖一大片女子呢,只娶了两个老婆已经算少的啦。”一个叫付青的姑娘眼中带红心。她想了想赶紧又说:“不对,不仅仅是当年,现在也能迷倒一大片。”我昏,45岁都能做她爹了,还这么花痴他。 “我听说慕容盟主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惹了不少风流债呢。但是娶了曲夫人后,就一心一意。只是因为曲夫人一直无所出,才娶了二夫人。那二夫人刚生下长女,大夫人就有了。据说是因为算命的说二夫人有儿女命,能带子来,盟主才娶的。” “大夫人的儿子才六岁吗?” “是呀,听说大夫人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差点送了命。”我想可能是因为是高龄产妇的原因吧。古代医学不达,她能冒如此风险生下孩子,想必是因为很爱她的丈夫。 “哎,为什么四十五的寿辰会举办得如此隆重?”我很好奇。古代人要办也应该大办四十或者五十啊,难道真是为了选婿? “我听说呀,是为了给盟主的女儿选如意郎君。” “嘻嘻,不害臊。” “是真的,我在家的时候偷偷听到师父师母是这么说的。所以啊,我师父这次带了好几个师兄过来。本来都不打算带我的,还是我师母求的情呢。”付青心直口快。 “啊,难怪……”一个紫衣姑娘喃喃说道。看她一副幽怨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她心爱的师兄也来了这里呢。 “哎,小丸子,我看今天跟你一同来的两个人很帅哦。是你师兄吗?”因为付青听见唱礼的唱了我们三个的名字,我就干脆称自己是小丸子,好在江湖人见多识广,对这个名字也不感到稀奇。 “不是啦,他们是我的朋友。” “我看你要小心一点呀,他们俩很有可能会被选上。”我汗,怎么搞得跟选妃似的。不过说起来,他们俩都是百里挑一的帅哥,要貌有貌,要型有型。搞不好……嗯,不行,我得替若梅把沈默给看住。至于小卫嘛,还是看他个人意愿啦。能攀上武林盟主这大枝应该不错,但愿慕容家的小姐不要长得太难看。 “哎,我说啊,你有空把他们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吧。” “啊?”我一呆,江湖儿女果然豪爽。 “哈哈哈,小妮子春心荡漾啦。”有人取笑。 “不是不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就是多交个朋友。”付青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谁信呀。” “哎哎哎,我没看到哦,他们真的很帅吗?” 我们几个正在嘻嘻哈哈地打趣,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你,过来。”我们抬头一看,一个女孩子站在院门口正盯着我看。 我仔细一看,不是司徒靖的手下若离么。“我?”我指指自己。她不耐烦的点点下颌。 “小丸子,谁呀?如此傲慢,别理她。”对于在同性面前傲慢的女人,女人们都是看不顺眼的。我跟她们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走了过去。 “你以后不许再纠缠我们公子。出了慕容山庄的大门,如果让我现你还跟着我们公子,我颜若离保证对你不客气!”她一脸怒容。 “很抱歉,之前我那样做是因为我以为你们公子是我朋友。但是现在,我对他没什么兴趣。我并没有纠缠他,我来这里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也会来。” “哼,你别狡辩了。昨天你还拉着我们公子讲话呢。总之,你别对我们公子痴心妄想了。”她鄙夷地说。 “搞搞清楚,昨天是你们公子先喊我讲话的!不过话说回来,我跟不跟你们公子讲话干你什么事情?只要你们公子乐意,你管不着。”这个颜若离还真拿他们公子当香馍馍了,态度太嚣张了,让人不爽。 “你!”她忽然恨恨地说,“看你整天蒙着块面纱,一定是个丑八怪。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今天就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话音未落她就伸手过来拉我的面纱。我一惊,向后面一跃。岂知她脚下施展轻功,紧贴着我一跃,伸手就拉下了我的面纱。我下意识的用手一挡,但是她和周围的人还是都看见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奇,但是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哼,果然是个丑八怪!” “若离!休得无礼!”一个人把面纱从地上捡起,递给了我。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朗飞。其实这么久没照镜子,我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什么感觉,并没有很强的自卑感。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强迫露出面容,我觉得还是很气愤很难堪的。不自觉地,眼睛有一点湿润了。朗飞说:“姑娘,抱歉了。在下替若离道歉。”他看向我的脸,有震惊也有歉意,似乎还有一丝替我感到可惜的意思。我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接过面纱,镇定地戴好,将泪意逼回去。然后哼哼一笑,说道:“颜姑娘,你想看我的样子你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看。如今你看了是不是很满足呢?其实我告诉你,样子丑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丑。所谓相由心生,人长得再美又如何?再美也会变丑。我看颜姑娘你可要注意了。” “你,什么意思?”颜若离气急败坏。 “若离,我们走。”朗飞一把拉过颜若离,将她带走了。 “小丸子。”几个姐妹围过来,“你没事吧?”“那个女人真讨厌啊。” “哈哈,我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聊天嘛。” 中午吃过饭,所有人忽然接到通知:凡是十七到二十七的男子均可报名参加比武。优胜者将在明日晚上的酒宴中得到盟主的嘉奖,并能将获得《麒麟剑谱》,而且还能向盟主提一个要求,此要求只要合情合理无关杀戮且在盟主能力范围内,均可满足。因为是寿宴,比武只需点到为止,由评委评判。 “沈默、小卫,你们参不参加?” “我对什么麒麟剑谱可没什么兴趣。我的御气剑法比它强多了。”卫青平懒洋洋地说。 “可是,你可以把它卖掉啊。嗯,找盟主在上面签个名,一定能卖不少钱。”银子啊银子,口水,可惜我不会武功,也不是男人。 “而且如果胜了,可以在江湖上一举成名啊!”我刚一说完,周围就少了一群人。 “对了,你如果赢了,可以向盟主提一个要求哇。你就提出要娶她女儿嘛!”我忽然想到这一点,高兴得大声说出来。忽然间,我们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了。卫青平则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去报名。”沈默说。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你想当‘驸马’?那,那若梅怎么办?做小老婆吗?” “你在想什么啊?”沈默在我头上敲了个栗子,“我是要向盟主提出替你解毒。” “哦。”沈默啊沈默,谢谢你,“可是不是只有三个人能解吗?” “起码能借助盟主的力量找人求人啊。” “我也去报名!”卫青平嘴巴一撇,“子惜,别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哦。其实我也很疼你的……”话没说完,沈默就一把把他拉走了:“废话少说。报名去!” 慕容家的广场上,人头攒动。中间搭好了一个高台,台下坐着比赛采用的是二选一制度。分组后,每两个人淘汰一个,因为报名的人实在太多。等了好久才看到卫青平上场,我双手拢到嘴巴前面:“小卫加油,小卫加油,小卫你最棒!”周围人无不对我侧目。我觉得我好像追星族哦。颇有当年给好男儿拉票时的感觉。卫青平听见我的喊声,远远冲我一笑。“嘶----”我周围的少女们都被电到了。他的笑漫不经心中却透着温柔带着暖意,谁人不会动心呢。 卫青平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连剑都没出鞘,轻轻松松就把对手送下了台。最后还将长长的衣摆一甩,向场下抱拳一礼,嘴角留着淡淡的笑意,飞身下台。台下又多了一些目光去追逐他的身影。 台上龙争虎斗,刀光剑影,作为外行人我看不出哪些招术的精妙之处。有时候连为什么有人甘愿认输都不明白。慢慢觉得有些乏味了。这时,只听上面有人报:“第二十八组,白云镇何奇石对太行山龙泉派徐昌远。” 白云镇何奇石?不就是芸娘的石郎吗?她托我带话时我问过的。难道他休了芸娘就想娶新媳妇?哼,枉费芸娘对他那么痴情。我倒要看看这个薄情郎是什么样子。 何奇石年约二十二三,看上去比较沉稳,他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他的对手则是头戴皮帽,身上衣服也都缀了不少动物的皮毛,身材魁梧,眼大唇厚,看上去就是个粗人。他们打斗起来,那徐昌远口中呼喝有声,动作威猛有力,气势咄咄逼人。何奇石伊始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但是总是退而不倒。比划过几招,徐昌远气势慢慢不如开始,恐是用力过多。何奇石抓住机会,就在一个喘息之间,踩在他身上飞起,用力踢在他的后背,将他踢下了台。这一局,何奇石胜了。 紧接着沈默上台了。他神情严肃,从台下一个鹞子翻身而上,站定时衣摆都没有动一下。他浑身散出一阵杀气,连台下的人也都噤声了。这显然对他的对手造成了很大的威慑,没几招沈默就踢飞了他的剑,而他自己根本没有出剑。那人看见自己脱手的剑显然呆住了,双手勉强一拱,自己下台了。我依稀看见台下几个评判点点头。哇,没想到沈默的功夫这么好啊。“默默,加油加油!”我朝他挥挥手,他将眼神穿越人群,看向我,对我微微一笑。“扑通扑通----”我似乎都听见了四周少女心跳加快的声音。忽然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我回头却又没现,真奇怪。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扫过皮肤。 后来的时间里,小卫和沈默又各自比了一次。稍稍难一点,两人都出剑了,但是依然轻松取胜。最后剩下二十人参加明日的比赛,其中也有楚皓月和何奇石。本来我还想着无忧公子会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但是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我真没想到,在这帮武林年轻一代的精英中,居然有沈卫二人的一席之地。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们:“怎么以前都没现,你们还是高手哪!” 卫青平将剑潇洒地在手上转了几圈:“你没现的事情多着哪。比如本少爷潇洒倜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呃,你有没有一点动心?” 沈默一巴掌按到卫青平脸上,将他往身后一扒,然后拉着我说:“子惜,我们走。不要理这痴子。” “沈默!” “嘻嘻,沈默,我现----你们俩对彼此的态度好像比以前好些了哦。这样才对嘛,我们大家是朋友。” “我才不跟傻子做朋友。” “哼,我也不稀罕跟你这个冰山做朋友。”卫青平望天。 我掩嘴一笑,然后说:“对了,你们帮我把何奇石找出来吧。” “芸娘的丈夫?他似乎也进了前二十名。”沈默道。 “是前夫!哼,自古薄幸是男儿!休了芸娘恐怕是为了当盟主的乘龙快婿。我不能让他得逞。”我咬牙说。 “子惜,我很专一的。”小卫一脸委屈地说。 “快滚!”沈默喝道。 不多时何奇石找到了,我示意沈卫二人让我单独跟他谈谈。 “姑娘,你找我?有何事?”何奇石问。他表情仍是淡淡的,只是眼眸中似乎有着解不开的愁。 “芸娘托我带话给你。”他神情一滞,想开口说话却又停住了。我继续说:“她有孕在身。”他神情一变,眼眸透出震惊。“她说如果你要她和孩子的话,就去清水庵找她。”他的思绪似乎已经飞走了,良久才定下神了。他沉声道:“多谢姑娘带话。”说完转身就走。 “你不问问她好吗?” “她……还好吗?”他背对着我问。 “她不好。她准备上吊自杀的时候被我们救下来了。”我看见他身形一颤,看来他对芸娘还是很有感情的。 “多谢!”他向前走去。 “你如果去接她,到我这里把休书拿走。”他顿顿,不一语离开了。 “怎么样?他会去找芸娘吗?”沈默和卫青平走过来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芸娘还是有感情的。我等着他来拿休书。”何奇石啊何奇石,希望你不要辜负芸娘的一片痴情。 第二天上午,举行剩下的比赛。我吸取教训,一大早就跑去占位置。这次终于看清了慕容青云的样子。他虽已四十五岁,但是看上不过四十,只看身材的话比现代很多年轻人更显得年轻,肌肉精炼,身材匀称挺拔。身着暗灰色四摆长袍,扎一条嵌玉暗红色腰带。他天庭饱满,龙眉凤目,鼻梁高挺,容貌自是十分英俊。他的脸上带着成熟成功男人优越却不张扬的笑容,让人不自觉地钦慕,想亲近却又能感觉到他带给人的距离感。这种人,天生就有一种魅力。他眼眸轻扫处,女子都欢欣害羞,年轻男子都不觉抬头挺胸。我暗自思道,这样的人真是天生的领袖。看那些年轻的江湖小子,得到他的一个点头就激动万分,都似乎准备随时听他的召唤。难怪他能当十多年的武林盟主,的确是有本事。 再看比赛。卫青平的御气剑法果然厉害,那剑乘风破浪似的,银光闪闪,攻势凌厉。估计往来了二十招,打败了一个江湖名门弟子。那人悻悻下台,被他师父怒目一瞪,脸色惨白。沈默也打败了他的对手。剩下十人。 下面的分组中,沈默对何奇石,卫青平对楚皓月。 在今天的比赛中看见何奇石我很不高兴。这个男人到底是对芸娘还抱有仇恨,还是为了权势名利?我对沈默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打败何奇石。我不能让他有机会娶别的女人。”沈默宠溺地拍拍我的头:“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时我又感觉背后起了鸡皮疙瘩,忙回头看。“怎么了子惜?”“嗯?我最近老感觉有人**我。”他神色一变:“答应我,不要乱跑。我一比完赛就来找你。”我点点头。 沈默的功夫应该比何奇石高,可是那何奇石打起来十分拼命,出的都是狠招。沈默本应以狠招对他的狠招,但是又要顾及不能伤他,打起来竟有点受限制。我对这个何奇石失望了,难道做武林盟主的快婿对他这么重要吗?何奇石渐渐急躁起来,只见他浓眉一锁,使出一套新的刀法,全身的气势一变。片片白光全向沈默身上飞去。我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沈默一个转身,剑影闪烁,在他身边竟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何奇石的刀光完全近不了沈默的身体,他的眼睛渐渐红。“喝!”沈默一飞冲天,旋即倒垂下降,一剑指向何奇石。何奇石用刀去挡,电光火石之间,何奇石似乎身体一抖,随即被沈默踢到在地。沈默将剑指向他。他面色沉重地认输下台。 楚皓月穿着他上等的华衫,白靴一尘不染。他优雅中带着一丝傲慢向卫青平一拱手。卫青平则给他个稀稀松松的回礼,玩世不恭。我暗自笑,对付楚皓月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就该‘轻视’他。楚皓月这种公子哥功夫竟然能混到前十,真是小看了他。可惜还是不如卫青平,两人过了三十多招,小卫胜!我高兴地跳起来:“小卫,你最棒!”楚皓月没什么表情,倒是他的小厮伺剑又用眼光杀向我。我冲他做了一个流氓兔的鬼脸。 比赛剩下五人,分组的话多了一人出来。这时一个年轻人翻身上台,冲慕容青云道:“爹,孩儿愿意与这几位少侠切磋切磋。” “枫儿,别胡闹!”原来是慕容冰枫。 “爹,多出的一人若少战一场也不公平。就当孩儿为他陪练吧。”他双手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这……”慕容青云看向其他评委,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那好,准备分组。”慕容冰枫听闻,脸色一喜,带笑下台。他年约十五,浑身上下散出青春的气息,眉目十分像慕容青云,但是透着青涩,也没有那种威严,显得更加柔和亲切。 而这一次的分组,居然是沈默对卫青平。他们俩复杂地互看一眼。我的心忐忑不安。 下面的比赛会生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我对比赛描写得太多了呢? 可是我觉得什么都一笔带过,好像是对读者太不负责了。 嘻嘻,可能我这人思维比较直吧,一根筋,顺着来。 寿筵 卫青平眉毛一挑:“沈默,上次是我不小心,这次你可没那么容易打赢我。我们俩好好比划比划吧。” 沈默则眉头一皱:“你我一战,又少了一分机会。” 卫青平哈哈一笑:“起码我们必定有一人能继续比赛。但是和你比武这个机会我等了很久啦。一定要痛痛快快地跟你打一场。” 我一听,急了:“小卫,沈默,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不是说点到为止吗,你们切切别伤到对方。最多你们假装比划几下,随便分个胜负好了。” “不行!”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沈默,小卫!” “子惜,你放心好了。”沈默安慰我。 我的心惴惴不安。输赢对于男人来说这么重要吗? 比赛又开始了。第一组是武当山的清灵子和冷家堡冷天对决。清灵子身着道袍,头上一根木簪盘成道士头,眉目清秀,缓缓走上高台。大风吹过,他宽大的道袍浮动,衣袖翻飞,竟似要化尘而去、飘飘欲仙。好一个绝世出尘的小道士。再看那冷天,身材高大,相貌冷峻,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的武器好似一对圆锤。 “道士也来凑热闹娶老婆啊?”我喃喃说道。 “清灵子是武当新一代中武功最高的,此番应该不是为了娶妻而来。我想可能是他们掌门想历练他一下。武当的振兴以后势必要落到这清灵子的头上。”卫青平在一旁给我解释。 “你知道的真多啊。”我崇拜地说。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他得意地一笑。 说话之间,台上的二人已经交上了手。我看他们打来打去,头一下转到左边一下子转到右边,这两人轻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往来几十招后,“清灵子要胜了。”沈默说。果然不一会儿,清灵子的剑就指到了冷天的咽喉。他一收剑:“承让。”冷天冷冷说道:“玉虚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说完拱手下台。 第二组是齐门齐祖豪对慕容冰枫。这二人显是互相熟识。“齐大哥,请。”慕容冰枫拱手示礼。“枫弟有请。”齐祖豪与慕容冰枫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不愧都是世家子弟。 他们二人均是持剑,打斗起来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慕容冰枫年纪虽小,但是一招一式毫不逊色之前我看过的一些人,只是和齐祖豪比起来仍旧是稍稍差一些,毕竟齐祖豪要比他大个五六岁。莫越二十多招后,齐祖豪压住了慕容冰枫的剑,顺势滑到剑尾,这也意味着他能割向他的咽喉。但是他没有继续前滑,毕竟慕容冰枫是盟主之子,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的。慕容冰枫岂有不知之理,他收势道:“齐大哥好剑法。”语气不卑不亢,乃有心悦诚服之意。齐祖豪微微一笑:“枫弟年纪轻轻,功夫就如此了得,再过几年必定大有所成。”二人相视一笑。慕容青云脸上也无一丝不快,反而是含笑点头。想必他也只是有意锻炼一下自己的儿子。 最后一组就是沈默和卫青平。我紧张得抓紧了衣服。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自己紧张,我竟然感觉周围人好像都特别关注他们的比赛似的。 沈默缓缓抽出他的剑,将剑竖在胸前,卫青平见状眉头皱皱,也抽出他的剑放在胸前,二人互相一礼。 然后只见台上两人身形交织,在片片剑影中飞腾。一道黑影,一道青影,竟似两条蛟龙一般。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一会儿沈默占上风,一会儿卫青平又气势逼人。我暗暗着急,这两个家伙打得这么拼命做什么?太不团结太没有集体精神了。台下的人们都被他们精妙的剑法吸引了,似乎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时间过得好漫长,似乎比之前的每一场比赛都长。那二人打得正酣,居然双双用轻功跳起,在空中交手十几剑。有没有搞错,难道他们真的不打倒对方不罢休?万一两败俱伤怎么办? 我正担心,忽然只听一声锣响,有人喊道:“时间到。”沈、卫二人把互压着的剑往前一推,人都向后一跃。我的心放下来了,原来只顾着急,都忘记比赛还有一个规定是:要在一柱香内分胜负,胜负未分者由裁判评定。由于之前的比赛都是在一柱香内完成的,我竟然忘记了这个规定。 沈、卫二人向裁判施礼,台下裁判互相议论纷纷。最后都望向慕容青云。慕容青云看看沈默,又打量打量卫青平,不知说了句什么,裁判们纷纷点头同意。于是有人宣布道:“此局比赛,沈默和卫青平两位公子不分胜负,一起进入下面的比赛。” 啊?“太好啦!”我高兴得跳起来。 待他们二人下来,我现他们都已是汗流浃背,看来这场比赛他们真是全力以赴。“你们这么拼命干嘛?吓死我了。不过结局竟然是这样,太意外了,真的很开心。你们运气好好啊。” “运气?的确是运气。这个疯子。”卫青平瞪了沈默一眼。 剩下的比赛在下午进行,所以他们二人还能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我们三人一起往后院走去,一路上不少人看向我们。既有男人的嫉妒,也有女人的爱慕。hoho,感觉不错。 到了无人处,沈默悄悄跟我说:“刚才那场比赛是我们俩安排的。我们故意不分胜负,这样就能一起进到下面的比赛。那样我们的机会就多了一分。” 啊?他们俩居然敢在这么多武林人士面前作弊?我瞪大了眼睛:“那,那万一被现了怎么办?” “哈哈,你放心,这可是我们俩多年……我们俩的绝招。想现没那么容易。”卫青平说。 多年?我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果然打算在我面前坦白么?沈默用胳膊把卫青平一拐,插身到我面前:“子惜,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他的眼神是那么笃定。我心里一暖,他们这样做,这样努力,都是为了我啊。我牵起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谢谢你们!够兄弟,够朋友,够义气!”他们二人似乎有点尴尬。呵呵,古代人就是含蓄,都不好意思表达感情啊。 下午的比赛是清灵子对卫青平,齐祖豪对沈默。无时间限制。 过程不表,最终结果是清灵子胜卫青平,沈默胜齐祖豪。这两战极为艰难,也极为精彩,和后面的决赛在江湖上被传说了很久。 决赛,在清灵子和沈默之间进行。 后来的《江湖月报》是这样描述这场比武的:清灵子的玉虚剑法轻灵洒逸,深得其师傅凌虚道人的真传。而其资质天佳,其剑法风范更颇似五十年前一代剑神----武当空同子大师。沈默的无影剑法凛冽迅急,招式灵活不拘一格,虽不知其师承何处,但隐有大家风范。此二人之比试,剑光炙灼,令人难以逼视;剑法精妙,变幻无穷;身形矫健,轻功一流,如游龙飞鹰。此二人剑法堪在伯仲之间,难分胜负,但清灵子最终用武当秘诀悬空指战胜沈默。据资深人士估计,此二人之剑术不出江湖十五名。 沈默走下台来,冲我苦笑一下:“子惜,让你失望了,我……失败了。” “不!在我眼里,你和小卫都是最棒的。而且啊,我们主要是来找无忧公子的,就算找不到他还能再去找医仙呢。盟主最多也只能帮我们快点找到他们或者多说两句好话而已。所以这场比赛你们不要看得太重。”我又掩嘴一笑:“这下子那个小道士可惨了。” “此话怎讲?”卫青平扬眉问。 “我啊,刚刚才想到:他现在是第一,以后找他比武的人肯定很多。他的麻烦可就多了。嘻嘻,得个所谓的第一完全是个大负担嘛!” 沈默凝眸看着我:“子惜,谢谢你安慰我。” “哪里哪里,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对啦,刚才那个小道士有没有伤到你?哼,他太过分了,比剑就比剑嘛,干嘛还用别的功夫。” “他只用了一成功力出指,我没事。这是比武不是比剑,他用悬空指也不为过。” “沈大侠,刚才多有得罪。贫道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们正说着话,清灵子走过来对沈默一施礼。又言:“沈大侠剑法精妙,贫道十分佩服。希望下次能有机会,我们单纯的切磋一下剑法。” “你是想要剑谱,还是想娶盟主女儿啊?”我好奇地问。 清灵子脸色一红:“贫道,呃,一来是为不辱师命,二来是为剑谱。” “嘻嘻,还真老实啊小道士。看在你以后日子不好过的份上,就不计较你出手伤到沈大哥啦。” 清灵子显然有点迷惑,这时沈默忽然道:“那,不知你对盟主可有什么要求?” 清灵子愣了一下,点点头。沈默眼睛里的期望黯淡下去。我拉拉他的袖子,笑着对他摇摇头。我明白他的想法。 夜幕降临,正式的寿宴来临了。 人数众多,宴席从室内开到院子里。周围的屋檐下和院子上酉时过了半个时辰,宴会正式开始。慕容青云坐在大厅的上席,旁边是他的夫人。二夫人坐他侧下方。四个孩子分别对坐在两侧。大厅坐的都是些江湖名门大派有头有脸的人。我们三个江湖散人坐在院子里。 慕容青云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宽袖高冠。他朗声道:“老夫生辰,感谢各位江湖同道抬爱,特来为老夫贺寿。老夫感激不尽,诚惶诚恐。惟愿以后更加尽心尽力,不负大家的厚爱。今天大家欢聚一堂,略备薄酒,还望大家不醉不归,一同尽欢!” “恭贺慕容盟主生辰吉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英雄豪杰站起来同声祝贺。 “我敬大家一杯,请!”众人一饮而尽。 “大家请坐,请坐。借今天这个机会,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犬儿小女,还望各位江湖同道日后多多提点。小女慕容雪朱、慕容雪丹,犬儿慕容冰枫、慕容冰松。”慕容青云含笑一一介绍。他的四个儿女依次起身施礼。 我赶紧睁大眼睛,看看那人人想娶的盟主之女是什么样子。“木姑娘?”卫青平惊道。“木姑娘?她也来了吗?在哪啊?”我四处张望。“在上面。”卫青平手指大厅上方。 我的视力不算太好,只看见两个着粉色衣服的女子,却看不太清她们的样子。“原来木姑娘就是慕容盟主的女儿慕容雪丹。”沈默若有所思。 “呃?还好还好我们救了她一次。不然之前就算金钗不是我偷的,她也不会对我们有好脸色。”想起木姑娘……应该是慕容雪丹冷冰冰的脸,我还真想不出她能给谁好脸色看。 “此外,今天我还想向众位介绍一个人。他就是无忧宫的新宫主,无忧公子。”众人一听顿时嗡嗡地议论开了。我们三个一听,立即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厅。这时一人从大厅的第一席站起来,他先向盟主略略点头一礼,然后转身向众人拱手一礼。他身着窄衣宽袖大袍,束宽腰带,戴方形纱帽。灯光下只见他眉黛唇红,白衣胜雪,如不着凡尘。众人一时都安静下来。我喝口水,心道:这人看上去不错,不知是不是内定的盟主女婿。只听他朗声道:“在下司徒靖,见过诸位。日后愿领无忧宫与各位江湖同道和睦往来。有请大家多为照顾。” “噗哧----”我一口喷出了口中的茶水。我瞪大眼睛,上面那人是司徒靖?这司徒靖就是无忧公子?!我呆住了。 “唉,不知这无忧公子会不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卫青平故意叹息道。 “沈默……我们还是赶紧打听一下医仙的行踪吧。”我哭丧着脸对沈默说。他收起吃惊,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司徒靖,“子惜,我们不能放弃。不管之前的事情如何,不到绝路不死心。我们下席后就去问问他。” “可是----我之前……”我低声说。 沈默拍拍我:“放心,我去帮你问。” 我看着那个白衣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下面有请武当清灵子,此次比武他取胜为第一,本坐将这本《麒麟剑谱》赠予他。还不知清灵子道师是否还有什么要求?” 清灵子施礼接过《麒麟剑谱》:“多谢盟主!”他低头看着剑谱沉默了一下,“贫道有一个心愿,希望盟主能使我得偿所愿。我……” 众人正仔细听他有何要求,不少年轻男性目露紧张之色,忽然一阵狂笑响起:“哈哈哈哈,慕容盟主,在下倒是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帮我如愿以偿啊!”这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张扬响亮,竟似在众人头上出。众人皆抬头张望,却只见一轮凸月挂在天空。 “来者何人?何须藏头缩尾?”慕容青云脸色不变,安然说道。 “哈哈哈,你放心,该现身时我自然会出现。我现在只是想向盟主你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你答应与否?”那声音依然回旋在上空。看来这女人功夫不弱。 “哦?什么要求?我又为何要答应你呢?”慕容青云不动声色。 “我要你当着众位武林同道的面,休掉你的夫人----曲、云、裳!”那“曲云裳”三个字竟似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大胆!何方鼠辈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慕容冰枫拔剑跳起来。慕容夫人脸色一变。众人也都惊疑不已。 “哼,你们这两百多人的命不知够不够提出这个要求呢?”那女人冷笑,“诸位不信的话运功试试吧。哈哈哈。” 众人一听,都赶忙运功。岂知有人闷哼一声,居然吐出一口血水。其余众人脸上也露出痛楚吃惊的神色。 “你是如何下的毒?这不可能。”慕容青云终于有一丝恼怒。 “诸位放心。我毒仙子是不会伤害无辜的。只要盟主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一定会给你们解药。而且我奉劝大家最好别想离开这慕容山庄一步,不然……”话还没说完,就有两个人痛叫着冲进院子,他们面色青口吐鲜血:“救,救命……”倒地而亡。“哼,找死。这慕容山庄已经被我用毒药围起来了,如果你们谁的轻功能好到不踏一草一木而过十丈,那就尽管请便吧。” 众人一时无不变色。“子惜,你没事吧?”沈默运功后,皱眉问我。“我想我应该也中毒了,但是不会运功,所以还没感觉。” “诸位勿慌,请封闭玉堂、巨阙、幽门、太乙、天枢。运气三个周天,切勿提气。待我开张药方,服用三天即好。”这时司徒靖站起来说。 众人立刻按他说的去做,现果然有用,毒性暂时被压制。顿时安心下来。 “子惜,我来帮你。”小卫准备帮我点**。 “嗖嗖嗖”沈默眼疾手快帮我点好了。“哼!”小卫白了他一眼。“子惜,嗯,得罪了。等一会我再帮你运气。”沈默脸微红。 我正欲感谢他,只听那女声又道:“无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哼,那我就看看你们能撑到几时?我就不信你们慕容山庄开了药庄。慕容青云,好好考虑我的条件吧。哈哈哈哈。”笑声渐渐远去。 “这毒仙子是什么人啊?”我问卫青平。 他摇摇头:“未曾听过。” “连你都没听过?会是什么冥玦教的吗?”我问。这种情况下,应该就是邪教上场嘛。 “应该不是。”小卫仍旧摇摇头,“我就是奇怪,她怎么偏偏提这种要求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嗨,要么是跟盟主夫人有仇,要么就是借此羞辱盟主啦。”我不以为然地说。 “仇人?”小卫陷入沉思。 “诸位,生此事,在下难辞其咎。但我保证各位不是因食物和水中毒,我会派人彻查此事。也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会与各位掌门教主商榷一下。一有消息就通知大家。另外我会把无忧公子的药方给各位每人一张。请大家不要担心!”慕容青云安抚众人,他神情严肃却并不紧张。正在喧闹的众人听闻此言也都安静下来。 一阵寒风刮过,院内的灯笼摇晃。不少人露出惊慌的神色。那彩灯彩条此刻竟然有一种萧杀之气。偌大的慕容山庄,表明平静了,内里却暗潮涌动。 被困 一场准备丰盛的寿宴草草收场,突遭此变,众人心绪难平,一时间慕容山庄人心惶惶。 我们三人回到我的房间,沈默双手抵住我的后背,替我运行了三个周天。体内如一片暖玉拂过,令人四肢放松,通体舒泰。“子惜,你武功弱又不会运气,这反而是件好事。你的这个毒性很轻,不会有事的。”沈默轻轻对我说。 卫青平在一旁蹙眉:“是什么人,闹这么大,只为要盟主休妻呢?真是荒唐!” “这毒仙子的名号,我倒是耳闻过,不过关于她的消息一向都很少。还真不清楚她到底是何门派,此番到底又是意欲何为。”沈默道。 “女人嘛,最记仇了。一定是盟主夫人曾经得罪过她。而且一定是羞辱过她。不然她何不干脆毒死曲云裳算了,反而搞这么复杂?她啊就是想当众羞辱她。不过也不排除是盟主得罪了她,她是用这个方法既羞辱盟主又让他不好跟武林同道交待。” “不错,子惜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这盟主或盟主夫人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呢?”卫青平言。 “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总归是得罪过谁呗。” “子惜,等一下我们去找司徒靖吧。”沈默说。 “啊?”我嗫喏着说,“我,我不去。”我哪还有脸去找他给我解毒啊。之前把他整成那样,又在若离面前夸口说对他毫无兴趣、不是来找他的云云,我怎么好意思去求他呢? “子惜!” “我不去。我们还是找医仙算了。司徒靖他肯定不会同意给我解毒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沈默正待劝我,“嗒嗒”有人敲门。一个婢女走进来:“沈公子,卫公子,盟主有请。请你们到大厅商谈。” “子惜,等我们回来。”沈默对我说,“不要乱跑。”我点点头。 久等他们不归,我又难以入睡,索性出去走走。廊子、过门、小桥……信步走了许久,到了一个小池塘边,四周草木丛深。我找了个石凳子,将头偏伏在双膝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远处大厅那边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人声。时值冬季,冷月清寒,但天空的星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在幽蓝的天空中闪烁。我看着星河,心想:此刻,我的家人朋友们与我看的是否是同一片星空呢?爸爸在看电视,妈妈在织毛衣吗?苏凌、老妖在准备期末考试而进行考前疯狂复习吗?未薇是否还在电脑前做网虫呢? 我正痴痴遐想,忽然听见有低低的说话声飘了过来。一个男人道:“雪妹,今日我没有取胜,实在无颜再见你。本打算这次赢了比武,就向你爹提亲,可是……”一个轻柔的女声打断他的话:“齐哥,这不怪你。那个清灵子武功那么高,也非你我能预料。再说我爹也不会把我许配个一个道士的。你放心,咱们的事慢慢计议,来日方长。”“不,雪妹,我恨不得立刻娶你过门,怎耐得慢慢计议呢?”“齐哥……”一阵亲昵之声响起。 我身上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好,人家男女幽会被我给碰到了。万一被现的话,估计就惨了。这古代人最看重什么名誉了,这可不是21世纪大街上可以无视众人目光抱着kiss的年代。我暗自祈祷,让他们快走吧,千万别现我。 “齐哥,你怎么没有去大厅?”“我娘身体不舒服,我爹让我去照顾她。现在我趁她睡着了,就来找你。”“齐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你爹回来了就不好了。”“雪妹,我们好久没有单独见面了。你就当心疼我,不要赶我走。”男人软言轻语。“齐哥……”又是娇羞的女声。“雪妹,我待你的心意你也知道。你一定要安心等我,我会尽快让我爹来提亲的。”那二人似依偎了一会,我呆着大气不敢出一声,腿都麻木了。 “雪妹,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我明日得空再来找你。”“好,齐哥,我等你。”我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要走了。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正准备等他们走远了就悄悄离开,突然那男人喝道:“什么人?”原来他还没走。我心头一惊,暗道:惨了。 我正要硬着头皮走出来,一个女人冷冷道:“是我。怎么了?我自家的院子不能走吗?”我赶紧往阴影里又藏了藏,原来说的不是我。 “啊?雪妹!是你?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好多时日不见,你还好吗?”那个男人亲切地说。我一听,呆了,他的雪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一个? “雪妹?哼,你喊的是哪一个雪妹啊?” “雪妹!你别这么说。我这些日子可是很挂记你的。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雪妹啊。”我一阵恶寒,我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就像现代的花心男人,把所有的情人都喊为宝贝,这样不容易穿帮,也使自己更方便。看来这花心男人古今还没啥大的分别。 “那我姐姐呢?她不也是你的雪妹吗?” “咳咳,那是她要求我那样喊她的,我也没办法。她始终是你的姐姐,我对她也不能太冷淡了。”男人陪笑着说,“雪妹,你上次送我的荷包很好看。你看,我一直带在身上呢。” “我这里有一些上等的沉木香,你且把荷包给我,我明日装一些来给你。” “雪妹,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爹那边也该议完事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女人语气淡淡地说。 “雪妹,我现你有一点不一样了。是不是嫌我最近冷落了你?其实自从你告诉我有这个比武后,我一直在做准备。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好了,我知道了。早点歇息去吧。” “那好。明儿见。” 脚步声远去。这下我该可以走了吧。“出来吧。”那个女人说道。我坐着不敢动。 “你,不管你是叫子惜还是小丸子,出来吧。”啊?说我呢? 我从石凳上站起来,现脚麻得都不能走路了,赶紧跳起来。我一蹦一跳地跳到廊子边,看见慕容雪丹正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抱歉地说。 廊子灯光下的她,身穿一条粉色纱裙,头上仍旧插着她的金钗。她不语看着我打量了半天,我不解其意,也从头到脚把自己看了一遍。衣服很正常,身上没戴什么饰,很一般啊。“你,你的朋友为什么都参加比武?”“嗯,年轻人嘛,争强好胜。”既然不能向盟主提要求,我还是不要到处宣扬我中毒的这件事情了。“他,他们……”她似乎有话要说。我等着她说完,岂知她复言:“你,走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许泄漏出去!”呃?那我还是赶紧走吧。“你放心,我有间歇性失忆症,不该记得的一定会忘记。” 我走了两步,回头看她。她还站在池塘边呆,月色照在她脸上,显得清冷寂寞。我忽然心下不忍,转头走回去说:“嗯,这个虽然不关我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那个齐哥不是一个好人。你,你还是小心为妙,不要上当了。”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转而恨恨一笑:“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拿出一把匕。“啊?”月光下匕闪现寒光,她要干什么?难道要杀我灭口?她拿起匕将手上的一个荷包划了个稀巴烂,然后用力扔进池塘。那池水一点点浸晕荷包,最后水波一荡将它完全吞没,水面重复平静。她盯着水面说:“不过,现在他不关我的事情了。”我暗自咋舌,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安全。“那我走啦。” “慢着。”她喊住我,踌躇一下毅然问道:“你跟沈公子是什么关系?” “轰”这个问题还真是令我头脑一下没反应过来。“沈默?朋友啊。” “你们仅仅是朋友吗?” “是啊。” “他可曾娶亲?” “没有。” “那好。”她莞尔一笑,“我可跟你讲清楚了。他会是属于我的人。” 属于她的人?这话什么意思?天哪,我到底是不是在古代啊?“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会是我未来的夫婿。” 夫婿?难怪我路上就觉得她对沈默有点怪怪的,原来是早就喜欢上他了啊。“不行!” “为何?难道你喜欢他?” “不,不是,因为,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沈默跟她在一起。我要帮若梅看住他。 “哦?是谁?” “一个很美貌的女子。不管是谁,反正你别打他主意。” “若我说,我是要定了呢?”她傲然的笑容中透出妩媚,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慕容雪丹吗? “他不会同意的。哼。”丢下这句话我就跑掉了。她自信满满的笑容在我的眼回到房间,沈默和卫青平正在等我。 “你去哪里了?” 我似乎有点失魂落魄。“子惜?” “沈默。如果武林盟主的女儿说要嫁给你,你会娶她吗?” 他皱皱眉头:“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说啊。会不会?” “当然不会!” “真的吗?”我忽然觉得很开心,“算你有良心,你可不能辜负若梅哦!” “子惜!” “哈哈哈哈。”卫青平突然大笑起来,“沈默啊沈默,我不知道该不该替你洒一把同情的泪,哈哈。” 沈默黑着脸:“子惜,我跟若梅什么都没有。我只当她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他转头对卫青平说,“卫公子,请回。我送子惜去找司徒靖。” 卫青平说:“我也要去。别老想赶我走。” “你忘记是谁点了司徒靖的**?看见你,不是刺激到他了吗?”沈默说。 卫青平不服气地一瞪眼,却又转过头:“子惜,不要担心。没事的。”然后掩门而去。 “沈默,我不去找他。” “子惜,我们这么辛苦的来找他,不能轻易放弃啊。”我抬头看他,他眼里满是恳切。的确,他和小卫不辞辛苦地陪我跑这么远,又拼命参加比武。我岂能为了自己一时的面子,就这样糟蹋他们的努力呢?沉默良久,我点点头:“你送我到他院子外就可以了。我自己去说。”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要受辱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路上,我们一直无语。抬眼望去,司徒靖他们单独住的小院子快到了。 “子惜。”沈默忽然对我说:“刚才你为什么那么问?” “随便问问啦。看看你是不是也想做盟主的乘龙快婿嘛。” “我沈默岂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再说……”他忽然把我拉住面对着他,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再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不会再容下他人。你,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正想说“想知道”,可是忽然感觉到这个问题和回答都很危险。沈默的眸子里散出热切的光芒,是那样灼灼令人难以对视。我忽然慌乱起来,赶紧说:“啊,那个,你以后再告诉我好了。我到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说完,也不敢看他的眼睛,赶紧跑开。我听见夜风送来他的一声叹息。 跨进那个小院落,一个人影背对着我,双手负在背后看着天空。看身形颇似司徒靖。“司徒靖。”我喊道。他转过头来。“啊?朗飞。抱歉,我还以为是司徒公子。”我歉意地说。这个朗飞从背后看还真像司徒靖。 “你来找我们公子吗?” “呃,嗯,那个,是找他有点事情。”那天对若离的一番话想必他也听见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幸好夜色浓重,我的脸红他看不见。“他在吗?你能帮我通传一下吗?”他点点头,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公子有请。” 我推门而入,司徒靖起身相迎:“秦小姐……”他又微微一笑,“还是说小丸子小姐?请坐。” 他的笑容竟像是苏凌偶尔捉弄我时的笑容,促狭中带着顽皮。不过苏凌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而他却是江湖中地位崇高的无忧公子,他的笑容不如苏凌亲切活泼,却有着洒逸大气的风采。我一时有些怔住了。 “秦姑娘?” “嗯,司徒公子,打扰了。你刚议事回来吗?事情怎么样了?” “盟主做了一些安排,你不用担心。我看你的气色,中毒应该不深。等出去了,按药方服几天药就没事了。” “司徒公子,其实我中毒很深。只不过是另外一种毒。”我摘下面纱,他的眼眸里出现惊异。“这也是我今天来打扰你的原因。其实我来慕容山庄的目的就是来找无忧公子。没想到,你就是无忧公子。” “你中毒多久了?” “三个多月吧,前些日子作过一次。我听说这火蝴蝶世上只有三个人可解。柯奕风失踪二十年,本来医仙要给我医治的,谁知他在去楚庆的路上失踪了。没办法,只剩下你了。” “火蝴蝶?”他面露疑色。 “你不知道吗?” “你且等等。”他出去吩咐朗飞请来伍先生。 不多时,伍先生推门进来。他细长的眼睛往我脸上一扫:“火蝴蝶?”我点点头。这时若离也进来了,她手里端着茶水,走过我身边时看也没看我一眼。 “伍先生,您看这毒可解?”司徒靖问道。 “这火蝴蝶已经在江湖消失了几十年,是何人又将它使了出来?这毒虽然不是很快将人置于死地,但是其毒性顽强,不能轻易解之。”伍先生捋捋他的胡须,沉默一会对司徒靖说:“公子……解之不易啊。” “什么方法可解。伍先生请说。” “这,不但需要用风云幻替人打通经脉,还需运功将其毒性逼出体外,另外还要配合……配合灵泉浸泡十日。” “灵泉?”若离惊呼,“公子,万万不可。” “公子,如今,也委实不方便,风云幻……”伍先生看我一眼,唆然不语。 “司徒靖,有什么不方便吗?其实我也不是很着急,只是先过来找你确认一下。如果以后方便的话以后再解毒好了。反正我这个毒一时半会要不了命。” “伍先生,这毒?” “这毒第一次作是中毒后三个月,此后每次作间隔变短,三次后人就昏迷不醒。此后等红斑遍及全身,就会死去。” 嗯?作一次后,间隔变短?看来之前亦证大师说的每隔三个月作一次,不够确切。 “姑娘,我看你不如找医仙诸葛兰陵替你医治。我们公子的确是无能为力。”伍先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 “何况灵泉是我教圣地,你也进不去。”若离快语道。伍先生责怪地看了一眼若离。 而司徒靖则目露为难之色,我冲他笑笑:“司徒公子不必为难。且不说今遭我还有没有命出这慕容山庄,就算出去了我还能找医仙,也并非非要麻烦你。我原本也没想到会这么复杂。那么,感谢各位了,告辞。”我行礼意欲离去。 “且慢!”司徒靖道,“等出了慕容山庄你再来找我。我会一边派人打听医仙的行踪,一边替你治疗。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解毒的时间还不能确定。但是至少我能用药物替你先缓解一下。” 我喜不自胜:“如此,多谢司徒公子了。” “公子!您真要带她去灵泉吗?万万不可啊,那可是破坏教规!再说这个女子行为不端,也不配您帮她解毒!”若离急切地说,看向我的眼睛都似乎要喷出火来。 “若离,休得胡言。至于入不入灵泉,我们再另行商议。” 若离欲言又止,面带不甘之色。 “秦小姐,这有两个果子,你拿去吃掉它们吧。”司徒靖起身拿了两个青色果子递到我手上。 我接过来一看,如鸡蛋般大小,皮色青翠,不正是当日我吃过的么。“青果?哎呀,你也喜欢吃啊?呵呵,这怎么好意思,你太客气了,还送我水果。” “你见过这个果子?”司徒靖一愣。伍先生、若离也都看着我。 “是啊,脆脆的,甜甜的,很好吃。” “你在何处见过这个果子?” “无……”我忽然觉自己说漏了嘴。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我以前不是就想看看无忧公子和无忧山有没有关系的吗?再说这司徒靖为人大方善良,不但不计前嫌还愿意替我解毒,我不如跟他们讲实话好了。伍先生和司徒靖已经交换过了眼色,我提口气说道:“我在无忧山见过。” “无忧山?”他们三人显然震惊。 “你如何去的无忧山?你怎么没中瘴气之毒?”伍先生眼光凌冽地盯着我。 “我,我如何去的你就不用问了。总之我从里面走出来,并未中毒。”我看看青果,忽然醒悟,“难道那温水溪流就是从你们说的灵泉流出来的吗?” “你……你果真去过?”若离不可置信地问。我点点头。“公子!”她喊道,“按教规……” “秦小姐,请回吧。今日我们之间的对话请勿告诉任何一个人。”司徒靖停顿一下,“包括你的两个朋友。这两个果子可以解些毒性,你拿回去吃掉吧。” “如此,多谢了!那我过些时日再找你。告辞!”我拱手离开。 出门时,只听若离犹道:“公子,不能放她走!” 出了院门,沈默闪身过来:“还好吗?他答应替你解毒了吗?” “他说要看情况。等以后再说。” “也好。等出了慕容山庄再说。子惜,你放心,医仙那边我也会一直打探消息的。” “谢谢你,沈默!” 夜色深沉,这一天过的可真是不可思议。 “沈默,江湖上对于擅闯什么教派的禁地圣地,都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十分特殊的原因,恐怕都会处死。” 我的心一抖,忽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啊,我是想多了解一些江湖规矩,以免日后犯错。” “子惜,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你犯这些错误的。”我不敢抬头看他,只好低着头走路。地面上两个人影,一高一矮,默默盖过甬道,铺上台阶。 这夜更冷了啊。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地方暖暖的,让忐忑的心渐渐平静,让不安远离。我意识到,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是让人无所忧惧。 突围 天刚蒙蒙亮,沈默便来喊醒我,要我去大厅。等我赶去大厅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人面带忧色,而地上居然有十来具尸体。那些尸体面色青显然是中了毒,身上还有不少伤口。 我一阵心悸,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死人,一阵寒意从骨子里不可抑制地冒出来。看着他们脸上留下的死前挣扎的样子,是那么的恐怖狰狞,我的胸口一阵反胃。 我向沈默和卫青平走去,觉有一个视线跟着我。我看过去,原来是慕容雪丹。“子惜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沈默关切地问。我摇摇手:“这是怎么回事?”“昨夜盟主安排了十几个死士想冲出去,结果没想到外面埋伏了不少人。这些死士不是中毒就是被杀,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就连趁夜色放出去的信鸽也被射杀不少。只希望能有一两只飞出去报信。”沈默神情凝重。 “慕容盟主,不知山庄内的食物还够用几天?”忽然大厅里有一个汉子朗声问道。 慕容青云正在与人讲话,闻此抬头思索了一下,道:“如果节省一点,够用三天。”台下顿时嗡嗡起来。 “不知盟主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今日我召集大家来此,就是想问问诸位有何良策妙计。我们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 “哈哈哈,慕容青云,昨天晚上你可是白白费力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你还是赶快决定到底休不休掉你老婆。难道你要这些武林同道一起陪葬吗?”那个疯狂的女声又响起,她狂放的笑声在人们头顶上盘旋。“我再告诉你,你们喝的水已经被我下毒啦。你们就等着渴死吧。哈哈哈……” 众人一听,又惊又怒。恐惧从每个人的脸上表现出来。大厅先是寂静无声,陡然却哄闹起来。慕容青云将手一挥,他的一个手下匆忙跑下去。 “总是一死,不如大家拼了。”不知是谁,情绪激动地喊了一声。“好!我们冲出去吧。”不少人纷纷附和,亮出了兵器。 “大家稍安毋躁。”慕容青云见状,忙劝阻众人。 “刘老四,既然总归是要死,那就让我在死前跟你一了恩怨!”忽然一个人拔出兵器向另外一个人扑过去。转瞬间二人就打斗在一起。不出几秒钟,又有几起打斗生。这些江湖人之间本来恩怨情仇就多,只不过是看在盟主的面子上,才在慕容山庄老老实实。如今频临绝望,都干脆不顾一切一心报仇。 这时我忽然看见胡不三正悄悄站在楚皓月的身后,目露凶光,举剑相向。“小心!”我不由自主地对楚皓月喊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胡不三的剑已到楚皓月后背,楚皓月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向后一顶,堵住了胡不三的剑。随即他们二人也厮杀起来。 鲜血、惨叫、死忘、仇恨、绝望……这可真是一个人间炼狱。 “大-家-都-住!”一阵巨吼几乎震动了整个大厅,我只觉气血翻涌,耳朵轰鸣。沈默一掌抵在我背后,我才没有吐出来。抬头看向四周,有人居然嘴角渗出了血丝。大厅内的打斗也都停止了。 “请恕罪,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大家千万别上了那魔女的当,最近我一直派人看护食物和水源,刚才也派人查过了,我们的水绝对没有被下毒。我们现在应该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大家千万要冷静!”原来刚才是慕容青云吼的,听他这番话,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头脑清醒、临危不乱,说话颇有煽动力,是一个优秀的领导。 “慕容盟主,不如你就休了你夫人吧。等这魔女走了,你再娶回她嘛!”我忽然想到了离婚再复婚的方法,心里一阵高兴,这下子可免了无辜的牺牲了,于是大声说出来。 “住口,你把我爹娘当成什么人?你当婚姻是儿戏吗?”慕容雪丹呵斥道。 慕容青云眼眸一闪,循声看了我一眼。他正色道:“此次连累了众武林同道,在下惭愧无比。只是这魔女心狠手辣,决不只是为了让老夫休妻这么简单。就算在下现在休妻,她后面一定还有其它阴谋。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先羞辱我,打击我们的士气。再说我慕容青云岂是贪生怕死无情无义之徒?我们名门正派岂能受邪门魔教的威胁?”此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情有义,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慕容青云又言:“今日在此的都是我慕容青云同生共死的朋友,日后在下定当好好感谢各位。” 我暗想,这慕容青云果然有些手段。先分析厉害关系,表明大家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再用情意道义,给众人戴上高帽,让他们不好撕破脸;最后再用日后的利益关系来安抚众人。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我们三人出了大厅。卫青平问我:“你方才为何提醒那楚皓月,你不是讨厌他吗?”“我也没想太多,就冲口而出了。嗯,虽然我讨厌他,但总归是一条人命嘛。”沈默叹口气:“子惜,你就是太善良了。” “沈少侠,卫少侠,小丸子姑娘。”忽然一个女人唤住我们。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慕容雪丹。“呃……”她欲言又止。“慕容姑娘,你放心,我们只记得金钗的事情是误会,别的就都不记得了。”沈默道。慕容雪丹面露感激之色:“上次的误会多有得罪,待此番事情一过,雪丹一定好好赔礼。多谢各位。” “慕容姑娘,无须客气。”卫青平彬彬有礼。慕容雪丹看了一眼沈默,拱手离开。 “沈默,你待她那么温柔干嘛?这样会害死人的哦。”我叹息。 “温柔?”沈默迷惑不解,“何处此言?” 卫青平笑嘻嘻地说:“这个冰山何来温柔?要有也是我有啊。哈哈。” 我扔给他们一个卫生球。两个小白。 沈卫二人参与山庄的巡逻去了,我则在院子里随便走走。忽然看见若离和司徒靖手下一个叫翼宸的在一起。若离正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惹不起,躲得起,我还是赶紧走开吧。 “站住!”我叹息,又要跟我吵架吗? “颜姑娘有何指教?” “哼,指教不敢当。不过我告诉你,你妄图让我们公子替你解毒,那是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事是你们公子说了算吧。” “你少猖狂。哼,真不知公子是为了什么。”我看着若离气恼“啪”若离恼羞成怒地打了我一巴掌:“你少胡说!” 我一下子懵了,过了几秒钟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打我干嘛?”我捂着脸,委屈的泪水在眼睛里涌了上来。 泪眼朦胧中,似乎看见翼宸带走了若离。 我捂着脸不知道在风中站了多久,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姑娘,你怎么啦?”我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慕容家的二夫人。“啊,见过二夫人。我、我没事。”她对我微微一笑:“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她五官明朗,笑起来给人一种亲切爽朗的感觉。我忙道:“多谢二夫人。”她点点头,带这两个丫鬟离去。 若离的这一巴掌令我惊异、气愤,可是却更令我灰心。我与她本无什么大的仇恨,为何就不能和平相处呢?这人跟人之间为什么不能多一份理解,少一些猜疑?为了避免沈默和小卫担心,此事我没有告诉他们。 这一天我都在思索,要如何才能突破那毒区呢?我找到沈默:“我这里有三个突围的办法,麻烦你去跟慕容青云讲一下。看有没有可能用上。第一,做一个十丈长的木架子,使人可以在上面走过毒区。不过由于外面埋伏了不少人,这个木架子又不可能做得很宽大,估计上面的人容易被攻击。第二,水攻。用大量的水冲开一个区域。不过由于四周的植物上面也有毒粉,估计很难用水冲到,这个方法也有一定的冒险。第三,火攻。用火烧开一个区域,这个方法灭毒最干净。但是要掌握好时机,要有合适的风向,不然搞不好就烧到山庄了。” 沈默仔细听完,眼中带着惊喜:“子惜,听上去这几个方法都还不错。似乎可行。对了,为何你不亲自去跟盟主说呢?” “哎呀,我一介女流,说出来那帮人也不会怎么听。再说我今天还惹盟主不高兴了。不如就你去说吧。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沈默点点头,去找慕容青云。 良久他归来:“子惜,盟主觉得你的方法很好。他请人观察了天象,预计明日进行火攻。他已经派人周密部署下去了。不过为防止有内奸,此事还不能声张。”我高兴地点点头。沈默神情愉快地说:“我已经跟盟主说了是你的主意。我决定等事情结束了,向他提出帮助我们寻找诸葛兰陵,他一定不会推辞的。” 晚上,我想起了那两个青果。将它们捣烂,冲成三杯水。请来沈默和卫青平,让他们喝下。不过因为答应了司徒靖,我只告诉他们是我新琢磨出来的水果茶。 “子惜,味道不错哦。你以后还能做给我们喝吗?”卫青平说。 “没问题,我以后再给你们榨果汁,做蛋糕。” “蛋糕?” “对呀,我做得很好吃的。是不是,沈默?”话一出口,我忽然想起来,卫青平不是说沈默为了我吃了过期的食品而生病的吗?说的应该就是我做的蛋糕啊。我有点后悔这么问了。 “呃,嗯,味道的确不错。”沈默脸色有点尴尬。 卫青平狐疑地看着他:“难道说的就是那个挂……” “卫青平!”沈默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卫青平大笑起来,眼睛都笑弯了。 被困第三日,酉时,北风起。 慕容山庄上上下下行动起来,先是院内所有的房间都用水淋湿,其次围墙及墙外十米用大量的水冲刷,再次储备了许多水放在院门口。 慕容青云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厅。他剑眉入鬓,双目有神,表情肃然。他手持一把宝剑,换下一贯穿的宽袍,身着紧身长衫。他声音洪亮地说:“诸位,今日即是我们与魔教决一死战的时候。我们将用火攻把外面的毒烧得一干二净。到时候我们就能毫无顾忌地除魔卫道!” “除魔卫道!除魔卫道!”众英雄豪情万丈,高声喊道。 裹着油的火把被点燃扔进门前的草丛,冬天干燥的枯草立刻燃起熊熊大火。为防止火势扩大,人们只在大门前留下一个宽阔的地带,这片区域的左右两边被水冲湿了很大一片。所以借着北风,火势从大门口向前蔓延,但未立刻向两边延伸。 大火起,不少黑色身影跃起,向火场两边退去。不多时,慕容山庄门前就烧出一片黑色的空地。“上!”盟主振臂一呼,约二百人向火已经熄掉的空地上冲去。经过这两三天的围困,这些江湖人士已打定主意拼死一战。此刻生路就在前方,无不杀心大起。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据后来沈默告诉我,对方约有百来人,在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被剿灭了一大半。最后那个女人见势不妙,出一声警告,剩下的人就都撤退了。那个女人一直蒙面,功夫不弱,施毒手法高。 这一战以盟主方大获全胜而告终。慕容山庄门前血流成河。 大多数江湖人士告捷后纷纷告辞。一部分受伤的人就暂住在山庄,其中有一些是中毒。所以司徒靖就暂时留了下来,替他们解毒。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慕容青云的挽留,我们三个也留在了慕容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姑娘,你放心,我们只记得金钗的事情是误会,别的就都不记得了。”沈默道。 言外之意是,你差点被人ooxx的事情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 卫青平狐疑地看着他:“难道说的就是那个挂……” 呵呵是指挂在沈默家门上的蛋糕:) 爱情与阴谋 “小丸子,你也没走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付青。“青青,你也还在啊?”看见她我很开心。在这山庄除了沈默和卫青平,我就没其他的朋友了。而他们最近很忙我一个人无聊的很。 “真没想到这次会遇上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可早想回家了。不过我有两个师兄受伤了,所以我们留下来等他们好一点再回去。” “哦,这样啊。那我们这几天正好能做个伴。” “嗯,太好了。我跟你说啊,我就只有几个师兄,也没个师姐妹。能结识你,我很开心呢!” “是吗?我也很高兴!” 付青像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很爱讲话,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哎,小丸子,你认识无忧公子吗?” “我认识啊。”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啊。最近他帮我师兄解毒,我见过他。他……”她忽然脸红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她又叹口气,“唉,好看到我都不敢跟他讲一句话。” 嗯?司徒靖的确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可是大概是我看惯了苏凌的缘故,对他并没有像看到柏汐云那样有惊艳的感觉。 “当然啦,你的两个朋友也是很好看的。可是,当我看到司徒靖的那一眼,我就忽然好像……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眼前一亮,什么什么都变亮了。”付青陶醉地说。 “青青,你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付青喃喃自语,眼睛里光彩变幻。 司徒靖不是苏凌,我知道。可是看着付青情窦初开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一股怪怪的滋味。 “小丸子,你会不会介绍他跟我认识啊?”付青眼巴巴地看着我。 “唔,嗯,我会的。”说不出拒绝的话,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太好啦,小丸子!”付青高兴地摇晃着我的胳膊。唉,苦笑啊。 “盟主和盟主夫人设宴招待我们?”我吃惊地问。“的确如此,就我们三个。”沈默点点头。我有点不敢相信,我们三个可是江湖小虾米啊,哪能惊动盟主。 晚上,有奴仆将我们引至一个幽静的小院。我们入座等候。不多时,盟主和盟主夫人及慕容雪丹一起进来。 “参见盟主、慕容夫人,见过慕容小姐。”我们三人起身行礼。 “好好好,大家请坐。今天只是我慕容青云请大家吃一顿家常便饭。大家不必拘束,不必客气。”慕容青云微笑。 我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慕容夫人曲云裳。她应该有三四十岁了,但是容貌看上去还很年轻。她的眼睛和慕容雪丹一样,虽然不大,但是细长,极有味道,而且比起慕容雪丹,更有一种韵味。和我想像的不一样,我以为盟主夫人应该是那种巾帼女英雄,与盟主一样豪气爽朗。没想到这个曲云裳,却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女人。她年轻的时候,想必应该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那细眉含情目,樱桃薄唇,极能惹起男人的怜爱。哎,这样的女人才是水做的女人啊。哪像我,总是大大咧咧,一点都没有这种女性的柔美。 “丹儿已经跟我们讲过她的事情了。我们夫妻二人对你们深为感激。丹儿年少不懂事,又被我们惯坏了。得罪之处,还请你们海涵。” “爹!”慕容雪丹娇羞地说。 “哈哈哈。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来来,大家吃菜吃菜。”慕容青云朗声一笑。 “沈少侠,卫少侠武功不凡,不知道师承何处呢?”曲云裳声音轻柔,她含笑看着沈卫二人。而我感觉,她其实主要是想问沈默。 “我们二人的师父隐居江湖多年,他不愿再与江湖有任何关系。一再嘱咐我们,不让我们透露他的名号。所以……”卫青平道。 他们是师兄弟?真的还是假的?我看看沈默,他脸色平静。 “这么说,你们是师兄弟?” “不错。” “那不知二位是何方人氏呢?”慕容青云问。 “我们二人都是孤儿,从小就被师父收养。” 慕容青云和曲云裳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赶忙说:“这个,英雄不问出处。呵呵。其实是哪里人并不重要。” “不错,这位姑娘的话言之有理。嗯,我听说你要找诸葛兰陵,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多谢盟主!” “呵呵,丹儿,还不跟你的恩公敬酒?” “卫大哥、沈大哥、小丸子,我敬你们一杯。”慕容雪丹替我们一一斟酒。哼,都开始喊大哥了。 这顿饭,宾主尽欢。 “沈默,这两天盟主常常找我们聊天或者认识江湖朋友,今天又单独请我们吃饭。你说他什么意思?”卫青平摸摸下巴。 “他又不是单独跟我们聊天,还有好些人。至于吃饭,可能就是为了慕容小姐的事情感谢一下吧。” 我真是无语了,这个沈默可真迟钝啊。“沈默,你没看见今天慕容夫人一直微笑着看着你吗?你没现慕容雪丹一直羞涩地看着你吗?” “没有啊。不过慕容夫人的确很和气。” “这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开心。” 沈默一惊:“子惜,别乱说。那个慕容雪丹之前那么敌视我们,我又训斥过她一顿,她应该讨厌我才对。” “这你就不了解女孩子啦。或许正是因为你待她特别,所以她才喜欢你呢?” “子惜,我……” “哈哈,沈默,恭喜恭喜啦!”卫青平颜笑逐开,“原来如此啊。你可不能拒绝盟主的美意哦。” “你们!”沈默脸色一沉,眉头一锁,“此话不许再提。”他转头看着我,“子惜,你不要误会。” “哈哈,我不误会。”他神色稍霁。“我恭喜。”他眸子一暗,握剑的手指都白了。我忽然不忍心,“好啦沈默,开玩笑啦!” “子惜,我……只要你相信我。” “小丸子,小丸子。”一大早就听见付青在门外喊我。 “什么事情啊?喊得这么急?” 她急匆匆地跑进屋:“小丸子,咦?你把桌布围在脖子上做什么?” “这叫围巾。” “围巾?明明是块桌布嘛,我房间里也有一块的。” “天气寒冷,就把它围在脖子上当围巾咯,可以御寒的。好不好看?” “嗯,好看。” “那我也帮你围一块?” “下次吧,来不及了。快随我出来。” “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司徒靖啦,我刚才看他往这边走过来了。我、我明日就要离开山庄了。” “好,快,我带你去认识他。”我拉着付青赶紧出门。 出了院门,不远拐角处出现了司徒靖的身影。但接着他身后出现一个紫衣少女,正是若离。下意识的,我就止住了脚步,想往回走,可是看见付青兴奋的神情,我又说不出口。 正在踌躇间,司徒靖看见了我们。“小丸子。”这些日子我一个大闲人在山庄到处晃悠,厨房的大妈、扫地的小厮、奉茶的丫鬟……我认识了不少,因为本人天生平易近人啦,大家都喜欢笑眯眯地喊我“小丸子”,连后面的“小姐”二字也省了。看来司徒靖也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躲不过啦,我干脆心一横,拉着付青走过去。“司徒公子,最近辛苦啦。” “哪里哪里,不过再过两日,应该就都可以结束了。” “司徒公子真是宅心仁厚,这次多亏了你。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付青付姑娘,她的两位师兄就多亏了你的医治。”我暗地里拉了拉付青的袖子。 她已近乎痴呆的眼神立刻清明:“啊,小女子付青,“付姑娘过誉了,在下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听说你们衡山派明日启程离开山庄,替我跟风掌门说一声,一路顺风。”司徒靖斯文有礼。 “多谢公子挂怀。”付青高兴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司徒靖复又微微一笑:“你甚喜欢这桌布?要不要我跟盟主说说,让他多给你几块做身衣裳?” 我一愣,付青掩嘴偷笑,我这才明白他是在打趣我。“这是围巾,你懂不懂?这是时尚,你懂不懂?”顺便瞪了他一眼。 “就你稀奇古怪的主意多!”他眉梢含笑,微微点头,走过去了。若离一直面无表情,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而我也一直当作没看见她。 “哼,跟个老头子似的,四平八稳。”我撇撇嘴。 “小丸子,你瞎说。这是气度,你懂不懂?”嘿,小丫头学我说话哪。“没想到司徒公子除了容貌出众、风度翩翩、医术高明,还亲切有趣、平易近人。”付青双手相握搁在下巴下面,一脸沉醉。“小丸子,你跟他很熟吧?关系很好吧?” “啊?这个,一般般啦。” “不会吧,他跟我讲话的时候彬彬有礼,跟你讲话的时候却有着很不一样的笑容哦。不止是亲切,应该说是亲近。” “哪有?你啥眼神?他那是促狭的笑容。” “呵呵呵呵。”付青就这样傻笑了一天,最后才想起来要收拾东西,告辞而去。 “沈默,司徒靖说他还有两天就忙完了。” 沈默点点头,卫青平则眉头一跳。 “嗒嗒”忽然有人敲门:“请问沈默公子在吗?我们家小姐有请。” “你们家小姐是----?” “慕容雪丹。” “天色已晚,不甚方便。禀报你家小姐,有事明日再谈。”沈默看看我,皱着眉头说。 “沈默,你还是去吧。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心口不一。 他看看我的神色,我笑嘻嘻若无其事,他沉吟一下:“也好。早点解决。”他随丫鬟离去。 我有点心不在焉,慕容雪丹到底想做什么呢。 “子惜,想不想跟去看看?”卫青平问我。 “啊?想啊。”我眼睛一亮。 “那就走吧。”他嘴角一弯,抓着我飞檐走壁,暗暗跟在他们身后。那丫鬟提着一盏四角吊穗灯笼,在黑夜里很好辨认。 兜兜转转到了一方僻静的小院。丫鬟在中间屋子的门上敲了敲:“沈公子带到。”“请他进来。”屋里一个柔柔的声音说。慕容雪丹也会这么温柔地讲话? 丫鬟推开门,请沈默进去,然后关门离开了。我叹息一声:“唉,看不见了。”卫青平摇摇食指,带我往后面“飞”去。 我们俩蹲在一棵树上,看见一个圆形的窗户大开,沈默和一个女子坐在窗下。我仔细瞅了瞅,惊道:“不是慕容雪丹?” “不错,那是慕容雪朱。”卫青平悠悠地说。 “这是搞的哪门子鬼?不是说是慕容雪丹吗?怎么变成她姐姐了?哎呀,可惜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我来告诉你吧。”卫青平轻轻一笑。“这下你可知道我的本事了吧。我只看人的嘴唇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卫青平开始给我同声传译:“沈公子,还望海涵,我只是好奇……好奇我爹爹口中的英雄少侠是什么样子。”我看见慕容雪朱非常淑女地笑了笑,稍稍掩了下嘴唇。 “慕容小姐谬赞了。不知今日喊我前来有何事?不是说是慕容二小姐找我吗?” “怎么啦?是不是只有我妹妹找你你才来,我找你就不行吗?”卫青平并非是刻板的翻译,他还给配上了娇嗔的语气,我寒。慕容雪朱果然给了沈默一个幽怨的眼神。 “慕容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不知大小姐找我有何事?” “我已经说啦,只是好奇,所以想见见你。” “那现在既然已经见过了,沈某告辞。” “哎,沈公子,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难道,你的眼中只有我妹妹一人?其他人都不能入你眼吗?”我吐血,这话说的太露骨了吧?窗户里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慕容雪朱居然妩媚妖娆。做姐姐的勾引妹妹的意中人?我难以置信。她们可是有血缘的亲人啊,这不是一种背叛么?我联想起之前的齐哥事件,看来这个姐姐在那件事情中,并非是我想象的无辜可怜。 我猜沈默已经忍到极限了,果然他立刻站了起来,谁知慕容雪朱正好端着一杯茶递给他。一撞之下,水都泼到了他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沈公子。”慕容雪朱捏着一条丝帕给沈默擦身上的水。沈默赶忙躲开:“不敢劳驾。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看见沈默从院子里出来,大踏步的走了。正欲拉小卫一起离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看见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在了窗户下。 卫青平继续念:“你何必招惹他?”这时我已经看清了,居然是二夫人。 “哼,这小子真不识好歹!”慕容雪朱忿忿不平,“这几天我看爹爹特别器重他,比对齐祖豪还要好,而且还带雪丹跟他们一起吃饭。您说这是什么意思?我现我那傻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连齐祖豪都不要了。哼!” “你爹对他再好也是有限的,齐家是武林大家,这姓沈的没根没底,哪能跟齐祖豪相比?” “这我知道。不过既然他是妹妹的心爱之人,我当然要给她抢过来。我就是要让她尝尝伤心的滋味!” “雪朱,没必要为这个小子费心思。以免节外生枝。你现在只要把齐祖豪牢牢掌握好就行了。这次比武大赛为娘也看过了,家世、武功、相貌综合起来,还是齐家少爷最合适。” “哼,也许还有更好的没来。” “朱儿,别任性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订下一门亲事了。为娘还指望你呢。” “娘,你放心。” 人真是恐怖残忍复杂的动物。慕容雪朱长得文文静静,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笑容,谁知她竟然外表是天使、内里是魔女,不但诱惑男人,还一心要诱惑自己妹妹的心上人,实在是冷血。我原以为她一心爱着她的齐哥,谁知竟是一桩算计的感情。她有爱情吗,还是只是有阴谋? “我们走吧。”我对小卫说,他看看我,带我飞到了一处屋顶上。 “小卫,你说,人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就连亲人之间,也都这么冷漠残酷。”月儿弯弯,我仰头看着天空。 “要每个人都无欲无求是不可能的。有**就会有冲突。” “那……万一将来我们之间有冲突,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哈哈,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倒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仰望星空,“我们当然会是!” 我也倒下来躺在屋顶上:“嘻嘻,有人说‘朋友值千金’,也有人说‘千金如粪土’,你说他们这是不是说朋友如粪土啊?” “哈哈哈哈,子惜,你,你,你怎么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啊。” “呵呵,其实我觉得朋友是一个人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们可以聆听我们的心声,可以分享快乐,分担烦恼。在你痛苦迷茫的时候,会安慰你指引你。他未必每天都在你身边,但是只要你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也许你们会许久不见,但是见面了却好似从来没有分开过。嗯,友情如酒,越陈越醇。如果没有朋友,一个人会是多么多么的寂寞啊!如果没有亲人朋友,那么当一个人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都不会有人记得他,甚至没人知道他存在过。这又是多么的可怜可悲啊!”我眼前浮现出苏凌老妖未薇的样子,沉浸到回忆中去。 第二日,付青跟我告别后离去,按规矩,我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傍晚时分,一个小婢女忽然来喊我,说是司徒靖找我,于是我去了那个院子。谁知就踏入了一场阴谋。 圈套 当我跨进司徒靖的院子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连一贯的门神朗飞都没有看到。“司徒公子?有人吗?”我边走边问。这院子里好几个房间,到底是哪个呢?我回头看看,那个小婢女不见了,可能送我到门口就走了吧。 我看见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于是走了过去。“司徒靖?”我敲了两下门,“有人吗?我进来啦?”真奇怪,明明喊我来,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已近黄昏,屋里光线不好,我走进去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屋里的环境。 忽然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我走近一看,若离竟然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口上插着一把匕。她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定住不动,没有半分生命的迹象。我一看之下,已吓得魂飞魄散。“啊----啊----”我失声大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快来人啊!” 一个人奔跑进院子,他一把抓住我:“生什么事情了?”“若,若……”他松开我,冲进房间。我只觉头昏眼花,牙齿一边格格作响,一边想吐。我扶住墙,一阵干呕,连五脏六腑都颤抖起来。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去探她的鼻息,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摇晃呼喊她,我一看到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等我开始恢复感觉的时候,才现沈默扶着我坐在台阶上,他递给我一杯水:“好点了吗?”我虚弱地点点头,喝下水。院子里已经围了一些人,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一些人举着火把。卫青平摇摇头:“你这个样子还怎么闯荡江湖啊?还说要做女侠。啧啧啧。”我正待瞪他一眼,一个人风一样冲到我面前,他怒目圆睁,一手指着我说:“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我仔细看看,这不是翼宸么,似乎就是刚才抓住我问话的那个人。“我要替若离报仇!”他一手拔出剑来。 “你要做什么?”沈默、卫青平挡在我前面。 “翼宸!”司徒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翼宸脸色悲痛,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我,“方才我在回来的路上,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尖叫,我跑进院子的时候她正由屋里往外跑。我进去一看,若离她……她倒在血泊之中,胸口被人用匕刺中,已经……去了。公子,一定是这个女人做的。她早就看不惯若离,和若离多次生争执,一定是她对若离的那一巴掌怀恨在心。” “一巴掌?什么一巴掌?”司徒靖问。 “前几日,她与若离生争执,若离一时失手打了她一巴掌。而且我还听若离提过,她们还吵过几次,之前若离还当众揭过她的面纱说过她几句。一定是她怀恨在心杀了若离!公子,我们要替若离报仇啊。” 司徒靖旁边的朗飞看了我一眼,说道:“禀报公子,翼宸所言属实,属下亲眼看见若离揭过她的面纱。而且这把匕是当日她在楚庆用过的。”说完他呈上匕。我用过的匕?我想起来了,那跟我当初用来划破司徒靖衣服的匕一模一样,难道真的就是我的?说起来我已有几日没看见我的匕了。 “你有何辩解?”司徒靖仔细看完匕,眼睛向我射来一道冷光。 “今天傍晚,一个婢女说你喊我过来……” “婢女?什么婢女?我今天没有派人喊你来。” 我一怔,忽然明白了,自己是落入了别人安排好的圈套。只是不知这下套的人是谁。“这么说,一定是有人安排了今天的这一切。反正等我到了院子里的时候,空无一人,我看这间屋子开着门就进来了。进来后现若离躺在好大一滩血中,身上插着这把匕。我看她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的样子,就吓得尖叫起来。我很害怕,就赶紧跑了出去,边跑边喊人,然后在院子里就碰到他了。”我指着翼宸。 “这匕……?” “的确跟我的一模一样,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我要回去找一找。” 司徒靖沉吟一下:“盟主,这件事情生在贵庄,还请您定夺。”我这才现慕容青云也在场。他缓缓道:“在敝庄生这样的事情,老夫也很遗憾。但这毕竟牵涉到贵派弟子,还是由公子你做主。有什么需要,我们慕容山庄一定提供帮助。我们一定会还贵弟子一个公道。” “盟主,司徒公子。我的朋友不会武功,如何能轻易杀死这位若离姑娘呢?就算她杀了人,为何不赶快逃跑还要喊叫引入注意呢?为何她不藏起凶器呢?我看此事大有可疑。我敢保证,这绝非我朋友所为。”卫青平说。 “不错,沈某也敢用性命担保,这绝非是我朋友所为!”沈默道。 小卫,沈默,谢谢你们相信我。我内心感激无比。我从台阶上站起来,一时腿有点软,差点摔倒,沈默赶忙扶住我。我看见慕容雪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连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人?务必请你们查出真凶,还我一个清白!”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烧得“毕里剥落”作响,跳动的火光映在四周面无表情的人的脸上,阴恻恻的。司徒靖的脸掩在阴影中,看不清什么表情,他沉吟片刻:“颜若离是我们无忧宫的弟子,今天的事我一定要给她、给众弟子一个交代。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希望能先将这位秦姑娘软禁起来,不许她与任何人接触。” 慕容青云点点头:“一切由宫主做主。”然后两个慕容山庄的子弟过来意图将我带走。沈默和卫青平想拦住他们,我摇摇手:“阻拦也没有用,让他们查清楚吧。查清楚了才能还我清白。”“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沈默的眼睛里带着忧虑和担心。我冲他们两个点点头。 这一晚我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但是我内心并不如我的外表平静,我点着灯一夜无眠。虽说上次山庄被困的时候我也见过死人,但是那些人毕竟与我并不熟识。而若离却是与我讲过话、有过真实接触的人。她正值花样年华,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那瞪大不闭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她的冤曲和不甘。 第二日巳时我被人带到了司徒靖院子的大厅内。司徒靖一行几人、慕容青云、慕容雪丹、沈默、卫青平均在。大厅上方的桌子上放着我的一个包袱和那把匕。 “秦姑娘,这个包袱可是你的?”司徒靖问。我点点头。“那么这个呢?”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瓶子,上面写着“迷药”,我点点头。“那么这把匕呢?”“跟我的一样。”“我们检查了若离的尸体,她是先中了迷药才被人给刺中心脏而死。而她中的迷药就是你瓶子里的这种。你,还有什么话说?” “迷药?”我迷惑不解,“难道这种迷药是独一无二的?” “你不要再狡辩了。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凶手!”翼宸大声喝道。 “至于你说的小婢女,我已经拜托盟主喊来山庄所有点婢女,你看到底是哪位?”司徒靖手一挥,一队婢女进屋来。我一个个仔细看过,摇摇头。又上来一对,仍旧没有。依次看过四队还是没有找到。“山庄所有的婢女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个婢女不过十四五岁,个子不高。” “全部都在这里,绝无遗漏。”慕容青云道。我心下一沉,看来设计这件事情的人心思堪密,断是不可能找到那所谓的婢女了。 我环顾四周,除了沈卫二人,其余每一个人都当我是凶手一样地看着我。我苦笑一下:“我知道今天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是我的确是被人陷害的。没错,我是和若离有一些误会和过节,但是我没有杀她!我宁愿她骂我打我讨厌我,我也不愿意她被人杀死。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她活着,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希望她活着!” 司徒靖眼神变幻了几下,道:“我希望能带她回无忧宫,与众弟子商议过再处置她。”我心下叹息:司徒靖啊司徒靖,你不相信我。 慕容青云道:“杀人者偿命。司徒公子请吧。” “不行!她绝不是凶手。”沈默在椅子扶手上一拍,站起来说。 “沈大哥,你别再维护她了。不值得啊!”慕容雪丹秀目看着沈默。 “我相信她。”沈默!我的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沈公子,卫公子,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是不要执意反对。”慕容青云眼睛睥睨着说。 “不管有谁阻拦,我明天就带她回无忧宫。”司徒靖冷冷道,“带她下去。” “你们冤枉我,就是帮助真凶,若离会死不瞑目的!”我喊道,却被两个人拉了下去。 夜晚来临。我坐立不安,难道明天真的要被带去无忧宫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沈默的声音:“子惜,子惜。”我打开窗户,他翻身进来。“子惜,快跟我们走。”“院子里的人呢?”“都被我们放倒了,卫青平在外面。快走吧。” 我们刚出门,院子里涌进来几个人。“哼哼,公子所料果然没错。抓住他们!”翼宸带着人堵住院门口。“你们快走,出后门,那里有马。”卫青平悄声说。“那你呢?”我着急问道。“我断后。快走!” 沈默拉着我飞上屋顶,我回头一看,卫青平已经冲上去和几个人厮杀起来。另外有几个人跟着我们也飞上屋顶。因为带着我,跑不快,等我们快到后门的时候,那几个人终于围了上来。沈默跟他们打斗起来,我悄悄打开后门,看到有三匹马。我解开两匹马的缰绳,骑上马。“沈默!”我高喊一声,他拧身飞起落到墙外的马上。“驾!”我们俩用力策马狂奔。 后面马蹄嗒嗒作响,有一人骑马追了上来。沈默“嗖”地扔出一颗石子,那人忽然落马倒地。 “小卫他怎么办?”我问。 “你放心,他们不会杀他的。” “可是……” “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我保证!” 我们不再说话,用力策马,一气跑到天亮。“子惜,休息一下,我看他们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沈默,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是什么人会陷害你?” 我摇摇头:“我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恨我到要置我于死地。我觉得一定是有人知道我和若离之间的过节,故而利用了这一点,让我做一个替罪羊,但是目的应该不是针对我。” 沈默思索了一会儿:“事已至此,不管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且不管他。我想无忧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盟主也一定会给它一定的援助,看来我们前面的路不好走啊。我们要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想不到竟然亡命江湖,哈哈。好,沈默,我们往哪里走?” 他想了想:“往南。” “好。”我打马一下,“往南边去过冬。做一回大雁南飞。” 沈默微微一笑,打马跟上我。冬天的早晨寒风刺骨,路边草木萧瑟。那冰冷的风从鼻直灌入胸腹,却让人有说不出的清爽。而一路的奔驰,让身体热血沸腾,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我们并肩策马,一路南去。 几日里,我们尽量选择偏僻的道路,夜晚投宿农家。居然相安无事。 这一日早晨我们离开一户农家,准备继续上路。沈默跟我说:“我昨晚出去打听了一下,无忧宫已经开始在江湖搜查我们,盟主也通知了二十门派捉拿你。” “二十个门派?大夸张了吧?”我大吃一惊。 “这二十个门派是江湖上比较小的门派,但是分布很广,属于地头蛇性质的帮派。这种帮派在查探消息方面,范围不大,但是只要是他们的地盘,飞进只蚊子他们都会知道。” 我的心怦怦直跳,这一路上岂不是耳目众多:“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手上有你的图像,蒙面,面上有红色蝴蝶斑痕。” 我一呆:“沈默,我,不想连累你。他们既然只是抓我,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到时候找个地方集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沈默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沈默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绝不分开。” “沈默!”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目光是那么的坚定。我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卫青平和他之间的对话:“那若是她得罪了整个武林呢?” “那我就和她一起做整个武林的敌人。” 沈默,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是我们面对的始终是武林最高深莫测的无忧宫还有那二十个江湖门派。我不要你跟我一起做武林的敌人。 我怀着心事和沈默一起上路。没跑多久,忽然水壶落地。“哎呀,绳子没拴好,水都洒了。”我说。 “无妨,等一会遇到人家再讨一点水。” 但是这条路实在是太偏僻,行到中午都没有看见一户人家。“沈默,我口渴。”我不好意思地说。 “好,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山泉。”沈默提着水壶往密林深处走去。 待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我叹口气:“沈默,不要怪我,我也是不想连累你。”我放开他的马,将它放到路另外一边的林子去吃草。这样等会儿沈默不会找不到马,但是需要一点时间。然后我牵着我的马悄悄走了一段路,再骑上马打马离开。 我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沈默,我会去南方,但是不能跟你一起走。 我一个人骑马跑了一两个时辰,因为担心沈默追上我,我跑得很快。现在有些累了,渐渐放慢度。心头一松,开始想念起他们来。不知道卫青平能不能平安跑出来,沈默现在是不是很着急呢,希望他能看见我在地上留的几个字:南方见。 我摸摸马儿的鬃毛:“马儿啊马儿,现在只有你我作伴了。” 忽然间马受惊了,前肢腾空而起。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掉下马来。好疼啊,我双手撑地慢慢坐起来。一颗石子擦着我的脸而过,面纱掉了下来。 “哈哈哈,果然是秦小姐。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抬头一个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灰衣人站在我面前。“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吗?”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身上没有摔伤,就是手在地上蹭破了。我呲牙咧嘴地问。 “哼,姑娘,说起来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算呢!上次不是你坏我好事,那姓楚的都被我杀掉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是无忧公子和盟主要的人。无忧公子要的是活口,我会带你去领赏的。哈哈哈。没想到我胡不三运气这么好。” 胡不三?我仔细一看,果然是他,精瘦身材,留着山羊胡。他二话不说,上来就将我的**道一点,我是半分也动不了。我绝望了,江湖还真是处处都是龙潭虎**啊。为什么我一个人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被抓起来了啊。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不是有人救,就是能因缘际会学到绝世武功。呜呜呜呜,为什么我却被人绑起来倒挂在马背上啊。人权呢?优待俘奴,国际公约……颠簸之中,胸口被压得又疼又闷,我昏了过去。 亡命天涯 当我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刀剑拼击的声音。我精神一振,难道是沈默来救我了?我用力睁开眼睛,看见三个人正恶斗在一起。其中一个就是胡不三,与他对打的两个人似乎也很眼熟。却没有沈默。 “呸,你们两个王八蛋,这丫头明明是我抓到的。你们凭什么来抢?”胡不三恨恨道。 “哼,胡大哥,这话可怎么说的。我们兄弟三人一向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偷偷去领赏呢?”一书生模样的人说。 一个胖子道:“少废话,要么三个人一起,要么你把她交给我们。” 胡不三冷哼道:“可惜梨花瀑布只有一个,三个人分不了。你们还是有本事打败我再说。” 三人不语,尽力拼杀起来。我想起来,原来那二人就是当初在茶棚见过的,一个姓黄,一个姓朱。他们三个不是一伙的吗?看样子,是因为我而反目? 忽然只听胡不三长啸一声,跃身向我扑来。我被绑着扔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把刀搁在了我脖子上。“你们都别过来,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我现在就杀了她,看你们怎么去领赏。哈哈哈哈。” 我大惊,看他眼中凶光大盛,喉间一阵寒气,心下叹道:吾命休矣!那二人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姓黄的说道:“胡大哥,你这是何苦。这样一来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再说你如果杀了无忧公子要的人,恐怕不妥。不如小弟出个主意,我们仨一起将她交给无忧宫,然后将梨花瀑布转手卖掉,卖得的钱财我们三人平分。大哥,你看如何?” 胡不三似乎心有所动,斜眼看了看我:“也罢,不能白忙活一场。能落点钱财在手,也是好事。”他把我一把提起来,“走吧。”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 “梨花瀑布是什么?”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司徒靖悬赏我的酬劳就是一个叫梨花瀑布的东西。 “哈,小丫头,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值钱吧?不知道你到底如何得罪了无忧宫,无忧公子竟然用梨花瀑布来悬赏你。你可知道,这梨花瀑布在暗器榜上排名第三,是当年天工老人留下为数不多的暗器之一。恐怕我们卖一万两银子都有人买啊。哈哈哈。”黄书生摇着纸扇得意地说。大冬天还摇扇子,切,猪鼻子插大蒜----装象(相)! 胡不三眼睛一亮,显然也没估计到这么值钱。一万两?能买多少个馒头啊?我正在心里盘算,忽听得一声惨叫。抬头一看,胡不三面露惊骇之色,转头指着黄书生:“你,你……”然后摔倒在地。我一看,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尖刀。黄书生若无其事,踢了他尸身两脚,然后把我抛到了马背上。 “老二,你,你,你这是……”想必这姓朱的是老三,朱老三惊异至极。 “老三,是他不义在前,就休怪我不仁了。少了他,我们不就可以多分几千两吗?再说万一他路上反悔怎么办?”黄书生看了朱老三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日后我们兄弟二人还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朱老三沉默片刻:“好歹兄弟一场,你我掩埋了他吧。”于是这二人挖了个坑,将胡不三的尸体埋了。可怜这胡不三,好歹闯荡江湖多年,没想到竟然死在结义兄弟手中。一抔黄土葬生荒野,连个墓碑都没有。终是贪欲害了他。 “老三,一路这样带着她太显眼,你去弄一辆马车来。” 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用头朝下脑部充血了。 在一辆充满异味的破马车里待了两天。他们二人轮流装成车夫日夜不停地赶路。偶尔丢几个又干又硬的馒头给我。他们嫌绑来松去的麻烦,知道我不会武功,反正又有人一直看着我,干脆不再用绳子绑着我。 这日黄昏,车身一震,驾车的朱老三呼道:“不好!”黄书生立刻睁开眼睛,伸手点了我的**道,跳出车外。我的耳朵正好贴在车棚上,听见外面兵器呼呼作响。隐约还听见朱老三喊了声“火穹帮”。难道这次是火穹帮的来截人?我心中升起一阵怒气,好你个司徒靖,弄个什么武林宝贝来引诱众人,害我被人追缉不说,还要像货物一样被人争来夺去。更可恨的是,竟然引起武林厮杀,害人性命。 打杀声平息了一会,遂又重新开始,看来这场争斗甚是厉害。那个什么梨花瀑布真的这么值钱吗? 车外终于恢复平静,我听见有人快步走向马车。我想起那个赵思德,他不是自称是火穹帮的吗,看来这火穹帮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有些紧张,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恶毒之人来绑我。 马车帘子被人一把掀起,我转过眼珠一看,沈默那张惊喜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子惜!”他伸手解开我的**道,激动地打量着我:“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沈默!呜呜呜呜……”我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这几日的忧虑,这几日的后悔,这几日生死一线的悲喜,都化成滚滚热泪流淌下来。沈默慢慢用力把我拥入怀中,右手略一停顿,拂在我的头上。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哀哀哭泣。闻到他身体散出的男性气息,觉得是那样的温暖安心,能抚平心中的委屈,还有……还有一点怪怪的感觉。 “沈默,你生我的气了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轻声说。 “是的,我生气,可是我更多的是担心。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心像被撕开了一样。”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动,似乎又体会到了当时心痛的感觉。我赶紧抱紧他,“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时也急得不知道去哪找你,还好打听到了火穹帮有行动的消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与你有关,但仍悄悄跟着他们过来了。” “那刚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呵呵,还好你来了。” “是啊,还好我来了。不然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笑了笑,松开他,看着他说:“沈默,怎么好像每次我遇难的时候,你就会像一个天神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救我于苦难?” “那……”他的嘴唇忽然有一点颤抖,“那……让我守护你一辈子好不好?”他的眼神炙热,眼睛里波涛汹涌。我的心像是巨浪冲击了岩石,轰然一响,激起千尺水浪。 我强忍住心头的震撼,勉强一笑:“好是好呀,他的眼眸一暗,也勉强扯了扯嘴角。 “沈默,我们快走吧。” “好。”他干涩地说。 我的心头酸涩,不敢看他的眼睛。沈默啊,对不起。我,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假如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那么你又该当如何?长痛不如短痛,不让你受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开始这段感情。何况……何况假若我爱上了你,那是不是就背叛了对他的感情呢?我,我不能爱上你啊。 沈默也找来一辆马车,我们二人稍微装扮了一下,继续向南行。 这一日我们沿着山路而行,沈默坐在前面赶车,我坐在车里,掀起帘子陪他说话解闷。这时传来几声鸦叫,几只鸟从林间飞起,风吹枯树,一阵肃杀之气。“子惜,快进去,等会不管生什么事情你赶快驾车先走。”沈默眉头一动。我心知有变,立刻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 “苍北四鹰在此,留下那姑娘,我们饶你不死。”一个怪异地声音,如同是从嗓子眼挤出来似的。 “打败我再说废话。” 我悄悄掀起帘子,看见沈默被四个黑衣人围在中间。那四人面色苍白,外貌十分相似,都一副阴郁的苦瓜脸。四人分别持刀、剑、钢鞭和一双肉掌。“子惜,快走!”沈默高声喊道。“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急切地说。 忽然沈默用剑刺了一下马,马疯狂地奔跑起来。“沈默,沈默……”我知道这次一定很凶险,不然他是不会让我先走的。马癫狂地乱跑,我勉力爬到驾座上,抓起缰绳。这时身后风声起,我回头一看,沈默正施展轻功而来,两个黑衣人追在他身后。“沈默,快上来!”我握紧缰绳喊道。 正在此时,车轮似乎碾上了一个大石头,车身一歪,竟然倒了下来。我一看,原来是一个轮子掉了。而那马浑然不知还一个劲往前跑,这一冲一歪之下我从驾座上掉了下来。那马拖着破车跑了十来米也停了下来。 沈默跃身过来护在我的前面,那二人也冲了过来。只见银剑翻飞,沈默的剑光竟逼得那二人后退了几步。而此时,又一个黑衣人从后面飞身而来。那两个黑衣人见有援手,精神一振又逼上前来。那个黑衣人并不上去帮助那二人,而是向我逼来。沈默见状,手势突变,剑光一寒,划伤了其中一人,几秒钟后又伤了另外一人。这仅是几秒钟的事情,还没等后来的黑衣人靠近我,沈默飞身过来,抓起我向马背上飞去。他挥剑斩断套绳,用力打马。马儿驮着我们两个飞跑出去。忽然沈默将我身子一按,伏在我的背后。我听见他用剑“咣咣咣”挡下了几枚暗器。 奔跑了许久,我忽然觉得沈默一直都没讲话,于是回头看他。却见他脸色惨白,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沈默,沈默,你怎么啦?”“我没事。”“不,快停下,停一停。” 沈默将马慢慢停下,我跳下马一看,他的肩头赫然插着一支飞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睛陡然一酸,强忍着喉头的酸呛,将马牵进密林,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将沈默扶下马。 他靠着树,看着我的泪眼,笑笑:“没关系,不疼。”我怕他看见我流泪,低着头在身上一阵乱摸,终于摸出当初从他手上硬讨来的那瓶药。这瓶药和卫青平给我的易容膏还有牛皮纸包的银票我一直都贴身带着,而且自从我知道花不语送我的玉环很名贵后,也贴身收藏着。 “我来给你上药。” “好,不过你先把头扭过去。”沈默将我转过身去。我听见他闷哼一声,还有金属从身体里拔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他已经将飞镖从肩头拔了出来,正用一块布堵住伤口。我赶紧把药洒到伤口上,从衣服上撕下一片下摆,帮他包扎起来。我抬头一看,他身后的树干上居然喷上了一尺多长的血迹。我的心一抽搐,似乎有血从心底漫延开。 “我没事,别担心,这镖没有毒。我只是失了点血。”沈默语气轻松地说。 我想起一句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沈默,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没用,我如果会武功就好了。”我手里扯着一根草,用力地撕扯着。 沈默握住我的手:“不许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愿意,我甘之如饴。” 我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吸一吸鼻子:“你好好休息,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用用。”他一怔,微微一笑,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我侧脸看着他,面庞如玉,浓眉英气却不粗旷。眉毛下面的眼睛紧闭,眼睫毛又长又密,竟似两把小扇子,简直让我嫉妒。鼻子高挺,鼻沟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嘴巴棱角分明,那微微扬起的弧度竟然带着一种孩子气。我看着他的嘴唇,叹息居然形状这么美丽,越看越可爱,竟然让我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眼看着他的唇角慢慢扬起,他缓缓睁开眼睛,戏谑地一笑:“看够了没有?”啊呀,讨厌,沈默也有这么邪气的时候?我眼珠一转:“所谓秀色可餐,我肚子饿了又不敢动,只好看着你充饥啦。” 沈默脸上闪过一片红色,片刻后说:“以后别再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我一时愣住了,醒悟过来,尴尬地咳嗽一下:“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睡在这里咯?” 此时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沈默点点头:“不过今天我们跑的不远,唯恐他们追上来,不能生火。”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现我正抱着沈默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嘴角还挂着口水。难怪夜晚梦见我在电炉边取暖。原来他就是暖炉。看他还没有醒,我赶紧悄悄挪到一边。 待他醒来的时候,我给他喝了一点收集的露水。掰手算算日子,已经是玉德历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份了。除了当初在白云镇给莫言写过一封信,我已经好久没联系他们了。这次的事情会不会连累他们呢?我问沈默,他道:“无忧宫不会滥杀无辜,此事想必不会过于牵扯到他们。”我鼻子里哼了一声:“司徒靖那个笨蛋,心肠又不好。谁知道呢?但是我现在又不能回去,恐怕回去反而是害了他们。” 沈默拍拍我的肩膀:“你放心,我会通知朋友去打探一下情况的。” 我感激地点点头。 “上路吧,还有十多天我们就可以到南方了。” “你说的那个南方美吗?” “当然。有流水小桥,柳树桃花,春天来的时候还有漫天柳絮。”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早点到呢。沈默,那里好吃的也不少吧?我们快上路吧。” 沈默脸色似乎阴晦了一下,复又恢复平静。是我看花了眼睛还是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看看他的伤口,沈默啊,欠你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完。 “愿向江湖同展望,且从游侠拓新天。沈默亡命天涯去吧!” “来刺狗?什么啊子惜?” “哈哈哈哈 “……” 虎穴狼窝 作者有话要说:秦芷萱的感情问答: 你爱沈默吗? 我不知道。以前我喜欢苏凌的时候,看见他总是很开心。每天拿着手机,害怕错过他的一条短信。给他的短信他没有及时回的话,我就会心里难受胡思乱想。有时候对于他的一个眼神,能纠结好几天。我想这就是爱吧。可是对于沈默,我看见他也很开心,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我想我是很信任他依赖他。但是却并没有那种时刻牵肠挂肚的感觉。我想我还没有爱上他。嗯……我这么说又好像不准确,其实有时候他也会令我脸红心跳,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不不,我喜欢的是苏凌,如果我爱上了沈默,那不就是背叛了我对苏凌的感情吗?a##$$#a----作者语:芷萱陷入混乱中。 你见到沈默第一眼是什么感觉? 很帅!不光是长得帅,行为也很帅。他救了我,他的武功动作很潇洒。 你为什么信任他? 可能是因为他救了我,然后----嗯,你知道女人的啦,总是凭直觉。我感觉他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外冷内热。而且我觉得他对我没有恶意。 你会爱上沈默吗? 嗯,明星们都是怎么说的?不排除以后有展的可能。由于马车被毁,穷乡僻壤又买不到合适的马,所以我们俩共乘一骑又走了好几天。 “沈默,最近这几天怎么这么平静?无忧宫不是势力很大吗?”我一边说一边回头。却不小心将额头碰到了他的嘴唇。我一阵心慌,赶紧又转过头,不免觉得脸颊烫,还好我戴着面纱。 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听见沈默清了清嗓子,语带笑意地说:“可能我们运气好啊。” 我略定心神,若无其事地说:“这样也好,我们能早点到南方。” 沈默语气稍低沉:“你真的想那么快到南方吗?”他低声说,“我多希望我们能这样永远永远地走下去啊。”语气竟十分惆怅。 我感受到后背的热量,这些日子我现自己竟已开始贪念他的怀抱。也许是天气太冷,也许是骑马太累吧。 大年三十这天,我们到了一个小乡村,虽然天色尚早,但是我们决定这天不再赶路,在农家过一个年三十。 下午的时候,天空开始下小冰子,打在屋顶窗户上沙沙作响。我跑到院子里,伸手接住那些小雪子,看见它们一颗颗晶莹剔透地落在掌中,再慢慢融化。“子惜,别着凉了。” “沈大哥,你看,真漂亮!” 他拂了拂我头上的雪子:“看你,鼻子都冻红了,快进屋吧。” 我笑了笑,深呼吸一口冷空气:“啊----**。沈默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堆雪人的时候,总是给它插一根红萝卜做鼻子。嘻嘻。”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我,小时候也堆过一个雪人。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没给它弄一个鼻子?呵呵,我小时候还把自己的围巾给雪人戴呢,结果害得自己感冒了,把我妈给气坏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淘气?” 他含笑点点头。雪子慢慢少了,天空开始飘雪。 “你知道雪花是什么形状吗?” 他一怔,缓缓摇头:“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我把手掌伸到他眼前:“快看,快看,看这个。” 他仔细看看,有点惊异地说:“有六个角?” “嗯,是六角形。雪花大部分都是对称的六角形。而且,你知道吗,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雪花。其实这天空飘洒的雪花,跟我们人一样,每一片都是不一样的。” 他仰头望向天空:“原来是----独一无二。” 夜晚降临,天地间一片寂静,听得到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鞭炮响,想必是稚子顽童在玩炮仗。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给沈默送去。 “这是你做的?”沈默显然很吃惊。 我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找大娘买了些面粉和肉。这面是她帮我和的,肉是她帮我剁的。不过皮是我自己擀的,饺子是我自己包自己煮的,还有……啊,还有肉是我自己拌的佐料,里面还放了白菜。你尝尝吧。” 他用筷子挟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怎么样,好吃吗?”我紧张地看着他。他点点头:“好吃。”“真的吗?”“不信你尝尝。”我也不客气,接过筷子挟了一个,“嗯,真的好吃!”我扬起眉毛,非常有成就感,“颇得我妈真传哦。润滑适口,鲜而不腻。”“自吹自擂。”“哼,才不是呢。我再去盛一碗来。” 我去厨房又盛了一碗。“多吃一点,我煮了许多,给了好多大婶他们,锅里还有。”沈默点点头:“看不出来,你还……” “还是个贤妻良母的材料对不对?嘿嘿。” 沈默忽然感慨起来:“说起来,我还真羡慕这家人。虽然生活贫苦一些,但是全家和乐融融。我真希望,以后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家。” “嗯,是啊,什么也比不上一家人在一起快乐的生活。以前每年春节我都会和父母一起过,我们晚上一边看春节晚会,一边吃饺子。”我惆怅地说。 “你想家了?” “想啊,好想我的爸爸妈妈。” 沈默正要说点什么,忽然顿住了,他从嘴里掏出一枚铜钱:“这是什么?” “哈哈,幸运币,恭喜你沈默,你明年一定会财源广进,幸运一整年。我煮了一大锅饺子,只有一个包着幸运币哦。” 他微笑:“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 屋外大雪纷飞,在这个宁静的异乡山村,我们俩在烛光下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语笑晏晏。这一刻,是这样的温馨。 大年初一,我们本该继续赶路,我却没有起床,因为火蝴蝶又作了。 昏迷中我似乎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无论如何,现在只有他才能救子惜。” 我模糊感觉是沈默和卫青平在讲话。小卫他已经平安无事了吗,真好……我又失去了知觉。 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盖着丝绸棉被。看房间里的摆设,有花瓶有屏风,似乎是一个大户之家。我大脑略一空白,难道我已经死了然后又穿越了?这次才是穿越的正确地点啊----床上。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跑进来一个丫鬟,喊着“小姐(或者公主)你醒了”?果然,我刚一这么想,就进来了一个丫鬟。她看见我醒来,并无惊喜的表情,只是眼波略动。然后她就出去了。 我一愣,难道我这次穿越在一个恶女身上?见我醒来,丫鬟居然都不觉高兴。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端了一碗药给我。我正寻思着要不要问她这是哪里?又一想,穿越文里不都是丫鬟罗罗嗦嗦的讲清楚情况的吗?我一问不就露馅了?于是我决定静观其变,先不动声色。 “这药?”这个总可以问吧。 “治毒。”丫鬟说话很刻板。 我一愣?毒?我赶紧说:“把镜子给我。”我拿着镜子一看,我还是我嘛,连脸上的火蝴蝶都在。这么说我没有死?不过这次作以后,脸上的红斑居然没有扩大。 “请问这是哪里?我的朋友在哪?他叫沈默。” 那丫鬟抬眼看我一眼:“奴婢不敢多言。请小姐沐浴更衣,教主有请。”教主?丫鬟们抬进热水,送上一套衣服。两个丫鬟来扶我。“啊,我自己来,自己来。”我可不习惯被人看着洗澡,把她们都赶出去了。 等我脱完自己的衣服时,头嗡的一响,我的胸口居然也出现了火蝴蝶斑痕!我的心一沉,听天由命吧。 她们拿来的衣服倒是挺漂亮的。里面是一条粉色的纱裙,如梦如幻,轻抚一下,如流水滑滑的抓不住。外面再套一层黄色的罩衣,最后束一条淡蓝色的丝带作为腰带。衣领四周还有典雅的绣花。之前给我送药的丫鬟帮我梳了一个式,前面留两缕垂在胸前,后面挽起一部分插上一根小巧的簪子和几朵小珠花,后面剩下的头微微一束披在身后。我自己照照镜子,哇,这才是古装美人的打扮嘛。我以前的女装打扮完全就是自己瞎弄的。 瞧这教主对人还挺客气的,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他抓我们来也是为了梨花瀑布吗? 丫鬟在前面带路,我跟着她们出了一个小院落,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大厅。一路上所见,跟平常的大宅子没什么区别,也就看到一些丫鬟和仆役。 “禀告教主,秦姑娘带到。”丫鬟弯腰低头道。 “带她上前。”一个男人的声音。 丫鬟带我进去,我一看,空旷的大厅上端坐着一个人,他面前垂放着一个纱帘,看不清他的模样。我犹豫了一下,走到纱帘前面:“请问阁下是何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朋友呢?他好不好?”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打量我,然后“哼”了一声:“你倒是很关心他。”“你抓我们来,到底有何目的?也是想向无忧宫领赏吗?”“无忧宫?哈哈哈哈,我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你,过来。”过去?什么意思?“还不动?”语气颇不耐烦。 我走进帘子里。看见一个黑衣人歪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子里。他看上去三四十岁,一双邪惑的眼睛尤为醒目。他容貌极美,却从头到脚带着一种邪魅之气。他漫不经心地摸着他手上的戒指:“你姓秦?”我点点头。“面纱拿下来。”咦?干嘛他说什么我都要听,我站着没动。他抬眼看看我,那眼神让我的心一慌,这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又邪又狠。他手一动,一阵风从我脸上吹过,把面纱吹了下来。我暗骇,此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他仔细看看我:“你长得不像你娘?” 我妈?我莫名其妙,你又不认识她。不过我还是回答说:“是啊,我妈比我好看,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 “你娘她还好吗?” “好啊。” “那……你爹对你娘好吗?” “当然好!他们夫妻俩这么多年了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搞得我常常好像是多余的一个人。” “这么说他们夫妻情深?” “不错,模范夫妻,人人羡慕。” “哼!”他突然怒,拍案而起。我吓了一跳。他拍拍手,进来两队黑衣人。他们跪地参拜:“参见教主。” “起来吧,把他们两个喊来。” 出去了一个黑衣人。不一会儿,他带了两个人进来。这个纱帘从里面看外面倒是很清楚。我一看,原来是沈默和卫青平。啊,连小卫也被抓来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教,这么厉害。 我正要喊他们,却见他们跪地参拜:“参见教主。”我狐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起来吧。” 沈卫二人站起身来。那两队黑衣人弯腰行礼:“参见左使大人,参见青龙堂主!” 我震惊。说是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不为过。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内心波澜起伏。只听那教主又到:“追风、青龙,你们这次事情办的不错。应该论功行赏。” “属下愧不敢当。” “不过,这事情最后结果虽好,但是犯过的错,也不能不追究。我们赏罚分明。” “是。” “追风,你现秦子惜,有功。左边这队黑衣卫以后由你带领。”我看见沈默拱手低头。 “但是你办事拖拉,情报报告不足,该罚。罚你思过半个月。” “是,属下知罪。” “青龙,你情报报告准确,有功。右边这队黑衣卫赏给你。不是你我们也不能顺利抓到医仙。”我看见沈默身子一颤。那教主继续说道:“也因为你才能诱使秦子惜去慕容山庄,见到司徒靖,虽然结果与我们所计划的有差别,但是仍算是别有收获。这次你记一大功。” “多谢教主!”卫青平单膝下跪行礼。 至此,我已经全部明白了。原来从我遇到沈默起,我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这些日子,我以为是交到了两个生死之交的朋友,却不料是送自己入虎口。我悲哀,悲哀到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我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窟窿,正在咕咚咕咚地流血,一股激愤从胸中升起。好啊,沈默,你就是这样来“守护”我的吗?这就是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的目的吗?这就是你对我“甜言蜜语“的用心吗?我暗自咬牙:好,很好! “你,”我刚一开口就现自己嗓子异常,我赶紧咳嗽两下:“你费尽心思抓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子惜?”沈默和卫青平大惊,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而且听到刚才的话。 教主拍拍手,两队黑衣卫下去了。 “秦姑娘,你要怪就怪你有一个好娘亲。哈哈哈哈。带人,带她去地牢。” “教主!”沈默道,“秦姑娘身体不好,地牢恐怕……” “住口!你想为这个女人求情吗?追风,你不要让我失望!”教主语气凌厉,眼眸一闪。 上来两个黑衣人来拉我,我一甩手:“我自己走。”我从帘子后面走出去,经过沈默和卫青平身边的时候,冷冷一笑:“这些日子,‘多谢’二位的‘照顾’了。哼!”说完扭头就走。依稀看见沈默眼神复杂。 “进去吧。”黑衣人把我推进了一个牢房。里面一阵异味,墙上一个小窗口透进一道日光。我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看清这个牢房里地上有一床破棉絮,别的就一无所有。 我默默地坐在棉絮上,抱着膝盖痛哭起来。沈默,小卫,你们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吗?友情、爱情?什么都是假的! “沈默,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是。” “太好啦!沈默,你可就成我师父啦!” “不,不丑,你很美。” “那我就和她一起做整个武林的敌人。” “再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不会再容下他人。你,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子惜,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你犯这些错误的。” “没有可是!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绝不分开。” “是啊,还好我来了。不然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那……让我守护你一辈子好不好?” “不许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愿意,我甘之如饴。” “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 …… 我回想起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泪水不住的流淌。为什么?我不是并没有爱上你吗?为什么心会如此如此疼?为什么心里面好像有一把尖刀在扎,让我疼得连话也说不出一句来?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 变态教主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当初我告诉沈默我是女人的时候,他说他早就知道了,而我竟没有起疑。再想想他跟卫青平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是那么的不自然,而我也没看出半分问题,还只道是他们二人不和。可是后来他为什么又要我提防卫青平呢,难道……难道是他想一个人独自领功?不,不会的,我心里升起一阵烦躁。我不相信沈默是这样的人,可是,看看我如今身在地牢,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哐里哐啷”,牢门上的铁链响起,进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卫青平。地牢里灯火摇曳,我目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扭回头。我一想,觉得不能让他俯视我,于是我站起身,掸掸衣服,背身去看那窗户。 牢房里又进来几个人,他们将牢房地上清扫了一遍。放进一块床板,铺上了厚厚的棉絮,放上两床干净的被子。拿进来一个矮矮的案几,上面放着茶壶水杯还有一个装食物的木器篮子。并用一块布堵住了飘雪的小窗户。 我想此刻我应该将这些东西都掀出去,指着卫青平的鼻子大骂一场,以说明我的愤怒。可是我只觉得心中空空,身心俱疲,提不起力气和兴致来。 “子惜,我只能做到这些。过几天我会求教主放你出来的。” “不必了。” 他苦笑一下:“子惜,你恨我吗?” “恨?”我自嘲地笑笑:“我恨,不过我恨的是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那么傻,眼睛那么瞎。把别人视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却不知道最危险的人原来就在我身边。真是被人卖了都还替人数钱呢。你说是不是?” 他沉默片刻:“我们还是朋友。” 我转身面对着他,虽然他站在暗处,仍是被我现嘴角和眼角隐约有点青肿。我冷哼一声:“不敢当。我没那个福分。” “子惜,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我不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虽然我很抱歉。” “哈哈哈,可惜----我后悔!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你们两个混蛋!”我拉开牢门,“请----滚!” 他看看我,眼眸闪亮,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是最后他叹息一声,道:“不要得罪教主。”然后抬脚走了出去。我把案几上的篮子扔到他身后。他脚步一顿,仍是走了。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个侠义少年在红尘中微微一笑,如白莲出水,傲然明媚,吸引了众生的目光。 那一刻的阳光,那一刻的秋风,那一刻的少年,再也不存在了…… 饶是我想再表现得有骨气一些,仍是敌不住冬天的寒冷,我想着“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于是心安理得地钻进了干净棉被。 不知睡到何时,来了一个黑衣人,说是带我去见教主。我随他走到一个院落外,他将我交予一个丫鬟。丫鬟带我进了院子,我进去一看,里面有一片翠竹,还有两棵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一个原木色的木房子窗户大开,竹帘卷起,一个人正倚坐在阑干边。他抬起头看向我,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的表情很温柔。我的心不由得一怔。我正兀自呆,忽然脚下一空,心好像悬空了,才现那丫鬟带我飞到了木屋的走廊上。我抚抚胸,一个丫鬟都功夫这么好,真是藏龙卧虎。 黑衣教主看看我,眉头一皱:“你怎么都没梳洗一下?”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在坐牢啊,坐牢你懂不懂?坐牢你还想怎么着?又不是五星级酒店,还梳洗?!” 他双眼将我冷冷一瞪:“你娘就是这样教你讲话的?吟霜,带她去梳洗一下。” “是。”带我进来的丫鬟领我进屋洗脸梳头,不过这头自然是她帮我梳的,仍旧是昨天的式。 “过来,坐。”那个教主指着他对面的位置,中间放着一个棋盘。我犹豫了一下,坐了过去。 “会下棋吗?” 我摇摇头。 他瞟我一眼:“琴呢?” 我摇摇头。我在怡香楼学过一些乐器,但是偏偏没学过古琴。 他面带薄怒:“琴棋书画,你都会点什么?” 我摇摇头:“什么都不会。” “砰”他把桌子一拍:“你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什么都不会!还连武功都没教你!” 我一头雾水,想起来他昨天也提过我妈什么的。“哎,我说大叔,你别总是说我娘我娘的,你又不认识她。你说个什么劲?” “我不认识她?哈哈哈。这么说她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他眼内怒意大盛,居然一手捏碎了一只茶杯。我身上一寒:这个大叔好狂躁。他眸内如有火苗在燃烧,他咬牙道:“好,好好好,无棉,你就如此……” “哎,我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妈……我娘她肯本就不可能认识你!”如果这个教主是认错了人,那么岂不是可以放了我?这么一想,我内心激动起来。 “哼,你知道我是谁吗?” “冥玦教教主?”既然沈默是追风左使,那么这个狂躁教主就很可能是那个冥玦教主了。 “不错,算你聪明。那么姬昱焰这个名字你可听过?”他眼神灼灼地看着我。 “没有。”我看他脸色一变,急忙又说,“不管你叫什么,我娘都不会认识你,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人。” “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一直都在另外一个世界,她谁都不认识!” 他身形一晃,目光竟然一片茫然:“你是说,你是说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是去了,是本来就是。”我忽然顿住不语,原来他竟以为我说我娘死了,啊呸呸呸,阿弥陀佛。 “无棉她到底有没有还活着?你说!”他忽然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啊咳咳咳,大叔……大,放开我。”我喘不过气来。他一把丢开我,我跌坐在凳子上直喘气。 “你骗我,无棉她没有死。”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这个无棉到底是何人?看来与他颇有瓜葛。“我娘不叫无棉。她叫陈晓燕。” “陈晓燕?那,你爹呢?” “秦书歌。” “胡说,你胡说。你娘是秦无棉,你是秦无棉的女儿!”他将衣袖一拂,宽大的衣袍飘起,眉眼之间邪气横生。我偷偷想,这个大叔如果不是这么坏这么狂躁,还真是很有味道。他有一种魅力:明明知道靠近他就会很有危险,却仍让人不顾一切地想靠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邪,他狂,他傲。 “信不信由你。我可以对天誓:我娘如果是秦无棉,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这个够毒的吧。 他狠狠瞪我一眼,怒极反笑:“好,你说你不是。来人,带她回地牢。把她牢房里的东西全撤了。传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看她,不许给她任何东西。” 我傻了眼,这个大叔他不是人。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我脑海里反复唱着《白毛女》里这句凄惨的曲调。在墙角冻得瑟瑟抖。 冥玦教主的手下办事太有效率了,不仅拿走了所有卫青平送来的东西,连原本的破棉絮也给我拿走了。 我手脚冻得失去了知觉,于是在牢房里蹦达了一夜。边蹦边唱:“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1234no…冷啊冷…疼啊疼…哼啊哼我的心哦…等啊等…梦啊梦…疯啊疯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第二天我又被带去见教主。想起他喜欢看我整整齐齐,我故意把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听说你昨晚唱了一宿?精神不错嘛。看来这地牢待得很舒服?” “哈哈哈,当然舒服。一个人一个大牢房,想怎么蹦就怎么蹦,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好的很哪。” 他斜睨我一眼:“既然你这么会唱歌,不如现在唱一个?” 我看看他面前案几上的糕点,故意说:“昨晚力气用完了。要我唱,除非补充点力量。” 他哼了一声:“想吃就吃。吃完了快唱。” 地牢里的伙食太差,加上没有心情,我昨天一天没吃饭,早就饿坏了。不免狼吞虎咽,趁他不注意还偷偷往袖子里藏了几块。“咳咳咳。”吃得太快,被呛到了。 “小心噎着。”“咚”他放了一杯水到我手边。我赶紧咕咚咕咚喝下去。心里暗暗不解,怎么一下子又对人这么好? 吃饱喝足,精神好了,难免心气儿又恢复了。想起昨晚的一番折磨,心道,你无非就是想看我怎么狼狈嘛,我越痛苦你就越开心,我就偏偏不顺你的意。我想了想,眼珠一转,开始唱花儿的《穷开心》,一边唱还一边摇头晃脑:“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我是谁家那小谁身强赛过活李逵貌俊赛过猛张飞赶沾型亮又黑是走南闯过北气质出众又拔萃长江黄河喝过水和鞭炮地雷亲过嘴您面容很憔悴是满脸的欠人捶您是西山挖过煤还是东山见过鬼这人生苦短累今朝有酒今朝醉为了不哭大声笑为了不烦大声呸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她是谁家那小谁身材赛过杨贵妃貌美赛过七仙妹婀娜多姿如翡翠是红男绿女配都是二十锒铛岁纯洁幸福勇敢追挨打挨k绝不气馁可她很自卑是满脸的认倒霉您是白天抹过黑还是夜里做过贼这人生苦短累今朝有酒今朝醉为了不哭大声笑为了不烦大声呸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为了不输大声擂为了不服大声吹为了不哭大声笑为了不烦大声呸……” “您面容很憔悴,是满脸的欠人捶;您是西山挖过煤,还是东山见过鬼?”这两句我唱得格外响亮。眼看狂躁大叔渐渐黑掉的脸色,我越唱越起劲,内心豪气顿生:你可以囚禁我,但是囚禁不了我的灵魂。还让我特别高兴的是,今天他并不是单独见我,周围还有几个黑衣人和丫鬟。那几个人听见歌声,想笑又不敢笑,忍得都快面瘫了。我知道这个冥玦教主无非是想用恶劣的条件打击我,或者让我唱歌也是为了当众羞辱我,哼,我才不让他得逞。 等我唱完了,他闷哼一声:“精神不错,照我看连每天的伙食都可以省了,再回去待着吧。” 我呆若木鸡。“你这个变态大叔!虐待狂!”我被黑衣人拉走了,边走边骂。早知道我就把昨天的牢饭给藏起来了,早知道刚才就多偷几块糕点了。呜呜呜,这个死变态教主! 这个人果然说到做到,我两天没吃饭,又冷又饿,终于眼睛一黑倒在了牢房里。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妈妈坐在我的身边,慈爱地看着我。妈妈拥抱着我说:“萱儿,你受苦了。”我忍不住哭起来:“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萱儿好想好想你们。”妈妈用力抱抱我:“萱儿,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家里好温暖好暖和啊,全身都暖洋洋的。 就在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叹了一口气:“无棉,她跟你的性子一样,这么倔,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待我睁开眼睛,姬昱焰正盯着我,他眼波一闪,复又恢复冷漠:“三天后你再不站起来,我就把你扔进水牢。”说完便走了。 “你,咳咳咳,你个变态!”我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三天后,我又换了一套丫鬟送来的衣服,并被她们打扮了一番。 吟霜跟上次一样,带我飞到了木屋的走廊上。姬昱焰斜眉飞入髻,目如寒星,身着黑色袍子玄丝绣边,金丝绕领。黑色的长随意地披散在长袍上。他怔怔看了我一下,可我感觉他看的并非是我。“坐。尝尝去年梅花雪煮的茶。”他坐在一个黑色的毛皮垫上,让我坐到一块白色的毛皮上。我暗自伸手摸了摸,软软的很暖和。案几旁边有一个小炉正煮着茶,四周还放着几个炭火笼,一个白鹤香炉的鹤嘴正吐着袅袅青烟。呃,这个狂躁病人还这么雅致? “这么近的距离干嘛还飞来飞去的?”我看看那个正悠闲品茶的教主,问道。“这雪是特地留给你观赏的。”我看了看院子里,果然没有一点踏痕。白色的雪绒绒地铺满了地,四周一片银装素裹。 “你娘最不喜欢别人把雪地践踏得乱七八糟。”他端着茶杯送到嘴边,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我差点倒吸一口凉气,魅惑啊魅惑,妖孽哇。鬼使神差,我想起了《青蛇》中小青那差点诱惑了法海的笑容。虽然面前这个人是一个男人,可是身带邪惑之气的他,仍有着能让神仙掉下云头的魅力。 阿弥陀佛,他是老男人,变态大叔。我心里默念了几遍,镇定下来。 “姬大叔,我真的不认识秦无棉。”我用这十七年来最纯真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脑海里想起《怪物史莱克》里面那只会装可怜的大眼睛靴子猫。 “如果你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你怎么能安然无恙的从无忧山出来?”他讽刺地看着我。我心一沉,沈默啊,你竟然连我最重要的秘密也出卖了。 “你既然知道我从无忧山出来的,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错,你娘选择了避世,她不想再入红尘。”他神情苦涩。 我要昏厥了:“我是真的不认识她啊。” 他不听我言,看向院边的竹林,口中吟道:“袅袅孤生竹,独立山中雪。苍翠摇动风,婵娟带寒月。狂花不相似,还共凌冬。” 屋檐下的铜铃叮咚响了几声,我看见风轻拂起他几丝长,他目光遥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院子里一片宁静,只有火炉微微的炭烧声。 良久,他回过神来:“你会诗词吗?作一,作得好,你今天就不用回地牢。”他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你娘不会是把你当放羊一样养大的吧?什么都不会?” 我抹抹额头,还好我能剽窃,今天不用回去受冻了。我仔细回想了一番,开口道:“山中好,末后称三冬。纸帐蒲团香淡碧,竹炉茶灶火深红。交袖坐和冲。人如梦,百岁等闲中。梅蕊绽时泉脉动,雪花飞处雁书空。一醉待春风。” “一醉待春风?好,好个一醉待春风。”他舒心大笑,“这才是无棉的女儿啊。”他拿出一个玉壶,给我倒上一杯酒:“这是我新酿的,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端起玉杯,闻了闻,酒香清冽醇厚,喝完一口,我咂咂嘴:“像小溪一样清冽,却又回味甘长,浓郁芳香。”他赞许地点点头。我思索一下:“不如就叫醉春风吧。” “好!”他将酒一饮而尽,“你再作诗一,我满意了,你今天会有美酒佳肴。”我心里乐开了花,却面露苦色,皱眉想了半天,故作高兴:“有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想这下他该满意了吧,岂知他冷冷一笑:“你倒是很逍遥!”我一愣,这个大叔不仅狂躁、变态,还喜怒无常哦! “你跟沈默学过什么功夫?” “御宇轻尘。” “哼。学到现在你连一尺都飞不起来。他怎么教你的?” “不是他教的不好,是我自己懒……啊不是,是资质不高。” “你还维护他?踏雪无痕你学不学?” “嗯?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他瞪我一眼:“我的轻功,踏雪无痕比他的御宇轻尘上层多了,你学不学?” “不学。”我摇摇头,御宇轻尘我都搞不定,更上乘的不就更难了。 “不识好歹。”他一把住着我从院子里踏雪而过,我回头一看,果然雪上无痕。乖乖,我们俩起码有个200来斤啊。不符合力学原理嘛! “学不学?” “不学!”我看见院门边的两个黑衣人脸色唰地都白了。 姬昱焰手一抖,好像打了什么东西到我身上。他手一挥:“带她回藤萝院。” 吟霜上前带我回去。走到半路左右无人,她忽然幽幽说了句:“你何苦拂逆他。”我后颈一凉,四下一看才确定她是在跟我讲话。可是无论我怎么问,她再也不开口了。 然后一个时辰后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我身上有如万只蚂蚁在咬,又痒又疼,如毒噬心。“这个,变,变态!”我的惨叫回旋在冥玦教的上空。 真相大白 当我举着一块青砖对准自己脑门的时候,姬昱焰正跨门进来。他掌风对我一拍,我的手忽然酸软,青砖掉了下来。 他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双目噙泪:“把自己拍晕了就不会感觉疼了。” 他狠狠一甩袖:“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学我的武功?” “我最讨厌别人逼我了!”我对他怒目而视。 他对着我的目光凝视片刻,语气松缓下来:“那好,若是我不逼你呢?” “心情好就学呗。”我转眼一看他似乎又要怒,忙道:“不用受冻挨饿,心情自然就会好。” 他破冰而笑:“原来如此。只要你听话,自然会让你留在这藤萝院。” “可是那个,被人当囚犯,心情也不会好啊。总得能让我四处走走吧。” “嗯----?”他拖长腔调,斜瞟我一眼,“不要得寸进尺。” 嘿嘿,我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狗腿道:“天色已晚,教主当心路滑,早点回去歇息吧。临走劳您大驾,把解药给我吧。” “什么解药?” 我委屈地说:“我骨头里好像有很多蚂蚁在咬,不是中了你的毒吗?” 他伸手啪啪两下点在我身上:“不过是点了**而已。” 我也不装了,马马虎虎一拱手:“教主慢走。”他目光凛冽地瞥了我一眼,面带薄怒地走了。哼,害我又痒又疼了好几个时辰,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笑脸相送?既然你非要我学武功,那我就学好了远走高飞,逃出生天。 吟霜送教主出门后回来了。“谢谢你。”是我让她通知姬昱焰说我疼痛难忍快不行了,然后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她面无表情:“不用感谢我。左使大人有托,我不过是在可能的范围内照顾你一点。” 沈默?我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闭门思过。” “哦。”然后我开始哼着小曲,“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 第二日我没有听从丫鬟们的安排,执意换上男装,束起髻。面纱索性也不戴了,反正自己看不到,要吓也是吓别人。 按照我的推测,姬昱焰每次给我安排的衣饰应该都是模仿某个人,显然应该是那个秦无棉。那么我这次男装打扮他应该会不高兴。 岂知他看见了我,上下打量一番,居然很开心地说:“不错,英姿飒爽。”我暗自叹口气,失败! “那么你今日是来学武的?” “是,请教主赐教。” 于是他亲自示范了一遍步法,然后把口诀念了一遍。幸亏步法、口诀并不复杂,我好歹能先死记硬背下来。但是需要领悟修炼。 姬昱焰赞许地点点头:“还不算愚钝。” 我自己练习了两个时辰,他就一直坐在旁边看书喝茶,偶尔出言指点一下。 待日近中午,我满头大汗时,他终于允许我休息了。他递给我一个擦汗的锦帕,淡淡道:“一起用膳。” 我内心疑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目的。 餐桌上就我和他两人,摆了许多菜。他殷勤道:“都是你……你娘喜欢吃的菜,想必你也喜欢,多吃一些。” 我也不客气,看食物都很精致可口,风卷云残一番。姬昱焰只是略动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我吃。我挑挑眉:“你也吃啊。”他笑笑,拿着帕子给我擦擦嘴角,温柔地说:“有这么好吃吗?瞧你像饿了三天似的。”我的心停跳了一拍,整个人都怔住了。良久才喃喃说:“本来就是饿了好几天。” 他眸子一暗:“你可是怨我?” 看他这番出人意表的模样,我心里竟然很不安。他莫非鬼上身了?我咕咚咕咚喝完一碗汤,嘴巴一抹:“你到底抓我来干什么?” 他愣了一下,眼神又恢复成冷冷的样子,嘴角一勾:“好,今天就跟你讲个清楚。” “二十年前我还不是冥玦教主的时候,在江湖游历,遇见了你娘。”他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向天空,微微一笑,“无棉那个时候才十六七岁,天真烂漫,娇俏可人。我记得那是一个春天,她于万花丛中一笑,百花都黯然失色。” “你们一见钟情吗?” “不,刚开始是冤家。不过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我们深深相爱,然后就在一起了。我们过了两年非常快乐的日子。切磋武学,饮酒作诗,驰骋江湖,夫唱妇随。”他长叹一口气,“后来我接任了冥玦教,成为了教主。慢慢的,教务缠身,陪她的日子渐渐少了。” “她责怪你了吗?” “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她一直知道我的野心,她并没有责怪我。虽然我对她很歉疚,但是我想做到更好,我要给她更多更好的东西,我要有一天和她一起分享我们的江湖。”他眼睛里熠熠生辉。 我暗自思道,原来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我给她建了这个园子,她喜欢的那个院子叫做无棉苑。冥玦教渐渐壮大起来,在江湖越来越有地位。我从各地搜罗来无数奇珍异宝送给她。可是她的笑容一天天变少。”他眉头紧皱,“她说我冷淡她,她说我只是用冷冰冰的金银财宝来敷衍她。”他情绪激动起来,“她怎么能这么说?她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理想,一直都支持我的吗?那个时候我正在练虚瑀神功,我记得我们一直在吵,从我练的第三层到第七层,一直吵个不停。” “她为什么变了呢?” “不,我的棉儿是不会变的。她说过会跟我永远在一起。可是她后来……她总是反对我,反驳我。我为她安排的一切,她都不满意。她说我自私。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可是她竟然不领情。最后,最后居然……”他忽然一伸手,“啪”,拍断了一个碗口粗的树枝。 我抖了一下。他转过身,眼睛红地看着我:“他神色狂乱,歇斯底里,黑玉眸子散出邪异的光芒,黑色的长飞舞。我吓坏了:“教,教主。我不是秦无棉。我是秦芷萱,秦芷萱!”他似乎愣了愣,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慢慢放开我,不语。 良久,我颤巍巍地问:“那后来呢?” 他冷冷一笑:“他们二人趁我闭关练功逃出了冥玦教。等我出关以后下令抓捕他们,格-杀-勿-论!” 我打了个寒战。他瞥了我一眼:“他们出逃的路上,秦无棉生下了你。就在我要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逃进了无忧山。” “无忧山?无忧山不是无忧宫的地盘吗?”我震惊。 “第一无忧山很大,第二无忧山无人把守。何况逍遥派与无忧宫百年之前原本就是一家,你娘她根本就不畏惧无忧山的毒瘴。看起来你娘仍是放不下逍遥派,居然放你出山。” “逍遥派?”什么东东。 他瞪我一眼:“你到底是装傻还是你娘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娘原本是逍遥派的圣女,只有她的女儿才能接掌逍遥派。” “我说了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我嘟囔着。 “你娘当年虽然离开了逍遥派,但是她承诺过,将来会让她的女儿回逍遥派。因为只有她才是逍遥派的嫡系血脉。” “那你抓我……?” “按推测,这一两年她的女儿也该回逍遥派了。所以我派沈默到楚庆待着,以便打探消息。当你在楚庆四处打听无忧山的时候,江湖上已经有好几个门派盯上你了。不过过后都纷纷放弃了你,认为你没有半分武功,不可能是秦无棉的女儿。原本连沈默也放弃了,但是我并不死心,依你的年龄和姓氏,非常符合我要找的人。所以我想了办法来试探你。果然没错。” “试探我?” “是我派人给你下的毒。因为沈默办事不力,我派了卫青平过去,让他想办法带你去见无忧公子。” “火蝴蝶是你下的?为什么?”我做梦也想不到我所中的毒原来是他特意下给我的。 “这火蝴蝶只有三人可解。柯奕风失踪不提,剩下医仙和无忧公子。医仙我想办法‘请’了过来,你只能去找无忧公子解毒。而依照无忧宫和逍遥派的渊源,通过无忧公子我也就能确切判断你是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了。” 我瞪大眼睛:“你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知道我是不是秦无棉的女儿?” “哈哈哈,不止如此。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他仰天大笑,隐有恨意。 “哎,等等。你刚才说的话明显有个bug,呃,漏洞。如果我是秦无棉的女儿,一直住在无忧山,那我又怎么会在楚庆四处打听无忧山呢?”哈,这下可以证明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了吧,我暗自得意。 “你在无忧山住了那么多年,忽然出山,也是有可能找不到无忧山的方位的。说不定你是被你娘赶出来的,也不足为奇。” 我瞠目,他可非要认定我是秦无棉的女儿了。我急道:“可是秦无棉的女儿怎么会姓秦呢?” “废话,逍遥派的圣女一向都是承母姓,上百年来一直姓秦。”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闹了半天,原来我是做了一个姓秦的同龄女孩的“替死鬼”。我不过是凑巧十七八岁,凑巧姓秦,凑巧之前出现在无忧山附近而已,凭什么要替秦无棉的女儿倒这个霉受这份罪啊?老天爷啊,你让我穿就穿嘛,不投身帝王之家或者权贵世家也罢,你干嘛让我好穿不穿非要从无忧山穿出来?还一穿出来就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那个真正的未来逍遥派的继承人现在不知在哪乐呵着呢。“千,千古奇冤哪。我堪比窦娥还冤啊,我不过是恰巧姓秦而已,你要不满意我马上改姓还不成吗?呜呜呜,六月飞雪啊我。” “嚎什么嚎?”他面露厌恶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我见无忧公子?”我仍是不明白。 “无忧公子如能认出你,对我来说是最简单。就算他没认出你,如果他要替你解毒,就要带你回灵泉,哼,那我……哈哈,好在你自己说了实话,说你是从无忧山出来的。”我面带疑虑,我好几个月前就告诉过沈默啊。他瞟我一眼:“怎么?想否认?不是你亲自跟无忧公子讲的吗?”我吃惊地看着他,难道不是沈默告诉他的?他冷冷一笑,“卫青平乃是青龙堂堂主,连这个他都探听不到,还配做我冥玦教的暗主吗?”我心中一窒,原来在这件事上,我竟是错怪了沈默。 他看我沉默不语,以为我是默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我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他:“我真的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你找错了人。不信你可以问沈默。” “我自然会问。” “那,颜若离是你杀的吗?” “不是。不知何人杀了她嫁祸于你,害得我不得不更改计划。原本我是打算……哼哼。” 我心下忖道,看来这暗处还有其他想害我的人,会是谁呢? “来人,带她回藤萝院。”姬昱焰吩咐人带我走。 “最后一个问题,毒是不是沈默下的?”我盯着他。他眼波一转,并不回答我。 “告诉我,是不是他?” “是不是他,重要吗?”他淡淡地说。 “重要!” 他背对着我,沉默片刻:“不是。” “谢谢!”我不知道我谢的是谁,谢的是什么。听见这个回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喜有庆幸。可是这个答案真的对我重要吗?不管怎样,他还是骗过我,还是把我交给了姬昱焰啊。 爱情是什么 姬昱焰一连几天都没有来找我,想必是那日的一番话引起了他的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我则比当日沈默教我武功的时候勤奋多了,每天都很自觉地练习踏雪无痕。 这日吟霜说可以带我出去走走,我有点意外,但仍是很开心地随她出门。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卫。这些日子我现了,虽然冥玦教里大多数人都穿黑衣,但是根据衣服样式和腰带的不同,级别也不同。我们身后跟着的两个是最低级别的。 这个大园子的设计颇有江南风味,常常会有让人惊喜的奇石假山或者楼台水榭突然出现。时时令人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园子里有一些黑衣守卫,但并不是太多。我们向后花园走去,我忽然看见一个紧闭的院门。“这是哪里,可以进去看看吗?”我想多了解了解地形,万一将来逃跑也许用得着。 “这是左使大人的住所。”吟霜面色无波道。 “哦!”我转身对一个黑衣卫说,“麻烦你帮我拿笔墨来。”他抬头看看吟霜,吟霜点点头。于是片刻后他拿来了笔墨。我则毫不客气的挥墨在沈默的院门上画了一只大乌龟,写上“小丸子墨”。两个黑衣卫瞪大了眼睛,额头滴汗。我把笔一丢,哈哈大笑两声离去。 冬日的花园未免有些萧条,不过还好梅花都已经怒放。黄色的腊梅散出清澈的幽香,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各种梅花都婷婷开放。吟霜一一给我介绍:“宫粉梅,照水梅,绿萼梅,玉蝶梅,洒金梅……”我一时瞪大了眼睛,在我这个俗人的眼里,一向只知道黄色的是腊梅,红色的是红梅。“真美啊!”我叹息道。梅花上还有一些残留的雪,在阳光的照映下,晶莹璀璨。“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第一个跳入脑海的居然是过的这诗,我不觉念了出来。 “好诗,好诗。”忽然有人赞道。他拨开树枝,走到我跟前,原来是卫青平。他一身青衣,在这繁花之中倒是清雅脱俗,气质越的出尘。我不理他,拉着树枝轻轻嗅着上面的梅花。他示意吟霜和黑衣卫都退下,吟霜犹豫了一下,带他们退了下去。 “好久不见,子惜。”他轻声说。 “有什么好见的。” “呵呵,我刚才听说你在沈默的门上画了一幅画?” “怎么,你喜欢?我不过是没找到你的门,不然也会送上一幅。” “呵呵,不敢当,不必了吧。” 我不理他,在梅林里慢慢走着。他跟着我,沉默片刻后说:“子惜,请你原谅我。我和沈默都是有命在身,不得已为之。虽然骗了你,但是我们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一路上都是沈默在照顾你,但是子惜,其实,其实我很希望照顾你的那个人是我。” 我胸口一紧,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抬眼开他,他眼睛明亮,在梅花雪光的映衬下,竟是闪闪卓卓。“你,你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秦子惜。” 我一怔:“你何苦再骗我,我都已经到这里了。” “其实我早就跟沈默说了。” “说,说什么?”遭遇穿越后的第一次被表白,我心跳如鼓。 “哈哈,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呢。如果不是我刺激了他,那个呆子恐怕还要过很久很久才敢说一些他说不出口的话。”他含笑看看我,“之前,你也知道,我跟他像对头一样。那是因为他……他知道我是有目的接近你的。但是他也没办法抗拒教主的命令。当我们到了白鹤镇的时候,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达成协议。他会带你回冥玦教,我会帮助他保护你,包括在教内。既然协议达成,我就告诉他,我也喜欢你。而且会主动追求你。” 我满脸通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柔情蜜意:“子惜,我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也能分出眼光来看看我。” “怪不得你跟沈默到了白鹤镇以后都有点怪怪的。” “哈哈,其实你不知道,很多年前的沈默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我跟他,”他抬眼看了我一下,“还有小鸢,曾经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小鸢?我正要问问她是什么人,忽然一个凉凉的声音喊道:“萱儿,过来。” 我循声望去,竟是姬昱焰。我呆了呆,看见他的眼光越来越寒冷,踌躇了一下,慢慢走到他身边。他露出满意的神色,伸手拍拍我的头。我寒,心里腹诽道,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猫。他轻声问:“脸怎么这么红?” “啊,风吹的。”我尴尬地说。 卫青平上前施礼:“参见教主。” “事情都办好啦?”姬昱焰问道,语气隐隐有一些压力。 卫青平没有抬头,继续道:“都办好了,正要去向教主复命。路过此处,看见秦姑娘,就过来打声招呼。” “免礼吧。”卫青平抬起头,姬昱焰看着他说,“秦小姐现在的身份是人质、囚犯,你以后不必跟她打招呼。” 卫青平眼眸一闪,轻声道:“是。” 我则在心里把姓姬的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死变态居然敢这么说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二位慢聊,囚犯告退。”我袖子一甩,准备走了。谁知姬昱焰不动声色的抓住我的手,我挣扎半天也挣不脱。他对卫青平一点头:“你先下去吧。” “是。”卫青平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忧虑地看了我一眼。 “你们话还挺多的嘛。聊了这么久?”姬昱焰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我摸着他松开的手腕:“也没聊什么。他之前骗过我,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哼。”他放眼看了一会梅林,“你喜欢梅花吗?” “还行。冰天雪地,也只有它不畏严寒,开得这么喜庆。” “那你觉得梅花美在哪里?” “梅花的枝。” “梅花的枝?” “不错,梅花美就美在它的树枝,遒劲招展,极有形态美,具有生命力的美感。” 姬昱焰看着我,半晌才道:“作诗吧。咏梅。” 我心里叹口气,我自己哪有能满足您的才能啊。还是背名诗比较保险。可是我想了想,只记得几词。于是我说:“词可以么?我喜欢词一点。” 他点点头。于是我假意走来走去,思考了半天,才开口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哎,**啊,感谢您不仅救人民于水火,还留下这么好的诗词。 姬昱焰朗声笑道:“果然是逍遥派的未来掌门人,乐观又豁达。”我蔫了,早知道就把那个“墙角数枝梅”念出来了。 姬昱焰带我到了之前的那个小院,我忽然心中一动:“这就是无棉苑吗?”他点点头。我也很自觉地没问院门上为什么没名字。想必是当初被他给毁掉了。 这天他没在阑干边设座,带我向里屋走去。“啊!好美啊!”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大屏风,而这个屏风竟然是一个水晶石做的鱼缸,黑色的乌木做的托架。鱼缸里面一群红色的金鱼游来游去,只是这鱼缸有点窄。门外照进来的阳光映射在上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里面的水纹映照在房间里面,波光粼粼。整个房间犹如水晶龙宫一样。 “无棉也很喜欢这个屏风。”姬昱焰微微一笑,“她常常在这里看着这些鱼儿。她还给它们取了许多名字。” 我想象着一个绝色女子每天就在这屏风前看着金鱼,喊着它们的名字,跟它们讲话,我不禁脱口而出:“她一定很寂寞吧。” 姬昱焰脸色一变,向后面走去。我随他绕过屏风,原来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下是一个小水池,看样子应该是养水莲的。他坐到水池边的亭子里,衣袍恣意铺开,衣角微微搭在水面上,惊起一圈水纹。 他闭上眼睛。我没有打搅他----他这个人总有一点让人看不透,反而借此机会好好打量他,平时实在很难对视他的目光仔细观察他。他眉黛斜飞,眼尾也稍稍向上,阔鼻方嘴,长长的黑竟有一丝娇娆的味道。良久,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我,竟似寒星一般,我的心兀自一抖。 “你说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给她更多更好的东西?”他把目光投向水池边的一个房间,“那里有所有我给她的奇珍异宝,东海的大珍珠,南海的黑珍珠,北海三尺高的红珊瑚,岭南的玉,苍北的翡翠……你说她还有什么不我咽口口水,随便拿走一个都达了哦。“话虽没错,物质也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东西毕竟不是物质,而是你对对方的关心、爱护、真情实意。” “我也关心她爱护她,可是我为她安排的一起她都不喜欢。我都是为了她好啊。”他叹息。 为了她好?我琢磨出一点东西来了:“你是说‘为了她好’?难道你的安排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吗?” “我,商量过啊,商量的时候就被她否决了嘛。”他回想了一番,说道。 我摇摇头,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商量”而是“通知”。“你跟她商量的时候,其实只是通知她一下吧?” 他似想反驳我,却又矢口不语。我想了想:“其实有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对方好。可是他忘记了,他认为的好是不是对方所要的。”我止住他要说的话,继续说道:“真正爱一个人,是爱之所爱,想之所想,予之所欲。而不是打着爱的名义,去强迫对方接受自己要给的。我们要去尊重爱人,而不是把爱人当作自己的附属品,让他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他怔怔道:“可是我,我是真的为了她好。” “你喜欢吃哪种水果?” 他一愣:“葡萄。” “那我跟你说,你应该吃梨子,因为能生津润肺。我是为了你好。你必须喜欢吃梨子。你有何感想?更何况这世上许多事,不是吃一两种水果那么简单。” 他脸上一副思索的样子。 “也许是你的爱太霸道吧。给了她太多的桎梏和压力。有时候,这爱就跟你手中捏沙一样,你捏得越紧,沙子漏得越多越快。”我看他没有反对的样子,斗胆说道:“也许……也许她并非是不爱你了,而是因为无法再与你沟通。” 他眼眸一闪,一道厉光闪过:“哼,她在我闭关练功的时候,在香炉里加了幽冥散,害得我的虚瑀神功停滞不前,差点散功。她这还是爱我?” 我无语。他们之间的感情纠纷,我也不清楚,还是不要妄言的好。只是看这姬昱焰虽然恨秦无棉,却仍是对她不能忘情。我忽然想起一个很紧要的问题:“秦无棉的女儿是你的女儿吗?” 他冷冷一笑:“你娘在出逃七个月后生下了你,而我闭关一个月,之前两个月也并未碰过她。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女儿呢?怎么,她不好意思告诉你这件事情吗?” “我不是……” “住嘴!”他恶狠狠地说,眉目间凶光大盛。我暗自苦道,好问不问,干嘛非要去摸这个老虎**。 “让吟霜带你回藤萝院吧。”他起身背对着我说。 我赶紧退下,这个时候可不敢惹他。“正月十五教内有个宴会,到时候你也参加。”他忽然又说。我赶忙道:“是。” 在回藤萝院的路上,一个盛装丽人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羽夫人。”吟霜行礼。我也跟着福了一福。羽夫人容貌艳丽,但是神情比较安静,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忧愁。她明眸看着我,良久才问:“你就是去过无棉苑的那个丫头?”我点点头。她淡淡一笑,带着两个丫鬟,裙裾逶迤而去。 “她是?” “教主的……一个夫人。”吟霜道。 啊?我有点吃惊。不过想想也是,秦无棉既然都背叛姬昱焰了,他也没必要为她“守身”。守身?这个想法让我不免觉得好笑。 “一个夫人?他还有几个夫人?” “只有这一个,但是不能称呼为‘教主夫人’,所以我只好说‘一个夫人’。” 我有点迷惑了,难道这个“教主夫人”的名号他还为秦无棉保留着吗?爱情啊,爱情是什么呢? 我喜欢过苏凌,但是我还不敢说我爱他。喜欢是单纯的爱慕,而爱却更加深沉。如果老天能给我和他机会与时间,也许我会对他由喜欢到爱。暗恋也是一种爱,但是我始终觉得,(一路看,真正的爱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所以暗恋的爱,是一种并不圆满的爱。然,尽管如此,我仍是不后悔当初的那份暗恋。在期望与失望间徘徊,在暗自的甜蜜与暗自的痛苦中挣扎,明知饮鸩止渴,仍是在自己的角落中寂寞守望。现在想起苏凌来,当初的撕心裂肺已经变成淡淡的感伤。而且这些日子关于他的回忆竟大多都是往昔一些快乐的事情。假如当初,我和他之间有更多的、更深的纠缠,那么今天的我会痛苦百倍吧。 “相爱”,是一个动词,也可以是一个形容词,但是指的都是两个人的爱。这种爱的力量是巨大的,但反噬力也是巨大的。得到过再失去,那种落差、失落、痛苦、绝望,恐怕更甚于得到之前。越是回味之前的幸福,越是会加倍感受到现实的冰冷和残酷。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姬昱焰对秦无棉就是这样吧,深深的爱也深深的恨,爱恨交织。而这些爱恨恐怕已经浸入他的骨髓,一生纠缠! 想起今天卫青平的表白,我的脸又有点烧。之前的他,待我彬彬有礼,偶尔看得出他思想上的脱俗,偶尔看得出他对人对事的戏谑,喜欢笑,喜欢与我说笑。但是因为沈默一直比他更靠近我,所以我也未曾注意到他对我是否有什么不同。然而白鹤镇的他的确有些变化。更活泼,更大胆,更接近我。到底哪个他才是真正的他呢?到底他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可是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值得他骗的呢? 还有沈默,他之前对我,全部是谎言吗? 作者有话要说:姬昱焰知道芷萱不是他的女儿(但是认为是秦无棉的女儿),各位是不是有点意外呢? 其实姬昱焰这个人性格有点矛盾。他恨秦无棉的背叛,但是这么多年来,碰到一个他认为与之有关的人,竟是忍不住又非常感兴趣。爱恨交织中,目前暂时爱屋及乌占了上风。 至于卫青平,大家看前几章他对芷萱并没有表示过多的男女方面的殷勤,行事比较清淡。因为开始他没有喜欢上芷萱,其次他因任务在“装”,没有完全露出自己的本性,再次他当时对芷萱有兴趣是因为沈默。至于他后来是不是喜欢上芷萱了,我暂时不能说。他的那番表白是不是真心,我也保留意见。但是我可以说的是,白鹤镇前后他与沈默暗中达成了协议,所以他可以放下部分伪装,并内心打着小九九,所以对芷萱变得殷勤。而沈默与卫青平其实是“青梅竹马”,他们之间的情分并不一般,所以有着“抢床”那一出戏,还有当时比武的时候他们使出的“打成平局”,其实与他们的经历也有关系。他们之间的故事,我考虑是在番外中写,还是以后写到正文中。大家觉得那几章他们性格变化很大也是对的,但是我因为第一人称讲故事,当时情况无法讲清楚这些缘由,所以迟迟没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至于芷萱喜不喜欢卫青平,嗯,大家说呢?我觉得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法原谅 正月十四,天空的月亮已接近圆满,月光明亮,桂华如水。我站在院子里遥望明月,想起莫言小妹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有没有被连累呢?我叹口气,呼出一团白色的冷气。莫言、阿恒、云筑、筱湄,希望你们平安。纵使相隔千里之外,但是我们抬头所望的是同一轮明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轻声吟道。 “嗤嗤。” “谁?” 墙头上跳下来一个人,他眼梢带笑,清雅的容貌在银色的月光下更添了一份魅力。“你何曾变成了一个诗人?最近老是听见你作诗?”卫青平道。 我皱皱眉头:“半夜爬墙,非奸即盗。” 卫青平用一只手指点点自己的额头,无奈苦笑:“子惜,不用这么刻薄吧?还在生气吗?不如你打我一顿消消气?”他歪着头,带着一点讨好地凑近我,仔细看着我的表情。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知道你们教主抓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会不会放我走?” 他眼眸一闪,脸上的微笑渐渐下去,慢慢道:“教主他,他并未告诉我们接下来会有什么计划。我只是知道大概和无忧宫、逍遥派有一点关系。不过,你放心,我……我和沈默会向教主请求不要伤害你。” “呵,他会听你们的吗?他是一个那么自我又喜怒无常的人。” “子惜,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呢?”我知道他听不懂,仍是拽出一句道明寺的名言。 “什么?”他眸子一眯,果然有些迷惑。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差干什么?” “官差?那些衙门的官差的确都没什么用。”他点点头,“都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语。 “子惜。”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听说你最近常和教主在一起?他还教你武功?” “不错。” “你还去过无棉苑?”他急促地问。 我点点头:“去过几次。”他脸色一变。“怎么啦?”看他怪怪的,我问道。 “啊,没什么。我想可能教主对你还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你。”仿佛是为了宽慰我,他冲我微微一笑。 我面无表情:“天色已晚,堂主请回吧。”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其实,在我心底现在对他也谈不上多么深恶痛绝,毕竟他也是奉命行事,而且他不曾为难过我反而是帮了我许多次。只是被朋友欺骗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心中那口气还没咽下去。我转身向屋里走去。 “沈默,”卫青平在背后突然道,“他十五会参加教赏大会。”我脚步没有停留,回到房间。 卫青平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院子里传来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冥玦教一年一度的教赏大会。据我估计也就跟期末考试表彰大会差不多。 一大早,吟霜就带领两个丫鬟把我打扮了一番。头除了两边留下两缕,其余的全部盘起,用一个金丝环挽住,再插上一个大的孔雀步摇。身上穿一件粉红色的掐腰丝绸袄,下面是一条百花裙,外面还披一件红色的暗花锦袍,大大的衣摆像礼服一样。“我只是个囚犯耶,搞这么隆重?”我吃惊地问吟霜。她眼波一闪,仍是不露表情:“这是教主的吩咐。” 打扮完毕后,吟霜给我一个四面花卉宫灯,说是要题一个灯谜在上面,并要为猜出谜语的人准备一份礼物。礼物?虽说我身上带的几样东西都没有被搜走,可是都是值钱的宝贝哦,我可不舍得送人。我眼珠一转,有了,不如到时候送别人一诗好了,无本生意。听吟霜说猜中了别人的灯谜能得到别人的奖品,我决心好好努力,争取多拿几份。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比较早。当我被带到议事大厅外面的时候,各色灯笼已被点燃,绚烂多姿的沿着走廊铺陈开去。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儿时参加花灯节的情景。正在我愣时,议事大厅的门开了,走出来几队人,其中有一部分着黑衣带黑巾蒙面。 “子惜,”卫青平看见我,快步走过来跟我讲话,“我们刚开完会,等一下宴会就开始了。”他挥挥手,他后面的一队人就自行离开了。 “他们干嘛蒙着面啊,不都是自己人吗?” “他们都是我青龙堂的人,是负责在江湖打探消息的,所以要尽量不露面,包括面对自己人。除了我和教主,没人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真面目。”他停顿一下,“教主在跟沈默讲话,他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沈默就出现在大厅门口。他看见我,怔了一下,向我们走过来。看见他,我的胸口一窒,随着他的脚步我的心越跳越快。“我走啦。”我对卫青平说,匆匆离开。我不知现在该如何面对他。 “芷萱!”沈默喊了一声,拦住我。他声音干涩地说:“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想……”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讲话。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将他狠狠地推开。 “萱儿!”姬昱焰站在大厅门口忽然喊我。我调整一下呼吸,平静的向他走去。“萱儿,你的灯谜准备好了吗?”他目光瞟了瞟我的身后,问道。我点点头。“好,哈哈,那你可要准备好礼物啊。走,随我参加宴会去。”姬昱焰带着我向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架起了一些火盆,四周挂着灯笼,每张桌子上放着一盏牛皮纸灯。一时倒也夜如白昼。不少人已经入座,互相大声的谈笑。“教里多是粗人,灯谜也不过是凑个趣儿,数量不多。你让吟霜带你去那边看看,等会再让她给你安排位置。”姬昱焰吩咐道。于是我便随着吟霜去猜灯谜。 “书签。猜一字。”我低眉静思,“有了,书签自然是夹在书页里的,是一个‘颊’字。”我喜笑颜开,“吟霜,快帮我记上。” “戴月禾锄归。射药材名。”我皱皱眉头,这中药药材我可不太懂,“看上去像是说夜晚回家之类的。”吟霜闻言,眨眨眼睛:“可是‘行夜’?”我忙道:“有这种名字的药材吗?”她点点头。我想一想,笑道:“是了,定是‘行夜’。那这个就算是你猜对的啦。”“吟霜不敢。”“哎呀,客气什么啊?我们姐妹同心,其力断金。今天把这里的奖品一扫而空。嗯,对了,我出的灯谜怎么没看见?”“被教主拿走了。”啊?我一愣,不觉庆幸,还好是吟霜帮我代笔的,我的字实在是太丑了。 接下来我又顺利猜出三个灯谜。“无为有处有还无。打一佛教用语”。谜底是:空既是色,色既是空。 “一边绿,一边红,一边怕水,一边怕虫。字迷。”谜底:秋。 “出身黄苍苍,老来白如霜;头顶红色帽,一路叫补缸。”打一动物,谜底是:鹅。 宴会正式开始了,吟霜才带我回到位置上。姬昱焰一个人坐在正上方,其余的人分坐在两边,中间留出空地用于表演歌舞。卫青平坐在我前面那排比较靠前的位置,沈默则坐在另一边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 姬昱焰站起来,举起一杯酒:“冥玦圣教,替天行道,不一会儿,美食6续端了上来,一群舞女和乐师开始表演节目。众教徒谈笑风生,无拘无束。 吟霜帮我领来了一堆奖品,我兴奋不已,有玉兔、匕、一瓶玉露丸,还有一个家伙居然给了一百两银票。哇哈哈,这里的人好大方哦,我乐开了花。我正思考一百两有多少购买力,忽然一个黑衣卫说教主找我。于是我让吟霜帮我把东西收好,走到了姬昱焰身边。台下依然莺歌燕舞,但是我感觉到不少人注视着我,有的还很诧异。 “教主,你找我?” 姬昱焰放下酒杯,面色被旁边的火盆映得微红,使他一贯邪魅的神情多了一些温暖,他笑道:“借其东邻米,烹出短尾羊,殷勤邀尔至,三人续文章。打一成语。谜底可是‘欲盖弥彰’?不知你准备的奖品是什么呢?”我瞪瞪他,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对文字也这么通晓?我没出什么物品动物之类的谜语,就是想难住这帮武夫。我撇撇嘴,从腰带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一张洒金笺,是吟霜帮我抄好的一词。因为关于元宵的诗词我记得的不多,所以挑了最有名的一来抄袭,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姬昱焰展开洒金笺,缓缓念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恰逢歌舞告一段落,音乐停了下来,我的余光感觉到卫青平和沈默一直看着我们。他们似乎也听到了这词。姬昱焰缓缓喝下一杯酒:“好词!不过不知令萱儿‘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是何人呢?”我一怔,惨了,只知道抄好词,忘记里面还有这暧昧的情愫。我也懒得说太多,简单道:“死了。” 姬昱焰眼波流转,粲然一笑,我不禁一呆,或许是酒喝得太多,他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真是眉目含情。“来人,放焰火。”他下令下去。不一会儿,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竞相绽放,打破了夜空的清冷。人们的眼眸都被点燃得五彩斑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你可满意?”他含笑问我,长被夜风吹拂,丝丝妖娆。我点头,他又道:“不如萱儿今天再放歌一?”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灵机一动。 “哦?”他手里旋转着一个青铜酒器,“你在跟我讲条件?说来听听。” “让我见诸葛兰陵。” 他看看我,微微一笑:“没有问题。只要你唱得好。” 我扫了一眼台下,不少人都在恣意喝酒喊叫,但卫青平仍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时瞟瞟我,时而与身边人说上几句。沈默则一个人闷头喝酒,一杯接一杯,如喝水一般。他的身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孤寂。 我走到乐师身边,拿起一支笛子,吹出一串音符。清越的笛声婉转回旋,喧闹的宴会渐渐安静。我放下笛子,唱出一《刀剑如梦》:“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隋风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我哭泪洒心中悲与欢苍天捉弄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待我唱完,院子里霎那间仍是宁静无比。所有人似乎都若有所感,有人怅然若失,有人望月长叹,有人将酒一饮而尽,还有人盯着我目不转睛。“好,唱得好!”姬昱焰率先打破沉寂,“什么名字?” “刀剑如梦。” 我回到我的位置上,长长的衣裙从地上逶迤而过。卫青平回头对我偷偷眨了下眼睛。想到可以见医仙,我心情大好,冲他微微一笑。他惊喜,赶紧端着一杯酒过来:“子惜,让我敬你一杯,算是赔礼道歉。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好好补偿你。”“如何补偿?”他凑到我耳边悄声说:“以身相许好不好?”说完眼睛又笑得弯弯的。我瞪他一眼,端起酒杯道:“暂时原谅你吧。人嘛,我也要了----”他眼睛一瞪,正要露出惊喜,我忙道:“拿去喂猪。”他丝毫不生气,只是摇着头哈哈大笑。由始至终我没有看过沈默一眼,但是我一直感受得到他的视线。 灯花灿烂,霓裳绚舞,丝竹咿呀,我观赏了一台古代春节联欢晚会。会毕,吟霜送我回藤萝院。我好奇地问:“怎么没看见羽夫人?”“羽夫人从来不参加教里的活动。”“哦。”我思道,还真是一个冷清的人,大概是不喜热闹吧。 当我们跨进藤萝院的时候,我现一袭黑衣的沈默正站立在院中,月光下的他身形挺拔,有一种傲然的风姿。吟霜见状,忙出门并关上了院门。“哎……”我喊她不住,气恼地瞪了一眼沈默,向屋里走去。 “芷萱!”沈默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抱住。 “你,你,你干什么?”我狠狠地挣扎,又羞又气。 “不要动,不要动芷萱,就让我好好的抱抱你。”他用力圈住我,将我拥在怀中,我又闻到了他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会爱上你。”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着说,“我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谁知道一切都变了样。我想过带你离开,可是他却来了。后来我想,带你回来,告诉教主你不是他要找的人,让他不再打扰你。可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芷萱,你不要怪我,我会向教主证明你不是他要找的人的。” 我惨然一笑:“有用吗?他已经认定我是秦无棉的女儿了。他不会放我走了。” 沈默更用力地抱紧我:“原谅我。我一直很矛盾,不知道是带你走好还是回来讲清楚好。初一那天你病倒了,卫青平说只有教主才能救你,我无从选择,只好最后下定决心带你回来。这些日子我很担心你,那日听说你病了,我晚上偷偷跑出来看你,谁知,”他苦笑一下,“差点碰到教主。你整个人一直烧说着胡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我抓住你的手对你说‘萱儿,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心里一动,原来我在牢房病倒以后他来看过我。他轻轻松开我一点,低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的冷漠让我的心都……” “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我冷冷道。他脸色唰得变白了,身形一晃,眼睛痛苦地看着我。其实话一出口,我心里也很难受,好像一只利爪在心头狠狠地挠了一下,可是却无法控制地说了出来。 “我没有骗你,除了隐瞒过,我真的没有骗过你。”他急切地辩白。 “好了,我理解你的苦衷。可是是不是所有的伤害在一声道歉后就能一笔勾销?好像从来没有生过,好像水波过了无痕?不,生了就是生了。你走吧,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我不忍再看他惨白的脸,猛然跑进屋,关上门。 “芷萱!芷萱……”他的声音慌乱,透着一丝无助。 “你走吧。你救过我,骗过我。我们恩怨两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桌上趴着睡着了。吟霜摇醒我,递给我一碗元宵。正是我喜欢吃的黑芝麻和红豆沙的口味。我喜笑颜开:“谢谢吟霜。” 吟霜看着我,良久问道:“为什么不原谅他?你不是已经原谅了卫堂主吗?” 我搅搅汤圆:“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伤我更深吧。” “可是他们不是一样的骗你吗?有什么区别?” “越是你信任的人,带给你的伤害才越深,也越不容易让人忘怀。真正能伤到你的,恰恰是你最在乎最亲近的人。你明白吗,吟霜?” 难以释怀啊。 她无言,半晌等我吃完汤圆才说:“这是他亲手做的。说你赠他水饺,他还你元宵。”我一时倒愣住了。 初见医仙 元宵节的第二天一早,姬昱焰就派人带我去见诸葛兰陵。我忽然现院子里的石桌变了样,奇怪地问吟霜。她语气冷淡地说:“昨晚左使大人不小心拍了一掌,桌子碎掉了,所以他派人送了一个新的来。”我不免一愣。望向石桌,心头滋味复杂。 黑衣卫带我们到了一个小院外,门外站着六个黑衣卫。相对其他院落来说,这算是门卫比较多的了。带路的黑衣卫说:“姑娘请进。”然后退到一边。我问道:“你不带我们进去吗?”那个黑衣卫脸色一变,露出为难的神色,一旁的黑衣卫则赶紧低头。吟霜拉着我的手说:“跟紧我。” 吟霜一只手对着院门力悬空一推,门被推开,上面“啪”掉下来一个马蜂窝。吟霜用宽大的衣袖一挥,拉着我跳进院中,向里飞去。幸好冬天的蜜蜂比较迟钝,大多数在院门处徘徊,跟着我们的几只也渐渐落后。身后传来黑衣卫的哀嚎。“这是何人所为?”我问吟霜。“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万事小心!”她沉稳道。 忽然她脚下一滞,低声道:“不好。”我低头一看是一根非常细的线绊了她一下,我再一抬头,只见一排黑色的弹丸向我们射来。吟霜用力点地,带我向上飞去,弹丸擦着我们脚底而过。我暗道好险。这时我们向下落地,我眼尖,看见地上有一地的绿豆。“小心!”我着急地喊道。她在快落地时,双脚在空中如走路般用力比划了几下,地面上的绿豆被她带起的风吹开,露出了一小片空地,正好容我们落脚。 等我们在地上站稳了,我抹抹额头,呼了一口气。心里对吟霜刮目相看。 “好,好,好!”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忽然在不远处向着我们拍手喝彩。他头上扎一个高高翘起的小辫子,眼睛又大又亮,一脸的纯真可爱,好像佛祖身边的小仙童。待我们走近,他笑眯眯的对吟霜说:“不简单,能带着一个没用的人连过我三关,功夫不错!不过我今天安排的也简单了点。” 我正色迷迷地打量小正太,忽然听见似乎说我是个“没用的人”,赶紧瞪他一眼:“小鬼,不要胡说!我也会轻功的哦,就是懒得用而已。” “大姐,我一眼就看出你连内力都无多少,你怎么能使出轻功?”小鬼头一脸天真无邪。 “你,小屁孩,我告诉你,姐姐我是高人,你看不出来我的内力。哼!”唉,千万不能在这小鬼面前认输,不然以后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扁,我也太逊了。 果然,小童子稍露疑惑,犹豫地看了我一眼,那微微迷惑的神情让我忍不住想去捏一把他的小脸蛋。我下巴一扬,神气地问:“你是谁啊?我们是来找医仙的。” 他双手一挥,袖子甩起,转身蹦跳起来,向屋里走去:“他还在睡觉。”回头又补充道:“我是他的药童,嗯,再过两年就是他的徒弟。” 医仙的准徒弟?我一边跟着他进屋,一边不免多看了他两眼。那个我所见过最美的美人柏汐云自称是医仙的弟子,这个再过两年绝对是一个小帅哥的小童子也会是医仙的弟子,看来这个医仙收的徒弟都是龙章凤姿之人啊。想必我当初的推测没错,这个医仙一定不会辜负“兰陵”二字,绝对是一个“老”帅哥。这个“老”呢,指的是和慕容青云、姬昱焰一个年纪的,和青春无敌十七八的我相比,他们当然算老帅哥啦。大帅哥说的是柏汐云、沈默、卫青平这个年龄段的,鬼使神差,我居然还想到了楚皓月,不可否认,他也是大帅哥一只。至于小帅哥嘛,应该是我家莫言啦,还有慕容冰枫也算一个。 “你是不是饿了?怎么口水都流出来了?”这句话让我回过神来,眼神刚一聚焦,就吓了一大跳。那个小童子正凑到我脸前,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一脸探究地问。 呃,我不能说我是想帅哥想得流口水吧。胡乱点头:“嗯嗯。那个,不知小童子怎么称呼?医仙他大概什么时候起床?” 小童子小嘴红嘟嘟的,他咧嘴一笑:“我叫桐梓。医仙他可说不准什么时候起床,也许等一会,也许中午,也许晚上。” “你叫‘童子’?真没创意!那你老了也喊你‘童子’吗?哦,我知道了,等你老了就喊你‘老童子’,哈哈哈!”我得意地笑起来。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笨女人。梧桐的桐,木辛梓。” 呃,被小屁孩鄙视了。我正要回敬他,他忽然又笑眯眯地说:“既然你饿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完就溜走了。 我跟吟霜百无聊赖地在客厅里坐了一会,他端着一个木托盘过来了。给我和吟霜一人上了一杯茶,还放了一盘点心。吟霜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下明白。故意嚷嚷:“早上起床喝了一大碗豆浆,不能再喝了。” “那吃点糕点。这桂花糕可香可好吃了。”小鬼满脸天真地说。 我心里暗笑,哼,小家伙,在我面前搞鬼?这招我当初可对司徒靖用过了。想起司徒靖,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本来跟他已经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了,结果出了若离的事情,现在又变成了仇人。 “吃吧,吃吧。不必客气。”小鬼一脸期盼地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我不顾吟霜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糕点,想一想,放下,又拿起一块。桐梓的眼神一直跟着我,看我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我偷笑,故意把两只手都沾上了糕点的粉末。“哎呀,这里面怎么有只虫子啊?”我故意大惊小怪地说。 桐梓果然上当,立马走过来说:“怎么会啊?我刚刚看过的呀。”等他一走到我跟前,我两只手拉住他的嘴巴,也不顾恶心,把两个大拇指放到他脸颊内。他一下子动不了,只好呜呜呜地叫。“哈哈哈,死小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看他真着急了,我才放开他。 “你,你!”他揉揉脸颊,“呸呸”吐了几口口水。然后赶紧跑进房,过了一会才出来、“哈,吃解药去了?”我嘲笑地看着他。 他眼珠一转:“怎么会?我堂堂医仙的未来徒弟,怎么会下毒?” 我鼻子一哼:“是啊,你的确不会给我们下毒。”我冷冷看他一眼,“你是下----药!” 他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看你就没安好心,还这么殷勤!告诉你,这招本小姐用的比你高明多啦。来来,我告诉你。”然后我ba1aba1a把我给司徒靖下药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小鬼眼睛一亮:“高,实在是高。原来要跟对方一起吃,消除对方的怀疑。” “哈,以后跟着我好好学啊。” 吟霜无奈地摇摇头。桐梓则立刻跟我活络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有意思,你这个人还有点意思。我来了这几个月都快闷死了。你知道吗?那些笨人没几个能躲开我在院子里装的机关,后来都没人进来了,太没劲了。我还下药让三十个人拉了四天肚子,让二十个人三天不能说话,让十五个人长了七天的包,哈哈哈哈。最绝的是,有一天起北风,我在屋顶上撒了几包痒痒药,哇哈哈哈,大半个园子里的黑衣鬼都痒得满地打滚。” 真是一个小恶魔!偏偏长着一张无比纯真的脸蛋。怪不得刚才的黑衣卫都不敢陪我们进来。 我吃惊地问:“难道医仙不管你吗?” “他老人家很忙的,这些小事不劳他费心。”桐梓坐到凳子上,左右扭一扭,“如果他老人家出手,嘿嘿,那可不是我这么小儿科啦。” “桐梓,桐梓,我的鱼片粥呢?还有我的牛角酥。”忽然一个宏亮的声音大大咧咧吵吵囔囔地喊了起来。我扭头一看,啊?圣诞老人?!一个白白眉白胡子的老头正睡眼惺忪地站在客厅里门门口。他穿着一件歪歪扭扭的长袍,上面斑斑点点,脚上趿拉着一双黑布鞋。他的鼻子大大的,再架上一副小镜片眼镜的话,就是一个十足的圣诞老人了。他打了个哈欠:“桐梓,我的早饭,快端过来。” “是。”桐梓答应一声,从凳子上溜下来,跑不见了。 “你,你是诸葛兰陵?”我试探着问,不敢相信。 “啊----”他又打了个哈欠,“是啊,你找我?” 寒,我的老帅哥哇!这个邋遢老头居然就是诸葛兰陵?糟蹋了我的柏汐云大美人啊! “我……”我正要说话,桐梓端着一堆东西跑进来了:“师父,师父,来啦!热气腾腾的鱼片粥还有牛角酥。” 医仙一见食物,眼睛都光了。赶紧扑上去,呼哧呼哧地吃起来。我跟吟霜互相对视了一眼:敢情这个人三天都没吃饭? 待他风卷云残吃完饭,他用手抹抹嘴巴:“今天的鱼片有点腥,不够嫩,牛角酥也老了一点。桐梓啊,叫厨房的人注意一下。” “是。”桐梓收拾了东西,又哧溜哧溜地跑了。 “呃……” “啊,丫头,你找我何事?” “我……” “是不是找我解毒啊?” “嗯……” “我现在治不了。” “啊?哎哎,你别打岔了,让我说句话嘛。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解毒的?”我嗒嗒嗒赶快说完话。 “因为我看你中了火蝴蝶啰。”医仙胡子一翘,“你就是老和尚说的那个姑娘啊?” “呃,亦证大师吗?是我。晚辈害得您被冥玦教抓到这里来了,实在是抱歉。” “哈哈,其实老夫是被他们引诱来的啦!这个姬昱焰真厉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得了奇难杂症的病人,还有几本医术奇书,哄得老夫心下痒痒,高高兴兴地跟着来了这里。”他捋捋胡子,“不过,来了几个月,老夫也想回家看看了。可惜----来得容易回去难哦。” “是姬昱焰不放你走吗?对不起,连累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他放你们走的。” “哈哈哈,小姑娘,多谢你啦。不过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中的毒吧。” “你刚才说你治不了?” “不错。这个毒如果是解毒圣手来解,他会用药物的方式;如果是如果是我来解,则会用金针施以治疗并配合药物,只是,这药只有老夫的凌霄谷才有。上次去楚庆携带的已经被我给用掉了。”他抱歉地看我一眼,“凌霄谷我是不会告诉外人的,所以不可能派人去取,此外除了我和我的徒弟也无人会取。” “生死有命。您老不用担心,我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容易收我去的。”我笑笑,老天爷好不容易才把我弄到这个异世界来,怎么会那么容易让我挂掉呢。 医仙的眼睛都快被长长的眉毛遮住了,这时却放出一道光芒,他哈哈一笑:“倒是个豁达的女娃娃。老夫虽然暂时不能替你解毒,不过可以替你制一些压制毒性的药。” 我眼睛一亮:“啊?真的吗?如此有劳医仙啦!”我眼珠一转,“那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被敌人打得血快没了、一喝你的药马上血就满了的药水?或者是那种一吃就能迸出强大功力的药?” “世上有这么神奇的补血药吗?”医仙面露惊异之色,“这止血的我倒有。”我心里答道:有啊,在游戏里,哈哈。他继续说:“顷刻加强功力的药我也有,不过服用此药是杀鸡取卵之举,对自身的伤害极大,不到生死一线绝不能服用此药。” “师父师父,那个天字号的病人伤口又崩裂了,血流不止。”桐梓急冲冲地过来说。 医仙脸色一变,疾步走进去。我也跟着跑了进去。“哎,医房外人不得入。”桐梓在医仙进去的房间门口拦住我。 “那个人的伤口为什么会崩裂?”我问桐梓。“那个人啊,那一刀深可见骨,伤口又长。师父用了很多药才勉强止住他的血。可是只要他稍微一动,伤口就裂了。反复了好几次。” “伤口又深又长?那不如给他把伤口缝起来啊?” “缝起来?”桐梓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 “对啊,就像你衣服撕了一个口子,不是应该用线缝起来么?” “哈哈哈哈。”桐梓抱着肚子笑起来,“人怎么能像衣服一样缝起来啊?” “桐梓,让她进来。”医仙忽然在屋内说到。 桐梓停止笑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咬着嘴唇把门推开让我进去了。吟霜就在门外等我。 “你说把伤口缝起来?”医仙直视我。 我表弟小时候淘气摔了一跤,就是到医院缝了几针的。我点点头。“怎么缝?”医仙问。 “就像缝衣服那样,用一根针,穿上一种线,呃,是什么线呢?”我又冥思苦想起来,我记得曾经有个闺蜜跟我提过,将单眼皮变成双眼皮有一种手术方式为埋线,她当时跟我说,这个线是一种可以被人体吸收的线,所以过几年以后双眼皮又会变回去。她当时提过那个线,是----啊,我想起来了,“是羊肠线!用羊肠线穿在针上,将伤口缝合起来。”我高兴地说。 “羊肠线?”医仙显然是很吃惊却很感兴趣。 “没错,这种线可以被人体慢慢吸收,没有伤害。” “好。我要试上一试。”医仙兴致高昂,立刻喊了桐梓过来,吩咐他去准备羊肠线和穿针。“还要一些麻药。”我插嘴,“曼陀罗。” “不知有没有曼陀罗。”桐梓道。 “不知道迷药行不行呢?”我也不清楚迷药把人弄晕后,当事人会不会感觉疼痛。 医仙又吩咐了一番桐梓,桐梓一边听,一边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打量我。 待桐梓走后,医仙看看我,笑道:“原来姑娘也会医术。” “哪里哪里,我只是看家乡的大夫做过这些事情,其实我本人一点都不懂。” “哦?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您别姑娘姑娘的喊我啦。我叫秦芷萱。您可以喊我芷萱。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很远很远。说了您也不知道啦。” “那,秦姑娘以后可否常来和老夫探讨一下医术?” “没有问题。”其实医仙虽然不是老帅哥,但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爷爷。跟他在一起也挺好玩的。 那日和医仙聊了很久,还参观了他的药房。他答应替我做一些“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可惜他不制毒药,不然我还想弄一些“一日丧命丸”和“含笑半步颠”。 在我告辞的时候,我凑到桐梓的耳边说:“你知道今天失败在哪里吗?”他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悄悄说,“你把绿豆换成油就好啦。”他目露惊喜,赶忙说:“姐姐,欢迎你明天再来,天天来。”我咳嗽一下:“这个嘛,交流交流经验没有问题。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许再设陷阱害我。不然我再也不来了。”他连连点头。 从那天以后,我就常常去找医仙。现我们俩的共同喜好----吃以后,我就做了一道东坡肉给他吃,把他乐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大叹美味。我还教他下五子棋,听说亦证大师和无忧公子都曾败于我手下,他的好胜心大起,总是拉着我拼杀。 他看我内功不行,建议我找一个内力深厚的人帮我打通经脉。我一想也是,就算我把踏雪无痕的招式学得滚瓜烂熟,没有内力,也不能挥它的威力。 日子一晃又过了好多天,冬雪早就消散,日光也慢慢暖起来。姬昱焰只是偶尔见过我几次。卫青平和沈默则似乎很忙,但是只要他们一回教内,都会来找我。我偶尔会跟卫青平说笑,听他讲讲行走江湖的故事,却并不见沈默。每当我拒绝见沈默的时候,吟霜都会对我生气。可是我觉得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吗?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春天渐渐近了,我的心情也渐渐欢快起来。一想到春天温暖的阳光和鲜花盛开生机处处的风光,就让人忍不住心情明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心目中的桐梓,我换了一个相册,大家能看到吗? 史上最雷之事件 姬昱焰于某天傍晚又来检查我的踏雪无痕学得如何了,我趁机提出没有内力学了也无用。他挂上一个了然的笑容,让我坐到他前面,双手抵住我的后背,让我进入空明状态。随着他掌心功,一股热力从他手中散,渐渐在我体内游转,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直到最后四肢百骸都通泰无比,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神清气爽。 我按照之前沈默教我的内功心法,试着运气,结果真的感觉有一股“气”在体内运转。我暗暗高兴,姬昱焰看我一眼,嗤笑道:“这内功心法也是沈默教你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你想不想学我的?”我笑道:“慢慢来吧,我还是从简单的学起。”他哼了一声。 院子里的两棵枯树都已经出了绿芽。他倚着阑干看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又道:“今日之事你如何报答我?” 我嘿嘿一笑:“不如让我再作词一,以表感谢。”我看似酝酿诗文,其实是在回忆记得的诗词。看着庭院里的绿意,墙角缝里最后的残雪,还有脸上带着寂寥的姬昱焰,我想起了李煜的一《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笙歌未散尊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楼深,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 “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姬昱焰重复道,他看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忽然他把我拉近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头上。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萱儿,你真是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了呢。”他轻轻说道。 这件事情把我吓得够呛,不知这个变态大叔到底搞什么鬼。好在那天过后,他很久都没来找我。而我则加紧修练内功,配合踏雪无痕的口诀,日复一日,渐渐能轻松飞上屋顶,也能控制好落地。 这段时间,我找医仙帮我做了一些药丸。比如对付一般迷药的“清醒丸”,治疗伤风感冒的“感冒药”,治疗拉肚子的“止泻药”等等。还收刮了一些绝佳金创药、止血药、跌打油。某天我递给吟霜一瓶“护肤霜”,告诉她是我找医仙调制的面霜,她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着说:“你找医仙给你做这个?!你知不知道,江南富当年花十万两银子也求不到他一颗药丸,武林世家曲家大当家的搜罗了一堆武林至宝都换不到他一张药方!你,你,你居然让医仙给你做面霜?!”她那模样就像要呕得吐血了。我一听,先是一呆,继而哈哈狂笑:“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把我所有收刮来的药都打上医仙商标,哇哈哈哈,我财啦!”吟霜差点扑倒在地。 待我终于能够得心应手地运用踏雪无痕的时候,姬昱焰派人喊我去无棉苑。离院子还远,就看见一片灿烂的云霞从墙内蔓延出来。啊?樱花?我快步跑进小院,那两棵枯树原来是樱花树。我欢喜的在树下转了两个圈,樱花的花瓣悠悠洒洒的在身边飘舞,别有一番缱绻之意。极淡的粉色花瓣仔细看起来,竟有一点像是心型。四五朵花为一簇,在细细绿叶的衬托下,满眼望去都是正热烈开放的樱花。枝条伸展,犹如繁花压低了枝头。在樱花树下漫步,看一场樱花雨,一直是我觉得很浪漫的事情。 “喜欢吗?”姬昱焰笑问。 “喜欢极了。”我走上廊子,坐到他身边。 “你娘以前也很喜欢,我为她在花园种了一片樱花树林。我们曾经还商量,如果将来生一个女儿,就给她取名为‘樱’。”他倒上一杯酒,慢慢浅酌。我已经懒得跟他再辩解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了,反正他也不会相信。他忽然自嘲地一笑,“结果她给你取了草的名字,却不是花。也对,因为你不是我们的女儿。” 我怕他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心情不好拿我出气。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我喜欢的一诗里面,将樱花写的很美,比如‘红云一抹泛朝霞’,还有‘谁吹兰气上高枝,缀绿凝脂斗艳姿‘,‘又见繁英放满枝,浓桃艳李斗芳姿’,我最喜欢的几句是:媚骨姗姗带醉妍,携云拖雨过前川。飘茵堕溷娇慵甚,半化春泥半化烟。轻烟冉冉绛初匀,斗艳争妍着意春。自是东皇妆点巧,无端忙煞看花人。” 他凝视樱花,对我点点头:“你在诗词上的功力竟不输给你娘。”他沉吟片刻道,“玲珑梅雪,葱倩梨云,试鸾绡红浣。亭亭小立,妆竟也、一角水晶帘卷。露寒仙袂,好淡扫、华清娇面。似那时、珠箔银屏,唤题九华人懒。”他忽然顿住,良久不语。我心里暗自思道,莫非他刚才念叨的是秦无棉在时的情景?忽然只见他脸上浮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恐怕连他自己都未觉,他缓缓吟出一词:“对蛮花进酒,又恰是、殊乡寒食。愿花散愁,愁多花散识。落去无力。问去年香梦,剩脂零粉,费几番追忆。斜阳染就娇红色。嫩蕊才舒,残英旋积。幽吟只成凄恻。怕莺痴蝶怨,休放攀摘。 飞花仍急。向东风似泣。泪与芳流远,还暗滴。回头纵念孤客。怅秾华易尽,绿波无极。仙云渺、已难踪迹。终不奈、一片华灯照晓,万枝岑寂。无聊处、复待谁惜。算断魂、尽有相怜意,空凭夜汐。” 这一词一念出来,我整个人忽觉悲从中来,不禁痴了。等我回神过来,觉自己脸上竟带有泪痕。春心莫共花争,一寸相思一寸灰。 许是我脸上忧伤的表情让姬昱焰清醒过来。他忽然哈哈狂笑,震得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真个是一场华美的樱花雨。 他收敛笑容,脸上恢复他一贯邪魅的表情,眼眸中光华流转:“萱儿,春天了。一切应该开始了,不,也许应该说,一切应该结束了。”感觉到他的气场突然生了强烈的变化,我有一丝不安。 “萱儿,给你娘写信吧。” “写信?什么信?” “你来了这么久,不想见见她吗?她也真狠心啊,对你不闻不问。既然如此,你就写信邀请她过来接你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想利用我引秦无棉出来!我叹口气:“恐怕就算我写十封信她也不会来。我说过,我并非她的女儿。” “萱儿!这信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莫逼我对你用那些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他嘴角挂上一个冷笑。 我寻思着,跟他对着来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果写了信,能让他明白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也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不能白白答应他啊,得利用这个机会。于是我皱眉、假装痛苦地思索,半晌后说:“既然你让我写,我也只好写了。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世上没几个人敢跟我姬昱焰谈条件,你倒是谈了一次又一次。”他斜睨我一眼,“说来听听。” “这个,您看,医仙也是因为我才被您‘请’到这里,现在我都落到你们手上了,您看是否能让他们师徒二人回家呢?好歹医仙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和许多门派交好。您知道,武林盟主也在找他。再说,您将来没准还需要医仙的帮助,不如不要得罪他,放他们回家算了。你现在也用不着他们了嘛。” “哦?原来是给医仙当说客来了?也好,我就送你这个人情。那你可要乖乖地写信。” “好!一言为定。你不许反悔。” “我姬昱焰说到做到。写信去吧。” 待我提笔写下“娘亲”二字,姬昱焰脸色一沉:“好好写字!不许胡闹。”我大感委屈:“我没有胡闹啊,我是很认真在写啊。”“这?这就是你写的字?!”“呃,这已经算写得好的了。”“你娘是怎么教的你?会诗词不会写字?这连五岁幼童的字都不如。” 吵闹一番,这封信仍是由我用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字写完。姬昱焰看到信的神色犹如吞下了一只苍蝇,恨不得把它撕掉,估计他考虑再三还是亲笔信比较有说服力,还是让人装好拿走了。我猜他没准是派人送去无忧山。 “随我去后院看锦鲤。” 写完信,我们去了后院。在原本的莲花池中,新放了几条鲤鱼,色泽鲜艳,在飘满樱花花瓣的水池中游来游去。 “你说这世上可有让人吃了就忘情忘爱的药?”姬昱焰忽然幽幽说了句。 “忘情水?” “忘情水?”姬昱焰有些吃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啊,我也是乱讲的,呵呵。是有歌这么唱的:啊----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我给他哼唱了两句,他居然若有所思起来。 姬昱焰说半个月后会放医仙走,于是我抓紧时间去找医仙蹭药。桐梓已经跟我混熟了,我们俩合写了一本《整蛊秘笈》。在著作名是我先还是他前的问题上我们争执不下,最后我扬风格,慷慨的让他署名于我前面。于是他对我感谢无比。声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第三人。我好奇为啥是第三?他说医仙第一,他的师兄第二。我才想起来问他:“你师兄是柏汐云吗?” 他眸子里透出惊喜:“你认识他?他就是我师兄。” “没错,他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了。” 桐梓警惕地看我一眼:“不许对我师兄有绮念。我师兄可看不上庸脂俗粉。” “好你个小桐梓,谁是庸脂俗粉?谁是庸脂俗粉?寒,敢情他有恋兄情节?不过想起柏汐云那俊美得的确不似凡人的容貌,还真觉得不知怎样的仙女儿才配得上他呢。 医仙每日给我看一张地图,让我熟记后当场烧掉。一连十多天看的都是同一份地图,直到最后我能亲自丝毫不差地画出来。他对我悄悄道:“凌霄谷在落雁山,牢记地图,记得来找我解毒。切勿将地址告知他人!”他不是不告诉外人凌霄谷的地址的吗?我一时怔住了,胸口充满了感动。医仙眯着眼睛笑笑,像是圣诞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小姑娘,你帮了我,我自然要帮你解毒啦。不过老汉懒得出谷去寻你,你还是自己来找我吧。” 半个月后,医仙给了我许多压制毒性的药丸,和桐梓一道与我作别。 医仙:“我在凌霄谷等着你,”啊,好感性的话语,他继续道,“每天一盘东坡肉是诊金。”昏迷,我的感动从十分降到八分。敢情他其实是想着东坡肉啊。 桐梓:“大姐,早点来。别还没来就被毒死了。你死了我就在《整蛊秘笈》上的去掉你的名字。”-_-#“我一定到!” 医仙穿着他脏兮兮的长袍,哼着小曲离去。桐梓背着几个包袱,瞥了我一眼,转身,背对着我挥挥手:“早点让我看见你,又笨又老的女人。” 气扁,我现在是十八岁,宇宙级无敌美少女好不好!不过心头还是浮出感动,这个小屁孩跟莫言有一点相似,会把关怀隐藏起来。 我让吟霜带我去花园找那片樱花树林。待我们看见那铺天盖地的樱花时,久久不能语。樱花不若桃李那般艳丽,却似朝霞一样,带着温柔的绚烂。片片飞花只是静静随风飞舞,这优美旖旎的景色,像是一幅梦中的画卷。我一边在树林里漫步,一边伸手去接那些飘落的花瓣。 “樱花的花期很短,但是它们却总是努力绽放。我很羡慕它们,纵使这明媚的春光对于它们来说是短暂的,可是它们至少全心全意地拥有过。” 我回头,是沈默。吟霜已不见踪影。 我皱起眉头。他面容还是那般俊朗,只是似乎少了一分当初的宁静,多了一分憔悴。“芷萱,你如何才能原谅我?”他的语气有一些茫然。 “原谅?我不知道。” “无论怎样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 “无论怎样?”我挑衅地看着他,“包括----失去生命?” 他缓缓地点点头:“这些日子对于我来说,比死更难过。失去了你,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我一狠心,咬牙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曾拥有过,何谈失去?” 他明眸望着我,一袭黑衣背衬着无边繁花,如鲜艳画卷中一块隐然的墨石,如热闹京剧中一击清脆的板鼓。他脸上表情似乎一痛,我不想再看下去,施展起踏雪无痕向密林深处飞去。 “芷萱。”他也施展轻功追了上来。 “别跟着我!” 所过之处,樱花纷撒开来,风儿卷着它们漫天飞舞。我们俩就在这令人心醉的樱花雨中穿梭飞驰。只见一道黑影从我上空翻身而过,他跃到了我前方。md,这种体操动作难度太高,本人只会像直升机那样飞行。我收刹不住,竟然一头撞进了他怀中。 我恼羞成怒,却挣不开他的双臂。“芷萱,如果你有危险,你愿不愿意让我带你走?” 我停下挣扎:“既然你愿意带我走,当初何必带我来?” “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帮我,我理解。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信任你。就算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是做什么的,我就是相信你。可是你却骗了我。你让我,情何以堪?我告诉自己我应该原谅你,可是却做不到。连你我都不能相信,这个世界里我还能再去相信谁?”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让你失望!”他紧紧的紧紧的拥住了我。 “如果我有危险,你问我愿不愿跟你走?我-不-愿-意。” “为什么?”他竟然有一丝慌乱。 我没有回答他。沈默啊沈默,假使今时今日我有危险,你一个人又岂能对付得了整个冥玦教?来到冥玦教之前被江湖人追捕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我还以为是我们运气好,后来才得知是姬昱焰派人给我们解决了所有找麻烦的人。对待这样一个势力惊人的冥玦教和一个高深莫测的姬昱焰,就算沈默帮我,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当时的我还天真的幻想,也许秦无棉会回信说明情况,告诉姬昱焰我不是她的女儿,没想到…… 一个月以后,姬昱焰对我说:“你上次写的信,我送去了无忧山。你娘到现在都无一点表示,她不愧是狠心。我想也许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她才肯出来见你。”他轻轻一笑,眼睛里却全是漠然,我忽然感觉身上一寒,他瞟我一眼,道:“那就是请她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们的婚礼?我用脑袋想了三遍才明白过来。天啊,子啊,莎士比亚、亚里士多德,救救我吧!这个雷真是劈得我外焦里嫩,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昏迷,我在说什么?我魂飞魄散了半天才还魂:“你什-么?” “我,要和你,成亲。” “嘶----”bh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释!这个bt果然还是一个变态。这些日子我还以为他当初只是一时作,没想到,他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难道他还想给昔日的情人“二拜高堂”吗? 我寒,比到了西伯利亚还寒。 “我,我,我……”我已经被雷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伸手勾住我的下巴,俯视着我的眼睛:“请柬我已经送去了。你说,我要不要通知其他江湖朋友呢?” “你,你,你不怕别人说你吗?你和她毕竟……” “住口!我姬昱焰何惧他人妄言!”他忽然大怒,眼内寒光一闪,“吟霜,带她回藤萝院。不许她出院门一步,不许任何人见她。” 天啊!我不要和老变态结婚! 计划出逃 “吟霜,他怎么说?” “教主有令,随便秦姑娘砸,等秦姑娘把藤萝院砸得片瓦不留,就请秦姑娘住到地牢去。” 啊?我缓缓放下抱在怀里的一个青花大瓷坛。这个老狐狸。吟霜一挥手,来了几个丫鬟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他还说什么了吗?” “教主说,近日内会安排人来给姑娘做喜服。” “啊?!我不嫁不嫁不嫁!我不要嫁给他!”我气得跳起来,跺着脚说。 吟霜叹口气:“教主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我决定自救。 我偷偷在中衣上缝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口袋,将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和医仙给我的药都装了进去,东西都用牛皮纸包好,贴身放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计划某天晚上将吟霜等人用迷药药倒,然后偷偷溜走。不过暂时不能打草惊蛇,乖乖待几天再说。 “芷萱,芷萱。”夜晚,我忽然听见有人轻声的呼唤我。我从床上坐起来,凝神一听,那人又唤了两声。我起身披了件衣服,开门一看,原来是沈默。 “芷萱,跟我走。”他拉住我的手,欲带我离开。我甩开他的手。“你不愿意走吗?”他微讶,“你如果不走的话,就要嫁给教主了。” “笑话,我走什么走?我就要当教主夫人了,有什么不好吗?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带我来冥玦教呢。不是你,我也当不了教主夫人。” “芷萱你,”他退后一步,“不,你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说气话对不对?你不会想嫁给他的。”他急切地说。 “左使请回。万一被人看见,引起教主的误会就不好了。”我淡淡说。 “萱儿!” 我“砰”地关上门。“萱……什么人?”忽听他喝道。然后我看见他映在门上的身影一闪。我打开门缝一看,沈默正向一个方向追去。 我略一思索,施展出踏雪无痕也跟着追出去。待我追到一片林子时,失去了沈默的踪影,我慢慢的边走边搜寻。 “原来是你?你引我来有什么话说?”我依稀听见是沈默的声音,循声悄悄走过去,猫在树后。月光下,沈默正对一个人讲话,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卫青平。我放慢放轻呼吸,须知他们这样的高手,听觉都是很灵敏的。 “你真的打算带她走?”卫青平问。 “不错。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哼,不行!我不准你带她走。” “这是我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你刚才已经被她拒绝了。” “那是她的气话。无论怎样,我都要带她走。” “你,你就愿意为了她放弃你今天的一切?你奋斗了这么些年所得到的,就这样白白放弃?”卫青平似乎有些生气。沈默不语。 “好,既然你这么容易放弃,你当初为何又那么拼命去争取?你,你对得起小鸢吗?你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吗?” “我没有忘记。但是我不能只顾自己而牺牲芷萱。她是无辜的。是我的错才会让她深陷今天的境地。” “不是你的错!你和我都是听从教主的命令,何错之有?你身为堂堂冥玦教的左使,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使命吗?何况,你如果要带她走,教主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决心已定。”沈默说完便走。 “你不想报仇了吗?” 沈默停下脚步:“仇,我不会忘记,我以后一定会报。但是失去了芷萱,就再也不会有了。” “值得吗?” “值得!” 沈默离开后,卫青平在月光下沉默片刻,也飞身离去。我靠在树后思道,听他们的对话,卫青平似乎不愿意沈默带我离开。可是卫青平不是说过喜欢我的吗?为何又不愿意沈默带我离开呢?再想想沈默的话,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可是沈默啊,我不能连累你。况且,如果让你失去了一切来帮我,我以后又该如何与你相处?我可没做好以身相许的准备哦。 第二日,羽夫人忽然造访。 “请坐。”我细细打量她,她的年纪似乎也不大,二十出头。明眸皓齿,容貌明艳,却不过于艳丽。 “今日是我向教主请命,前来给妹妹量一量身材,顺便跟妹妹商量一下喜服的样式。”她慢慢说道,声音糯糯的。她的丫鬟送上一本画册。 我随手翻了翻,笑道:“羽夫人做主吧。”羽夫人微微一笑:“妹妹不必客气,将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就称呼我一声姐姐吧。妾身闺名羽衣。” 我的身上一寒,看来她是一点也不介意二女伺一夫。“呃,不知羽衣姐姐来冥玦教多久了?” “我十六岁遇见教主,如今已经过去七八年了。” “教主这么多年只有姐姐一个夫人,看来对姐姐很宠爱哦?” “妹妹不必这样说。教主会带你去无棉苑,就说明对妹妹我心中某根弦忽然一动,我模糊有点想法。我故意问道:“羽姐姐可知道秦无棉这个人?”她点点头,苦笑一下:“不瞒你说,据说我长得跟她有一些相似。”“哦?那你可知道她是教主的什么人?” “当一个人看着你的时候,却总是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你说我能不知道她在教主心目中的地位吗?” 我眼珠一转:“唉,姐姐啊。实话跟你说,教主他认为我是秦无棉的女儿,所以才想要与我成亲。可是我实际上并不是。” 她似乎大吃一惊:“你,你是秦无棉的女儿的话……” “秦无棉的女儿并不是教主的女儿。”聪明人不用再问了吧。她一双妙目缓缓打量着我,我故意说道:“唉,其实我并不想嫁给教主,真是阴差阳错啊。” “妹妹何出此言?就算你不是秦无棉的女儿,教主依然会待你不错的,这点姐姐看得出来。而且教主是人中龙凤,嫁给他是你的福分啊。”她嘴上这么说,我却看出她眼中的一丝喜悦。 “这……我,其实……”我欲言又止。她忙问道:“难道说,妹妹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姐姐,你我二人这么投缘,我也不想瞒你。” “妹妹尽管直言。” “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哦?”她显然很感兴趣。 “啊,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我故意岔开话题,拿起喜服的画册。她轻轻抿一口茶,若有所思。 一个月的时间越来越少,婚期就快近了。我心中暗暗着急,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逃出去。主要是冥玦教太大了,以前虽然逛过一些地方,但是整体地形还不够清楚。 这天羽夫人忽然登门,她戴着一个面纱。“我今日有要事和妹妹商谈,你们都在外面侯着。”我听她在屋外吩咐。 进门后她却只说:“妹妹,我今日会去镇上替你拿吉服和饰,顺便买一些胭脂水粉。不知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随便吧。” “哦,那姐姐就替你做主啦。不知妹妹可去过镇上?” “不曾,自从我来到这里,就没有出去过。” “妹妹不必着急。等你成亲以后,每个月能出去一次。”她的杏眼黑白分明,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我觉得她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未尽之言。 “姐姐每个月只能出去一次?” “不错,下次就该可以和妹妹一起去了,不过,那就要等到妹妹成亲以后了。”她似乎有意加重“成亲以后”。她似无意地说:“教内规矩甚严,你看,我出门不光要带这个牌子,还要在规定时间内出去规定时间内回来。马车还在藤萝院门口等我,我先走了。”她掏出一个牌子晃了晃。 我心中登时明白了。“哎,姐姐来一趟,怎么连口水都不喝呢?”我转身倒水,偷偷放进迷药。果然,她喝完茶水就晕倒在地。我把她扶到床上,放下帐幔。赶紧换上她的衣饰,式虽然不完全一致,但是插上各种头饰,粗看上也差不多。 “吟霜,我今儿不舒服,要睡一会,你们不要打扰我。你代我送一下夫人。姐姐慢走,我就不远送了。”我用自己的声音说。然后蒙上她的面纱出门了。 吟霜送我出院门,我忍住激动,上了马车。羽夫人的两个丫鬟也随着一起上车。我本担心她们会看出我来,没想到马车内用帘子隔成了两个部分,我松了一口气。 马车隆隆隆在路上慢慢走着,我心急如焚,生怕有人现了会追上来。“夫人,守卫要玉牌。”我伸手穿过帘子,将牌子递给丫鬟,手心微微汗,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丫鬟把玉牌还给我,马车又开动了。接着渐渐越行越快。 我微微挑开帘子,看见冥玦教的大门越来越远,心里开心无比,几乎要忍不住雀跃起来。我居然这么简单就离开了冥玦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心里哼着:“飞吧,小鸟儿飞吧。我的心驾着云乘着风,飞出这苦难的牢笼,飞出这苦难的牢笼。” “夫人,衣铺到了。”马车终于停了,我低着头下了马车。依稀看到车前还跳下来两个黑衣卫。我对他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留在店外。然后跟着出门迎接的老板一起进了店铺。 “夫人,这是喜服,这件是您的吉服。”老板毕恭毕敬地说。 “好,我现在想试一下我的吉服,另外你把这几件衣服也给我,我一起试试。”我顺手指了几件他挂在铺子里的衣服,“你给我找一个清净的房间,不要打扰我。” “是。”老板替我拿上衣服,带我进了一个房间。 我换上一件普通的衣服,拔下头上的头饰,推开窗户,四下张望一番,现无人注意,便施展轻功飞上屋顶。 我跃过几个屋顶,飞到一户墙头,正欲跳下来,却现一个黑衣卫出现在我的面前。啊?我大惊,难道羽夫人被人现了,姬昱焰派人追了上来?我心中慌乱,脚一软差点栽下去。 黑衣卫喊道:“小心!” “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逃出去了吗? 快逃哇,进行新的旅程吧! 生死两茫茫 “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愕然。 沈默背负双手,仰头看着我,“你先下来再说。”我跳下墙头,他准备扶我一把,我赶紧退后一步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今天羽夫人碰到我,跟我聊了两句,还特意告诉我她要去藤萝院找你,然后再来镇上。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想看看能不能趁机把你救出来。岂知你自己就逃了出来。我就一路跟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当没看见过我。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我向他拱拱手。 “芷萱。”他拦住我,“我们一起走。”还没等我开口拒绝,他又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所以你不必感谢我,何况是我带你来的冥玦教,我也有责任带你离开。” “可是,姬昱焰不会放过你的。” “等你安全了,我自然会回来向教主请罪。” “什么?你还要回来?”我大惊,回来不是送死么。 “教主待沈默不薄,我不会离开冥玦教的。” “那你何苦……” “这是两回事。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不敢再跟他磨叽下去,我久不出衣铺恐怕已经引起丫鬟和黑衣卫的怀疑,而此地还是冥玦教的势力范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后不后悔?”我咬牙问道。 “我不后悔。” “好,随便你。反正这是你自己要跟我走的,与我无关。” 沈默黯然道:“与你无关。” 我心中感受复杂,抱歉了,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没有担当的人。我不敢欠你的情,因为我怕你要的我给不起。 骑着沈默准备的两匹马,我们俩向西奔去。“为何要向西?”“我们要到西域去暂避一段时间。只有那里,冥玦教才不容易找到我们。” 自从姬昱焰宣布要娶我以后,沈默就开始部署救我以及以后躲避他们追捕的事情。这一路上,我们去了几处他安排的地方,平安地过了三天。 这天我们正欲上路,一个青色的身影一晃,如风一样飘过,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来是卫青平。我有一点紧张,因为我知道卫青平是不愿意沈默带我走的。 “你还是带她走了。”卫青平语气淡淡地说。 “你知道我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沈默道。 “教主震怒。” 沈默沉默片刻;“我日后自当向教主请罪。” “哈哈哈哈。”卫青平忽然放声狂笑,然后恨恨道,“你没听说过秦无棉的事情吗?你不知道教主最忌恨的是什么事情吗?请罪?你还会有命向他请罪吗?” 我的心如铁锤猛击一记,秦无棉和姬昱焰的伺卫……我和沈默?我眼前似乎出现了姬昱焰狂怒的面容,一阵凉意从心里透了出来。 “你还是不悔?”卫青平看着沈默说。沈默摇摇头。 “好,你们好自为之。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教主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你们快走吧。” “小卫你……你放我们走?不要紧吗?”我问道,沈默也投以询问的目光。 “呵呵,子惜,你不知道我并不愿意沈默带你走吗?你为何还要关心我?”他嘴角弯起,眼睛却全无笑意。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不错……作为朋友我能做的也仅如此了。子惜,你一路保重!你们快走吧。”他略一顿,“那日我讲的话,并非完全是假话。”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歉意。 小卫!谢谢你。 “告辞!”沈默与我骑马离去,我转头看着小卫越来越远。 因为得知姬昱焰已经追来了,我们几乎日夜不停地赶路,实在疲倦了就随地休息一下。 暮色降临,天空幽蓝幽蓝的,我们在微微的月光下赶路。忽然前方几只鸟雀飞起,沈默低声道:“小心。”林子里格外静谧,只听见马蹄的嗒嗒声,宁静得让人心里慌。 “哈----嘿!”随着一声喝呼,几个人影从前方林子里翻身跃了出来。清冷的月光下,我看见五个人立在我们面前。 “五鬼参见左使!”那五人向沈默行礼。 “原来是你们。”沈默道,“动手吧。” 那五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冲了上来。“芷萱,退后。”沈默从马上跃下,抽出承影剑,剑身将月光反射成道道寒光。瞬间那五人就将沈默围在了中间,刀光剑影,人影交错。四周的树木也摇曳不止。马儿有一点受惊,不安地刨着蹄子,向后退去。我拉紧缰绳着急地张望。只见沈默飞起两脚,踢出了两个人。那二人跌跌撞撞几步,捂住胸口,正欲重新回到打斗中,看见了我,改向我奔来。我见势不妙,赶紧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向前跑去。 我用力策马,但是林子里道路狭窄,树枝横杂,马跑不快。我边打马边回头,那二人施展出轻功越追越近。其中一人用力一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就到了马后,他举刀向我挥来。我赶紧把身子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心脏似乎都要跳出胸膛了,跳得胸口疼。“呛----”我回头一看,沈默飞身架住了刀,脚顺势在空中一踢,将那人踢退了。沈默飞上我的马背,他的马早已经跑到前面去了。我越过沈默的胳膊一看,那两人停住了脚步,没有追上来。 “你受伤了吗?”我闻到血腥味,问沈默。 “没有。他们都是我的部下,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我不得不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不然教主是不会相信他们的。” “沈默。” “嗯?”他在我耳边低低地答应。 “谢谢你。假如有一天情况危险,你不要管我,你能走就自己走掉。我对于姬昱焰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杀我的。” “不,如果情况危急,你就自己离开。” “沈默!虽然我很感激你,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我并不喜欢你。”我感觉他身体一僵,此刻他的心一定很痛,我硬着心肠说下去,“如果我被抓了我会跟教主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向他请罪,让他放你一条生路吧。” “你不会死!”他怒喝一声,更紧地圈住我,用力鞭马。 对不起沈默,请原谅我的冷漠。假如我死了,希望你不要太悲伤。我这样说,将来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五鬼走后的第二天。我和沈默正扬鞭策马在山路上狂奔,忽然一阵狂风迎面卷来,一时间沙石扑面。两匹马受惊高高腾起,沈默跳下马,一手拉住一根缰绳,将两匹马平复下来。我放下挡在脸前的袖子,看见一个黑飘扬,长袍鼓起的黑衣人正站在我们面前。 姬昱焰?他终于亲自出马了。我头皮麻,忽然觉得身子软,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我强作镇定,死死拉住缰绳。 “教主。”沈默脸上也有些白。 姬昱焰微微一笑,我打了个哆嗦,他道:“萱儿,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们的婚期已近,你不想回去试试礼服吗?” 我死死瞪住他,一言不。“萱儿,跟我回家。”他看着我,伸出一只手。“不,那不是我的家。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他冷笑,“永远休想。”我的心像掉进了冰窖,他冷峻的眼神显示他压抑着怒气。 “教主,秦姑娘并非您要找的人。请您放了她。”沈默拱手低头道。 “啪”姬昱焰袖子一挥,沈默被一阵强劲的掌风打了一掌。“沈默!”我担心地喊道。 “追风,你身为左使,意欲何为?叛教?”姬昱焰看向沈默的眼神如刀。 “属下不敢。”沈默低头道。 “不敢?不敢的话你带着我的女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的女人” “谁是你的女人你找谁去,反正我不是!我不要嫁给你,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我大喊。 “住嘴!不管你是不是秦无棉的女儿我都要娶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说娶就娶啊,你是谁啊你?你要娶,我还不嫁呢。你凭什么强迫我?你没有权利!”我一口气吼出来,我真是被这个野蛮人给气死了。 “就凭他保护不了你,就凭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你!?”我气极,恨不得当场吐一口血,“可是我并不喜欢你。” 他沉默了片刻,道:“萱儿,不要再任性了。跟我回家。” 我定定地看着他:“姬教主,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你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武功高强有权有势,我姿色平庸庸脂俗粉身份低微无才无德,配不上教主您啊。您还是高抬贵手饶了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好好报答您!” “秦-芷-萱!”他真的怒了。他对我凌空一抓,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把我向前拽,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教主!”沈默冲上去,“得罪了。”姬昱焰睥睨他一眼,轻蔑道:“自不量力!”他们二人交起手来。 沈默腾挪跳转,身姿矫健,相比他的动作,姬昱焰的动作幅度则小多了,我怀疑他只是轻松地挥挥衣袖。不多时,一滴滴汗水从沈默的额头上流下,越来越多,他的背后已经全部湿透了。而姬昱焰还是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的样子。只见姬昱焰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动作越来越快,沈默稍不留神,被他一掌击中,“噗哧”喷出一口血水。“沈默,你怎么样了?你快拔剑、拔剑啊。”我跳下马,向他跑过去。他却大喊一声:“芷萱你快走!”拔出承影剑向姬昱焰冲去。“不,要走一起走!”我说。 姬昱焰闻言大怒:“好个郎情妾意,生死相随!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背叛我!”他眼中凶光大盛,剑眉斜飞,黑张扬飞舞。他一脚踢向沈默,沈默快向后跳跃开,姬昱焰同时收手运掌,作势对着沈默拍去,而这片刻之中沈默后退还未站稳。我看到姬昱焰阴沉的脸色,知道这一掌他势必不会留情。“沈默!”我用轻功飞起,挡在沈默的前面。 “芷萱!”沈默大喊。我看见姬昱焰目露惊色,他立刻收势,将手掌偏向一旁。但我仍被掌风扫了一下,肩头被打中,飞了出去。我身边的一棵树则被他偏去的掌力拦腰打断,树枝碎末横飞。 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水,左肩一阵剧痛。沈默一手拿剑挡在前方,一手扶起我。“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他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悔恨和自责。姬昱焰站立未动,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他说:“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饶你不死。” 我挣扎着问一句:“那沈默呢?” “叛教之人依教规处罚。” “如何?” “活剐三天三夜。” 我寒毛直竖,暗自骂道:变态!“我跟你回去,你放他走。” 姬昱焰冷笑一声:“你们都跑不了。沈默,你来试试我的万莲花开!” 沈默凑到我耳边说:“你快上马,我马上就来。”我看看他,点点头,支撑着爬起来,翻身上马。而沈默则从衣服里面陶出两颗药丸一样的东西塞进口中。 “万莲花开。”姬昱焰的手掌翻飞,眼花缭乱中,犹如朵朵莲花盛开。他四周忽起旋风,一股强大的气场逼向沈默。而沈默则站立运气,使出他的内力,双掌推向姬昱焰。“你居然……哼,自作孽不可活。”姬昱焰推动他的气场,红色的莲花逼向什么,沈默猛然加力,然后又点了自己的**道,“轰然”一声,他们周围五米内草木都向外飞去,形成了一个圆圈。 沈默身体摇晃几下,接着飞身上马,搂住我的腰,我则用力打马,向前拼命跑去。沈默的头搁在我的背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要……担、担心,他受伤了,暂、暂时提不起内力,追不上了。”说完他咳嗽一声,我感觉到背上一热。 “沈默,沈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边策马边问他,可是他一声不响。“沈默,沈默,你说话啊。”我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吹过。他依旧没有回答我,整个身体都靠在我的背上。 我担心沈默,顾不得后面会不会有人追上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了马。我下马一看,沈默已经昏迷了,他胸前全被鲜血染红了。我知道这些血不是所谓的刀伤流出的血,而是他受了内伤吐出的血。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止也止不住,我扶他到树下坐好。他脸色惨白,嘴唇紫,手也冰凉。“沈默,沈默,你醒醒、醒醒啊,都是我害了你,你不要有事,我不许你有事,呜呜呜呜。” 我的胸中似有一把刀搅得我的五脏六腑都碎了,哭泣的我连气都喘不上来。我狂乱无意识地抓着地上的草、地上的石头。“沈默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丢下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痛恨自己一点都不会用内力替人疗伤,“求求你,不要死。你答应我要带我去西域,我们还没有到,你不能不讲信用丢下我。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他还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树上,面无生气。曾经那样一个风神俊秀的沈默,冰魂雪魄的沈默,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觉得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悲痛过、绝望过。“如果可以,老天,请用我的命换回他的命吧。” 这时草丛悉悉索索地响起来,“谁?”我惊叫着跳起来,心脏怦怦怦狂跳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现没有,沈默称呼芷萱为“芷萱”,卫青平则喊她“子惜”,貌似我给她取了很多名字,呵呵。 故事终于展到这一步了,后面还会出现几个主要配角。下一阶段的故事从下一章开始。 悬崖诀别 我用手背狠狠抹了下眼睛,挡在沈默前面看向草丛。一只手分开人高的草丛,一袭银白袍子的下摆露了出来。我绷紧身体,做出防御的动作,难道冥玦教的人追上来了?那人走出来,目光和我对视,“是你?”我们同声道。来人原来是楚皓月。 他狐疑地看看我,看向我身后。我忽然想起来他的武功也很高,说不定可以救沈默。“楚皓月,”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沈默身边,“你快帮我看看,他怎么了?你帮我救救他,好吗?”他先是被我吓了一跳,然后看见昏迷不醒的沈默,脸色一怔。 “快看看,看看他。”我急得恨不得跳起来,催促着说。 “你刚才鬼哭狼嚎的就是为了他?”他似乎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哎哟,废话等下再说,你快帮我看看他啊。他一直昏迷不醒。求求你了。” “本少爷一向懒得多管闲事,不过看在上次你在慕容山庄‘多嘴’的份上,我就帮你看看吧。”他把衣摆一甩,蹲了下去,用手搭在沈默的脉搏上。过了一会,他又用手抵在沈默的后背上。良久他神色凝重地说:“他似乎是服用了某种药物,在短时间内激出强大的内力,不仅如此,他应该还用了点**的手法进一步加强内功。这两种方法,其中一种都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他居然同时用了两种,真是找死。” “那同时用了两种会怎么样?有救吗?”我抓紧楚皓月的胳膊问道。 “他的身体只能承受一定的内力,而现在却有高于他几倍的内力从内而生,他没有当场经脉爆裂而死已经是奇迹了。”楚皓月冲我摇摇头,“现在只有大罗神仙才能救他了。我看你还是……” “你救不了?那谁能救?你说啊。” “这世上能救他的屈指可数,要么是内力深厚整个武林数一数二的人,要么就是医仙了。” “医仙?”我可以去找医仙啊,我看到了希望,“啊,对了,我身上带了很多医仙给的药,你帮我看看,哪些可以给他吃吃。”我伸手拉开腰带,打开外衣。楚皓月惊得挑起双眉,将脸侧向一边:“你干什么?你莫不是疯了?”我解开中衣的带子,将中衣外衣一起脱下,“快来帮我看看,这个是,‘圣元丸’,有用吗?‘梅香清毒丸’、‘大力响’、‘罗金丹’……到底应该给他吃什么?”我着急地在一个个口袋中翻着,“姓楚的,来帮忙找啊,纸包上面都写着名字。” “你给他吃一颗‘圣元丸’,这个是固本培源的,他现在元气大伤。再吃一颗‘罗金丹’,这个是续命之用,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药,真的是医仙给你的?莫不是你偷的吧?” 我瞪他一眼,从马背上取下水壶,给沈默服了这两颗药。“‘九转回魂丹’?这也是医仙给的?”楚皓月拿着一颗药丸吃惊地说,“你偷了医仙这么名贵的药,他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药一听名字就好!”我赶紧从他手上抢过来,又给沈默服下。刚才那两颗药丸比较小,虽然他昏迷不醒,我还是硬灌下去了。可是这颗‘九转回魂丹’实在太大,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于是我喝了一口水,用手微微捏住他的下颚,将水渡进他的嘴巴,用舌头将药丸顶下去。 “你?你?”楚皓月大惊,“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轻轻擦去沈默嘴边的水,头也不回:“大惊小怪,这是救人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我把衣服穿上,对楚皓月说:“帮我把他扶上马。”他皱皱眉头,勉为其难地将沈默放到马上。我拈去沈默身上沾上的杂草,握握他的手,现他的手有一点暖和了,脸色也微微有了点血色。看来这些药还真管用,我松了口气。剩下的药不多了,我要尽快赶去落雁山凌霄谷,找医仙帮我救治沈默。 我翻身上马,用腰带将沈默和我绑在一起。“你打算去哪?”楚皓月朗目看着我。 “楚皓月,今天谢谢你了!我们要走了,我要去找人救他。”我正欲打马离开,他忽然说:“等等,本公子的马车停在那边。要不你们和我一起走?” 如果坐马车,对于沈默来说会舒服一些,我有些犹豫。“快点考虑,本公子过时不候。” 我沉吟一下,毅然道:“多谢楚公子的好意。他现在情况危急,我们要尽快赶路。骑马虽然颠簸一些,但是度会更快。而且实不相瞒,我们二人正被人追杀。如果与你在一起,恐怕会连累你!那个人实在太厉害,我不想牵连无辜。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希望楚公子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多谢了!再见!”说完我就赶快打马离开了。唯恐冥玦教的人追上来,一直跑个不停。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默忽然在我背后动了一下,他低低地说:“芷、芷萱。”“沈默!你醒啦?!”我惊喜地说,“你不要担心,我已经给你吃过药了,那些药都是医仙给的,很有效的。你再忍一忍,我现在带你去找医仙。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不……不要,不要改变路线,去、去西域。”他喘着气说,“往中原走,太危、危险。” “不,你别说了沈默,我一定要请医仙救你。驾!”我策马狂奔。 “咳咳”他咳嗽一声,我的背上一热。“你怎么了?又吐血了吗?” “不要紧,是、瘀血,”他喘了几口气,“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 “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有些生气他如此见外。 忽然背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声音越来越大。“是马蹄声,”沈默着急地说,“很多人,萱,你快走,咳咳,放我下去。” “你说什么?” “你先走,让我下去。” “放你下去干嘛?送死啊?”我怒极,大声吼起来。用力抽着手中的鞭子,“驾,快跑,驾!” 身后的马蹄越来越急,我回头一看,一队人马向我们冲来,还有人举着火把。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抓住!我暗暗握住藏在衣服里的匕。这时一个人骑马冲到我们旁边,他侧头看了我们一眼,对后面的人喊到:“不是他们!”我心中一愣,他们不是冥玦教的?心里一宽,不免放慢了度。后面又一个人打马上来:“他们刚才跑得那么急,一定是做贼心虚。说不定跟那人是一伙的。” 借着月光,我认出第一个说话的人:“慕容冰枫?”他一愣,“你认识我?你是谁?” “慕容公子,我们曾经到慕容山庄给盟主拜过寿。我是……”我忽然顿住,我差点忘记了,我被人陷害在慕容山庄杀过人,还被他们追缉过。我背后冒出冷汗。“慕容公子。”沈默忽然开口吃力地喊道。我忙道:“这位是沈默,他身受重伤,我要带他去找医师,所以才会跑得那么快。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原来是沈公子!”慕容冰枫道,“不知姑娘方才可见到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从此经过?” “未曾见过一人。” 慕容冰枫皱起眉头:“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他策马跑出两步,忽然放慢度,丢给我一个瓶子。我接住一看,原来是一瓶药。“他伤得不轻,你快去找人帮忙吧。”说完他带领人马而去。尘土飞扬,转眼就不见踪影。看来慕容山庄生了什么事情。 “沈默,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想把慕容冰枫给的药也给他服下。正说着,□的马突然一低,我和沈默都差点滑下去,原来马儿跪下了。怎么回事?我解开腰带,下马一看,这匹马不停地喷着粗气,眼神黯淡无光,身上被我鞭打的鞭痕处都冒着血丝。啊?看来我是过于紧张,策马的时候打得太厉害了,而且马负重我们两个,一定很累。“马儿啊,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我摸着它的头说。 “看来我们也只能休息一下了。”我苦笑一下,扶起沈默,到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掏出药瓶,“这是刚才慕容冰枫给的,不知道是什么药。”沈默无力地靠在树上,我放到他面前,他看了看,闻了一下:“玉露丸。”“你能吃吗?”他点点头。我赶紧拿水让他服下。 “之前我们碰到楚皓月了。他说要找内力深厚的人或者是医仙来替你疗伤。”我也咕咚咕咚喝上一口水。沈默担忧地看着我,我赶紧摇摇头:“他没有为难我,还帮我找出了几种对你有用的药,我给你服了‘圣元丸’、‘罗金丹’、‘九转回魂丹’。”想起我给他服用九转回魂丹的情景,我不免脸上一热,幸好他不知道。 “芷萱,”沈默用力开口,想说话。“别说话,你好好休息。”我阻止他。 他微微摇摇头,手慢慢抬起来。我赶忙抓住他的手。他说:“你……快走!他们、要来了。” “沈默!你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为了我受伤,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你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你再说我可就要生气了、翻脸了!”我狠狠地说。 沈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眼神温柔如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我握紧他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心渐渐被融化,柔软无比。松涛,明月,清风,我只觉得苍穹星幕之下,茫茫大地之上,宇宙洪荒之中,只剩下我们两个静静对望。前尘往事、时间空间,一切都似乎不存在。我穿越千年,跨越时空的鸿沟,经历这颠沛流离,难道说----都是为了与他相遇? 我微讶,摇摇头,放下脑中突然蹦出的想法。“你不要再胡思乱想,相同的情况下,你会丢下我吗?”我问他,他坚定地摇摇头,我对他微笑,“我也是啊。你死我绝不独活。”他一怔,眼神灼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眼角流出一滴泪。我有些心酸,替他擦去泪水,灼热的泪水烫到了我的手也烫到了我的心里。我心情复杂,我知道沈默已经抱着求死的信念,他不想拖累我。可是我要他活下去,我要激起他求生的意志。对他说“你死我绝不独活”,我不知道做的对不对。说一句残忍的话,如果他真的死了,虽然我会很痛心很痛心,但是我不会随他而去。可是如果说我完全是在骗他,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连我自己都不能分辨,里面的真有多少,假有多少。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与人暧昧的人,在感情上面我总是果断处理。从高中到大学,我从来不会故意跟男生说一些意味深长暗藏玄机故意将感情模式变质的话,也不会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位在可进可退的位置上。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人要么是哥们要么什么都不是。即便是对于我暗恋的苏凌,我也从来没有玩过小心思故意说一些让人觉得似是而非的话。或许在他看来,我就是一个爽朗得不像女生的女生,这大概就是他喜欢温柔可人的欧阳念晴的原因吧。未薇曾经说过,也许就是因为我不懂暧昧所以才缺乏女人味。她说,与多人暧昧当然是无聊的,对于许多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那称之为手段;但是与一个自己喜欢并且可以去喜欢的人暧而与一个不能去喜欢的人暧昧,则是玩火。我当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未薇说,不要过于克制你的情感,当你想说一句情感丰富的话的时候,不要觉得羞耻。而我,却始终做不到。 “芷萱?”沈默见我沉默了半天,担心地说。 “其实我刚才说‘你死我绝不独活’,是骗你的。”我迟疑着说。他目光一闪,慢慢沉了下去。“因为,”我说,“因为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忘记我好好活下去,我希望你娶妻生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要你替我呼吸清新的空气,代我看看春天的鲜花,帮我感受阳光的美好,替我走完一生!” “萱儿!”他激动起来,又咳嗽两声。 “反之亦然,如果你死了,我就会忘记你!沈默,不要让我忘记你。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一起……活下去?” “嗯!”我用力点点头,“一起!” 他凝视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他猛然变色:“他们来了!” “谁?” “冥玦教。” 我看向那匹马,它的腿还在哆嗦。我用力把它拉进树林绑在一个隐蔽的树丛中。我去扶沈默:“啊!”左肩一阵钻心的痛,我忘记左肩被姬昱焰打伤了。 “怎么了?”他急切地问。 “没事儿!”我咬咬牙,换了个方向,将沈默靠在我的右肩上向密林深处跑去。 我施展踏雪无痕带着沈默一起向前跑,不多时就气喘吁吁。“芷萱,休息。内力……”沈默道。的确,我已经感到我的内力快跟不上了,双腿越来越沉。“你的那种药呢?给我吃一颗。”我想起他那激内力的药。“你?我……死也、不给!”我无语,你不要命的一次吃两颗,却死也不肯让我吃。 忽然我感觉肩头一沉,侧头一看,沈默又昏迷了。他本来就深受重伤,又颠簸了一天,现在还要跟着我跑,一定是身体不支了。我用力背起他,双腿直打哆嗦。等我走了十多米,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明亮的月光从天空倾泻下来。我们居然走出了这片树林,而前方----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思索着,如果冥玦教的人从林子里追过来了,我往回走就是送死。倘若他们没有现我们在这里,可能会从林子前面过去,而我贸然往回走,说不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左思右想,还是留在这边比较保险。 一阵风起,传来衣裾翻飞的声音。我循声望去,一个人正站立在一棵树的枝头上。风起,挡住他脸的长飞扬,他的衣袍在空中浮动,整个人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姬-昱-焰! “原来,你们在这里。”他的眸子里射出一道光芒,比月光还清寒。 我拖起沈默快地退到悬崖边,我喊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用自己的命来威胁别人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因为这种威胁只是亲者痛仇者快。可是我赌“秦无棉的女儿”的命对于姬昱焰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暂时不能放弃的事。 “哈哈哈。”他的狂笑在空谷回荡。他跳下树枝,一步一步向我们走过来。“你别过来!”我的心越来越慌乱。 沈默忽然动了动,他睁开眼睛,一看到姬昱焰,他赶紧护在我身前。“哦?你还没有死?真是命大。”姬昱焰瞥了一眼沈默,“追风,你可真让我失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叛教,这么多年来的教导算是白费了。” “咳咳,情之所钟,身不由己。”沈默道,“教主,属……下、任凭、你处置,请……放过、芷萱。” “不,姬昱焰,求你救救他。我答应跟你走,我答应跟你成亲,我什么都答应。” 姬昱焰正欲说话,卫青平忽然带着一帮人从树林里跃了出来。“小卫,小卫,请你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求求教主,让他救救沈默吧。”我喊道。 卫青平看看沈默,又看看姬昱焰,再看看沈默,踌躇片刻,一咬牙跪下:“求教主开恩!” “啪”姬昱焰挥袖打了卫青平一嘴巴。卫青平低头不语。 姬昱焰抬眼看我,那眼光令我打了个寒颤,我看看身后的悬崖,黑幽幽的令人胆寒。我扶着沈默,让他靠着岩石而坐,等待着姬昱焰上来抓我们。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忽然一个狂乱的声音喊起,同时一道身影往悬崖上飞来。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那人转头看向我,眼中的凶光使我不由得抱紧沈默紧贴在岩石上。 这个人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面容被一块面纱遮了起来,手里抓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那孩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着恐惧。 这时一批人马举着火炬从林子的另外一边跑了出来,向悬崖边围过来。“爹----娘----”孩童凄惨地叫着。 姬昱焰移步向我们走来,那女人“唰”甩出一手暗器打向他:“我说过,谁都不许靠近!”姬昱焰翻身一躲,冷道:“好狠的毒!”女人看看他又看看我们:“你们的恩怨我不管,但是你暂时不许动。不然我就干脆毒死他们两个。” “我的人谁也不许动!”姬昱焰道,他看看围过来的人马,冷冷一笑,“好,我就先不动。我先看一出好戏。” “爹爹----娘----大哥----”孩子拼命地叫着,我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慕容青云、曲云裳、慕容冰枫带着慕容山庄的人。这么说来,这个孩童就是慕容冰松了? “魔女,快放了我孩儿!”慕容青云义正言辞地说。 “松儿!”曲云裳关切地喊着,想冲过来。 “站住!你再走一步,我就把你儿子扔下去。”那个女人喝道。 “不!不不,我不过去,你不要为难松儿。”做母亲的忧心如焚,看着自己的孩子却帮不了他。 “魔女,我们慕容家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三番四次的害我们?”慕容冰枫怒道。 “哈哈哈哈,那就要问问这位慕容夫人了。”她大有恨意。曲云裳闻言,惊奇地抬起头。 “曲云裳,你要么在我面前自裁,要么让我把你儿子扔下去。你自己选吧,哈哈哈!” 曲云裳脸色白,她看看挣扎的儿子,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宝剑。“云裳!”慕容青云一把打掉她的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也不会让松儿有事。” “慕容青云!你知道你的夫人是什么人吗?她蛇蝎心肠为人歹毒,你还护着她?”女人气极。 “你胡说,我夫人心地善良,是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你这毒妇休得胡言乱语。” “毒妇?你喊我毒妇?哈哈哈哈。”女人笑声凄惨,“好,好你个慕容青云!”她将慕容冰松放到悬崖之外,孩子高声尖叫,双腿不停地踢着,一些小石子哗哗地滚下去,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曲云裳,你怎么还不去死?曲云裳……”那个女人疯狂的喊着,胳膊不停地动着,慕容冰松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面无血色,一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的大眼睛让我想起了云筑。我看着他,于心不忍,稚子何其无辜!曲云裳神色绝望,慕容青云和慕容冰枫神情担忧。我心中忽然迸出冲动,我想救下那孩子。也许下一刻我和沈默都不会活下去,那么就让我临死前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吧,更何况慕容冰枫刚才还对我们无私地施以援手。我施展出踏雪无痕,出其不意地跃到那女人身边,一把夺过孩子。她的神志似乎有些狂乱,正全身心看着曲云裳,是以我的突袭获得了成功。我抱起孩子向慕容青云他们飞去。 “贱人!”我的身体忽然在空中定住不动了,原来那女人甩出一条丝带缠住了我。这时慕容青云已经跳了过来,那女人用力将我们向后一拉,自己也飞身过来抢孩子。孩子和我都被丝带缠住了,我无法将他甩出去。电光火石之间那女人已经飞了过来,慕容青云见无法抢到孩子,就顺势一掌向她劈过去。那女人似乎没有预料到,居然生生受了一掌,我看见她喷出一口血水,眼光中露出恨意、哀怨、难以置信。 “慕容青云,你好狠……”这一掌威力实在巨大,女人飞了出去,向悬崖外落去。而被她的丝带缠绕着的我和孩子,也被带着一起飞了出去。 “啊----” “芷萱!!!----”我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声从上空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咱也来了把俗滴,搞了个落下悬崖~ 某人总是问我什么时候完结文……他说帮我完结掉:主人公一不小心掉下悬崖----挂了!全剧终! 呵呵 番外 沈默篇之与你相遇 我叫沈默。只要是被我追杀的人,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死在我的承影剑下,所以江湖人称“追风”。追风至,劫难逃,承影出,命不留。我是冥玦教的左使,主管杀手司。我还记得当日我从教主手中接过承影剑的时候,青平和小鸢兴奋而又快乐地说:“恭喜左使大人!”那一日,我们三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卫青平,得宵练剑,掌管青龙堂;季小鸢,得含光剑,为我杀手司副长。少年豪情,壮志凌云。我们不再是挣扎在底层的无名小卒,那一场浴血之战,为的就是站在巅峰!而我,离实现那件事的距离更近了。 当属下禀报街上来了一个四处打听无忧山的怪异女子时,我暗自思道:难道就是她?我已经在楚庆城等了她半年。这是教主亲自交予我的任务,我想她一定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 隐于暗处,我四下一瞟,居然有几派江湖同道都盯着她。而她似乎浑然不觉的样子,仍在大街上到处拉人询问。她年约十七八岁,身材瘦弱,头梳成一束挂在脑勺后面晃来晃去。身上穿一件到膝盖处的灰褂子,衣服上无扣子和系带,着实有些怪异,衣服下面露出蓝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厚大的白鞋子,若说是靴子却无高帮,看打扮不像是中原人士。 几拨江湖人或明或暗地试探了她几次,都皱眉撤走了,原因我看出来了,她,居然不会武功!一个易容成老头的人故意绊了她一跤,她爬起来就赶紧去扶他,被人抓住了命门都不知道,仍是帮人扑打着灰尘。我暗自摇头,看来她不仅没有武功,连一点江湖常识都没有。这个傻乎乎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需要我亲自寻找的人? 属下与几个仍不死心的江湖人一同跟随她去了一家当铺。回报说她是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女子,所有跟踪的江湖人都放弃了她。 因为教主嘱咐,凡是与所寻找女子相关的一切情况都要上报,于是我并未太重视的将此事飞鸽传书报与教主。 第二日街市上我又看见了她,此时的她已女扮男装为中原人士。就在周公子即将一掌掴向她的时候,我出手相拦。后来我思索,或许是她拼命掩护小乞丐们的行为打动了我,或许是她倔强不屈的眼神打动了我。 为避免周公子在我走后继续为难她,我暗地跟随她回了破庙。看见她与小乞丐们抱头痛哭,看见她含泪承诺要照顾他们,看见她为他们清洗伤口上药。我坐在屋顶上,听见她跟孩子们讲述我是如何打倒周公子的,语气夸张,我似乎看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居然令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最后我听见她说她叫“秦子轩”。 等我回到分舵,收到教主的回信:如若姓秦,继续监视。我心头一惊,难道教主要找的人真的是她? 自那以后,我常常光临破庙。我渐渐现,我喜欢以及习惯在屋顶上听她为孩子们唱歌、念诗、讲故事。那一处简陋衰败的荒庙居然成了一个充满欢歌笑语的地方。有一晚她唱了一支温柔动听的歌,居然有一个孩子怯生生地喊了她一声娘,那一刻,我的心弦也有一丝颤动。 她还会经商?这点颇让我吃惊。“秦记蛋卷,又香又脆。”看见她不遗余力地在街上大声喊叫,我吩咐冥玦教所有在楚庆的酒肆店铺每天都去买蛋卷。 第二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躲着周公子,我隐约有一丝恼怒:难道那个周公子还在骚扰她? 我后来常常想起那个夕阳落山彩霞满天的黄昏,她坐在我的对面,白衣胜雪。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双目如剪剪秋水,灵动而光华潋滟。落日的余晖从她身后照射过来,给她笼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碎碎的丝映在阳光中微微拂动,她的耳朵也被映红了,几乎透明得能看到细细的血管。我不由得心中一动,赶紧喝完手上的一杯酒,把目光看向窗外。玉德河上白帆点点、金波粼粼,鸥鹭翩飞。 从那一天起,我撤去了监视她的人,给教主的报告中也只是简短介绍了一下她的经商活动。那个时候大概连我自己都没有觉,我已经在心底希望她不是教主要找的人,我希望她不要卷入江湖的纷争。 她说我可以随时去找她,犹豫了几天,我仍是忍不住去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地址:翠微路红豆居。我自知性格清冷,一般人都不习惯与我相处。没想到她对我有说有笑,一点也不介意我的冷淡,反而似乎很融洽。那种感觉,就像是对待一个熟悉的朋友。朋友?我脑海中闪过青平和小鸢的笑脸,可惜那一切已经属于过去。我正兀自失神,她却被承影剑割伤,我暗暗自责。她却毫不在意,厚着脸皮赖走我的药,还借清洗伤口为名抢走我手中的酒,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少喝一点,心中有一点温暖。 那日离开后回到分舵,与下属讲完话,却看到他惊诧的神情。才明白自己不但非常和颜悦色,还脸上带笑。我心中暗道,果然被她给“传染”了。 我居然让她失踪了!七夕那日,所有秦记的人都上街去找她,我才知道她不见了。我派人四处打听,都没有她的消息。不得已我才传书给教主,请他让暗门帮忙打探。 那段时间,我常常在夜晚去红豆居,我希望某一天能看到她的笑颜,却总是看到她漆黑的房间,和一个在院子中长吁短叹的小子,似乎是她认的大弟弟。而我每次都会抱着一坛酒,在屋顶上对月而饮。 忽然一日我想起那个周公子,莫非是他对她还不死心,抓走了她?我越想越觉得心急如焚,当夜就冲进周府。抓住周公子后,我逼他放了所有的男宠,翻遍了整个宅子,却并没现她的身影。最后轻轻教训了一下那个周公子,让他再也不敢乱动心思。 我还去问过若梅,她那里人多嘴杂,也许会有一线希望。可惜她说她并未听说过。若梅留我听她弹琴,可是我哪有半分心思,在她失望幽怨的眼神中我离开了怡香楼。 当所有人都注目着花魁大赛的时候,我却毫无兴趣,只是每天关注着飞回分舵的鸽子。当我再次不抱希望地前去红豆居时,她竟然已经回来了!让我心痛的是她中毒了。我一定要帮她找到医仙,替她治毒。 灵山上,她与我比肩而坐。她毫无隐瞒地将她最重要的秘密告诉我----她说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很惊诧,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兴,因为她不是教主要找的人。可是高兴中却夹杂不安,她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我,而我却……将来有一天,我会不会无法面对她? 她一笔一画地写给我看“秦芷萱”,她不知道,后来我常常在心中也这样一笔一画地书写:秦-芷-萱!每一笔每一画都铭刻于心、相思入骨。风轻轻地吹拂,云缓缓地飘动,伊人在畔。在她离开的日子,每当我回想起灵山的那一幕,只能反复念叨: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送我的护身符和后来的红豆手链,我至死贴身收藏。 不忍拒绝她,我带她来到我的住处。自从那件事情生后,我就不再把我的住所告诉任何人。她说要常来看我,我猛然想起血泊中的小鸢,立刻拒绝了她。她的眼泪让我心痛又甜蜜,鼓起勇气拉住了她。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杀手了。 她要跟我学轻功,我答应了她。她兴奋地要喊我师父,我冲口而出:不!是的,我不愿做她的师父,我不愿她给我加上这样一个我不喜欢的身份。我不要……不要! 医仙失踪,我忙着派人打听消息,没想到这个时候卫青平出现了。当我看到芷萱背后的他,心立刻下沉,难道教主对芷萱仍不死心?他似笑非笑地对我说“初次见面”,哼!我一定要叮嘱芷萱对他小心。 他居然差点说出我吃了蛋糕后生病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恶了。看来这几年他的性格倒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恐怕懂得笑里藏刀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能看见她的笑脸,生一场病又算什么呢。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蛋糕摆在我面前,我仍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她认错了人,哭得伤心至极,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单纯为一个人而哭,她哭的是自己失去的家、失去的世界。看着她泪痕犹湿楚楚可怜的脸庞,我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将来生什么事情,我都不要让她再这样伤心地哭泣。 送她回家后,青平对我说:“教主已经下令,等无忧公子治疗秦芷萱后,带她回冥玦教。”我皱眉,如何才能说服教主,让他相信她并非他要找的人呢。 “你不能喜欢她!”卫青平说。我不语,冷冷地看着他。 “你如果喜欢了她,那么小鸢呢?她又算什么?”他愤怒道。 “我当小鸢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好姐姐。” “你住口!”他神色狂乱地说,“不许你这么说。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她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可以辜负她!” “青平!逝者已矣。何况当初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逝者已矣?哈,哈哈哈,逝者已矣!即便是这样,我沉默片刻:“你还恨我吗?” 他浑身一颤。 卫青平居然差点一个人带走了她。还好我得到了消息,我决不能让他伤害她。在去慕容山庄的路上,我更加了解了她。善良聪慧、热情正直、灵动可人。就算是时不时出鬼点子害人,也懂得有分寸,从不过分逼迫。这样的女孩子,怎能不让人喜爱呢?这样的美好,怎能不让人去悉心呵护呢? 白鹤镇,卫青平忽然跟我说:“你还恨我吗?”我一怔。 他目光没有看我:“我曾经很恨你,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其实恨的是我自己。我一直不能原谅的人是我。”他忽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我告诉她还有那个死叛徒你的住所,小鸢她就不会……” “青平!”我按住他的肩膀,怅然道,“我也一样!我从前也是恨你,可是我知道,错在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没有管教好手下。” “沈默,我想明白了。如果我和你彼此痛恨,小鸢她是不会安心,不会快乐的。” “青平,我何曾真正恨过你?只是生了那么多事情,沈默才变得不是当初那个沈默。”我眼前浮现起我们三个人开心大笑的情景,我耳边响起那个人残酷的话语,我回想起血泊中的小鸢。 “沈默,”他打断了我的沉思,“你放心,我会帮你保护芷萱的,不管怎么说,她把我当朋友。何况……”他瞟我一眼,“我也喜欢她。” “什么?”我震惊。 “教主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你只要答应我,带她回冥玦教,我就帮你教内教外尽力保护她。” “你刚才说你……喜欢她?” “没错,我们公平竞争吧。”他嘴角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和青平之间的心结总算解开。他慢慢像之前那样与我嬉闹,与我渐渐恢复亲密。慕容山庄的比武中,我与他对阵。我持剑摆出一个熟悉的姿势,他无可奈何地照办,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想跟我对打吗?当年在冥玦教,我们三个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每天要经历许多残酷的打斗。为了保存实力,我们三个在彼此对阵时,就会根据持剑的手势,进行一场排练好的比试。我使出的手势是:平局。只有平局,才会多一分希望替芷萱得到盟主的帮助。 我不相信她会杀人。善良如斯的她,即便是对于她讨厌的楚皓月都会出声相救,又怎会亲手杀害一个女子呢? 与她逃亡的路,苦中却透着甜。只是打水归来现她不见踪影的时候,我的心如同活生生地被撕裂,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撕心裂肺。还好我又找到了她。为了避免追杀,我只能带她向冥玦教的势力范围----南方而去。我踌躇着,也许回教后向教主说明情况,教主会真正放过她。 与她共乘一骑,她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唇上,我窃喜:这算不算是我亲到了她呢?我希望路能长一些更长一些,让我们永远的走下去…… 那个除夕,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除夕。她亲手做的饺子,她不避嫌用我的筷子,她故意包给我的幸运币,让我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忽然好渴望有一个家,温馨的家里面有一个她,与我终生相伴。 甜蜜的梦总是容易醒。她的毒又复了。卫青平告诉我,此刻只有教主可以救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她,我别无选择,只能带她回到了冥玦教。 当她在帘子里突然开口说话,我又惊又怕。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可是没想到这个残酷的事实是这样被她知晓。她会如何看待我?她会恨我吗? 医仙原来是卫青平骗走的。我忍不住跟他打了一架。 我被教主命令闭门思过半个月。我暗中嘱托吟霜尽力帮助她。不时也有黑衣卫偷偷告诉我她的情况。得知她在牢中病倒的时候,我焦急万分,趁夜色去看望她。她在昏睡中抱着我哭泣,让我的心酸软得差点无法自制。我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萱儿,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黑衣卫提醒,我差点被后来所至的教主碰到。 她一直都不理我,我的心痛得无法言说。我宁可她打我骂我,也不愿意她远远地躲着我。这样的日子让人生不如死。生既无欢,死亦何惧?芷萱,你的笑脸是不是不再属于我? 她居然对我说:“你根本就不曾拥有过,何谈失去?”那一刻我心如滴血,我真希望能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前就死去。就算你没有爱上我,也请你不要否认我们的一切,哪怕仅仅是友情。 教主不但教她武功,还常常喊她去无棉苑,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心头却是一阵没来由的慌乱。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带她走!无论事情会变成怎样,我都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哪怕是我的复仇不会再顺利进行。可是她居然不愿意跟我走。我终于感受到:我失去了她。那是一种溺水却抓不住一物的感觉,让我感到恐惧。 我终于带她走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弥补之前的过错,我愿意失去一切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所以当我吃下那两颗药丸并点了自己的**位时,我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我感知到她为我哭泣、为我着急,这让我心中欢喜,远远忘记了伤痛。如果就这样死去,你是否会永远记得我呢?----如果你不能爱上我,请至少记得我。 在那个树林边,她与我凝视。那久久宁静的对视,让我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她说“你死我绝不独活”让我心头大震,不禁泪流!得此言我夫复何求?!她说“你不要让我忘记你,我们一起活下去”,让我感动微笑,我愿意为你死,更愿意为你活。一起,一起。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是你却抛下了我,堕入那无边的黑暗。我撕心裂肺的呼喊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再骗你,为何你却没有信守诺言?不是说好一起活下去的吗?你为何要留我孤单于世?不过,萱儿,你不要怕,我马上就来陪你了!无论生死,无论人间黄泉,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与你相遇,是我这一生最美最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顺应前文的内容而来,如果没有看过前文,可能不那么容易理解哦。 古代名剑。春秋时卫人孔周藏有殷代留下来的三把宝剑:含光、承影、宵练。《列子.汤问》:“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一曰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文苑英华.唐并州都督鄂国公尉迟恭碑铭》:“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三曰宵练(一作“霄练”),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山谷 好闷……呼呼,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好重啊…… 就像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我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溺死了,猛吸一口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这是哪里?山?树?怎么晃晃悠悠的呢?我低头一看:“啊----啊----”高声尖叫起来,惊起一群飞鸟。 我居然悬在空中?!我不敢再往下看。慕容冰松和我紧紧地绑在一起,他的双手拉着我的腰带,头搁在我的胸口上,难怪我呼吸困难。我顺着丝带看过去,向上,绕过一棵树,另一端是那个女人,她在我们的斜上方。原来这根丝带被一棵伸出悬崖的大树给挂住了,我们三个人分别被挂在两边,跟一个天枰似的。天哪,这丝带质量如何?能支撑得住三个人的重量吗?那个女人会不会放手?我越想越觉得恐惧。我的胳膊都被绑进了丝带,我不能动也不敢动,生怕丝带和身体间产生缝隙,使我们掉下去。 慕容冰松的头动了动,醒了过来。我赶忙看着他的眼睛说:“慕容冰松,不要向下看也不要乱动,抓紧我。”他愣了几秒钟,然后一言不地抓紧了我的腰带。他瞟了一眼旁边然后眨了眨眼睛,我温柔地说:“闭上眼睛。”他听话地闭上了。真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过了没多久,丝带忽然晃悠起来。我一看,那个女人正慢慢苏醒过来。她四下看了看,眼光碰到我时,射出一道愤怒的光芒。丝带似乎是拴在她腰上的,她慢慢伸手摸了一个东西出来。她因为受了伤,动作比较吃力,稍微一动,丝带就晃悠的厉害。“别乱动啊!”我朝她大喊。她摸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对着树枝一射,射出一根细丝线缠绕在树枝上。然后她似乎对我冷冷一笑。难道她……?“不要啊----”我大喊起来。 话音未落,缠在身上的丝带就松开了。我和慕容冰松直落下去。“啊----”完了!据说摔死会死得比较难看。我正想到这里,“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我双腿麻,一声巨响从耳边传来----原来我们掉进了水里!悬在空中的时候,我只粗粗扫了一眼底下,还以为下面是一片绿地,原来是一个绿色的深潭。 巨大的势能使我们俩直冲水潭深处,待落势一缓,我便拽着慕容冰松向上游。从水中看去,四周绿幽幽的,头顶上方有一片荡漾的光明,我就朝着那光芒游去。慕容冰松除了紧紧拽着我的腰带,别无其它反应,可能已经昏迷了。 “哗”我终于冲破水面,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拉着慕容冰松游到岸边。我把他翻过身,搁在腿上,用力拍打他,过了一会儿他“咳咳”两声,吐出几口水,苏醒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感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然后轰然一响。我一看,水潭上水花四射,过了一会儿浮起一截树枝,然后又飘起一根丝带。难道那个女人也掉了下来? 我跳下水,扎进深潭。游到树枝下面,果然看见那个女人一动不动浮在水中。我一把拽着她,谁知她被细绳缠在树枝上。我只得将她托出水面,抱着树枝一起游到岸边。然后再将她细绳前端的钩子从树枝上拔下,把绳索解开。我吃力地把她拽上岸,颠簸中她突然醒了。 慕容冰松见她醒来,吓得一抖,双脚蹬地,坐着向后挪了几步。我放下她,过去抱住慕容冰松。她咳嗽几声,瞟了我一眼,声音嘶哑地问:“是你救了我?”我点点头。她坐起身来,闭目不语,运功疗伤。我则悄悄带着冰松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大石头,晒太阳,顺便晒身上的衣服。 慕容冰松远远瞟了瞟那女人,忽然道:“姐姐,我们走吧。”我点点头,道:“姐姐刚才累着了,腿有点软。现在休息了一会已经好了,我们走吧。”其实腿软还有一个原因,是之前受惊过度,不过这点我当然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说啦。衣服差不多晒干了,我带着慕容冰松顺着悬崖边的林子走下去。 看见林子里的野果,我忽然想起来我都一天多没吃东西了,于是问慕容冰松:“你饿不饿?”他点点头。于是我采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果子。我研究了半天,找出两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他一个:“这是苹果,应该没毒,吃吧。”我拿起苹果正要咬下去,忽然一颗石子打在我手上,手一疼,苹果被抛落地。慕容冰松捧着苹果愣住了。 那个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有毒,不能吃。”“可是这是苹果啊。”“这叫绮罗果,看起来像苹果,其实有剧毒。只要吃上一小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衣袖一挥,“我毒仙子的话你都不信?”我一听,打了个激灵,赶紧把慕容冰松手上的绮罗果扔得远远的。 她目光寒寒地转向慕容冰松。我赶紧把他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把他交给我。” “不行!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伤害他。” “哼,他的爹娘薄情寡义,生出来的孩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辈,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下一代,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没对你做过什么。你要找就去找他爹妈,何苦抓住他不放呢?” “啰嗦!你交还是不交?” “不交!” 她怒极,手一抬,正要动手,却痛苦地皱了眉,吐出一口血水。看来她受伤不轻,我稍稍有点放心。她看了我们一眼,暗哑道:“一切等出去再说。你们跟我走。”我暗道,跟你走,等出去了不就落入虎**了吗?我打定主意带慕容冰松一起逃走。她目光正视着我:“你打算如何带他出去?就从这林子里走吗?往哪个方向?”我一时语塞。她冷哼一声:“这种情况下应该顺水而行。”她又问:“一路上你打算给他吃什么?野果子?你连什么有毒什么没毒都不知道,是想和他一起毙命于此吗?何况这林子里还有毒瘴、毒虫!”我想起刚才的绮罗果,心中一阵巨寒。“你们跟我走,我保你们一路平安。再说我身受重伤,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她又道,“你好好想想吧。” 我思来想去,依我的野外生存能力,的确很难带慕容冰松一起走出这个大峡谷。跟着这个女人虽然危险,但是目前总比毒死饿死强。何况等出了谷,她的伤势未必会痊愈,她的属下应该也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我和慕容冰松还是有机会逃走的。念想至此,我对她说:“好,一路上我们跟着你。等出了谷再说。” 她冷眼看了我们一下,在前面带路而行。慕容冰松疑惑又害怕地看着我,我安慰地摸摸他的头,轻声说:“别怕,有姐姐在。”然后拉着他的手跟在她后面。 我们沿着深潭流出的溪水而行。一路上那个女人也不跟我们讲话,只是指挥我采野果子,偶尔也用石子打只鸟或者兔子什么的。这个时候慕容冰松会帮我捡树枝,那女人用打火石打火,然后我将飞鸟小兽洗干净后架在火上烤。或许是我身为现代人常常吃烧烤的缘故,我烤出来的东西他们都很爱吃,这也让我心里有一种小小的得意。心想,如果有佐料会让你们觉得更好吃。 夜晚在火堆边,我会给慕容冰松讲讲故事。这个孩子大概是受了惊吓,平时都不太爱讲话,只有在我讲故事时才会恢复孩子的本性。因为冰松很怕那个女人,我们一般都坐得离她有点远。她总是一个人安静地打坐练功,不过看她的脸色,似乎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 这天我给冰松讲了一个《农夫和蛇》的故事。故事讲完了,他还愣在那里。我不免有点担心,给这样小的孩子讲这种故事会不会不太好,是否应该讲讲公主王子小青蛙什么的。正在此时,那个女人忽然哼哼笑起来,只是她嗓音嘶哑,笑起来有些怪异。慕容冰松闻声抖了一下,我赶紧把他揽在怀里。他低着眼睛,脸色白,清秀的容貌继承了他爹娘的优秀基因,长得又像慕容青云又像曲云裳。 “这个故事你讲得倒不错,之前的什么青蛙啊蝌蚪啊,王子啊公主啊,完全是胡扯!”女人道。 我不服气地瞪着她。她看着我轻笑一声,说:“不如今天让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我们没有作声,只有火堆里的树枝出噼啪的声音。 她沉默了一会,良久才道:“从何说起呢?……就从很多年前开始说吧。那个时候江湖上有两个名动四方的美女,一个被称为是‘江湖第一美女’,一个被称为是江湖人最想娶的美女。这两个女子年方二八,都是国色天香、姿色动人,引得无数江湖人为她们吃醋争斗。世人皆以为她们二人必将互相忌惮、彼此不屑。谁知她们相见后,竟是惺惺相惜、意气相投,最后结为金兰姐妹。 “那个时候,这两个女子都很年轻、天真,对未来充满憧憬。她们私下的闺语都说到将来要嫁给江湖上最最有名的侠客。那个时候她们都很自信,以为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呵呵呵,岂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她们分别闯荡江湖。几年以后,那个江湖第一美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那个男人风采卓绝、气宇轩昂、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名满江湖,许多人都说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女人很爱那个男人,男人也很爱她。他们在一起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生活。他们决定成亲。”说到这里,女人似乎在微笑。我看她半天不语,大胆插话道:“他们成亲了吗?在一起了吗?”她回过神来,继续道:“就在他们计划成亲的时候,有一天,女人的金兰姐妹找到了她。” “是那个江湖人都想娶的女人吗?她是不是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的?” 女人的眼睛突然放出一道怨恨毒辣的光芒,她说:“她来的时候面容憔悴,吓坏了第一美女----我就称她为蝴蝶吧。蝴蝶问她的姐妹怎么了,原来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失踪了。她找了他好几年,才得知他去了西域。于是她也追去了西域,却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蝴蝶心地单纯,看她凄苦可怜就留她在府中与自己同住。怕她心情郁闷,每日与她闲聊,还带她结识新的朋友,四处游玩。 “那个女人因此认识了蝴蝶的未婚夫,她帮助他们筹备婚礼,经常替他们出主意。蝴蝶看她有事情做不再那么烦闷,也替她开心。后来有一天,蝴蝶和她的未婚夫之间生了一点小矛盾。于是那个女人便从中周旋,想帮他们和好。一日她从男人府中归来,吞吞吐吐地对蝴蝶说,因为是好姐妹所以不想瞒她,她看见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很亲密的在一起。蝴蝶十分生气,就去质问那个男人。” 我说:“应该是误会吧。” 她语气有些怅然:“那个男人没有否认,只说要蝴蝶相信她。可是蝴蝶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一怒之下与男人开始冷战。蝴蝶很不开心,她只是希望能得到那个男人的解释,只要他说,她就一定会信。可是渐渐的,男人碰过几次壁后不来找她了,书信也慢慢少了。蝴蝶着急了,她决定去找他,告诉他她相信他。可是没想到,等她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好姐妹流着眼泪扑在他的怀中。” 最后一句话是她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我看见她的双拳紧紧地攢在一起。好姐妹与自己的男友勾搭在一起,现实生活中并不少见。这种事情对于当事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同时被爱情和友情背叛,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伤害,这种痛恐怕是噬人心骨,完全可以令一个人崩溃。我已经隐约猜到这个故事的真相了,我同情地问:“那后来呢?” “哼,后来?后来蝴蝶就去找她的好姐妹,问她是怎么回事。结果那个女人说她要嫁给那个男人。” “她竟如此忘恩负义?” “她何止忘恩负义不知廉耻,她还丧心病狂没有人性!她居然给蝴蝶下毒并把她推入山谷。” “啊?” “可惜她并不知道蝴蝶有一个朋友曾经给她吃过一些抵“蝴蝶自杀过几次,都被她的朋友救回。可是她听到那二人成亲的消息,却决定活下去。因为她要----报仇!那便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她转头看着我:“你说这个故事和你那个《农夫和蛇》的故事是不是很像?”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蝴蝶是不是就是你?” “哼,你果然聪明。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金兰姐妹是谁罗?” 曲云裳?我看看慕容冰松,没有说出口。我真的不敢相信,曲夫人是那么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 “怎么?怕说出来?就是曲云裳那个贱人!不相信?觉得她不像?哼,那个狐狸精总是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所有的男人都想去保护她。她那副样子不仅可以骗男人,连女人都能骗。我真恨,当初大哥跟我说,要我不要跟她交往过深,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低着头的慕容冰松忽然抬起头大声说:“你胡说!你胡说!我娘是好人,是不会骗人的。你是坏人,你才是骗人精!” “我骗人?你看看你的好娘亲做的好事!”女人忽然一把抓住自己蒙面的布,扯了下来。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完全是一张狰狞恐怖的脸。眼睛以下的部位皮肉纠结,红的黑的疤痕布满脸颊。慕容冰松吓得尖叫,扑进我的怀里。火堆的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她脸上,更显得诡异吓人。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我身边有一个治毒高手,我的容貌会更加恐怖,我也早死了百次千次。哈哈哈,曲云裳,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夺走的我要你加倍偿还!” “前、前辈,你要报仇就去找曲云裳,别伤害冰松。” “哼,我看见他就想起那个贱人。” “可是他也是慕容青云的儿子啊,他流着慕容家的血。” “哼!”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我搂着冰松靠树而眠,却久久难以入睡。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曲云裳出身武林世家,又有绝世容貌,何苦要抢自己好姐妹的男人呢?她的贪念导致了这样的人间惨剧。可是我又始终觉得有些疑虑,慕容青云是真的为了曲云裳而抛弃蝴蝶?还是曲云裳设计欺骗了他?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慕容青云就是一个见异思迁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是后者,那么这曲云裳的手段也太高明了,确实不可小觑。我想起风采卓然的慕容青云,这个男人在那场山庄危机中的表现令人赞叹,他身上的浩然正气让人一见便心生敬慕,他会是那种负心人吗?还有曲云裳,她是那样的柔弱温柔,会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吗? 我思索了许多,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早晨醒来,慕容冰松还枕在我的腿上睡觉。我推推他,他没有反应。睡得这么沉吗?我又推推他:“冰松,起来啦。”他还是没有反应。就在此时,一条蛇忽然从我们身边“嘶”地游走了。“啊----”我高声大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生平最怕的就是蛇。慕容冰松仍是全无反应,我暗道不好,捋起他的衣袖和裤子。现他的小腿已经肿了起来,一道牙印处肿得亮,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 “前辈前辈,不好了。你快来救救冰松啊!”我抱着慕容冰松喊道。 那个女人不耐烦地说:“一大早就瞎吵吵。那小子死了活该。” “前辈!”看着昏迷不醒的冰松,我心下焦急。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此时却毫无生息地躺在我怀中,目无血色,令人恻然。 “前辈,前辈,他死了他娘的确会伤心,可是他爹也会心痛的啊!你救了他,慕容青云一定会感激你的。” “哼,慕容青云?我受的苦他也有一份。”饶是嘴里这么说着,她总算过来看了看。“中了蛇毒。”她一边说一边点了冰松的几个**道。我其实也猜到了。蛇毒需要血清来解,可是一时半会我到哪里弄去?而且这古代也应该没有。 “您是毒仙子,你一定会解对不对?” “没错,我是毒仙子,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只研究下毒,不知道怎么解毒。解蛇毒的药我本来是有的,可惜弄丢了。” “那怎么办?”我急道。忽然想起来,电视上都是用嘴把毒吸出来的。于是我拿出匕,在冰松的伤口处轻轻划了一刀,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 “替他把毒吸出来。” “你跟他非亲非故,为何要拼死救他?”女人眼光凌厉。 “我不救他,他必死,我救他,他还有希望啊。我只要小心点不吞下去,就没有问题的。”说完,我俯身下去。 女人一把拉住了我,犹豫再三,叹口气:“我来吧。我身中多种剧毒,这点蛇毒奈何不了我。”说完,俯下身去,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吐出来的不再是黑血。我用之前我们在路上砍下的竹筒打来水,让她漱口。然后清洗了冰松的伤口,替他包扎起来。 慕容冰松青的脸渐渐转白,肿也慢慢消了一点,呼吸正常起来。女人则嘴唇青,在一旁打坐,忽然喷出一口血水。“你……”我担心地问。“不妨事。”她摇摇手,“他等会就会醒过来。” “前辈,谢谢你。”要她放下仇怨救仇人的孩子,对于她来说一定不容易。 “哼,不必。留着他的命对我还有用。”她的眼神又恢复冷漠。我却看见她关切地瞟了一眼慕容冰松。 “咳咳”她咳嗽起来,捂住了胸口,我记得那是慕容青云打中的地方。 我悄悄找出一颗罗金丹递给闭目养神的她:“前辈,这颗药送给你。” “罗金丹?”她微讶。我点头。这药外面包着牛皮纸,并封了一层蜡,是故没有在潭水中弄坏。她看了我一眼,接过药,吞了下去。良久缓缓睁开眼睛。 “前辈,我还有一颗‘梅香清毒丸’,有用吗?” “你给那小子服下吧。虽然不是解蛇毒的,但是能去毒热。他身上已经没什么毒性了。”她嘶哑着说,替他解开**道。 我给慕容冰松服下药。我身上带的药,上次通过楚皓月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我不敢让这个女人知道我带了这么多药----毕竟对她,我还有一些提防,我怕她抢走我的药。她如果功力恢复了,我和慕容冰松说不定会有危险。我只得自己摸索,琢磨着这两种药大概对他们有用。 一个时辰后,慕容冰松清醒过来。我告诉他是那个女人救了他。他小手不停地揪着地上的草,竟似有些气恼。我明白了,这小家伙一直拿她当仇人。现在被仇人救了,心中失衡,不知怎么办才好。 休息了半日,吃了些野果我们就上路了。我想背着冰松,他却很有骨气的一个人拄根树枝行走。 女人的嘴唇已经不再青,走路的动作也轻盈了一些。她依旧在我们前面带路。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再觉得她像之前我想象的那么狠毒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原本是有一颗善良的心的啊。现在却被仇恨蒙蔽了。 暮色时分,我们竟然在山谷中看见一间小屋。我和那女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如此荒谷怎么会有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大家所料曲云裳貌似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哈…… 不过其中会有什么隐情吗? …… 劫后余生 这个大峡谷在万仞悬崖之下,密林丛生,根本没有什么路径。我们走了四五天都未见人影,而此地居然有一户人家。是隐居山野的绝世高手?是像小龙女一样跳下悬崖的绝世美女?还是说我们已经快要出谷了,前面就有山村? 我们向小屋走去。院门外有一片小林子,估计不到花期,只见绿叶,对于我来说看不出是什么树。那女人却脚步微微一顿,特意环视了一番。“前辈,这是什么树?”我问道。“梅树。”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篱笆外。我喊道:“有人吗?”里面一片寂静。“有人吗?”还是无人应答。几根木枝做成的门并未锁上,我摸开木栓,推门而入。 院子里堆着一堆木柴,有一口井,房梁、墙上挂着一些干玉米干辣椒和筲箕,墙角放着一些农具。看来主人家是以务农为生。我从井里打了一些水,用竹筒盛了分给他们二人喝。 “你们是何人?”我抬头一看,一个农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院门口看着我们。他裤腿挽起,肩上背着一把锄头。 “这位大叔,我们三人路过此地,叩门呼喊无人应答,因为口渴,所以贸然进来喝口水,还请您原谅则个。”我赶忙起身答道。 他放下肩上的锄头,略有点疑惑地看看我们。这深山老林一下子出现三个陌生人,想必他有些吃惊。我忙解释:“我们三人迷路了,所以路过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住一宿?我这有些银两,还请您行个方便。”我掏出一锭碎银子递过去。 他忙摇摇手:“房屋简陋,几位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住一晚吧。” 真是一个纯朴的人啊。银两他死活不肯要,我决定临走时偷偷放在桌子上。 这房子有两间屋子,大叔原本提出让慕容冰松跟他住一间,但是一来怕打扰他,二来冰松不愿意跟陌生人在一起,所以最后是我们三人一间,大叔仍是自己一个人住。 晚饭由我和大叔一起准备,都是新鲜的蔬菜,吃得格外爽口。“大叔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哗啦哗啦扒着香喷喷的米饭。 “没有啦。家里就我一个人。”大叔和蔼地说。 “那为何两间屋子都有床呢?”女人忽然问道,瞟了大叔一眼。 大叔一怔,忙解释道:“家里本来还有个小侄子,很多年前出山去了。年轻人,喜欢外面的大世界,再也没有回来了。”言毕,竟有些黯然。 我一听,怪不是滋味的,安慰他说:“大叔您别伤心,日后等他闯出一番名堂,一定会来接您出去享福的。” 大叔闻言笑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姑娘,你这话大叔爱听。” 吃完饭,大叔非不让我洗碗,说是粗活会弄脏我的手。“姑娘和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想必从来没干过什么粗活。这些还是让老汉我来做吧。”我摊开我的双手,细细白白的,除了几道荆棘的划痕,的确不像做粗活的手。 “大叔,您怎么一个人住这深山里?” “很多年前逃兵灾的时候逃来的,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和我那小侄。”大叔一边洗碗一边跟我拉着家常。 “姑娘是哪里人啊?” “我?楚庆人。” “哦,我知道这么个地方。对了,为何小公子的腿脚不方便?” “他在路上被蛇咬了。毒性已除,但是还有点肿痛。” “怎不早说?”大叔一惊,“我明儿就去山上给他采点药。” “大叔,您还会医术?”我惊喜。 “我一个农夫哪懂什么医术!不过是在这山里年头待长了,知道一些草药的用处。我明天就采一些药草,给他熬一熬,喝几次,再敷几次就好了。” “如此,有劳大叔了!冰松,还不谢谢大叔?” 慕容冰松一直在我身边安静地听我们讲话,他眨了一下大眼睛,说:“谢谢大叔!”大叔慈祥地笑了笑:“这孩子跟我侄子小时候真像。” “您侄子小时候一定很可爱了?” “是啊,他聪明伶俐,非常讨人喜欢,也很懂事。”提起他的侄子,大叔就神采奕奕。我想他一定很疼爱他的侄子。可惜那孩子不懂老人的心啊。我们年轻的时候眼睛只看向前方的梦想,却忽视了关爱我们的长辈,总以为时日还长,将来会好好报答他们的。却不知道守望在我们身后的他们,内心是多么的寂寞。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等到那一天才后悔。我想起了我的父母,鼻子酸酸的,我再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撒娇,也再也没有机会去孝敬他们了。 “姐姐,你怎么了?”冰松小声地问。 “哦,姐姐是想起自己的爹娘了。”我摸摸他的头,岂知他也红了眼睛。 我带雪松回房,正在打坐的女人抬眼看了看我们,忽然冒出一句:“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问她,她却再也不开口。我带着困惑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大叔就不在家了,应该是上山采药去了。冰松对这个农家小院很是好奇,到处转悠。那女人----称她蝴蝶吧,蝴蝶则站在门前对着梅林呆。我打了一桶井水,舒舒服服地洗着脸。 忽然蝴蝶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大叔住的那间屋子。“哎哎,前辈,你别乱闯别人的房间啊。”我急得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几个画卷出来了。她徐徐展开其中一幅,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幅梅树美女图。一棵红梅招展的树下,一个女子正微微侧脸回头。她头乌黑,丝与衣裙轻轻摆动,显得飘逸灵动。看她的神情,似乎正在沉思,目光无意识地看向远方,略带淡淡的哀愁。她娥眉淡扫,鼻子小巧高挺,红唇饱满。画上诗云:红梅点点晓风微,雪袂仙裳蹙凝眉。 蝴蝶又打开一卷画。这幅上面画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溪水边的梅林中略带羞涩的粲然微笑。这女子和刚才画中的女子是同一人,但显得年轻,莫约十五六岁,螓蛾眉,明眸皓齿。她笑容明媚,如春花般灿烂,神采飞扬,令人见之忘俗。“她真美。”我叹息道。又有诗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婉华及笄,画之为记。蝴蝶看到这行小字,身子一动,急忙打开第三幅画。 第三幅画上,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坐在一间小屋门前,她身着冬日衣裳,脖子上围着一条狐狸做的围脖。她低眉看着怀中的婴儿,脸上散出带有母性的幸福微笑。这仍是那个女子。这次画边写着:婉儿与宝儿,于雪山小屋。行谦。 蝴蝶看到这里,整个人忽然抖动起来。她激动地站起来。这时大叔忽然回来了。他见状,扔下采药篓子,急忙飞奔过来。“还给我!”他神情严肃地吓人,声音有些嘶哑。 “你究竟是何人?你怎么会有这些画?你门前的梅阵从何而来?”蝴蝶厉声喝问,“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此时,慕容冰松忽然拿着一柄木头小剑跑了出来。蝴蝶一把夺过小剑,仔细一看:“流采剑?”大叔似未料她竟然认得此剑,眼睛里出一道精光。 “哼,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会武功。你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画,你为什么知道流采剑的样子?他们二人现在身在何处?”蝴蝶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叔。 大叔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目露凶光:“你也是要找他们的吗?可惜已经晚了!”他边喊着边拧身飞起扑向蝴蝶。 他们二人打斗起来。慕容冰松呆了,因为他手上的剑被蝴蝶抢走,吓到了;我也呆了,因为和蔼可亲的农民伯伯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武林高手。 须臾,胜负分晓。蝴蝶被一掌打倒在地,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噗----”喷出一口血水,染红了她的面纱。大叔捡起画卷,爱惜地一一拂去沙土。然后走到蝴蝶身边,扯下她的面纱。他不免吃了一惊。蝴蝶喘息着,牙齿都被染红了,她冷笑道:“你要杀便杀。但是我大哥和梅姐姐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大叔举起的手停在空中:“画中女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大嫂。” “哼,撒谎。我何曾听过她还有一个小姑子。” “她是我结拜大哥的妻子,不是我大嫂是什么?”蝴蝶艰难地说。 “结拜大哥?哼,你千万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不然我要你以后都开不了口。” “哈哈哈,你一定是我大哥的手下败将。我偏要说!我大哥就是……”话还没说完,大叔就点了她的哑**。她愤恨地看着他。 “看在你喊婉华一声‘姐姐’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但是你要记住,那个男人的名字我不要听到!否则我就杀了你。”大叔抱起画卷就走。 忽然蝴蝶爬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脚,抬头乞求似地看着他。他看了她两秒钟,手指一动。蝴蝶吐出一口气,急忙说道:“你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找了他们二十年。” 大叔沉默良久,道:“他们已经死了。” “不!”蝴蝶惊呼,“我不相信!” “二十年前他们就死在这山谷的上面。” “不,不会的。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大哥。”蝴蝶带着不信、期待地看着他,似乎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肯定。 “信不信由你。” “不----!大哥大嫂,你们不会丢下施施不管的。可是,“你是……蝴蝶剑吕施施?”大叔惊问,踌躇一下又问:“你怎变成如今这样?” “哼,这世上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位大哥,你告诉我,究竟是何人杀了我大哥大嫂,我要替他们报仇!” 大叔打量她片刻,道:“你随我来。”向他房中走去。吕施施支撑着爬起来,跟着进去了。然后他们关上了房门。 我揽着冰松,心中寻思着,目前看起来这二人似乎有点渊源,不知他是否会帮她。如果是那样的话,冰松就危险了。 天黑以后吕施施回到房中。她换了一个干净的面纱,露出来的眼睛布满红血丝。我有点紧张地抓紧冰松的手。她却似未看到我们,心神恍惚的样子。 我将大叔采回的草药洗干净,去向他请教如何煎熬。却看见他站在院中,拿着那把木头小剑呆。 “大叔。”他回过神来。“这药该如何煎?”他一一指点我。 我正满头大汗的在厨房扇着小炉子煎药,忽听院门外有声音。 我跑出去一看,梅林里一阵喧动。吕施施来到院中,她对大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松儿,你在不在?” “慕容青云?”吕施施道。 “女魔头,你居然还没死?还我松儿来!”慕容青云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慕容冰松跑出来大喊:“爹,娘,我在这里。” 吕施施一把抓住慕容冰松:“哼!一定是你。小小年纪就跟你娘一样,满肚子坏心眼!” 慕容山庄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和慕容雪松有救了。 “女魔头,今天你是跑不了了。你放了松儿,我们饶你不死。”曲云裳的声音。 “哈哈哈哈,原来盟主夫人也来了。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一个人进来跟我谈判。否则我就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吕施施把雪松拖进了房间,我跟着走了进去,大叔也进去了。 “大哥,我知道你对我还不是完全信任。你等会躲在屋后,听了那女人的话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无论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手,我不能连累你。”大叔听了吕施施这番话,沉思一下,走到屋后。 “姐姐,我不是想瞒着你。是我娘很久以前跟我说,要找他们的时候就留下那些记号。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就不灵了。”慕容冰松看着我,微微拉了拉我的胳膊,怕我生气。我冲他笑笑:“冰松很乖,姐姐知道。”他清亮的眸子透出高兴。吕施施打坐不语。 半个时辰以后,曲云裳独自一人出了梅阵。她走进点灯的这间屋子。 “娘!”慕容冰松挣扎着要跑过去,却被吕施施死死地拉住。 曲云裳关上门,跃身一跳,跳到房间中间。她愁眉舒展,眼睛里含着水光:“松儿!”她看向吕施施,“我求求你,让我看看松儿吧。我是一个人来的,你不必担心,我也没带任何兵器。” “啧啧啧,好一个柔弱动人的曲云裳。这狐媚样子真是连我这个女人都要被你迷住了呢。” “你到底是谁?我们夫妻二人如何得罪于你?” “夫妻二人?哼!如果不是你抢走了他,今天这夫妻二人可不知道是谁跟谁呢!” 曲云裳一惊,微微一怔,失声道:“你是吕施施?” “哈哈,你还记得我?我的好姐姐!” “你竟然……” “我竟然没有死?那是因为老天爷派我来收拾你这种无耻的女人。” “施施……” “你别这样叫我,让我恶心。” 曲云裳镇定下来,她忽一伸手,用指风点中了慕容冰松的昏**。 “怎么?害怕你儿子知道你做的丑事?” “当年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是要求得你的谅解,因为你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只是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 吕施施看着曲云裳,冷冷一笑:“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考虑放过他。毕竟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 “好!你问。”曲云裳怕她反悔似的,忙道。 “当年究竟是你耍了手段,还是他自己喜欢上了你?” “是我用了心机,让你们产生误会。后来他以为你死了,就娶了我。” “你为何要那么做?”吕施施眼中露出忿恨。 “因为,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我可以帮助他,使他站在武林的最高峰。” “你是为了当盟主夫人?” “这是一个原因。”曲云裳的眼中飘过一些东西,我感觉她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他,知道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吗?”吕施施的这个问题,想必是相同情况下所有女人都关心的。 “他不知道。”曲云裳道。吕施施眼中光华一闪。 “其实这么多年来,云哥他一直都惦记着你。他保存着你的簪,他还会念起为你做的诗:蝶飞剑如虹,美人笑歌行……”曲云裳一边慢慢讲着,一边不住地拿眼睛瞥向吕施施。吕施施则微微激动,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曲云裳忽然一喝,飞身过来抢走慕容冰松。说时迟那时快,地下忽然钻出两个人来,接住他们母子二人,转眼就钻到地里不见了。 “穿山甲兄弟?!”吕施施怒目圆睁。 就在此时,一支火箭穿透窗纸,射进屋来。窗外忽然红光闪耀。“嗖嗖嗖”,更多的火箭飞了进来,木屋子一下子“轰”地燃烧起来。浓烟中大叔跑了进来:“快随我来。”他拨动床头的一个机关,一条地道露了出来,我们一一跳了下去。地道里一片漆黑,大叔用打火石照明,移动一块石板复位。“这样一来,房子烧完后他们也不会现地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我们从地道里爬出来时,看见远处火光冲天。 “好你个曲云裳!”火光映照在吕施施的眼中,灼灼跳跃。 我有些怅然的在心中唉叹一声。 木隆山 他们二人一语不在夜幕下的林间飞驰,我使出踏雪无痕非常吃力的才能勉强跟上他们。两个时辰以后,来到一个峡谷口。 “大哥,这次连累了你。”吕施施道。 大叔挥挥手:“无妨,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再说也没损失什么,该收好的东西我都收好了。” “你有何打算?” “最近有一点线索,我想出去亲自查一查。” 吕施施激动起来:“是关于大哥大嫂的吗?” 大叔缓缓点点头。“我也要去。”吕施施说。 “不行!”大叔断然说道,“你这次惹的是武林盟主,如果你再在江湖出现,目标太大,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我们要找的人在暗处,万一打草惊蛇就很难查下去了。何况你身负重伤,一定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要急于一时。如果我有什么消息或者需要会通知你的。” 吕施施闻言,沉思良久,方道:“大哥说话言之有理,那么施施先回木隆山养伤。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可一定要通知我!” 大叔点点头,转而看向我:“那她……” “我带她回木隆山。” “什么?我不要去什么木隆山!你们放了我吧,让我走。”我急了,苦着脸求他们。 “怎么?要回去找你的小情郎?”吕施施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 “什么小情郎?他是我的朋友、救命恩人。为了我他得罪了冥玦教,我必须回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叔忽然问:“你是说冥玦教?” 我点点头:“是啊,那个教主很恐怖的,我担心我的朋友。求你们放我回去吧。” “哦?这么说来你还挺了解冥玦教的。你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你朋友为何得罪了冥玦教也讲一讲。” “大哥?”吕施施疑惑地看向大叔。大叔冲她点点头。“这……”这中间关乎姬昱焰的个人**,在未确定沈默的状况之前,我不能进一步惹恼他。于是我想了想:“这件事情简单的说,是冥玦教主认错了人,想逼我做一件我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的朋友为了救我打伤了冥玦教主。后来我随吕前辈掉下了悬崖,我就不知道我的朋友是否被冥玦教抓走了,不过估计多半就是。” 大叔道:“依照姬昱焰的为人,你的朋友是活不了了。我看你不用回去了。” 原来他知道冥玦教主是姬昱焰。“不行,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我绝不能放弃他。万一他现在等着我去救他呢?” “嗤,你有武功能从冥玦教救人?痴人说梦!”吕施施讥讽地笑道。 我心中一痛,的确,我现在要武功没有武功,要权势没有权势,拿什么去救沈默?我想起沈默嘴角滴血却仍对我微笑的样子,眼泪不觉涌上眼眶,他现在到底怎样了呢?“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我自己去交换,我也一定要救出沈默!”我斩钉截铁地说。 大概是这句话我说得太有气势,一时间那二人倒愣住了。吕施施摇摇头:“你这女娃倒也有情有义。可是世上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 大叔仔细打量我几眼,忽道:“姑娘,我此次出山便是对付冥玦教。冥玦教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你的朋友还活着,我一定救出他。” “真的?”我简直万分惊喜,天上掉下大馅饼了吗?如果是真的,砸死我也无所谓。 “大哥?”吕施施不解地看着大叔,似责怪他为何告诉我。 大叔继续对我说:“此番就算你回去救你的朋友,也未必救得了他,反而可能是一个累赘。不如你跟吕姑娘去木隆山。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不,我要去救他!我怎么能不去救他呢?” “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大局为重!你回木隆山照顾吕姑娘,顺便把你知道的冥玦教的情况都告诉她,让她飞鸽传书给我。这也是为救你的朋友出力啊。你想想,吕姑娘的伤好了,我们不就多了一份力量去救你的朋友吗?”这番话后来我想起来,是那么的不合情理,可是当时的我居然傻乎乎地认为很有道理。 “好……那你一定要救出他哦!他叫沈默!本来是冥玦教的左使。你看见他,就说你是秦芷萱的朋友。”我犹豫半晌,勉强答应了。 “沈默?秦芷萱?好,我记住了。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大叔双拳一抱,转身就走。 “一定要救他出来啊!”我挥手喊道。 “大哥,多多保重!”吕施施道。 大叔走后,我忽然觉察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我本来认为吕施施是坏人,可是现在我却与她成了一伙。她是坏人吗?好像不是,可是她毕竟在慕容山庄挑起过事端,致死了一些人。曲云裳是好人吗?好像不是,可是比起吕施施害死那么多人来说,她似乎只是因为爱情伤害了一个人而已。……好人,坏人?我真的分辨不清了。我皱起眉头,痛苦地拉着自己的头。 “哭丧着脸干什么?还不快走?”吕施施喝到。 我白了她一眼,怏怏地跟在她后面。 闷头走了一段路,她忽然说:“你以后千万不要出现在曲云裳的面前。”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哼,你以为刚才那把火就不包括想杀死你吗?” “我?” 吕施施显然气急:“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蠢死了!你知道了她的丑事,她当然要杀人灭口啦!” 我一寒,看来我还是不够习惯江湖生活。在这些血雨腥风之中,对人性的认识太不够了! 我叹口气,我当初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幸福的米虫。可是现在呢?却在江湖飘零。我好想莫言他们,我只想回到一个单纯的环境中,过上简简单单的生活。救出沈默后,我就“退出江湖”吧。 吕施施雇了辆马车,与我装扮成母女,一路西行。十日后平安到达木隆山。 木隆山山清水秀,虽比不上无忧山云雾缭绕、一派仙山模样,但是也算树木灵秀、花草繁盛。 吕施施带我走一条秘道,刚从洞口出来,一个身影飘落在我们面前。“施施!”那身影激动地按住吕施施的双肩。“风哥。”吕施施微微一笑,“总算到家了。”然后晕了过去。 那人扶住她,口中不住的喊:“施施,施施……”此中年男子虽不似慕容青云、姬昱焰那等风神俊朗,却也是一表人才,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成熟男人的稳重魅力。 “她被人打伤了。”我插嘴道。他似乎才觉我的存在,急忙问道:“是谁?” “慕容青云和一个大叔。” 他听见慕容青云的名字脸色一变,叹口气,抱起吕施施疾驰。我赶忙追了上去。 依山傍水的一个小院子,虽无什么彩砖华瓦装饰,但质朴却不简陋。里面有竹子做的小桥亭子,具有江南庭院的风格。 男人替吕施施疗伤完毕,让我烧来热水帮她清洗伤口、敷药。完毕后,吕施施悠悠醒来,我请他入室。 “风哥。”吕施施气息微弱地说。我没料到她伤得如此重,看来一路上都是硬挺着。 “施施!”男人加重语气,“你这是何苦?上次的伤还没好,你又跑出去……你,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子?你这样不爱惜自己,让我……让我的治疗都白费了。”我暗自瘪瘪嘴,这个男人对吕施施的情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那最后一句话分明是言不由心。 “风哥,我有大哥大嫂的消息了!”吕施施支撑着坐起来,男人忙给她垫上一个靠枕。 “他们如今身在何处?”男人大吃一惊。 “呜呜呜,他们已经去了!”吕施施哭泣起来。 男人错愕:“这怎么可能?!大哥武功盖世,当日便在武林鲜有敌手,再加上大嫂的奇门眼泪从吕施施的眼中不断落下,打湿了面纱,她可怖的容貌透过面纱显露出来。男人拿着帕子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别哭,慢慢说,你是如何得知的?也许消息并不确切呢?”。吕施施接过帕子,边擦拭边说:“我本来也不信,可是你想想为什么他们二十年来杳无音讯?有人说他们拿了无忧宫的至宝躲起来了,这鬼话在二十年前我就不信!以他们的人品心性怎么可能贪图一个传说中的宝贝?更何况是无忧宫的东西!这次我落下悬崖……” “施施?!”男人惊得站起身来。 “我这不是没事嘛。”吕施施嗔怪地说。 男人眉头紧锁:“你总是这么任性,万一你……” “你听我说!这次我落下悬崖遇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男人扬眉。 “梅姐姐的师兄!” “你确定?” “不错,我确定。我问了很多关于梅姐姐的事情他都知道。他还会无忧宫的武功。” “是他告诉你……” “正是。他亲眼看见大哥大嫂被一群人围攻而死。大嫂的坟头我去拜祭了,但是他说,没有找到大哥的尸身。” “究竟是何人所为?” “据他说是由一个神秘人牵头,招揽了一批武林高手,其中一人武功极高,是当世绝顶高手,他却从未见过、听过此人的武功。当时所有人都蒙着面。他至今也不知道由哪些人所为,但是他说最近得到一点线索,要去查探。” “他是如何幸免于难的呢?” “他跟那群人是一伙的。” “什么?”男人大惊,我也听懵了。 吕施施顿了顿,叹息道:“风哥,你还记得起大哥大嫂的样子吗?” “我怎么会忘记!大哥他年纪轻轻就以一剑名震江湖,大家都说他日后的成就必会过剑仙。他不但武功高强,还义薄云天,那样风采卓绝、气度非凡的男子真是当世少有。” “的确,大哥他当年可是引得许多江湖女子一见倾心、再见失魂。”吕施施微笑,“还有大嫂,她是这世上最让我钦佩的女子。她明明美得像天上的彩云,她却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她洒脱、见识广博、有胆有识……全天下只有她这样的奇女子才配得上我大哥,不,应该说他们二人最相配。” “神仙眷侣啊!”男人说着,眼睛大有深意地看向吕施施。吕施施仍沉浸在回忆中:“大哥他生平淡薄名利,可是那一年却参加了华家堡的比赛。他力拼众人、连过三关,最后却只要求得到一株天山紫雪莲。他把那世间罕有的雪莲送给了梅姐姐,啊……那一次可是把整个武林中的女子都嫉妒坏了。”吕施施莞尔一笑,居然像年轻了好多岁,脸上的疤痕看上去也没那么丑陋了:“包括我呢。我虽然被人称为‘武林第一美女’,可是看到梅姐姐,我就知道了,一个人的魅力不是依靠着美貌。可是话说回来,她又偏偏生得那么美。那一年的华家堡,我真的好怀念。” 他们二人似乎都陷入了回忆之中,忽然男人说道:“那他们的孩儿呢,二十年前他们失踪的时候不是刚生下一个女儿不久吗?” “也死了。”吕施施深深地叹口气。他们都沉默了。 良久,我按耐不住好奇,问道:“那山谷的那个大叔为什么要参加围杀他们呢?” 男人也疑惑地看向吕施施。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哼哼。梅姐姐的师兄告诉我,他被那神秘人利用了。神秘人答应他,只是要夺取大哥大嫂手中的宝贝,并杀死大哥报仇。事成之后就让他带走梅姐姐。他因为一直爱慕着梅姐姐,一时心魔缠身,糊涂中答应了那人。等到行动那日,他却现神秘人并不放过梅姐姐,于是他拼命去保护她,但是最后寡不敌众,反而是被梅姐姐将他挂于悬崖下面,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大哥大嫂却都牺牲了。” 我想,那一定是一场非同寻常而又异常惨烈的生死之战。看过那幅母子图,我能感受得出作画者对于画中人深厚的感情。这对恩爱夫妻一定会生死相随。 美好的东西注定不能长久吗?这对夫妻的遭遇让我很惆怅。 待在木隆山的第十天,吕施施收到大叔的飞鸽传书,告知我沈默被救出来了。我惊喜交加:“他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死!怎么救出来的?大叔怎么这么厉害?姬昱焰可不是一般人啊!难道说大叔比姬昱焰还厉害?可是他是一个人啊!……” “停!你的问题真多。你别管那么多,反正你的小情郎平安了,你可以放心了。”吕施施打趣我。 我红了脸:“我们不是……” “好啦,不用解释了。他现在很安全,但是怕冥玦教再找到他,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去找他,以免引起冥玦教的注意。” 我点点头。于是我继续留在木隆山。 这天,那男人经过我身边----他似乎总是看不见我,忽然道:“你是来找我治毒的吧?” 我虽然感叹他总算对我聚焦了,可是却很奇怪:“找你?治毒?” “你不是中了火蝴蝶吗?” “是啊。” “那不是想找我治吗?” “你是……” “柯奕风。” “你就是柯奕风?!”我的眼睛瞪得如铜铃。 柯奕风不是失踪二十年了么?等等,难道……“难道你这二十年都跟吕施施隐居在这里?!”我惊问。 “是。施施她中毒很深而且中了几种相生相克的毒,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停的治疗她。我真惭愧,愧对‘解毒圣手’这个称号。”他目光黯然。 “吕前辈她……她的毒还没治好?” 他摇摇头:“我希望她安心养病,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放不下过去。” “这样啊,我看她‘毒仙子’当得很神气,还以为她身上的毒都解了呢。对了,她的那个教派叫什么名字啊?” “教派?毒仙子?”柯奕风诧异地看着我。 糟了!难道说他还不知道? “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溜出两步,回头又道:“改天给我解毒啊。” “施施,你居然瞒着我?!”木头房子实在不够隔音,不是我想偷听哦。哎,都怪我多嘴,看来这场争吵是我引起的。 “我不过是怕你担心嘛。” “你不是答应我忘记过去的吗?为什么还要去对他纠缠不清?” 吕施施似乎听到这话怒了:“什么叫‘对他纠缠不清’?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施施,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他当年对你那样无情无义,你为何还要一直想着他?这么多年了,你就……你就不能忘记他吗?” “我要报复的人是曲云裳,你扯上他干什么?” “施施你不要骗我了,你也不要骗自己。你出山去,说是报仇,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还惦记着他。” “你!柯奕风,你不要管得太宽。我就是惦记着他,我就是想去看他,与你何干?”我偷偷扒在窗户上,看见吕施施狠狠瞪了一眼柯奕风,有些恼羞成怒。 柯奕风脸色惨白:“这么多年来……你终究,终究还是……哈哈哈,我,我又算什么东西,可以去管你?是我唐突逾越了!” 吕施施咬紧嘴唇,身子似乎抖了一下。柯奕风那两句话语气凄厉,声音都变了。 “你多多保重吧。”柯奕风颓然道,转身而去。 吕施施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喊住他。 哎,这两个人啊。柯奕风明明喜欢吕施施,但是居然二十年都没攻下美人心!吕施施心中其实也有柯奕风,可是自己却偏偏不知道。他们同甘共苦的情义如此难得,难道就这么散了? “吕前辈,这,这件事情都怪我,是我,多嘴了。”我进屋吞吞吐吐地说。 “哎,此事也怪不得你。你又没有说假话,是我对不起他。不该瞒着他。” 我心中暗道,这话刚刚你怎么不说出来呢,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吕前辈……” “别前辈前辈的,想提醒我很老了吗?”她瞪我一眼,显然心情不好,手中狠狠抓着一块桌布。 “呃,哪里哪里,前……吕姐您当然不老,反而是魅力无穷呢!您看像柯奕风这样气质不凡的男人能陪您待在这深山二十年,还尽心尽力不求回报,您说您是不是魅力很大?” 吕施施呆了半晌,苦笑道:“何况是面对我这样容貌丑陋的女人,他都不嫌弃是不是?” 我的小心脏一抖:“不不,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柯前辈觉得你美,你就是世上最美的人。” 吕施施似乎笑了一下:“鬼灵精的丫头,你想说什么?” 我咳嗽一下:“有句话说‘失去后才知道珍贵’,我真的希望吕姐你不要因为念念不忘‘得不到’而忽视了身边最最珍贵的。柯前辈对你的感情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感人的爱情!所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换成是你一直想念的那个人,你觉得他对你会像柯奕风这样对你吗?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像柯前辈这样的?这样的情深意重,你果真是铁石心肠、不曾感动过?” 吕施施沉默不语。我退出去,走到房门的时候补充了一句:“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柯奕风两天都没有回小院。吕施施装作看风景,张望了几次。第三天她终于忍不住出门去找他,当然是我猜的。而她走后,恰巧柯奕风回来了。 柯奕风交给我几个大包和一张纸条:“上面都写清楚了,你要照顾好施施服药,她总是小孩子脾气,不喜欢喝药。你记得一定要拿醉红枣哄她。她想必是生我的气了,我且出去采几天药,让她消消火。” 他犹要絮絮叨叨地嘱咐我,我给他倒了杯水。哎,这两个人哪! 吕施施回来了。我指了指桌上的药:“他丢下这些药就走了。” 她一怔:“他回来过?怎么不等我?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去走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回不回来。” “他,他真这么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想不到我看错了人。我还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没想到吵了两句就跑了。吕姐啊,我看你讨厌他是对的。这种人长得又不好看,又没什么权势,除了会解解毒,一无是处!” “你闭嘴!不许你这样说他!奕风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信他会丢下我。” “不信?人都不辞而别了,你还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应该为谁付出的。他做到今天这步也不容易了。我看他是受不了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你又不喜欢他。你再找几个佣人来服侍你算了。” “谁说我不喜欢他?”此话脱口而出,我愣了,吕施施自己也愣了。 “你喜欢他?你不是喜欢慕容青云吗?柯奕风哪比得上慕容青云?” “住嘴!柯奕风他用不着和任何人相比,他就是他!世界上没有人能取代他。”吕施施脸都气红了。 “施施!”一个激动的颤音出现了。柯奕风颤巍巍地从房里挣扎着跑出来,一把抱住吕施施。嘿嘿,看来我的软骨散加哑药放的份量正好。如果我会点**多简单?害得我只能选择下药,幸亏当时柯奕风心不在焉没有现。好啦,功成身退,我还是很识趣的。我正要退出门,只见柯奕风一脸幸福地对吕施施说:“跟我去紫竹林!”吕施施从吃惊中已经缓过来了,在脸上闪过恼怒、羞涩、幸福种种情绪后,轻轻点点头。然后我就看见他们携手从我眼前“嗖”地飞走了。 多么完美的结局啊!我成全了一段伟大的爱情! 可是!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走半个月都没回?紫竹林是什么地方?我还等着柯奕风给我解毒呢!老天啊,早知道等我解完了毒再成全他们好了。这一对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啊,完全将本人遗忘了,我每日守望在门口望眼欲穿,都快成望夫石了我。 看着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我决定离开木隆山。因为医仙给我压制毒性的药已经不多了,我还是去找医仙解毒算了。热恋中的人太不靠谱了,我可不想在木隆山毒身亡。 再见司徒靖 过了两天才补全,因为这两天一直看新闻,实在没有心情写文。 地震灾区的情况太让人揪心了!那一双双悲伤的眼睛,一张张痛苦的面容,让所有人难以心安。 我们这些震区外的人还拥有生命、健康、亲人朋友……请懂得珍惜! 让我们行动起来,为灾区人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用手机一条短信,捐出一两元。 一根蜡烛只有如豆的光亮和只够护手的温暖,可是千千万万根蜡烛汇聚起来,就能照亮所有人的眼睛,温暖所有人的心! ========== 略微收拾了一些细软,到药房收刮了一些解毒药品,给吕施施和柯奕风留下一张纸条,我就离开了木隆山。纸条上写道:吕姐、柯前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二位请不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聊的江湖恩怨中去。天理昭彰,善恶有报。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自己活的开心。莫让仇恨毁掉了自己的幸福。放了别人,就是放了自己。二位还是携手相伴,做一对神仙眷侣吧。 另外,柯前辈未给晚辈解毒,所以晚辈借走解毒药品若干。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秦芷萱留字。 出了木隆山,我向落雁山方向而去。路上竟然听到一个江湖传闻,说是慕容山庄从冥玦教的手中救下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那人曾经在慕容山庄的比武中得过第二名。这说的不是沈默么?不是大叔救的他吗?怎么变成慕容山庄救的了?我有些疑虑,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慕容山庄的保护,沈默更加安全了。而我毒的日期近了,得尽快赶去凌霄谷。 经过打听,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到了。我买了一些干粮,打算抓紧时间赶路。日月交替之时,经过一片树林。此地算是荒山野外,看不到一户人家。我不免有些着急,由于过于赶路错过了之前的山村,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加快了步伐。 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兵器击打的声音,我立刻警惕地躲进草丛。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天真地想,他人恩怨反正与我无关,我会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但是如今的我明白了,江湖上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有时候哪怕只是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就会惹来无妄之灾。声音向我这边靠近,我悄悄向草丛深处挪了挪,屏住呼吸。透过缝隙,我看见一个绛衣人被一群黑衣人和一个蓝衣人围在了中间。 绛衣人似乎方才使出了某一招,逼得众人不敢近身。他执剑立于中间傲然道:“哼,想不到你居然是叛徒!” 蓝衣人叹息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今日是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只要你交出宝贝,我会向主人求情,求他放过你。” 绛衣人哈哈大笑,笑声充满豪情:“我怎会向一个无耻的叛徒求饶?废话少说,动手吧!” 我感觉声音很熟悉,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啊?苏……呃,司徒靖?再看向那蓝衣人,居然是那个翼宸!蓝衣人一咬牙,挥剑道:“大家上!他眼睛瞎了,不要怕他!” 司徒靖的眼睛瞎了?果然,他侧耳聆听,似乎眼睛的确看不见了。黑衣人冲了两个上去,很快就被司徒靖打倒了,剩下的就都一起上了,他奋力厮杀。怎么办?我的心剧烈地跳动,我问自己。救他?我没这个本事。不救他?可是看着那张苏凌的脸,让我如何忍心?怎么办,怎么办? 司徒靖虽然眼睛不方便,但他毕竟是武功绝顶之人。只见他招式越来越凌厉,似乎眼睛的不便丝毫没带给他任何影响。一下子,一剑划翻了三个人,又踢倒两个人。然后施展轻功,突围而去。 我眼见他向我这边跑过来,越来越近。后面追逐的人也提气飞身而来。我快地做了一个决定,等司徒靖掠过我面前的时候,我早就运好了气,立刻爆出来,向空中翻起,顺势拉住他,往更深的草丛中落下,同时将一块石头扔向了相反的方向。因为我拉他翻入的地方恰巧是一个山路的拐角,拐角挡住了后面的视线;而且我们落在草丛深处,虽然有草摇动,但是里面光线较暗,且草丛很高被外面的草木给挡住了。那帮人匆匆赶过来,只来得及看见石子落地的地方草木摇动,立刻向那边赶过去。 一落地的时候,我就掩住了司徒靖的嘴巴。他虽感到意外,但毕竟江湖经验很足,感觉到此刻身边人起码对他没有恶意,于是他立刻定神不动。待追逐声远去,我们迅向草丛深处猫腰跃行。 拼命跑了一个多时辰,我“呼呼”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司徒靖听见了,慢慢停下脚步。我早就快撑不住了,本人跑过最长的距离不过是800米,什么时候连续跑过这么久啊!我拍打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司徒靖迟疑片刻,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一时情急不查,你累到没有?”嗯?他怎么知道我是姑娘?我在他眼前挥挥手,他忽道:“在下眼睛受伤,的确看不见了。但是听你的呼吸声,得知你是一位姑娘。”我正要接话,忽然想起来,我跟他之间的纠葛还没解决呢。万一他现在知道是我,还是想替若离报仇,把我抓走怎么办?我转转眼珠,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我抓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不要紧。他问道:“姑娘你……?”我写道:哑巴。他一怔。我趁机看了看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定定地望向一个地方。我写道: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他答:“中了贼子的毒,我已经及时点了**位,服了一些解毒药。现在需要运功逼毒。”我在他手中写道:好,我替你守护。他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他运功了半个时辰,最后吐出一口血水,收势。我递给他一壶水,他漱了漱口。我抓住他的右手问:你现在好了吗?他说:“我暂时把毒压在了眼睛旁边的**位,如果不及时医治,这毒就要走到眼睛里了,到时候恐怕就算是医仙也救不了。”医仙? 他继续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日后在下一定要好好报答。现在我必须回去疗伤,不知道姑娘有何打算?” 我问道:你回去一定能治好眼睛吗? 他苦笑:“恐怕没有十足把握,但是别无他法。” 我继续写道:医仙一定能治好你吗? 他说:“如果是医仙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他老人家神出鬼没,一时也找不到,而我这毒是等不了几日了。” 我身上虽然有一些从解毒圣手那里弄来的药,可是我并不知道司徒靖中的是什么毒,也并不完全清楚我所拥有的解毒药品能解什么毒。所以目前看来,要救司徒靖,带他去找医仙是最好的选择。好在他看不见,应该不算泄露医仙的住址吧?希望医仙会原谅我。 主意既定,我写到:跟我走,去找医仙。二日之内即可。 “果真?”他的脸上浮现惊喜。我握握他的手,表示肯定。他忽又犹豫地说:“姑娘可知道我是何人?不怕我是坏人吗?” 司徒靖。我在他手中写道。他一时竟愣了,过了一会才说:“姑娘认识我?你到底是何人?” 他俊秀的脸上有一些溅上的血迹,我叹口气,在他手上写下:相逢何必曾相识。相信我。 他忽然笑笑:“倒是在下小气了。好,姑娘请带路。” 司徒靖果然就是司徒靖,有这样气魄的人才不愧为无忧宫宫主。 剩下的路程并非一路平静,翼宸带人搜山,好几次险些找到我们。幸亏司徒靖的听觉灵敏,每次都化险为夷。另外他还教会了我一套简单的龟息功,运用此功,呼吸的声音连武林高手都可以瞒过。而我则早晚收集露水,帮他冲洗眼睛。 快到凌霄谷的时候,翼宸那帮人又搜索过来了。我找了棵非常茂盛的大树,与司徒靖一起飞上去,隐藏在树枝中间。一群穿着夜行服的蒙面人,分散开呈扇形,保持队形向前搜索。我暗暗叹道,这帮人看来受过严格的训练。 我一手拉着树枝,一手拽着司徒靖,一动也不敢动。立足处狭小,我和他紧紧地靠在一起。月光从树叶间漏下点点光亮,一片清辉拂过司徒靖的面庞。我悄悄抬头看着他。额头,剑眉,眼睛,鼻梁,嘴唇。仿佛有一种让人沉醉的吸引力,让我挪不开视线。我在心底轻轻呼唤:苏凌,苏凌。 曾经那样熟悉的面容,曾经自己偷偷描绘过无数次的面容,现在能不用戴着“面具”、毫无掩饰地去打量。我知道他是司徒靖,可是我却觉得我面对的是苏凌。苏凌啊,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你,无需担心我的眼神泄露我心底的情意,这真是一种幸福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司徒靖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我赶紧移开目光。 “他们走了。”他轻声说,气息拂过我的耳旁。我从神迷中清醒:他不是苏凌!我握握他的手,他带我飞下大树。 借着月光,回想起医仙给我的地图,我带着司徒靖进入了凌霄谷。 走了半个时辰,司徒靖忽然拉住我的手:“有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蹲下。过了一会儿,响起一阵鸟类翅膀拍打的声音。原来是鸟儿在飞。正这么想着,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前面飞过。是鸟吗?不可能啊,哪有那么大的鸟?我心下一寒,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就在这时,那白影子朝着我们飞过来。我死死地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近了,近了。原来是一只白色的鹤! 又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空中翻过,在飞行的白鹤背上轻轻一点,飘飘然落到我们面前,白衣翩翩。司徒靖听见动静,把我拉到他身后。我站稳了,偷偷探出头一看----柏汐云?! 白衣美人伸手拍拍白鹤,白鹤扭扭它优雅的长脖子,在他手上蹭了蹭。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你是?”他像是认出了我,却又不敢确认。当然啦,我戴着面纱呢。我扯下面纱,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在下司徒靖,冒然到此,是为了找医仙前辈。不知阁下是何人?”司徒靖抱拳道。 柏汐云眼睛微微一睁,看清是我,竟有一丝激动和惊喜。听见司徒靖的话,他对我笑笑,然后才转过视线看向司徒靖,道:“原来是无忧公子。你,眼睛受伤了?” 司徒靖道:“不错,一时不查,中了贼人的毒。想请医仙医治。” 柏汐云望向我,我不禁吐了吐舌头。他有点无奈地摇摇头,道:“既然公子已经来了,那么请跟我一起去见医仙吧。” 柏汐云将司徒靖安排到客房等候,然后带我先去见医仙。 诸葛兰陵一见到我,白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惊喜道:“不是说你这个女娃娃掉下了千尺悬崖吗?你怎么……”他打量我一圈,“你怎么安然无恙、毫无损?” “老爷子,这话说来就长啦。反正我是福大命大、祖上积德、祖宗庇佑、命不该绝。大概是,嘿嘿,老天爷看我如此聪明伶俐、心地仁慈,特地让我多活个几十年吧。”我眨眨眼睛。 门吱呀一声开了,桐梓揉着眼睛走了进来,带着困意说:“师父,水烧好了。”我摸摸他的头说:“最近又想了些什么好法子淘气啊?”他停下手,愣愣地看着我,忽然睁大了眼睛:“是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啪给他头上打了一巴掌:“你姐姐我是活生生不能再活生生的大活人!”他惊得跳起来,撇撇嘴巴,但终是小孩子,还是忍不住咧开嘴巴笑起来:“我,我还以为你已经……”说到这里,语气竟又变得悲伤起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揽过他,高兴又感动地说。这个孩子令我想起了那四个小鬼,经历生死大劫以后,我好想念他们,想念我们的家。 “医仙前辈,请您帮晚辈解毒!”我抱拳恳求。医仙收起伤感,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早就准备好药物了。就等你来找我。” “那我们明日正式开始吧。对了,那个司徒靖的眼睛被人毒瞎了,请医仙您也帮他看看吧。不过他以为我杀了他的门徒,其实我是被陷害的。我怕他抓我去无忧宫,所以在他面前一直装哑巴。烦请各位不要在他面前拆穿了我。” 桐梓嘟起嘴巴:“他误会你?那就别治他好了。” “别!”我忙喊道,他们都看向我,我不好意思地说,“呃,其实他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就是笨了点。我与他也没什么恩怨,医仙您还是帮帮他吧。” 医仙定定看了我一眼,忽道:“既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他。眼睛比不得你的火蝴蝶,不能拖延。” 我高兴不已。柏汐云道:“还是我请他过来吧。” 医仙看了司徒靖的眼睛,把完脉,捻捻胡须说:“幸亏你自救及时,处理得当。这双眼睛算是保住了。” 司徒靖惊喜:“当真?实在是太好了!多谢医仙,有劳您了。”看见他的笑容我也倍感安慰。他又转着头,辨听了一下,对着我的方向说:“多谢姑娘了。”我习惯地走上前,握握他的手。柏汐云瞥了我们的手一眼,我注意到了,我想我的举动还是太前卫了吧。 就这样,有司徒靖的时候,我就是哑巴。好在我的医治跟他是分开的,做哑巴的时间也不太长。 桐梓见好不容易有个陪他疯的人来了,一有空就缠着我实验他的奇思怪想。被医仙训斥了好多次。 柏汐云在谷中住了些时日,又出山去了。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心跳不已。太没出息了。可是谁让他那么那么帅,那么那么美呢?他不仅仅是容貌俊美,他的行为举止也带有一种脱俗优雅的韵美在其中。我常常好奇地想,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到底是如何长大的呢?怎么样才能修炼成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儿呢? 至于医仙,每天吃着我做的小菜,跟我下下五子棋,感叹着日子过得太舒适了。东坡肉我会隔几天做一次给他,因为我跟他说肥肉吃多了会得高血压高血脂,对身体不好。然后就这个“高血压高血脂”的学术问题,我们讨论了十天。 一晃,已经在谷中待了一个月了。司徒靖的眼睛快治好了。 听医仙说司徒靖的眼睛快要恢复了,我去向他恭喜。 司徒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我悄悄走过去。他忽道:“姑娘,是你吗?”我笑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写到:你在干什么?他说:“我在听风。” 听风? “是啊,听风吹过山谷、吹拂树叶的声音。” 我喜欢风,因为它能自由自在地飞过好多地方。 等我写完这句话,司徒靖沈默了一会,说:“姑娘,一直以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唉,我的名字可多着呢,可惜一个都不能告诉你。没有办法,我只好再编一个了:哑姑。 “哑姑?哑姑,我明天就要出谷回无忧宫了。你家住何方?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或者,或者……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无忧宫?”还未等我回答,他又说,“无忧宫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会对你很好的。” 是为了感谢我还是因为同情我呢?司徒靖啊,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敢跟你走哇。 我在他手心写下:不用了,谢谢! 他迟迟不抽回手,似乎还等着我写下去。良久他才说:“因为你要像风一样生活,是吗?” 我在他手上画了一个笑脸,并写道:我会记住你的,司徒靖。 “哑姑,”他轻声唤我,“我让看看你。”他一圈一圈拆下纱布,慢慢睁开眼睛,睁大了,看着我。 我有些紧张:你能看见了吗? “只能感觉到光亮,能看到你的轮廓,但还是看不清楚。”我看向他的眼睛,清澈的瞳孔里映出我的样子。 “哑姑,明早医仙会给我上最后一次药。他们会把我送出谷,等我出去后摘下纱布就能看见了。现在,就当我跟你告别吧。” 要走了么,司徒靖?这一个月里与他相处,虽然我有点刻意躲着他,但还是与他建立起了一种淡淡的友情。这个人聪明大气,有世家公子的骄傲和执着,也有勇气有担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林人才----这是医仙私下评价给我听的。 我写下:好的,你多保重! 他洒脱又诚挚地笑笑:“有什么需要,你就来找我。”我想起了苏凌的笑脸,他说过“有什么需要,跟兄弟说一声”。我的心有点酸酸的,变得柔软无比。一时冲动,上前轻轻抱了抱司徒靖。转身,离开。 柏汐云站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白鹤陪伴在他身边。这个人也真神奇的,居然能把白鹤当宠物养。 “柏汐云你回来了?”我问他,他微微点头。 “白鹤为什么能在山里生活?”我好奇地摸摸白鹤,白鹤抖抖翅膀,跳开。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弯弯曲曲走了许久,刚刚拐过一个路口,一阵凉爽的风迎面扑来,眼前豁然开朗。啊,原来这山后是一片大湖。湖水一望无际,水波淼淼,反射着晃眼的阳光。十几只白鹤在湖边的沼泽地闲闲地散步,时不时低头在泥水中啄一口。一群水鸟从湖边振翅飞过,又优美地下滑。 “好美啊!”我叹息,折下一枝芦苇,摇晃着大喊:“好美啊!”响亮的喊声惊起几只白鹤,它们优雅地奔跑几步,展翅飞翔。我的目光追随着它们,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湖?”我问。 “玉镜湖。” “好奇怪,看到美丽的景色,我总是想哭。记得有一年我去西藏,运气很好,看到了很难一露真容的大雪山。云雾散去,雪山出现的那一刻,我被它的壮丽峻美震撼得哭了。那样的美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面对碧水蓝天,我喃喃地说。扭头看看柏汐云,他正静静地听着。“你明白我的感受吗?”我怕他笑话我。 他淡淡一笑:“我明白。” “我也要走了。与我分别的人,我与之分别的人,也许将来都散落在天涯,难以得见。”我惆怅地说。 一片绿叶迎着阳光,青翠欲滴。我摘下来,吹了一支我不知名的曲子,似乎是哪个电视剧里的插曲。叶子出细细清脆的声音,在我们身边飘荡,如同水波一样,晃晃悠悠。 等我吹完了,柏汐云拿出一支玉笛,略一思索,居然将我吹的曲子完整地吹奏了一遍。声音和着风随着水,飘得更远。我忽然才觉,这曲子竟有一点哀婉。或许是离愁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了它吧。 玉镜湖畔,笛声飞扬。风声水声和笛声,白鹤翩翩舞。 人物表 秦芷萱(秦子轩,秦子惜,小丸子,哑姑)苏凌未薇江天宇(老妖)欧阳念晴莫言张恒楚云筑楚晓湄柳成玉(七夕吟诗比赛中的那个人)孟锦心(楚庆城守之女) 怡香阁(青楼):媚娘无双烟萝若梅红线绿衣海棠(此人只出现提名,未见其人) 奔雷墨兰(这对夫妻是抓芷萱进青楼的那两个) 慕容山庄:慕容青云曲云裳慕容雪丹慕容冰松吴氏(二夫人)慕容雪朱慕容冰枫冥玦教:姬昱焰沈默卫青平吟霜秦无棉(曾经是逍遥派圣女)羽衣小鸢(已去世,沈、卫二人之友) 无忧宫:司徒靖朗飞翼宸伍先生颜若离(已被杀) 医仙诸葛兰陵桐梓柏汐云(在青楼告诉芷萱中了火蝴蝶的大美人) 楚皓月伺剑蝴蝶剑吕施施解毒圣手柯奕风山谷大叔(无忧宫之人)梅婉华(大叔的师妹) 芸娘(自杀女子)何奇石(芸娘前夫) 齐祖豪(周旋于慕容二女之间的男人,武林世家之子) 清灵子(慕容山庄比武第一,武当派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为出场人员有几个有名字的路人甲乙我没写比如火穹帮赵思德之流有遗漏的话大家提醒我 饥饿之城(上) 司徒靖走的那个清晨,我犹在睡梦中,他没有向我当面告别,只托桐梓转交了一把扇子给我。我打开扇子看了看,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把折扇,画了点花花草草。唯一特别之处是它的气味很香,一打开就异香扑鼻。这司徒靖怎么用这么香的扇子?我摇摇头,这扇子还是女人用比较适合。送给我大概是顺手所为吧。 我脸上的红色斑块慢慢变小,直到完全消失,是在司徒靖走后十天。医仙对我说:“你所中的火蝴蝶已经完全解除,只是你中毒时日过长,对身体造成了一定损害,以后要好好调养。说起来,你应该让司徒靖带你去他们无忧宫的灵泉泡一泡。对你的身体会有好处。” 我惊道:“您也知道灵泉?” 医仙不满地瞪瞪眼睛:“咱老人家什么不知道?不过这灵泉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 我暗暗笑,我可是已经见过了,还泡过从灵泉流出来的溪水呢。 医仙又捋捋他乱糟糟的白胡子:“你这个娃娃没练过什么功夫,奇怪的是身体却异于常人的好。中了火蝴蝶,虽然后来吃过我配的药丸,但是能撑这么久才开始解毒,真是不一般。” 我嘿嘿一笑:“也许是在娘胎里吃的好,所以体质好。”心下却道,莫非这体质优异是泡了无忧山的溪水、吃了那青果所致?想起当初沈默说我体内能将一分内力生为三分,恐怕也是这个缘故。看来这灵泉真是妙哇,日后有机会一定还要再去泡泡。 “师父,请喝茶。”桐梓低着头进屋,低着头给医仙端了一杯茶。 “嗯。嗯?”医仙道,“抬起头来。” 桐梓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抬起了头。“胡闹!”医仙吹胡子瞪眼,将桌子一拍。桐梓顶着满脸墨汁画的小乌龟,幽怨地瞟了我一眼。医仙也跟着瞟了我一眼,再看看桐梓,“哈哈哈”笑出声来,满脸的皱纹开花。我也忍不住了,“噗哧”笑弯了腰。哼,小鬼,跟我斗! “一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我哼着这小曲,故意从桐梓身边经过,出门而去。咱是文明人,不打人也不赌酒,玩这“小蜜蜂”输了的人就在脸上画只小乌龟,一天之内不许洗。桐梓这小孩太低估我魔女的能力了,这玩意儿我当初可是玩过无数次,赢一个毫无经验的孩子不是小菜一碟么。有点胜之不武啰,嘻嘻。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虽然凌霄谷风景优美,虽然医仙他们都待我很好,可是我的一颗心还是飞回了红豆居。我急切地想回家,是的,回家,想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去向医仙告别,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舍,却笑着说:“如今这东坡肉我可是吃腻了,下次再见,你得想出一道新菜式给我。”这个慈祥的老人,眉眼间全是关怀,让我觉得像亲人一样温暖。我的眼睛不免泛起泪花,却也笑着回答:“好啊。我保证比东坡肉更好吃。” “那么,丫头,我就不远送啦。日后有空,再来凌霄谷看我。” “是。” “顺便给亦证那老和尚带个口信,就说:我相信他说的。” “嗯?就是这句话吗?” “不错。” “好,一定带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真是搞不懂。不过如果回了楚庆,还是应该去雷鸣寺向亦证大师道个谢。 “桐梓,我走了。” “哼,巴不得你快走。” “真话?” “……” “我真走啦,你日后服侍医仙可要更用心。我教你的东坡肉不要常常做给他吃,一个月一两次好了。你自己也要勤勉学习,早一点成为医仙的入室弟子。” “你,你也要好好保重,别再笨得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嗯,不过也没关系。以后你的病啊毒啊,我都可以给你治。”桐梓睁大眼睛,用手握了下拳头,一副“将来我很厉害”的样子。我笑着摸摸他的头。柏汐云送我出谷。我这才知道当日他遇到我和司徒靖并非是巧遇,是因为我们入了阵,他们得知有人入谷。而谷中其它可以困住人的阵法,只要按照医仙的地图走就可以避免。 谷中绿树参天,从山上到谷下,不同颜色的叶子密密层层,形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我们走在绿荫之中,看着地上透过绿叶撒下的点点阳光,一路无语。我偷偷侧头看了柏汐云一眼,却现他也正看着我。我脸一红。他却笑了笑,然后有点审慎地说:“你……跟姬昱焰之间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会逃出冥玦教?” “你也知道这事?不错,他误会我是另外一个人,非逼我做一件我不想做的事情。” 他有点讶异,眉头微微一皱,就像玉镜湖上风吹起一道水波,让人忍不住想去用手抚平。“另外一个人?可是……他的女儿?” 我惊呼:“他的女儿?!” “哦,我的意思是,秦无棉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我大惊。这可是冥玦教的机密啊。 “冥玦教的事情我略知一二。那你是秦无棉的女儿吗?”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当然不是!”我断然否决,“秦无棉我见都没见过。我不过是恰好姓秦再加上其它一些误会,导致他认错了人。” “原来如此。”他眼眸闪闪,眼波微微又打量了我一番。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回楚庆,做米虫。”我想起日后的幸福生活,高兴得几乎忘形,嘴巴不自觉咧开笑眯了眼睛。 他微微一笑,像和煦的春风拂过,如白鹤优雅地拍翅,那赏心悦目闪耀了我的眼睛。怎么……有人可以这么美? 美人在侧,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谷口,我依依不舍地说:“不用再送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低头看看我:“希望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差点忘记感谢你。谢谢你在楚庆的时候给昏迷中的我送了一颗药。” “哈哈,那多亏那位莫公子相信我。听说,他们四个是你收养的孩子?” “呃,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呵呵,应该是我收留的弟弟妹妹。他们可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他有点微讶,也有点喜悦,“你会是一个恪守责任的人吗?” “当然!做人最重要的是懂得负责任呀。”这个柏汐云怎么有点怪怪的,我有些迷惑。 “好,很好,哈哈哈哈。”他竟然畅快淋漓地笑起来。笑声惊飞一只云雀,啾啾悦鸣,直入云霄。 “再见!”我挥手作别。 “再会!”他微笑颌。我买了一匹马,按照我了解的地理方位,向楚庆而去。因为是一个人,安全起见,我尽量不走僻野山林,而是走城镇村庄。现在火蝴蝶已解,我自然可以露出真容,没有面纱挡面,居然还有些不适应。为方便,我扮作男子上路。一路上故意晒黑皮肤,画粗眉毛。 路上经过的城市有一些比较繁华热闹,街头卖艺杂耍,各种特色小吃,飘扬歌声小曲的酒肆,都很吸引我。只是要赶着回家,只能匆匆一瞥,实为憾事。我打定主意,回家后要带孩子们出门旅游玩玩。这日早晨出时,向城中店小二打听好方向,计划落日后在郊外的一个村庄落脚。哪知途中走岔了道,日落时分也未见村庄,只得无奈夜宿荒野。还好我为防万一,总是携带着一些干粮。等到实在看不清路途,我停马在一棵大树下找了片空地歇息。 我生了一堆火,用树枝串了几个玉米烤着吃。玉米慢慢烤熟了,香味令人垂涎。“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玉米。”我篡改了歌词,流着口水唱歌。急匆匆取下一个,急不可耐地想吃,但是太烫手了,只得在两只手上倒来倒去。“哇,哇,好烫。”我被烫得哇哇叫,忽听身后一阵异动。扭头一看,黑暗中两颗明亮的东西正盯着我。“哇----鬼啊!救命啊!”我的心吓得停跳一拍,立刻大喊起来,手上的玉米也吓得抛了起来。 “唰”只见一道黑影闪动,卷走了空中的玉米,然我怒了:“好你个小偷,偷我的玉米!还装神弄鬼吓我!” 他双脚勾在树枝上,头朝下,用手擦擦鼻子:“不是我偷的啊,是你扔了,我捡的。” 无耻,居然有如此无耻的人?气死我了。我赶紧把剩下的玉米护住:“你不吓我,我会抛掉玉米吗?那是抛不是扔!哼,我有也不给你了。” 他冲我吐吐舌头:“小气!” 我津津有味地啃起玉米,还故意咂吧着嘴巴。就听见树上的人一直咽着口水,我心里偷笑。过了一会,他又倒垂下来,可怜兮兮地盯着我的玉米。我拿着玉米向左,他就看向左,我拿着玉米向右,他就看向右。我不免觉得好笑,也不逗他了,把最后一根玉米抛给了他。他快地接过,马上啃起来。一边还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荒郊野外突然蹦出个人来,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还是不可大意。 “你又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他从树上跳下来,满不在乎地坐到我旁边。嘿,还真是不客气啊,这可是我的火堆。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我就是我呗。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就因为这么个家伙,我抱着包袱几乎一夜未眠。担心一不小心睡着了,马匹财物就丢失了。而那个人居然靠着大树,睡得流口水。郁闷啊。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悄悄走了。 下午的时候到了凰城,进去后现街上路两边有很多流民。牵着马边走边看,那些人似乎都是难民。面如土色,表情都很麻木,但是一看到食物就两眼放光。衣着破烂,大多面前都摆着乞讨的碗。 “老人家,您是哪里人?这是怎么了?”我问一个老大爷。他神色迷茫,衣衫褴褛,身边有一个小孩子。他拄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杖,半天才嗫喏着说:“造孽啊,老天爷难,家里都遭灾啦。” “大爷,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是凤城的,闹饥荒,粮食都没了,还要上交。不让人活啊。娃他爹娘在路上又逃散了,剩下我们爷俩,可怎么活哟!”老人家说着说着,滴下几滴浊泪。他身边的小孩毫无力气地躺在一边。 “大爷,那您知道楚庆遭灾了没有?”我有些着急。 “我只知道凤城和周围的十里八乡都有饥民出来逃荒。楚庆那么富庶,离得还远,应该没有遭灾。” “多谢大爷!”我赶紧买了几个馒头送给他。他慌忙要拜谢,我止住他。这时周边的饥民看见了,都向我围过来。看见他们急切期盼的眼神,看见他们脸上的凄苦,我不忍心。买了几笼馒头,打算分给他们。岂知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拥挤中居然打了起来,最后打翻了蒸笼,许多人一窝蜂在地上去抢。我无力制止,也被他们的疯狂给吓到了。 “年轻人,快走啊!”那个大爷高声提醒我。我这才醒悟过来,奋力挤出人群。 下面我要经过的就是凤城,如果不从此城走,则要绕很远很远的路程。到底去不去凤城呢?我决定多准备一些干粮,还是从凤城取道,最多尽量不做停留。 替我准备干粮的店小二一听我的打算,吃惊地说:“客官,您要去凤城?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如今城守老爷已经下令,我们凰城只能出不能进,你一旦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啊。再说这一路上都是流民,没有粮食不说,那些杀人抢劫的更可怕啊。客官你长得又……又这么斯文,万一被那些强盗给抢了就不得了了。” “真有这么凶险?”我也没经历过这阵仗。 “当然,当然!你不知道这饥荒有多惨。唉,这种情况下,有些人可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店小二连连摇头叹气。 我权衡半天,还是决定从凤城走。怎么说我也会轻功,实在情况不对,就溜走好了。而且没准店小二的话也夸张了点。 凰城之去凤城中间还有几天的路程。一路上不断的遇见饥民,越往凤城方向越荒凉,渐渐的,路边偶尔能见到死去的人。情况真这么严重?随着马蹄的前进,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痛。 到了某个无名小镇,街道上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人。风一吹,只有灰尘和落叶飞起,显得格外的萧索。这里的人民想必也都是逃难去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客栈,开了半扇门,我赶紧过去投宿。店主人无精打采,看见我,眼睛一亮,连忙热情相迎。我暗暗叹息,看来他这里已是许久没有生意了。 “老板,你这里提供伙食吗?今天晚上有吃的吗?”灾区情况严峻,只提供住宿不提供伙食的话,我也是能理解的。 “呵呵呵呵,有有有。”店家笑眯眯地朝着大概是厨房的方向喊道,“肥羊一只~!” 嗯?这个店居然还能提供这么好的伙食?看来我要付的房钱饭钱不便宜啊。“店家,我一路赶路有些累,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吃饭你再喊我。” “好嘞,您放心去休息吧。我给您把马牵到后面去。”店家殷勤地送我回房。 疲倦使我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忽然感觉喘不过气来,我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又是两个亮晶晶的东西正盯着我。“嘶----又是你!你干什么?”我看着那个“猴子”,又惊又怒。 “嘘----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吧。”他轻声说。 “救我?开什么玩笑?你是想来吓死我的吧。”我瞪他一眼。 “你听,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我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就侧耳聆听。一片寂静中,果然传来隐隐有节奏的“唰唰”声?“这是什么声音?”我问。 “磨刀啊。” “磨刀?磨刀关我什么事?切!” “笨蛋!磨刀是为了来杀你啊。”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着怜悯。 “杀我?”我吓了一跳,转而又笑了,“你搞错了吧。大概是店主人要杀羊。” “嗤----你就是那只‘肥羊’啊!” “我?”我怔住了。 “你不知道这是一家黑店吗?更何况如今饥荒遍野,民间都开始易子而食了。你给他们送来财物、马匹和你自己,不是肥羊是什么?” “肥羊……是我?磨刀是为了……杀我……吃掉我?!”我打了个寒颤,立刻从床上蹦下来。这时磨刀的声音停止了,一个脚步声正向楼上走来。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快,快。”猴子把我的包袱塞到我怀里,“这是你的包袱,快从窗户出去。”他自己“唰”的就从窗户蹿了出去,身手敏捷。我也不敢迟疑,施展轻功从窗户跳了出去,正好后院无人,解开我的马,悄悄出了后门。 “跑啦,快来人啊,小羊跑啦!”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我立刻打马狂奔,抬眼处,已不见猴子。 郁闷,居然做了一次待宰的羔羊。 饥饿之城(下) 快马加鞭奔跑一段时间后,凉风吹得我渐渐平静下来。天色已暗,我不敢再贸然投宿,只得再次露宿荒野。黑暗之中,前方隐约有一堆火光闪耀。我不由得向那边走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间破庙。有瓦遮顶总比没有好。我决定就在这里过一晚。 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马,里面有几个人围着一个火堆。我把马拴在门口的树上,走了进去。那几人抬头看我,我也没太在意,公共地方,大家各找各的地儿。 “喂,我们先来的。你睡外面去。”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对我说。我这才抬眼仔细看了看那帮人。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帮人中居然有我认识的人----楚皓月!对我讲话的就是他的小厮伺剑。 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种种念头。江湖人都以为秦芷萱已经落崖而死。我早就打算借此机会摆脱江湖烦扰。就让那姬昱焰和司徒靖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才不会打扰我以后幸福的米虫生活。因此除了我亲近的人,我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 “什么呆啊?你听见没有?”伺剑这小厮每次都很嚣张哦。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我肯定要跟他对峙,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忍!我瞟了他一眼,想了想,默默无语地向庙外走去。 “等一下。”一个人忽然说,“小兄弟,如果不怕打扰,你就在庙中歇息吧。”“大……大公子!”伺剑似乎急了。我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人一眼,年纪轻轻,眉目含情带笑比较斯文,看上去似乎跟楚皓月一样是个公子哥。“无妨。”楚皓月也开口了。伺剑这才一脸不高兴地待到一边去了。 我压低嗓音道:“多谢诸位。”心里却说,谢你们个头,本来就是公共地方,搞得好像还是我承了你们的情似的。纨绔子弟,就是爱摆谱。 夜里只有楚皓月、伺剑和那个大公子留在了庙里休息,他们中另外三人则在庙外休息。我故意离他们远远的,只是偷偷瞟了他们几眼。看样子那出去的三人应该是他们的家仆或者保镖。 次日天一亮,我就离开破庙继续上路。没走多远,看见猴子躺在一棵树上晃悠着两条腿。“猴子,昨天谢谢你啦。”我冲他喊道。他从树上跳下来问我:“有没有吃的?”我从大口袋子里掏出两块酥饼给他。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还是应该找你。”等他吃完了,从树后面拿出一个包袱扔给我。 “这是什么?” “就当谢谢你的酥饼啦。我昨天随手从破庙里摸的。”他抹抹嘴巴。 “你个泥猴子,洗洗脸吧,都看不清是个人样了。”我正说着,忽然意识到他说的话,“什么?你摸的?你偷了那帮人的东西?” “嗯,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吃的。结果连块饼子都没有。”他舔舔手指。 “你……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怒了,“为了吃就能偷东西吗?有些人是不能惹的知不知道?” 身后一阵马蹄声,猴子见状忙道:“我走啦。”“唰”攀上树枝不见了。 我回头一看,惨了,这下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爷,我看见啦,他拿着咱们的包袱。”伺剑骑着马高喊。我一听,连忙扔掉包袱。空中忽然飞来一个人,把我从马背上抓下来,一双铁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臂。 “臭猴子,你给我回来~~!”我大喊。 马车也随后就到了。楚皓月和大公子从车中走下来。我急忙对楚皓月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的。偷的那个人已经跑了。” 楚皓月冷笑一声:“不是你偷的,你也是同谋。不然包袱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说他只是想找点吃的,但是包袱里没有,他觉得没用就扔给我了。我都还没打开看,我根本就不想要,是他扔给我的。”我分辩,但我知道他们肯定都不相信我。 “哼。狡辩!”楚皓月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敢做敢当还是条汉子,可惜你……” “爷,您看。”伺剑已经捡起了包袱,打开递给楚皓月。楚皓月翻了翻:“东西倒没少。”我看了看,好像是几个纸本本。“没丢就好。您看东西没少,可以放我走了吧?”我说。 “做梦!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有何目的?偷我们的文牒做什么?”楚皓月一手抓住我的下颌。疼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 “爷,您看他的包袱。”伺剑把我的包袱打开。 “药丸?”楚皓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放开手。 “文牒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那些药丸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都是治什么病的。”楚皓月上次见过我身上带有很多药丸,我这次带的药丸不但有医仙给的还有从柯奕风那里收刮的,都是江湖上绝好的药,这难免会让他起疑。我一不能让他觉得我是江湖人,二不能让他想到我是秦芷萱,虽然他并没有见过我没戴面纱的样子。 “这个谎话显然不太高明。”他不屑地说,忽然他拿起一样东西,愣住了。我一看,糟了,是花无语给我的玉环。在桃花镇的时候,他见过这个玉环。“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一手捏住我的肩膀,厉声说。“也,也是捡的。”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何处捡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上减轻了一点力道。 “是,是一条小河边。和那些药丸一起捡的。因为那些药丸都被牛皮纸包着,还裹着蜡,所以都没有坏。这个玉环被一个小包袱包着,所以没有在石头上磕坏。”我边紧张地思考,边慢慢说着。 楚皓月脸上闪过一丝阴影,又黑着脸问道:“什么河?” “就是从大峡谷里流出的一条溪水。” “可是万仞悬崖下的大峡谷?” “是是是,就是那里流出来的溪水。”我偷偷看了看他的神情。慕容山庄从吕施施手上救走慕容冰松,江湖人应该知道。但是我----作为曾经救过慕容冰松的人,他们却打算用火烧死我,这件事情慕容山庄的人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所以我猜,江湖人都以为我是落崖而死,只有慕容山庄的人或者说只有曲云裳认为我是烧死的。 “楚兄,如何处置他?”大公子说。 楚皓月回神过来看向我。“爷,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为防泄密不如杀了他。再说也许他是什么人派来的,也是该杀。”伺剑道。 伺剑啊伺剑,你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难道我们命里犯冲?我瞪了伺剑一眼,大呼:“冤枉啊!我真的没看过包袱,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更加不是什么门派派来的!你们要相信我!” 这时抓住我的那个彪形大汉说:“爷,容小的插嘴。此人似乎不会武功。” 楚皓月看看我,探上我的灵台**。他又看看我的双手,道:“此人应该没练过兵器暗器,但是倒有一点内力。” 我腆着脸说:“嘿嘿,刚刚开始练,只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内力而已。我真不会什么拳啊掌的。不过是有个高人指点我,用以养生。我绝不会武功。我并非什么江湖人士。” 楚皓月收起玉环道:“我也不想妄杀生命,但是放了你又不安心。不如这样,你投身我楚家为奴为仆,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什么?我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朝廷命官。你刚刚偷的是朝廷命宫的文牒和公文,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了吧?”楚皓月说。 楚皓月竟然是公门中人?那他还参加慕容山庄的武林大会?哎,也别想那么多了。我无力地说:“我没偷。” “人证物证俱在,定不了你的罪?你看我是把你交给凤城城守呢,还是……”他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愿意替楚公子效力,为奴为仆。”我哭丧着脸说。不论是把我交给城守还是杀了我灭口,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还是暂且忍忍,找到机会逃出去吧。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个大公子笑道,忽又问我,“你可识字?” 彪形大汉放开了我,我揉揉胳膊,点点头:“会一些。” “楚兄,我看此人聪明伶俐,外表文弱,不如你就收他做你的书僮?”大公子说。 楚皓月沉吟片刻:“从今以后你就叫‘伺墨’吧,做我的书僮。嗯,不,叫‘伺书’吧。” “多谢公子赐名!”我双拳一抱。牙根恨得痒痒的。 “我楚家家奴胆敢私自逃脱者,断腿断手!”楚皓月瞥了我一眼。 “是。”我佯装害怕和恭敬。 大公子含笑看了我一眼,道:“恭喜楚兄收得书僮。” “一个仆人而已。”楚皓月拽拽地上了马车。诶,我的玉环不还给我了?怒不敢言啊,人在屋檐下! 就这样,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就从一个自由人变成了楚家少爷的书僮。唉,封建社会,没有人权! 我依旧骑着我的马,伺剑骑马走在我旁边。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以后你就是少爷的人了,要好好伺候少爷。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我打了个寒战,“少爷的人”?听上去怎么这么别扭。 我不理他。他觉得无趣,又道:“你说东西不是你偷的?“我不认识,不过是路上给过他两次吃的东西。他叫什么是哪里人我都不知道。” “哼,我可是听见你喊什么‘猴子猴子’的。” “那是因为他老是在树上攀来爬去的,我就那么喊他啦。”这些话我故意讲得比较大声,就是希望楚皓月他们能听见。 凤城终于到了。城门外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守城的歪歪撇撇地站在那里。城墙上贴着告示,这凤城和凰城相反,是只能进不许出。怪哉,闹饥荒还不许民众出城逃荒吗? 守城的士兵怀疑地看着我们这帮人。伺剑忙上去左右塞塞银子:“各位官爷,我们是楚庆人士,如今想从凤城取道尽快回家,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了钱,人家哪管你是来干什么的,就算日后你们出不去,也不关他们的事。于是我们几个很顺利的就进城了。 找了间客栈投宿,店主人半天没反应过来,等问清楚我们真是外地来投宿的,急忙请我们入店。 楚皓月包下了整个后院,没有我们的招呼,任何人不得进去。伺剑拉着我跑前跑后,终于安顿好了两位公子,再替大家到前院去要茶水。我端着茶水给楚皓月他们送去,正好他们几个在开会。 “这次灾情严重,民不聊生啊。”楚皓月叹息。 “既然灾情严重,为何朝廷不派人来放赈灾粮食?为何凤城不许老百姓出去找生路?”我很好奇。身为现代人,我并没有经历过饥荒,只是在电视剧中见过。 “哼。问得好。这凤城城守刘志,就要上调为京官。恰恰此时生灾情,想必是他怕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隐瞒灾情不报。他害怕出去逃荒的人太多,消息会传到京城去,于是不许老百姓出城。”大公子皱眉扼腕。 “你们不是朝廷命官吗?干嘛不上报呢?” “我们此次是微服出巡,有公务在身,不得泄露身份。你也要记住,不得走漏风声。”大公子告诫我。 “是。”我应声。 “司空,看来今晚我们要走一趟了。”楚皓月道。大公子点点头。 后半夜,身穿夜行服的两个人回来了。大家都没有睡一直等着他们,毕竟这一路上的惨状牵动着大家的心。 “公子,事情到底如何?”伺剑急着问道。 楚皓月扯下蒙面的布:“没想到此中竟然还另有隐情。我还道只是刘志一人的问题,想不到……” 司空星----我已经问过伺剑了,接口说:“想不到西北粮仓居然**如斯!真是民之不幸,国之不幸!” 楚皓月眉间隐有怒气:“如今国之基本还不稳,这些贪官污吏就如此作为!哎,如何向皇上交代啊。他知道了一定又会着急。” “楚兄,事已至此。我们只得将事情如实上报。向皇帝陈情,恳请他为凤城百姓开仓放粮。虽然西北粮仓有亏空,但是还不至于一点余粮都没有,只要皇上让东南粮仓借调一部分过来,应该还是够了。”司空星道,一脸的忧国忧民。 “皇上他……又要夜不能寐了。”楚皓月叹息道。 这时室外忽然传来喧哗声。“那厮居然派人来追查我们?”司空星说。 “伺剑,你去告诉店主人,我们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封嘴。我们几人自会躲起来,不会连累他。” “是。”伺剑匆匆而去,一个保镖带着我飞上屋顶,躲了起来。从上面望去,凤城内街道上明火执仗,跑着几队人马,呼喝声、哭叫声不绝。 “这个狗官,刚才真该杀了他。”楚皓月低声道。 不一会儿,一队士兵闯进了后院,搜索了一圈什么也没现。店家点头哈腰地给带队的塞了点银子,他们就收队走了。 “明日我们如何出城?”司空星问。 大家冥思苦想。“呃,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我说。 “说来听听。”司空星说。 “就说家人染上瘟疫,希望能放我们出城去治疗。” 楚皓月和司空星对视一眼,点点头:“明日就依此计进行。” 第二天,从凤城往楚庆方向的城门处来了一辆马车。伺剑哭哭啼啼地说:“各位官爷,我家大哥二哥不幸染上瘟疫,恐怕是要不行了。还请各位开恩,让我们出城去吧。好歹能治就治,不能治也能埋到我们老家五里坡去。呜呜呜。” “瘟疫?!”守城的一听,都赶紧跳开躲得远远的。有一个人摇着手说:“不行不行,没有城守老爷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去。”他旁边几个士兵悄声说:“老大,是瘟疫啊!放了吧放了吧。” 这时伺剑从车篷里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说:“这是我们昨天向城守老爷求的令牌。诸位放行吧。”一边说一边塞上几两银子。那人接过令牌看了看,似乎想掀开车帘子,忽听里面咳嗽了几声,忙挥手道:“快走快走!”于是一辆马车加两个小厮就这样出了城。 等行到守城的看不见的地方,三个保镖从车篷里下来了。“哧哧,想不到我昨天顺手拿的令牌还真派上了用场。”听见司空星得意的声音,“我们假扮江湖豪杰,把他吓成那样。如果他知道我们是钦差,不知道会不会吓傻了,哈哈哈。” 我则叹息:“我的马啊。” 伺剑打了一下我的头:“大局为重!那么多马一起跟出来就要惹人怀疑了。”我抱着头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觉得我是新来的小弟好欺负吧? “我们下面要去哪里?”这可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楚庆。”伺剑说。 “楚庆?”我惊喜。 “怎么?” “哦,没什么。我以前听说楚庆富庶热闹、风物怡人,但是从来没去过。”我故作平静。嘿嘿,原来他们也是去楚庆的,这下正好。有人管吃管住,还有保镖护周全,真是不错啊。嘻嘻,那我就暂时不考虑逃走啦。让钦差大臣养我吧。 “哼,一瞧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伺剑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切,小孩子,我才不跟你计较呢。 重返楚庆 司空星派了一个随从带着公文和密信,赶往附近的驿站,将凤城灾情火上报朝廷。我们剩下的六个人则继续前往楚庆城。因为凤城附近十里八乡都遭灾了,我们买不到马匹。所以我和伺剑还有两个伺卫赵大勇、赵二奎兄弟俩只得徒步而行。他们三人健步如飞、气息平稳,可怜我虽然有一点内力但是不敢施展轻功,只能双脚不停的跟着马车连跑带走。没多久脚都起了血泡,整个人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停下。听见楚皓月与司空星在马车里面谈笑风生,我真是七窍生烟。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上,我只觉眼前一花,耳朵轰鸣,接下来眼睛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靠在一个有节奏摆动的东西上,清醒过来才现自己靠在马车里。 “你醒了?不用担心,你只是身子弱,一时晕过去了。”司空星微笑着对我说。 “没用。”楚皓月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我诚惶诚恐地说:“小的从小就体弱多病,为了养生学了点内功,却不知还是如此不济。请公子、大人多多担待。”心里暗暗期盼,可别把我赶下去啊。 “伺书!你醒啦?”车外响起伺剑的声音,“还不快出来,不要打扰了公子和大人。”我苦着脸,腹诽道:伺剑啊伺剑,你可真是我的灾星。 司空星摇摇手中的折扇,含笑道:“唉,坐了半天的车,也真有点无聊啊。楚兄,不如我们考考他,看他是否有资格做你的书僮?”楚皓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司空星看他没有反对,端起茶杯,吹了吹,忽道:“不如就以茶为题?” 这个题目对于我来说可算是很偏的题了。我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关于茶的名诗名词呢?好像没背过哦。“哼,不限格不限韵都作不出来?”楚皓月眼神带着轻视地扫了我一眼。忽然灵光一闪,未薇曾经看到过一诗很有特色,念给我听过。于是我仔细回忆了一遍,开口道:“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前岂堪夸。” 司空星将扇子一收,在手心上敲敲:“不错,果然还有些文采。” 楚皓月抬眼瞧瞧我:“凑巧是他以前写过的吧。”他靠着一个蒲团,不经意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他们二人面前的小几上还放着几碟糕点。哎,有钱人就是懂得享受啊。看看这马车,外表朴素,里面看似也不奢华。但是仔细瞧瞧却是应有尽有,日常起居所用都不缺少,且内部设计精巧,用具都能收纳起来,不影响人的活动范围。 司空星取出两个盒子,挑眉问我:“下一局?” “围棋?”我问道。他点点头。“呃,小的不会。”他们二人不免有点意外。在他们心目中,读书人自然应该是琴棋书画都要会。“不过我会下五子棋。”我可不能被他们赶下去,得赶紧表示自己“有用”。 “五子棋?”司空星有点好奇了。 “是,是这样的……”我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规则。并自吹自擂了一番,号称我是打遍家乡无敌手。 司空星潇洒地做了一个手势:“请。”于是我便与他下起五子棋来。他让我执黑先行,我就不客气的用了瑞星开局,不一会儿他叹息一声,表示认输。而后他执黑先走,我依旧让他落败。楚皓月观战半天,要求与我对弈。我也毫不客气的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司空星道:“伺书在这五子棋上的确是棋艺精妙,我们自愧弗如。”我嘿嘿一笑:“哪里哪里,不过是熟能生巧,以前玩得比较多而已。我略懂一些技巧,所以才能胜你们二位。” 司空星问:“哦?有何技巧?” “比如开局,就分直指开局和斜指开局。这两种开局又各有五星八月十三式,总共就是二十六式开局。这其中有必胜开局、必败开局还有平衡局。”我侃侃而谈。 司空星奇道:“不就是小小五子相连吗?居然学问还不少!”他冲我微微笑:“伺书看来不是平凡人啊。”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卫青平,小卫也喜欢笑。但是小卫的笑容总是单纯明媚,而司空星却总是笑得那么优雅,带着文人的做派。“不不不,不是说术业有专攻么?我只是单单这五子棋下得还可以。”难道他们还在怀疑我是什么人派来的? 司空星笑着摇摇扇子,不再说话。 “司空大人,您说朝廷会开仓放粮吗?”我问道。以前见这楚皓月虽然架子很大,但是人还不算阴沉。怎么这次见他,他不但很少说话,连整个人的气场都很不对劲,冷冷的。弄得我对他不免有点害怕,说话也只敢跟看上去好脾气的司空星讲。 “皇上他勤政爱民体恤百姓,一定会立刻赈灾的。”司空星说。玉德国的历史我稍稍了解过一点,如今的这个皇帝好像上位才三四年。之前国家也是经历过一番动荡才安定下来。 “皇上他身居庙堂,却总是心怀百姓。这次的天灾一定让他忧心了。我们现在身处江湖,也帮不上忙。唉……”楚皓月皱眉。 司空星笑道:“呵呵,楚兄刚才那番话,恐怕京城里的那些老头谁都不会相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我插嘴马屁道:“呜呼,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皇上英明,百姓之福。两位大人爱君忧民,实为国之栋梁、玉德之幸啊!” 司空星哈哈大笑:“伺书啊,果然不简单。” 楚皓月讥讽地一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你倒是很会说话。你倒说说何为国之栋梁啊?” “这个这个。”我抓抓头。玉德国的文化有一部分与我们相同,如四书五经等经典子集是一样的,但是它的历史毕竟跟中华不同,这也是我过来后敢肆意用古人诗篇的原因。我刚才用的是似乎是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名句,不如把剩下的那句名言也卖给他们?“这个国之栋梁,说的就是像楚大人和司空大人这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下为公,公而忘私。勤勤恳恳,一心为民。忠君爱国,死而后已……” “哈哈哈,哎哟,小月,我越来越羡慕你能有这么好玩的一个书僮了。”我唠唠叨叨的四字成语还没说够,就被司空星的笑声打断了。他笑得脸都红了,眼睛亮晶晶的。“文采斐然啊,你说是不是小月?” 小月?我瞟瞟楚皓月,顺口说道:“哪里哪里,司空大人才是文采卓绝,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佳人,呃,公子。” “哈哈哈哈,小月,不如你割爱,把伺书给我吧。”司空星含笑说。 楚皓月瞪了他一眼,喊道:“停车!”然后将车帘一甩,出去了。 “哎,小月,别吃醋啊!” 小月,别吃醋?我再看看司空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文雅俊朗。楚皓月,司空星……月,星?这么配?啊,难道说他们就是小说中华丽丽的“断袖”、“龙阳”、“余桃”?就是可歌可泣的同志之爱、bl之情?我瞪大了眼睛,活的,我终于见到了活生生的同志! 我呆滞地看着司空星。啧啧啧,优质男人啊,为何……?卿本佳人,奈何**? 司空星大概被我看毛了,疑惑地看看自己身上。 “伺书!”楚皓月忽然在车外喊我。我回神收魂,啊,我怎么可以跟楚公子----我的顶头上司我的衣食父母的爱人司空星单独待在一起?我立马蹿出马车:“公子,有什么吩咐?” 楚皓月吓了一跳,我摆出低调的、羞涩的、卑微的、讨好的、无辜的笑容看着他。他怔了一下,衣袖一挥:“我们就此休息片刻,你先跟赵大勇去前面打点一下客栈。” 报复,□裸的报复!不就是跟你的亲密爱人多说了几句话吗,居然就这样折磨我?“是~。”我用一个字百转千回地表达了不情愿。 赵大勇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跟他走了半天路赵大勇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个伺卫,许多事情我也不懂。” “哦~。”我拖长声音说,看来这古人还蛮有城府的嘛,并非都是热情的类型。 他看看我:“你跟着公子,以后大概免不了跟着他去见一些大人。他们那些人在一起饮酒作诗什么的,总归是要带个书僮的。” “多谢赵大哥。那不知道楚公子……他的脾气怎么样?” “我们下人不可议论主人。”赵大勇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我赶忙解释:“我也是想了解一下公子的喜好,以后能好好伺候他。” “伺书,我看你也是一个机灵的孩子。你放心,只要你恪守本分,公子是不会亏待你的。楚大人、司空大人他们从不苛待下人,反而是很体恤我们。” “楚大人和司空大人……很熟吗?” “当然,他们在京里就是好朋友。一起喝酒一起游玩,好得不得了。这是人人皆知的,他们的关系不是常人可比。” 不是常人可比,也就是非同寻常啰。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有其事啊。我偷笑,现“主子”的秘密了,嘻嘻。 又走了两天,司空星会偶尔喊我去车上陪他聊天下棋,我很感激他。但是楚皓月好像不太喜欢看见我们说说笑笑,我只得尽量低调再低调。我也不过是想少走几步路嘛,楚皓月啊楚皓月,你还以为我会跟你抢情人?切! 伺剑看我总是到车上去也不高兴了。不停地嘀咕:“我是先来的。凭什么啊?肯定是会拍马屁讨好。”这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呀,总是到哪都不会少。我怎么会跟伺剑去争什么主人的宠爱呢?作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新世纪女性,我有自尊自信,要自强自立,才不稀罕什么楚公子司空公子呢。等我到了楚庆,绝对逃之夭夭。到了那个时候,伺剑啊,你就知道“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哉”。 接下来总算是到了富饶一点的地方,买到了马匹。行路的度可以加快了,大家简直是马不停蹄地向楚庆跑。司空星也很少找我聊天下棋了。 等我看到了楚庆城外的无忧山时,激动得甩了几个响鞭。楚庆,我回来了,莫言孩子们,我回来了!想着这大半年的艰辛,我感慨万千。命运让我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起点。 入城后我东张西望,看着熟悉的街道激动不已。伺剑却以为我是乡巴佬进城头一回,嗤笑不已。我没理他,也不是打算立刻逃走。逃跑也要动点脑子,不可明目张胆。我决定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走,这样他们也无从寻找我。 我们一行人去了一个大宅院。门口石狮气派,白墙黑瓦飞檐走兽。门额上书“柳府”。 不一会儿出来一群人将我们殷勤地迎接进去。各种寒暄话说完,我这才明白,原来司空星的父亲与这柳府的老爷是好朋友,曾经一同为官。他借口外出巡游,到柳府暂住一段时间。楚皓月与司空星来楚庆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反正我是要马上离开他们了。 “原来楚公子是楚翰林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客厅入座后,听了司空星详细的介绍,柳老爷连连说。 “哪里哪里。柳老爷客气了。家父时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为官清正,朝野敬重。是我们晚辈学习的楷模。”楚皓月恭敬地说。 “哦?楚翰林真的这么说?哈哈,真是折杀老夫也!”柳老爷开心地摸着胡子说,“哦,对了。我的小儿柳成玉与楚公子还有司空贤侄年龄相佛,日后你们还要多走动走动,让他向你们多多请教。” “柳老爷客气了。”楚皓月道。 柳成玉站起来,又向楚皓月和司空星行了个礼。“呵呵,成玉,何必如此多礼。我们这才几日不见?”司空星笑道。柳成玉也微微一笑。柳老爷在一旁开心地看着。 一切收拾停当,吃过晚饭,柳成玉到我们住的院落来拜访。柳府有丫鬟,我就不用端茶倒水了。正待溜开,忽然柳成玉愣愣地盯着我。糟了,难道他认识我?我心里犯着嘀咕。 “你是……雷、雷锋?”柳成玉吃惊地说。 呃?耳朵简直轰隆隆作响,这个名字我貌似是用过一次哦。“你是……?”我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去年七夕……”柳成玉欣喜地说。 “哦?你是,你是不是也参加过斗诗?” “是啊,我就是那个差点拿走灯笼,结果被雷兄折桂而归的人啊。”柳成玉这人有点呆劲,跟我讲了半天,也没注意到我的勉强和楚皓月他们的沉默。 “伺书,你不是说你没来过楚庆的吗?”楚皓月阴沉着脸问我。 “呃,其实小的以前确实来过楚庆。但是我,我好歹是出自书香门第,祖上也有过功名,不想让熟人得知我……我已身为仆役。如果不是柳公子认出我,我是决计不会承认我是何人的。”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番托词,作出一副悲切的样子。 “雷兄你,你这是?”柳成玉迷惑不解。 “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书僮了。”楚皓月淡淡的说。 柳成玉吃惊地看向我,眼睛里慢慢出现怜悯。“你去年不是还……”我怕他说出孩子们来,赶紧打断说:“家道中落,落魄中被人陷害,幸亏楚公子不计较,愿意收留我。唉,天有不测风云,不谈不谈。” 柳成玉摇摇头,叹息道:“雷兄不必伤怀,你的才情无论是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的。你的那《鹊桥仙》用词精巧,婉约中又带有豪放的风范,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啊。” “成玉,是什么好词,说出来我们也听听。”司空星别有用意地瞟了我一眼。 “好,我就念给你们听听。” “诶,柳公子,那都是我胡乱写的,你就不要让我出丑了。”在马车上我表现良好是不想被赶下车走路,但是现在我没必要让他们觉得我是个人才,我得低调再低调,为暗自潜逃做准备。 “怎么,我们就没资格听吗?”司空星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我无语。柳成玉于是很高兴地说:“雷兄,不必太过谦。司空兄和楚兄又不是外人。”唉,不是外人?是啊,是我的主人!柳呆子继续说:“大家听好啦: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司空星赞道:“好!果然是好词。想不到伺书也是一个多情种子。哈哈。” 楚皓月颌笑道:“果然不错。看来我这书僮收得值啊。”咦,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心情变好了?还是别有深意? 柳成玉双目闪闪:“雷兄,我们以后多多亲近,我要好好向你讨教讨教。” 我抬眼看看楚皓月,故作为难。柳成玉顺着我的目光,又期盼地看着楚皓月。楚皓月干笑一声:“无妨,无妨。”柳呆子这才高兴起来。 我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是暗暗高兴。这下逃走的机会更多了。 归家 大家入座后,柳成玉看着司空星欲言又止。司空星说:“柳兄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说无妨。”柳成玉有点不自然地说:“我听说司空兄前不久在京城出了点事情。”司空星苦笑一下:“原来连柳兄也知道了。没错,我做错了事情被皇上骂了一顿,不但降职还放了我的假让我反省。唉,待在京城看那些势利眼堵得慌,我就干脆出京散散心。路过楚庆,想起柳兄,就顺道来拜访一下。” 柳成玉忙道:“司空兄不必太过介怀,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楚庆虽然比不上京城,但也算风物怡人,我会带你们好好逛逛的。” “如此多谢柳兄了。”司空星抬抬手。 “我上次来楚庆现秦记的糕点很好吃,我们明天可以去尝尝。”我插嘴道。 “秦记?”柳成玉说,“可惜铺子已经不在了。” “什么?”我震惊。 “说来也是本城的一件奇事。那个秦记突然在本城出现,展非常迅,一连开了好几家铺子。生意都好得不得了。可是没到半年,铺子却忽然都关了,老板一家都不见了。” “啊?”我惊呼。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澜。孩子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柳成玉见我如此吃惊忙问道。我一抬眼,现司空星和楚皓月都探究地看着我,心中一凛,忙脸上带笑着说:“我不过是叹息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蛋卷了。而且上次我为了他们的一张打折卡买了好多东西,结果现在也没用了,唉,真是浪费了我的银子。” 柳成玉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雷兄想吃秦记蛋卷有何难。秦记虽然不在了,但是曾经在他们家做过的师傅们现在在一些酒楼和大户之家做事。明天我带你们去太白楼,那里的糕点师傅就是从秦记出来的。” “真的?太好了。”我假装很开心。楚皓月狐疑地扫了我一眼,不再看我。我按捺住几乎要蹦出胸膛的心脏,强装镇定地站在那里,后面所有的谈话都没有听进去。莫言,你们在哪里? 楚皓月的武功我是知道的,那司空星恐怕功夫也不差,还有那两个伺卫和伺剑都至少比我厉害。我不敢轻举妄动。一夜无眠。 第二天柳成玉便带着我们到楚庆的大街上去闲逛。玉器店、书画店、漆器店逛逛倒罢了,连饰店、绣品店这样的地方,那二位京城来的公子也逛得津津有味。 “小月,你不买点东西回去给你的莺莺燕燕?”司空星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看刚才那块玉蝶,还有这支凤钗都不错啊。” 楚皓月微恼道:“什么我的莺莺燕燕?你的才差不多!我哪像你,整天招蜂引蝶!”啧啧啧,醋意真盛。 司空星摇摇头:“好好好,我的是莺莺燕燕,你的是尚书小姐公侯千金。” 听见他们互相打趣,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玉环。“楚公子,我的那块雪花玉……”话还没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得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呜呜呜,强取豪夺的楚皓月,仗势欺人的楚皓月,我,我以后跟你没完。 到了太白楼,上了二楼落座。我看到那个靠河边窗户的座位,心里微微一笑,那可是我和沈默第二次见面的位置呀。沈默,你的伤现在应该好了吧,在做什么呢?我虽然暂时不能和你联系,但是我也一直关心挂念着你。 正在我们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楼梯上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周公子带着几个手下走上来了。他正巧碰上我的目光,与我对视。我心中一惊,莫非他还记得我?我只与他见过那一次啊。我赶紧低下头。却见他们向我们这两桌走过来。 “柳兄,真是凑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柳叔伯可好?”周公子殷勤地与柳成玉打招呼。 柳成玉语气有点勉强地说:“原来是周兄。多谢关心,我爹他很好。” 周公子又道:“柳兄,这几位是……烦请替我介绍介绍。” 柳成玉只好一一替他介绍,我偷眼一看,周公子笑眯眯的一一施礼。我忽然想起来,这周公子也是个断袖,难不成他看上了司空星或者楚皓月?我想象着他把司空星或者楚皓月抱在怀里的情景,差点笑出声音来。 柳成玉、楚皓月、司空星三人是坐一桌的。我和伺剑、伺卫们还有柳家的随从坐的是旁边一桌。周公子忽然道:“那这位小哥是?”我忽然感觉众人都看向我,抬头一看,他果然是正盯着我。我心中有一些慌乱,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认出了我?我比去年高比去年黑,他真的认出来了? “他是我的书僮。”楚皓月懒懒地说。 “哦,原来是楚公子的书僮,难怪如此清秀伶俐,俊美可人。”周公子脸上堆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说。原本就肥头大耳的他越显得满脸横肉。我,我要吐了。 楚皓月脸色一沉。司空星也一愣,转而露出一副腹黑的冷笑。柳成玉则一脸的尴尬。 周公子落座不久,忽然很大声地说:“大福,把这几碟果子给柳公子和那位小哥送过去。”于是他的一个保镖送来几碟果子,一边桌上两盘。过了一会他又给我送来糕点,而这次干脆只是送给我一个人。柳、楚、司空的神色更阴沉了。这也难怪,即便我只是个下人,但是被周公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的人献殷勤,他们也觉得没面子吧。 其实周公子就坐我旁边的桌子,他跟我相距不过三尺。他盯着我的目光让我想起了旺财盯着一块骨头的样子。我决定等会跟他讲一句爆炸性的话,不过先闲聊两句放松放松他的警惕。 “周公子,这位大福是你的保镖?”我问。 “是啊是啊。”周公子一看我跟他讲话了,喜不自胜,连忙道:“我的家奴,周大福。” “噗嗤----”我正在喝茶,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正好喷到周公子越凑越近的脸上。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忙致歉。 周公子无比妩媚地朝我笑笑,慢慢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茶水。我打了个寒颤,没话找话:“那那位又叫什么?” “周大生。” “噗嗤----”又一口水喷向了周公子。周公子两颗绿豆眼哀怨地看着我。 “对不住对不住。这二位正好与我两位同乡的名字一样。所以我才一时失礼了。”难不成这周公子是开金店的鼻祖?我看看第三位保镖,对周公子说:“不知这第三位保镖叫什么,我看不如叫‘周生生’好了。” “周生生?好名字。”周公子击掌而言,“多谢小哥赐名。那不知小哥高姓大名啊?” 我神秘地冲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他激动得几乎抖了,赶忙凑过来。我在他耳边轻轻说:“那个逼你放走所有男宠的人还没把你打够吗?要不要我再喊他过来?” 周公子惊得跳起来,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忽然大叫一声,从楼上跑了下去。他的保镖们面面相觑,随即都莫名其妙地跟着跑了下去。 哈哈哈,痛快!想不到沈默的威力到了今天还有用。 柳成玉他们被突然生的一幕弄呆了。“你跟他说了什么?他那么惊惶?”柳成玉问。 我转转眼珠:“我就跟他说他已经中了我的毒,再不找医生就没有救了。” 柳呆子瞪大了眼睛。我噗哧一笑,他才知道我原来是在开玩笑。司空星笑道:“原来伺书还是武林高手。”我献媚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司空公子和楚公子武功那么高,我虽然做不到,但多少也能说一点皮毛啊。”楚皓月冷哼一声:“不要在外面丢公子我的人!你方才与那人凑那么近,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凑近点讲话又怎么了?我听见他这话气极,周公子那种人我会对他怎么样?就算怎么样,你自己还不是搞bl,也好意思说我?哼!但是这番腹诽说出来也没用,我只好气鼓鼓的不理他。 我盘算着找一些借口能独自走开,回红豆居看看。可惜伺剑跟得我紧紧的,想假装走丢都不行。说替他们买东西去吧,不是被楚皓月轻描淡写地打了,就是被柳成玉热情地拦下交给别人去办了。一时无法脱就这样闲逛了两天,我仍然没找到机会。到了第三天,楚皓月和司空星为了不打扰柳成玉备考几个月后的国试,自己出门去了。而正好柳成玉找我,我就留了下来。 “雷兄,这几日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聊聊。”柳成玉殷勤地招呼我。 “柳公子,你怎么今年才参加国试?” “唉,说来不巧,前两次的国试我不是生病就是摔断了腿,是以到如今还要准备考试。不像司空兄和楚兄,都已经为朝廷效力多年了。”柳成玉摇头叹息。 我安慰道:“你也别着急,事不过三嘛,这一次定能马到成功。” “托你吉言啦。”他笑笑,“今天找雷兄就是想谈谈诗词。不知雷兄为何能写出那样好的词来呢?” “呃?这个这个……”我傻眼了,都不是我写的,我能怎么说啊。 “雷兄,有什么不便相告的吗?”柳成玉非常诚恳地看着我。 我豁出去了,瞎掰几句吧:“在下以为,文章要写得有血有肉才能显得内容丰满,抒真情实意才能打动人心。有些文章虽然用词华丽,句式漂亮,可惜都只是一些辞藻的堆砌,这样的文章流于表面,不可能成为流传于世的好文章。” 柳成玉非常崇拜地点点头。 我继续说:“有的人写诗词偏于婉约,有的人喜欢豪放,其实无论是哪种风格都没有关系,因为文章是用以表达作者的心怀,它只是一个载体。文章好不好,不在于形式和风格,在于它的灵魂。比如有位诗人,他与他的表妹青梅竹马,成亲后日子过得是恩恩爱爱,可惜就是因为他的母亲不喜欢他的妻子,就迫使他休了她。多年后他游园的时候与再为人妻的女人相遇,写下了一阙《钗头凤红酥手》: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依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可叹他的前妻在第二年的时候又去了他们重逢的园子,看见了墙上的词,而和下一阕《钗头凤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 瞒,瞒,瞒。” 我说完了,柳成玉半天没有作声。他神色凝重,长长地叹息一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女。又一个孔雀东南飞啊!可叹可恨。” 我撇撇嘴:“才子佳人,棒打鸳鸯,还算好的。你们古代……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薄情寡义么,什么东西都重于自己老婆,道义啊,孝义啊,仕途啊等等等等。” 柳成玉愣了:“‘你们男人’?” 我自知失言,忙掩饰道:“呃,我是说你们你们玉德男人。” 他吃惊地说:“这么说你不是玉德国人?” 我点点头:“还请柳兄替我保密。其实我家道中落、流落于玉德国不假,但是却是被那姓楚的强行收为书僮。” “竟、竟有这等事?楚兄怎、怎么会是那种人?”他瞠目结舌。 “唉,说起来也是我不小心被人陷害了。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没有办法啊。他如果知道我不是玉德国的人,说不定会更加怀疑我。到那个时候我就百口莫辩了。” 柳成玉缓缓点头,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哎,想不到雷兄你文义高洁,却有如此悲惨的遭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劝楚兄放了你。” “这倒不必了。楚皓月强留下我,也是出于官场上面的一些考虑。你就不要插手了。我们还是不谈这些,继续讲诗词吧。” 我喝口水,继续说:“刚才那两词是不是非常打动人心?再给你念一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戌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好,人老心不老,颇有男儿气概。” “这诗就是我刚才说的故事中的男人写的。你看,婉约豪迈不是问题吧,用适合的风格表达适合的情绪就行。” 柳成玉面露笑容:“多谢雷兄指点。抛开那些士子流行的风气,不要被句式、典故、辞藻所牵绊,抒真情实意才能写出好文章啊。” “我也是随便说说自己的观点,对柳兄有用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就此告辞。”我正要离开,柳成玉忽道:“雷兄刚才所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玉德国的男人肩负着许多东西,或许的确无法将感情作为唯一。但是我柳成玉绝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徒。因为爱护妻子也是男人的责任之一。” 我忽然想起了芸娘和何奇石,感慨万千,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说:“我不是针对所有玉德男子,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从柳成玉书房里出来,一个仆人等着我:“伺剑公子说了,请您出来后就随我去找他。” “好,烦请您带路。”哼,看得挺紧的。 “哎哟,不好,我肚子疼。请问茅厕在哪里?”走了几步路,我捂着肚子痛苦地说。 “在,在那边。”仆人急忙指给我方向。 我匆匆跑过去,拐了几条廊子,就消失在后门口。终于出来了! 我撒腿向翠微路红豆居跑去。到了到了。我激动又担心,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跑到了大门口,大门紧闭。上去敲门,却摸了一手的灰,也无人应答。趁四周没人,我施展轻功,越墙而入。 房子里一片寂静。地上落满了树叶,杂草已经长上了甬道。我轻轻呼唤众人的名字,没有丝毫回音。推开莫言的书房,桌子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一只毛笔还斜斜地搁在砚台上,已经干枯凝固了。这说明他的主人临走时是多么的匆忙。猝不及防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书桌上,溅起灰尘。 莫言,阿恒,云筑,小妹,你们在哪里?在哪里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忘记了我是怎样出了红豆居。我只知道自己站在十字街头的中间,怅然若失,魂不守舍。四周的喧闹忽远忽近,变成了河流的声音。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一声高喊惊醒了我。 转机 “你怎么在这里?”楚皓月走近我,还四处张望了一下,大概是在找伺剑的身影吧。我没理他,心里空空荡荡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瞎掰几句糊弄他,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去想。 “哼,怎么?在等你的同伙?”楚皓月冷哼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应该很疼吧,不然眼睛怎么会模糊?我不知道,只是迷茫地说:“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看到我眼中的泪水,他顿了一下,放开手说:“回去给我说清楚。” 司空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走吧。”楚皓月用扇子挑开司空星放在我肩上的手。司空星干笑一下。楚皓月走了两步,回头说:“还不跟上?” 我麻木地拖着脚步跟他们回到了柳府。 伺剑无疑被训斥了一顿,他气呼呼地给我脸色看。我告病卧床也不理他,只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去打听莫言他们的消息。如果不是生非常重大的事情,莫言绝对不会关闭店铺。会是什么事情呢?被其他商家逼迫?不太可能啊,怎么说他还有城守这个后盾,就算受到一些刁难,也决不至于要关店。我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当初无忧宫追缉我的时候,给他们惹来了麻烦?我猛然坐起来,心中怦怦直跳。想当初为了那个梨花瀑布,胡不三就被他的结拜兄弟给杀了,这江湖上那些贪婪的人会有什么做不出呢? 就在我忧心如焚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小丫鬟。她羞答答地拿出一个篮子说:“听说伺书你病了,我给你拿了一点葡萄过来。你……”说到这里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却吃惊道:“哎呀,你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啊?瞧你满头大汗的,脸还这么白?不成不成,我得告诉公子,给你喊个大夫来。” “哎……”大夫?我一把拉住她,可别给我添事了,我勉强笑道:“不过是受了点风寒,烦劳姐姐给我一碗姜汤就好了。” 丫鬟睁大眼睛,娇羞地笑笑,点点头,跑了。我松了口气,却现柳成玉、楚皓月、司空星在门口。 柳成玉关切地说:“听说雷兄病了,所以我过来瞧瞧你。” 楚皓月说:“还不快感谢柳公子?不要不识好歹。”一副勉强过来看我的模样。 司空星笑道:“伺书啊,这刚一生病,就有人送葡萄来啦?你可真是比我们这些公子还讨姑娘喜欢啊。啊,不止呢,那天那个周公子不也是看上了你吗?哈哈哈。”楚皓月咳嗽一声。 柳成玉担忧地说:“雷兄,看你的脸色你病的不轻啊。” 司空星故作叹息地说:“唉,我们打算今晚去一个地方,还准备带你去的呢。看样子你也去不了啦,真可惜。” “去哪里?”柳成玉替我问了出来。 “青楼。” 青楼?哎呀,我怎么忘了,我可以去找若梅她们打听一下消息啊。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我没有病,我好了,我要去!” 柳成玉吃惊地瞪着我,楚皓月脸色一沉,似乎是给气的,只有司空星拊掌大笑:“好,好你个伺书!果然跟我志趣相投。” 楚皓月哼一声:“一丘之貉。” 柳成玉犹豫地说:“真的去青楼?” “哈哈,柳兄,身为男儿怎么能不去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温柔乡呢?”司空星推着柳成玉一起出了门。 “怡香楼,翠红院。去哪一家呢?”站在两家妓院的门口,司空星犯难了。而两家的姑娘们已经围了不少过来,争相拉扯我们。 “怡香楼。”我赶紧说。楚皓月用冷冽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已经更深的怀疑我了,但不管他怎么想,我已经不在乎了。 “叫你们的头牌过来。”楚皓月放话说。过来一个老鸨:“哎哟各位公子,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怡香楼啊?”她,居然不是媚娘?我暗暗抓紧了手指。 “废话少说,头牌,不是头牌我们不要。”司空星一副耍大牌的模样。 “这……真是不巧啊,呃,其实呢,我们其他的姑娘也都很不错的,公子……”楚皓月掏出一大锭银子。 老鸨立刻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地接过银子,笑眯眯地说:“哎哟哟,各位爷,你们稍候,我们的头牌姑娘马上就到。” 我翘看着楼梯,不一会儿袅袅婷婷地走下来三四个人,走在前面的是红线和绿衣。我心一沉,不光媚娘不见了,无双、若梅和烟萝也都不在了? 快一年不见,红线居然成了一号头牌,举止更加成熟了。而绿衣原本只是一个丫鬟,竟然也成了头牌? 绿衣是当年看过我女扮男装来怡香楼的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她眼波轻扫到我脸上时微微一怔,我早已悄悄退到人后,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若无其事地扫过眼光。 楚、司空二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我心底嗤笑一声,这个楚皓月刚才还说我跟司空星是一丘之貉,也不看看他自己,一副欢场老手的模样。再看看柳成玉,身体绷得僵直,不自在地左推右挡,惹得姑娘们取笑却又觉得他可爱。 红线放歌一曲《茉莉花》,熟悉的曲调让我的心情激动。她唱着唱着,却目光定在我脸上不动了。楚皓月和司空星觉了,都顺着她的视线向我看过来。我心中暗暗叫苦,又不敢当着他们的面给她使眼色,只得假装若无其事。 歌儿唱完了,楚皓月喝了一口小酒,忽然说:“方才红线姑娘为何一直盯着那位小哥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红线嫣然一笑:“这位小哥清朗俊雅,红线还以为是城中哪位公子爷乔装打扮成书僮呢。” 楚皓月道:“他就是我的书僮。” 司空星摇摇扇子:“伺书啊伺书,你到底有何魔力?我司某(注:应该是司空某,但是这里是为了掩饰身份故意这么说的。)真是嫉妒你呀!” 红线掩嘴笑道:“连一个书僮都这般人才出众,难怪几位公子有如此风采。引得我们姐妹都抢着想来服侍诸位。” 丝竹婉转,歌舞升平。楚皓月附庸风雅,提议说大家联诗。他不怀好意地说:“伺书,你起句。”我正暗暗跟绿衣使眼色,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一句不知从哪背来的句子脱口而出:“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 楚皓月一愣,司空星一呆,柳成玉沉思一下:“好,不错。我来想一想。”倒是红线噗哧一下笑出了声。红线道:“这句子我喜欢,不然就让红线来献丑一下。”她沉思片刻,慢慢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姊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于他。子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说完,冲我眨眨眼睛笑了。我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劝红线不要争当红牌的时候,曾经拿这曲子劝过她。 柳成玉啊呀一声,立刻用敬佩的眼神看向红线,那眼神犹如看见一颗不幸落入泥淖的美玉。 老鸨这个时候跑出来说:“各位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今晚就在此处过夜?” 司空星道:“那是自然。” 楚、司空两只色狼也罢,难道让他们把柳成玉也带坏?我凑过去对柳成玉悄声楚、司空二人也不为难他,点头道:“也好,柳兄还是请先回吧。” 柳成玉临走看向我,欲言又止,又看看我,我不动声色。他只得怏怏而去。 老鸨咳嗽一声:“不知公子们选哪位姑娘呢?” 忽然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说:“绿衣,绿衣,你、你怎么在这里?嬷嬷还……呃,还骗、骗我说你病了。你、你今天一定要陪、陪我。”说完上前一抱。绿衣躲开,他又一把拉住她,不顾绿衣的挣扎。 “王公子,王公子。”老鸨上去轻声喊道。 “去,去你个老东西!老子,还、还没找你算账呢!”王公子一把推开老鸨。 司空星起身,老鸨忙过来说:“公子勿动,不要生气。这王公子,你们惹不起啊。” “哦,他是何人?” “他是……”老鸨话还没说完,我忍不住了,眼开绿衣在挣扎我哪还有空听他们罗嗦。我跨步上前,用力把那个醉汉拉开,挡在绿衣前面。 “你,你是谁?你知道,我、我是谁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冷哼一声,“你既然是个男人就要像个男人的样子,勉强姑娘家是什么作为?” “你,你管不着!我有、有钱!”醉汉打了个酒嗝。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做生意是你情我愿,有钱也没用。” “谁,谁他妈说没有用?你有、有吗?”王公子伸手从衣服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我面前。拿钱砸我?岂有此理!我在衣服里面摸呀摸,掏出我的牛皮纸包。抽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拍到桌子上。王公子瞧了半天,稍微清醒了一点,又掏了两锭金子出来。靠,这个猪带这么多金子银子不嫌累啊。我抽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冲他晃晃。 他牙一咬:“好,你有种,跟我斗上了是不是?”他总算也摸出了一张银票,五百两。我冷笑一声,抽出一千两。嗯?这感觉怎么跟打扑克牌似的? 王公子被激怒了,冲上来一手扬起来,我正要躲开,却现楚皓月捏住了他的手腕。他哇哇大叫起来。“还不走?”楚皓月将他手腕一推。王公子似乎酒醒了,狼狈地退后几步,话也没说就跑了。诶?我还以为这种人会丢下几句等着瞧之类的狠话呢。 司空星拍手道:“好,好个伺书!千金散尽为美人,实为我辈中人啊,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楚皓月斜睨我一眼:“看来我当初应该先搜你的身哪。” 老鸨早就看呆了,这时回神过来,朝那堆金子银子银票走过去。啊,我的银票。我赶忙扑过去,把我的那份抢过来。老鸨一愣。我道:“嬷嬷,那份就够你赚了,我刚才只是跟他斗斗而已,可没说要把钱给你啊。”“可是,可是……”老鸨说。 “嬷嬷,绿衣要好好谢谢这位公子,我今晚就伺候这位伺书公子了。”绿衣眼睛笑弯弯地说。 楚皓月、司空星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是艳羡?是嫉妒?是吃惊?嘿嘿,我可不管了,我正要找绿衣打听消息呢。不过我没忘记目前的身份,向楚皓月问道:“公子,可以吗?” 伺剑倒吸一口气。楚皓月沉着脸点点头。于是我潇洒的温柔的对绿衣笑笑,牵着她的小手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我拉着绿衣到里间。 “移光,真的是你吗?”绿衣惊喜地说。我点点头:“是我呀,绿衣。”“移光,看见你真好!”绿衣激动地抱着我。 我轻轻拍拍她:“绿衣,为什么媚娘、无双、若梅、烟萝都不在这里了?”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说:“自从你走了以后,大概过了三个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人,三天两头地到这里闹事。生意简直没办法做下去了。媚娘也想了很多办法,本来情况有所好转了,但是她还是决定离开楚庆。她把生意交给现在的嬷嬷管,带着无双她们去了京城。” “京城?” “嗯,嬷嬷说要到那里去重新闯荡一番。” “那你怎么……” “你走之后,媚娘就开始训练我。后来她决定要走以后,更是加紧训练我和红线。就这样,我们就成了怡香楼的头牌。” 我看看绿衣,当初那样娇憨的一个小女孩,如今眼睛里也有了沧桑。“绿衣。”我抱着她,好久没有说话。 “对了,移光,你怎么成了那人的书僮?” “唉,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如今他们不知道我是女子也不知道我的身份,麻烦你和红线还要帮我瞒一瞒。” 绿衣点点头。我又问她:“你知道城中的秦记为什么关门了吗?” “秦记?是以前卖蛋卷的那家吗?我听我的客人说过,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仇家,跟江湖恩怨有关吧。” 我思索,几个孩子怎么会得罪江湖人呢,一定还是梨花瀑布的原因。有些人想对他们下手,用来威胁我,再将我送往无忧宫换取暗器。唉,司徒靖啊司徒靖,真是被你害死了,亏我还救你!脑海中一个声音问我,假如你先知道了这件事情,你还会救他吗?我还会救他吗,我问自己。 “那绿衣,你有没有听说过秦记的老板到哪里去了?”我急切地问。 “嗯,我不知道。对了,你这么关心秦记干嘛?”绿衣好奇地问。在怡香楼,知道我身份的只有媚娘和若梅,最多再加上若梅以前的一个丫鬟。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到处透露身份比较好。于是说:“是帮朋友打听的。” 她哦了一声,忽又说:“啊,我听说过那个秦记的老板一表人才,好像被城守的女儿看上了。” 孟锦心?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于是我吩咐绿衣帮我打好掩护,从窗户翻身出去。趁着夜色,向城守的府衙而去。 我拿匕制服了一个小丫鬟,才知道孟锦心的房间。可惜我不会点**,只能拿迷药迷倒她。 “谁?” “锦心,你知不知道莫言去了哪里?” “你,你是……”孟锦心倒是一个不一般的姑娘,如此诡异的情景也没有吓倒她。 “我,我是他姐姐。你记得吗?当时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蒙着面纱。你那天穿一件杏黄色秋衫,胸前束一条青绿色云丝,戴着紫色的花型耳环。” “子惜姐姐?” “正是。” “你、你终于来了。我一直等着你。”她惊喜地说。 一直等着我? “莫言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话?” “哆啦a梦的口袋。” 棍责 “哆啦a梦的口袋?” “是的。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莫言让我硬记下来的。听上去应该是一个什么袋子。”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莫言啊,真没白疼你。关键时刻,你不但聪明,还很谨慎。 “姐姐,他只告诉我这么一句话。自从他走后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我……我一直很担心他。如果你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孟锦心声音糯糯的。 “好的锦心,姐姐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姐姐,千万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好,我答应你。” “那我就此告辞了。谢谢你,锦心!” “子惜姐姐,你多多保重!” 从孟府出来,我直奔红豆居。街上传来“梆梆梆”的响声,一个打更人提着灯笼走在黑夜里,已经三更天了。我加快脚步从打更人身边一晃而过。 那天回家我每个房间都看了看,但是都没仔细搜。这个“哆啦a梦的口袋”是我的小金库。我来古代后,一些比较值钱的或者是比较精巧的东西,我都会放到小金库。幻想着哪天回到了现代,能当古董拿去卖掉。当然里面还有莫言给我分红的银票。结果有一次被莫言看到了,他笑话我是个守财奴。我就告诉他,那是我“哆啦a梦的口袋”,里面能变出许多神奇的东西出来。并给他讲了机器猫的故事。 我到床头处掀开一块木板,里面的东西都在!我打燃火折子仔细翻了翻,里面有一张纸条:芷萱,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先带着弟弟妹妹们躲避一段时间。铺子我都关闭了,没有卖掉,因为我会让“秦记”的招牌重新扬名!我暂时决定带他们去京城。你若看到纸条,请尽快来找我们。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不容赘言,我们京城见!莫言。 我激动地将纸条捂在胸口,热泪盈眶。老天爷真是厚待我,孩子们都没事,他们是安全的。如果万一真的因为我而连累了他们,我该如何是好?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呢? 我从百宝箱里挑了点东西和银票,将纸条烧掉,一切复原。然后回到怡香楼。 第二天一早伺剑“砰砰砰”来敲门。一见到我,没好气地说:“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我知他意指何事,不理他,下楼去找楚皓月和司空星。 司空星看见我,笑得意味深长:“伺书昨夜休息得可好?” “好,当然好。多谢公子关心。”我伸个懒腰。 司空星摇摇扇子:“啧啧啧,一夜未眠吧。你看黑眼圈都有。” 我心一惊,难道他知道我夜晚溜出去了?只听他又道:“这也难怪,绿衣姑娘娇俏温柔,想必----是服侍得很周到吧。” “是啊,是啊,很周到。”我不假思索地说。 “哈哈哈哈。”司空星放声大笑。我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脸不由得滚烫起来,干咳几声。这个色狼! 楚皓月倒是意外的没有多说什么,也没给个讽刺的冷哼。只是平静地喝着他的茶水。 回到柳府,丫鬟过来传话说,柳老爷决定邀请城中各位名士乡绅来府中一聚,并要搭台唱戏热闹一番。司空星心知这是柳老爷为了招待大家的一番好意,但是他和楚皓月并不想表露真实身份。于是他跟柳老爷说,他想结交各位名士乡绅,却又怕大家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自在,也不想让京城的一些人知道他的行踪,让柳老爷介绍他们的时候不要透露他们的身份。 第二天,柳府就热热闹闹的开锣唱戏了。戏台搭在后院,下面是男人看戏的地方,一些女眷就在二楼。 我从二楼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只见楚皓月和司空星二人非常活跃,简直就是花蝴蝶满场飞,四处应酬。再看看戏台上咿咿呀呀,着实无趣。柳府平时几个常找我聊天的丫鬟们也都看戏去了,我只好无聊地到处闲走。 咦?那不是孟锦心吗?我向她走过去。“啊----”忽然有女人尖叫起来,接着屋里的女人看见我都吓得跑出了房间,简直可以用四处逃窜来形容。我有那么可怕吗?只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外面哭诉:“有一个男人闯了进去。” 哎呀我的妈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这些古代的某些大家闺秀据说是被男人碰到胳膊后,都要砍掉自己胳膊的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被我看见了,不会哭着吵着要嫁给我吧,我可娶不完。 只有孟锦心没有跑,她镇定地打量了我几眼。“锦心。”我喊她。她瞪大了眼睛,然后惊喜地说:“子……” “嘘----”我忙阻止她喊我。她会心地点点头。 我向屋外走去,却看见几个人匆匆跑过来。柳府管家看见是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赶忙说:“对不起诸位,我走错了地方,惊扰了大家。真是罪该万死。” 楚皓月听说他的小厮闯了祸也过来了。他抱拳致歉:“鄙人管教不严,使得下人惊扰了各位的家眷,万分歉意!我一定会好好管教,还请各位原谅。” 楚皓月出马,自然没什么事情了。他给我丢下一句话:“等会再找你算账。”然后又去交际去了。 后来我就和孟锦心悄悄去了后花园,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聊了聊。原来莫言也没有告诉她离开的原因,只是临走前向她交代了那句话。她后来恳求她哥哥和父亲帮她去打听,只依稀得知好像是有一些江湖人士想对莫言他们不利。 晚上楚皓月回到院子,下令让我去找他。 他沉着脸说:“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如此不知轻重,惊扰了众多夫人小姐。你不但丢了我的脸,你连带连柳家的颜面也失了。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我没想到他把这件事情看得这样严重,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我不以为然:“我也是无心之失。你不是已经骂过我了吗?我也道过歉了。我以后会记住不要乱跑的。” “哼!你还狡辩!一点都不知道反省。伺剑,你去责打他十棍,给他长长记性。” 什么?打我?有没有搞错!“楚……公子,我已经认错了你干嘛还打我?”我气愤不已,“那些夫人小姐又怎么了?平时又不是没被男人看过,我就不小心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怎么就是这样大的罪过?再说她们又不是没穿衣服,看一眼又不少点什么?有必要大动干戈吗?” “你?”楚皓月狂怒。伺剑和两个伺卫脸色无比惊诧。难道我说的话真的非常离经叛道? “你,你,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亏你还是读书人!跟你讲什么礼义廉耻简直就是废话。伺剑,给我打!” 伺剑拿了根棍子向我走来。我心中压抑的怒火爆了,我自己本来就一堆事情着急得很,不但被你楚皓月强行霸占为奴,还要受你欺负说打就打。“楚皓月,你凭什么打我?又不是我愿意当你的书僮,是你自己死乞白赖非要我当的。所以今天出了这事也是你自找的。我,我有人权,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告诉你,我就不让你打偏不让你打,我、我气死你。” “反啦!”楚皓月桌子一拍,夺过伺剑手中的棍子。“忽”的一响,棍子向我挥来。我纵身一跳,躲过了棍子。“你还敢躲?赵大勇,把他给我按住。”楚皓月话音未落,我撒腿就往外跑。可是还没跑两步,他就飞身过来点了我的**,双腿不能动。我愤懑不已,早知道我就用轻功了。 “你还敢跑,是不是?”一棍子打在我的腿上,我扑倒“你认不认错?” 我“呸”吐出一口血水:“我、我认错了,你打我,再认一次,再打一次么?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楚皓月冷笑一声:“你倒是有骨气。”第三棍呼啸而下,我闷哼一声,差点昏过去。 “楚兄,你这是干什么?”似乎是司空星来了,他急切地说。 “我教训不懂规矩的家奴,司空兄你不要插手。”楚皓月道。我知道司空星正看着我,心中十分羞愤。 “楚兄!”司空星的喊声中,第四棍落了下来,心中强顶着的一口气散了,我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床上,伺剑抱了一堆药进屋来。他放下药,过来掀开被子。“你要干什么?”我喝道。他白了我一眼:“给你上药啊。”我一手推开他:“你给我滚!谁给我上药我就杀了谁!滚,快滚!” 伺剑没好气地说:“疯子!你当我愿意啊。哼,不是公子吩咐的我才懒得管你。” 楚皓月那个混蛋,以为打了我一顿再找人给我上药就是对得起我了吗?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打一巴掌给颗糖?哼! 伺剑气呼呼地走了,柳成玉倒来了。 他双眉紧蹙:“雷兄,楚皓月他欺人太甚,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他再这样对你我就跟他绝交!” 他坐到床边,给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拿起茶杯喂我喝了点水。“柳大哥!”刚才我强忍着没流一滴泪,可是现在有人对我这样好,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拍拍我的肩膀:“雷……贤弟,哎!你,你不要太伤心,好好养伤。” 我扑在床边嚎啕大哭:“凭什么啊,呜呜,从小到大,我父母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指头,他楚皓月凭什么打我?呜呜,我说了不是故意的,他还打,呜呜呜……他干脆打死我算了,反正这个世界里我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亲人,呜呜,死了还干净!爹,娘,我好想你们!” 柳成玉轻轻拍打我的肩膀,用这种方式安慰我。我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迷迷糊糊快要睡去,忽然惊醒说:“不要任何人帮我上药,我不要!” 司空星不知何时踱了进来:“不上药,怎么好?你也忒倔了吧。”说完扔给我一瓶药,“上好的药膏,可是御供的。” “我死也不让臭男人碰我。” “嘿,怎么着?你想要丫鬟来给你上药?”司空星睁大了眼睛。我很想点点头,可是我担心他们的眼光会杀了我,只得说:“我,自己来。” 司空星又道:“柳兄,你怎么了?怎么眼睛这么红?” 柳成玉不自在地说:“啊,昨夜看书看得太晚了。呃,雷贤弟,你好好休息,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准备点汤药。”说完匆匆离去。 司空星摇摇头:“我问过伺剑了,你说的那些话,也太大胆了。难怪他……” 我恨恨道:“哼!是他蛮不讲理。” “你若讨个乖他哪会真打你,谁让你说些没头没脑的傻话,还什么“死乞白赖”啊“自找的”啊。不是挑衅你的主子么?” “讨什么乖?做人不可有傲气,但是不可无骨气!”我很想掷地有声地说出这句话,可惜疼痛让我说得气若游丝。 “还死撑?刚才是谁哭得感天动地声嘶力竭?你有时候很聪明,怎么有时候又这么傻?不是很识时务的一个人么,莫不是中邪了?” 我没有说话。我自己的性格我知道,这一次的确是我太倔了,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毕竟不是一个古代人,没有作为一个“下人”的自觉。忍一时之气尚可,让我总是无原则地退让或者讨好卖乖是办不到的。 以前就对楚皓月没什么好感,那次他帮我找药丸让我对他有所改观。但是现在我现了,公子哥就是公子哥,仗势欺人、蛮不讲理、无可救药。 柳成玉每天都给我送一些汤汤水水过来,并陪我讲讲话。他不在的时候,还有许多府里的丫鬟们来看我,给我讲讲闲闻趣事。比如前几天打更的看见鬼了啊,哪家小姐看上司空公子了啊,当然她们很自觉的绝口不提楚某人,日子倒也不寂寞。我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慢慢能下床走动了。楚皓月和司空星似乎很忙,总不见身影。不过司空星还偶尔过来看过我,楚皓月连脸都没露,我也不想看到他。听丫鬟们说,他们俩似乎总是往怡香楼去。难道他们真看上红线绿衣了?这两个家伙不是说自己有公务在身吗?我看他们是乐不思蜀,早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 不过我也不操那份心。只盼着早点好起来,等行动自如的时候就去京城。 等我终于完全好了,酝酿着如何给柳成玉留一封告别信的时候,伺剑忽然对我说:“赶快收拾准备,我们要走了。” 切,我管你们哪,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去哪?” “回京。” 回京?我愣了愣。得,那我还是暂时委屈一下,跟这帮人一起去京城吧。好歹路上还能护个安全。 我依依不舍地和柳成玉惜别了。他不但是所有人中最看得起我的人,也是对我最为关怀的人。我感觉他就像一个憨厚的大哥哥一样,让人觉得温暖。我郑重地对他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柳兄多多珍重!”他感动得直点头。这在外人看来颇为奇异,柳家公子对主客不咸不淡,倒是对客人的书僮礼遇有加、不忍相别。柳成玉呆是呆了点,可是他与人相交看的不是身份,这点让我非常敬佩。 “等我国试的时候,去京里看你。”他说。我点头,挥手告别。 一路上气氛十分诡异。赵家两兄弟本来就不爱讲话,此时更加安静。伺剑是个直肠子,虽然之前生我的气,可是忘记的时候也会找我说话,不过每次都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住嘴。楚皓月不用说,人在马车里,更加不会理我。只有司空星一个人总是高谈阔论,还时常故意与我高声说笑。 有时候也能看见楚皓月的人,但是他从不拿正眼看我。我也不想理他,乐得个清静,不用鞍前马后地跑。 这日离开官道,我们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黄沙漫道,日头昏黄。只听一声呼哨,一群黑衣人跳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忽然质疑自己的决定,跟着他们进京,到底是更安全还是更危险? 不容我多想,一个黑衣人傲然道:“好路不走你们偏要走死路。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非要多管闲事!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死祭!” 楚皓月哈哈大笑:“谁的死祭还说不准呢!”说完,和司空星一起从马车中跃出。 四下里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我只觉得四周都是人影,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跑开。马匹受惊,把我掀到地上跑了,靠,真不够义气。 打吧打吧,我正好借机逃走。我跑了没几步,一个黑衣人提刀向我扑了过来,怎么办?我连一把剑都没有,难道用匕去挡?惊吓之下我竟然呆住了。“你吓蠢了?是不是想死?”楚皓月翻身过来,替我挡开了那一刀。我则趁机躲到了马车下面。 战斗异常激烈,只见血肉横飞,惨呼不绝于耳。看来这群黑衣人的武功很高。人渐渐变少,我看见伺剑脚步凌乱,虽然楚皓月在他身边,但是他应该还是受了重伤。忽然楚皓月一伸手,将伺剑扔到了马车上,然后他喊道:“赵二,上马车,走!” “公子?”赵二奎高呼。 “走!”楚皓月吼道。 我只感觉车身一抖,然后马车从我头顶上驶走了。呃,有没有搞错?!楚皓月回头看见趴在地上的我,怒喝:“你怎么不在马车上?”刚才那阵仗,傻子才躲在马车里呢,什么都看不见。万一有人朝马车乱捅一气,我不成马蜂窝了? 楚皓月对司空星使了个眼神,司空星心领神会,“唰”打开折扇,射出几道暗器。几名黑衣人翻身躲过暗器,楚皓月、司空星、赵大勇趁机飞身上马,打马离去。 楚皓月策马从我身边经过,我与他视线交加。那一刻我的心中有慌乱和绝望,那一刹那我在想,他会扔下我吗? 忽然间我的身体腾空而起,楚皓月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扔到马背后面。赵大勇扔下一颗烟雾弹,挡住了敌人的脚步。 “司空,我们分头走。决不能一起落到他们的手中。”楚皓月喊道。 “好,我们前面会合。赵大,你跟着楚大人。”司空星说完,打马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后面传来了马蹄声。赵大勇着急地说:“公子,你快走!把伺书丢给我。”背着我和楚皓月的马有些吃力,已经落在赵大勇的后面。马蹄声更加汹涌了,我不敢回头张望。“公子,把伺书丢下!”赵大勇越着急了。 “跟司空会合,保护他进京!这是命令!”楚皓月说完,朝赵大勇的马一弹指,那马嘶叫一声,拼命跑远了。 “公子,公子……”赵大勇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趴在楚皓月的背后,颠簸中听见他胸腔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他,受伤了? 忽然我们的马哀叫一声,轰然倒地。我们俩摔了下来。原来它的腿被飞镖打中了,我身上冷汗直冒,还好不是打在我身上。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道:“东西交出来。” 楚皓月说:“做梦!”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楚皓月啊,你身怀什么宝贝惹来杀身之祸?连累了我不说,这种时候了还不醒悟?命都快没了,有钱也陪不了葬啊。我暗暗把手伸进袖子。 进京 风骤然吹起,黄昏中有一个人傲然站立,他的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在风中飞扬。他慢慢伸出一只手,嘴角绽放出一个高傲的笑容:“动手吧!” 他的对面有三人三马,全身散出逼人的杀气。只听其中一人喊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的手不是已经伸出来了吗?原来此话竟是对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说的。 没错,小厮就是我。我吓得一抖,慢慢从袖子里伸出手来。那三人全身戒备,杀气大盛。我抓出一把银票,大喊:“英雄~饶命啊!”那三人一怔,不,那四人一怔。“这是五千两银子,求各位英雄手下留人啊!我是这个人强抢来做仆人的,我跟他有仇。我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妻儿,请英雄饶命!” “哈哈哈哈!”那骑着马的三人之中有两人笑得前仰后合。楚皓月瞠目看着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另一只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叫道:“有毒!”这粉末正好顺风飘向那三人。他们立即掩鼻。我拉住楚皓月,施展踏雪无痕,飞奔而去。 “那是什么毒药?”风声呼呼,依稀听见楚皓月问我。“那些只是迷药。”医仙是不会给我毒药的,我只能弄点迷药。好在医仙出品,必是精品,这迷药药效不错。我估计就算人没药到,也能把那几匹不会闭气的马给药倒。 我故意往马不方便走动的密林跑去。渐渐的,远处有了动静,那三人果然是只身追了上来。 我拼命的跑,恨不得能像《无极》中的张东健那样,跑过日月星辰。 不知跑了多久,我渐渐感到吃力,脚步越来越滞重。楚皓月忽然停了下来,我着急了:“你停下来干嘛?快跑啊!” 他瞟了我一眼:“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那个时候没有丢下我,我现在也不会丢下你。” 他嗤笑一声:“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只是怕你拖累我。你走吧,你去找司空星会合或者自己走掉都随便你,反正你只是个书僮,有没有无所谓。” 我觉得很愤怒,冷笑一声:“楚大人所言极是。我也无需自作多情,以你的武功哪里用得着我?那我们就此别过,没准我还能帮你吸引一两个敌人走。”我跃身而去。 我跑了一段路,冷风吹得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如果楚皓月怕我拖累他,为什么当时要救我上马?后来又不顾赵大勇的哀求没有丢下我?他为什么刚才跑得吃力?他胸腔那沉重的呼吸声回响在我耳边。 不好!我心中一喝,转头跑回去。 当我跑回去的时候,楚皓月正靠在树上,地下有一滩血,他的嘴角还挂着血丝。“你这个笨蛋!”我恶狠狠地对他说。 他一怔,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华:“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别给我装恶人逞英雄了。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往树上一靠。 “你,你不是正好能得到自由吗?你不是想要离开我们吗?” “你是要在这里跟我讨论我的自由呢,还是先逃命再说?”我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我走过去扶着他,一起离开。 “公子,公子……”赵大勇和赵二奎骑着马来迎我们了。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身影,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楚皓月脸色惨白地问我:“你怎么样?”我挥挥手,已经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勇和二奎一人带着楚皓月,一人带着我,向司空星那里跑去。我见到司空星的第一句话是:“我没事,我很累,我要睡觉。”然后倒头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司空星递给我一个笑颜:“你睡了三天。”我抬头一看,楚皓月正闭着眼睛在一旁打坐。“他怎么了?受伤严重吗?”我问道。“你自己问他。”司空星眨眨眼睛。 楚皓月慢慢张开眼睛,看见我,平静地说:“你醒啦?” 我点点头:“你没事吧?” “我受了内伤,司空兄帮我疗过伤,再过几天就没事了。” “伺剑呢?” “赵二奎和他留在后面的镇子上疗伤。” 忽然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我尴尬地看着他们。“哈哈哈,肚子饿了?”楚皓月拿出一个罐子,给我盛了一碗粥。咦?马车上还能吃到粥,还是热的?我不多想,狼吞虎咽,喝下三碗。 “小月,我也要。”司空星看呆了,“肯定很好吃!” “没你的份,你今天不是吃过东西了么?” “人家帮你疗伤很耗元神的呐!” “那也不行。” “你果真如此狠心?”司空星故作泫然欲泣状。 呃,不能因为我的粥影响了这一对的感情啊。我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司空星你也吃一点吧。”司空星得意地一笑:“还是伺书善良。”楚皓月不高兴地沉着脸。 “伺书,你去过京城吗?”司空星问我。我摇摇头。“那你想去吗?”他又问。 “京城好玩吗?”我故作好奇。其实不管好不好玩,我都要去。因为那里有我重要的人。 “京城当然好玩。就拿玉水河边来说,酒楼小店不能遍数,东西南北各色小吃汇聚于此,还常常有优惠。酒足饭饱,你可以去勾栏瓦舍看演出,杂耍魔术花样繁多,吞刀吐火,扛鼎走索,驯鸟斗鱼,保证你看得过瘾;如果觉得不够,还能去歌坊听听小曲、捧捧名角。再说那城中心,分布着缎子市、皮帽市、鹅鸭市、珠子市、铁器市、米市、面市等,鳞次栉比,好不热闹。更有意思的是夜市,有的小贩唱曲儿卖冰糖,有的头顶着盘子沿街叫卖“姜鼓”,有的担着架子卖‘香辣罐肺’、‘香辣素粉羹’和腊肉,还有的沿街叫卖小儿用的玩具什物等等。”司空星居然一口气给我介绍了这么多,令我心神往之。 楚皓月轻笑一声:“还有司空公子常去的地方,怎么不介绍一下呢?” 司空星瞟了楚皓月一眼:“楚公子去的也不少啊。” 敢情这二位是在这里互相吃醋哪? “伺书,你会武功?”楚皓月问我,想必是更加怀疑我啦。 “我只会轻功,为了能使用轻功又学了内功,别的一窍不通。”我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放心我,干脆放我走好了。” 楚皓月面色一沉,闷声道:“我怕什么?反正你是我楚家的人。” 我气得暗暗吐血,放走你的救命恩人不行么? “你为何深藏不露?”司空星问。 “我是怕你们觉得我太能干了,不放我走啊。”我懒洋洋地回答。 “那你为何只学轻功?”司空星显然很好奇。 “学那么多,多麻烦!会用轻功逃跑就行了嘛。” “呵哈哈哈!”司空星真爱笑。楚皓月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我不禁有点讪讪的。 “此番虽然凶险,但是你我二人总算不辱使命。”楚皓月感慨地说。司空星点点头,难得看到他这么认真。他说:“那怡香楼定然有鬼。” “怡香楼?有鬼?”我吃惊地说。 楚皓月和司空星对视一眼,楚皓月点头:“那家青楼不那么简单。有问题。” 我忽然想起来,媚娘被人称为“主人”,他们口中还有一人被称为“主上”。我当初不就认为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吗?我欲言又止。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怎么了?”楚皓月问。 我犹豫半晌,想起迷晕我抓我进怡香楼的那对夫妻,像那样的人必然还会去害别人吧。我决定说出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我,我曾经被人用迷药迷倒抓进了怡香楼。” 果不其然,说完这两句话,那二人已经石化了,进而风化了。我几乎认为风一吹,他们就要散了。 “呃,那个,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是他们的主上要他们找很多年青的男子,有一对手下因为凑不够人数,就把我迷倒抓去了。” “那后来呢?”楚皓月急急问道。 “后来我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所以只知道这些。”半真半假吧,不然岂不是一查就知道我是谁了。 “果然如此。”楚、司空二人交换眼色。司空星叹息道:“恐怕事情不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还有阴谋。”他们二人俱有忧色。 “对了!”楚皓月激动地说,“怡香楼原来的老鸨不是带着一帮人去了京城吗?那个老鸨恐怕也有问题。”我心下大惊,这个楚皓月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大人,前面就是京畿的地界了。”赵大勇在马车外说。 我松了一口气,这下可安全了。司空星见状笑话我:“怎么,伺书你很害怕吗?” “当然啦,楚大人武功那么高都不能轻易打退那些黑衣“你怎么知道我的武功高?”楚皓月眼眸一闪。 我张张嘴,差点说我看过他的比武,我咳嗽一下:“是我看出来的啊。” 司空星蹙眉道:“如果这帮黑衣人是怡香楼后面的人指使的,那么这个幕后之人绝不是那么简单。” “是狐狸,一定会露出尾巴。”楚皓月胸有成竹地说。 终于到了京城,这城门就比别处豪华气派。站岗的士兵也都精神抖擞,令人顿感果然是天子脚下,气象一新。马车在城中缓缓前行,我掀开窗帘看外面的景色。只见大街两边全是古色古香的大房子,翘檐拱瓦别有特色。不少门店挂着大招牌或者是挑着旗幡,也有挂大灯笼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异国的商队从我面前走过。他们服装奇特,头胡子微微泛黄,商队后面是几只骆驼。“外国人?”我诧异。“纥洛国的人。”楚皓月告诉我。 “大人,是不是先去宫里?”赵大勇问。 “先去宫里。”啊?我能看见皇宫了啊。不免有点期待。 马车轰隆隆走了一段时间,皇宫外城到了。楚皓月和司空星进去了,我和赵大勇则在外面等候。 “唉,真没劲,我还以为能进去瞧瞧呢。”我嘟囔着。 赵大勇正色道:“那哪是我们这样的人能随便进的?你以后跟着楚公子,说话行事都要谨慎小心。”我吐吐舌头。 他们二人进去了很久都没出来,赵大勇又不许我乱跑,我只得在马车上睡觉。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马车都快到楚府了,司空星早就回自己府上去了。 楚皓月道:“你醒了?”我擦擦眼睛,点点头。 他说:“你是我在外面收的书僮,没经过府里的调教,有些规矩不懂也不能完全怪你。前段时间对你颇为放纵,一来是看在你没受过调教的份上,二来是出门在外没时间管你,三来是看你年纪还轻且不懂事。但如今回到府上,你就要给我规规矩矩地做人做事!不许再瞎胡闹!” “是。”我毕恭毕敬。 马车停,“公子到了。” 我赶紧跳下车,用手打起帘子。楚皓月对我赞许地点点头。门口机灵的佣人早就通传进去了,一下子就冒出许多人来。 一个紫衣女子风一样地跑了出来,见到楚皓月,高兴地喊道:“月哥哥!”然后冲上来挽住楚皓月的胳膊。楚皓月笑笑,竟然很温柔的样子:“叶儿,又跑这么快?小心爹爹知道了又骂你。”叶儿笑颜如花:“才不会呢。哥哥回来了,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责骂我。月哥哥,你走了这几个月,叶儿好想你。”楚皓月宠溺地拍拍她的手。 楚皓月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那是我新收的书僮,让他和伺剑住一个院子。”说完下颌朝我的方向点点。管家立刻答应:“是。” 接着一个小厮就带我去住处。一路所看,楚府还比较大,整个布局清雅大气,不少地方题着匾额或者诗词。 晚饭过后,有小厮传话说楚老爷要见我。我抱着顺便四处观赏一下的心态就过去了。 楚老爷楚夫人坐在上,旁边坐着几个年轻人,我猜是楚家的公子小姐。“伺书见过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古代的礼仪真麻烦,这个场合我肯定不能抱双拳了,我只得鞠了个躬。抬起头,却现四周投来诧异或者不屑的眼神。嗯?我衣服没穿好?我上下看看,很正常啊。 这时楚皓月无奈的声音响起:“爹,这就是那个不懂规矩的书僮。” 我把眼睛向左瞟了一眼,这家伙回家就换了行头,又打扮成了富贵公子,头上还带着一个嵌明珠的冠。他沉着脸说:“还不跪下,给老爷夫人磕头?” 下跪?磕头?我愣了,我只在庙里给佛祖下过跪,要我在这里跪大活人?我皱了皱眉头。又一个古今冲突。我正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楚老爷话了:“伺书,我听说你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祖上还有过功名?” 我答曰:“是的,楚老爷。” 楚老爷点点头,一副明了的样子:“也难怪你……你为何不愿下跪呢?”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值得我跪的就这些。” “哼!”有人冷笑。 楚老爷却赞许地笑了:“有志气。不知你读过什么书呢?听说你诗词还不错。” 诶?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面试?我诚实道:“小的没读过什么书,只会一点诗词。” 楚老爷有些意外,瞟了楚皓月一眼。沉吟片刻道:“不如你以荷为题,作诗一。作的好,你还是公子的书僮,作的不好,你就只能做打杂的小厮。” 我合计了一下,书僮嘛无非是跟着公子到处游玩混吃混喝,派不上真用场;打杂的可就惨了,估计粗活重活都要干。因此,我还是勉为其难做个书僮好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这咏荷的名诗不要太多哦,如今正是初夏,我就随便应景来一简单的好了:“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叶儿瘪瘪嘴:“不过如此嘛。三哥你为何把他说得那样好。” “叶儿。”楚老爷威严地话了,“你懂什么?由文及人,伺书的诗代表了他的心性。不错,可以担当皓月的书僮。” 楚夫人也温柔地说:“是个机灵的孩子。以后好好跟着少爷吧。” “是。” 回到住处,几个小厮丫鬟过来跟我恭喜。原来这楚皓月是楚家三少爷,上面有两个哥哥在朝廷当着不大不小的官,他本人虽然比不上两个兄长,却是楚府最得宠的少爷。以前那伺剑就因为是他的小厮,在府中仆役里都是高人一等。如今我做了他的书僮,想来以后好处少不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楚府也慢慢摸熟了。趁着和丫鬟小厮们扯闲话,得知这京城的秦记铺子不少,但是却没有一家卖糕点的或者是卖增高鞋的。我犯愁了,人海茫茫,我该怎样去找莫言他们呢。 楚皓月在家待了几天,就开始上班了。他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因此不用上朝,只需每天去清水衙门点个铆就成。我的工作就是接送他上下班,在他回家后看情况伺候伺候。 这天司空星登门造访,随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大小姐。这女子年约十七八岁,比叶儿稍稍大一点。如果说叶儿是一片清新可人的绿叶,那么她就是一个火辣热情的小辣椒。她一见到楚皓月,立刻娇俏地说:“楚大哥,你回来这么些天了,也不来我家看我。”楚皓月早就用眼光杀了一记司空星,司空星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摇摇头。 “呃,林小姐,我这几日公事繁忙,所以无暇拜访。” 林小姐挥挥袖子:“跟你说过别这么见外喊我什么‘林小姐’。你跟表哥是好朋友,你就跟他一样喊我敏儿吧。” 楚皓月眼光又杀向司空星,司空星佯装不见:“诶?伺书?我正好找你有事请,来来来,我们出去说。” 我也故意无视楚皓月的眼光,立刻说好。 司空星说:“在这过得还习惯?”我点头:“大家都对我不错。” “过几日我跟楚大人会参加一些聚会,你也跟着去吧,能长长见识。” 我点头称是。我们又继续闲聊了几句,一个红衣女子怒气冲冲地过来了,原来是林小姐。她银牙一咬:“表哥!你,你骗我!” 司空星惊奇地说:“我骗你什么?” “你跟我说楚大哥他、他不是断袖,可是,可是他刚才跟我说、说他喜欢的是男子。”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敏儿!休得胡言乱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司空星喝到。 “呜呜呜……”林小姐痛哭起来。司空星头疼不已,拉着她匆忙离去。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摇摇头。这可如何是好,表哥表妹成了情敌!楚皓月啊楚皓月,你可害人不浅哦。 正想着,楚小姐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见我说:“林敏之在哪?她是不是跟月哥哥在一起?” “她已经和司空大人离开了。” “哦?”她停下脚步,侧头想了想,一脸纯真地说,“你知道她和月哥哥说什么了吗?” “这……” 她亲切地笑笑:“伺书,我也是关心月哥哥啊。我怕他上了林敏之那个坏女人的当。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月哥哥。”这个小姑娘,你说她直愣愣的单纯吧,她又有心眼。 我转转眼珠,没事逗逗楚皓月也好。我故作为难的说:“公子跟林小姐说……” “说什么?”叶儿一脸的紧张。 “说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我暗暗偷笑,楚皓月啊,这下你惨了吧。 叶儿一愣,小脸都绿了。我有些担心,这个消息是不是太雷了,她承受不了?岂知她忽然高兴地笑了:“我知道啦!是月哥哥故意这么跟她说的,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呵呵呵,月哥哥!”说完开心地跑了。 呃?怎么是这样?叶儿小姐也太单纯了吧,哎,万一以后她知道她的月哥哥和司空星的事情,不会经受不住打击吧?看来楚皓月这人,起码兄长做的还是很成功的。 水与火的爱恋(上) 如今我是楚府最得宠的楚三少爷身边最贴身的小厮,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滋润啊。府中管事丫鬟小厮杂役通通都对我笑脸相迎,时不时还用点小恩小惠讨好我。就连楚家大小姐楚丝叶也对我说:“伺书,你现在是三哥哥身边最贴身的人,你可得帮我把他看好了。如果有什么女人想接近他或者打他的主意,你都要告诉我。”并赏赐我一锭银子以示拉拢。哈哈,不管是小恩小惠还是银子,我都来者不拒。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只能靠人吃人啦。嘿嘿,狞笑。 我以为楚皓月会立刻展开花天酒地的生活,我顺便也能观摩一下古代的**生活,哪知他只是每天老老实实的上班,平平静静的下班。偶尔还跟我谈论一下诗词。我给他背了一些名作,他总是狐疑地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就说是从某本失传古书上看到的啊,或者假托是家乡无名的秀才写的啊等等,蒙混过去。 楚皓月去司部衙门上班的时候,我就去大街上溜达,专进“秦记”铺子。可惜我使出无数花招见到或打听到的老板都不是莫言。我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京城很大,我还有希望。 这天刚遛达回府,楚丝叶身边的丫鬟来说小姐找我。我过去一看,楚丝叶正陪着一个小姐闲坐喝茶。那位小姐低眉敛目,娴静似水。抬起头来看人,却又似春风一样令人舒服。她微笑着对我说:“你就是楚大哥的书僮伺书?”我点头答是。她于是要求我讲一讲我们一路上生的故事。美人相央,岂有不应之理。 我便将我们与黑衣人一战讲与他们听。“那天是昏黄昏黄的,那地是崎岖不平的,那贼人是凶狠歹毒的……”我讲得那是激动人心扣人心悬啊,比如楚公子如何躲过背后一刀接着飞身砍倒两人紧接着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地时正好一脚踩到一个黑衣人身上,比如伺剑是如何的忠心护主可惜技不如人反倒要主子帮忙最后被扔上了马车,比如司空大人是如何的潇洒以至于抖开的剑花都划成了一朵牡丹顺便刺瞎了两人……我讲得实在是太精彩了,不仅小姐们听呆了,连周围的丫鬟小厮们都围聚了过来。正当我吐沫横飞正待形容一下领头黑衣人的邪恶容貌之时,不知哪个听故事听得忘记了规矩的小厮不识时务地插嘴道:“那当时你在干嘛?” “我……”我结舌。 “他当时趴在马车下面!”一个男人高声道。众人哄笑。 我正待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揭我老底的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楚皓月。我收起脸上的恼怒,恭敬地说:“今个儿公子怎么提早自己回了?” “是你讲故事讲得忘记了本公子。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不是赵大去接我,公子我要走回来了。” 我还没答话,那位小姐柔声开口了:“对不起了楚大哥,是我不好,我让伺书讲故事,一入迷就忘记了时间。” 楚皓月笑笑:“无妨,我不过是挤兑他两句。倩瑶妹妹不要多心。适才母亲与我说你要在家里住几天?” 倩瑶羞答答地说:“是,打扰你们了。”我看见楚丝叶偷偷瘪了瘪嘴巴。 楚皓月说:“哪里。这也好,让叶儿跟你好好学学,别成天介姑娘不像姑娘家的。” 楚丝叶终于忍不住了:“哥,说了半天提到我还不是好话。哼,你,你过分。我不理你们了。”说完,脚一跺,跑出了房间。 我瞧无人再关注我,偷偷退出门,打算去找点吃的喝的。做下人就是命苦,讲故事讲得口渴了,也没人给杯水喝。 路过花园的时候,却现楚丝叶一个人揪着花花草草生闷气。我正要缩头缩脑地躲过去,谁知她喊道:“伺书,你过来。”没办法,我只好走过去听她牢骚。 “你说月哥哥他怎么回事嘛。这个乔倩瑶有什么好的,成天扭扭捏捏拿腔作势的,我看她就是装柔弱,要月哥哥可怜她。哼,自从月哥哥救了她以后,成天跟个苍蝇似的,老往我们家跑。偏偏母亲还很喜欢她,真是的!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尚书爹爹嘛。我爹爹是当今翰林院第一大学士,也不比她家差。”她一个人唠唠叨叨一大堆,看来是在心里埋怨很久了。我暗暗摇头,这学士比尚书还是差远了的啊。 “伺书,伺书。” “嗯?” “你在想什么嘛?有没有听我说嘛。你说月哥哥会不会喜欢她?”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乔小姐温柔贤淑……”她恶狠狠地一瞪,我赶紧说,“好是好,可惜我们公子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公子武功盖世,自然要找个活泼一点、能说到一块去的夫人。像乔小姐这样走路都要歇歇的弱女子肯定不适合公子。” 楚丝叶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急道:“不对!按你说,那林敏之不就适合我哥啦?她爹爹原本是个将军,前些年立了军功封为侯爷,哼,她就自持是个侯爷小姐。其实还不是武夫出身。成天舞刀弄枪的,哪里像个姑娘家?老是逼着司空星带她来我家,烦都烦死了。可惜她脸皮太厚,我们不待见她都不知道。” 她转头问我:“你说我哥会喜欢她吗?” “这个,既然公子那天对她说了那样的话,自然是不喜欢她。” 她转忧为喜,开心地笑了:“是了,我怎么给忘了!”她喜笑颜开地盯了我半天,我正毛,她说:“伺书,你真好。跟你一聊天,我高兴许多。以后啊,你帮我看好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不知道,盯着我哥的人多着呢,只是那些还不像这两位这样离谱。” 她心满意足地走了,我耳根总算清净了。楚皓月啊,你的破事还真不少。一个侯府小姐,热情如火;一个尚书千金,柔情似水。你该如何选择呢?再加上一个恋兄情结极其严重的妹妹,一个不会被世人接受的爱人司空星,你头疼去吧。 我继续调查京城“秦记”或者“秦家”,这一日碰上了一桩恶霸欺压弱小的事情。原来一个穷苦大爷每日勤勤恳恳卖汤圆,打出了名头,生意开始做得顺风顺水。某恶霸开始眼红,硬说大爷摆摊的地方属于他家,不但要老人家离开还要把以前摆摊的时间算租子,交一大笔钱给他。我气愤不已,却苦于没有武功揍他。于是打探到他的住处,趁夜跑去用迷药将他一家迷倒。拿走一些银两送往那位大爷家,留字让他不要声张。但是又担心这恶霸猜出我为何而来,以后去找老人家算账,于是墙上留言:你三年前得罪了我,我暂且留你性命。往后再仗势欺人,丢的就不仅仅是钱财,还有你脖子上的脑袋!写完了得签个大名啊,不如学习佐罗吧,留下一个大大的y,这是我玉面郎君的标记。 果不其然,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账房小厮大柱跑过来对众人激动地说:“大家知不知道,我们京城又出了一位大侠。”我混在人群中低调地得意地一笑。他把恶霸家里生的事情和墙上留言说了一遍,众人忙问:“何人所为啊?想必此人练了三年的功夫,特地来报仇的。”大柱见众人都围着他,觉得特有面子,中气十足地喊出:“这位大侠人称‘京-城-丫-大-侠’!” 我一口气差点噎死,京城丫大侠?! 有人问了:“丫大侠?有何深意?” 大柱:“他单单留了一个大大的‘丫’字为名。不解其意。我猜这大侠没准是个女侠,女人嘛就是丫头啊,所以留个丫字。”我吐血内伤。 天哪!我要一雪羞耻!于是我特地在街上暗暗访查,又找出几件不平之事。依旧用迷药加上我的无敌轻功,居然一一得手。当然钱财都用于济贫了。不过我后来的留言均是:我踏月色而来玉面朗君。 于是乎,玉面郎君一时成了京都女儿闺梦中的翩翩情人,男儿口中的英雄,卑劣之人的噩梦。顺带连城里保镖护院的工资也上涨了。 这日我舒舒服服的在树荫下小憩片刻,眼睛一睁,楚皓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张嘴吐出几个字:“京城丫大侠。” 我shonetbsp;我装傻:“公子你说什么鸭大侠鸡大侠的?” 楚皓月嘴角勾起:“你别装傻充愣了。谁让你第一次作案就从我房顶上走过呢?后来又每过两三天就在夜里同一时刻从我房顶上走同一路线?” 我呆了,回神后嘟囔着:谁让这条路线出府最近呢。暗自懊恼,我怎么偏偏从他头顶上走过? 他轻声一哼:“你以为你真的每次都顺利得手?” “这话什么意思?” “你去城西王大麻子家,人家家里窗户都没关好,你一个劲往里面吹迷药,你迷谁啊?还有城东李大江家的看门狗,你以为它们吃了你包了迷药的包子?” “啊?”我很意外,“那,那他们怎么都倒了。” 他摇摇头:“是我用石头点的**啊。” “是你?” “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看人穷忙活也挺有意思的。” 我斜斜看他一眼:“你为何揭穿我?有什么目的?” “我是看你越玩越开心,越玩越大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楚家的人,我不想你出事连累了楚家。”他淡淡说着,手上甩着一把匕。 我伸个懒腰:“最近正好玩够了,打算歇一歇。” “好,丫大侠,我们一言为定。” 我听见这称呼就火大,实在忍不住了:“什么丫大侠?那是y,你懂不懂?y!不是丫,你丫才是丫大侠!我是玉面郎君!” 他不屑地说:“什么外啊内的,歪啊正的。嗤!总之给我老实点。还有,你现在可是又有把柄在我手上,以后给我乖乖听话。” 我忍,我在脑海中化身为《街霸》游戏中的春丽用她的必杀技百裂腿、鹤踢就、气功拳把他扁了个十遍八遍,打成猪头,然后长舒一口气,压着嗓子说:“是,公子。” 司空星提到的聚会终于来了。晚上,楚皓月收拾打扮一番,穿上一件宝石蓝的云水袍,衣领袖口均为银色,玄色绣丝,腰间再扎一条银光闪闪的腰带。这个老孔雀!头上还戴一条嵌宝石的带。他看了我一眼,勉为其难地说:“这次倒罢了。赶明个儿让总管给你置几套衣裳。”嘿,敢情这孔雀身边还得弄个亮闪闪的山鸡? 自从回家后,那马车也一改在外的朴素模样,早就换上金光闪闪的缎子和马笼头。今晚也派上了用场。我们一行人就这样拉风的去了聚会地点。 相思楼?我心中一动。进去一看,房子里挂着轻纱幔帘或者珠帘,将空间分隔开,倒有点类似如今讲究情调的酒吧。墙壁上挂着一些诗词书画,清雅不俗,其中就包括王维的那《相思》。就连悬挂的灯笼也都各式各样,形态不同。 楚皓月等人已经包下了一个包间,但是想换到另外一个雅间去,伙计很为难,于是请来了老板。我有些期待,老板会不会是……? 结果我失望了,不是莫言。老板鞠躬道:“那间雅间已经被人包下了。各位爷不要见怪。其实这间也很不错,正对花园,空气好。” 有人囔囔:“老板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老板哈腰道:“各位各位,我知道诸位爷都是富贵之人。只是这天子脚下非福则贵,无论是哪位小人都得罪不起啊。还请诸位饶了小的,不要为难小的。” 楚皓月说:“也罢,没工夫跟你闲磨牙,快快上好酒好菜!”聚会正式开始。 这些人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基本全在朝廷供职,互相称兄道弟。酒过三巡,不免都有些醉意。其中一个脸颊酡红,双眼迷离地说:“楚、楚兄,那、那是你新收的小厮?不错,来,跟我、喝上一杯。” 司空星闻言,微微笑着却又不言不语地看过来。楚皓月头也不抬:“嗣文兄太看得起他了。可惜他酒量不好,当众丢脸就失礼了。” 那人不悦,却不表露,仍是笑嘻嘻地向我走过来:“来,小兄弟,我们喝一杯。” 我上前一步拿住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大人看得起!” “好!”那人叫好,转头对楚皓月说:“楚兄,这~小厮不错,识~趣。我、喜欢。不如楚兄割、割爱与我?” 楚皓月一笑:“不如你问问他?他愿意就行,反正我们楚家是不会强留不想留下的人。” 我拿眼瞟了一眼楚皓月,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这位钱大人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前途无量。” 钱嗣文故作谦虚却又开心大笑:“哪里哪里,哈哈哈。” 楚皓月趁机在我耳边轻声说:“丫大侠,你知道怎么做了?” 我怒目而视,他戏谑地看着我。我只得故作惶恐:“多谢大人抬爱,但是小的资质平庸,恐怕服侍不好大人。而且,而且楚大人于小人有恩,我已誓留在公子身边,公子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公子说东施好看我就不能说西施最美,公子要天上的星星我就不敢捞水里的月亮。总之,公子在,小的就在,一辈子伺候公子。小的,小的恐怕没有福气跟着钱大人了。” “好啊。”“妙哉妙哉!”“感人肺腑啊!”众人七嘴八舌。 钱大人摇摇头:“没想到楚家居然能教导出如此家仆,我等自愧不如啊!” 我到花园里透透气。不一会儿楚皓月提着一壶酒出来了。他看看我:“刚才为何要喝那杯酒?” “不想公子和大人伤了和气。”其实我是怕他们啰嗦半天太麻烦,不就一小杯酒么,一口喝掉多干脆?再说尝尝这上好的古酒也不错。 他顿了一下:“你竟会为我考虑?” 我没有作声,只听月夜下虫鸣声声。他不知怎的拿出了两个杯子,满上酒递给我一杯。他说:“上次,我上次责罚你,你可还怪我?” 我“滋”喝完酒,说:“不记得是不可能的,不过也谈不上恨你。我们不过是观点不同罢了。不过你若歉疚的话,以后补偿我一下好了。” “你刚才的那番话?” “随便说说,你可不要当真啊。我还是希望你能放我走的。”其实我现在也不是走不了,只是找到莫言他们之前暂且落个脚而已。 他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是随便说说,只是不想能说得那样漂亮。”一仰,也喝完了杯中的酒。与我相视而笑。 水与火的爱恋(下) 我虽然大大咧咧,但并非没心没肺。楚皓月的那杯酒是什么用意,我心里明了。当初我的确有些怨恨他,可是那种怨恨并非是你死我活的痛恨。再加上与黑衣人那一战中,他在马背上把手伸向我的时候,我对他充满的只有感激。感激冲淡了怨恨。何况我原本就是一个不喜欢记仇的人,喝下那杯酒,心中剩下的一些不快也就散去了。对于古代的达官贵人来说,责打一个下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算不错的了。我觉得他这人或许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因此那一晚过后,我和他之间的气场没那么紧张或者假模假式了。 不仅如此,那晚以后,我伺书居然出名了,身价大涨。人人都知道楚三公子身边有一个新得宠的小厮,不但聪明伶俐而且忠心耿耿。因此来楚家后门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有托我找楚皓月办事的,有替自家小姐来打探楚皓月消息的,可谓络绎不绝。 我干脆每天定下一个固定时间在后门处接待来客,一一与之面谈。不过虽说靠人吃人,我还是很有分寸的。那些要办事的,不论大小,一概拒绝;那些打听楚皓月喜好或者时间安排的,收取一定的咨询费;那些要我费心安排小姐与公子偶遇的,收取大笔劳务费。 第一个来找我麻烦的是楚丝叶。她生气地说:“你为何出卖我哥?帮助外面的那些女人?” 我急急辩解:“小姐冤枉啊。我告诉他们的都是一些错误的信息。比如他们问公子喜欢什么,我就告诉他们公子讨厌什么。”其实我是哄哄她的,我收了人家的钱,怎么会说假话呢。 她沉吟片刻,点头笑道:“还是你有办法。这样一来,她们只会马屁拍到蹄子上。不过,”她话锋一转,“你安排那些女人与我哥见面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姐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子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公子看见了那些女人,理都不理,她们自然就会知难而退。” “那万一……” “没有万一,你放心小姐。万一那女子果然有点姿色,我是不会让公子见到她的。” “好!”她大喜,“你果然忠心!我要好好赏你。今晚给乔倩瑶饯行,我哥一定会来,你也来哦。” 我点头,送走了这位麻烦的大小姐。其实我的确给楚皓月制造过许多巧遇,可惜他这个木头呆子没一次注意到人家小姐含羞带俏的笑容、频频暗送的秋波,别说女人的样子了,就连眼前是否走过一个女人都没感觉。我只管收钱,别的一概不管,不管是钟无盐还是赛貂蝉,不管是半老徐娘还是青春少女,各位随缘。 晚上还没到,楚府又来了一位不之客。这日正好司部衙门休息,楚皓月在书房看书,我在外面候着。司空星带着一个小厮前来拜访。他们俩走到书房门口,小厮自己进去了,司空星则拉我到一边去。我正纳闷这主仆二人搞什么鬼,却见司空星苦丧着脸说:“完了完了,这次小月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摸不着头脑:“怎么啦?” 他叹口气:“我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我不想带他来,可是他以死相逼。这回小月不会再理我了。” 我安慰他:“不会的,不管你做了什么,公子他不会不理你的。”也不想想你们是啥关系。 “真的?”他的脸上竟显现了孩子般的神气。 正说着,楚皓月大步走了出来。紧接着那名小厮也跟了出来,快步冲上来,拦腰从后面抱住了楚皓月。我被震撼了,司空星目光呆滞了。只见那小厮死死抱住楚皓月:“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楚皓月用可以吃人的眼光看向司空星。司空星抖了一下,赶紧冲上去拉开那小厮,压低嗓门喝到:“表妹,别胡闹了!” 表妹?原来那小厮竟然是林敏之扮的。幸亏楚皓月喜欢清静,院子里没其他下人,不然可就吓人了。敢爱敢恨,忠于自己的内心,好,看不出古代还有这样的女子。我暗暗佩服林敏之,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啊!楚皓月啊楚皓月,对于这样一个热情美丽的女子,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看来他果然不爱女子,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之前他看到那些女人都没有感觉。 楚皓月道:“司空,你最近不要来找我了。” “小月。”司空星痛苦地说。我很同情他,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他也难啊。 我对司空星好言相劝,将他和林敏之送走了。当我回到书房的时候,现楚皓月正站在书桌前,拿着一块玉环呆。他摩挲着玉环,久久凝视。我瞪大眼睛,那、那、那不会是我的玉环吧?! 楚家老爷夫人比较识趣,开完欢送会,就让几个年轻人到花园去设宴。大公子、二公子喝过几杯酒,与乔倩瑶寒暄几句就退场了。他们临走之前给楚丝叶使眼色,她却视而不见。 朦胧灯光下的乔倩瑶越的清雅动人,一颦一笑惹人爱怜。楚皓月说:“最近公事繁忙,也没有常来看望倩瑶妹妹,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乔倩瑶抿嘴一笑:“楚大哥言重了。你身在朝廷,自然应以国事为重。反正我们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来日方长嘛。”好个“国事为重”,多么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啊;好个“来日方长”,情意绵绵惹人无限遐思。我暗暗点头,这个女子识大体,温婉可人,确实不错。楚皓月如果不是不喜欢女人,这百炼钢恐怕也要化为绕指柔了。 乔倩瑶拿出两个东西,说是送给楚丝叶和楚皓月的礼物。楚丝叶的是一个香囊,楚皓月收到的则是一个坠子。乔倩瑶说:“倩瑶手拙,万望你们不要嫌弃。叶儿妹妹的香囊可以装你新买的香稞子。至于楚大哥的坠子,因为叶儿妹妹说你的玉环的坠子旧了,所以我就给你打了一个新的。” 楚丝叶紧接着急急地说:“哥,就是你定亲的雪花玉白玉环啊。”这句话一说完,乔倩瑶的脸色立刻就白了,楚皓月也一声没有吭。现场的气氛突然凝滞。而我则脑袋轰然一响,白玉环,定亲?什么意思?那我那块,应该是凑巧同为雪花玉的白玉环吧。 乔倩瑶声音滞涩地说:“楚大哥,你,你定亲了?” 楚皓月面色无波道:“不错。”乔倩瑶身形一晃,楚丝叶则有按奈不住的得意。 原本一场欢送会,以客人的头疼草草收场。 我找了个时机,找楚丝叶问个明白。 “公子订婚了?是哪家女子?” 楚丝叶轻轻一哼:“谁知道是哪家女子。爹娘说,当年把一对白玉环中的凰环给了他们故人之女。可惜后来那家人家道中落,与我们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音讯,我看这亲事不算数了。我现在不过是利用这凰?我费力思索,好像没太注意过哦。 司空星不能来楚府了,那林敏之居然还不死心。几乎天天扮作小厮来缠着我。我几乎快被她魔音穿耳了,终于深刻理解了司空星为何如此隐忍不顾委屈几乎将爱人拱手相让。而且这位小姐听说楚皓月定亲了,不但不退缩,反而说:“是哪家的女子,我过去与她会会,说不动我就用手中的剑让她乖乖退婚。”眼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出了一个狠招。我说:“林姑娘,我们公子太讨女人喜欢,连带我整天被人烦,也很气闷,啊……说的当然不是可爱如您的林小姐。我恨不得公子早日成亲。林小姐的一番情意实在是让伺书感动。我看为今之计只能一招取胜,来招狠的,逼我们公子不得不就范。” 她眼眸闪闪:“什么计策,快快道来!” 我于是在她耳边悄悄告诉她。她听完脸红了。我心想,你不答应呢,别怪我没帮忙,你答应了呢,我就看看楚皓月的好戏,hohoho。她沉吟片刻,毅然道:“好!就依此计进行。” 第二天我从后门悄悄放进林敏之,她随我一起去了书房。我们在书房等着楚皓月,当他进门的时候,我趁他不备,偷偷伸脚绊了他一下。他往前打了个趔趄,林敏之适时闪了出来。哇,正好!楚皓月亲到了林敏之……的脸。我暗暗一拉拳头:耶,成功了,有好戏看啦!这可不就是古装版的一吻定情么? 楚皓月先是一惊,然后沉默了。林敏之娇羞地捂着脸。我强忍住笑意,咳嗽一声:“哎呀,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楚皓月淡淡道:“楚某失礼了,但并非故意所为,还请林小姐见谅。” 林敏之红着脸说:“楚大哥,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你明天……就去找我爹提亲吧。” 楚皓月诧异道:“提亲?为何?” 林敏之一愣:“你、我,我们都这样了,你应该对我负责啊。” 楚皓月嘴角一勾,忽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还没揣测出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揽过我的肩膀,对着我亲了一口,而且还是唇,不是脸!我心脏先是停止了跳动,继而狂跳起来,跳得胸口隐隐作痛。脸也滚烫滚烫的,连呼吸都不知该如何继续了。我彻底石化了。林敏之如见鬼一样,也完全呆滞了。 楚皓月轻轻一笑:“如你所见,我喜欢的是男人。而且我现在也亲了他,是不是也要对他负责呢?” “无耻!”林敏之“啪”打了楚皓月一巴掌,跑了。 “伺书,伺书。”楚皓月摇晃我,“我知道是你放她进来的,我告诉你……” “卑鄙!”“啪”我也打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跑了。呜呜呜,楚皓月你这个混蛋,人家的初吻就这样被你偷走、浪费、糟蹋了。我,我好亏啊我,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呜呜呜。好戏没看成反倒成了一出戏。 羞愤之下,我冲到园子里一个无人的角落,狠似的将杂草树枝乱打一气。泄完毕后,刚才楚皓月吻我的镜头又出现在脑海。心脏又狂跳起来,胸口一阵郁闷与烦躁。我跳起来,后悔刚才怎么才打了他一巴掌。我应该用拳头砸他,用脚踢他踹他踩他……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我真是气难消。我有再去打他一顿的冲动,可是权衡一下我们之间武功的差距,我就歇菜了,没准到时候是我被打一顿。 我恨恨地想,这笔账以后再找你算!一个人静静待了许久,我回到房间,打算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楚家。我正收拾着,忽听一个声音在背后说:“怎么?想走?” 我停顿了一下,克制住转身痛扁来人的念头,继续收拾包袱。楚皓月冷笑一声:“怎么跟个小娘们似的,还会使脸子了。” 我也冷笑一声:“爷既然觉得没什么,不如我也去亲亲司空星?” “你敢!”他断然喝道。看吧看吧,一边说没什么了不起,一边又不让我去亲他喜欢的人。这不是半边道理么? “哼!”我讽刺、愤怒地从鼻孔出气。 他看我不停手,恼怒道:“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我把手上的东西往床上一摔:“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真当我是你们楚家的奴隶?你拿出卖身契给我看看啊?我为什么不能走?爷我想去哪就去哪!” “哼,敢称爷了是不是?”楚皓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想走,没那么容易!哼,你运气看看?你现在已经一点内力都没有了。纵使想跑,也跑不了。何况如果我将你的画像往官府一送,就算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挖出来。” 我暗暗运气,果然一点内力都感觉不到。我又怒又急:“你到底对我怎么了?我的内功呢?” 他把我的手一丢,双手背负身后道:“你说过不再做飞贼,所以我就给你下了点药,让你暂时失去内力。以免哪天你又心血来潮,出去给我惹祸。” “你,你,你……”我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妨可以做一个交易。” 我警惕地问:“什么交易?” “只要你留下来,等我们把怡香楼的问题查清楚,你在其中做一个证人。案子一结,我立刻还你自由、恢复你的内功,你看如何?” 我沉思片刻,原来我还有利用价值?我说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到了京城他应该不用再提防我是什么派别的,早该赶我走了,怎么还留着我呢?我说:“我不留又如何?” “你跑得试试啊?且不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内力不能使用轻功,”他忽然伸手抢过我的包袱,“现在又没有钱财傍身,我又可以让全国的官府通缉你。你说你能逃得掉吗?” 我彻底崩溃,老天啊你怎么让我遇上这么一个无耻的人!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捂住胸口勉强挤出几个字:“我……的……包……袱。” 他用手掂了掂:“等我放你走的时候,多加你一倍。现在暂时由我替你保存。”说完拎着包袱扬长而去。 我扑通倒在了床上。 经过那么一闹,接下来的日子我与楚皓月的相见倒没有那份尴尬。一来是他跟没事人似的,二来是我已经快被他气疯了,只顾着生气和想着怎么整他,反而忘记了害羞和不自在。 我后来又去找他谈条件:“要我留下来可以。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他打量我一番:“什么条件?” “请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保证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失和困扰。等我觉得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眼眸一闪:“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帮你。” 其实这个条件很简单,万一将来我自己找不到莫言,就让他帮我找。 === 不能说的秘密 过了两天,伺剑和赵二奎回来了。伺剑已经完全养好了伤。他见楚府第一小厮的地位已经被我夺得,非常地不满。一回来就开始收复失地,把伺候楚皓月的事情都抢光了。我暗暗高兴。 楚皓月从司部衙门回来,伺剑跟在他身后。他看见我,脸色一沉:“伺书!”我正和府里的一群小厮侃大山侃得正开心,眉飞色舞讲得那是津津有味。闻言只得恋恋不舍地停下,极不情愿地走到他跟前:“公子有何吩咐?” 他道:“你是我的书僮,正经事情不做,整日不是和丫鬟厮混,就是和这些小厮磨牙闲扯。你成何体统?” 我撇撇嘴巴,上次和几个丫鬟交流护肤经验被你看见,训斥了一顿,再也不让丫鬟们接近我。这次你又不让我跟小厮们聊天。你难道就是想闷死我?我拖着声音说:“公子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伺剑暗暗得意地笑了。 伺剑虽然抢了很多事情做,但是我毕竟是楚皓月的书僮。楚皓月在书房的时候,我就必须去伺候着。以前他在书桌前写字看书,我就在门口站着候着。现在我就在书房里坐着,自己弄杯茶喝着。他也没说我。可是依旧很无聊。于是就从书架上找几本书,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某次伺剑看见了,大吃一惊。我才不管呢,反正已经闹开了,看我不顺眼赶我走是最好。 一天,楚皓月写字,忽然喊道:“磨墨。”我抬头看看,确信除了他只有我在,就起身去给他磨墨。一不小心放多了水,将墨汁溅道了楚皓月和我自己的身上。他瞅瞅我,瞧瞧身上:“你这个月的工钱用来赔这身衣裳。”我怒,我的钱被他拿走了,后门的兼职被他禁止了,现在连每个月才几钱银子的工钱也被他剥削了。我真是身无分文了。 突然有一天,整个楚府一下子闹哄哄起来。仆役们穿来穿去,个个都慌慌张张却又喜气洋洋。我抓住一个人问什么事情,原来是朝廷要派人来宣读圣旨了。 这个场面我倒没见识过,要不要去看看呢。可是转念一想,去了得下跪啊。于是躲在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我伸个懒腰,抹去嘴角的口水,忽然吓了一跳。原来昏暗的书房里还站着一个人。暮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明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公子。”他半天没动也没作声。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一道黄色的圣旨被随意丢在书桌上。我问:“公子,今天皇上给你下什么圣旨了?” 他说:“皇上说我对于凤城一案有功,升了我的官,赏赐了一些东西。” “恭喜恭喜。不知凤城一事如何解决的,朝廷赈灾了吗?老百姓现在情况如何了呢?”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凤城城守刘志隐瞒灾情不报,斩!西北粮仓严重亏空,经查仓吏渎职,斩!其下其他官吏论罪处罚。朝廷早就开仓放粮,凤城一带基本安定下来,百姓还在领粮。” 我点点头:“积于不涸之仓,藏于不竭之府。民以食为天,这粮库是国之根本。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此硕鼠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他道:“看来多让你读几本书,果然有用。只是,这硕鼠并未除啊。” 我一愣:“不是仓吏么?” 他摇摇头:“他不过是只替罪羊而已。” 看来这朝廷的事情也挺复杂的,我随口说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这么大,各地捐点税款出来,国库再拨一点,凤城的灾后工作也不难办。”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暮色中,只看得见他的眼眸闪闪。 “是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洪水无情,人有情。众志成城,抗击**……呃?啊那个这个,我乱说的。” “哧哧。”他居然笑了。 第二天他回府对我说:“我把皇上赏给我的东西都捐出去了。皇上大为赞赏。其他官员只好纷纷效仿。这次,倒是你立功了。”我一想,嘿,此人还真是会讨皇上喜欢。 这天原来是端午节。京郊的玉水河要举行赛龙舟。楚皓月带着我、伺剑和几个随从一起前去观赏。原本我们是坐在一个临水的酒家的二楼,视野颇好。可惜不知何人喊了一声:“花魁来了。”突然涌上来许多人,将二楼的窗户都占据了,还有不少人往前挤。 我奋力挤到窗户边,想看看花魁是何种风采。只见一艘彩船飘然而过,船头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那迎风而立的身姿,绝代风华。我只觉有点眼熟,想再靠近看看她的样子。不觉将手搭在了前面的人的肩膀上。那人猛然一回头,差点撞到我的鼻子。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却现是楚皓月。晦气,我瘪嘴换了个窗户,仔细一看,那人们口中的花魁居然就是无双!我打听到她在一个叫“彩衣坊”的青楼任头牌。不过并不打算去找她。 司空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悄悄问我:“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我摇摇头,楚皓月最近既没参加什么聚会,又没去什么娱乐场所,司空星根本不必担心。 他纳闷地说:“那他为何今日要捐东西?害得我也捐了一大笔银子。我还以为他受什么刺激了呢!还说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嗐!” “人人都在看龙舟比赛,为何二位要找僻静之处密谈啊?难道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楚皓月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慢悠悠地说。 司空星干笑一声:“小月。” 我知趣告退,以免某人乱吃醋伤到无辜。 过了几日,大管家忽然亲自捧了几套衣服给我。说是公子吩咐特地给我新做的。我打开一看,居然都是上等的面料,式样也颇为时新。这孔雀还非得别人陪他一起孔雀? 晚上,楚皓月通知我换上新衣陪他出门。路上与司空星会合。司空星不时瞟瞟楚皓月,几次欲言又止。他打马故意落到我身边,偷偷对我说:“你还说他没受刺激?那他为何要去清风轩?” “清风轩?吃饭的还是听曲的地方?” 司空星差点气闷得从马上掉下来:“是去找小倌的地方啊。他以前去过的,结果把人家头牌打得半个月没起床。你说他还去干嘛?是不是想去打架啊?” “你们俩又在嘀咕什么?还不快走?”楚皓月回头喝道。我们只得打马跟上。 我一路上寻思着,想必是这楚皓月要求太高,那头牌服侍不周,或者是因为司空星来这种地方而吃醋。 清风轩到了。楚皓月让司空星先行,带着我和伺剑紧随其后。 一个看似“老鸨”角色的男人一见司空星,眼睛一亮,亲热地上来挽着他的手。待他仔细看清后面的楚皓月,脸上一惊,言语神情间有些不安起来。大概是得到了小厮们的通传,几个小倌从楼上下来了。其中一人眉目如画,眼角眉梢都似带着春风,他先是含笑看向司空星,等楚皓月一出现,他立刻脸色刷白。其他小倌也都面面相觑。 司空、楚二人落座。当家的紫衣男人让小倌们排成一行,让他们挑选。我逐一打量,看完一个概叹一次:如此美男子,随便哪个都可以在现代社会当个明星啊。有的身材健硕颇有男人味,有的容貌俊朗风度翩翩,有的姿容媚惑竟比女人还娇俏,有的容颜尚嫩恰似美少年……我暗暗流口水,今天真是大饱眼福。 楚皓月点了两人陪他喝酒,司空星也挑了两个。楚皓月身边的一个就是那个清丽的头牌,另一个年纪较轻活泼讨喜。司空星不放心地看了楚皓月半天,见他没什么举动,放心下来,逗弄着身边的小倌。我暗暗纳闷,这二人唱的是哪出戏啊? 觥筹交错,丝乐靡靡。不知楚皓月是不是喝多了,竟然给酒被一瓶瓶的往那两桌上端,没多时,司空、楚二人及身边的小倌都喝得醉醺醺的,眼色迷离。我身边这美男子不仅人帅,还很懂音乐。我们聊着玉德国的乐器,谈论一些曲目,十分投机。 忽然我感觉周围异常的寂静,抬头一看,众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向一个地方。我扭头一看,楚皓月正捏着那个清丽头牌的下颌,一点点靠近他。司空星惊吓得下巴都快掉了,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把酒倒洒了一地还不知,一个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那个头牌明明心中害怕,却很敬业地作出羞涩之态,闭上了眼睛。就在楚皓月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却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猛的将他一把推开。那人慌忙逃走。接着楚皓月转向另一边,这次他倒没有停顿,一下子亲向那个年轻的小倌。那孩子对他露出幸福的微笑,他却一跃而起,踢翻了案几,冲出清风轩,一个人打马离去。 司空星苦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说完立刻追去。 这二人到底怎么了?闹别扭了? 第二天听说楚皓月酒醉不醒,在家睡了一天,没有上朝。自从他上次被升官以后,就有资格上朝了。 晚上我溜去书房打算找几本书打漫漫长夜。却听见有脚步声向书房而来。私自进主人书房,在楚家可是要受罚的。我闪身躲进书房里间的柜子里,为透气留了一条小缝。 似乎有人在外面说了几句,然后就听见一个人跨进了书房。这个人在书房踱来踱去,时不时还叹息一声。又过了一会,门响了,另外一个人进了书房。 只听后来的人扑通跪下,小声喊道:“参见皇上。”皇上?我吃了一惊。 皇上说:“你有没有事?”楚皓月回答:“臣无事,一切安好。”皇上道:“罢罢罢,起来吧。”楚皓月站了起来,一时都没作声。皇上说:“怎么不说话?你看看你,刚升你官没两天,又给朕惹事。出去找小倌倒罢了,还喝醉酒差点撞了宰相的儿子。如果不是司空星,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今天上奏要惩办你的折子一大堆,你倒好,喝醉了连朝都不去上。你明知道因为那些案子,忌惮你的人很多……你,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吗?” “皇……上!臣,知错。” “唉,”皇上叹息一声,“你去那种地方……不如朕今年就给你安排婚事吧。你那玉环之约恐怕也作不得数了,朕就给你先指一个正……夫人吧。” “皇上!臣的婚事不要你操心。我自有分寸。何况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完,我,不想考虑。” “可是你……” “皇上,您出来久了,宫中会不方便。还请您回宫。以后请别贸然出宫,不然会有危险。” “月……” “皇上!您请回宫!”楚皓月坚持说。 又一声叹息,然后门响了,脚步声远去。我呆了,看这模样,楚皓月和皇上关系非比寻常啊。这,算不算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我还没从皇上夜临楚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司空星又来找我。戌时,玉水河边。他不言不语盯了我半晌,叹息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司空大人有何心事?” “麻烦大了,我的麻烦大了啊。”他忧虑道。莫非是他担心皇上责怪他带楚皓月去清风轩? “伺书,你说一个人如果吃不好睡不香,莫名其妙就高兴,莫名其妙又会难过或者生气。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如果此人不是精神有问题,那么很显然,他就是恋爱了。” “恋爱了?” “是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恋爱就是一种精神疾病。” 司空星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忽然醒悟似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在心中叹口气,暗恋苏凌的那段日子,我就是这样的啊。 我反问道:“难道司空大人没有喜欢过人么?” 司空星慌忙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司空星是什么人?怎么会没喜欢过人?” “那你还问我?” “可是跟我以前的症状不同啊?我不过是相见就甚喜,不见就相思。怎的会有那种‘想捏死他却又怕碰坏他’、‘被气个半死有时候想起来却又会自个儿笑起来’、‘想对他说很多话却又莫名烦躁’这类稀奇古怪的感觉?”他望月摇头。 我被他绕糊涂了:“司空大人?您今天没喝多吧?” 他不回答我,却突然说:“伺书,你想离开楚府吗?何苦做一个下人?” 我怏怏地说:“不是我不想,是被迫留下来了。” 他说:“我帮你离开如何?” 我精神一振:“你有办法?” “司空星!你管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楚皓月忽然现身,那眉峰简直可以砸死人。 司空星脸色一变,忙陪笑:“呵呵,月色迷人啊,小月你还没休息?啊,明个儿还要早朝呢。我、我先休息了。” “哎……”不等我喊他,他已经飞身离去。 楚皓月看向我,我因与司空星讨论离开的事情而有些心虚,讪讪道:“这么晚了,公子还没休息?” 月光下的楚皓月,长袍泛着柔软的光芒,面若冠玉。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一份宁静,似乎整个人线条都柔和了一些。可是这绝对是错觉!他犀利地说:“是,很晚了。如此花前月下,不知你跟司空兄在聊什么呢?” 我冤枉啊,我可没勾搭你的小情人,是他来找我的。我委屈地说:“是司空大人找我的,我不敢不来。” “哼,你是我的书僮,为何要听命于他?我告诉你,你别妄想让司空星帮你离开。想都别想!无论是谁都办不到!”他语气森冷。我暗自叹息,以你跟皇上的交情,区区一个司空星又怎么帮得了我? “你好自为之吧。”他甩袖离开。 月下表白 楚皓月这段日子很奇怪,非常的奇怪。比如有一日清晨,空气清新,鸟鸣啾啾,令人心情愉悦。我正在院子里晨跑,前面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我笑着打声招呼:“早啊。”待跑近一看原来是他。那一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下午在书房的时候,还把厨房给他做的白玉梨香羹给了我。我还以为他转性了,要对我和颜悦色了。谁知第二天他又板着脸把我教训了一顿,不过就是因为我摘了花园的一朵花,送给一个小丫鬟而已。有时候在书房看书,看着看着我就瞌睡了,猛然惊醒的时候现他正看着我,待我正要表示歉意,他却立刻转过头去似乎根本没看见我打瞌睡。再要么他会故意找我的茬,引得我生气跟他斗嘴。我牙尖嘴利他自然会气得暴跳如雷,可是没过两天他又会找我吵架。我寻思着,此人是不是喜怒无常外加有点自虐啊。 我也没去多想,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莫言他们。这一日我又在街上闲逛。一辆豪华的马车轰隆隆地从我身边经过,车篷前面挂着一个棕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株草。只听见路人说:“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是仙株会的马车!”另一人道:“啧啧啧,真是气派,前面那两匹马,一匹是白骢马,一匹是紫骝马,都是价值连城啊!”我插嘴一句:“仙株会是干什么的?”那二人瞪大了眼睛,打量了我一下,看衣着又不像是乡下小子,勉强说道:“据说是一个神秘的老板,他把所有名下的店铺都归为一个组织,就是仙株会。只要你看到那个仙草的标志,就表示它所挂的东西都属于仙株会。”我点点头,这倒有点像是企业标识了。 走了半天有点饿了,买了几个包子捧在手里。忽然眼前什么东西一晃,手上的包子没了。我抬头一看,猴子正坐在屋顶上狼吞虎咽。“猴子?!”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 “喂喂喂,给我留一个啊。”我跳起来说。他扔给我一个,又继续吃。等他吃完了,抹抹嘴巴跳了下来。我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忽然想起来是他害得我入楚府,大叫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被人强迫当了仆人。都是你那破包袱害的。” 他嘿嘿一笑。“你来京城干嘛啊?”我问。“找你啊。”他说。 “找我?”我愣了,“为什么?我们很熟吗?” “跟着你,有东西吃啊。”他天真地说,目光清澈。寒,还好不是说“有肉吃”。 “开什么玩笑?你还没害够我啊?再说了,我不喜欢养宠物。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也不找你算账。你走吧,别跟着我。”他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我手上剩下的那个包子,我叹口气:“你不走,我走。别跟着我啊。”说完,把包子塞给他就走了。远远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捧着那个包子。我忽然心头一软,这个家伙不会真的是从凤城那么远的地方来找我的吧?可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没什么钱,怎能收留他呢。唉,自求多福吧。 路过相思楼,看见仙株会的马车停在门口。我摸摸口袋里的几个铜钱,摇摇头,继续前进。走到闹市中心,有一些耍杂卖药的,我凑过去看热闹。只见一人蒙上眼睛玩着飞刀射活人,周围观众看得心情紧张又刺激,轰然叫好。我也在那高声叫好,看得正开心,忽然有一人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看,一长衫男子,并不认识。我想他大概是认错人了,岂知他双目一瞪,似愕然似惊喜,忽然一笑:“借一步说话。” 我不耐烦地说:“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他听我说话,微微一怔,又打量了我一番,忽道:“秦-子-惜。” 我大惊!两秒以后,撒腿就跑。那人哈哈一笑,飞身过来抓起我,飞檐走壁而去。待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他放下我,转身一抹脸。我一看,原来是卫青平! 我没有说话。他说:“子惜,原来你没有死!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结果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我清清嗓子说:“你认错人了。” 他忽然扶住我的双肩,对我说:“子惜,你抬起头来看我。”我一咬牙,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他笑了:“虽然你的嗓音变了,完全就是一个男人的嗓音。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子惜。你不用否认,在这方面我是高手。而且你的眼睛,你的眼神,又岂是别人所能有的呢?” 我心中叹息一声,小卫啊,不是我不想认你,那些江湖麻烦我是再也不想惹了。就让我和孩子们,过普普通通平平静静的生活吧。 他欣喜的笑容渐渐平复下来,叹息一声:“子惜,你是不是心中怨恨我责怪我?”不,小卫,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他说:“你就不想知道沈默怎么样了吗?他现在并不好。” “他怎么样了?”不由自主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冲口而出。 卫青平笑了,笑容却有点淡淡的:“子惜,你还不承认你是子惜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关心他。” “他不是在慕容山庄吗?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你掉下悬崖以后,慕容家的人本打算救走沈默,但是没有成功。教主将他带回去关在地牢。其实那段时间,教主也很伤心,虽然他不表现出来,可是我知道。因为一个是他从小培养的左使,一个是他想娶的女人。依照教规,沈默当处以极刑。本来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深受重伤,如果教主不出手救他,他也必死无疑。” “他救他了吗?” “之前一直替他续命,可能教主也是在犹豫吧。直到后来有一天,教主开始替他疗伤,并教给他虚瑀神功。” “姬昱焰会有这么好?”我显然不相信。 卫青平摸摸下巴:“的确,我也很诧异。按照教主的脾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将沈默的伤治好了六成,然后放他走了。” “啊?为什么?”我真糊涂了。 卫青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从此以后教主不许我们再提他。后来我的手下打听到,沈默被慕容山庄的人带了回去,并替他完全治好了伤。沈默就留在了慕容山庄,听说颇得盟主的信任,而且……”他抬眼看我,似有点为难。 “而且什么?” “而且,我也只是听说,就是慕容雪丹可能要和他成亲。”说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的心似乎沉了一下,笑道:“呵呵呵,这是好事情啊。没想到绕来绕去,他还是能成为盟主的乘龙快婿。应该恭喜他呀。” “子惜你,没事吧?” “小卫,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伤心过,这份情谊令我感动。只是,我现在希望过一种平静的生活,再也不想踏入江湖。请你不要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千万!答应我好吗?”我恳切地看着他说。 他迟疑一下:“沈默也不告诉吗?他,他也很伤心。” “既然他现在过得很好,何必要打搅他的新生活呢?” “可是……” “小卫!答应我!反正他以为我死了,你们就当我真的死了吧。他能跟慕容雪丹成亲,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该走了,小卫,记住我说的话。”我冲他挥挥手,转身离去。 呵,原来沈默他过的真的很好,我可以放心了。 替我挡下周公子一掌的他,灵山上陪我静坐的他,竹叶中翩翩舞剑的他,让我躲在怀中哭泣的他,为我受伤却含血微笑的他,与我亡命江湖却始终不悔的他,说要守护我一辈子的他,为我几乎失去生命的他……恍惚中,黑衣负剑的他对我微微一笑。 我忍不住泪如雨下。呵----这是为什么呢?我并不曾刻骨铭心地思念你,可是这一刻,我不是应该替你高兴吗,我又为什么哭了呢? 夜晚书房中,火烛微微的跳动,我望着墙上颤动的影子呆。楚皓月忽然问道:“你在想谁?”我回神过来,现他沉着脸盯着我。 “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心情低落,直话直说,懒得再去敷衍他。 “什……么?”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坦白吧,有一点吃惊。 我爱的人,我想我是再也见不到了;爱我的人,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秦芷萱啊,你可真不走运,情路坎坷呀。 “是谁?”楚皓月问。 “一个我永远也见不到了,一个就要和别人成亲了。”我苦笑。 “你为何,见不到你爱的人了呢?” 我叹口气:“在另一个世界。” “哦。”他点点头。我知道他误会了,可是我也解释不清,干脆就让他那么以为吧。 “那么另外一个人呢,你不想去找他问清楚吗?” 我摇摇头:“错过一时就是错过一辈子。”楚皓月一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想喝酒吗?”他看着我说。难道他觉得我失恋了,所以应该借酒消愁?不过今天我还真是想一醉方休。 “好!” 我们拎着几坛酒到荷花池边。为显男人气魄,我抱着坛子就喝。“楚皓月,我今天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吗?不会也是为情所困吧,哈哈?” 他不说话,我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他却说:“是!为情所困,倍受煎熬!” 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小伙子也不易啊,碰上司空星那么个花心的主。 他微微一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明天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我点点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失去了一棵树,我们会拥有整片森林。哈哈哈。”他的神情有点迷惑,可能不太懂我在说什么吧。我喝上一大口说:“从今以后,我要放下过去,展望未来。过去是记存在心中的美好,而未来是我要追寻的幸福。我,决定了,要放开胸怀,好好爱,好好活!” 苏凌,我爱过你,可是现在我要去爱别人了。沈默,我曾经不敢去爱你,可是现在我也有没有机会去爱你了。再见! 我喝了一坛酒,忽然歌兴大,唱道:“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好,唱得好!来,我敬你。”楚皓月挺能喝的,都第三坛了。 我醉意已深,哈哈一笑:“还有,还有两句呢,我唱楚皓月看着我,居然击掌而和。 我醉眼朦胧地看看月下的楚皓月,嘻嘻一笑:“楚、楚皓月,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呵呵,想不到,你人、人还不错啊。” 他对我傻傻一笑。我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你看你,还、还会傻笑。咦?脸红了哦!你喝醉了!” 他忽然凑到我身边说:“我没醉。”双目闪闪地看着我,好像天空明亮的星子。 没醉?我盯了他半晌,点点头:“嗯,那再喝。”说完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伺书,如果离开了楚家,你要去哪里?” “去找、找他……”我快意识不清了。 “谁?”他急切地问。 扑咚,我倒下了。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我头疼欲裂地醒来。几个丫鬟进屋来,叽叽喳喳地说:“伺书,你醒啦?你知不知道,昨天是公子亲自送你回来的。你吐了他一身哦。”“伺书,公子对你真好,他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还有这些清粥。”“你现在可好啦,是府里最得少爷宠爱的小厮,那个伺剑啊可气坏了。”“是呀是呀,伺剑以前仗着是三少爷的贴身小厮,总是趾高气扬的。不像伺书你待我们大家这样好。” 我吐了楚皓月一身?那得赔他多少钱?我有点担心,心里直叹息。再想想昨天他说的话,我忽然有了个主意。我去替他跟司空星说和说和,没准到时候他们和好了,那身衣服我也不用赔。而且就当是我感谢他昨晚陪我喝酒吧。 我去司空府上找他。开门见山:“司空星,你这样做太不对了!” 司空星有些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不对了?” “你怎么能那样对你的爱人?是,他脾气的确不太好,可是你也不该那样花心啊。不是往青楼跑就是去找小倌。你说你这样,他能高兴吗,他能脾气好吗?他脾气不好,我们这些下人能有好日子过吗?” 司空星说:“慢着慢着,你到底说的是谁?” “你啊!你既然有了爱人,为什么不专一?对,他也去过清风轩。可是那也是为了报复你啊,你也看出来了,其实他根本不喜欢去那种地方。你为何不体谅他的苦心呢?” “你说的是我和……?” “楚皓月啊。” 司空星瞪大了眼睛:“我,和,楚皓月?”我点点头。“我们是爱人?”我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空星仰天大笑。良久他才平复下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哎哟伺书,我,我快被你弄得笑死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知不知道,他昨天为了你借酒消愁,还说自己‘为情所困,倍受煎熬’。” 司空星摇摇头:“伺书啊伺书,你,你怎么这么……”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我问。 “什么?”他愕然。 “你上次说的啊,什么‘想捏死他又怕碰坏他’之类的感觉。”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那是楚皓月对我说的啊!” “啊?” “啊什么啊?你这个笨蛋!你回去回去吧,别让我给你气死了。我真是同情楚兄啊,唉。”他对着我莫名其妙地叹气摇头。我则莫名其妙地离开,难道说不是司空星变心,是楚皓月变心? 既然出来了,我自然又在街上逛了一天。我敢肯定,京城的秦记都已经被我找完了。莫言他们到底在哪里呢?难道说他们没来京城?月上柳梢头,我忧心忡忡地回了楚府。 “你去哪了?”楚皓月从天而降,恶狠狠地说。 “我……” “丫鬟们说你没吃完饭就不见了,你,你到底去哪了?” “我……” “我,我还以为你走了。”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好温柔,又带着委屈。 我愣了一下:“我就是出去逛街去了。” “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我心头一颤:“谁?” 他撇撇嘴:“你昨天说的。” 嗯?我昨天说什么了?我正费力思索。却一下子被楚皓月拉入怀中。我呆了,这是唱的哪出?他紧紧拥着我,语气倔强地说:“不许你想别人。不许你离开我。”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心如小鹿乱撞。他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说----楚皓月喜欢我?!他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说:“我不管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何而来,不管你是否讨厌我,不管你是否会被他们接受,不管会有多少困难阻挡在我们面前,我都喜欢你,我只要你。” 暧昧的气息在耳边轻轻拂过,我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不,不,我,我不是司空星。你别认错人了。你,你喜欢的是男人。我,我不是男人,啊不是,我不是女人,我……” 他拉住我的双臂:“不要跑,伺书。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因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喜欢男人吧?” 他一怔:“以前不是,可是,现在是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以前从没喜欢过男子,可是遇见了你,我就现自己好像变了。我,我本不想去喜欢一个男子,也不能。可是,我骗不了自己。伺书,我……”他凝视我,眼中充满深情,“我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我现,不论是女子还是其他男子,都无法让我有对你那样的感觉。伺书,不要逃避我。” 月光下,被这样一位英俊的男人表白,他还多金有权,怎么看也是一桩美事。可是,他是楚皓月啊!我止住心头乱跳,慌忙说道:“多谢公子厚爱,可是,可是伺书不喜欢男子。再见!” “我知道,之前我对你……我也不知为何,当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见到你,喜欢看到你的喜怒哀乐的时候,却又害怕和惶恐。我,我看见你对别人都那样亲切,心中就很难受,偏偏自己又不敢去亲近你。所以我……原谅我伺书。我以后一定不会那样。我会好好宠你,好好对你。我不想再逃避自己,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不管你心中是否还有别人,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给我多一点时间让你爱上我。” 这样的一番话,不能不让我动容。楚皓月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却能坦诚地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我不喜欢他,也不能不感激他。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我,月光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荷塘里传来似有似无的香气,还有小鱼拍打水面的声音。我忽然觉得,至少我不能伤害他。于是点点头:“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自己离开。” 他笑了,那一刻竟是明月星光也比不了的灿烂,我似乎现了另外一个楚皓月。他嘴角轻轻勾起,目光灼然,那笑容似云霞蒸蔚,锦江烟水,含情隽永。 他慢慢向我靠近,鼻息轻轻扫到了我的脸上,我一定是被蛊惑了,竟然看着他越来越近。不!我推开他,慌忙向后跳去。却不妨,落入了荷花池。 “伺书!”他也跳了下来,双手在水中慌乱地摸索我。我还没来得及游走,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我拼命挣扎,却一下子两个人都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 事已至此,我无法再狡辩。我豁出去了:“没错,我是女人!你,你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伺书,可是,可是我是女人,所以你还是不要……” “你骗我?!”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也是,名满京城受众多女人青睐的楚三公子刚刚对一个男人表白,却现他其实是一个女人!实在是太丢面子了。他不会一生气打我一顿吧? 我正有点惴惴不安,他却哈哈大笑起来:“难怪我从来没把你当男人也没把你当女人看。”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当我是人妖?我气鼓鼓地看着他。他却含笑说:“这下好了,刚才有点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可以说了。我要宠你,疼你,爱你,好好对你!让你永远也不想离开我。” 我的脸一定是“唰”的一下就红了。月光映在水面上,随水波一荡一荡的。他的手在水中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咳嗽一声说:“我怎么回去啊?”他微笑着说:“你等着我。”说完从荷塘中飞了出去。过了一会,自己还是湿漉漉的,却给我拿了披风过来。 我死活不要他送,自己偷偷溜了回去,关门的时候他却伸头过来说:“明天见。我刚才不是送你,只是偷偷跟着你。”说完喜滋滋地就走了。 我一个人呆了很久,今晚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脑袋里还有点乱。他真的是楚皓月?他真的喜欢我?那我又该怎么办? 遇亲 晨光透进纱窗,两个丫鬟捧着衣物神情古怪地进屋来。一个犹犹豫豫地说:“伺书,这是公子吩咐给你的衣服鞋子和饰。”另一个结结巴巴地说:“公、公子要我给、给你梳头。”我拿起那件粉色纱衣笑了,原来要我换女装。想一想也很久没穿漂亮衣服了,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天天穿男人的衣服确实有点腻了,不如就穿一穿吧。 于是我让她们先出去,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鞋子。再拿出一颗药丸,将声音变了回来。之前一直靠医仙给的药物,才使嗓子变得暗哑,比较像男人的声音。 “请帮我梳头吧。”听到我说话,再看见我的打扮,那两个丫鬟惊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公子说,等你收拾完毕,去风荷厅找他。司空大人和另一位公子也在。” 哦?这下子可要把司空星吓一跳了。想像着他会吃惊成什么样,我暗暗开心。 从我的住所去风荷厅要围着荷塘绕好大一个圈,为了省脚力,我让一个小厮划船带我从荷塘穿过去。摘下新鲜的莲蓬,剥开来白白嫩嫩的莲蓬米甜甜的,特别爽口。再过些日子,恐怕里面嫩黄的莲心就要变成绿色的了,那个时候就会比较苦,米粒也会变硬。我正开心地吃着,突然下起小雨来。于是我就折了一个大的荷叶,当成伞打着。还给划船的小厮用荷叶做了顶帽子。感觉真像回到了小时候,心情非常愉悦。 小船在深深的荷叶中穿行,快到岸边的时候,看见三个人在池边的亭子里喝茶。楚皓月向一旁张望着。我偷偷一笑,心头涌起一种恶作剧的感觉。 “楚皓月~”我打着荷叶伞,从小船上站起来,冲他挥手喊道。手腕上的翠镯叮当作响。 楚皓月先是一惊,然后瞪大了眼睛,接着起身一直含笑看着我。司空星闻声也站了起来,一边似乎还在跟楚皓月打趣。 楚皓月到岸边伸手接我上岸,但是我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自己跳了上去。一进亭子,司空星就凑过来:“哟!想不到小月你还金屋藏娇啊?这样的一个美人你都从没介绍过给我认识!太不够意思了!” 楚皓月只知道一个劲地看着我笑。我吃吃一笑:“司空星,你老眼昏花啦!”司空星一愣。这时我看见旁边的另一人居然是柳成玉,高兴地说:“柳成玉,你来京城啦!是来参加国试的吗?”司空星和柳成玉狐疑地看着我。司空星忽然一惊,直瞪瞪地盯着我。柳成玉则腼腆地说:“啊?这位小姐你认识我?可是在下……在下觉得你是有点眼熟,可是……” “你,你,你……”司空星指着我说,“你是女人?!” “哈哈哈哈,我这个样子难道是男人吗?”真开心,把司空星吓成这样。 司空星舒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哈哈,我的大麻烦没有啦!恭喜楚兄,恭喜啊!” “慢着,你恭喜他干什么?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我剜了司空星一眼。回头对柳成玉亲切地说:“柳兄,我是你的‘雷贤弟’啊。” 柳成玉腾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冲他笑笑,他突然脸一红又坐下了。过了半晌他问我:“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我还原打算……”我瞟了一眼楚皓月,然后说:“还行。”他也看了看楚皓月,问:“他对你没怎么样了吧?”我知道他是在想楚皓月打我的那件事情。楚皓月的脸一下子变了。我心中出了一口气:哼,你也有今天,知道怕了吧。不过我也不想他尴尬,就说:“他现在对我不错。”说完故意无视他愧疚的眼神。 司空星和柳成玉走后。楚皓月歉疚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见你跟女子在花园单独相会,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被你一气,就昏了头了。事后,我真的真的很后悔。而如今我只要一想起那件事情,我就,我就心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痛打一顿。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他眼中的内疚、心疼与自责令我心悸。难道他对我真的已经情根深种了?我咽了一下口水,费力地说:“楚皓月,你不必自责了。其实,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 他止住我继续说话:“你别说了。你不要有压力。我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满足了。”我顿觉轻松,虽然他一下子变得这样温柔,可是我不可能一下子扭转对他的看法和感觉。他想要的感情,我现在是没法给他的。 女装毕竟不方便,过了一日,我又换上男装。依然扮作书僮,跟着楚皓月和司空星到处厮混,只是不再变声。 但是我是女人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楚府。楚丝叶怒气冲冲地来找我。她杏眼一瞪,柳眉倒竖:“伺书!想不到你才是最卑鄙的女人!你为了接近我月哥哥,故意扮作男人待在他身边,好让他喜欢上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想嫁给我月哥哥,没门!谁知道你是从哪钻出来的野女人?你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能站在我哥身边?哼!” 我微微一笑:“谁说我想嫁给他了?” 她一怔:“那你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 “是他不让我走啊。” 她似乎更生气了:“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迷惑他?你走,你滚,你这个狐狸精!”说完狠狠地推我一把。 楚皓月从身后扶住我,他生气地说:“叶儿!哥哥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你一个女孩子,张牙舞爪出言放肆,简直面目可憎。我告诉你,不许你再找她的麻烦。你要像尊敬哥哥一样尊敬她。” 楚丝叶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跑了。 “呃,你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一点。”我有点不安。 “她从前就喜欢胡闹,我由着她没管。但是她现在对你不敬,我是绝对不能不管的。不管是谁,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他的表情严肃认真。 我一时无话可说。 他拿出一个玉环给我:“这个你收着吧。”这不就是他从我这拿走的玉环吗?他郑重道:“既然它会落到你的手里,就是天意。” “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定亲的凰环。” “啊?”这么说花无语就该是他的未婚妻啰。 他神色有点沉重:“那名与我定亲的女子……她已经去世了。”他沉思一下,脸上出现一点笑意:“其实她跟你一样,也是性子鲁莽牙尖嘴利。而且说起来,诶?说起来你们的相似处还不少呢。都爱多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呵呵。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只可惜……” 嗯?他认识花无语?花无语已经去世了?“她怎么去世的?你们为何没有成亲呢?” “她掉下了万丈悬崖。我亲眼看见的。那个时候她心中另有他人,我们并未相认。” 掉下悬崖?我犹疑地问:“她长什么样?” 他想了想,眉头微皱:“说起来,说起来我竟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她总是戴着一块面纱。” 我的头嗡嗡一响,怀着一丝侥幸问道:“她,叫什么?” “秦子惜。” 天崩地裂!他居然以为我是玉环的原主人。我的大脑短路了几秒,只听见楚皓月在说:“你收好玉环,从今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是我楚皓月的未婚妻。”我呆呆不语。他急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她?确实,我在意过她,她的死也令我很痛心。可是还没等我爱上她,她就已经……伺书,你相信我,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我……”我该开口告诉他我就是秦子惜吗?我该告诉他花无语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吗?我不能告诉他我是秦子惜,不然我会欠他更多。我不能告诉他花无语才是他的未婚妻,因为我无法解释。不然等我离开的时候再告诉他后者吧。 不知为何,我特别介意相思楼。我请楚皓月帮我调查相思楼的老板是谁。 过了几日他告诉我:“这个相思楼的老板是京城本地人,叫刘启东。他原本经营一家小饭馆,去年重新布置了这相思楼,后来生意一日好过一日。” 去年?我灵光一闪:“你能确定他是真正的老板吗?” 他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只是一个掌柜,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会不会是莫言呢?我希翼着。 楚皓月和我,没带任何随从,去相思楼吃饭。我看见仙株会的马车又停在门口。我问楚皓月:“这仙株会到底是什么组织?” 他沉思片刻:“我也是今年才听说这仙株会。似乎来头不小。表面上就是几家铺子的联合,实际上它的势力已经延伸到全国很多地方了。皇上特意派人调查过。但它名下的商铺都是奉公守法,没有什么可疑。” “是吗?可是这样势力庞大的组织,皇上他不担心吗?” 楚皓月深深瞥了我一眼,说道:“我也觉得应该深入调查一番,但是皇上忽然放弃了这件事情,我也不知是为何。” 我偷眼看了看对面的包房,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我撇撇嘴巴:“好大的架子。” “那不如我们弄四个大汉来?”楚皓月戏谑地笑道。 “切,站你一个就够啦。只要你一瞪眼睛,‘执搏挫锐,噬食鬼魅’,那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哈哈。” “你说我是门神啊?我有那么丑吗?我如此玉树临风……” “是啊,还风度翩翩,风靡万千京城少女。” 正在说笑间,我忽然看见相思楼的老板刘启东夹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地跑进了对面的房间。我思索片刻,账本?没错,是账本。这能让刘启东带着账本去见的人会是谁呢?我嘿嘿一笑,自然是幕后老板啦。 我知道楚皓月一定不会让我单独行动,于是便故意对他说想吃城西的水晶包。于是他立刻打马去买。我则绕道对面包房的后面,跃上屋檐下的横梁,偷看窗户里的情景。楚皓月自然早就恢复了我的内力。 只见刘老板恭恭敬敬低头垂手站在一边,一个青衣人背对我而坐。他已将账本翻看得差不多了,漫不经心地说:“这三个月的收入为何比上三个月少了那么多?”听声音----是莫言?可是似乎又有一点不一样。 刘老板抹抹汗:“禀告公子,因为上个月出了一次事故,有人在本店吃坏了肚子,故而……”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青衣人“砰”将桌子一拍,刘老板一惊,吓得一抖。青衣人说:“店里的各项规章制度你们没有执行吗?说了多少次,要注意饮食卫生!进货渠道、保存食品、烹饪技术,这些都有可能出问题。你查出原因没有?” 老板点点头,腰更低了:“查出来了,是肉天热放腐了,伙计们只看见上面是好的,没注意下面。” “负责的伙计呢?” “开,开除了。”老板补充道,“因为事情比较严重,所以开除了,付了他一笔辞退费。说起来,还是公子仁慈。如果是别家店,不但不会给他钱,还会让他赔偿。” “责任也不能完全让店员承担。店铺也有责任,因为你没“是是是,公子说的是。”老板气息不稳。 “以此为戒,我看你下三个月的表现。这次虽然出了事故,但是你处理得当,没有将事情闹大。值得表扬。”青衣人喝了口茶,悠悠说道,语气却是格外的重。 “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多谢公子宽大。”老板鞠躬道。 “那你下去吧。” “是。”老板告退。 我激动地从窗户钻了进去,大喊:“莫言!”会说这么多新名词的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莫言惊奇地看着我,两个保镖闯了进来:“公子!”他一挥手,两个保镖出去了。我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一点一点从上到下地打量我。我转了一个圈,笑道:“是我呀!不认识姐姐了?” 他声音恍惚地说:“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我用手捏捏他的脸:“醒了吗?” “哎哟!”他眨眨眼睛,似乎清醒过来。然后一下子用力将我拥入怀中。我也难抑激动地抱着他,真好,终于找到他们了。他紧紧抱着我,良久才哽咽着说:“你不是,不是掉下了悬崖吗?”我轻轻拍拍他:“我没事,被大树挡下了。”他一震,在我肩头留恋地蹭了蹭。 许久他才放开我,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睛,打趣他:“莫老板,你刚才训人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啊。我都不敢认你了,气场实在强大。”他笑笑,沉稳中带着自信。 “阿恒、云筑、小妹他们好吗?”我急忙问道。 “我将阿恒和云筑分别送往两个武林门派学武功去了。小妹现在在家,我给她安排了许多老师,教她唱歌跳舞琴棋书画还有女红。” “不是说了学武在家练练就好了吗?他们那么小,怎么能送出去吃那样的苦呢?还有小妹,年纪尚幼,虽然多学点东西是好事情,不过也未免太多了吧。还是捡她喜欢的教教吧。” “不行!玉不琢,不成器。阿恒、云筑不吃苦怎能成为真正的男儿?小妹不多学点东西,将来如何能讨夫君欢心?” “什么?”我大惊。莫言俊朗的容颜,一脸认真。 “张恒和楚云筑一定要成为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我可以用钱帮他们,但是武功还是要靠他们自身的努力。至于小妹,我会安排她长大后嫁给玉德最有权势的人。而我,已经是仙株会的主人,日后必定富可敌国。” “砰”!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桌子一拍,手疼得几乎麻木了。“莫言!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凭什么认为应该由你来安排他们的命运?你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利欲熏心被权势蒙蔽眼睛的人?难道你是在利用弟弟妹妹们吗?你是在拿他们投资,为了你自己的将来,是不是?”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巨大的失望让我几乎要落泪,但是我死死的忍住。为什么,为什么莫言你会变成这样? “芷萱。”他拉起我的手,已经全部红了。 “放手!”我挣脱他。 他咬咬嘴唇,倒显出了一丝孩子气:“我怎么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 “哼,你年纪比他们大,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自然是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追求那些东西?让小妹嫁给他喜欢的人不好吗,不要管什么家世身份。” “我们,”他双手握拳,眼睛闪闪亮,“我们这样做是要替你报仇!为了这个目的,我们要成为玉德国最强的人!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我也有能力去保护你们。”他的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色。 “莫言。”我一时倒呆住了。 我拉着他的手坐下:“莫言,就算我死了,我也希望你们是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活着。我不会希望你们为了替我报仇而失去自己幸福的生活。” 他清澈明亮的眸子看着我:“不,你死了,我就没有幸福的生活了。” 我一时语塞。他忽然笑了,清朗如水仙花开:“现在好了。你回来了。让我好好地保护你。再也不分开。我们大家还像以前一样,快乐的在一起。” 我将他的头靠在我的肩头,这个孩子总让我怜惜,在他面前,我似乎总是充满母性。 门口忽然一阵喧闹,楚皓月闯了进来。他看见我和莫言,一怔,眼神有些痛楚。保镖冲进来抓他。我忙喊到:“住手。”莫言让保镖出去了。 楚皓月和莫言对视一番,我正要搭话,楚皓月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家!”说完就拖我走。莫言生气地追上来,我怕他们打起来,忙说:“你等我,我会马上来找你们的。”楚皓月那个模样,俨然已经是一个一点就燃的炸药了,我还是先跟他回去好好解释一下吧。 “他是你弟弟?”听完我的解释,与其说他惊奇,不如说他窃喜。 “是啊!”我白了他一眼。 他不好意思地说:“啊,那明天我去找大舅子赔个礼吧。” “谁是你大舅子啊?别乱说话。”气晕。 “那你,要回去吗?”他迟疑着说。 我点点头:“你如果需要我作证,就来找我。” “不。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作证什么的不过是我当初骗你留下来乱说的。”我瞪瞪他,他倒笑了。 经过他撒娇赖皮撒泼威胁,我们终于协定,我要三不五时地过来小住,平时还要随时接待他去拜访。唉,霸道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会霸道又会撒娇让你生不了气的人。 莫言在京城的宅子并不是很大,小而精致,让我十分赞赏。先回去看了小妹,近一年不见,她又长高了不少,言行举止完全就是大家闺秀了。阿恒和云筑已由莫言派人去接他们了,还在回来的路上。 莫言对我说:“要不要让我将仙株会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挂上‘秦记’的招牌?我当初是为了不让追我们的人起疑,所以虽然收购了不少铺子,仍旧使用它们原来的名字。” 我摇摇头:“名字是什么无所谓,何况许多铺子的招牌已经打响了,再更改会影响生意的。”接着又好奇地问:“京城有多少铺子是咱们家的?” 莫言笑笑,有一点孩子气的骄傲地说:“如果都换上秦记的招牌,最热闹的东大街有一半是咱家的。” 哇,这相当于说巴黎的香榭里大道有一半都是咱家的。厉害厉害。我终于知道仙株会的实力了。 “顺便说一句,仙株会的标志是一株草,来自芷萱这个名字,上面有五片叶子,是我们五个人。” 我感动不已。 因为说好等孩子们全回来了我再搬回去,所以我暂时还住在楚府。令我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楚老爷和夫人都没有来找过我。我让楚皓月把属于他后院的所有门槛都撤了,然后做了副旱冰鞋,在院子里横冲直撞。闹得是鸡飞狗跳。居然老爷夫人还没来找我。我对司空星说这事:“你说这楚老爷和楚夫人有多宠楚皓月啊?”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说:“楚皓月有多宠你,他们就有多宠楚皓月。”后来我总算了解了这其中的含意。 柳成玉参加完国试,司空星设宴招待他。我和楚皓月也前去赴宴。柳成玉也带了一个人过去。那人容貌英俊,气度不凡。身材并不高大,言谈举止显得文质彬彬。柳成玉介绍说是与他在路上相识,一起进京参加国试的朋友,名叫华无宇。我本来就觉得此人面熟,一听名字仔细一瞧,居然是女扮男装的花无语! 我瞟瞟楚皓月,暗暗好笑:“正主来了,看你怎么办?” 遇险?圣女 我悄悄找了个时间单独去见花无语。我拿出那个玉环给她看,她一脸诧异,上下打量我半天。我微微一笑:“怎么,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秦子惜啊。”她愣了一下,转而高兴的说:“**贼?”我汗:“呵呵,就是我啦。”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来参加国试?” 她自信地说:“因为我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我相信女人并非不如男人。” “可是万一被人现了?” “你放心,我只是看一下名次。就算进了一甲前三名,我也不会参加殿试的。” 我吓出冷汗来,这个女人胆子真大,就算不参加殿试,莫名其妙失踪的话,官府也会追查的呀。我说出我的担忧,她却胸有成竹地说绝对没关系。我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接下来言归正传,我把玉环塞给她:“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玉环给我?它对于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呀!” 她一怔:“很重要?你知道?” 我点点头:“是啊,这是你定亲的玉环,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她瞪大了眼睛,英气的脸庞也显现出了小儿女的神态:“你怎么知道它是我定亲的玉环?” “你是不是不知道与你定亲的是何人?”既然楚皓月不知道自己到底与何人定亲,而且昨天看情况花无语也是真的不认识他,那么我由此推断,这二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这倒是一件颇为蹊跷的事情,古代人保守也不至于到如此程度吧。 她点点头:“我只知道与我定亲的人手上有一只凤环。这个凰环我父母给了我很多年,但是他们始终不告诉我凤环在何人手上。这么多年来,似乎那人与我们家也没有联系。”她撇撇嘴巴,“我想那家人大概对我们家没什么兴趣吧。如此傲慢倒真可恶。我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瞎子聋子瘸子还是麻子,想一想将来要与一个陌生人一起过一辈子,我就很惶恐。所以……”她眼珠一转,“反正我想这门亲事是不可能的了,干脆就把玉环送人好了。” 我掩嘴一笑:“我看你成心想把这玉环丢出去,是因为不想要这么亲事吧。”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正色道:“我知道凤环在何人手上。”她大眼一睁,显出不相信的神气。 “那人是----楚皓月!” “楚公子?”她惊呼。她沉思一下:“楚翰林家的三公子,我以前有所耳闻过,是京城里有名花花公子。难道是这个原因,我爹娘才不愿意告诉我?”我黑线,楚皓月啊,你名声可真不好。 “不过我昨日看他为人,似乎还好啊。而且对你……”她含笑看着我说,“对你很不错哦!” 我赶忙摆摆手:“我对他没什么的。既然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你就把玉环拿回去吧。” 她看看手上的玉环,像烫手似的赶忙塞给我:“不不,我不要。既然已经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我无奈道:“你们的婚约可不仅仅是一个玉环说了算的。你不要玉环也不能改变你和他定亲的事实啊。” 她仍是皱眉摇头。我拿出杀手锏:“那我就去告诉他,你是他的未婚妻。” “别!” “为什么啊?”我还想着脱身呢。 “我……”她忽然脸红了,“我不想嫁给他。” 我心中一激灵:“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娇羞地点点头,眼睛闪亮地说:“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莫非是……柳成玉?”我想起昨日她的眼神,当时不觉得,现在一回想倒有那么一点感觉了。 她一低头,片刻抬头坚毅地说:“是的,我喜欢他!” 说实话,在我心目中,像花无语这样思想比较先进一点的女孩是不会喜欢柳成玉那样的呆子的,说起来倒和性格强悍的楚皓月比较配。“你怎么会喜欢他?” “他虽然呆,可是呆得很……很可爱。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内心却对于自己信仰的东西十分执着。我喜欢这样的傻瓜。”她的双颊飞上红云,眼睛里散出一种幸福的光彩。 “无语……” 她忽然促狭地说:“反正楚皓月喜欢你,不如你们俩就凤凰**啦!这个玉环还是你拿着吧!” 好说歹说,我居然还是没能把玉环还给她。这与我的计划大相径庭。我看着这块玉环,心里犯着愁。 在等待考试结果的这段日子,司空星、柳成玉、花无语、楚皓月、我还有莫言,常常一起相聚。骑着马、驾着马车,游山玩水,或者一起喝酒论诗、下棋打牌----我教他们玩扑克牌。后来想起来,那真是一段惬意快活的日子。每当我想起他们开怀大笑的样子、意气风的风采、指点江山的气魄、恣意畅饮的豪情,心中总会涌起莫名的感动,那真是“闪亮的青春”。 阿恒和云筑回来了,我也搬回去和孩子们一起住。虽然楚皓月很不高兴,不过他说:“这样也好,你在家等着我去娶你吧。” 不知为何,对于他的热情,我的内心却渐渐害怕。按照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我不是要和他在一起了?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吗?我喜欢他吗?我问自己。他对我的好,也确实令我感动。只是这感动代表爱吗?我很迷惑。不如就趁搬回家,冷静一下。 回到家,我感受到了一种放松。看着孩子们的脸庞,心中涌动着亲情的温暖。我现孩子们都懂事多了,对于莫言,他们爱他敬他,非常地听他的话。我感觉很欣慰。 深夜孩子们围着我闹了一天,都睡去了。我睡不着,披了件衣服到院子里走走。却现莫言一个人对月小酌。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啦?”我诧异地问。 他抬起头,定定看着我。我一怔,忽然现对面的这个莫言已经不再是那个偶有小脾气的孩子了,他的眼神竟然有一种沧桑和成熟。 他清浅地一笑:“来了京城,就有这个习惯了。” 嘿,这破小孩给我装什么深沉?我支着下巴狐疑地看着他。 “心情难受的时候,喝一点酒,让胃燃烧起来。那种燃烧可以盖过心脏如煎熬般的痛楚。而喝醉了呢,就能一醉不醒,忘记痛苦。”他紧紧抓着酒杯。 我把酒杯从他手里拿出来:“莫言,喝一点点没问题,但是不能经常喝,也不许喝太多。” 他忽然生气地说:“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愣了一下。他望着别处,浓密的睫毛如帘子一样盖住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芷萱,你不要再把我当孩子看。我现在是一个男人!我可以保护你!你,你并不需要那个楚皓月,他有什么好的?” 我呵呵一笑:“还说不是小孩子呢,说话这么孩子气。” “萱儿!我……”他忽然眉头微皱地看向我,欲言又止。他俊秀的脸庞少了几分稚嫩,线条多了几分俊朗。月光照到他的脸上,眉如青山,双眼散出一种奇异璀璨的光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越来越浓郁。那眼神让我莫名其妙地心慌起来,赶忙说:“这次我能找到你们,多亏了锦心。你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她一直都很担心牵挂你。她……她是一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哦。” 他的眼神忽然一冷,显出受伤的神情,勉强说道:“天色已晚,早点休息吧。”说完匆匆离去。我暗舒一口气,也许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吧?莫言这孩子只是缺乏母爱罢了。 楚皓月对我说怡香楼的事情调查得差不多了。原来他们弄来那许多男子,大多送往了京城各小倌馆以及送给一些达官贵人。恐怕目的是为了他们的主人收集情报,以及布置势力。看来此幕后人野心颇大,阴谋不小。 我在街上接连逛了几家仙株会的铺子,满脸堆笑地参观、满脸堆笑地看着那些店员把他们看得直毛。嘿嘿,因为在我脑海中我看到的都是金子银子啊。 逛到日落时分,打算继续逛逛夜市,忽然看到了司徒靖一行人。他怎么也来京城了?我慌忙钻进路边的一家店,偷眼看去,街边的女子都或羞涩或大胆地看着他。啧啧啧,美男就是拉风。 等他走了过去,我才现我进的是彩衣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若梅。 她的打扮神情仍是那般清冷。但是看见我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惊诧的表情,进而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她把我请到一个临水的房间。栏杆下是淙淙的流水,长长的纱帘挂在四周,微风轻轻吹拂。“芷萱,你怎么在京城?”她含笑问我。 “说来话长啦。反正现在就住在这里了。你呢,听说你和媚娘她们一起过来的。大家都好吗?” “都还好。”她挑起细长的眼睛,慢慢看向我。 我站起来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房间不错啊。”天色说暗就暗,远处竟已是渔火点点。 若梅走到我身边,应道:“的确不错,只是心情不好,住在这里也不舒服。” 她的话音未落,脸上的笑容突然一下子消失,眼睛里闪过一道异光。紧接着我的腹部一凉,巨大的疼痛向我袭来。我往下一看,她手执一把匕插在我的肚子上,红色的鲜血慢慢渗了出来。“若梅你……”那撕裂的痛让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哼!你自己送上门来怪不得我!”她的眼睛里充满仇恨,冷笑道,“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姓-颜!” 颜?“若梅就是我的本名。”颜若梅?“颜若离是我妹妹。”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艰难地说:“不是我。” 她冷笑看着我,这时门外忽然一个女人喊道:“若梅啊,沈公子又来看你啦。”一个男人道:“若梅,你在吗?” 沈默?! 若梅惊惶起来,她四处看了看,最后看看我,一咬牙,用力将倚在栏杆上的我翻了过去。我向下坠落……沈默……我在这里啊沈默……水花溅起。 好冷好冷…… 若梅拿着一把匕在我身后追逐,无论我怎么跑,她都紧跟在身后。最后她挥刀刺下……啊----我猛然惊醒,额头上全是汗。我想起之前生的事情,赶紧摸摸身上,下腹处包扎着伤口。我竟然还活着?是何人救了我呢? 我定定神,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床的四周挂着蓝色的幔帐。房间里陈设清雅简洁,有一个纱画屏风,摆放着几个瓷器,墙上挂着几幅画。我正细细打量着,一个人推门而入。他眉清目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眼眸,灵动而稍带魅惑。只是此人居然毫无身为帅哥的自觉,走路一点儿也不稳重,袖子甩得高高的,坐下来也是歪歪倒倒。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是啊,我现你掉到河里了,就把你拉到岸边。谁知道你身上还插着一把匕,哎,吓死我了。幸好我的信号弹包得好没打湿,不然啊,我看你的血是要流完了。”他居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我瞪他一眼:“你还没说你是谁呢!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血流完了很好玩吗?说得那么轻巧。” 他有点迷惑地盯着我,在他的注视下,我居然有点心跳加快。“你不认识我了?”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一愣,仔细打量打量他,还是不认识。我摇摇头。 “你不是喊我‘猴子’的吗?”他歪着头看看我,“难道你受伤变傻了?” 猴子?那个从头到脚整天不是灰扑扑就是抹着泥的家伙?我何曾见过他如此干净清爽的样子。“你、你是猴子?”他天真地点点头。“你,你怎么这么巧就碰到我了呢?” “我一直跟着你啊。” “从凤城到京城你是特意跟着我?”我惊诧。 他点头:“不过中间有段时间跟丢了。所以来京城过了好久才找到你。”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是我让他跟着你的。”一个白衣人进屋来,他墨玉般的眸子看向我,温和地说:“芷萱,你好点了吗?” “柏大哥?” 他头戴一个白玉冠,身穿银丝白衣,戴一条闪闪光的银色腰带。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隆重打扮过,越衬得他俊美如神。他微微一笑,又问了一遍:“芷萱,你好点了吗?” 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心中仍是疑惑不解。“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他拂起衣摆坐下,我叹息地瞥了一眼猴子,这人跟人怎么差别这么大?柏汐云说:“我在你身上放了万里牵魂,所以姬念麟才能一直跟着你。我只是想让他在你身边保护你。” “万里牵魂?保护我?” “万里牵魂能散出独特的香味,依靠金纹蝶就能寻找到你。我担心你的安全,正好念麟需要历练一番,所以就派他去保护你。” 这万里牵魂让我想起了我家小狗身上的铃铛,那是我们为方便找到爱乱跑的它,特意给它戴上的,我有一点吐血。“谢谢你汐云,不是你,我这次还真说不定就……不过,你要派干嘛不派个机灵点正常点的啊。”我看看那个正四下张望的猴子,不,姬念麟,叹气说道。 “念麟心性天真,有什么不当之处你不要怪他。说起来到底是何人刺伤你?看伤口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人。”他探究地看着我。 我想起若梅,心中怅然酸涩又难过。原本的好姐妹,为何变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杀了颜若离,害我被牵连许多。还有沈默,他可知道,与他一墙之隔的我差点与他天人相隔?沈默,我好想见你一面。 “芷萱?” 我苦涩道:“彩衣坊的若梅是司徒靖手下颜若离的姐姐,她以为是我杀害了颜若离,所以替她妹妹报仇。” 柏汐云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隐有怒气地说:“慕容山庄生的那件事情我有所耳闻。只是不想居然会牵扯到现在。这陷害你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听了他的话我倒呆了一呆,我跟他的交情还没有这么深吧。 “你好好养伤,我已经通知了你弟弟,让他放心。你暂时需要在这边休息一段时间。” “有劳柏大哥了。” 这次若梅刺我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未及要害。因此修养了十多天,伤口渐渐开始愈合,我也可以下床行走了。柏汐云找来了几个伺女服侍我,个个都美丽无比。而且行为举止并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那样,她们并不唯唯诺诺,反而有的活泼有的妩媚,各有各的风采,并且看得出来都身负武功。姬念麟常来找我,通过长时间的接触,我现他的确是性格天真浪漫不谙世事,渐渐也喜欢上了他这样纯真的个性。 这天傍晚,柏汐云忽然让伺女们给我拿来一些衣饰,让我换上。她们给我穿上了一件白色泛蓝的衣服,长长的衣摆铺散开去,我简直怀疑是件婚纱了。上身剪裁贴合,衣袖宽大。头上给我戴了一个银饰冠,长长的银链子从头上垂下,夹杂在丝中闪闪亮。冠上面是一朵银丝弯成的花朵和一弯新月。 我颇为好奇,可是伺女们都不告诉我,我只得疑惑地等着柏汐云。他来了以后,打量了我一番,进而满意地笑了。然后他扶着我走到了一个大厅,让我坐到了一把高高的椅子上,全程没有跟我说一个字。大厅顶端有一个圆形的透明处,那里银色的月光倾洒下来。 等我坐稳以后,两个伺女在我身后打起两把白色羽毛做的类似于大扇子一样的东西,跟电视剧中皇帝身后的宫女一样。这是搞什么鬼?我再向前面一看,底下居然密密麻麻站着一厅的人。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时柏汐云忽然跪下:“恭迎圣女回宫!”然后所有人都跟着他跪下,齐声道:“恭迎圣女回宫!” 剩女?我还没到那个年纪吧?我冲柏汐云挤挤眼睛:这是搞什么呀?他抬起头说:“自上任圣女离位至今,圣月宫终于迎来新的主人,感谢圣月庇护。我等逍遥派弟子誓死效忠圣女,愿圣月佑我圣主!” “愿圣月佑我圣主!”众人又齐声道。 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柏汐云,你们搞什么啊?是不是认错人了?”然后又大声说:“起来起来,大家都起来吧。有话好好说,别跪着啊。” 柏汐云道:“多谢圣女。”众人随他起身。 “上任圣女秦无棉特封秦芷萱为我们逍遥派第七代圣女,请圣女归位。”说完他捧出一个金丝锦帛给我。我看了一下,类似于一个上任书,声明效忠逍遥派等等。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把锦帛塞给他,自己跳下椅子,向后堂走去。长长的衣摆绊得我差点摔了一跤。下面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不一会儿柏汐云追了过来。我怒气冲冲地说:“你太过分了!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这是闹得哪出?我什么时候变成你们逍遥派的人了?还有,你明明是医仙的徒弟,怎么又成了逍遥派的人?” 他帮我整好银冠上缠绕的银链子,低声说:“医仙当年答应过我师父教我医术,而其实我并没有拜入医仙门下,算是他的半个徒弟。我原本就是逍遥派的护法。秦无棉当年离教之后,逍遥派一直由上任护法代为管理。秦无棉离开时曾经答应过,将会指认下一任圣女。而你就是她所指定之人。我们一直等到了现在,不能再等了。所以请你归位。” “哈哈,真好笑。秦无棉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我是圣女?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她!我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送我回家吧。” “芷萱,我们需要你,逍遥派需要你。你留下来吧。”他恳切地看向我,而我现在他的目光下,我竟然很难开口拒绝他。 “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圣女啊。”江湖太麻烦了,我不想再牵扯进去。 “你绝对可以胜任的。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助你。”他温柔地说,眼波似水。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嗫喏着说。 “有我啊!”他笑眼一弯,嘴角轻轻勾起。这样的柏汐云还有谁能拒绝? “那个……做圣女能自由行动吗?我能回家吗?需要每天处理事情吗?” “当然是自由的啊,也当然能回家,只需要偶尔来出席一下大会就可以了。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教中事务,你放心。”听到柏汐云的这句话我算放心了,也许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领导人吧,类似于精神领袖之类的。看来并不难当。 “哎,要不这样吧,我暂时代理一下好了。等你们找到其他人再换掉我。嗯,对了,千万不要让我去做很麻烦的事情哦。” 他摸摸我的头,笑了,真像天空中温柔的星光:“好的芷萱,不会麻烦你的。” 老天,我怎么又稀里糊涂成了逍遥派的圣女啊。 突变 我最终没有签下那就职书,只是口头上答应了柏汐云做代理圣女。他没有强迫我,只说无论我签不签,逍遥派上下都会尊我为主。 我要求回家,他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当我看见一辆只有一个马夫的普通的马车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纠结的。堂堂逍遥派的圣女只有这么个待遇?人家圣女出现的时候不都是先派人撒上一地的花瓣,然后再让人抬着飞出来的么?我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确信它真的就是一档次等于中等大户人家所用的马车。 除了车夫,只有两个人送我走。柏汐云和姬念麟。连个小跟班都没有。难道这逍遥派在江湖上混得不好?连小弟都没招几个。 马车上,柏汐云递给我一个戒指。银托子做成花瓣状,上面有一块白色带着微蓝又偏黄的石头。我戴在手上试了试,挺漂亮的。柏汐云说:“这是本教圣物月光戒指,由历代圣女掌管。所有门下弟子见到圣物就要听令于持有人。”我赶忙脱下来还给他:“那你还是赶快收好吧。我只是一个代理的,这么宝贵的东西我不能拿。” 柏汐云重新给我戴上:“只要你一天是圣女,你就有资格戴着它。这上面的宝石是月光宝石,有驱毒的作用。”拗不过他,我就收下了,心想暂时保管一下吧。 接下来他给我讲了一下逍遥派的“教史”。原来这逍遥派一百五十年前跟无忧宫是一家。后来无忧宫的创始人司徒炽与他的妻子秦零生了矛盾,秦零从无忧宫出走,创建了逍遥派。所以逍遥派和无忧宫其实颇有渊源,武功的基本心法是类似的。只是逍遥派崇尚自由,行事比较懒散,渐渐的,在江湖中的名气就不如无忧宫了。这些年几乎不在江湖出现,因此在江湖人眼中比较神秘。无忧宫是历代宫主之子继位,逍遥派则是历代圣女之女继位,如无继承人则由宫主或者圣女指定下一任掌门,但是据说这百多年来每一任都是继任的。我心中道:除了我。 “当年我们逍遥派的始祖秦零曾经立下一条教规:逍遥派圣女不得与无忧宫之人有来往。”柏汐云说。 “为什么?”我愕然。 “因为始祖离开无忧宫据说是因为司徒炽负了她。在她离开无忧宫以后,司徒炽就另娶她人。大概是因爱生恨吧,所以她不许圣女和无忧宫有关系。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她当年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他们的儿子带走了他们的女儿。唯恐后人乱了伦理血缘,才这么规定的。” “哦。”我点点头,对这个秦零肃然起敬。这名女性遭遇爱情的背叛以后自强不息事业有成,多么具有现代女性的坚强和自尊。我很佩服她。不过对于血缘嘛,其实直系亲属三代以外是可以结婚滴,嘻嘻,她这个规定恐怕主要是为儿女孙辈定的。 “你听说过无忧宫的宝贝吗?” “听说过,但是不知是什么东西。” 柏汐云眼眸一闪:“江湖中只是传说,谁都没有见过。但是这宝贝的确是存在的。始祖离开无忧宫的时候据说带走了一部分宝贝,但是后来随着她的消失,宝贝也不见了。” “逍遥派也有过宝贝?她怎么失踪了?” 柏汐云摇摇头:“始祖的失踪一直都是一个谜。传说司徒炽死后不久,她安排好教中事务就不见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以至于我们只能供奉她的一个牌位,并无凭吊之墓。” 我思道,这秦零创建逍遥派没准就是跟司徒炽斗个气。等到司徒炽去世,她觉得世上已无对手,索然无味、看破红尘,找了个地方隐居吧。 柏汐云送我到家门口就回去了,留下姬念麟贴身保护我。看着离去的马车,我怔怔想了半天,我真的是逍遥派的圣女吗?跟我不当圣女没什么区别嘛。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可以过我的安稳日子。 莫言跟三个小孩子说我出门看朋友去了。私下里却着急地问我伤到哪里了,非要看我的伤口。我吞吞吐吐告诉他,伤口在我肚子上。他闹了个大红脸。 莫言曾经告诉我,我去慕容山庄以后,他找了一些人去怡香楼闹场子。就是绿衣说过的那次,最终使得媚娘决定来京城。中间生的事情比较复杂惊险。因而这次无论他怎么问我伤我者是何人,我都不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去找若梅报复。我的确很伤心也有些愤怒,可是我无法将她对我所做的加诸于她的身上,毕竟她是被蒙蔽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她,我只知道: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她曾经是我的朋友。说到底,罪魁祸是那个陷害我的人。他害得我当初被通缉流亡江湖,害得莫言他们提心吊胆、抛家弃店,害得颜若离失去生命、颜若梅失去妹妹,害得我的朋友与我反目、使我差点丢掉性命。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他算! 我回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楚皓月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他一看到我,脸上一喜,紧接着却立刻垮下脸来。“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 “莫言没告诉你吗?” “他只说你去看朋友了。去看谁,在哪里,他都不告诉我。你这个弟弟,哼!”他有点忿忿不平。 既然莫言没跟他说,那也别让他担心了。于是我说:“突然碰到个老朋友,他家就在京郊,所以过去住了十来天。走得急就没跟你打声招呼。” “走得急所以没跟我打招呼?”他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伺书!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暗暗吐舌,向周围人使个眼色,大家都知趣地离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害你担心了。下次一定先知会你一声,好不好?”我双手合十表示歉意。他假装不理我。我绕到他的眼前,对上他的视线,冲他做了个鬼脸。他一下绷不住笑了一下,还想再板起脸,却最终还是放弃了。“唉,你啊你。”语气异常温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每天派人来打听消息都说你还没回。干脆我就让人一直盯着你家门口。”我笑笑。他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想每一天都看见你,时时刻刻都要你在我身边。伺书,不如我们办了吧?” 我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奇道:“办了?办什么?” “办婚事啊。”他一脸幸福地说。 我愣了,思索片刻,有点艰难地开口说:“楚皓月,最近这段日子,你对我是很好。可是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我……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现在,我真的还不想。” 他的笑容慢慢淡下来,一时都沉默了。忽然他微微一笑:“也好,我不着急,不逼你。反正我们来日方长。”我松了一口气。我现在不讨厌他,有那么点喜欢他,但是并不觉得已是他女朋友的那种阶段了。 “跟你说件事儿,是你走后生的。华无宇被抓起来了。” “什么?”我惊呼。难道是她女扮男装被现了? “你不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女子。因为她考试以后未参加任何封赏就消失了,朝廷派人调查,结果才现她原来是女子。”我呆住了,果然东窗事。“原本柳兄也受了牵连,但是经查他确实是无辜的,他也不知道实情,故而前几天被放了出来。” “那花无语她会有事吗?”我急切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叫花无语?”楚皓月吃惊地看向我。 “这……你先说她有事吗?” “知道她是女子的人并不多。皇上还关着她,不知会如何处置。这,这毕竟是开国以来未有的事情。她的胆子也真大,哈哈,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你还有心思笑?到底会如何处置呢?你跟司空星去向皇帝求求情嘛。” “那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他和柳成玉商量一下吧。” 柳成玉想必是受了点惊吓。看见他有点呆呆的样子。他喃喃自语:“女子?华兄是女子?”他又看看我,“雷兄是女子,华兄怎么也是女子?” 我对他们说:“大家商量商量吧,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司空星摇摇扇子:“怎么救?牝鸡司晨,于礼不容!” “司空星!你这是什么屁话?你敢瞧不起女人?女人能生孩子,你们男人能生吗?别忘了你们男人都是女人生的!”我气愤至极。 一时他们三个都呆了,良久司空星才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怎么能说那样的粗鲁之语?” “你少给我唧唧歪歪磨磨叽叽,我就是野蛮,怎么啦?现在流行!” “好好好。我哪敢说瞧不起女人。我只是说她的行为于礼不容,恐怕皇帝不会轻饶她。” “不过目前她是女人这件事情还没有公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楚皓月道。 “也就是说只要皇帝肯放过她就行了?事情没公开,皇帝也不会有舆论压力。”我高兴地说。 司空星瞟瞟楚皓月:“这事儿啊得找个皇上信任的人去说说情没准还有用。” 楚皓月咳嗽一声:“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但是皇上似乎还有他的打算。” 柳成玉忽然说:“华兄,哦不是,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能得国试二甲,显然是有才啊。也许看在她有才华的份上,皇上不会、不会杀她的。” 司空星叹息道:“君心不可测啊。” 日子又过了两天,花无语还是没有消息。我去楚府找楚皓月,打算让他再去向皇帝求一次情。却看见他满脸阴霾地回家了,后面跟着司空星。 “怎么啦?”我问。 “呃……”司空星正欲回答我。 “司空星!”楚皓月对他怒目而视。司空星噤声。 “楚皓月!”我也对楚皓月怒目而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伺书,我们成亲吧!立刻,马上!”他握着我的手说。 “到底生什么事情了?”我不悦地说。 楚皓月瞟了司空星一眼,司空星咳嗽一声道:“皇上要楚兄娶花无语。” “为什么?”难道皇上知道真相? “皇上说花无语是一个奇女子,又有才华,配得上楚兄。所以才这么决定的。还说,如果楚兄不答应的话,花无语可能就要被治罪了。” “那你答应了没有?”我对楚皓月说。 “我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我已经跟皇上说了,非你不娶!”楚皓月急急地表白。 “哎,惹得皇上大怒啊。”司空星摇头叹息。 我掏出玉环放到桌上,对楚皓月说:“楚皓月,你答应皇上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放心,我是不会负你的。无论皇上他怎么逼我,我都不会答应的。”他的眼眸里出现阴云。 “因为……”我现喉咙有点干涩,“因为这块玉环其实是花无语的。她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妻。” 司空星和楚皓月都吃惊地看着我。“楚皓月,如果你答应了皇上就能救花无语一命的话,你应该去实现你们两家的誓约。”我的思想固然不是封建的,不是说定了亲就必定要他们二人成亲。我也并非是因为自己而不愿意让楚皓月娶花无语,而是因为他们二人并不相爱。可是如今关系到花无语的生死,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让步的呢? “伺书?”楚皓月的眼神中带着置疑、震惊和痛苦。 “把她救出来吧!”说完,我离开了楚府。 晚上楚皓月带了一套衣服来找我:“换上。我们去看花无语。”待我穿戴完毕,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小太监。 他带着我入了皇城,直奔天牢。他屏退了其他人,留下我们和花无语单独在一起。看到完好无缺的花无语,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受什么苦。花无语看清是我们,惊喜得瞪大了眼睛。我过去握住她的手,心里有些难受,反而是她安慰我:“我很好,没事的。他们没把我怎么样。皇上还亲自召见了我。” 楚皓月一怔:“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花无语微微一笑:“皇上他很亲切,和我聊了很多。也没有逼问我家里的情况什么的,就是很随意地聊了聊。” “那……皇上他、他有没有问你……”楚皓月竟然也有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花无语稍一疑惑,转而明白了,脸也有点红了:“皇上他还问我定亲了没有?” “那你是怎么说的?”楚皓月急切地问。 花无语将眼波在我们身上一流转,掩嘴笑道:“我怎敢欺君。” “啊?” “你放心好了,我没说跟我定亲的人是谁。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皇上就说‘这不是问题’。诶,你们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我的怎么又说不是问题呢?” “呵呵,皇上如果想给你指婚的话,这当然不是问题。他肯定能解决的。”我插嘴道。 “给我指婚?”花无语愣了。 “是啊,就是给你和楚皓月指婚。呵呵,冥冥之中有天意啊。” 他们二人尴尬地对视一眼。花无语慌乱地说:“那怎么可以?我、我不能。” 楚皓月忽然伸手握住我的一只手,紧紧的。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悄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他掷地有声地说:“我这辈子想娶的女人就是她。我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我一怔,抬头看他,一脸的坚定。楚皓月……这一刹那,我被他认真的表情感动了。 “那我该怎么做?”花无语似乎也被他的坚定感染了,镇定了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不同意的话,这事也不能成。万一实在是逼到了那一步,我就和伺书就一起离开。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我希望你们幸福。”花无语真挚地说。楚皓月对我微笑,我却窘迫地低下了头。这家伙,我又没答应做他女朋友。 当我们离开天牢的时候,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上前说到:“皇上有请楚大人,还有这位姑娘。”楚皓月看我一眼,隐有担忧。我悄悄说:“不用担心。”然后我们随着那位太监匆匆过了无数门槛,终于到了一个类似于御书房的地方。 屋里只有一个穿着明晃晃黄色衣服的人等着我们。楚皓月进门就跪下磕头,无奈,我也只好跟着跪下磕头。“参见皇上。” 低着头,我看见一双黄色的靴子。“免礼。” 站起来,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皇帝。他身着一件绣着巨龙的黄色缎子衣裳,腰上带一条嵌着一块鸡蛋大玉石的腰带,头上还戴着一个镶了红色蓝色宝石的黄色带----真是“黄帝”啊。他年纪不过三十,目光沉着,一双凤目不怒而威,高高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嘴唇显示出他的坚毅。身上有一种霸气,但是却比较内敛。总体说来,是一个帅哥,嗯,跟楚皓月是一个型的,五官明朗、天生的富贵气。只是他的眼神更多了一种傲世的睥睨。 “哼,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看着朕。”他忽然冷冷一笑。 我冲他微微一笑:“皇上长得这样好看,不让人看多可惜。” “你……”他一怔,转而又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 “民女只是比较坦率而已。”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他转而对楚皓月说。 “是!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楚皓月目光灼灼。 “粗鲁无礼,长得又普通平板,哪里值得你喜欢?听说她还女扮男装经常出入一些酒肆勾栏,完全、完全就不是个规矩女人。朕不许你娶她。” 耶?他居然说我长得普通平板?有没有搞错,我样貌虽然不是倾国倾城至少还能算清秀可爱吧,我身材虽然不是凹凸有致起码比搓衣板要强吧?太过分了! “皇上,她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在我眼中她长得很美、无一处不好!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我就是喜欢她,只要她一个。”楚皓月看着皇上说。 “你是铁了心跟朕作对啰?”皇上的眼中含着怒气。 “臣,不敢!但求皇上成全。”楚皓月扑通跪下了。 “如果我不成全,你待如何?” 楚皓月一咬牙:“臣就跟她远走高飞。” “你!”砰的一声,皇上摔了个茶盏。“那朕就杀了她!” “那臣就随她而去。”楚皓月一字一句地说。 “你……”皇上气得面色白,退后倒在椅子上,“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楚皓月伏下头:“臣罪该万死!请皇上保重龙体,勿为罪臣动气。” “哼,我倒要看看她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以为我不敢杀她?”皇上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把剑。他一把抽出来,明晃晃的闪到我的眼睛。他要杀我? 他拿着剑朝我走过来,我真的害怕了。怎么说这是古代,一个皇帝如果想要一个人的命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皇上!”楚皓月挡在我面前。 “你滚开!”皇上拉开楚皓月。我向后退去,实在不行,我就轻功飞出去再说。虽然很有可能飞不出这深宫大院。 “皇兄!”楚皓月抱住皇上的胳膊,“你真的想逼死臣弟吗?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皇兄你啊,现在你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你不要逼我。如果你要杀她,那你就先杀死我吧!”楚皓月目光闪闪似乎蕴着水汽,带着痛楚和恳求看着皇上。皇上愣住了,看看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扬起的剑慢慢放下了。 而我早就呆住了。楚皓月喊皇帝喊什么?皇……兄?皇兄?皇兄?? “你……”我好不容易对着楚皓月吐出一个字。 “罢罢罢。朕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皇上无力地说。 “多谢皇兄成全!”楚皓月脸上绽开了笑容。皇上看着他的笑脸,若有所思。 “依你的年龄早该大婚了,都是朕耽误了你。既然你非要她,那你就赶快娶了她吧。不过这正妃的位置不能给她,朕就赐她个侧妃吧。” 楚皓月有点慌乱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说:“慢着慢着。你们都没问问我的意见。第一,我现在不想跟谁成亲;第二,我不可能允许我的丈夫娶第二个女人!” 皇上简直是忍无可忍地看着我,他强忍着没有再举起剑。“你,不识抬举!月屺!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娶吗?” “皇兄,臣弟既然要娶她,就要尊重她爱护她。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所以,这正妃的位置一定是她的。而且,而且臣弟觉得也没必要再娶其他人。” “月屺!你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液,你的姓氏是天下最尊贵的姓氏。你怎么可以不为‘东方’家族开枝散叶?你能让这种妒妇管着你吗?” “皇兄……” “皇上,两个人如果真心相爱,这中间怎么能插进其他人?如果说让皓月把其他女人只是当成生育的工具,那么对那些女人又何尝是公平的?您身为一国之君,那是有特殊使命,没办法的事情,我理解。可是既然您能为东方家开枝散叶,何苦再要求皓月呢?反正不都是一家人么?皓月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真真是牙尖嘴利。”唉,看来这个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的了,对我很厌恶吧? “不,皇上,伺书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子。臣弟说过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都是她说的。还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是她替我出的主意。”楚皓月急切地说。 皇上沉默了一小会说:“哦?是她?”语气里满满的不相信。“一个女人家还懂得这些?” 小瞧我们女人?“小女子不才,也就知道一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好大的口气!那你就说说何为治国吧?”皇上嘲讽地说。 坏了,我肚子里没什么存货呢。“这个,水能载舟,亦能煮粥。啊不是,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国最重要的是得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君与民的关系就好比舟与水的关系。只有体察民情,了解民众的需要,给他们一个好的生存空间,才能得到他们的拥护。这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他们二人沉默了一会,楚皓月微笑着看着我,似乎很骄傲的样子。 “说得倒简单。”皇上道。 “皇上,我明白管理一个国家真的很累。所以你需要很多的人才,给他们分配任务,让他们去替你管好各项事务,您就做个总体的调控人。只要您能做到知人善任,不拘一格,用人之长、避人之短就能成功。” “人才?朕当然想要人才。所以才会通过国试来选拔人才,对花无语惜才啊。” “嗯,其实您可以尝试一下在全国各地开办一些学校。集中为学子们授课,您可以让你的学士们为他们制定授课的内容。”嘻嘻,我虽然不会拽一些大道理,但是有很多现代的先进经验啊。 皇上与楚皓月对视一眼。楚皓月道:“今日已晚,请皇上早点休息。臣会将折子拟好,将学校一事详细计划一番。” 皇上看看我们,点点头:“你们下去吧。” 楚皓月带着我告退。正要出门,皇上道:“朕准了你们的婚事。花无语也会释放出来。” 我正要开口拒绝前一句,楚皓月已经叩头谢恩了。然后拉着我离开。我很郁闷,他们都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啊,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婚事么? “楚皓月你到底是……” “我是东方月屺。” 感情的困惑 “楚皓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家中,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他低头沉思片刻,目光渐渐有些迷离,像是沉浸到了回忆中。“伺书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开口。我的母亲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她就去世了。从此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他变得非常厌恶我,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次。除非迫不得已的场合,我根本就见不到他。宫里的人最会的就是趋炎附势,见我不得宠,渐渐也开始怠慢我。那个时候我还小,只会偷偷伤心,每天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想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现吧。可是有一天,三哥他现了我。他帮我训斥那些下人,暗地里帮助我改善生活环境,还向父皇请求让我去读书。他就像一道阳光一样,照亮了我的生活。如果没有他,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活下来。” 我有点心酸,他竟然还有着这样悲惨的童年。“你的三哥就是当今的皇上吗?” 他点点头:“十一年之前,玉德国开始了一场叛逆之战。三哥他四处出征,我的日子又回到了地狱。那个时候皇宫里也不太平,我的几个兄弟都莫名其妙地死去,有的是出了意外,有的是病死的。三哥他怕我也遭受不幸,就让我装病,慢慢在众人面前消失。直到有一天宫里生事变,我就偷偷逃了出来。那个时候三哥的处境也很困难,他安排我在外面学习,并请了许多江湖高手教我武功。四年前他终于继位,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威胁没有除去,他担心我被那人害死,就让我代替楚家从小送走的第三子,以‘楚皓月’的身份出现在楚家。” 这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我都听入迷了。“这么说来,你三哥对你真是好。” “是的,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不过现在我又有了你,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满目柔情对看着我,“现在三哥也接受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我赶紧转移话题:“呃,那个,对你们最有威胁的人是谁呢?” 他眼光一暗,略有点失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瑞王。当年太祖打下天下以后,承诺会将皇位传与他的弟弟,就是后来的太宗。太宗感激涕零,立誓在他之后会把皇位再传与太祖的儿子或者孙子。结果……” “结果太宗并没有遵守誓言,而是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对吗?”人一旦沾染了权力是很难放手的,那种贪念有可能延续到死后。自己当了皇帝,还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也都是皇帝,掌管着这个国家。 “看来你对国史很了解啊。不错,太宗他的确没有遵守誓言。这也就引了太祖后人和一些大臣的不满。但是这些不满都被当时的皇帝,也就是我爷爷用手段压制了下去。不过无论如何这始终是我们这一支皇族的心病。七年之乱跟这个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那瑞王是何人呢?” “他就是太祖的后人。” “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担心瑞王他有谋反之心?” “七年之乱与太祖后人的煽动不无关系,还有几个皇子的死亡,宫廷之乱,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可是我们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个瑞王在战乱时期,积累了大量的兵马,现在又占据富庶的封地,可谓是势力强大。我们偶然通过一个官员的案子顺藤摸瓜查到了怡香楼的事情,又通过怡香楼查到一个幕后的神秘人,我们现在怀疑这个神秘人就是瑞王。” “是他?”原来媚娘的主上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楚皓月,怡香楼的媚娘肯定是神秘人的手下,但是那些姑娘们却未必。如果她们没犯什么大错的话,你饶过她们好吗?” “那些姑娘们都是他的棋子啊,除了收集情报,还有可能参与了一些暗杀。”楚皓月看看我恳求的样子,叹口气:“好吧,只要可以的话,我能放就放过她们。” 我松了口气,笑了。楚皓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说:“伺书,我都对你坦白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真名,你为何认识花无语并且知道玉环是她的?还有你以前的经历?” “啊?呃……这个……” “你的真名是不是叫雷feng?” “啊?”他以为柳成玉说的名字是我的真名吗? “雷电的雷,枫树的枫?” “我……”我颇为犹豫。 “好啦,我不为难你了。”他微微一笑,“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愿意跟我说出一切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是我相信你。” 楚皓月……不要这样温柔的对待我……我已经,有了负债的感觉。为什么你越是温柔,我越是想逃呢? 第二天一大早楚皓月就来找我谈论关于学校的事情。 “咦?莫小弟呢?” 我打个哈欠:“大概出差去了。他好久没去巡视下面的店铺了。” “呵呵,这样也好。”他笑得贼贼的,“免得他老是跟着我们,还凶巴巴地盯着我。” 我扔给他一个白眼:“不许说我弟弟坏话。” 他委屈道:“是事实嘛。” “不许撒娇!” 他咳嗽一声,正色道:“那么我们来好好讨论一下,如何在玉德国办好学校。”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既然你的真实身份是皇子,那为什么皇上不让你身居要职呢?” “这是我要求的。我不想引得那派人的注意,这样好暗中帮助皇上调查一些案子。这也是我整天和司空星混在一起的原因。嗯……伺书,其实我以前的那些、那些荒唐,大半都是装出来的。我只是想令世人认为我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花花公子。” “哦~~~”我一咏三叹地说,“大半啊。” “不不不,是全部,全部都是装的。我誓,我从来没对那些女子动心过。”他急切地说,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生怕我不相信。 我噗哧乐了:“我逗你玩呢。” 他这才放心下来,在我头上敲了个栗子。 依照古代的实情,我给他讲了如何开办学校,国家如何制定教材,如何通过考试升学,以及开办各种专业人才的学校。 “专业人才?”他显然有点迷惑。之前说所的,令他一个劲的点头,只是到了这里就有点不明白了。 “对,现在国家举行的考试都是考一个人的文采,通过作文的确也能了解一个人的某些才华。但是真正治理一个国家,不是说仅仅文采好就够了的。在这个国家,有农民、商人、各种匠人等等。你可以让一些人专门去研究农业,让他们想办法如何才能把粮食植物种植好,获得更多的收成;你可以让一些人去学习经商,使这个国家的商业更加繁荣----你应该现了,越是繁华的地方它的商业越达;对于那些匠人则更加重要,从大的方面讲,他们会有明创造,能推动科技的进步,从小的方面讲,这个国家需要这些人进行物质成品生产。通过这些技能的学习,会有更多的人会纺织、做房子、做陶瓷、打铁、做木工等等等等。就是所谓的‘术业有专攻’。这样一来,人们有了更多职业选择,可以多一些本领好好生活,而整个国家也能为之受益、全面展、欣欣向荣。” 楚皓月张大了嘴巴,良久才回神过来。他思索一番,欣喜道:“这的确是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就拿那些匠人来说,从来都是手艺世代相传,从没听说过还能开办学校去教授大批人。” “会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推动行业的展。竞争,就能产生创新。” 他忘形地抓住我的手臂:“伺书,你怎么这么聪明?你说的简直太好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写折子,好好的写给皇上看看。”说完兴奋地一溜烟就跑走了。 而我在想,我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历史的展啊。没准能使这个时空的封建社会提前结束,呵呵。 过了两天,听说花无语从宫中回来了,我去看她,顺便到街上带点礼物给她。自从搬回家住以后,我就恢复了女装。 谁知走在大街上感觉特别怪异,似乎总是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一些女人看我的眼神有不屑、鄙视、愤怒。我有些茫然。走到一家胭脂铺门口,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向我走过来。林敏之? 她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后恨恨道:“你这个骗子!扮成书僮跟着楚大哥,好整天跟他在一起引诱他是不是?你还设计陷害我,让楚大哥更讨厌我。你这个卑鄙的女人!” “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连皇上都要给你们指婚了。你还想抵赖?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她的怨恨使她俊俏的面容竟有一丝狰狞。“你这个狐狸精,我今天就毁了你的容貌,看你还怎么勾引楚大哥。”说完,她竟拔出一把匕。 “你要干什么?”我吓了一跳,世上真有这种因嫉恨而疯的人啊。 “砰”一粒石子打落了她手中的匕,她痛苦地捂住手腕。是谁?我向四周看了看,是姬念麟吗? 楚皓月骑马赶到了。他翻身下马,赶紧拉着我看了看:他转身看着林敏之,脸色非常阴沉地说:“林小姐,这种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生。如果你再敢动她的话,我就把你们侯府都翻过来。我说到做到!你不要逼我。” 林敏之抬起泪眼:“楚大哥,她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喜欢她?” 楚皓月不耐烦地说:“不要再问这些愚蠢的问题。总之,她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许动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不论是谁!” 在四周惊诧的目光中,楚皓月带着我一同骑马离开。我反对无效。 因为我说要和花无语单独谈谈,所以楚皓月将我送到后就离开了。我把路上生的事情讲给花无语听。她听完,笑眯眯地说:“楚皓月对你真好。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我蔫蔫地说:“唉,他对我越好,我越是心中不安。” “为何?”花无语很吃惊。 许是因为困惑,许是因为压抑太久,我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感情故事告诉了花无语。包括对苏凌的暗恋,只是没有说我是穿越来的事情。 我从中午一直讲到日头偏西。讲完了,苦恼地说:“你看我是不是很倒霉?情路坎坷啊。现在呢,有他对我好,偏偏我心里却害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花无语一直认真听我讲着。她沉思一下说:“这三段感情,我觉得你都不是很勇敢。你跟那个苏凌,你怕失去,还有一点爱面子,所以错失了机会,你是一直等着对方来表白是不是?你跟沈默呢,是因为你内心逃避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放开胸怀去接受、展,所以也算悬而未决。虽然你听说他要成亲了,但是我觉得,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还活着。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他会怎样呢?这个问题其实也存在于你的内心深处吧?你和他之间,并没有一个了结,不像你跟苏凌,我感觉你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放下了那段感情。而正是这样一个原因,你也没能敞开心怀去接受楚皓月。楚皓月对你好,可是你却害怕接受,因为你怕你接受以后就没有回头的余地。而你为什么要留有余地,你想过吗?” “为什么?” “因为你心里还有沈默啊。” “啊?可是,可是虽然我是喜欢他,但是并不曾深深地爱上他啊。我怎么会因为他而……” “你以前逃避沈默,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与那个苏凌也有点关系。但是现在是不是那些原因不再阻扰你了,你内心有一点希望呢?就因为这么一个希望,使你无法全心全意地接纳楚皓月的感情,而且对他对你的好越来越抗拒。”花无语认真地分析着。 我自己还是很震惊的。那些与沈默相处的片段在脑海中纷至沓来,一下子令我的喘不过气来,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进而一种疼痛从心底裂开,四分五裂延伸开来。我竟然对沈默如此在意? “子惜,楚皓月是一个好男人,你如果不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对他是不公平的。” 我沉默良久,看来我是不是应该见见沈默,然后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呢?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无语,说了这么久都是说我自己的事情,真不好意思。你跟柳成玉现在怎么样了呢?” 她的脸有一点红:“他昨天来看过我了。他大概是吓了一跳。不过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 “看到你女装的样子,一定被迷住了吧,哈哈。” “没有啦。”她眨眨眼睛,“其实在他心里大概有一个喜欢的人。” “啊?” “不过那只是一个影子。我有信心,我会令他慢慢淡忘那个影子的。” “嗯!无语,你这么好,他一定会珍惜你的。他啊不过是有点呆,你可要有耐心哦。”我们俩相视一笑。 与花无语告别后,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却见姬念麟小肚皮吃得圆滚滚的,正躺在院子里纳凉。“念麟,今天谢谢你了。” “呃,”他打个饱嗝,“谢谢我什么?” “你今天不是帮我把那个女人的匕打掉了吗?” “匕?我今天没出门啊,吃了一天的西瓜。”他纯真无害地看着我。 “啊?姬念麟,你这个吃货!你的职责不是保护我吗?怎么是来我家吃东西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我要被这个小猴子气死了,我还以为他在暗中保护我呢。 不理会他在那唠叨西瓜怎么好吃,他怎么吃着吃着就忘记了我,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要不要去见沈默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日子里,卫青平又出现了。 “子惜,你去见见沈默吧,劝劝他,他会听你的。”他的眉头紧锁,挂着担忧。 “他怎么了?” “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教主教了他虚瑀神功。练这个功夫的人会性情大变。当初秦无棉在教主的香炉中加了幽冥散,害得教主散功,就是为了阻止他练虚瑀神功啊。” “性情大变?会变成怎样?” “不再是你认识的沈默。会更残忍更血腥更加狂躁。所以,其实江湖人认为虚瑀神功是一种邪功。他再继续练下去,就要堕入魔道了。”卫青平叹口气。 “慕容山庄的人不管他吗?” “别人都不知道他在练这个武功。” 我沉默。卫青平见我不作声,又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练功吗?因为他要报仇。他有家仇在身,但是现在他最想做的,是替你报仇啊!” “替我报仇?” “不错,就是‘毒仙子’的至杀教。他认为是毒仙子害死了你,誓要铲平整个至杀教。” 毒仙子不就是吕施施么。不行,我不能让沈默杀了她。我也不能眼看着沈默堕入魔道。“好的,小卫。我会去见他,劝劝他的。” 卫青平脸上一喜,踌躇了一下说:“你真的要嫁给那个楚皓月?” 我苦笑一下:“连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我还没决定。其实我现在并不想考虑这种事情。” 他点点头:“子惜,其实沈默他心里很苦,他是真的非常在乎你。” “那你以前还说喜欢我?” 他干咳一声:“我当时是想阻扰你们,因为我怕他忘记小鸢。但是我现在想通了,小鸢她一定希望沈默幸福。有我怀念着她就行了。不过子惜,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哦,只是不如沈默罢了。” 我无语看着他。 好了,这件事情终于决定了。我要去见沈默! 故人相逢 等莫言巡视完店铺回家,我就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了。估计楚皓月不会愿意我出远门,故而我只是留下书信一封,告诉他我要出门办事,让莫言在我走后转交给他。莫言要跟我出门被我阻挡了,让他留下照顾弟弟妹妹。他让我带十个保镖,我也拒绝了,告诉他姬念麟武功非常高强,带上他就够了。其实我心里根本没底,不知道那小猴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因为我心事重重,所以路上走得并不快。这可便宜了姬念麟,他不但一路走马观花看尽美景,还每到一处落脚之地就饱啖美食,没心没肝的过得舒泰极了。 路过白云镇,我去清水庵找芸娘。自从上次别过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 芸娘一见到我,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流,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我见她精神状态不好,整个人恍惚凄楚,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旁边的师太告诉我,原来前不久芸娘刚产下一个男孩,却被何奇石给抢走了。芸娘因此大病一场,而且心灰意冷似已无生存之念。 我大怒:“这个何奇石怎么是这种人?简直太可恶了!” 芸娘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垂泪。我问道:“他现在在哪里?我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孩子弄回来。” 芸娘的双目闪过一道光华,她惊喜地看着我。她说:“他现在在慕容山庄。上次跟你一起的沈公子也在慕容山庄,不如你找沈公子帮帮我,我听说沈公子颇得盟主器重。”我点点头:“我这次正是要去找他。” 忽然芸娘“呀”地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怎么了?”我问。 她犹豫一下道:“何奇石说如果我把孩子的事情泄露出去,孩子就会有危险。” “他竟然拿孩子来要挟你?”我非常生气。 “不……我感觉他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是,他害怕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好像孩子会真有什么危险。”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俩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答应她这事只跟沈默一个人讲,不告诉其他人。 我想起她之前给我的那张休书,因为一直和我最大额的银票放在一起,所以虽然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居然奇迹般的保存完好。我拿出来递给她。她看了看,嘴角泛起一个苦笑,撕碎了它。我怕她想不开,连连劝慰她,要她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她握着我的手说:“自从去年妹妹和两位公子救了我们母子的命,我就没想过再做傻事。我相信信儿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从去年到现在,你吃了不少苦吧?” 她秀目一暗:“多亏师太们照顾我。他……他也来看过我几次。” “他还是对你……” 她沉默一会儿:“他还是不相信我的父母。去年你点醒我以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件事情。当初我因为羞愤一心求死,遣散了我们赵家所有的仆役。后来为了查明真相,我又一个个去找他们。最后现了一个可疑的线索。” 一想到她拖着怀有身孕的身子卖力地奔走,我心中涌起感叹,看来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真有一股坚韧的劲头。“是什么线索?” “据一个家仆说,何家事的前一晚,我们赵家曾经到过一个不之客。那人与我爹打斗了一番,最后中了我爹的‘太乙旋风’而败走。因为当时是深夜且时间不长,故没什么其他人知道。后来爹爹也没跟家里人说,那个仆人是半夜起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哦?这件事情到底跟何赵两家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呢?”我摸摸下巴,“也许只是江湖寻仇或者是来比试武功的?” “我爹爹退隐江湖已经很多年了,按说应该不是来比武的吧。如果是仇家的话,我爹应该会跟家里人讲的。不过江湖上的事情不好说,我也不太明白。” “那你跟何奇石讲过吗?” “讲过。他不以为然,觉得只是有人来找我爹比试武功,技不如人败走而已。” 我琢磨着,这真是一个巧合吗? 带着芸娘的希翼,我告别了她,和姬念麟继续上路。 荒郊野外,老戏码上演。不过这次出现的不是黑衣人,而是一群着装并不统一、外貌各异的山贼。他们人数众多,竟然有二三十人。这么多人对付我们两个,也太抬举我们了,不过我猜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好久没碰到生意了。 姬念麟听完“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经典句子后,精神为之一振,好似这些天的日子百无聊赖终于碰到一件新鲜事一样。他精神抖擞地拍马冲向山贼,不忘叮嘱我一声:“你先走,前面等我。” 眼瞅着几个山贼向我冲来,我忙答应了,打马离开。好不容易狂奔一通,甩掉了后面的几个毛贼。我到前面的路口等了他两个时辰,都没看见他。后来天色黑了下来,想一想既然柏汐云敢让他贴身保护我,他的功夫应该不弱,我就找了个农家投宿,打算第二天再说。 经过一番奔逃,身上已是灰尘仆仆。倒霉的是我的包袱不知何时给跑丢了。而投宿的人家的男主人身材魁梧,衣服我穿不了,就只好找他的妻子要了一套衣服。那妇人见我摸出一块碎银给她,连忙从箱子底翻出一套粗布衣裳,还算齐整比较新。第二天她帮我梳头,没有饰,她就给我挽上一块淡雅的布巾,再插上一朵新鲜的栀子花,活脱脱一个乡村少女。我在水盆里照照,感觉挺新鲜的。 再次上路,我骑马慢慢徘徊。是回去找那猴子呢,还是再等他几个时辰,或者是直接去慕容山庄会合?反正他有金纹蝶可以找到我。 夏日的太阳清早就有些晒了。我摸出把折扇当太阳伞。正慢慢前行,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声。还没等我回头,几个人已经从我身边冲了过去。但是过了十来米他们却停下了,折身返回来。 我看清那几人,囧了,居然是司徒靖、朗飞等人。冤家路窄! 司徒靖骑着马慢慢踱过来,看着他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紧。怎么办?逃?肯定跑不赢。那么,还是信号弹吧,我把手伸到腰间。司徒靖到了我的跟前,他看看我头顶的折扇,拱手微笑:“姑娘可是……哑姑?” 哑姑?我一愣。他不喊我秦芷萱,干嘛说我是哑姑?他见过我的样子,并没见过所谓哑姑的样子啊。朗飞紧跟在他后面,一见到我,两眼放出警惕的光芒,听见他喊我“哑姑”却愣住了,狐疑地看着我。 我正要开口说话,心头猛然一惊,赶忙顿住不语。既然他要喊我哑姑,我就暂且不动声色,看他搞什么鬼。 “哑姑。”他又唤我一声。我勉强朝他笑笑。“真的是你?”他惊喜地说,眼睛亮晶晶的。我点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正要比划几下,他把手伸给我。于是我写道:等人。 他想了一下说:“刚才我们从这条路上而来,并未见到什么人。现下天气如此炎热,不如你跟我们去前面的镇上等你的朋友好吗?”我连忙摇摇头。“那这样吧,我陪你在这里等。”啊?我又连忙摇头。“没关系,我就陪你。”他说完这话,朗飞不高兴地瞟了我几眼。 太阳炙烤着大地,连绿色的树叶都反射出刺眼的光忙,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大家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我看这司徒靖是非要跟着我了,没办法,只好同意一起去前面的小镇。 我们找了家茶馆落脚。那老板一看见我们,忙不迭地忙前忙后,态度殷勤。而周围的群众也不住地打量我们。我一身村姑打扮,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如此程度。他们看的、赞叹的无非是司徒靖的翩翩风采还有朗飞等人的器宇轩昂。 我本来心中忐忑不安,可是司徒靖一口一个哑姑,让我犹疑起来。难道他得了间歇性失忆症?忘记了秦芷萱,只记得哑姑?我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哑姑?他笑笑:“我送给你的折扇啊。它上面的香味是用无忧谷的花熏出来的。非常独特。”我无力地看了看手上的扇子,暗自叹息,活该我自投罗网。 “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司徒靖问我。 慕容山庄。 “是吗?”他眼睛一亮,“我也是。我们正好同路。你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吗?” 我摇摇头:我去找人。 他说:“我一来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二来去调查去年的一桩案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吗?那个害我眼瞎的叛徒后来被我们抓住了。据他交代,去年死在慕容山庄的一个我派弟子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有内情。” 颜若离不是据说是被秦芷萱杀死的吗? 他眼眸一闪:“原来你知道这件事?”朗飞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继续用茶水写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为了梨花瀑布又死了多少人?听说秦芷萱几经生死,而且她的家人也被连累了。 司徒靖一怔,看向我。我面无表情,喝了一口茶。他叹息一声:“当初伍先生提议用梨花瀑布悬赏的时候,我表示过反对。可是若离从小在无忧宫长大,她的仇我们不能不报。一时心切,没想到掀起了一场江湖风波。” 我冷笑一下。朗飞出言道:“公子,您做的没错,无需自责。就算掀起了江湖风波,也是那些贪婪之辈自找的。” 我正要反驳,司徒靖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无论如何,我还是不会心安。哑姑姑娘你放心,我日后行事一定更为谨慎。不会再让这种事情生。” 我对他笑笑,伸出大拇指。他微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不会是害羞吧,哈哈。他说:“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另有隐情,冤枉了秦姑娘,那么我真是愧对于她。”我在心中哼了一下,差点被你害死了,愧疚一下就完结了吗? “哑姑,等了这么久你的朋友都没来。不如我们先一起去慕容山庄好吗?武林大会很热闹的。” 至此我已经非常确定了,司徒靖没认出我是秦芷萱,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我没有危险。同时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杀了颜若离,因此我决定与他们一起上路。 我们向慕容山庄前行,路上的人越来越多,看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已聚集而来。热闹程度更胜于去年慕容山庄的寿宴。姬念麟还是没消息,不过并未见到他的信号弹,料想应该无事。 一路上不能讲话,挺憋闷的。还好司徒靖时常与我谈笑风生,倒也不乏味。只是朗飞总是紧紧盯着我,像是颇有敌意。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他并未见过我的真面目啊,怎么对我一副防范的样子呢? 白鹤镇到了,我们牵着马找客栈。忽然一匹马停在我们面前。我抬头一看,一个青衣人正端坐在马背上。他一看见我,神色一怔,立刻看看司徒靖等人,然后二话不说,飞身过来抓起我,又飞回马背上,拍马离去。司徒靖追上来,我回头冲他摇摇手。他停住脚步,看着我们离开。 马向郊外跑去,一路上我们俩静静的,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将马渐渐放慢脚步,停下来,然后跳下马,对我说:“你怎么被他抓住了?你不是在京城的吗?” “我……” “算了。你走吧。这匹马日行千里,你不用担心会被他们追上。回京城吧,那里对于你来说比较安全。”他的语气竟然没有一点温度。说完,转身就走。 “沈默!”为什么他会对我如此冷淡?我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他。他眉头微蹙,凝聚风霜。他的眼睛是宽宽深深的双眼皮,明亮依然,只是不再有当初的温柔,似乎蒙上了一层冰。“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还好。”他眼睛望着远方,迟疑一下说,“你呢?” “我?还……好吧。” 他回头看我一眼:“走吧。免得他们追上来。”说完施展轻功离去。 “沈默----” 我摸摸那匹马的鬃毛,它的大眼睛眨了眨。我望着沈默远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天尽头,晚霞绚烂,暗青色的云缱绻舒卷。几个月不见,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吗? 我骑着马回到了白鹤镇。我不能走,我还没有劝沈默不再练虚昱神功,我还没有搞清楚当初陷害我杀害颜若离的人是谁。 “哑姑。”我正低头沉思,有人喊我。原来是司徒靖。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我,扶我下马。四周扫射过来许多道嫉妒的目光。“沈默为什么抓你?” 我摇摇手,在他手上写道:他是我的朋友,你能帮我打听一下他住在哪里吗? 他有一点疑惑,不过还是点点头,随即吩咐他的手下去打听沈默的下落。 夜晚掌灯时分,他的手下来回报,打听到了沈默投宿的客栈。 我胡思乱想了一个时辰才决定去找沈默。弯月斜挂,“砰砰砰”敲门无人应答,里面却有灯火。“沈默?”还是没有人回答。我尝试着推推门,没想到门却开了。圆桌上杯盏倾倒,酒香四溢。他俯趴在桌上。我关上门,轻轻走了过去。 我推推他:“沈默,沈默?”良久,他渐渐醒过来,醉眼朦胧地看看我:“芷、芷萱?”他微笑着说,“你来啦?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你应、应该已经回京城了。” 我想去给他倒点茶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萱儿,不要走。”我柔声道:“我不走,不走。”他忽然倔道:“不,你要走,你会走的。你要去京城跟那个楚、楚皓月成亲。”诶?他知道这件事。 “我不成亲,不会的。” “真的?”他瞪大眼睛,如孩童般粲然一笑,然后把我的手放到脸颊上,温柔道:“萱儿,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好想好想……”声音渐渐低下去,又睡着了。 我用力搀扶着他,把他放到床上去,凝视他一会儿,放下蚊帐,离开。 想对他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明天再来找他吧。 遇刺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沈默,进了他的房间,看到一个店小二正在收拾。我问他:“住在这里的那个公子呢?”“他一早就退房走了。” 我特意早早赶来,没想到他竟然走了。难道他是故意躲着我,不想见我?我怏怏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客栈。微微晨光中,司徒靖出现在我眼前。他一袭银灰色的长袍,上面用青绿色的丝线绣着暗纹,腰上挂着一条翡翠佩饰,头上戴着银色的纱冠。不知谁说过,银色是一种优雅的颜色,是低调的华丽。这身打扮更衬得他气质群。 “早啊,哑姑,这么早就出过门了?” 我点点头。他沉吟一下说:“呃,武林大会两日后才正式开始。如果我们今天就去慕容山庄的话,我少不得又要应酬那些教主掌门两天,麻烦得很。我看不如我们晚一点去,你看好吗?”沈默现在是慕容青云的得力助手,这两日接待来客应该比较忙,我也不方便去打扰他。想到这里我点点头。 司徒靖微笑着说:“如此,不如我带你四处走走,这白鹤镇附近山水优美,值得一看。”我笑着点点头。于是他进后院牵出两匹马来。我望望他身后,他见状说:“今天就我们两个马蹄得得,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是一片宁静的树林,在温柔的晨光的照耀下,一层薄薄的雾在林间飘荡。树林里响着几只鸟儿清脆的鸣叫。那淡淡的薄雾梦幻般飘浮着,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一把。但是等你置身其中,又看不见身边的雾了,只能看见数米之外的雾,真像在与人捉迷藏。 太阳渐渐升起,雾也慢慢散去,树叶小草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出晶莹璀璨的光芒。我们俩把马拴在树上,在树林里慢慢散步。 “哑姑,看到这些露珠我就想起你上次收集露水替我冲洗眼睛的情景。那个时候真是辛苦你了。”司徒靖看着我认真地说。我冲他笑笑,装作盲人的样子伸手四处摸着走路。他大笑起来:“有那么夸张吗?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说完打掉我的手:“淘气。”我也无声地笑起来。他忽然怔怔地看着我,我奇怪地将自己上下看了看,还是昨天的村姑打扮,没什么问题啊。他摘下一朵花插到我的髻上:“这样就跟昨天一样了。”我故作娇羞,低头侧身。悄悄一回头,他呆住了,看来是不适应我这种反应。我对他吐舌做个鬼脸,他才知道原来我是装的,笑着摇摇头。那微带宠溺的笑容,那明亮熟悉的眼睛,让我差点喊出“苏凌”这个名字。我呆呆地看着他,苏凌总是穿得很休闲,原来他穿长袍是这样的儒雅。只是司徒靖于儒雅之中还有一种英姿勃的自信洒脱。 “哑姑,你怎么啦?” 我在他手上写道: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是吗?”他像想起了什么,“曾经也有一个人说我跟她的一个朋友很像,像到她非说我是她的朋友。呵呵。看来啊,我还真长了一张泥人脸。” 我不解其意地眨眨眼睛。他忍俊不禁:“泥人脸就是想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啊。这样不就可以像这个像那个了。”我掩嘴而笑。 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河边有一片青草地,郁郁葱葱,像一大片绿色的毯子。忽然我现有一道细细的青烟。好奇地走过去,原来是一个坟墓。墓碑上刻着:贺小鸢之墓,沈默、卫青平立!墓碑前的香正袅袅升烟,碑前摆着一些食物水果。我剧震!原来小鸢的墓在这里!那么刚才来的人,是沈默?我立刻起身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 司徒靖看了墓碑,思索一下摇摇头:“未曾听闻过。看起来应该是沈默和卫青平的朋友。” 我望着树林深处久久不语。 我采了一些鲜花摆放到小鸢的坟前。这个女孩在花季就离开了人世,如今在这晓雾林,是否会感到孤单呢? 我们返回白鹤镇,坐在客栈里喝茶休息。我感觉到四周扫过来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身为女人,当然很明白这些视线的含义,我心中暗暗一笑。 不一会儿过来一位某门派的掌门,寒暄一番,顺便介绍了一下他的女儿。那女子含笑略带羞涩的与司徒靖打招呼,顺便眼光瞟过我,那种微妙的眼神只有我才懂,不过是蔑视加上挑衅。如此又来了四拨。司徒靖也不胜其烦了,找了个空隙,在我耳边低声说:“不如我们回院子吧,你陪我下下棋?”我点点头。我们穿过大厅的时候,许多道眼光紧紧的跟着我们。 走到后院的一个拐角处,忽听几个女孩正在讨论司徒靖。只听一人说道:“司徒公子身边那女子到底是何人哪?司徒公子怎地对她那般好?”我不禁停下脚步。又一个姑娘接着说:“是呀,不知是不是无忧宫的女弟子呢?司徒公子扶她下马,为她忙前忙后,还一起讲悄悄话,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身边的司徒靖忽然有点不自在。第三个人说:“哼,我看她肯定不是无忧宫的人。你们看她穿成那样,不就是一个村姑么?而且我听说啊,她还是一个哑巴。司徒公子怎么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就是,就是,司徒公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哑巴村姑。”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司徒靖咳嗽一声,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消失了。司徒靖忽然抓住我的手,从那几个吓呆了的红红绿绿的女孩子身边,一起走了过去。“我们去下一盘棋好不好?我给你冲一壶碧螺春,是今春从无忧山采的。”他温柔地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我暗暗看到,那几个女孩子先是吓到了,接着是吃惊,最后都生气嫉妒地看着我。这个司徒靖,真可以拿奥斯卡奖了。 走了数十步,我在他手上写道:怎么,可怜我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哑姑,你不要管他人怎么说你。你不比任何人差。我,我只是借你帮一个忙而已,她们,咳咳,太烦了。” 哦!我了然地点点头,笑眯眯地写道:我可是为了你成为了女孩子们最讨厌的人哦。他拱手弯腰侧头:“有劳有劳。”我们相视而笑。 二天后我们去慕容山庄参加武林大会。听司徒靖介绍,这次武林大会主要是选举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举办一次比武大会,另外盟主还要和众多武林门派商量一下如何围剿江湖中的几个邪派。 我随司徒靖进入了慕容山庄。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寒暄,我则四处张望。“找人?”司徒靖问我。我点点头。一回头,看见了沈默,他正站在慕容青云旁边。他也看见了我,看见司徒靖跟我讲话,一脸的惊异。司徒靖向慕容青云走过去寒暄几句。我感觉到沈默一直盯着我。 夜晚我在房间等沈默,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果然,入夜时分他就来了。 “你为什么没有走?为什么司徒靖对你那样客气?”他的语气仍是冷冷的,但是我听得出其中的关切。 “我是来找你的啊。你都不给机会让我说话,没说完我想说的我怎么能走?” “找我?”他显得很吃惊,迟疑地说,“你从京城过来,是为了找我?” “是啊。” “何事?”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听小卫说呢,你现在在练虚昱神功。他告诉我说练这个功对身体不好。我想来劝劝你,不要练这个功了好不好?”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他脸色一沉。我点点头。他沉默一会道:“我知道了。” “那你……” “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己明白。你还是说说为什么司徒靖没有找你麻烦。” 我顿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是秦芷萱。之前机缘巧合我救过他一命,当时他眼睛看不见,我怕他认出就装作是哑巴。结果他似乎只记得我是那个哑巴。现在呢我只好在他面前继续装哑巴。” “此事颇有可疑,你还是小心为上。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哎,沈默,那你还练不练那个功?” 他转回身,看着我说:“你……还关心我?” “当然啦。” 他动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然后开门离去。 我看着摇晃的烛光,心里有一些难受。他是不是怪我没有及时来找他?他是不是怪我对他隐瞒我还活着的消息?大叔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我还活着?而后来我又一直麻烦不断,不能去找他。等到了京城,又得知他要娶慕容雪丹了,所以我想干脆不要打扰他的新生活,自己重新开始远离江湖的生活。 武林大会如火如荼的展开,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再找沈默好好聊聊。但是他整天忙进忙出的,很难找到他。而且我能看到他的时候,慕容雪丹总是在他身边。她望向他时总是面带笑容,眼中有甜蜜和骄傲。慕容青云对沈默也总是一副赞赏的样子。我想他们的婚期快近了吧。 这天路过一个小院,看见沈默,我正想过去跟他讲话,却见慕容雪丹跑了过去。她说:“沈大哥,这几天忙坏你了,累吗?”沈默道:“我不累。最累的是盟主。”她娇嗔地说:“还说不累,你看你,满头大汗的。”说完掏出手绢替沈默细细地擦汗。我心头忽然一酸。沈默侧过头看见了我,一怔,我与他对视了一会,无言地走开。 我刚才心头忽然一酸,为什么呢?难道我是在----吃醋?我为什么会吃醋?我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我只是来劝沈默的,只是。 我正低头走着,忽然身后跑过来一个人。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沈默,他怒气冲冲地对我说:“你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为什么还不走,不回京城?”我愣住了。“你到底留在这里还想干什么?”他眉头紧蹙。 “你,你不愿看见我吗?” 他沉默不语。我望望随他过来、不远处的慕容雪丹,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只要你答应我不再练虚昱神功。” “沈大哥,我爹喊你赶快过去呢。”慕容雪丹喊道。 我看了一眼沈默,转身离开。 晚上司徒靖开完会回来,边与我散步边讲给我听:“这次有权参加选举的必须是登记过的门派的掌门或掌门指定的代表。盟主候选人由盟主划分的几个区域推荐,再由八大门派掌门筛选,最后余五人参与选举。不过我看呢,慕容盟主还会连任。” 正说着,沈默过来了,他看着我不语。司徒靖看看我们说:“沈公子可是找哑姑姑娘?” “是,有点事情想跟她谈谈。” 司徒靖看看我,我点点头。于是他告辞离去。 沈默陪我默默走着,忽然道: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生还以后,说:“我以为大叔告诉你了。” “大叔?什么大叔?” 我怔了:“大叔不就是……”忽然“嗖”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向我飞来,等我定睛看清的时候,沈默指间赫然夹着一把飞镖。 “什么人?”他高喝一声。一个身影从树上跃到房顶。沈默对我说:“快回房间。”然后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过了半晌他到我房间门口问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答应一声,去开门。打开房门,却现门口空无一人。 第二天我想找沈默问问昨晚的情况,慕容雪丹出现在了我面前。她美目一盼,轻轻一笑:“怎么,在找沈大哥?”看她来意不善,我没有作声。“哼,不要在我面前装哑巴。你骗得了司徒靖,骗不了我。我告诉你,离沈大哥远一点。你应该知道,他现在深得我爹器重,我爹已经视他为未来女婿。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一拉裙摆,施施然而去。拐弯的时候,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司徒靖告诉我几个被列为魔教的教派,我一听,有冥玦教和至杀教。 冥玦教为什么是魔教?我写道。 “去年的时候就听说冥玦教到处杀人掠夺,他们的左使追风被江湖人传说得各种模样都有,想必是一个非常会易容之术的人。而且今年有一些武林人士莫名死亡,恐怕也与他们有关。”司徒靖说。我忽然想起了去年慕容雪丹被人袭击的那件事情。当时不是有个人自称为冥玦教左使吗?可是当时沈默却在我身边。由此可见,是有人冒名陷害冥玦教。 那至杀教呢? “据说去年围攻慕容山庄的就是至杀教,他们的教主毒仙子已经落崖而亡,但是余孽仍在。故而盟主提议围剿他们。” 除了围攻慕容山庄,至杀教还干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我继续问道。至杀教是吕施施建立的,我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做过其它坏事。 “那我倒没听说过,也许是没有暴露吧。不过他们去年的所为就是跟整个武林同道为敌,肯定会列为魔教,何况他们还绑架过盟主的儿子。” 这样看来吕施施会有危险。我应该想办法通知她一声。 这天夜晚,风吹得树影摇晃。一个人影忽然在我的门上闪过,我立刻开门追去。如今我的踏雪无痕已经练得是出神入化,踩瓦点水已不在话下。我随那身影而去,不知不觉竟出了慕容山庄。 月光下,那人忽然停下,转身面对我。我躲闪不及,打了个照面。那人身穿夜行服,蒙着面。他二话不说,拔刀相向。啊?我只好转身就跑。心里一个劲的后悔,我为什么要追出来啊?真是好奇害死猫,不,是害死人。 风声呼呼,他越来越近。大概是装哑巴装久了,我只觉嗓子紧,竟然喊不出一句话来。不过此地如此僻静,就算我喊,也不会有人来。 几个纵身后,他已到我的身后,一刀向我劈来。完了!“当”,响亮的一声,同时有人拉着我跃起。 “你没事吧?”我惊魂未定,看清旁边的人,是一个蒙面女子,再看不远处两个人正恶斗在一起。一个就是蒙面黑衣人,一个是----柯奕风? “吕施施?”我奇道。 她扔给我一个白眼:“才认出来?” 我惊喜地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拍拍我的手:“等一下给你解释。”说完紧紧盯着打斗的两人。 不一会儿柯奕风一掌打伤了那人,黑衣人翻身离去,柯奕风并未追逐。 “柯前辈,谢谢你。”我感激地说。 柯奕风笑笑,问道:“你得罪了何人?”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他奇怪道:“刚才那人似乎并不想与我真正交手。”吕施施在一旁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那人……我认识。” “啊?”我又吃了一惊。 她叹息一声:“是我至杀教的人。”我瞪大了眼睛。 她看看柯奕风,小声说:“不是我。我都不管他们了。” 我摇着她的胳膊说:“吕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不要担心。”她眼中带着惊疑,却又很肯定地说。 “对了,我听说盟主开武林大会要对付你们至杀教,你可要小心啊。”我告诉她。 她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了。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至杀教的教主,但是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对付我的那些徒子徒孙。哼!” “施施。”柯奕风有点不悦。 吕施施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风哥,你放心,我答应过你除了那一桩事情再也不管江湖恩怨。我不会出手的,只是帮大哥打听一下消息罢了。”柯奕风没说什么,帮她挽好一缕丝,她对他莞尔一笑。 然后她思索一下对我说:“明天辰时你来这里等我。” 我点点头。这时远处传来沈默的声音:“芷萱,芷萱。” “你的朋友?”吕施施问。 “是的。” “那我们走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行踪。”说完他们二人携手飞走。 “芷萱!”沈默的身影在月下出现。 “沈默,我在这里。” 他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脏“怦怦怦”剧烈地跳动,忽然觉得好安心。 这是,沈默的怀抱。 四周好安静,只有风吹动着我们的丝和衣摆。 良久他放开我,有点不自在地说:“对不起。”我愣了一下,心一沉。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我清清嗓子,勉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从上次有人袭击你,我就派人夜晚看守你的房间,因为白天有司徒靖的人,我想你不会有事。方才他们报告说你被人引走了,我就随即追来了。”他忽然激动起来,“你又没有武功,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万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沈默……” 他喃喃说了一句:“你要让我再……” 月亮晕成朦胧的橘黄色,风吹散了他的话语。 身世之谜 我早早出门想去见吕施施。一出院门,就看见慕容雪丹。她用眼睛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儿,转头走了。嗯?她是来等我的?等我就是为了瞪我这么一回? 我到昨晚的地方去等吕施施,辰时时分她和柯奕风来了,让我跟他们去一个地方。我们施展轻功跑了一个时辰到了白鹤镇,在街道巷子里绕了许久,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宅子。 一个外表普通的中年人来开门,吕施施对他亮了块牌子。他立即将我们引进屋。进去后又出来一个女人,她一见吕施施立即跪拜,口中轻声呼道:“属下白晶拜见教主。”这时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出来了,一起跪拜。吕施施一挥手:“都起来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教主了。”白晶低头道:“属下永远敬重仙子大人。”吕施施抿嘴一笑:“晶儿,好啦,叫大家起来吧。我还有事情问你。”白晶领众人起身,然后带我们去大厅。 吕施施环视一番,问道:“晶儿,你们教主近日可是在这里?” 白晶恭敬地答道:“回仙子,教主他近日的确是在我们分舵。武林大会前三日他就来了。” 吕施施道:“如今我已不是教主,教内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但是我想问问,近日教主可有命令你们去慕容山庄杀一个女子?” 白晶偷眼瞟了我一眼,顿了一下答:“是。” “原因?” “教主没有说。” “教主何时回来?” “属下不知,不过据属下估计,教主可能是去后山练功去了,也许过一会儿就回了。” 喝了两盏茶,只听大厅外有人喊了声“教主”,然后一个人跨入大厅。这人身着灰色长衫,身材偏瘦,步态矫健。他看到吕施施、柯奕风,微笑点头,看到我却一怔。同时我也一愣,这不就是山谷大叔吗?他拱手致意:“施施、奕风,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事先不说一声,我也好让他们准备准备。” 吕施施笑道:“穆大哥,我们二人四处闲逛,忽听慕容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就来凑个热闹了。一时兴起,也没来得及通知大哥。” 穆大叔落座:“这武林大会我派人去打听了,似乎跟我们至杀教也有点关系。” 吕施施冷哼一声:“那些个虚伪的武林门派自称名门正派,背后所作所为比我们这些所谓的邪派更甚。他们还敢厚着脸皮说什么替天行道要剿伐我们。笑话!” 柯奕风担忧道:“无论如何,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暂避一下风头为是。” 吕施施不豫道:“我们至杀教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她看了一眼柯奕风的脸色,又婉转道:“不过现在大哥是教主。这至杀教的事情还是大哥做主。” 穆大叔皱皱眉头:“如今那件事情还只是有一点眉目,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我们应该保存实力,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吕施施和柯奕风都频频点头。 穆大叔看看我,对吕施施说:“你们带秦姑娘来所为何事?” 吕施施道:“大哥,你是不是派人去杀她?” 他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不错。” “大哥,这是为何?”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某个地方,目光里不带一丝温度。他问:“你们想知道?” 吕施施点点头:“秦姑娘她有何过错?” “任何阻挡我的人----都要死。”这句话凉飕飕的从他嘴中吐出,令我在大热天打了个寒颤。“你们随我来。”说完,他起身入内堂。 到了内堂,他扳动某个机关,一道密门打开。我们随他进入密室。 只听“噗”的一声,墙壁上亮起了几盏灯。火光闪烁中,我们渐渐看清密室内的情景。里面只有桌椅和一个书架,墙上挂着一副梅林图。穆大叔看着梅林图,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我们。他说:“此事也该告诉你们了,其实婉儿的孩子还活在人世。” “什么?”吕施施和柯奕风失声惊呼。 “如今这孩子已经年满二十一。”穆大叔道。 “可是,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她已经在那次追杀中死了吗?”吕施施问。 “此事事关重大,当时对你我还没有十足的了解,所以没有对你说实话,还请吕家妹子见谅。” “此事的确事关重大,大哥,我不怪你。只是这孩子现在过得可好?她,她从小无父无母,想必吃了不少苦吧。”说到这里,吕施施的嗓音中已经带着啜泣。 柯奕风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施施,你不要担心。有穆大哥的照顾,想必宝儿过的很好。” 穆大叔沉默不语。吕施施说:“大哥,不知宝儿可已许配人家?嫁到何家?” “他并未婚配。” “为何?她已年方二十有一了。婉儿姐姐虽然不在,但是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叔叔婶婶还是做得了主的。” “婉儿生的并不是女儿,而是一个儿子。” “什么?”吕施施瞪大了眼睛,“婉儿姐姐生的明明就是女儿,这是她亲自写信告诉我的,怎么会有假呢?” 穆大叔叹了一口气:“婉儿生下宝儿之前就感觉到江湖上有人要对他们不利。她估计写给我们的信件会被人截留,所以故意说生下的是个女孩,其实是为了保护宝儿。” “婉姐姐!”吕施施眉目间满是悲伤。 “这么说他们还在雪山的时候,就有人想对他们不利?”柯奕风道。 “不错。据我推测,恐怕他们还在雪山的时候,就有人去打扰了他们。不然婉儿不会如此谨慎。” “可恶!”柯奕风手握拳头狠狠地擂在桌上,“到底是何人害他们!?” “大哥,那宝儿现在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见见他。”吕施施急切地说。 穆大叔瞟了我一眼,道:“那孩子叫‘沈默’,如今就在慕容山庄。” “沈默?”吕施施想了一想,对我说,“不就是你的小情郎吗?” 我大窘:“哪里哪里。我们只是朋友。”心头却大惊吕施施拍拍手,高兴道:“风哥,我们即刻就去慕容山庄,找沈默。” “慢着。”穆大叔伸手虚空一拦,“你们不能去。” “为何?” “他现在万万不可暴露身份。一天不查明真相,他就有一天的危险。”穆大叔说完转身看着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派人去杀你吗?”我摇摇头。他说:“因为你要阻扰他报仇!” “我?”我惊奇道,“我哪有?” “你劝他不要练虚昱神功。你可知道,如果他练成了,在这江湖上将鲜有敌手,他的武功将比现在高出三成!” “可是练虚昱神功对他的身体不好啊。”我着急地说。 “你不要说了!我告诉你,他的命运就是替他的父母报仇。这是他的使命!在他完成使命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去阻扰他。谁都不能破坏我们的计划!如有犯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穆大叔冷冷道。 我被他一下子哽得说不出话来。他又瞥我一眼:“至于你……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我只好选择让你永远地闭嘴。” 难道说,他要杀我?我嘀咕道:“还说什么是他叔叔,一点也不为他考虑。” “大哥!芷萱她也是为了沈默好才那样做的。何况她并不知情,不知者不为过。她对沈默的情谊你上次也看到了,她是不会害默儿的。你就放过她吧。再说万一让默儿知道你杀了她,他会很伤心的。”吕施施向他求情,一边对我使个眼色。我只好不再说话。 柯奕风也开口说:“穆大哥,秦姑娘只是一个小丫头,她又是默儿的好朋友。她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的。” 穆大叔看看我们,沉默片刻说:“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这次我就放过你,但是不会有下次。如果让我知道你还阻扰沈默报仇或者是对今天听到的事情泄露半句,这就是你的下场。”说完他捏碎了一只茶杯,把我吓得心怦怦直跳。他继续说:“我穆剑亭说到做到。”说完瞟了一眼吕施施和柯奕风。他们那二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临走之时,吕施施再三叮嘱我:“沈默的身世你一定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因为他的敌人藏在暗处,还不明了。切记切记!” 我点头誓,保证不泄露沈默的身份。 回到慕容山庄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难怪在沈默的性格中有一种忧郁的成份。这种忧郁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哪怕是在他微笑的时候。他有着怎样的童年,他在冥玦教又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呢? 走到慕容山庄门口,我正欲进去,忽然两个人拦住了我。“姑娘,请出示你的请帖。” “请帖?我是和无忧公子一起来的,今个儿早上出去的呀。” “姑娘抱歉,没有请帖,我们不能放你进去。”一个家丁道。 “你们喊无忧宫的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奇怪了,我听说无忧公子只带了一名女子前来,而那名女子是一个哑巴。姑娘你口齿伶俐,怎么可能是那个哑巴呢?哈哈哈。”一个女人缓缓道。 我一看,原来是慕容雪丹。我蹙起眉头,知道她是故意的。难道要我绕道用轻功跳进去? “这位姑娘是和我们一起的。”一个柔和却有力的声音说道。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带着四名女子走了过来。他白衣长袍,碧簪结,身姿如仙,翩翩而来。且看他容貌绝尘,嘴角轻噙微笑,眼睛里明明绰绰,似星子闪耀。他身后的四名女子,彩衣翩然,明眸皓齿,风姿绰约。俊男靓女?四周的人全都看愣了,目光呆呆地盯着他们,一时都安静下来。“柏汐云!”我高兴地跑过去。 他递给家丁一张请帖,道:“在下代表逍遥派前来赴会。”家丁看看慕容雪丹,她嘴角轻咬,恨恨离去。家丁弯腰请我们进去。我得意地昂挺胸,一激动挽起柏汐云的胳膊。 “慢,还有一个人。”柏汐云说。 “还有一个人?是谁啊?” “出来吧。”随着柏汐云的声音,一个人从四个丫鬟身后蹭出来。那人期期艾艾地抬起头。“猴子?”我一愣,接着立马冲过去,“你这个死猴子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你竟敢丢下我不管?你这家伙!”拎起他的耳朵,我就猛揪。“哎哟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杀得兴起,我就,我就挑了他们的老巢。嗯,结果他们就、就拜我为老大。我一高兴,就给耽误了两天。” 这家伙,居然当强盗头子去了,真是气死我了。我狠狠地瞪了他几眼,他嗤溜就跑到丫鬟们后面去了。 “你们怎么来了啊?”许久不见柏汐云,一看到他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本不打算来的。知道你跟麟儿来了,怕你们惹祸啊。”柏汐云含笑说。 “切~就这么不放心我们啊。”我嘟囔着。 “还说不是?看刚才的情景,你就已经得罪了慕容小姐。” “那是她吃醋好不好?” “吃醋?”他微讶。我吐吐舌头:“不告诉你。” 他眼睛里水波一漾,然后说:“最近有没有受苦?” 我叹口气:“我是跟司徒靖一起来的。”他一怔。我继续说:“所以我得装哑巴,哎,闷死我了。”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装了,好不好?” “真的?你有什么好办法?” “就算他知道你是秦芷萱,我们也不用害怕啊?难道我们逍遥派会怕他们无忧宫?还是----你怕我保护不了你?” “怎么会呀?有你在我身边,我当然不怕啦。嗯,就算他知道了也抓不走我。嘿嘿!”哎,解放,解放了!“说实在的,看见你和猴子我好开心。这些日子我觉得好孤单,现在看见你们就像看到亲人一样。嘻嘻。” “真这么开心?看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吃了小猴子呢。” “怎么会?我是真的很开心。”他们带来的快乐让我想起了沈默,我有点黯然。这段日子他对我很冷淡,可是昨晚又好像很关心我。我都被他弄糊涂了。想起以前的日子,多少还是令我有些难过。心中似乎丢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神秘女子 比武大会的这天,我刚一出门,就看见司徒靖在院子里。他对我说:“早,今天一起去看比武大赛好吗?”我正欲回答,看见柏汐云在院子外等我,于是冲他笑着摇摇手,跑出去和柏汐云一起走了。 走了一段路,我舒了一口气:“好了,不用装哑巴了。”下意识回头一看,司徒靖还站在院子里。四个丫鬟春雨、夏荷、秋芹、冬雪跟在我们身后,不时说说笑笑,引得路上不少少侠对我们注目。这几个丫头,也太引人注目了。谁让她们的容貌、打扮、气质一点也不输于那些掌门小姐教主夫人之类的呢。 “你还没对司徒靖挑明?”柏汐云问我。 “等等再说吧,免得多个麻烦。”其实我心里有点犹豫,毕竟司徒靖对我“哑姑”这个身份还是很好的,万一知道我骗他,不是又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么。 一路上没什么人过来寒暄,我很奇怪,问道:“柏汐云,咱们逍遥派这么不出名吗?怎么都没人来跟你打招呼啊?” 他笑笑:“因为我很少在江湖露面啊,几乎都没什么人认识我。” “啊?如此低调啊?” “我们逍遥派的人天性懒散,对于一些礼教规矩觉得拘束,对于那些江湖麻烦更没什么兴趣。所以我们很少理会江湖人事。” “是这样啊?” “是啊。我们教内的人做什么的都有,农渔樵书商,大家平时都有自己的事情,过着自己的日子。多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是书信往来。彼此很少干预其他人的生活。” 我一听觉得很新鲜:“这样他们不是很自由么?那么如果他们做了坏事怎么办呢?” 他微微一笑,似乎在说我总算对逍遥派有点兴趣了。他说:“我们教内划分了几个分舵,每个分舵都有负责的人。如果教徒做了违背教规的事情,每个分舵要调查处理,然后将结果报于上级,最后报到我这里,由我和圣女裁决。”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就是给大家最大的自由度,但是又必须遵守必要的规则。” 他赞许地点点头。我想了想,说:“我喜欢。这种方式很合我的胃口。”他趁机说道:“所以你最适合做我们的圣女啊。” 忽然觉得后背麻麻的,回头一看,沈默和慕容雪丹正看着我。因为知道了沈默的身世,看到他我的心中好像多了一处柔软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柏汐云。看到他看向我的眼神,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跟他解释一下。他却漠然地走开了。慕容雪丹紧跟他身后,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和鄙夷。我心中一下子火大:沈默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身边不是也跟着一个慕容雪丹吗?凭什么用那种我背叛了你的眼神看我?真是! 我气鼓鼓地拉着柏汐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柏汐云沉默一会儿问:“是他?” “他?什么他?” “就是让慕容雪丹为之吃醋的人啊。” 我叹口气:“哎,不提了。” 他看看我,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走吧。” 比武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柏汐云带着我们向前派走去。围绕擂台有四五圈凳子,那里的位置是分给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掌门的。正在人群中挤着,我忽然看见了何奇石。这两天倒是没看见他。我对柏汐云说:“你们先过去,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向何奇石那边走过去。 我好不容易才挤到他身边,喊道:“何奇石。”他看看我说:“姑娘,你找我?你是……”我轻声说:“信儿还好吗?”他震惊,左右看看,连忙把我拉到一边:“你到底是谁?” “你别管,你只须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好不好?你打算怎么对待他们母子?” “姑娘,如果你是为了芸娘而来,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他们母子好,你就不要泄露半句这件事情,更不要插手。” “你……”我话还没说完,只听有一个女人喊道:“奇石。”我们扭头一看,原来是慕容雪朱,她身边还跟着齐祖豪。慕容雪朱面带微笑,特意瞟了我一眼。齐祖豪则满脸不快。何奇石连忙说:“大小姐,您找我有事?”慕容雪朱道:“没事就不能喊你吗?我是想找你跟我们一起去看比武大赛。”何奇石说:“好,我们一起过去吧。”说完也不理我,就跟他们一起走了。 我暗暗纳闷,看他们三人的眼神和神色,似乎彼此之间有点什么哦。莫非又是一趟三人行? 我正看着他们的背影呆,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两个不认识的男人。 “瞧你那傻样!是我们哪。” “吕姐?柯前辈?”我有点吃惊,他们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嘘----你看见我们那侄子了么?” “沈默?刚才看见了,这会子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猜你看到慕容雪丹就能找到他了。” 吕施施听见这话,敏感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她没说什么。我有一点不好意思,刚才那话似乎有点醋意,于是说:“你们二人要小心啊。” 她点点头:“你放心,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 人多眼杂,不容多说。与他们告别后,我就径直去找柏汐云。 擂台之上是龙争虎斗、刀光剑影,台下各人看得也是目不暇接、惊心动魄。好歹在江湖混了大半年,我也能看出一点门道,比起去年是大有进步。比如台上正恶斗的这两位,白衣人的武功明显高于黑衣人,在他凌厉的攻势下,黑衣人正节节败退,已经到了擂台边缘。黑衣人飞身而起,居高临下想攻击白衣人,似乎是“泰山压顶”之势。白衣人拧身一脚,直中其胸口,黑衣人飞了出去。咦?怎么是往我们这边飞来了?我正惊慌失措,站在身后的两个丫头春雨和夏荷飞了起来,在空中接住黑衣人。她们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减掉了黑衣人的冲势。底下人群早就退出了一小块空地,她们将他放了下来。而同时秋芹、冬雪两人从袖子里射出两条丝带挡在我和柏汐云的面前,只听“噗”,黑衣人的血落在了上面。白色的丝绸上面红色点点,触目惊心。四个丫头的配合天衣无缝,何况又都是娇俏美女,众人一时看呆了,倒忘了台上的胜利者。 四面八方的眼神聚集过来,我不禁往下缩了缩,掏出把折扇装模作样地扇风,其实是为了遮掩一下。做人要低调嘛,我可不喜欢这么出风头。 比赛继续进行。像这样的武林盛会,几年才出现一次,故而江湖人士都十分重视。有的是为了扬名天下而来,有的是为了观摩武学而来,有的是为了报仇而来,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则掩饰在一派热烈祥和的气氛之下。 这次比武不许用毒和暗器,提倡点到为止,但是一上了擂台,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难免出手过重。因此比赛规定,落下擂台者为败,这也是给知道技不如人者一条生路;另外双方立下生死状,无论生死,事后双方及后人不得追究。 柏汐云坐在我身边,时不时给我讲解一下比武人是什么门派有何绰号,以及武功特点等等。这时忽然一个女子从台下翻身飞上擂台,只见她身轻如燕,飘然落于台上的姿势异常优美。再仔细看看,她柳眉弯弯,眼睛明亮,唇红齿白,竟然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这参加比武的女子本来就少,之前有几个,还都是些江湖上有名的比较狠毒的中年女子,甚至有的是婆婆级别。这一下子来了个青春少女,还特别美丽,众人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这个姑娘是谁啊?”我用扇子挡着问柏汐云。 他仔细看了看:“暂时还不清楚,我要再看看她的武功。” “下面是衡山派弟子付萧对……”负责念名字的人顿了一下,“对无门无派卓碧璇。” “卓碧璇?”柏汐云想了想,“没听说过。” “啊?这么说是江湖无名之辈咯?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我担忧地说。 “看她的轻功,她的武功应该有些基础,你不必担心。” 衡山派善使剑,付萧自然是用剑,恰巧那位姑娘的兵器也是剑,众人得“落英剑法?”柏汐云道:“这是衡山派的绝学,看来风掌门果然偏爱这个大弟子。” 却见那女子一边退了两步逼开剑锋,一边手腕一抖,也变换了招式。在她轻松自如的招式下,付萧的脸色越来越白。 “冥……冥空剑法?”柏汐云忽然大惊。与此同时有人高声惊呼:“是冥空剑法!”台下上千人顿时轰然。我依稀听到有人说“剑侠”、“游天剑”。就在众人轰动之时,卓碧璇一剑刺中付萧的肩头,染出一朵红晕。付萧执剑拱手示意,黯然下台。我看见一个女孩赶紧上去接应他,原来是付青。众人盯着台上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按照比赛规则,胜利者可以下台休息后再参赛,由大会随机抽选对手,或者直接自行挑战某人,继续比赛。这位姑娘环顾四周,微微一笑,朗声道:“小女子听闻去年慕容山庄的比武中,武当清灵子和沈默少侠剑法精妙。不知可有荣幸与二位一战?” 好大的口气!但是大多数人竟没有表示惊奇,只有一些年轻人出嗤笑。柏汐云道:“这女子难道真是剑侠传人?” “她剑术是不是很好?”我看了看四周,许多人正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盯着她。 他点点头:“不是很好,是非常好。不会输于清灵子和沈默。” 啊?那如果沈默上去应战岂不是会有危险?我用眼睛四处搜寻他。我看见沈默一撩衣摆,似乎准备上台,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刚才那女子可只用了几分钟就把衡山派大弟子打败了。离他不远处,我看见了吕施施和柯奕风装扮的两人,他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都呆呆地望着台上。我眯了眯眼睛,这卓碧璇到底是何来头,看似很不简单啊。 沈默还没来得及登台,清灵子已经缓缓走上了擂台。台下一片鼓掌叫好。清灵子头上只挽了一个道士髻,身着灰色道袍,宽宽的袖子显得他仙风道骨。他双手合十一礼:“请姑娘赐教。” 这二人的比试比刚才那场更为激烈,二人是你来我往,时而这个逼前,时而那个略占上风。剑光闪烁,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忽然只见卓碧璇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了360度,飞身一剑刺向清灵子。 “回旋剑?果然……这怎么可能?”柏汐云目不转睛地看着卓碧璇。 说话间,清灵子横剑挡住了那刺来的一剑,谁知卓碧璇那一剑冲力极强,清灵子后退几步不说,卓碧璇的剑架在他剑上向一边一滑,险些割到他的手。清灵子将剑一斜,避开她的招式,反手将她的剑压住。卓碧璇同样去压他的剑。就这样两把剑交织在一起,二人不断翻身,同时旋转手腕。一时之间,台上衣裾翻飞,二人身姿飘逸优美。 在他们比试了几十招之后,胜负揭晓,卓碧璇获胜。清灵子败得并不狼狈,他赞赏又认真地对卓碧璇施礼。卓碧璇还礼道:“承让承让。”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看上去极为舒服。 这场比试的结果让很多人吃惊。需知清灵子仍是新一辈江湖子弟中天资最高、大家公认武功最厉害的年轻人。没想到居然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年青女子打败。 午饭时间到了,比赛暂时中止。一吃完饭,我就迫不及待地拉柏汐云回屋,向他打听事情。 “柏汐云,你快告诉我,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据她的武功看来,她很有可能与剑侠有一些渊源。” “剑侠是什么人?” “剑侠于二十多年前扬名江湖,冥空剑法就是他的成名剑法,在江湖上鲜有敌手。而方才卓碧璇使出的‘回旋剑’则是他自创的一个招式,江湖人中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会。我看过一些武林记录以及听一些前辈讲过,剑侠在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来历、师承都颇为神秘。他因为剑法高,又爱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故而江湖人送他一个‘剑侠’的称号。只是二十年前他忽然失踪,成为了江湖上的一个谜案。而今天突然出现了会他武功的人,难怪知情的人都会惊奇。”柏汐云娓娓道来。 “他大概是隐居江湖了吧。这个卓碧璇可能就是他的弟子。”我说。 柏汐云摇摇头:“据江湖传闻,他可能已经被仇家杀死,不在人世。” “啊?” “而且以卓碧璇的年纪,不可能是他二十年前就教过的徒弟。所以这也是令人迷惑不解的地方。”柏汐云眼睛微睐,一贯表情平静的他,竟然有一点可爱的感觉。我一下子看呆了。虽然经常看见美人能产生一定的免疫力,但是美人毕竟就是美人,没有人可以抵挡他的魅力。就连这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让人头晕目眩。 “芷萱?你怎么啦?什么呆?” “嗯?呃,我是在想,这个卓碧璇还真的挺神秘的。” 柏汐云点点头:“你为何对她如此感兴趣?” “因为她很有型啊。人长得漂亮,武功好,又不傲气。我很喜欢她。” 柏汐云笑笑:“你也很有型啊。” “真的?”惊喜中。 “是啊,傻得有型。” 啊?柏汐云也会开玩笑啊。我假装生气,他拍拍我的脑袋,我就绷不住笑了。 玩笑过后,他又说:“这个卓碧璇或许真与剑侠有什么关系。我希望有关剑侠的传闻是错误的,但愿他还活在人间。” “为什么呢?” 他微微一笑:“因为我很崇拜他啊。看过、听过他的故事之后,我就特别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出生二十年。这样就有机会一睹他的风采。可惜啊。” “能让你崇拜的人一定很了不起啦!” “是啊,你不知道如今江湖中有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愿意誓死追随他的人不少。他不但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人品高洁,义薄云天。只可惜他淡泊名利,没有利用自己的威名开创一番事业。据说当年他跟慕容盟主在江湖齐名,人称南北双雄。”柏汐云的眼睛闪闪亮。 “这么厉害?”我惊叹,“慕容盟主可是人中龙凤呢。那剑侠与慕容青云相比,哪个更帅?”我花痴道。 “呵呵。江湖记录里说他是:目如朗星,身材修长,器宇轩昂,若着华服如天神一般令人难以逼视。” “ooo,级极品大帅哥!”我大大地流口水,“对了,剑侠叫什么名字?” “沈思傲。” “好名字!一听就是帅哥!” 柏汐云看着我彻底无语了。 下药 “柏大哥,你懂得真多。”我崇拜地说,迟疑一下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虚瑀神功?” 柏汐云看了我一眼:“你说的可是姬昱焰曾经练过的那种功夫?” “不错,正是。” “这种武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提高人的内力,可以说对练功者的武功修为大有好处。可是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一种邪功。因为练了这种武功,人的脾气性格会生变化,会越来越狂躁。随着武功的加深,这种变化越明显,直到最后会变得凶残成性,可以说是堕入了魔道。” 我身上一阵寒:“这种武功真是邪功?为什么还有人要去练这种武功呢?” 他用手指点点额头,略一思索道:“有一种说法是,这个武功在传承的过程中被人修改过,这种修改虽然提高了它的威力,但也带来了负面影响。另一种说法是,能够掌控这种武功,压制住它的邪性的人,必须是在武功修为上大有成就之人。一般人练习,都只能被它反噬。可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它绝对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所以总会有人去练这种武功的。” 我急切地问:“那如果练了这种武功,是不是停止了就不会伤害身体?” “看你这么着急,有谁练了这功夫?” “呃……”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如实相告,“没错,是沈默。我想让他不要练这个武功了。” 他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嗫喏着说:“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来劝劝他罢了。” 他沉思一下说:“据我所知,这种武功一旦开始练就很难停止下来。一旦强行停止,练武之人的武功将比以前更低,而且会有一段时间身体会很痛苦。”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我担心地问。 “你知道姬昱焰为何没能练下去?” 嗯?我似乎听说过哦。我仔细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是秦无棉趁姬昱焰练功的时候,在他的香炉里面放了幽冥散。姬昱焰就散功了。” “对,练虚瑀神功的时候如果吸入了幽冥散就会散功。在一定时间内无法再练。只要练功者下定决心,过了这段时间后不再练习,那么就能停止。当然这段时间会过得很痛苦。” “那如果过了那段时间,还继续练呢?” “那以后就更难停止了。因为人的身体会对虚瑀神功产生依赖性。” “哪里能弄到幽冥散?” 柏汐云深深看我一眼:“我们逍遥派就有。” 我下定决心:“你给我一点。” 他点点头:“我等会儿让她们替你准备。” “谢谢你。” “芷萱,如果练功之人心中有**,那么他是停不下来的。”柏汐云的眼睛如深邃的潭水。我的心中有一丝不安。 锣声响起,下午的比赛开始了。 等我们到达的时候,沈默已经站在了擂台上。他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一袭青衣,身姿挺拔。背后的小丫头秋芹说:“咦?这是哪位少侠?”春雨取笑道:“怎么?感兴趣了?”秋芹说:“不要乱讲啦。只是……眼生,所以随便问问。”夏荷吃吃笑道:“眼生?之前那么多公子咱们都眼生,怎么没听你问?”冬雪说:“你们不要取笑秋芹了。我告诉你们,这位是沈默少侠,是替慕容盟主办事的。”秋芹忙说:“冬雪,你怎么知道?”冬雪吞吞吐吐地说:“昨个儿瞧见了,眼生,所以……”夏荷和春雨一起故意叹道:“哦~~眼生所以去打听的,对不对?”四个丫头笑成一团。又引得周围的几个年轻小伙子眼睛直。 “有请无门无派卓碧璇姑娘~~”擂台宣判喊道。 众人都盯着擂台,等了一会,卓姑娘没有出现。宣判又喊了一遍:“有请卓碧璇姑娘~~”众人中心急的都开始议论起来。又等了半刻钟,宣判喊了第三遍,沈默亦睁开了眼睛,卓碧璇仍然没有出现。 宣判只得道:“卓碧璇姑娘未到。请问沈公子是否继续比武?” 沈默道:“不必。”说完飞身下台。 秋芹嘀咕道:“真遗憾。” 卓碧璇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比武大会共有五天,后面的比赛我都无心观赏。只是考虑如何才能把幽冥散下给沈默。 这天我正在找沈默的练功房,慕容雪丹出现了。 她杏眼微睁,眼波在我身上一溜:“你鬼鬼祟祟地在找什么?找沈大哥?”我摇摇头。她冷笑道:“你到底是何人?”呃?我要告诉她我是秦芷萱吗?我正在考虑,她喝道:“你少给我装哑巴!”我吓了一跳。她凶巴巴地盯着我。 这时一个人忽然把我拉到他身后,挺身说道:“慕容姑娘,不知她如何得罪你了?”我一看,原来是司徒靖。 慕容雪丹一怔,继而失笑:“怎么?又一个?”她瞪我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缠着沈大哥。我们就要成亲了,请你自重。” “慕容姑娘,请你对这位姑娘尊重一点。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司徒靖道。 “哼!”慕容雪丹转身离去。 “你没事吧?”司徒靖关切地问我。我摇摇头,情绪有点低落。 “你不要介意她说的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没必要听她的对不对?”他对我微笑,我勉强笑笑。 “哑姑,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让我代你跟他们理论,好不好?”从来没有哪一声“哑姑”像现在这样令我心惊。我心头五味陈杂,默默看看司徒靖。他以为我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走过来,在我手上画了一个笑脸,说:“这是你当初给我的,现在我也还你一个。”他笑眼一弯,令我心头一窒,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见苏凌同样地对我微笑。我忽然有了点罪恶感,更加无法将真相说出口了。 比武大赛的第三天,吕施施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她问我:“卓碧璇这两日是否都没出现?你有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什么消息?沈默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一口气问我这么多,我愣了一下,答道:“卓碧璇自从前日午后就没出现过。我听过一些议论,似乎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沈默最近只看到过几次,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呀。” 她沉思一会说:“这个卓碧璇有问题。” “有问题?我听说她有可能跟剑侠有关系哦?” “谁告诉你的?” “柏汐云。” “他是何人?” “逍遥派的护法。他博学多识,知道很多东西。” “那你可知道剑侠是何人?”吕施施瞥我一眼。 “听说很了不起呢,叫什么沈思傲。据说还长得英俊潇洒。” “呵呵,算你有眼识人!沈思傲,字行谦。你可知道他跟沈默是什么关系吗?” “沈默?行谦?”我脑中一激灵,惊道,“难道说----他是沈默的爹?” “不错!” 啊?沈默居然有一个这样了不起的父亲?那岂不是说,剑侠已经不在人世了?唉,真是天妒红颜----呃,no,是天妒英才! “吕姐,你同意沈默他……练虚瑀神功吗?” 吕施施叹了一口气:“上次大哥说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毕竟这功夫太邪门了。可是大哥那样执着,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奕风想想办法的。唉,不知道默儿是从何处学来这功夫的。” “听说是姬昱焰教他的。” “哦?这个姬昱焰,我说他怎么会放了默儿,原来是没安好心。” “沈默不是大叔救出来的吗?”我好奇地问。 “穆大哥告诉姬昱焰,沈默是沈思傲的儿子,所以他就放了默儿。谁知,他背后还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吕施施咬牙切齿道。 “那我后来怎么又听说是慕容盟主救的呢?” “这……好像是穆大哥安排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将至杀教全部交给了穆大哥,和奕风约定,除了大哥大嫂的仇,我们再也不管江湖之事。” 我笑道:“也好,做一对神仙眷侣比什么都好。不过,柯前辈他放心让你一个人来慕容山庄?” “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一个人当他真正获得了幸福,心中就会变得安宁祥和,那些仇恨自然就会减少甚至消失。”吕施施笑道,虽然隔着面纱,我也能感觉到她幸福的微笑。 爱情的伤痛,大概能被真爱救赎吧。 到了第四天,我还没有找到给沈默下幽冥散的地方。卫青平从天而降。我大喜:“小卫,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找找沈默练功的地方。”他二话不说,立刻消失。 傍晚时分他来找我,告诉我已经找到了。于是我们“香炉啊。我要把幽冥散下在里面。” “但是这里似乎没有香炉。”卫青平环视一番说。 “那我们拿一个香炉来好不好?” 卫青平感到好笑:“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想想也是,那可怎么办呢?真是有力使不出。卫青平说:“幽冥散除了可以下到香炉中,还能下到食物和水中。只是它并非无色无味,故而下到香炉中比较不容易被现。” 我正冥思苦想下药的好办法,和小卫一起看到,慕容家的二夫人和她的女儿慕容雪朱一起进了一个院子。 “小卫,我们过去听听她们说什么。去年咱们不是听过一场好戏的么?”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们还是飞到去年的那棵树上。可是房间的窗户都关着,我有点失望。忽然窗户开了。 卫青平道:“好了,她们一定是要讲机密的事情了。” 我迷惑不解道:“机密的事情不应该是关起门窗说的吗?” “你哪里知道。她们就是怕人偷听,所以才开的窗户。这样一有人经过或是有人躲在窗下,她们就觉了。不过她们没料到还有人会我这样的本事,哈哈。”说完,他开始给我现场直播。 我看见慕容雪朱似乎很生气地在讲话,卫青平道:“爹爹近日越信任那个沈默了。看到齐祖豪,都不怎么跟他讲话。” 慕容二夫人说道:“那还不是因为齐祖豪有个好父亲!居然痴心妄想想当武林盟主,真是害人害己。” 慕容雪朱怒道:“这些天看着慕容雪丹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就生气!” 二夫人道:“那个何奇石,你跟他怎么样?” 慕容雪朱哼道:“他自然对我言听计从。” 二夫人道:“现在也只有他还能跟沈默比一比。不过听说他娶过老婆。” 慕容雪朱道:“他哪里比得上沈默?哼!这个沈默,去年我就看出他不一般,奈何他假清高,愣是不理我。害得我们忙活一场,最后还是便宜了那妮子!” 二夫人道:“他深得你爹的欢心,却不能为我们所用,反而是那边的,自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只是去年那事,你太任性了。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他现在地位可不比当初。” 慕容雪朱道:“娘,你怎么又说我?那主意最后还不是您拿的。您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她能比得上我吗?凭什么沈默会跟她在一起却不理我?再说了,我们当时也是一箭双雕啊,既陷害了那个傻女人,又赶走了沈默,哼!” 二夫人道:“听说那个女人死了。看最近的情势,恐怕沈默是要和那个死丫头成亲了。这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要万万小心,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无忧宫的那个丫头是我们杀的。” 卫青平念到这里,无比震惊地看了我一眼。我也被他嘴里吐出的话惊呆了。原来当初陷害我的人是这母女俩。我招他们惹他们了?我无比愤怒,就要冲下去找她们算账。卫青平一把拉住我:“子惜,冷静点!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的。切勿打草惊蛇啊。” 我冷静下来,狠狠地瞪了那母女一眼。卫青平忽然又说道:“这事你弟弟知道吗?”这是二夫人在问慕容雪朱。慕容雪朱回答:“当然不知道。”二夫人点点头:“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能让他知道。他是我们最后最大的希望。” 然后她们母女关上了窗户。我跟卫青平心情极不平静地离开了。 “小卫,你跟我去见一个人。”不由分说,我就拉着卫青平去找柏汐云。 我只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的名字,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柏汐云,当初害我的人原来是慕容二夫人和慕容大小姐。他面色一沉,脸上隐隐现出怒气:“想不到慕容家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真是岂有此理!此事我们不可善罢甘休。” 我用拳头打了一下手心,恨道:“她们害得我差点把命丢掉。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们。只可惜我们没有真凭实据。” 卫青平嘴角一挑:“管他有没有证据,直接把她们干掉替你报仇算了。” 呃,我的思维果然还不够江湖。“那你刚才干嘛不让我去找她们?” “因为我知道你是想去质问她们啊,这有用吗?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她们有所防范。” “我倒没想杀了她们……”我想了想说,“我只是想让她们的所作所为被大家知道,还我一个清白。同时让她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柏汐云点点头:“交给我吧。” 我冲他笑笑,忽然想起来沈默的事情还没办法解决,于是问柏汐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说:“不如将幽冥散下到酒里面。酒的味道比较浓,应该能掩盖住,” 卫青平道:“恐怕难办。他以前酷爱喝酒,一般的酒他都应该能品尝出来。” “一般的酒?”我琢磨着,“那就找他没喝过的酒。” 柏汐云道:“这个好办,我叫人送点葡萄酿的酒来。” “葡萄酒?”我吃惊道。 柏汐云点点头:“不错。” “好,就这么办。” 两个时辰后,柏汐云将一桶葡萄酒和几个杯子送了过来。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桶放在一个装满冰块的大缸里面,这可是酷暑啊! 我将准备好的幽冥散化在水中,把一个杯子放在那水里浸泡,再将杯子吹干。然后让卫青平去请沈默。 沈默来了。我取出葡萄酒说:“明天就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了,明日一别,我们三个还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正好我这里有一桶少有的葡萄酒,特地请你们来聚一聚。”沈默和卫青平默默对视一眼,又看看我。安静中带着伤感的气氛。我拿出三个夜光杯,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喝葡萄酒当然要用夜光杯来配啦。”说完斟了三杯酒,给他们二人分别端上,沈默那杯用的自然是浸过药水的。 考虑到浸过药水的杯子含药量不够,我提议将白酒和葡萄酒混着喝,再加上卫青平有意劝酒,沈默渐渐有了醉意。趁他不注意,我在他的酒中放入幽冥散。因为心慌,我的手抖得厉害。假如他现是我下的药,他会怎么想呢?对不起了沈默,用了幽冥散你就可以暂时脱离虚瑀神功的控制了,起码你要给自己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啊。 次出现的分割线 慕容家的女人为什么都这么坏呢我来揭秘一下:曲云裳出生于武林世家曲家,曲家在江湖比较有地位。所以当年曲云裳被称为“江湖人最想娶的女人”,不仅是因为她人美,而且家世显赫。这样的娇小姐,在江湖都是人人捧着,必然受不了什么挫折,对于想得到的东西会不择手段。她年轻的时候或许娇蛮一点,但未必是个坏女人。只是后来因为某件事情,对吕施施做出了薄情寡义的事情。 慕容家是个大家族,内部矛盾是肯定会存在的。慕容雪丹是慕容家的二女儿,但是是大夫人所生。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自然跟曲云裳年轻时一样,人人捧着。性格可以说有一点刁蛮。加上一个极品二妈和极品姐姐,在斗争的过程中,性格也生了变化。其实单就为人来讲,她倒不坏,只是性格方面有点骄横。 慕容二夫人,是一个镖师的女儿,身世比不上曲云裳。但是她生了慕容家的长子和长女。她明里比不过曲云裳,但是内心一直都不甘心不平衡。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慕容家,可谓是煞费苦心。作为镖师的女儿,从小就开始行走江湖,可以说是颇通人情世故、极有心计。 慕容雪朱,虽然是慕容家的长女,但却是庶出。从小她就嫉妒慕容雪丹,内心跟她妈妈一样,很不平衡。她什么都想和妹妹抢,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成功抢到了齐祖豪。但她并不知道其实是慕容雪丹放弃了齐祖豪,而且也没料到后来齐祖豪会失宠,不得她父亲的欢心。 坦白 送走醉倒的沈默,卫青平回来问我:“你为何没有告诉他,是慕容二夫人和慕容雪朱陷害你的?” 我勉强笑笑:“他就要和慕容雪丹成亲了,何必让他难做呢?只不过日后要提醒他注意一下那母女俩,恐怕她们会对他不利。” 卫青平有一点意外有一点叹息:“子惜你……” “小卫,喊我‘芷萱’吧。我的本名叫秦芷萱。” “我知道啊。可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叫‘秦子惜’,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子惜,子惜就是你。” 我微微一愣,难怪他从来都是喊我“子惜”。我叹口气:“唉,不知道明天他会怎么样?” 卫青平似乎没听见我说话,喃喃说了一句:“那家伙,今日好像一心求醉啊。” 我默然。 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比武大赛结束,评出了江湖前二十名。从柏汐云处了解到,上一届的前二十名有九人已亡,四人失踪,三人残废。我大愕,这哪是什么江湖排名榜啊,完全就是死亡名单嘛。我打了个寒颤。江湖果然不是家家酒。可是为什么仍有这么多的人前仆后继,只为一个虚名呢?柏汐云说的好:“无非为的是名利和权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类永远都无法摆脱这潘多拉盒子带来的贪念吧。 夜晚,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掌门教主以及一些在江湖上地位很高的前辈、大侠都被邀请参加由盟主举行的宴会。 柏汐云忽然对我说:“今晚,请圣女表示身份。” “什么意思?”我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问。 “就是在今晚的宴会上,请你向众人宣布你是逍遥派的新任圣女。” “咳咳,”我差点呛到,“什么?那我以后不是行走江湖都不方便了?不行不行,说好了只是代理一段时间。我可不想搞得众人皆知。”我连连摇头。 “在其位,谋其职。只要你一天是圣女,你就要行使圣女的职责。向众人表示你的身份也是你的责任之一。”柏汐云面色无波道。 “为什么?我们逍遥派不是很少理会江湖事的吗?” “说来话长。你可知为何无忧宫和逍遥派的每一任宫主和圣女都要向江湖人士宣布身份?这是我们两派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当年司徒炽和秦零曾经领导武林度过了一场血雨腥风,尽在,化解了武林一个极大的危机。之后,他们二人恢复重建了武林次序,帮助了许多人,对许多门派都有恩。在当时,他们简直就是江湖人心目中的神。司徒炽在当了多任武林盟主之后,主动卸任。但是江湖人仍然敬重他们,常常请他们主持大局。后来他们二人分开,各自领导着自己的门派。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和感激,江湖人对无忧宫和逍遥派也很尊重,所以每一任的宫主和圣女在江湖上都有很高的地位。虽然到如今已是年代久远,但是江湖中人仍然会给几分薄面与无忧宫和逍遥派。而每任宫主和圣女要在江湖盛会上至少露一次面,就是由当年江湖人邀请无忧宫和逍遥派管理江湖事务的规矩演变而来。” “这、么、复、杂?”我简直被这长长的一番话弄呆了。 “哪里复杂了?简单的说,就是你必须在江湖上以圣女的身份当众露一次面。”柏汐云说完,一挥手,四个丫鬟捧着衣物饰走了过来。 “我不要----”我哭丧着脸说,却被她们团团围住。柏汐云轻笑一声,出门而去。几个丫头就毫不客气地给我扒衣、穿衣、梳头打扮。 她们给我换上了“圣女制服”----那袭白色的大袍子。头上戴着月亮鲜花银冠。胸前佩戴着一条用银雕刻的大项链,这种项链颇似苗族少女戴的那种,只是更为精致。整体呈倒三角式,共有五行,每一行都是雕的鲜花,但是远远看上去似乎又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在其中。太太太美了!这要拿到二十一世纪,我能换多少钱啊? 四个丫鬟给我画好妆、整理好衣饰,退后一步打量我。嘴里都啧啧啧地说:“圣女,你真好看!”“圣女,你今天一定是全场最美的女人。”呃,居然都会拍我马匹啊。我故作不高兴:“你们敢打趣我?” “是真的,不信你看!”春雨捧来一个铜镜。我看了看,呆住了。那镜中人真的是我?在铜镜柔和的黄晕中,一个眼眸闪闪、朱唇皓齿、香腮莹腻的女孩子出现在眼前。“这……是我?”我不敢相信。她的眼睛看上去那样灵动有光华,她的嘴唇弯起的弧度是那样的俏皮可爱,她的皮肤是那样的细腻光滑。她真的是我? 夏荷笑道:“当然是你啦。不是你又不是我们,难不成是一个女鬼?” 我呵呵傻笑,捧着镜子看了半天。“圣女,你平时不照镜子的吗?”冬雪问我。我想了想,穿越以后我似乎真的没怎么照过镜子哦,毁容以后更是没那个心思,后来等火蝴蝶治好了,已经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了。我点点头:“是啊,平时都没怎么照过。” 秋芹瞪大眼睛:“难怪你平时……不修边幅。” “啊?” “什么呀,我们圣女只是不喜欢打扮而已。圣女,你放心,以后我们会帮你打扮的,保证天天都是漂漂亮亮。”冬雪笑嘻嘻地说。 说话之间,天色已暗。她们带我去参加宴会。一出门就看见柏汐云,我冲他挥挥手,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服,差点摔了一跤。他立刻扶住我,等我站稳了,帮我整理好头饰和衣带。他摇摇头:“我们逍遥派的圣女啊,端庄稳重大气的圣女啊……”我黑线,瞪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 慕容山庄张灯结彩,廊子上挂着一长串的彩灯。柏汐云和四个丫鬟走在我身后。越走我越不自在,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登台表演时的情景。我的脸越来越烫,心情越来越紧张,脚步渐渐慢下来。柏汐云微微上前在我耳边说:“放轻松,自然一点。你是逍遥派的圣女,无需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我深呼吸几下,控制住情绪,平静下来。 “逍遥派到----”柏汐云递上请帖后,有人喊道。在无数道目光中,我们跨进了大厅。我故作镇静,抬头挺胸,以我脑海中仪态万方的姿势“端庄稳重大气”地走着。 有人将我引到前面一个圆桌的位置上。柏汐云站在我身后,四个丫鬟退到一边。大厅里面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我微微瞟了一眼四周,正好对上司徒靖惊奇的目光,我顿了一下,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正襟危坐。眼睛的余光感觉到他仍旧看着我,我暗暗叹息一声,惨了!再抬头看看,前面台上两旁各站着慕容山庄的几个人,沈默和慕容雪丹站在一起。沈默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眼中微带惊异,而慕容雪丹则脸色阴沉,偶尔瞟过我的眼神十分犀利。 宴会正式开始,慕容青云照例致辞一番,总结了一下大会情况,感谢了一下大家的厚爱。然后说道:“下面我要介绍给大家的是逍遥派的新任圣女----月翡!”我没回过神来,柏汐云轻轻扶了一下我,我才明白说的是我。月翡?我站起来,“唰唰唰”,感觉所有的眼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我应该说几句什么,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对着前面后面分别微微鞠了几个躬,轻轻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慕容青云显然没料到,怔了一下,然后连忙顺口说了几句,前辈要照顾晚辈、江湖人应当和睦相处之类的。 我转头一看,司徒靖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满脸的震惊。从哑巴村姑摇身一变成为了逍遥派圣女,是不是对他打击太大了?再看沈默,他没有看我,整个人站得笔直,不知定定地看向何方。而他身旁的慕容雪丹,则是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似乎颇为气恼。我知道她并不介意什么圣女之流,她介意的是圣女是我。 站在另外一边的慕容雪朱对我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她看见了她妹妹的表情,于是狐疑、探究地在我和慕容雪丹之间瞟来瞟去。何奇石倒是看了我几眼。 宴会进入吃喝阶段,许多武林人士走动起来,互相寒暄。有点鸡尾酒会的架势。我一看情形正好可以悄悄退席,却不料围过来几位江湖人士。应酬?太麻烦了吧?我瞥了一眼柏汐云,都是这家伙自说自话,让我来这受罪,我不能便宜了他。于是我微微一笑,指指自己的喉咙,摇摇手。那几人一时愣住了。柏汐云一怔,连忙说:“近日圣女偶感风寒,嗓子不能说话,请大家见谅。”我心中暗暗得意,一把将他拽到我的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对众人笑笑,然后领着丫头们扬长而去。 丫鬟们叽叽喳喳。春雨说:“圣女,你刚才真是艳惊四座啊。”呃,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艳惊四座?我说:“春雨,拍马屁也不能一点实事根据都没有哦。” 秋芹道:“是真的,你一进去,沈默少侠都看呆了。”嗯?怎么又扯到沈默身上去了。 夏荷说:“秋芹,你就知道看你的沈默少侠。哼。你应该看看圣女是怎么走路的。圣女,你刚才走路的姿势好好看啊。像一个皇后一样。”嘿嘿,我不过是回想了一下巩俐和章子怡扮演皇后是怎么走路的。我开心地说:“真的吗?装得像不像?其实啊,我跟你们说,女孩子应该学一学跳舞哦,对于形体特别有好处。不光是走路,连站姿、坐姿都会变得很漂亮。” 丫头们讨论了一番跳舞之后,冬雪说:“圣女,您以后别穿男装或者是那些粗布衣裳了。别让人家以为我们逍遥派连几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您看您前个儿穿的?哪有圣女穿得比丫鬟还差的啊?!” 她们一口一个“圣女”,听得我实在不舒服,脑海中老是想到另外一个词。于是我说:“大家以后不要喊我圣女圣女的,听着太别扭,就叫我……月翡吧。”柏汐云给我取的名字还不错。还算他机灵,知道在曲云裳的面前我是不能用真名的。哎呀,惨了,忘记叮嘱沈默不要向慕容家的人泄露我的身份!我心头一惊,背后一阵凉。 我正为这桩疏漏而心惊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喊道:“哑姑,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一声月翡圣女。”司徒靖拱拱手。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司徒靖。” “嗯。”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接着双目一睁,身子竟然一僵。 我艰难地说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哑巴。我,我骗了你。”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无忧宫和逍遥派之人不能互相往来这条规矩才骗我的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避开他的视线说:“你知道是何人杀了颜若离吗?” 他一愣,问道:“何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这是我亲耳听见她们承认的。杀她的人是慕容二夫人和慕容雪朱。” “你说什么?”显然他又一次震惊了。 司徒靖啊,上帝保佑你的心脏够坚强。我缓缓说道:“其实----我就是秦芷萱。”他剧震,眼睛里写着不可置信。我长吸一口气:“也许你会认为我是在推脱罪责。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不过我说的的确是实话。我、没、有、杀、人!” 司徒靖流露出复杂的眼色。我对他说:“此事你可以去调查。不过请不要告诉慕容家的人我的真实身份。”看他愣神不语,我就走了。我要去找沈默叮嘱他一番。 走了很远,一回头,看见司徒靖还定定地站在那里。 沈默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已经在灯下等了他很久。 “是你?找我有何事?”他淡淡地说。 “嗯……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不要向慕容家的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我一愣。 “吕前辈和柯前辈告诉了我你们之前的经历。” “哦……这样啊。” “还有事吗?”他冷淡地说。 我怔了一下:“你,还好吗?” “你是说服了幽冥散我好不好?哈哈哈哈。”他忽然狂笑起来。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他脸上浮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为了你而练虚瑀神功,现在又是因为你而散了虚瑀神功。你不觉得好笑吗?” “为了我而练的?”我吃惊地问。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你走吧。”他的声音有点颓然。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还有你最近对我这样冷淡,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倔强地说。 “你真想知道?好,那我就告诉你。那一日你掉下悬崖以后,我原本也想随你而去。可是教主拦住了我。他把我抓回教中,将我关在地牢。当时我身受重伤,我想就算我不跳崖,我也会很快再见到你。谁知,教主他偏偏不让我死去,他一直帮我续命,却并不帮我疗伤。他说:‘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因为死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让你死了就是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像我一样,永远受着煎熬。不过我是生离,你却是死别。’”说到这里,沈默顿了一下,眉头微皱,似乎有点痛苦。他继续说道:“就这样不死不活地过了几天。他忽然开始替我疗伤。他对我说:‘你不想替她报仇吗?你不想替你的父母报仇吗?’我一心求死的心慢慢苏醒,是啊,我当时想,你和我的父母躺在了冰冷的地下,而那些伤害你们的人却高高兴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公平!这不公平!我要替你们报仇!” “沈默……” “于是教主将虚瑀神功的秘籍丢给我,他说只要我练了它,武功就能飞提高。” “所以你就练了?可是那是邪功,对你伤害很大的啊!” “为你入魔,我无怨无悔;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他一字一句地说。 沈默!我的眼泪涌出眼眶,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这样的深情让我如何能承受?沈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别哭了。”他的语气竟有一丝温柔。我的眼泪止不住,仍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忽然烦躁起来:“好了!我的虚瑀神功已经散了。我们之间就算互不相欠,没有关系了。” “不,沈默,我不要我们没有关系。你不再关心我不再在乎我了吗?”一想到要和他陌如路人,我心如刀割。 “你何尝又把我放在心上过?”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原本我像行尸走肉一样,可是后来我开始一天比一天思念你。你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吗?先是有一点甜,接着有一点酸,然后心里好像有一点空,再接着胸中像有许多只蚂蚁在咬,再跟着又有一把火在胸中烧。烧得人不能入眠,烧得人似乎五脏六腑都疼。你明白那种绝望的痛苦吗?”他凄凉地说着这番话。我的心中似乎有一把刀在搅,我捂住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你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呢?你完全忘记了我,跟着你的未婚夫在京城过着潇洒的生活。” “不……” “芷萱,我并没有奢望太多,只要你过得快乐,我也不多求什么。可是我没想到,你就连一个平安的消息也不愿给我。我为你的死倍受煎熬,而你却将我抛之脑后。你是不是在想,终于摆脱了那个傻瓜,是不是?”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没有!我只是,听说你要成亲了,不想来打扰你。” “哈哈哈哈,”他凄厉地笑起来,“不要再找借口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沈默了。” “我没有骗你。” “你知道吗?我已经喝下了半杯忘情水。所以----芷萱,我会渐渐地忘记你,也许不久就会完全不记得你了。”他微笑着说。 “什么?”我震惊。 “是姬昱焰给我的。他说也许这个能救我一命。我,就在京城看到你之后,喝下了半杯。也许忘记了你,我才能‘活’过来。” 难道姬昱焰根据我唱的歌,真的找医仙制造了忘情水?“你去京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呢?他去找若梅的时候,我已经被她推入水中了啊。 “看到一个女子找你抢夫婿。听说了皇上要给你们赐婚约。也明白了你根本没打算通知我你的消息。我还去找你做什么呢?” “原来那颗石子是你扔的!” “从今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吧。”他看了我一眼,说道。 这句话是我在冥玦教的时候对他说过的。我的心痛得快要麻痹了。 沈默,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疑云 武林大会结束了,江湖人士纷纷离开慕容山庄。丫鬟们帮我收拾好行囊,我们向庄外走去。路上碰见司徒靖一行人,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情不太好,只对他略一点头。 沈默陪着慕容青云在大门外送客。柏汐云代我向慕容青云告辞,整个过程中,沈默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昨晚我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着。我知道我深深地伤了他的心,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想起他说的那一番话,我仿佛忽然间体会到了他的感受,心痛得像在滴血。我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此刻我们相距咫尺,我却觉得我们仿佛万水千山。 “走吧。”柏汐云说。我慢慢地离开,回头看见沈默正在与其他宾客道别。难道我就这样与他别离?从此与他断绝一切联系?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像被刀扎了一下。我停住脚步,对柏汐云说:“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柏汐云问我:“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对啊,我留下来做什么呢?我能帮他做什么呢?我思索一下,对柏汐云说:“请你马上修书一封给医仙,问问忘情水是不是他配制的,该如何去解。另外请他帮忙配一些药,用于虚瑀神功散功后减少痛苦、恢复原来的功力。” 柏汐云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我暂时不走了,我要留在白鹤镇,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说。 “那我们一起去吧。” “不,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就行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 “月翡。”柏汐云有一点担忧,“是为了他吗?”他瞟了一眼沈默。 我颔:“我欠他太多,不能一走了之。” “你,真的不需要我们?” “没关系的,你们放心。有念麟陪我就可以了。呃,小猴子呢?”说到这里,我才现有两天没看到这家伙了。 柏汐云摇摇头,伸手从腰间取出一个东西,只听一声嚣叫,一个信号弹飞上了天空,“啪”地炸开。 “这是我们逍遥派的信号弹吗?” “不是,是我特地为他准备的。” 哦,看来这小猴子常常走失。 “我们先走吧,他会赶上来的。”柏汐云说,他看我一眼,“你这两天说了好几次‘我们逍遥派’,我觉得很高兴。” 我一怔,看见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清晨的阳光照耀着他,给他蒙上一层温柔的金色光芒。我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难过地说:“柏大哥,我……我是不是很自私?总是想着自己,从来没有替别人着想过?我似乎总是体会不到别人的心情。” 听着我的话,他慢慢收敛笑容,认真地对我说:“月翡,你怎么这样说自己?如果你指的是做圣女这件事情,根本无需自责啊,本来就是我们勉强你当的。如果你说的是别的事情,那就更不对了。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自私呢?也许,有时候你只是不明白而已。” “不明白?”我正体会这个回答,忽然有人喊叫着跑过来:“等等我,等我,我来了。” “小姬,你跑哪去了?”我皱着眉头问,他穿了件宽大的袍子,把头全部用一根玉簪绾在头上。 “我最近交了一个新朋友,刚才跟他道别去了。”他笑嘻嘻地说。 “哦?小猴子还懂得交朋友了。”我漫不经心应他一句。没准也是个跟他一样贪玩贪吃的小屁孩。 “走吧。先去白鹤镇。”柏汐云道。 我已经想好了,去找吕施施和柯奕风。凭我的感觉,他们非常关心沈默,我可以通过他们看能不能帮上沈默什么忙。 柏汐云决定和四个丫鬟回逍遥派,留下姬念麟保护我。如果有什么事情可到最近的分舵去寻求帮助。 说话间白鹤镇已经快到了,一个人打马向我们迎面而来。就在我们擦肩而过后,听见身后一阵马的嘶鸣,原来那人死死地勒住了马。马的前腿腾空立起,马背上的人一个鹞子翻身从马上跃下。“伺书!” 楚皓月?他看上去风尘仆仆,从头到脚扑满了灰尘,连睫毛上都有,红色的马也变成了土黄色。一向注重形象的他怎么成了这样?他一把抓住我的双臂,略带喘息地说:“总算找到你了。”我奇道:“你怎么来了?” 他狠狠地瞪我一眼:“如果不是司空星给我飞鸽传书,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司空星也来了?” “不错,不然也不会看到你在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他瞟了一眼我身后。 “呃……” “走,跟我回去。” “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找我?”我有点吃惊。 “今天如果再赶不到,谁知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他拉住我的手就要带我走。我连忙挣开:“我不走。我还有事情要做。” 他冷冷道:“怎么?要跟他们去逍遥派做圣女?” “不是,是我个人有些事情。楚皓月,你不用担心我,先回京城吧。” “不行,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完他一把拽住我。 “楚皓月!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是你的玩具,你说要我怎样我就必须怎样!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他的霸道让我不自觉就火了,加上本来情绪就不好,不免有点动气。 他手上一僵,眼睛内光华一闪,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看着他满脸的灰尘,我的心忽然一痛。我是怎么搞的?秦芷萱啊秦芷萱,为什么你伤害了一个又一个? “楚……皓月,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就算你烦我也好恨我也好,这次我不会放手。有什么事情,让我和你一起去做,我绝不会让你再从我视线内消失。” 我沉默片刻:“对不起了楚皓月。柏大哥,帮我拦住他!” 柏汐云闻声过来,将他的手挑开。我骑上马对姬念麟说:“快走。”然后回头对柏汐云说:“不要伤害他!” 我和小姬打马离去,楚皓月喊道:“伺书,别走!”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抱歉楚皓月,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 为防有人认出我,我让姬念麟帮我稍微易容了一下,换上男装,再用泥水糊马匹。尽量不惹人注意。然后去白鹤镇的至杀教分舵找吕施施和柯奕风。 我找到那个小院子,敲门。一个中年男人来开门,我问:“请问吕施施和柯奕风前辈在吗?”他警惕地看我一眼说:“此处没有这两个人。”说完就要关门。我挡住门说:“大叔,我上次和他们两个来过的呀。还见了穆剑亭大叔和白晶姑娘。”他仔细打量我一番:“请进。”于是我与姬念麟进了小院。 那人将门关好,忽然眼眸中精光一闪:“阁下到底是何人?”院子里忽然跑出几个人围住我们。我连忙说道:“误会误会。我是秦芷萱,上次和吕施施柯奕风前辈一起来过的。” “哈哈哈哈,原来是秦姑娘。”白晶从屋里走出来,笑道。 “白姑娘,你在就好啦。请问吕前辈在吗?” “仙子大人不在,不过你可以在这里等她。请!”白姑娘举止干练,不愧年纪轻轻就是分舵的舵主。 “好,多谢了!呃……那个穆大叔不在吧?”他对我颇有成见,我可不想碰到他。 “教主外出有事,暂时不会回来。”白晶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喝了两盏茶,吕施施和柯奕风果然回来了。 “芷萱?你怎么在这里?”吕施施有点意外。 “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哦?好,你跟我来。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说。”吕施施将我引入她的房间内。 “吕姐,你现在跟柯前辈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好让人羡慕。” 吕施施笑着瞟我一眼:“怎么?羡慕啊?你也可以啊。” “我?” “是啊,你跟我们家默儿啊。” “沈默?”我叹口气,“他现在根本就不理我,为了忘记我连忘情水都喝了。呵,我现在跟他连朋友都不是。” “怎么会这样?在悬崖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很好的。”吕施施讶道。 我将来龙去脉对她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默儿他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却连你活着的消息都不告诉他,难怪他会生气。” “我是听说他要成亲了,就不想去打扰他嘛。” “你们俩啊,真是小冤家。都以为对方要跟别人成亲了。”她嗔怪着。她问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默儿呢?” 我的脸红了:“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啊。我虽然喜欢他,却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总觉得那种感觉跟以前的不一样。对他,我少了一份心心念念的牵挂。” 吕施施将我的手牵住:“芷萱啊,有时候有一份感情明明就在身边,你却会熟视无睹,因为你觉得那个人会一直在那个地方。还有呢,当你心中有一个执念的时候,你就会忽略自己真实的感受。就像我和奕风一样。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那么快醒悟。”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感情的事先放在一边。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帮助他。我已经找人向医仙寻药去了。因为他的虚瑀神功已经散功了,现在身体一定很难受。另外不知我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 “默儿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替他的父母报仇。” “这件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穆大哥正在调查,似乎已经取得一点进展。本来他怀疑太乙钩赵乾坤,没想到赵乾坤去年已经死了。”她叹息着说。 “太乙钩赵乾坤?是不是白云镇的那个?”我一下子想起芸娘的故事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将芸娘告诉我的事情讲给她听。刚一讲完,一个人突然闯进房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一愣:“穆前辈,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有些激动:“是他!是他!” 吕施施道:“大哥,是谁?” 穆剑亭道:“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武学奇才,他只要将别人的武功看一遍,就能学得七成像。我想那一晚他一定是躲在暗处,看到了太乙旋风的招术,然后再看了受伤之人的伤口,便将这招用在了何家人的身上。” 我震惊:“真相是这样的吗?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杀人灭口。”穆剑亭冷哼一声,“他们果然出手了。” 吕施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将奕风喊来,我说给你们听。” 穆剑亭环顾一下我们三人,严肃地说:“当年追杀婉儿一家的那几十个人,全都穿黑衣带面具,用的也都不是自己惯常使用的武器。因此我一直无法确认他们的真实身份。后来我在检查婉儿的……尸身的时候,查看了那些伤口。这些年我看了不少武学典籍,每天都在回想那些人的招术,再结合伤口,我确定了几个值得怀疑的人。” 柯奕风问道:“是哪些人?” 穆剑亭道:“我也是过了很多年才慢慢确定了几个。只是这些人有的已经隐居江湖,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三个人的下落。其中就包括赵乾坤。我前两年在江湖上放出风声,说婉儿的后人带着无忧宫的宝贝在江湖出现。我想一定会有人有所举动。没想到有两个目标人物神秘死亡。我想加上我不知道的,恐怕死的人还要多。” 吕施施着急地说:“死的人越多,线索就越少啊。” “没错。但是只要我们抓住机会,说不定收获更多。比如现在我就确定了,那个人又在江湖出现了。”穆剑亭捻捻胡须说。 “那人到底是何人?”我插嘴道。 “当年他也在悬崖之战中出现过,他居然用……沈思傲的武功去和沈思傲打斗。” “什么?他会大哥的武功?”吕施施很诧异。 “不错,这件事情让我迷惑了很久。现在终于想通了,他根本就不是和沈思傲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武学奇才。此外还有一条线索,当年那一战之中,有一个人始终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动手。我不知道他既然来了为何不动手。难道跟我一样临阵反悔了吗?” 柯奕风皱皱眉头:“他虽然两边都不帮,但是也等于是见死不救。” “我后来想起他,总觉得很奇怪。虽然他没有动手,可是我记得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里面全是冷冷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穆剑亭道。 我奇怪地说:“这就奇怪了,他既然恨沈思傲夫妻,为什么又不动手,而特地要在一旁旁观呢?” “我想他跟我一样,是他们夫妻俩很熟悉的人。其实当年我围攻沈思傲的时候,已经被他认出来了。” “就算是认识的人,可是为了报仇那个人也不该顾及熟不熟的问题吧?这一点实在难以解释。”我摸摸下巴。 大家一时陷入寂静。 “穆大叔,你记得那个人的身形吗?不如从剑侠夫妻俩的仇人中排除,看谁比较像那个人。”我提议到。 柯奕风摇摇头:“沈大哥在江湖行侠仗义,得罪的都是些宵小之辈,他做了多少好事,就有多少坏人憎恨他。这恐怕很难查啊。” 穆剑亭道:“那个人和我们一样戴着面具,穿着黑色的大袍子,看不出他的身形。只能看出他的身材不算高大。” 吕施施说:“大哥,我一直还有个疑问。为何后来你只现了嫂子的尸身,却没有现大哥的呢?” “当日我悬挂在悬崖下面,听得那帮人说要去他们住的地方搜宝物。然后他们就走了。等我爬上来的时候,沈思傲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他们住的房子也被烧着了。” “穆大叔,我知道了!赵乾坤以及另外的人会死,是领头人做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激动地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这些人互不相识,而知道所有人真实身份的人就是领头人啊!”穆剑亭双目精光一闪,“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对了,你为什么在江湖上放出风,说剑侠的后人带着宝物出现?难道说他们没有搜走宝物?”我问道。 “哼!他们夫妻俩根本就没什么宝物!宝物一直就在无忧宫。”穆剑亭冷冷道。 啊?剑侠夫妇俩真冤啊。 又生意外 翌日,我正与吕施施一起喝茶聊天,穆剑亭忽然冲过来,他双眉紧锁,嘴角遏制不住怒气,他冲我说:“是不是你害的沈默,让他的虚瑀神功散功了?” 看他双目怒睁,我有点害怕,但还是点点头。他扬手就打了我一耳光。姬念麟大喝一声,跳到我身前,对他拔剑相向。吕施施喊道:“穆大哥!”穆剑亭恨恨道:“我说过,谁都不能阻扰我!”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说:“穆大叔,就算你打我,我也要对你说,报仇固然重要,但是沈默的身体更重要。你想如何报仇我不管,但是我不允许你为了报仇连沈默都不在乎!” 穆剑亭冷笑一声,估计是懒得跟我啰嗦,挥袖离去。柯奕风闻声赶了过来,吕施施抱住我,与他忧虑地对视一眼。 七天以后,姬念麟在街上看到了逍遥派的记号,于是寻找到柏汐云派来的人。他让人带了他和医仙的书信、药方和一张人皮面具。医仙信中说到,当时姬昱焰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制造忘情水,故而他配制药水的时候比较急促,暂时没有药方可解。随附上的药方是用于虚瑀神功散功后调理身体、恢复原有武功功力的。柏汐云在信中告诉我,那张人皮面具是天工老人的杰作,就连易容术最高的人都看不出来,让我放心地使用。 我将药方交给吕施施,让她转交给沈默。“为什么你不亲自给他?”吕施施问道。 “如果我拿给他,也许他连看都不会看,更别提会照药方配药了。” 吕施施叹口气:“难为你了。” 人皮面具这东西让我这个现代人感觉有点寒寒的。我仍旧是让姬念麟帮我随便易容了一下,就与他上街闲逛去了。 日值正午,我们去酒楼吃饭。里面有不少江湖人,其中一些人行为粗鲁,大声呼喝,还有的人已经喝醉了酒,有点闹事的趋势。于是我在二楼要了个包间。 刚坐定,姬念麟忽然喊了声“西瓜”,人就“嗖”的不见了。我在窗前手搭凉棚瞧了半天,愣是没看见一个西瓜摊。忽然一阵清冽的酒香传了过来,我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隔壁传来,“想不到此地也有识酒之人。”这酒楼房间是用竹片隔起来的,是以声音非常清晰。那人继续道:“阁下可知这酒名?”咦?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不……知。”“此酒名为醉春风。”妈呀,姬-昱-焰! 我二话不说,立刻从窗户跳出,用我最快的度逃跑。跑到一个街角拐弯处,看见身穿大袍头戴簪的姬念麟,一把拉住他:“小姬,快跑!”我心里一个劲骂自己:你这不是嘴欠吗?酒好不好干你啥事啊! 拉着姬念麟跑了许久,确定身后无人追赶,我停下来大口喘气,擦擦汗。“你这家伙刚才又乱跑,你知不……呃,你是谁?”眼前这人身穿灰色大袍,不对,应该是道袍,脚下是白色袜子配黑色布鞋,式跟念麟一样也是全部用簪子挽起,不过念麟是一根碧玉簪,他却是一根木簪。此人眉清目秀,好生的眼熟。他恭恭敬敬地对我施了个礼:“贫道清灵子,见过施主。”啊?我的小姬呢? 糟糕,万一念麟回去找我会不会有危险呢?我这一跑,恐怕姬昱焰已经起疑了。 “萱儿,这么久不见,你也不想见我一面吗?”不紧不慢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 我头皮麻,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他的一个手下正抓着姬念麟。我强装镇定:“阁下何人?为何抓我的朋友?” “你的踏雪无痕是我教的,世上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会。你有必要在我面前假装不认识我吗?”他微微一笑,伸手抓向念麟的脖子。 “念麟!” “念麟!” 我和清灵子异口同声。清灵子朝姬昱焰施礼道:“还请阁下放了我的朋友。” “有趣,你倒是连牛鼻子小道也结交上了。悬崖一别,你过得真逍遥啊?”姬昱焰漫不经心地瞟我一眼。我背后已是汗水涔涔。“我听说逍遥派的新任圣女上任了,又是熟人,怎么说也得来恭贺一声啊,你说是不是?”我沉默不语,他手上一用力,姬念麟脸色红,连太阳**的筋都暴起。 “得罪!”清灵子出手相救。姬昱焰一只手就将他打回。清灵子依旧往上冲,姬昱焰道:“小小年纪,倒有些修为。比你这兄弟是强多了。” 兄弟?我看看清灵子再看看痛苦状态中的姬念麟,这二人打扮自然是相似的,模样的话……竟真有几分相似!难怪我看清灵子眼熟,倒并不是因为我认识他----虽然见过但并没把他的样子放在心上过,而是他与姬念麟的容貌有些相像。只是姬念麟为人天真烂漫,总跟只猴儿一样老是脏兮兮的,即便干净的时候表情也都颇“儿童”,而这清灵子少年老成,总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将他们联系起来。反而是不熟悉他们的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容貌的相似。难怪姬昱焰错认他们是兄弟。 “小道士,拔剑。”姬昱焰说道。清灵子已经落败了n个回合,他一咬牙拔剑上阵。姬昱焰一伸手,掌风从地上卷起一根树枝,仍是一只手对付他。 眼见清灵子身上伤痕越来越多,姬念麟已经翻白眼了。我大喊一声:“住手!” 姬昱焰道:“你总算开口了。”手一挥,清灵子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另一只手愈加施力。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大吼一声,情急之下,糊里糊涂喊道:“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啊不是,是姓姬的不打姓姬的,你们三百年前是一家,也许你们还是亲戚呢。啊----别再用力了!你,你要杀了你亲生儿子吗?” “什么?你说什么?”姬昱焰刚才还邪惑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扑通”,姬念麟被他扔在了地上。姬昱焰一步步走近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是说……”呃,我刚才说什么了?“他,姬念麟,是你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你想骗我?”他忽然微微一笑。我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他退后几步,将手放到姬念麟身后,姬念麟慢慢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姬昱焰抓住姬念麟的脉门:“说,你今年多大,你娘是谁?” 姬念麟咳嗽着说:“十七。我娘,咳咳,就是娘啊。” 姬昱焰手上一紧:“别给我耍花样!” 我忙道:“念麟,你娘是不是叫作秦无棉?”小姬啊小姬,你要明白我这暗示,快回答说是啊。姬昱焰冷冷看我一眼,我身上一寒。 姬念麟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呢。我叫我娘就是娘啊。”啊,小姬,你就不能精明一回吗?你果然是没心没肺的家伙,刚才的对话一点都没听懂吗?这可是性命攸关啊。我正着急,他又接着说:“不过柏大哥叫我娘为姐姐,还叫过她什么月冕。” 姬昱焰怔住了,良久才说:“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也呆滞了,难道月冕就是秦无棉?难道小姬真的是秦无棉的儿子?而他姓姬,也就是说他真有可能是姬昱焰的儿子? “那他又是何人?”姬昱焰指向清灵子。 “他是武当派弟子,与我们无关,只是姬念麟的朋友而已。” 姬昱焰凝视姬念麟,久久不语。 “姬昱焰,我现在是逍遥派的圣女,我可以给你答案和证据。”我试探着说。 “好!”他看向我,“你让秦无棉亲自告诉我。不然我就杀了他。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等等,起码需要七天。” “好,七天之后,此时此地!”说完他抓起姬念麟就离开了。 我扶起清灵子,找了个客栈给他住下。然后请吕施施和柯奕风过来帮他治疗了一下。幸好多是皮外伤,内伤并不严重。看来姬昱焰并未痛下狠手。 我知道柏汐云一定会在白鹤镇上派人暗中接应我,于是我在客栈附近偷偷做了一些逍遥派的标记。果然入夜后,有人摸到房中,掏出逍遥派的信物,向我叩拜。我将写好的信交给他,嘱咐他务必要以最快的方式送到柏汐云的手上。那人领命而去。 这姬昱焰对沈默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为何当初穆剑亭告诉姬昱焰沈默是沈思傲的儿子,他就把他放了出来呢? 虽然不太想见穆剑亭,但是事关沈默,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他,向他提出了疑问。不过我不敢一个人去,是和吕施施一起去的。 穆剑亭看我一眼:“看在你真心关心默儿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许阻扰我们的计划,否则下次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我撇撇嘴巴:“是。” 他问吕施施:“你可知姬昱焰与沈思傲有什么关系?” 吕施施道:“我听说二十多年前,姬昱焰曾经挑战过沈大哥,当时他败在了大哥的手下。” 穆剑亭颔道:“不错。世人都以为姬昱焰一定会痛恨沈思傲。但我听婉妹提起过,姬昱焰虽不甘心但却服气,与沈思傲谈不上是朋友,但彼此也算惺惺相惜。所以我才会将沈默安排送往冥玦教,因为我知道将来有一天就算姬昱焰知道沈默的身份,他也不会害他。而江湖中人一定认为,就算沈思傲的后人存活,也不会是冥玦教的人。” “哦,我明白了,大哥您这叫掩人耳目。”吕施施恍然大悟。 穆剑亭瞟我一眼:“这就是为什么姬昱焰知道沈默是沈思傲的儿子后会救他。”我心里嘀咕着,恐怕也正是因为沈默是沈思傲的儿子,所以姬昱焰才会让他练虚瑀神功,并且不怀好意地给他忘情水。姬昱焰那家伙,爱憎分明的很。 清灵子的伤势不重,休养了几天渐渐好了。因为担心念麟,他决定跟我一起等到第七天。原来他就是念麟在慕容山庄认识的朋友,倒令我吃了一惊。皮猴子和小大人也能玩到一块去啊。 到了第六天,柏汐云差人给我带了一封信,是秦无棉亲手写的。信中只有这一句话:姬念麟乃我秦无棉之子,杀与不杀,悉听尊便。 我大寒。姬昱焰是何等人物?狂躁大叔啊!看了这一句话还不当场把小姬给剐了?这柏汐云也真是,居然只给了这么一封信我。我拉着来人盘问了半晌还有没有安排什么高手陷阱突袭之类的,那人连连摇头:“护法没有其它吩咐。”我狂晕。 清灵子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看我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他非常沉稳镇定地说:“求人不如求己。念麟是我的朋友,就算拼上一死,我也会救他。” 我感动之余,更是无奈与悲哀。秦无棉也太无情了吧第七天,正午。我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和清灵子来到了约定地点。姬昱焰带姬念麟也准时到来。我看看姬念麟,身上脸上没伤,人也跟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放下心来。 “怎么样?秦无棉呢?”姬昱焰高傲地问道。 “她……她没来。她写了一封信给你。”我战战兢兢地递上信。 姬昱焰眉头一皱,打开信纸。我心想完了完了,我们要血溅当场了。却听他哈哈一笑:“果然是无棉!”他看了一眼姬念麟,眼睛中竟有一点温暖,转头对我说:“你告诉秦无棉,虽然我不相信姬念麟是我的儿子,但是我谢谢她替我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这话让我听糊涂了。 姬昱焰对姬念麟说:“麟儿,你告诉他们,你娘是怎么跟你说你爹的?” 念麟天真无邪地一笑,说:“我娘说我爹是一个武功盖世的大英雄。她要我好好练功,将来像我爹那样威风,但是,嗯,不能向我爹那样对待女人。” 姬昱焰脸色一沉:“麟儿,不是告诉你最后那句不要说吗?” 念麟吐舌一笑,挠挠头。 忽然一人朗声道:“家主人有请诸位过府一叙。” 姬昱焰冷冷道:“家主是何人?” 那人道:“秦无棉。” 在场诸人具是一震。我犹疑万分,这又是哪一出?柏汐云没跟我说啊。 那人将我们领到一个小院,然后鞠躬离开。因有姬昱焰在,我倒并不害怕是其他人别有用心想害我们。姬昱焰难掩激动的心情,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扇紧关着的门。 只听房中一个女人说道:“你如果刚才动了麟儿一根汗毛,我让你这辈子都后悔!”她的语气硬邦邦的,但是应该是天生嗓音柔和,竟使话中的杀气减少了不少。 姬念麟已然大叫起来:“娘,娘!” 姬昱焰眼睛里风云变幻,他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终于肯从那山里出来了?” 秦无棉冷冷道:“当年为了你我违背母命,离开了逍遥派,再无回去的退路。除了无忧山,天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姬昱焰眉头一紧:“那是你背叛我的后果。” “哈哈哈,想不到过了十几年,你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讲话。如果是以前,你看见我,就已经杀过来了吧?”房中人冷笑,“今日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当年无痕只是因为同情我,才助我离开冥玦教,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我跟你的孩子一个叫姬念麒,一个叫姬念麟。” “什么?你生了两个孩子?” “姬昱焰,我是今日看你良知未泯才告诉你的。你在不认为麟儿是你孩子的情况下,仍然没有伤害他,这让我觉得或许可以告诉你真相。毕竟,他们也是你的儿子。我相信如果你当年继续练虚瑀神功,今日一定不会还有良知,而我是死也不会告诉那样的姬昱焰。”秦无棉道。 “可是我那段时间我明明没有碰过你。” “哼,你那日喝醉了酒……” “哐”,那扇紧闭的门忽然开了。“你进来!”秦无棉说。姬昱焰闪身进去,门又关上了。我心中不安,姬昱焰不会一激动杀了秦无棉吧。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屋里哐啷作响,我大惊:“姬昱焰你不要杀秦无棉啊!你杀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明明深爱着她,就算他恨她,我相信她的死会让他痛苦一辈子。 “无棉,你出来啊无棉。”姬昱焰的喊声竟然有些凄凉。 姬念麟一直在跟清灵子嘀嘀咕咕,这会儿也向屋内张望。见没什么动静,他又跟小道士说话去了。我只听见他念叨着:“你的玉跟我的玉好像哦,不知道是不是在一个地方买的。”小道士点头说:“不错,这两块玉是一样的,就是字不一样。”我之前忧心忡忡没顾得上他们,现在听他们讲话,觉得很奇怪,凑过去一看,这两个家伙手里拿着两块玉。一个刻了个“麒”,一个刻了个“麟”。老天,不带这么巧的吧?! “你的玉哪里来的?”我急忙问清灵子。 他说:“我师父说是他捡到我的时候就戴在我身上的。” “你多大?” “十七了。” 我瞪起眼睛,打量了半晌眼前的两人,大喊起来:“秦无棉,姬昱焰,你们的两个儿子都在这里,快出来!姬念麒给我找到啦----” “砰砰”接连两声,屋子里窜出两个人来。秦无棉年近四旬,仍是身材苗条,眼睛黑黑亮亮的,竟像年轻人一样。她激动地拿起两块玉牌,又看看清灵子,眼泪哗哗不断地流下来。姬昱焰先是一个劲看着秦无棉,看了半天才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秦无棉呜咽着问了一番清灵子的情况,特别是他师父当年捡到他的时间地点都问了一遍。得到确切的回答以后,一把抱住清灵子:“我的孩儿啊!呜呜呜呜,为娘想了你十几年,没有一天不心疼啊。可是当时娘也没办法啊,娘想让你活下去呀。呜呜呜……” 这番哭诉催人泪下。清灵子毕竟比姬念麟要懂事,他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时也哭泣起来:“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们。” 这可不是一家团聚了么? 可是秦无棉居然赶走了姬昱焰,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姬昱焰会怕她?可是他的确在她的呵斥之下不敢靠近。姬昱焰也有吃瘪的时候?我只听见他喃喃地说:“我欠你太多,太多。” 趁他精神恍惚,我赶紧溜回了至杀教分舵。 吕施施看见我,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将我拉到僻静的地方,告诉我:“沈默要和慕容雪丹定亲了。”我的头嗡的一响。她见我呆,不忍道:“穆大哥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是……但是我觉得你们俩应该在一起。” “他既然已经决定要跟别人定亲了,我还能怎么办?”心中好像坍塌了一块,越来越空,越来越空。 “你去亲自问问他啊。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可是他……” “你就说你心里愿不愿意他们成亲?” “不愿意!” “那就听你自己的话,去对他说,你不愿意他和别人定亲。问问他的想法。” 我心一顿,是啊,为什么我不去问问他,听听他的回答呢?以前遇到问题,我没有认真去探寻真相,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一个人就为两个人的将来下了定论。我那样做是不对的,既没有信任他,也没有尊重他。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耳听见他的回答。 “好,吕姐,我去找他。” 吕施施惊喜地说:“好,你今晚就去。” 我的心情激动不安,还有一些紧张。沈默啊,这一次我没有放弃,而你呢?是否依然坚持不再理我呢? 默然惆怅空对月 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一句莫言家的情况最后面加了几句话 按esc取消本页歌曲夏日贪凉,我决定从树林里走去慕容山庄。哪知在林子里迷了路,等我好不容易看见山下的道路时,月已上梢头。我正要从林子里下到路上去,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奔跑的马蹄声。我躲到树后,看见月光下隐隐有一个黑团向这边过来。越来越近,原来是一群骑马的黑衣人。只见最前面的一个人身子低伏在马背上,一手扬鞭策马,一手有节奏地拉摆缰绳,动作说不出的流畅潇洒。他的披风随风飘起,似浪翻腾。就在他经过我前面的路时,我感觉他忽然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心头一惊,却见月光下一片银色的反光,原来那人竟戴着一个面具!而他身后其他的黑衣人则全部黑巾蒙面。已有江湖经验的我知道此刻千万不能让他们觉,因此一动也不动,等这群人全部跑远了,才从树后面走出来。夜晚蒙面而行,就算是好人,也不会有好事生。不过刚才那人……真的很帅气哦,可惜戴着面具,不然还能看看他长得什么样,没准也是一个大帅哥。 半个时辰后我到了慕容山庄,如果要守门人替我通报,沈默一定不会见我。我绕到一个角落,越墙进去。虽然我的轻功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慕容山庄内高手如云,我知切不可托大,于是靠着对地形的熟悉,慢慢向沈默的院子走去。 忽然一声门响,接着一片桔色的光芒倾洒到院中,有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了。我赶紧闪到暗处。几个人在门口向慕容青云告辞,沈默也在其中。只见慕容青云满脸笑容,和沈默多聊了几句,最后还拍拍他的肩膀。 我尾随沈默来到他的院中。见四周无人,轻声喊道:“沈默。”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是你?”他的脸掩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走近几步:“我……听说你要定亲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不错。”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的心还是一颤。“你真的决定了?还是说你有什么苦衷?” 他侧过身,看着远处说:“我能有什么苦衷?这一桩婚事有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人人都羡慕我。” 我凝视他的眼睛:“那你喜欢慕容雪丹吗?你爱她吗?如果你爱她,那好,我祝福你们,我再也不会来烦你。可是倘若你并不爱她,那么你就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他烦躁地说:“你一个姑娘家,什么爱呀喜欢的,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我没必要听你的废话。”说完转身就走。 “沈默。”我抓住他的胳膊,他一僵。“你听我说。我不想你犯下错误,后悔一辈子。就算你决心忘记我,再也不理我。但是请你娶一个你爱的人,请你幸福!如果你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忘记我,或者说……是为了其它的目的,你大可不必。” 他似乎怒极反笑:“娶一个我爱的人?我爱的人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秦姑娘,你未免太高看自己。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一个我知道名字的女人而已。你与我无关,我的事情也无需你来指手划脚。” 我愣住了,眼前的这个人好冷好陌生,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温度,他看着我的时候没有了微笑。他不再会用宠溺的眼光跟随我,不再会温柔地握住我的手,不再会将宽厚的胸膛借我遮风躲雨。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如果说他爱的“秦芷萱”对于他来说已经死了,那么过去的那个沈默是不是也死了呢?不----他用身体替我挡住飞镖,他嘴角含血对我微笑,他从火穹帮手上救下我后的惊喜,他对我说“让我守护你一辈子好不好?”……我的心好痛!“不!你不要这样说,我的心好痛好痛!”我一只手拉住他,一只手捂住胸口,眼泪汹涌澎湃,“沈默,难道你真的忘记了你我之间所有的事情?你真的要抹杀我们的过去?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以前是很懦弱,总是逃避感情。我承受了你对我所有的好,却只会装傻,我……可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对于我来说你一直都很重要,你知不知道?我害怕承诺,可是我想未来还很长远。而你,过去、现在、未来,你是不是通通都不想给我一席之地了?是不是真的让我从你的世界完全消失你就开心了?是不是,是不是啊?!”泪水哽咽着我,说到最后已经句不成句。 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悲痛过、坦白过,他怔住了,我看见他的双拳紧紧的握起。我抱住他:“沈默,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呀。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我以为那只是喜欢一个朋友,一个哥哥。可是现在我懂得了啊。”如果不是爱着你,我的心不会这么痛;如果不是害怕失去你,我不知道你对于我比我想象得更重要。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比朋友多一点,比爱人少一些,何时却已是不能没有你。 他的双手迟疑着放在了我的背后,我感觉他慢慢用力抱住我。太好了沈默,你还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这份感情,是不是?我有一点欣喜,赶紧用衣服蹭去泪水,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时明时暗,竟像是在苦苦挣扎。不像刚才那样板着脸,但是却带着某种痛苦。不过我看见他瞥向我的一个眼神中,依旧有着曾经我熟悉的爱怜和温柔。 忽然他大叫一声,接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你怎么啦?”我担心急切地问他。他慢慢镇定下来,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他木然地说:“秦姑娘,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我是真心实意要娶慕容姑娘为妻,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不然休怪我不念昔日朋友之情。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生过。我不想我未来的妻子有什么误会。三日后我和她就会在此定亲,到时候,我会给你送上一份请柬。夜色已深,秦姑娘请回,恕不远送!” “沈默!”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脖子一疼,接着就昏迷过去了。 我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心头有一种哭泣后的惆怅空虚,并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中。从被风微微掀起的帘子缝里看见外面依然是夜晚,看来我并没有昏迷太久。我想坐起来,刚一动身体,黑暗中就有一个人说:“你醒了?”我愣了一下,探寻地问:“楚皓月?你怎么在这里?” “啪啪”他打燃打火石,点燃了一盏灯。在渐渐亮起的车篷内我看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马蹄嗒嗒嗒,车身摇晃着。“我们这是去哪?我是怎么到马车里的?”我问他。 他抬眼瞟我一眼,低头看着木几上的灯说:“我们回京城。” “回京城?”我惊得坐直了身体,连忙喊道:“不行不行,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我不能回去。” “什么事情?”他冷冷道,“不会是阻止别人定亲吧?” 我一怔:“你……你刚才偷听我们讲话?” “偷听?!”他握拳将桌子一拍,“你以为我想听!”他眉头紧锁。 “楚皓月,对不起,我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沉默一会儿说:“我只听到沈默最后说的那番话。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纠缠他?你……姓秦?” 之前经历了大悲,心情还没缓过来。我感觉心力交瘁,也不想对楚皓月隐瞒下去了,长叹一口气说道:“楚皓月,我也不想瞒你了。是,我姓秦,秦芷萱就是我。” 他正摆弄着桌上的一个杯子,闻言,手一抖,小圆杯咕噜噜滚下木几。“你说什么?”他猛然抬头盯着我。 我平静地说:“我就是秦芷萱。对不起,一直任性没有告诉你。” “我不信!” “其实你相信,只是不想接受。我的确是秦芷萱、秦子惜。” “你?好,好!”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变得苦涩暗哑,“你瞒得我好苦啊,秦姑娘!”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也很难受,但是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打算准备一直瞒下去?因为你从来没想告诉我你是谁,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是不是?你心里,你心里一直都想着他,对不对?”他强遏着怒气质问我。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此时此刻我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虽然我觉得他是一直强势着对我施予感情,可是我也不能否认我确实害怕让他了解我更多,爱我更多。我不想亏欠他,可是却伤害了他。 “皓月,让我走吧。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 “你休想去找他!”他冲口而出。 我掀开帘子,准备跳下车。他忽然伸手点了我的**,我一动也不能动。“楚皓月,你干什么?快给我解开!”我又气又急。 “我不许你走!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我管你以前是不是喜欢他?我不管,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他一把将我抱在怀中。 我的现在和未来?沈默他已经不要了。 “楚皓月,你别这样。”我轻声说。他更紧地抱住我。“皓月,我今天要跟你讲清楚。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我……” “不!我不听,你不要说!”他的双手抓得我疼。 “皓月,你很好,我喜欢你,是真的。我还想过也许我们将来会在一起。可是……我忘记不了他,我也不能让他忘记我。你放我走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又将我的哑**点上,柔声哄我:“你不要说了,伺书,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们回去,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不好?我们天天在一起,再也不理会其他人、不管其它事。睡吧。”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却见他红的眼睛里满是痛苦,我的心一颤,继而昏睡过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楚皓月正怔怔地看着我,见我醒来,他微微一笑:“你醒了?喝点水吧。”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杯子给我喂水。我的确口很渴,于是咕嘟咕嘟一口气都喝完了。喝完水我拼命朝他眨眼睛。他替我解开了**道,我应该能动也能说话了。 我想活动一下僵掉的身体,却现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咦?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全身软?难道是饿了?”我非常困难的才将自己靠在车篷壁。 楚皓月垂下眼睛:“我给你喝了软骨散。” “楚皓月!”我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了。 “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一切等回京在说。”楚皓月拿出一个靠垫放在我身后。 “皓月,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乞求地看着他。 “你还要去找他?他都已经那样说了,你、你还去?” “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对我,我要去问清楚。” “芷萱!你醒醒吧。他与慕容雪丹定亲是他自己提出的,没有任何人逼他。他甚至请出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石泉山人鹤翔天,以自家长辈的身份向盟主提亲。你要怎样才相信,他是真的要娶慕容雪丹!”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不信!”他昨晚明明还拥抱过我,他用力拥抱过。 “芷萱,忘记他吧!我会比他疼你一百倍,一千倍。永永远远都在你的身边。我不会像他这样让你伤心流泪。”楚皓月轻轻抱着我。 我的眼泪静静地流下:“皓月,你说他为什么要忘记我?难道他过去为我做的事情,对我说的话,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吗?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说忘记就忘记,说不要就不要。自己潇洒地抽身离去,却留下我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怀念过去。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又……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呵,我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洒脱的人,到头来才知道最放不下的人是我。皓月,我的心好疼啊,它被刀割,被火烧,现在已经一丝丝地裂开,马上就要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芷萱,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提他,你的眼里心里只许有我一个人。你是我的,是我楚皓月的!”他把头蹭在我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我。 我闭上眼睛:第一天。 第二天,楚皓月给我喂水喂饭。他说:“药力会慢慢减弱,等到三天后你就能动了。” 我不说话,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心里一直念叨着:第二天,第二天…… 楚皓月看我不言不语,眼睛越来越红,他狠似地摇晃着我:“你醒醒吧,你为他这样值得吗?就算我现在放你走,你去了能做什么?当着所有武林人士的面将他带走?他会听你的吗?你不过是徒增一个笑话啊!” 我看他一眼,长叹一口气。是的,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去了能做什么?我有能力让沈默改变主意吗?我有能力阻止他们定亲吗?正视现实吧秦芷萱,你无能为力。 第三天,定亲仪式应该开始了吧。沈默是不是穿上了他从未穿过的华服,慕容雪丹一定打扮得很美丽吧。大家一定称赞他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睁大眼睛看着车窗外,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直到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落尽。我的眼睛黯淡下来。 “啊----啊----啊----”楚皓月忽然撕心裂肺般地长啸,这声音在寂静的荒野直冲云霄,惊飞归家的飞鸟。其实在我心里,我已经这样长啸呐喊了好多次,我真想用这样的喊声将我所有的痛苦都泄出来。就像张柏芝在《河东狮吼》里面那样,声嘶力竭、痛彻心扉,连山河都为之变色。可是我却没有一点力气和心力喊出来。 楚皓月啊,这样的喊声……我终是伤到了你。 沈默,你不再属于我了。你不再爱我了。 可是我依然爱着你。 第三天过去了。 楚皓月带我回到了京城,软骨散的药力也都散了。但是我依然仄仄的,似乎大病一场。他原打算带我去他家,在我一再的坚持下才把我送回自己家,但却派了四个保镖过来。我想无非是不想让我再跑了吧。 莫言看见我的样子大吃一惊,立刻就要去请大夫。我拦住他,指着心脏对他说:“是这里生病了,累了,没有力气了。”说完把头靠在他的身上:“莫言,我撑不住了。” 莫言把我一把抱起,送我回房间。以前我总说他是j家美少年,可是如今,少年也长大了。他比我当初遇见的时候高多了,不再是瘦弱的男孩,而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他的眉目更加舒展,在以前清朗俊秀的基础上多了一层成熟的魅力,不过毕竟年龄还不大,依然有着少年般的纯净。我双手环抱在他的脖子上,低头说:“莫言,我是不是很不称职?我没有陪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一天天变化,陪你们经历成长。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同样,我也不是一个好朋友,一个好恋人。我似乎做什么都很失败。” 他顿了一下,抱紧我说:“你胡说什么?在我……们的心目中,你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是我们最最重要的人。” 我笑着流出眼泪来:“还是我的小傻瓜们好。我真高兴有你们。” 莫言将我安顿好,他没有问我什么。只是每天带着孩子们来陪我,让厨房给我做各种好吃的食物,还请来一些街头艺人来府里给我们表演解闷。他总是这样懂事,从各种细微的地方体贴你,却不给你任何压力。我知道他其实很想问我,很想了解一切。但是他担心让我伤心,所以选择默默地关怀。 这一天他忽然很严肃的对我说:“芷萱,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当初骗了你。”我愣住了。他继续说:“当初你问我多少岁,我说十四,其实我当时已经十六了。我之所以骗了你,是因为,我的族人全部被先皇所杀,我是唯一逃出来的一个。为了不被人现,我就谎报了年龄。” 我惊讶极了,原来莫言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身世。我握住他的手,他微微一笑:“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守卫边疆的将军。在七年之乱的时候,他跟如今的皇上关系密切。其他皇子为了争权夺利,陷害我的父亲勾结外疆人,说他出卖玉德国。先皇在看了假的证据以后,就将我们上官家诛灭九族。幸而抄家当日我侥幸逃脱,这才一个人苟且活了下来。我们上官族上下300人,我的爹娘、哥哥姐姐,还有尚在襁褓的弟弟,全都……我从边疆一路走来京城,我本幻想来杀了那狗皇帝,不成想还没等我杀他,他就一命呜呼了。你知道如今的皇帝为什么没有彻查我们仙株会吗?因为他认出了我。” “什么?那他……” “他与我父亲是生死之交。说起来我父亲的死也算是因为他。他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他为了弥补我们上官家,就默许了仙株会的存在。” “是这样啊。那你当初还怕什么?”我又不解了。 “我跟你说的,都是皇上后来跟我讲的。他说要替我们上官家平反。呵呵,你说还一个虚名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我如今只想与你们大家一起好好生活。” “莫言,想不到你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我轻轻拍拍他的背。 他替我挽起一缕碎,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各有各的痛苦。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它打倒。只要你努力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现那些痛苦如尘烟一样,风吹即散。” 我一怔,他将自己最痛苦的经历讲出来,是为了安慰我么。我心头一酸,非常的感动,勉强笑着说:“你放心,我就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那才是我熟悉的秦芷萱。”他凝视着我,欣慰地一笑。 司空星、柳成玉和花无语来看我。 司空星说:“你可别怪我。你只留下那封信,把小月急坏了,他疯似的到处找人。我被他骚扰怕了,在武林大会上看见你就告诉他了。” 我故意瞪他一眼。他啊呀呀道:“他也没讨到好啊,什么也不说就出去大半个月,都快把皇上给气死了。他这几天都在受罚呢。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一忙完立刻就来看你。” 柳成玉道:“的确,不少人为这事上奏,皇帝只好说是派他出去办事去了。” 我对柳成玉拱拱手:“恭喜柳兄现在在朝廷当差。” 司空星道:“你还有一事要恭喜他,皇上要给他指一门亲事呢。” 亲事?我的心一抖。 柳成玉和花无语瞪着司空星。司空星一怔,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摸摸鼻子。柳成玉忙说道:“你好好休息几天,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大家再出游去玩。” 司空星也说:“是啊,城里来了好几拨玩杂耍的,你一定没见过。过两天我就带你去,还给你包场子好不好?” 我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我,纵使心里还是很失落伤感,也微笑着点头说好。 最后花无语说要留下来陪我住两天,将他们二人送走了。 我将最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花无语。她沉思半晌说:“想不到沈默的变化如此之大。难道真是‘哀莫大于心死’?” 我苦笑一下:“或许这就是上苍对于我的惩罚。在我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要我尝尝失去的滋味。” 花无语说:“你当初听说他要成亲的时候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我默然片刻道:“当初听说的时候我有些失落,但是并不打算去纠缠什么。或许就像一个人受伤的最初片刻,他感觉不到疼,但是渐渐的,伤口会越来越疼。就在他对我讲述那一番为我而受的痛苦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明白他的心情,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那种痛彻心扉。我的心情从此大不一样。我开始失去了置身事外的洒脱,仿佛从云端跌落万丈红尘。一颗心有了感觉,先尝到的竟然是痛苦。我以前向往爱情,却害怕受伤,所以不敢靠近爱情。就拿苏凌来说,我何尝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和痛苦,而选择了守望。从没想过主动去探寻那段感情的真相。如今,我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却真的受伤了。无语,你明白那种痛吗?”我凄然地看她一眼,“我自己经历了,才明白当初对他的残忍。” 花无语抱住我:“好了芷萱,别难过别伤心。你还有我们。心碎了咱们把它粘好,时间一长,你就会忘记痛苦,一颗心就又是崭新崭新的。”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淡忘这种痛苦,但是我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我生命中给过我快乐、给过我痛楚。无论是什么,它都与我的生命交融。我不会像他那样选择遗忘一切。” 花无语犹豫了一下,说道:“芷萱,你应该明白,你痛苦会有人比你更痛苦。楚皓月他……你在他的面前为别的男人伤心,他一定非常非常痛心吧?” 耳畔响起他的那几声长啸,饱含着太多的痛郁,我唯有长叹一声。 佛言: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君莫叹 花无语陪了我两日,我让她回去了。这段时间,我不敢向他们中任何一人打听,沈默到底定亲了没有。他们也对我绝口不提江湖上的事情,每天只是陪我吃喝玩乐,想法子逗我开心。白天我掩饰好自己的心情,让所有人为我放心。可是一到夜晚,痛苦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这日晚上,我点燃一只蜡烛,看着烛泪一颗颗滚滚而下。蜡炬成灰泪始干啊。忽然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了婉转的笛声。我仔细聆听,是他? 我推开门,看见星空下,一个白衣人站在院子中间的假山上,正横笛而吹。他看见我,露出温柔的笑容,白衣胜雪的他在银色的月光下,更显得光华无暇。熟悉的婉转的曲调让我禁不住心酸。一曲终,他从假山上缓缓落下,我冲上去拥抱住他:“柏大哥!”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轻轻拍拍我的背,抚摸着我的长说:“我都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你……好了,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柏汐云气质沉静,莫名就让人觉得安宁。拥抱着他,我的心也仿佛平静下来,获得了一种宽慰的感觉。 “他……定亲了吗?”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怎么说呢,算定了吧。” “此话怎讲?”我有一点吃惊。 “曲家大当家的在他们定亲之日前一天刚刚过世,是以没有举行定亲仪式。但是……我听说他们两家仍旧交换了信物,所以,也算是定亲了吧。”柏汐云有一点担忧地看着我。 我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沈默和慕容雪丹要定亲,就赶往白鹤镇,路上得知你忽然失踪。我就去问沈默是否知道你的下落。他说楚皓月把你带走了。我就到京城来了。” “你见过他?” “是……其实,也许等他想起来往事,你们就能……” “算了。”我苦笑一下,“遗忘是他的选择。我们不说他了。你能来,我很开心。” “好。”他温柔地笑笑,“不说了。我吹曲子给你听。” 他吹出的曲子像春天的阳光,令人觉得懒洋洋的非常舒泰,又像这夏夜里的微风,让人舒爽心怡。我沉浸在悠扬的笛声中,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早醒来,我觉自己整晚居然睡得很安稳,没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整个人精神好多了,心情也似乎明朗了一些。 门外传来一阵笛声模仿的鸟叫声,我不禁微微一笑,跑出去喊道:“柏大哥。”他转身看着我,也微微一笑:“你醒啦?昨晚休息的好吗?” 我点点头:“多亏了你,睡得很好。” 他将手上的笛子转几个圈:“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听一听曲子。” “不错,这叫音乐治愈法。不过不能听悲伤的曲子哦,不然就越听越伤心了。”我莞尔。 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柏汐云问我:“你见过秦无棉了?”我给他倒上一杯茶,说:“是的,而且她还找到她失散的儿子姬念麒了。你知道吗,原来姬念麒就是武当的清灵子啊。不过他和小猴子怎么看都不像双生儿啊。” “哈哈哈,那是因为他们的神态动作非常不像,其实若论容貌,仔细想想倒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柏汐云似乎也很高兴。他忽然感慨地说:“秦无棉之前突然通知逍遥派,说指认你做下一任圣女,我们一直都以为你就是她的女儿。谁知与你凌霄谷别后,她忽然将念麟派了过来,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她的女儿。” 我心中一直有个谜团,这时就问了出来:“那你知道她为何要指认我为圣女吗?” 柏汐云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也许与姬昱焰有关吧。” “哦。那秦无棉从冥玦教逃出来后为什么不回逍遥派?” 他叹口气:“二十年前,无棉遇到姬昱焰,执意要跟他走。与当时的月圣,就是无棉的母亲,生了强烈的冲突。秦无棉放弃了圣女的身份,只说将来会把她的女儿送回逍遥派。就这样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月圣是她的母亲,怎么说也该保护自己的女儿啊。” “月圣对她很失望,说她背弃了逍遥派。何况,她们母女俩都太倔犟。”柏汐云怔了一会儿说:“月圣临死的时候对我说,要我好好守护着逍遥派,等待下一任圣女的来临。并且守护着她,不要让她再生无棉一样的悲剧。”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双眸像是无忧山中的溪水,本是清洌,却又有一层雾气萦绕。他乌黑的丝堪比我以前在广告中见过的“丝质柔滑”,更衬得他冰肌玉肤,不染凡尘。 他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的手心:“这是我们逍遥派的圣物,你愿意以圣女的身份保护它吗?”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项链。奇特的是,项链的坠子居然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面缀有九颗细小的红宝石。“这是什么?” “这是辟邪珠。那上面的红色的石头原本是一颗珠子,后来圣祖将它打碎做成了这项链。只要戴着它,就能穿越无忧山的毒障。这是前不久秦无棉给我的,当年她带走了它,原本是想传给她的女儿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探究地看着他。 “很多事情就要随缘。虽然我……们逍遥派很希望你做我们的圣女,但是我们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人生总是在不断地选择。其实我并不是否认过去的想法,那时的选择也无所谓对与错。只是现在的我觉得多承担一些东西,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我看看手心的项链,抬头笑道:“那就有劳护法大人给我戴上啦。” 那一刻我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笑容。从来没见过他像这样自内心欢畅地笑过。就像那一年我在冥玦教看到的大片樱花林,无数璀璨的繁花如云似水,极端浓烈温柔华美。假如你看见一朵鲜花盛开,你或许会赞赏它的娇艳,可是当你看见千万朵鲜花绽放,那就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震撼。 我喃喃说:“柏大哥你可千万别这样对别人笑,人家都会变傻的。” 他好笑似地拍拍我的头。我偷笑,这样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真是赚了! 柏汐云去京郊的分舵处理教务,说会尽快回来看我。 下午楚皓月来了。他一见我就扔给我一个黑色的袋子。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我的折叠伞。我撑开伞,感慨万千。 “这几日我实在抽不开身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他身上的官袍尚未换,看来是一出宫就匆匆赶来了。 “没关系,你忙你的好了,不用管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忽然怒气冲冲,“我已经跟皇上说了,让他尽快给我们赐婚。” 我叹口气:“皓月,你明知道我现在是不可能跟任何人成婚的。” “除了他是不是?” “我不想跟你吵架。” “好啦好啦,伺书,是我不对。我们不提他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看着他恳切的目光,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我看着那辆马车,脑门出现了黑线:“这就是你的马车?” 他笑嘻嘻地说:“是啊是啊,你不是跟我提过你家乡有一种车叫‘敞篷车’么?我就叫他们把马车装改了一下,你可满意?” 这家伙把车篷给去掉了,底座变成方形加高,一根杆子上装着一个顶棚,棚子四周飘下来一些幔帐,幔帐之中有两个座位和一个小桌子。那幔帐是半透明的轻纱,(一路看,有风吹起的时候就会微微露出缝隙。 “呃,楚皓月,有很多人看着我们。”我看着幔帐外成群“观赏”我们的人说。幸好我带了面纱,不然真是丢脸死了。 “我知道。”他得意洋洋。 “哎哟,那不是楚家三公子吗?楚三少爷!”忽然一个女人喊道。 楚皓月拉开幔帐,冲她挥挥手。外面的少女们都尖叫起来。“啊,看见啦,看见啦!” 我揶揄着说:“嚯,我今天才见识到楚三公子的魅力啊。” “哼,那是当然。以前我和司空星他们游街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人向我们扔花。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哦。”他斜睇我一眼。 我想起以前给安排的那些女人与他“巧遇”,不禁笑出声来。他咳嗽一声:“不过我可不像司空星那样,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理的。” “是哦是哦,大情圣!” “伺书你放心好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理其他女人。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楚皓月……” “好啦我不说了,来日方长嘛。”他微微一笑。 第二天伺剑带了一大堆的东西给我。我说:“怎么又拿了这么多东西来?”伺剑不看我“好啦伺剑,别念叨啦,我都要以为你是搞推销的了。” 伺剑不耐烦地将东西一放:“爱听不听。不是公子嘱咐要讲清楚,我才懒得跟你废话这么多呢。” “怎么啦伺剑,你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公子整日差你来送东西跑腿,你烦了?其实我也不想的,跟他说了好多次,他都不听,非要送这些东西来。” “哼!伺书!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我们公子对谁都没这样好过,你怎地这番不识好歹?!”伺剑忽然怒气冲冲地说。 “呃?” “我跟你说,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走到大街上都不会有人看。我们公子是何等的人才?有那么多官家大小姐都喜欢他。他却唯独对你……你、你还让他为你着急难过,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你还是让他省点心吧。”他梗着脖子说出一大通话来。 “伺剑……”我还没说什么,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柏汐云处理完教内事务过来时,我正看着那堆东西呆。他看看问道:“是楚皓月送的?”我双手撑住下巴点点头。 “吕施施去过白鹤镇的曲水酒家,找过我们的伙计。” 我精神一振:“是吗?那是我告诉她联络我的方式。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没有说。” 我思忖道,如果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情,吕施施是不会轻易去找我的。会是什么事情呢? “柏大哥,我、我想去白鹤镇。” 他深深看我一眼,不知怎的,我有点心虚。“好的,我们逍遥派的圣女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放心,我陪你去。” 我去向孩子们告别。我默默张恒的头:“如果莫言哥哥不在家,你就是最大的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他认真地点点头。 云筑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配上我给他剪的桃心头,格外的可爱。我捏捏他的脸蛋说:“家里就数你最淘气。你要听哥哥们的话,还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他挺直背说:“师父说了,我的武功最近大有进步。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哥哥和妹妹的。”这个小鬼,他还加上了“照顾好哥哥”。我笑着点点他的额头。 小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那乌黑的眸子让人忍不住心疼她。“姐姐,你是不是又要出远门?”我有点难过地点点头,这些日子他们天天陪伴在我身边,与我笑闹对我撒娇,我实在很不舍得离开他们。她稚气地说:“姐姐你不要难过,我们都会乖乖的在家听莫言哥哥的话。你只要赶快办完事情,就能很快回家又和我们在一起啦。”我摸摸她的脸,抱抱她,勉强笑道:“小妹说的很对。姐姐一定会尽快回来找你们的。” “莫言。”我走向他。他扭过头,不看着我:“你又要走?” “是。” 他转身就出了客厅。我追到院子里:“莫言。”他倔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走过去,正视着他:“对不起。”他不言语。我替他整整衣领,把头理一理。他放缓脸色:“你走吧。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 我心下一阵愧疚:“抱歉。” “芷萱,”他忽然一把抱住我,我愣了一下,也伸手慢慢抱住他。只听他在我的肩头说:“不管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回家。我、我们会一直等着你。我知道,你就像那天上的鸟儿,是要在天空飞翔的。可是倦鸟总要归巢的是不是?你要记住,这是你的家。” 我哽咽着一个劲地点头:“是的,我知道,你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回家的,一定!” 他眷恋地在我肩头蹭蹭:“说话算话。” 呵呵,终究还是个孩子啊。我看着他,双手捏着他的脸:“我要你给我装酷!小家伙,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等我回来。” 他揉揉脸,看着我笑了。真是级可爱的笑容啊。“你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你。” 柏汐云说:“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外面的保镖?” 莫言道:“要我喊人来吗?” 柏汐云道:“不用了,我解决的了。只是不能伤他们,那么楚皓月还是会知道的。” 我和柏汐云骑着马冲出家门,那四个保镖立刻冲了上来。“秦姑娘,请留下!”我不理他们,继续前行。他们施展轻功追了上来。柏汐云从马上飞身下来,手拿一枝玉笛几招就击退了他们。 等我们骑到城门的时候,一个守城人忽然拦住了我。他拿出一张图纸,对着我瞧了瞧。“姑娘,对不起,你不能出城。” “什么?为什么?” “在下也不知道,只是上面的命令。” 我与柏汐云对视一眼。正在这时,后面有人骑马而来,他喊道:“拦住他们!”是楚皓月?柏汐云立即动手,将城门之下的几个守城士兵点了**。我们冲出城门。楚皓月随即跟着冲了出来。“伺书,你不要走!” 我停下马,对他说:“皓月,对不起。现在的我无法为任何人驻足停留。你不要留我。” “你真的要走?不能为我留下?”他双眉斜飞,乱了长飞扬。 “对不起。”我低下头。 “可是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你说过,说过的!”他嘶声吼道。 我不忍心看他:“你知道,那些话……皓月,对不起了,再见!”我扬鞭策马。 他飞身过来想拉住我,柏汐云用笛子挑开他,道:“得罪了!”将他击退。 过了一会儿,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怔怔地看着我,背衬着满天的彩霞。 “伺书----”这样的喊声,竟像是诀别?我忍不住又回头看看他,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再见了,皓月。 白鹤镇,到底又生了什么事情呢? 拨开迷雾 作者有话要说:芷萱在本章唱了一歌《陪我看日出》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听听,取消按esc键赶往白鹤镇的路上,柏汐云忽然对我说:“芷萱,你要不要开始接触教务?多少没关系。你可以试着慢慢处理一些事情,对教众号司令。”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可是我想了想,说:“柏大哥你看着办吧,你觉得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学习,你告诉我。我尽自己的能力去学,但是你也不能完全放手不管我哦。” 他喜出望外,眼睛笑弯了:“好好,也不着急,你愿意就行。”说完骑马走了几步,看看我,笑笑,又走了几步看看我,又自个儿笑笑。那模样纯粹像一个孩子偷到了糖,自己心里偷着乐。 原来自己付出一点,竟然可以让别人这样快乐!我心里也有一些甜滋滋的。 “芷萱,你变了。”柏汐云忽然说,我一愣。他眼眸一转,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喜欢唱歌的,但是现在却几乎听不到你的歌声了。我还记得你坐在我的马车上的时候,突然吼了一句‘太阳出来喜洋洋’,把我吓得差点笑出声音来。在怡香楼的时候,我还听过你唱什么不怕不怕蟑螂,也非常有趣。”哦,他指的是这个啊。 是啊,我真的好久没有心情唱歌了。 “芷萱,振作起来。我相信你!无论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你只要做一个像以前一样快乐的秦芷萱就可以了。”他看着前方说完这番话,然后转头看着我。清亮的眸子满是郑重。 我心中涌动起一阵感动,胸口忽然觉得好温暖。我忍住热泪----呵,最近的我真容易掉泪啊,对他说:“柏大哥,我现在想唱一歌你听。”他一怔,继而微笑着点点头。 “雨的气息是回家的小路,路上有我追着你的脚步。脚下边保存着昨天的温度,你抱着我就像温暖的大树。雨下了走好路,这句话我记住。风再大吹不走祝福,雨过了就有路,像那年看日出,你牵着我穿过了雾,叫我看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 “哭过的眼看岁月更清楚,想一个人闪着泪光是一种幸福。又回到我离开家的小路,你送着我满天燕子都在飞舞。雨下了走好路,这句话我记住。风再大吹不走祝福,雨过了就有路,像那年看日出,你牵着我穿过了雾,叫我看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虽然一个人,我并不孤独,在心中你陪我看每一个日出。” 歌声中,他的眼神闪闪绰绰,像苍穹中的星子明明灭灭。 终于到了白鹤镇,我让柏汐云先去曲水酒家等我,自己一个人去至杀教的分舵。 正要敲门,吕施施正好开门要出去,她惊喜地将我拉进小院,关好门,似喜似悲地喊道:“芷萱,真的是你?我都不敢相信!”我微笑着拉拉她的手。她拍拍我的手,难过地说:“我可怜的孩子……默儿对不起你啊。”我胸中气血翻腾,眼眶一热,勉强笑着摇摇头。 她看着我说:“瞧你,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唉!” 柯奕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边,他咳嗽一声:“还不快请秦姑娘进屋。” 吕施施回过神来,似有自责,忙热情地扶着我进去落座。 “秦姑娘最近还好吧?你忽然失踪,让我们很担心。”平时极少讲话的柯奕风对我说。 我忙拱手道:“让大家担心了,万分抱歉。其实……我就是回家了一趟,没什么事情。” 柯奕风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是该回回家。” 我知道他是一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非常明白他的关心。感激的对他笑笑。 “吕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吕施施有些愧疚地说:“竟然让你特意跑来,我真是过意不去。毕竟……毕竟这是默儿的事情。” “沈默他怎么啦?!”我一下子站起来。 “他没事没事,是关于那件事。”吕施施急忙解释,突然她怔住了,接着竟然拭泪道:“萱儿你这样关心他,他却……唉,我苦命的孩子啊。” “施施。”柯奕风低声劝慰着她。她赶紧擦掉眼泪,平静下来说:“前些日子,曲家大当家的忽然过世。江湖上不少人前去吊唁。几日后穆大哥忽然兴奋地对我们说:‘我这次很有可能现了那个神秘的武学天才!’我和奕风都很惊喜,急忙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江湖盛会我都会去参加。偷偷在人群中观察,想找到身形眼熟之人。以前就是用这种方式找了几个怀疑人。而这一次,居然被我现了和那个人极像的一个人。因为那人身材极高,本就不多见,而且这个人施展轻功的身形和当时悬崖之战中的那人极为相似。但他只是夜晚悄悄去过一次灵堂,就又消失了。不过我有信心,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 吕施施看我一眼说:“我去曲水酒家找你,一来是担心你,二来也是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你现在……” “剑侠夫妇是好人,是真正的大侠。害死他们的人自然就是奸佞的小人。就算不是因为沈默,我能为他们出一份力,让人觉得这世上终是‘邪不胜正’,我也觉得很开心,很有意义。”我认真地说。 “好姑娘!”吕施施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那我又能做什么呢?” “这……我们知道逍遥派珍藏着许多武学典籍和一些武林秘闻,我们想让你查一下,江湖上有没有这种奇特的武功,练了以后就能很快地学会别人的武功。或者江湖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没有。”吕施施有点迟疑地说,我知道她怕我认为他们是在利用我。 我对她笑笑:“没有问题。”柏汐云不就是一部活动电脑吗?我征得他们的同意,决定让柏汐云帮忙。 “这样的武功我没听说过。但是我知道世上有这样的武学奇才,能对别人的招式过目不忘,且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使出。”柏汐云思忖半晌后说道。 “是谁?”吕施施惊喜地说。 柏汐云歉意地表示道:“可是此人是百年前的江湖人物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后人呢?”我问道。 柏汐云轻轻摇摇头:“这样的能力不是教出来的,而是天生加上后天有意识地训练出来的。我想你们说的这个人,一定是天生资质过人的武学奇才。” “那你可知在江湖上年约三十七八到五十的人中,谁可能有这样的天资?”柯奕风双目炯炯地说。 柏汐云低头沉思,密室内不透风,我在一旁给他轻轻打扇。过神剑山庄6青竹,十三岁就打败了他的父亲,十五岁正式接任神剑山庄,今年三十九岁;宫靖,三十年前年仅十六岁,就挑了雷霆帮二十个分舵,但是他在报仇后就从江湖上消失了;曲家曲飞扬,十二岁的时候在世家子弟比武中夺得头筹,据说是曲家近百年来天资最高、最有前途的子弟,可惜十六岁的时候就忽然暴病而亡,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四十多岁吧;还有就是你们都知道的慕容青云和沈思傲,这两人也是少年成名。” 一直没有出声的穆剑亭忽然开口说:“你刚才说曲家曲飞扬?” 柏汐云点点头:“他虽然只活到了十六岁,但是他的传闻却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流传了。据说他三岁的时候就能打一套桃花拳,五岁的时候已经能用剑,七岁就能杀人……”我打了个寒颤,好厉害的小朋友。 “你知道他的身高吗?”穆剑亭紧紧盯住柏汐云。 柏汐云道:“这个倒未有详细记载,只说他身材修长,为人过于直率。” 穆剑亭又道:“可有记载说他得何病而亡?” 柏汐云摇摇头:“只说是暴病而亡。他的死对曲家打击非常大,曲家当时的大当家也就是曲飞扬的父亲,连儿子的丧事都不愿意举办,最后还是其他族人帮忙简单办了,他半年未曾出门。”真是闻之辛酸啊。这样优秀的儿子,做父亲的一定为他非常骄傲抱有极高的期望,谁知却是白头人送黑头人,他一定是伤心透顶。 火烛摇曳,墙上的影子摇摆不定。吕施施迟疑地问:“穆大哥,莫非你怀疑是曲家所为?” 穆剑亭道:“那人半夜出现在曲家灵堂,不能不让我怀疑与曲家有关。” “可是曲家与沈大哥梅姐姐有何恩怨?以曲家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是为了无忧宫的宝物啊。”吕施施不解道。 “恩怨……”大家都蹙眉思索。 我插言道:“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喜欢梅婉华,所以很恨沈思傲,然后就把他给杀了?啊……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连梅婉华也没放过呢?嗐,我瞎讲乱讲的。” 穆剑亭冷冷地瞪着我,吓得我的心一惊。瞧我刚才乱讲些什么啊,要说为那个原因最恨沈思傲的,非眼前这人莫属了。看得出来,他一定是苦苦地恋着梅婉华,一直到她死后这么多年仍然深爱着她。 我咳嗽一声,避开他的视线,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个幕后之人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才会那样做。如果说是为了宝物,他应该不会找那么多人来分吧?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他不怕分赃不均或者黑吃黑么?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因为仇恨才那样做的。” 我看见柏汐云赞许地对我点头,我心里有一些得意。柯奕风则说:“无忧宫的宝物其实也不能分。”呃?吕施施看我一眼说:“柏护法没告诉你吗?无忧宫的宝物相传是一把神兵利器或者是一本武学秘籍,不是一堆金银财宝。”啊?提到宝物,我先想到的就是那些堆在山洞里的无数个金光闪闪的箱子啊,我还以为那些人要的是藏宝图之类的东西呢。 我奇道:“这怎么可能啊!如果那个神兵利器或者武学秘籍真那么厉害,沈思傲还会被他们打败吗?” 柯奕风和吕施施一怔,面面相觑。柏汐云叹道:“江湖人就是这样,迷信于兵器和秘籍,为之杀戮掠夺,却没想过那些东西真要是天下无敌,他们的主人又为何会被打败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 穆剑亭道:“假若此人是为了宝物而来,他则必定要有把握能得到最后的胜利。但依我看,当日之人谁也无法以一个人抵挡其他所有人。所以,以幕后人策划整件事情的心智,他不会用这个方法去夺得宝物。” 柯奕风说:“这么分析下来,确实应该是为报仇而来。” 我说:“如果说是因为仇恨,那么他一定想亲自报仇,而这个人应该是追杀中杀得最凶狠的人。” 穆剑亭目光飘向远处:“那一天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我有点泄气,看来此路不通。 吕施施说:“不知为何,我有些介意大哥之前说的那个站在一旁旁观的人。我觉得此人颇为怪异。” 穆剑亭蹙眉道:“那人既然到了现场,一定也是接到过幕后人的信笺。倘若他为了宝物而去,但他没参与动手,其他人在争夺时必然第一个除掉他。而若是为报仇而来,又为何袖手旁观?那一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生死之战,只有他冷冷地站在一旁。”好怪异的心理哦,早知道我该在大学选修一门心理学了。 每次分析到这里,如同进了死胡同,大家都想不通。 我怅然道:“那个人大概是去看戏的吧。” 柏汐云似有所动:“莫非他就是幕后之人?” 穆剑亭眼眸一亮:“何以见得?” 柏汐云道:“我感觉这个幕后人策划整件事情心思极为慎密。他一定是一个有着相当权势或者说金钱、能力的人,不然他如何能找到这些愿意参与的人,又不透露风声?而他若是这样一个人,则他的心态肯定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掌控着全局,很难说不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所以我觉得如芷萱所说,他可能会站在一旁看戏,看他自己策划出来的一场戏。” 穆剑亭皱起眉头:“的确,他竟然能抓住我的弱点,而我以前极少出入江湖,他是如何得知的呢?此人的确非同小可!”他伸手按下一个机关,墙上徐徐落下一幅画来,画上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及笈时候的梅婉华。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画。“穆大哥,这画是你画的?”吕施施问。穆剑亭点点头:“婉华在无忧宫的时候,我给她画过许多画。” 穆剑亭伸手慢慢抚过画中人的脸,然后将画升了上去。他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过,婉华……当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全被人画花了。” “啊?”吕施施、柯奕风和我大惊。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沈默的娘亲居然被人如此对待! “那些人,好狠啊!”吕施施泫然欲泣,柯奕风也满脸的悲痛。 穆剑亭的手握成拳头,越捏越紧,咯嘣作响,他眼内闪过杀机:“我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断!” 柯奕风悔恨自责地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劝他们从西域回来了。” “西域?”吕施施一怔,“是啊,雪山就是在西域啊。”她忽然眉头紧蹙,双手捂住心口,焦急地说:“等等等等……雪山,西域,二十年前,权势,曲家,沈大哥说过的话,婉华的脸……难道、难道……”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难道是他?” 真相?假相? “是谁?”柯奕风和穆剑亭齐声道。我和柏汐云也紧张地看着吕施施。 “曲长空!”吕施施道。 “为何是他?”柯奕风问道,似乎很不理解。 “曲长空是什么人?”我悄声问柏汐云。他低声告诉我:“是曲家刚刚去世的大当家曲溯浵的长子,曲云裳和曲飞扬的哥哥。” “曲家虽然和沈大哥夫妇没有恩怨,但是曲长空的妻子周之芜跟他们有仇啊。曲长空的妻弟周之熵因欺凌百姓被沈大哥教训了一顿,谁知他非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纠集一帮人去杀沈大哥,并且胆大包天敢调戏梅姐姐。沈大哥一怒之下将其重伤,后来没过多久就死了。听说那周之熵是周家的独子,周之芜非常宠爱她这个弟弟。”吕施施说道。 柯奕风恍然大悟:“原来周之熵是曲家的亲戚!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那个周之熵死的也不算冤枉,死在他手下的平民百姓恐怕就有上十人,完全是横行乡里的一方恶霸。” 我不解道:“曲家不是武林世家,很有地位的吗?怎么他家的亲戚如此不堪?” 柏汐云道:“周家以前也算是江湖一个大家,只是近十几年来有些没落。那个周之熵是独子,家中亲人过于娇纵,是以品行不端。” 吕施施点头道:“曲长空非常爱他的妻子,也许二十年前的事情就是他策划的,为给他的妻子出气报仇。而且二十年前在沈大哥他们回中原以前,他去过西域,此事千真万确。并且我记得沈大哥曾经跟我说过,要我不要和曲家的人太接近。这话当时我没放心上,后来才知是大错。”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柯奕风,后者全无反应,于是继续说道,“因为周之熵的死,周之芜非常恨沈大哥,也很恨梅姐姐。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梅姐姐被人划花了脸。而且说不定当时在一旁旁观的人就是周之芜。” 穆剑亭眼神一凛:“以那个旁观者的身形,也不无可能是一个女人。那么难道那个武功极高的人是曲长空?”他看向柏汐云。 柏汐云摇摇头:“未曾听闻过曲长空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 穆剑亭思索片刻,断然道:“我们从现在开始集中注意力彻查曲家。一,我们要搞清楚曲飞扬到底死了没有。二,要试探一下曲长空的武功。” “此事要通知沈默吗?”吕施施问。 穆剑亭摇摇头:“暂时不用,以免打草惊蛇。等需要他的时候再告诉他。” 密室会谈终于结束了。一直以来横亘在大家眼前的迷雾渐渐稀薄,真相似乎就在前方路的尽头。取得了如此进展,所有人心中都变得畅快起来,做起事情来劲头十足。我在心中暗暗说道,沈默啊,我能为你做的,也许就只有这些了。 穆剑亭亲自带人去曲家所在地调查去了。我在白鹤镇似乎变得没什么事情做。这一天一个不之客出现在我面前。 “姬……教主。”我嘴角有点抽搐。 他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看我,还是那样妖惑,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忧郁。就连狂放的长似乎都变得落寞,在他脸颊边静静垂着一缕。“把无棉还给我。”他喃喃说道。 “什么?” “你们到底把无棉藏到哪里去了?!还有孩子们。你们快还给我!”他眼中忽然杀气大盛,恶狠狠地抓住我的双臂。 “他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啊!” “你胡说!快还给我!”他摇得我的头都晕了。 “他们在逍遥谷。”柏汐云忽然出现。 姬昱焰放开我:“当真?”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哼,如果你骗我,我就掀翻你逍遥谷!”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我摇头叹息:“何苦来哉?当初不信任人家,现在想弥补,弥补得了吗?这十几年不是一条小沟脚一跨就过去了的。” 刚一说完,姬昱焰又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吓得咽下还没拖完的话音,惊恐地看着他。他眉头微皱:“萱儿,你说的很对。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去弥补的。后悔也无济于事。但是昨日之日不可追,今生所剩无多,难道我还要去浪费吗?”我愣住了。 他接着转头问柏汐云:“逍遥谷怎么走?” 姬昱焰走后,柏汐云问我:“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我想想说:“只要还有爱,就会有希望。” 柏汐云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微微一笑。他说:“无忧宫的宝物我以前对你提起过,但是没有仔细说。这次你可要听好了,对于这个宝物到底是什么,本教典籍上面只留下了一句话: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生死相依,庄生晓蝶。” 我迷惑地说:“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东东?”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咬咬手指:“那么司徒靖一定知道啦?” “也许。” “那为何没有人去无忧宫抢宝物?” 柏汐云无奈地摇摇头:“那也要你能抢得到啊。无忧宫江湖地位崇高不说,无忧宫之人武功高强不说,那宝物据说在无忧山里面,谁能进去抢呢?” 我哑口无言。无忧山?哼,迟早我要再进去溜达溜达。 说曹操,曹操到。夏夜的天空蓝得幽静,比大海更深沉。司徒靖的人在小巷子里拦住我:“无忧公子有请。” 司徒靖在河边的亭子里等着我。他准备了一壶茶和糕点。他为我倒茶,在沸水的冲击下,几朵白菊花不停翻滚,最后慢慢浮上来,在水中缓缓绽开。他殷勤地指向碟子说:“这有桂花糕,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的。”我们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一次我给他下药的事情,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他打趣道:“你放心,绝无添加其它成分。”我嘿嘿笑起来。 “那一次我可真是马有失蹄啊,没想到栽在你这个连江湖都没闯过的小丫头手上。真是失策失策!”他故意摇头叹息。 “哈哈,被我纯善无害的外表给骗了吧?” “你还纯善无害?一见面就嚷嚷着要我脱衣服!还好我是无忧公子,如果是普通男子早就被你吓跑了。” “哈哈哈哈……”那时的我确实很猛啊。谁让苏凌老在我面前脱衣服呢----打球的时候脱外套,他穿背心的时候就能看见那个“祥云”胎记。 “芷萱,我……害你受苦了!”司徒靖忽然收敛笑容,垂下眼睛说。灯光下的他,真是一个如玉青年。 “是啊,你害得我被人四处追杀且不说,还被颜若离的姐姐给捅了一刀。真是倒霉!”说起来我就有火。 他震惊地抬起头:“你伤到哪里了?” 我指指肚子:“还好没捅我心脏,不然就救不活了。” 看着他惨白的脸,不知说什么的表情,我忽然有点不忍心:“好啦好啦,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你们无忧宫和我们逍遥派几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我也不找你讨要医药费了。对了,这么说你相信我?” 他点点头:“我已经得知真相了。真没想到慕容盟主的妻儿竟然如此心机恶毒。” “你怎么知道的?拿剑架在她们的脖子上?”我好奇地问。 “那岂不是丢我们无忧宫的面子?我用的是‘摄魂术’。”他瞥我一眼。 “啥玩意儿啊?” 他瞪我一眼:“开什么玩笑?你们逍遥派不也有这功夫吗?就是控制对方的心神,可以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哦!催眠术啊!” “不止那么简单,这武功还能控制对方的思想和行为,不仅仅是一时迷神。” “哇塞!好牛啊!那不是傀儡术么?” 司徒靖嘴角轻勾:“你怎么满嘴怪词!”说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这是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咦?你送我竹筒干嘛?” “竹筒?”他哑然失笑。 “给我做笔筒?我跟你说我不怎么写毛笔字的哦。” “哈哈哈哈,你想把天工老人给气得活过来啊?这是梨花瀑布!”他朗声大笑。 “呃?切,我不认识有什么奇怪的嘛。笑那么大声!”我拿起梨花瀑布左右翻看,这就是江湖人都想得到的暗器? “哎哟,大小姐,你别乱动!”司徒靖拿过去,对准一棵大树,按下一个按钮。只听“嗖”地一声,树干上竟然被射上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钢针。 “哇----暗器耶!”我兴奋大叫,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机械式的暗器。 他无奈地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见过暗器。”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梨花瀑布:“里面还有针吗?” “这个暗器每次只能射三次。用完以后就必须再我放心下来,原来还有保险拴啊。 “嗯,那我就不客气啦。这个暗器就当你的赔礼好了。”我腆着脸皮,收好梨花瀑布。 司徒靖看着我哧哧一笑:“你果然还是云来客栈里的那个秦芷萱。” “我本来就是我啊!我跟从前当然是一样的。”我迟疑一下,看着眼前的玉水河说:“你还怪我用哑姑的名字隐瞒身份吗?” 他的笑容忽然有些缥缈:“哑姑?不一样啊……”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想再说下去,以免引得他真的生气。我们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河水,水面上萤光飞舞,温柔点点。我想起那苏凌之歌,轻声哼起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谢绝了司徒靖要送我的好意----毕竟我住的地方是至杀教的秘密分舵,我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明月将清辉照在石板路上,被岁月打磨光滑的石板反射出幽弱的光。忽然我听见身后似有衣带拂动之声,我暗暗紧张,握紧了手中的梨花瀑布。如果这个人妄图对我不利,我就将他射成刺猬。 就在我思索是否要回头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天而降落到我的面前。“啊----”我大叫起来,“啊----”那人也大叫起来。 我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小猴子?你搞什么搞嘛,吓死我了。我差点把你射成刺猬,知不知道!” 他嘻嘻一笑:“你的胆子还那么小!” “切!你胆子大?那你还跟着我叫?说,你怎么来啦?这会子应该是你们全家团圆,上演骨肉亲情大戏的时候啊。” 他摸摸鼻子:“山谷里无聊死了,我娘先是天天抱着我哥哭,害得哥也不能陪我玩。后来那老头子去了,我娘又开始摆她的阵,天天摆,老头子就天天闯。我娘还拉着我哥学那些阵法,让他看老头子怎么破阵。你说我还呆那里干嘛?还不如出来找你们玩。再说了,我那帮兄弟们想我了,要我去看看他们。” 呃?姬昱焰跟秦无棉……无语。 “你哪帮兄弟啊?” “绿林兄弟呀。他们说最近有伙人老从他们地盘上过,有时候还抢他们的生意,我得去替他们做主。” “小猴子,别乱来,他们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少掺和这些破事。”我郑重地教训他。 他挠挠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再说吧。我只是想会会那个面具人,看他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武功高强。” “面具人?”我脑海中闪过一片银光,“我也要去!” 半夜三更我和姬念麟摸到了白鹤镇郊外的山林。当他在山贼们的寨子里敲响震天的锣鼓的时候,那些人个个都在睡梦之中。他们听到锣鼓声全都慌忙冲到大厅之中,有些甚至衣冠不整。 喊打喊杀之中有人点燃了灯火,那些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愣住了。“寨主!”众人七嘴八舌地喊起来。“寨主,你终于回来了!”他们看上去都很兴奋。还有人喊道:“寨主您把夫人也带来啦!”这一句刚喊完,紧接着许多人都喊起来:“寨主夫人来了,寨主肯定不走啦!”我昏迷,推了一把姬念麟。 他咳嗽一声,一个貌似领头的人出来,抱拳行礼说:“寨主,您半夜前来,有何吩咐?” 姬念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瞟瞟我。我看着眼前这群东倒西歪的人,摇摇头说:“看在你们是他的兄弟的份上,我也不说你们是什么乌合之众这种话了。但是你们看看自己,假如现在摸到寨子里来的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现在一个个脑袋还在脖子上吗?” 山贼们听了我的话反应各异,有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有的一脸讥诮地看着我,还有的打着呵欠表情显示很无聊……只有那个领头模样的人说:“姑娘教训的是。在下杨吉榆,以后一定严格管教他们。”有人嗤笑道:“一个娘们懂什么?” 我悄悄打开藏在袖子里的梨花瀑布,对准一个门板,按动机关,“噔”门板上立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钢针。这种钢针可不是绣花针,要长一些粗一些。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有人倒吸凉气,有人低声道:“好厉害的手法!” 哼!我让你们瞧不起女人!杨吉榆高兴地说:“原来寨主夫人的武功也这么厉害!我们不用怕了。您不知道,我们最近,唉,真是惨哪!”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下来。 “我不是什么寨主夫人,我只是你们寨主的朋友。”我扫扫这帮人,无精打采的,一看就像没吃饱饭似的。我问道:“是不是收入不好?”山贼们面面相觑,点头。 我说:“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人吃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四肢健全的爷们,如果只知道守株待兔等银子上门,未免太笨太没有骨气!我给大家出点主意,愿不愿意就是你们的事了。先,这个活计不是每天都有的,不能说没活的时候都一个个在家坐吃山空。”杨吉榆和几个人频频点头,看来当家的才知道柴米油盐贵。 我继续说:“所以,你们得主动干活。这山这么大,你们为什么不靠它?山里有那么多珍禽野兽、菌子蘑菇、药材水果,哪一样不能卖钱?就算是捡柴禾都能卖俩钱啊。你们别嫌弃这些活,做得好比做山贼还挣钱。这属于生产自救,免得你们都饿死了。但不必让所有人每天都去做这些事情,可以分组分批轮流做。第二,你们在这里拦路抢劫,终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当然你们无所谓,可是这样黑道白道全得罪了,对你们也没好处。我的意见是,你们不做山贼,改做保镖。”四周嗡嗡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个保镖就是对于经过你们势力地盘的商队或者走镖的,找他们要保护费。只要他们付了钱,你们就保证他们的货在你们的地盘内绝对安全。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的货被其他人劫了,你们会负责替他们抢回来。这就是保护费的作用。这个钱注意一定不能收太多,不然等于是杀鸡取卵,将以后的生意断了;并且一定要有信誉,不然也等于是毁了招牌。只要你们做的好,还怕不财源广进?而且那些受保护的人还会感激你们,何乐而不为呢?” 杨吉榆呆了半天,说道:“姑娘说的极有道理。做山贼虽然如果抢一单可能会抢到许多钱,但是渐渐的,那些走货的都不打我们这里经过了,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兄弟们都过的很苦。还要提防那些官兵,唉……” 我笑道:“所以说你们要养下蛋的鸡而不是杀鸡。好好干吧,这里是连接南北商道最方便的路段,做得好,迟早能财。” 杨吉榆满面笑容:“小的这几日便和大伙商量商量,还请姑娘和寨主多多指教。” 姬念麟胡乱点点头:“好好,好说好说。” 我点头微笑:“没有问题。我只有个要求,帮我打听一下面具人的消息。” “姑娘不说我们也要调查他们。一有消息,马上就通知您。” “好!” 三日后,杨吉榆告诉我,傍晚会有一个从京城回乡的大官路过此地。以面具人的作风,应该会来截住他们。 我找了个位置绝佳的山坡,趴在上面等待两队人马的相遇。 随着缓慢而低沉的马车声响起,一队车队从远处过来。一个京官回乡竟然有数十辆马车拉着箱子,看样子还很吃重。果然是一个有钱的大官。车队里有不少劲装打扮、拿着兵器的人,看来是主人家请的保镖。 一声唿哨响起,夹道两旁的草丛中飞出不少蒙面黑衣人,他们一下子就和保镖们撕杀起来。大官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见势不好,立刻让他的仆从将第一辆马车往前赶,这样后面的马车都会跟着向前跑。 马车队行了数十米,忽然出现了十来个骑马的黑衣人,拦住了车队。领头之人赫然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脸的上半部,只露出嘴巴。只见他手一挥,后面的黑衣人立刻下马,将自己的马套在马车上,这样一马马车变成了双头车,再拿出黑布罩在马车之上。此时,之前的黑衣人也完全解决了那些保镖。这群人坐上马车,驾车而去,度极快。可谓是训练有素。 我想站起来将面具人看清楚一点,谁知刚一移动,他就抬头看了一眼我所在的方向。我立刻吓得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拍马离去。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问杨吉榆。 “这群人行动诡秘,总是来去匆匆。我们这片山林比较隐秘,他们时常从这里经过,是以我们才知道他们。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最近一有富商贪官路过,他们就会拦截。一般不伤人性命,只求钱财。我们与他们为了抢生意交手过两次,可是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杨吉榆沮丧地说,“他们确实很厉害,不光是武功厉害。他们行动起来,非常迅,甚至都没人讲话。一看就比我们这群山贼厉害多了。” 我摸摸下巴,的确呢,那帮人简直太有纪律性了。与这群乌合之众相比,他们都能称得上是特种部队了。 这个假面抢匪到底是什么帮派的呢? 诱饵 如果觉得曲子配的不好请告诉我我个人很喜欢这曲子就看放在这里合适吗按esc取消本页歌曲姬念麟要在山寨当几天老大,我只身返回白鹤镇。本着不给那帮穷山贼增添困难的想法,我挑了一匹最老的马骑回去。 老马在山间的路上慢悠悠地走着,我摘了片级大的叶子戴在头上。用力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走在浓郁的绿荫下,再听听各种清脆的鸟鸣声,真是十分惬意。背后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还没等我回头,两匹骏马已从我身边冲了过去。一男一女,只看背影就知道不是寻常百姓。那两匹马健壮的后腿强劲有力,一下子就载着人不见了。“唉,鲜衣怒马,俊男美女,这才是江湖啊!”我瞧瞧老马,叹息道。“驾!咱也快马加鞭赶上去!”老马扭扭头,再甩甩尾巴,极不情愿地撒腿跑起来。 晃晃悠悠跑了半天,终于看见前面有一个茶水摊。“好了,咱们休息休息。”我摸摸马儿的头,准备拴马。却看见刚才那两匹马,正巧他们的主人也过来了。 “是你?”一个女人拉长调子说。我抬头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原来竟然是慕容雪丹和沈默。慕容雪丹轻轻一笑:“原来刚才在我们前面骑着一匹老马的人,是你呀!”说完故意瞟一眼我身后的马。 我看看沈默,他没什么表情,连眼光也没落在我身上。我的心瑟缩了一下,勉强笑道:“是呀,是我。” 慕容雪丹是一个冷性子的人,但是不知怎的,今天笑得格外灿烂。她不着痕迹地往沈默那边靠靠,对我说:“月裴……圣女,真不好意思,因为我外公去世,没能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定亲仪式。” 我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烦躁,恨不得立刻从此地消失,可是却又贪婪地想看看他。他……有没有看我一眼?我嗓子干涩地说:“恭喜你们。”眼光瞟过他,却见他也抬眼看了我一眼。我的心顿时停跳了一拍,还没来得及探究那眼神的含义,它就转瞬即逝。 慕容雪丹笑颜如花:“本来我爹说不必定亲,直接等沈大哥提亲后就让我们成亲。可是考虑到刚刚召开过武林大会,不宜这么快又劳动天下英雄,是以先让我们定亲,半年后再成亲。” 我的心像坠入了冰窖,在这酷热的夏天,我忽然全身冷。整个人似乎游离出了现实。 “月裴圣女?圣女?”在慕容雪丹的叫声中,我回神过来。她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我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说:“恭喜慕容姑娘和沈公子,我可能到时候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提前恭祝二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是我自己的声音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别人在我耳边说话? 慕容雪丹稍感意外,随即敷衍地笑笑。倒是沈默终于把视线投向了我。我看向他,毫不躲闪,笑笑,不比慕容雪丹的笑颜如花,也一定够粲然了:“沈公子,恭喜你觅得如此良伴,二位郎才女貌,真是佳偶天成!希望你……能守护她一辈子!”他似乎震了一下。 我强忍着就要冒出眼眶的泪水,用最后一分力量保持镇定,说道:“再会!”利落地转身骑马离开。 再见,争如不见啊。 心中酸涩得苦。骑着老马颓然的回到了白鹤镇。一见到吕施施我就抱着她痛哭起来。“怎么了芷萱?”她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不,像妈妈。 “我,见到沈默了。他和慕容雪丹在一起。” 吕施施叹息一声:“哎,真不知道默儿是着了什么魔了?跟那个穆剑亭一样,想必都有了魔症。他之前明明那么喜欢你,我和奕风也都很喜欢你。只有穆剑亭希望他娶那个什么慕容雪丹。她是曲云裳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真是的!”她倒越说越生气了。 我拭去泪水,问道:“大叔为什么希望他娶慕容雪丹?如果,如果那件事真的跟曲家有关怎么办?” “唉,他现在哪还管那么多?一切以报仇为重!他不过是希望沈默能利用盟主的权势来调查这件事罢了。” 我一愣,想了一下,无奈道:“算了,这件事情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别人逼是逼不了的。”我想起假面的事情,对吕施施讲了两次看到他们的情景,以及杨吉榆告诉我的相关信息。“吕姐,我在想,这个面具人和他的手下,会不会是从去年开始冒充冥玦教到处行凶的人?” 吕施施迟疑一下说:“其实那个假面人……”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吕施施开门出去了一会儿。等她回来我急着问:“其实假面人什么?”她说:“其实那个假面人我也听说过。但是目前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闲事,专心调查那件事情才是正经。”我失望地点点头。 我去找柏汐云。他正在看书,看见我,放下书,微笑着说:“你回来了?山贼的寨子好玩吗?” “原来你知道我去了那里啊?我还怕你担心呢。” “怕我担心?”他微微挑眉,“那还不留只字片语就悄悄跑了?” 我攀住他的胳膊:“柏大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他扶我坐下,自己坐在桌边,抚平书,说:“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呃……你怎么……知道?”我眨眨眼睛。 “你笑得那么贼,认错态度又那么爽快。我还猜不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能帮我查一下假面人的来历吗?” “假面人?”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又把知道的情况对他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他们经常从山贼寨子下的那条山路经过。” 他用手指点点头:“听你说这些人还真不简单!江湖上居然都没有传闻,实在隐蔽得太好了。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查。” 我高兴的猛点头,给他灌糖浆:“柏大哥出马,一定成功!” 他拍拍我的头:“还跟个孩子似的。” 第二天晚上,他忽然来找我:“快,跟我来!”我们施展轻功,向镇外跑去。“我们这是去哪里?”我问。“不要说话,跟着我就是。” 当我们赶到一片树林的时候,一场打斗正接近尾声。一方是假面人领导的黑衣人,一方是一群江湖人。整个场地中,只有假面人一个人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众人。 这时两个江湖人忽然大吼一声,提刀向假面人飞来,还没等到他的跟前,就被人用投掷过来的刀穿透身体,倒在马前。又有一人忽然从上往下向假面人袭去,只见他用一只手飞快地在空中挡了几掌,接着便一下子将那人击飞。我暗暗吐舌,哇,好厉害! “报告,全部清理完毕。”一个黑衣人向假面人报告。 “撤!” “是!”报告的黑衣人打了个唿哨,他们将受伤的同伴扶上马,骑马离去。 假面人却留了下来。直到听不到马蹄声了,他才掉转马头,向另外一个地方慢慢走去。唯恐他现,我和柏汐云非常轻且相隔较远地跟着他。等到了另外一片林子,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所有人。 假面人看了那人一眼,慢慢伸手去摘面具。一道银光闪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啊?!我看着熟悉的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被巨大的惊澜淹没!月光下,眉目俊朗的男人正是----沈默!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怎么可能?! 背对着我们的人也缓缓转身过来,原来是穆剑亭。我已经听不到柏汐云用胳膊轻轻碰碰我,我收敛心神,开始认真听他们二人讲话。唯恐他们现,还用了司徒靖当初教我的龟息功。 只听见穆剑亭说:“我已经查到了,曲家后院秘密囚禁着一个人,这件事情就连曲家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曲飞扬。” 沈默诧异道:“他没死?” 穆剑亭说:“十之**就是他。” 沈默道:“这么看来,那个用我爹的功夫与他对打的人就是曲飞扬?那么那个在一旁旁观的人是周之芜?” 穆剑亭恨恨道:“这二十年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那件事情我已经布置好了。就在这几天内行动!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沈默冷笑一声:“这件事情终于要了结了?看来你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这不也是你的梦想吗?” “不,这从来就不是我的梦想。这只是我还给你们的债!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什么时候行动你再通知我,我要走了。”沈默说完,骑马离开。穆剑亭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怔了许久,最后才离开。 我和柏汐云从草丛中站起来,对视了一眼。剑侠夫妇之死果然与曲家有关?他们所说的行动又是什么呢? 三日之后,江湖上开始流传一个传说,武林大会上出现的卓碧璇是剑侠的后人。她手上有无忧宫的宝物,并且正在调查她父母的死因。 我去找吕施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这是穆大哥设下的一个局,引蛇出洞。” “那卓姑娘到底是谁? “我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她是穆大哥收养的。” “我知道你们有行动,可不可以带我去?” “你?”吕施施迟疑地说,“可是……” “没有关系,我会照顾好芷萱的。”柏汐云说。 吕施施看看我们,我恳求地看着她,她点点头:“也好。” 剑侠住过的悬崖之上,早已按照他们当年住的小屋又建了一座新的房子。四周亦按照当年的样子布好了阵。至杀教和一些逍遥派的人埋伏在稍远的地方。我们几个人则藏在屋中的密室里。 开始几日有一些江湖人士过来,估计目的是为了宝物,但是他们连屋前的阵法都过不了,根本不用搭理他们。偶尔有过得了阵法的,由卓碧璇出马就能搞定。至于周围埋伏的那些人,早就吩咐过不看到信号绝对不许动。所以虽然有不相干的人来骚扰,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暴露。 “他们会来吗?”我问吕施施。 吕施施看了一眼穆剑亭,说:“当然会来!” 穆剑亭没有作声,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我知道,他在全身心地等待。 “小心,有人来了!”柏汐云忽然说。大家立刻屏息静气。 透过密室的方空,我看见阵外隐约有两个人影。一高一矮。矮的在前面走,高的跟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 “怎么才两个人?难道又是不相干的人?”我疑惑道。 只见矮个子拉住高个子,左挪右闪,居然非常熟练地过了几个阵法。“很有可能是他们!大家小心!”穆剑亭警示道。 “哐当”大门被人踢开。来人胆子不小啊!起码是没把卓碧璇放在眼里。 密室里可以看到每个房间的情况,我们悄悄挪到靠近大门的小孔附近。门外的月光照进屋里,随着幽蓝的光线,两个黑影慢慢走进屋。他们抬头看向客厅的供桌,上面供着剑侠夫妇的灵牌。 “哼!”只听矮个子人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开口喊道:“卓碧璇,你给我出来!”声音分明是一个女人。我感觉身旁的吕施施忽然身子一抖。卓碧璇负剑从里屋出来,盯着那两个蒙面人道:“两位也是为了宝物而来?” “哈哈哈,”矮个子女人笑道,“你姓卓?他们是你什么人?”她用手指指灵牌。 卓碧璇道:“其实你不妨称我沈碧璇。卓姓不过是行走江湖所用,为了查出杀害我父母的仇人,不得已而为之。” “哦?仇人?那你查到是何人了吗?” “自然就是你们两位!”卓碧璇用剑指着他们道。 “哈哈,好!孩子,不如你就下去问问你爹娘,看你说的对不对?啊,不对,是去问问你娘。”女人幽幽说道。 “你什么意思?”卓碧璇一愣。 女人手一伸,桌上一块灵牌飞到她的手上。她端详一下:“故显妣沈门梅氏婉华之灵位?哼!”她用力一捏,灵牌被她捏碎。 “你干什么?”卓碧璇怒道,拔出剑来。 “这个女人我看见她就烦!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沈大哥列在一起?哼,你瞧你的样子,跟她一个德性。比武大会那天你是不是很神气?跟她一样,装样!” “不许你说我娘坏话!” “哈哈哈我就要说,你能奈我何?” 卓碧璇眼眸一闪,忽然冷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嫉妒我娘。是不是她比你美貌?比你能干?比你……得我爹的欢心?” “住嘴!住嘴!你胡说!”女人显然情绪狂乱,“那个女人不守妇道,被司徒家赶出家门,连姓氏都被改掉。这种女人她算什么?她又是什么身份能和我比?她那种模样也配说比我美貌?沈大哥是一时糊涂被她给迷住了,沈大哥其实是不会喜欢她、不会喜欢她的!世上只有我才配站在沈大哥的身边,只有我!不是那个狐狸精!” 我极度震惊,这个女人明显的就是痴狂地爱着沈思傲,同样程度地痛恨梅婉华,会是她主使的当年之事吗? 卓碧璇忽然一手拿剑,另一只手拿出一支簪子,将头极快地挽起,侧身看着那女人。那女人忽然后退一步,继而怒喊道:“不要像那个样子看着我!你给我滚开!我已经划烂了你的脸,就算是沈大哥也不会认识你了,哈哈哈哈!而且你们死不能葬一起,我告诉你,最后陪着沈大哥的人会是我!”女人疯狂的笑声充满了房间,让人心悸,甚至恐惧。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围住了我。原来这个女人真的参与了当年的事件。 “这么说,他们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卓碧璇问道。 “哼!二十年前漏掉了你,今天你就没这么好运了。我会让你死得明白的,不错,当年的事情是我策划的。谁让你娘那么招人恨?谁让你爹那么糊涂,一次次拒绝我,就为了那个贱女人!甚至不惜为了她弄伤了我!哈哈哈,我要他后悔,为娶了那个女人而后悔。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休想得到!” “你、你既然喜欢我爹,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不怕无颜下去见他吗?” “我没有杀他!是那些人杀了他。我已经把他们通通杀掉了!哈哈哈,沈大哥,我替你报仇了!” “你究竟是谁?” “下地狱去问吧!”那个女人拔剑和卓碧璇厮打起来。那个一直未做声的高个子则在一旁静静观看。 “我们要不要去帮卓姑娘?”我小声问道。 “暂且别动!碧璇应付得了这个女人。”穆剑亭说。 卓碧璇和那个女人打到了屋外,我们不太方便观看了。忽然我看见高个子黑影似有所动,忙喊道:“不好!那个高个子冲上去了。” 穆剑亭闻言,立刻出了密室,我们也紧跟其后。当我们出现在院子中的时候,黑衣高个子正和卓碧璇用剑打斗。 “冥空剑法?”穆剑亭道。 “他怎么会冥空剑法?”柯奕风震惊。 “就是他们!上!”穆剑亭一声令下,几个人全冲了上去。吕施施和柯奕风对付那个女人,穆剑亭、柏汐云和卓碧璇对付黑衣高手。 我只听见吕施施喊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这么狠?” “你居然没死?哈哈哈哈,也好,今日就做个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吕施施伤心欲绝痛声质问。 “施施,我对不起你也是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我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梅婉华那个贱女人!” 我琢磨着,原来这个人还是吕施施的熟人啊。她对沈思傲的爱还真是执着,虽然深情,却是到了入魔的程度。 我大喊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根本不爱他,你爱的是你自己!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会为了他的快乐而快乐,会希望他得到真正的幸福。可是你,因为得不到他,你就要毁灭他。所以说你根本不爱他,你自私,你无情!你这种歹毒的女人是不会有人爱你的。沈思傲就算死了再投胎也不会爱你!他生生世世都不会爱你,只会爱梅婉华!” “啊----啊----”那个女人忽然出痛苦撕裂的喊声,撕心裂肺。她心神大乱,手上的武功已全无章法。 吕施施和柯奕风对视一眼,正要将她捉住。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他身法极快,瞬间就出手两掌,将吕。柯二人击退。他抓起那个女人飞到黑衣高手那边,手脚并用、逼退柏、穆、卓三人,顺势再将黑衣人一拉,飞出一丈远。众人正要追上去,他扔出一颗火弹,轰然之中众人止步,再看时已无他们的踪影。 “啊!”穆剑亭一手打断一棵树。树枝崩飞。 吕施施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她跑不了!” “是谁?”穆剑亭急切地问。 吕施施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曲、云、裳!” 决裂 作者有话要说:按esnetbsp;貌似音乐很难出来哦要等很久“竟然会是她?!”众人皆大惊。 “你确信没错?”穆剑亭问道。 “哼,她的声音我这辈子都记得!何况刚才她对我说的那番话也就是承认她自己的身份了。原来当年她抢走慕容青云是为了当盟主夫人,然后再利用武林盟主手上的资料和权势迫害沈大哥和梅姐姐。”吕施施冷哼一声,面纱上的一双眼睛射出凌厉的光芒。 柯奕风仰天长叹一声:“原来是这样。” “那不知刚才的黑衣人是谁?”柏汐云说。 “会不会是慕容青云来救他老婆?”我说。 卓碧璇点头道:“有可能。那人武功十分高强。” “如果盟主也与此事有关,情况就复杂了啊。”我担忧地说,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慕容青云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怎么会同意曲云裳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那样做呢?” 柯奕风欲言又止。吕施施看了他一眼,说道:“话虽如此,不过我想起一件事情来或许可以解释。当年沈大哥和慕容青云在江湖都颇有名望,推举他们做武林盟主的呼声一样高。沈大哥不热衷这样的事情,但是凭我的感觉慕容青云是比较想当盟主的,虽然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哦,这样的话,也就难讲了。” 穆剑亭负手遥望天边的星辰:“婉妹,你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大仇得报了,你……可以安息了。”他沧桑的脸庞显现出一丝凄楚。 “义父。”卓碧璇关切地喊了一声,走过去陪着他。他欣慰地看着她。吕施施和柯奕风的眼光都追随着卓碧璇。吕施施犹豫了一下,说道:“卓姑娘,倒真有几分像梅姐姐。” 卓碧璇微微一笑:“义父说我挽着头侧身的样子最像梅姨,所以我刚才故意那样对那个女人。” 吕施施点头道:“是个聪明的孩子。”说完转头看着我说:“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很好。让曲云裳完全乱了心智。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我心中还在为沈、梅、曲三人之间的故事而感慨,不由得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疯狂如许?” 在场之人都没有讲话,也许各怀心思吧。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佛言:凡世间事,求时甚苦;既然得之,守护亦苦;得而失之,思恋复苦。似乎无论怎样都逃不过一个苦字,可是在追逐爱情的苦中所能尝到的甜却是人世间最美最好的东西,让人明知可能会受到伤害,也不由自主的去追寻幸福。于是世间便由情产生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人们在得到与失去中救赎或者毁灭。 穆剑亭道:“现在我们已经确认了目标,下一步的行动就是杀了曲云裳和曲飞扬以及相关的人为他们报仇。” 柯奕风眉头紧蹙:“如果刚才的黑衣人真的是慕容青云,要杀他们恐怕不易。” 穆剑亭冷冷道:“慕容青云是否与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尚未可知,但是如果我们要杀曲云裳他势必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他必定会跟我们作对。他们夫妻二人都跑不掉。” 我心中暗暗道,如果二十年前的事情跟慕容青云无关,杀他岂不是很无辜?可是他身为曲云裳的丈夫,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杀啊。思来想去,江湖恩怨真是一笔算不清楚的账。 第二天吕施施来找我。她温柔地拉着我一起坐下:“芷萱啊,你现在知道了曲云裳与默儿有着深仇大恨,所以默儿是绝对不可能跟仇人的女儿成亲的。我想他得知真相以后一定会回来找你。” 我心中忽然一酸,涩涩道:“吕姐,沈默会不会与慕容雪丹成亲是一回事,可是他的选择是另外一回事。他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选择了慕容雪丹,我想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如果说因为现在他娶不了她,就回头来找我,你让我心里怎么想?让我……情何以堪啊!” 吕施施着急地说:“难道你不喜欢他了?不能原谅他吗?” 我心中思绪纷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当然还喜欢他,可是,可是事情不是说过去了就当没生一样。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吕施施拍拍我的手,同情地说:“芷萱,我知道,我也是女人。当年因为他的背叛我恨他,刻骨铭心地恨他。可是有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想他回到我的身边。我也问过我自己,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不会原谅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恨交织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默儿在一起。”她最后对我微微一笑,像一个母亲对待孩子那样抱住我。我的眼睛又酸酸的了。 夜晚我正在沉思,忽然有人敲门。我看门一看,沈默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我忽然心慌起来。难道是吕施施让他来的?难道他来是跟我说……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你走吧。”进屋后他说道。 “什么?”我一怔。 “事情的真相已经得知了,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我谢谢你,但是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你,可是你接下来要对付的人是盟主夫人甚至要加上武林盟主,你会很危险很艰难的啊。”我替他着急,替他担忧。 他看了我一眼:“那都是我的事情。” “沈默!你不要这样说啊。你是不是担心我?你放心好了,有柏汐云保护我没关系的。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逍遥派的圣女,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帮助你!” “你就说你走还是不走?” “不走!”我倔强地说。 他吸了一口气,似乎强忍着怒气:“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扰乱我们的计划。你能帮我们什么?我们不差你逍遥派那几个人。更何况你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了,你还是尽快想办法躲起来吧,别留在这里给我们添乱。” “沈默你……” 他冷冷道:“如果你留在这里是对我还抱有什么幻想的话,我劝你趁早死心。我对你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就算我娶不了慕容雪丹,也未必会要你。” 我的心好像受到了沉重的一击,一击之下心底似乎有血弥漫,整个人像被掏空了只剩下躯壳。“沈默,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街边的罗卜青菜,等着你来挑选?你以为以我的自尊会允许你对我是退而求其次吗?”我咬着牙告诫自己:芷萱,你不能哭不能哭!可是泪水还是不可抑制地流下来,“是的,我承认我到现在还喜欢你。如果你放弃她回来找我,我也不是不会接受你,可是那与退而求其次是不同的。在我的家乡有一位诗人说过:我于茫茫人海,寻我灵魂之唯一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沈默,你听好了:不得,我命!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参与这件事情,的确是为了你,但是也是为了吕前辈和柯前辈以及你的父母,为了一个公理!现在我就告诉你,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更不会对你抱有幻想!”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流泪,所以一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讲话。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没有伸手去拭眼泪,拉开门对他说:“你走吧!”他静静停顿了几秒钟,转身出门。我立刻将门关上,痛苦地闭上眼睛,让眼泪尽情流下。 芷萱,已经这样了,该……放手了。 翌日,我收拾好行囊去找柏汐云:“我们走吧。” “去哪?”他诧异地问。 “离开这里,随便去哪。” “可是你不是说要帮沈默报仇吗?” “算了吧,人家根本不稀罕。”说到这里,我的语气有些酸涩有些忿然。 柏汐云略带疑惑地点点头:“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 “我已经留书说明情况了,就不当面告辞了吧。”心中实在太委屈,我怕看见吕施施和柯奕风就想哭。 我和柏汐云一人一匹马离开了白鹤镇。 “是回京还是去逍遥谷?”柏汐云问。 “回京吧。我答应过孩子们要尽早赶回去。”好了,现在算是了无牵挂,可以好好陪陪孩子们了。 回到京城,想着不能让孩子们看出我的心情很难过,我竭力掩饰着悲伤。柏汐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虽然一路上他什么都没问,可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了然和怜惜。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围着我,看见他们的笑颜,痛苦仿佛也减轻了不少。莫言得知消息,匆匆从店铺赶回家。一看到他,我冲上去就擂了一拳头,夸张地说:“才几天不见,你又长高了啊?”他握住我的拳头,仔细看看我,心疼地说:“你瘦了。”听见这温暖的话语,我眼眶一热,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勉强笑道:“人家是女孩子,当然要瘦一点才好看。”“咦,你是女孩子吗?”“小鬼,讨厌!”我笑了,悄悄把几滴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然后笑眯眯地抬起头说:“今天我们要去最好的酒楼吃饭,还要去逛夜市。大家想买什么就跟莫老板说哦!” “噢噢噢!”孩子们欢呼起来。 莫言似乎想对我说什么,还没开口,忽然守门人来报告有人来找我。我刚一回家怎么会有人找? 来人原来是柳成玉。他一看见我,惊喜地说:“果真是你?我在街上看到你,还以为是看错了呢。”我看见他也很高兴,忙请他在客厅坐下,他却说有事相告,于是我们去花园相谈。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你最近还好吗?” 我笑笑:“我很好啊。上次出京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让你们担心真不好意思。” 他眼眸一闪,看看我,眼睛里全是不忍和同情:“芷、芷萱,你不要难过,他也是不得已的。楚皓月他……皇上给他赐婚了。” “谁?”我吓了一跳。 “楚皓月。” “我知道,是和谁?” “林敏之,林镇武侯爷的女儿。”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我。不过皓月他…… 柳成玉关切地说:“你真的不要太伤心了。他我感动地说:“谢谢你,柳大哥!你放心吧,我会找你们的。”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告辞离去。 柳成玉刚走,司空星忽然也来了。今天是怎么了?我还想回京后先不告诉他们,自己先静一静呢。 司空星来也是为了楚皓月定亲一事。他眉头深皱,叹息道:“你们俩啊!让我说什么好呢?之前皇上就不是十分赞同你们在一起,你跑去武林大会,他为了你丢下政务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皇上很生气,是他苦苦哀求,皇上才同意给你一次机会。谁知你又拼死拼活非要出京城,还和江湖人士在一起。皇上在你走后,立刻就下旨给他赐婚了。他,其实也很痛苦,因为之前给皇上下过保证,所以已经无法回绝了。”他瞟我一眼,“就算他是皇上的亲弟弟也无法抗旨。” 我想起京城外他的那一声呼喊,果然有一种诀别的意味。那个时候的他,已经知道如果我离开的话我们就再无可能了吧,难怪他非要拦住我。 “他还好吗?” “唉----”司空星深深地叹口气,“我真的十分后悔当初劝他留下你做书僮。早知会这样,还不如……唉!”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了责备。 我苦笑,楚皓月啊,我恐怕是伤了你的心,可是我也得到报应了啊,还不是一颗心碎得稀里哗啦。这世间的情爱为什么总是这样令人无奈呢?如果当初我先爱上的是你,会不会世上就少了几个伤心人?可是,那样一来林敏之不就要伤心了?恐怕只要有爱在,就少不了伤心人吧。 京城的朋友都来拜访了我一遍,有一些是出于真心的关怀,有一些则另有目的。比如一直恨我的楚丝叶,以为我跟她现在是同一阵线了,先是对我表示了一番同情,接着痛骂了一顿林敏之,最后对我哭诉起来。原来她早就知道楚皓月并不是她的亲哥哥,我们所以为的恋兄情结实则是她作为一个女子对楚皓月的倾心。 她哭泣着说:“伺书,我虽然曾经恨过你,但是我更嫉妒你,因为我知道三哥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我替她擦去泪水:“每一个女孩儿就是一朵鲜花,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懂得欣赏她,愿意耐心呵护她。你一定会碰到这么一个人的。相信他也很优秀,值得你去等待。你要相信,他一定在你尚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正期待着与你相逢。” 她泪水濛濛、茫然地说:“会有吗?可是我觉得三哥哥是最好的。” 我温言软语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等你遇见了他,你就会现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最重要的是,他会爱你疼你,眼里只有你一个,完全就属于你。” “真的?”她的眼睛中有着一丝憧憬。 我认真地点点头,心中有一点微微的疼,原本也是有这么一个人,爱我呵护我眼中只有我,却被我弄丢了。 莫言怕我呆在家里闷,带我去巡视店铺。因为东大街上有很多我们的铺子,故而我们没有坐马车,在这条街上步行巡店。每一个铺子的掌柜都十分殷勤地迎送,伙计们则全部鞠躬,齐声喊:“秦老板,莫老板。”啊,还真有做有钱人的感觉呢。眼见一家家财源滚滚的店铺都是属于我们的,心里自然觉得开心,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我们刚从一家铺子里出来,现周围的群众一阵骚动,大家都翘向某个方向张望。我也凑热闹伸头一看,原来是楚皓月的“敞篷车”。 妇女甲说道:“哎,又是楚公子的马车耶!不知今天能不能看到他本人啊。” 少女乙往前挤挤,挡住妇女甲说:“看见又怎么样?你啊,没希望啦。” 妇女甲不悦道:“你就有希望啦?人家的未婚妻可是侯府的大小姐!” 少女理理头:“那又怎样?三妻四妾我还指不定有可能,你?哼!” 大婶丙:“别吵了,不知今天车里的是哪位姑娘,会不会一高兴也扔几个小钱出来?” 男子丁嘿嘿一笑:“听说今天里面那位是彩衣坊的头牌无双姑娘。” 少女乙失望道:“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马车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赶车的伺剑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有些不安地瞟了后面一眼。连他的小厮都这么恨我,他本人还指不定会怎么对我呢。我刚想溜,忽然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幔帐。露出了里面的俊男美女,一个英俊倜傥,一个美若天仙,众人都看呆了。“扑通”一声,一个正在卖菜的小贩手中的秤砣掉了下来,砸到他脚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众人纷纷回过神,不少女子尖叫,也有在一旁生气的。由于那小贩,楚皓月和无双的眼神都瞟了过来。楚皓月看见我,眉头一紧,立刻转移了视线,他现在这样厌恶我吗?无双看见我却略带惊喜地一笑。我身边的一个男子倒吸一口气,看那模样似乎差点心脏病。 我隐约看见无双对楚皓月说了几句话,她还在车中对着我的方向看了几次。但是车还是一直向前驶走了。 从街上回到家中,居然看见春雨、夏荷、秋芹、冬雪四个人正在客厅里。她们正围着张恒、云筑和小妹笑闹个不停,不住地说:“真可爱,好好玩啊!”“捏起来**哦。”八只手将三个小孩子捏来捏去。一见我和莫言回来了,欢呼一声:“还有一个!好可爱!”立马围过来看着莫言说:“能不能捏,这个能捏吗?”我不怀好意地看看莫言,他威胁性地瞪着我,我咳嗽一声:“当然----不可以。”四个丫头失望地叹口气,我又说:“不过可以摸。”丫头们立刻尖叫,向莫言身上脸上摸去。莫言打了个寒颤,连忙逃走。“哈哈哈哈。”把我笑开了花,这样的莫言才像个孩子嘛。 我问柏汐云:“她们怎么来了?” 他笑笑:“人多热闹啊。” “哦。” 自从四个丫头来了以后,家中果然热闹许多。孩子们有人陪着玩,大家有可口的饭菜点心吃,偶尔还能欣赏到莫言在魔爪下的狼狈,白天的日子总是笑声不断。 可是到了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空空荡荡的心中有一种烦躁和痛楚,让我睡不着。我总是要在院中坐很久,感受微风的吹拂,看着星星和明月,听着虫鸣,直到东边出现光亮,才会有一丝倦意,回房去休息。 这一晚我睡不着在院子里散步,柏汐云也出现在院中。 “睡不着?” “嗯。”我点点头,“睡不着,睡着了也睡不沉,老是感觉影影绰绰的。” 他微微一笑,看着天空说:“也许是有牵挂吧。” 牵挂?我似乎突然想起来似的,连忙问他:“现在江湖上情况如何?” “穆剑亭他们已经将当年沈思傲被追杀的真相流传了出去,在江湖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虽然暂时被慕容青云压制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心中不平。毕竟沈思傲在江湖上的人缘非常不错。慕容青云那边则说这是至杀教传出的谣言,正在组织力量对付至杀教。” “哼,他们还真是狡猾。以为将穆前辈他们消灭了,此事就能平息。”我忿忿不平地说。 “你还关心他的事情啊?”柏汐云说,眼神中似乎有很多欲说还休的话。 “才没有!”说完,我抢过他手中的笛子,吹奏了一曲。一曲完毕,我和他都没有说话。良久我叹口气说:“他怎么样了?” 柏汐云似乎还沉浸在笛声中,怔了一下回答:“他的身份没有暴露,还在慕容山庄。” 他还留在慕容山庄?我有些吃惊。难道他是想做内应?穆剑亭对他也真够放心的,如此危险的事情还让他做。 “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碧海潮生曲》。” 他缓缓点头,忽然说:“你总这样睡不着也不行,不如给你点一点迷迭香?这个香有助于睡眠。” “好。”等他在我房中为我点燃以后,我用力吸吸,有一点奇怪地说:“咦?好熟悉啊,好像以前闻过这个味道。” “你确定?”他吃惊地问。 我又用力吸吸,点点头:“没错,我应该闻过的。” 他思索一下说到:“芷萱,你,可能被人催眠过。” 催眠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一大段注意单引号哦,容易看糊涂 唉我容易吗我n年前的伏笔总算快要用到了按esc取消本页歌曲“啊?什么?催眠?”我大吃一惊。 “迷迭香一般是在催眠的时候用。因为你睡眠不好,我减量给你稍微点一点,这是可行的。如果按照正常剂量,人就不是自然睡眠,而是昏睡。”他眼中闪烁着疑惑,“你还能想得起来是什么时候闻过这种味道吗?” 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他沉思片刻说道:“如果你对我放心的话,愿不愿意让我将你催眠,探查出事情的真相?” 我点头:“当然对你放心啦。要我怎么做?” 他又加了一点迷迭香到香炉里,让我闭上眼睛躺在一张躺椅上。 他声音轻柔地说:“我不想对你硬性使用‘牵魂术’,因此就让我慢慢引导你进入那段消失的记忆。好,现在你就想象自己置身于凌霄谷,太阳暖洋洋地照耀在你身上,微风吹来花的清香,你忽然很想在草地上好好躺一躺。……现在你躺在了草地上,能闻到青草的味道,你看着天空,很蓝很蓝……” 我似乎真的看见了蓝天,渐渐沉浸在了那片蓝色之中,眼睛慢慢不想睁开。 “好的,芷萱,你现在忽然闻到了一阵迷迭香的味道。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是在哪里?” “我……在房间里,是白鹤镇我住的房间。”我喃喃地说。 “好,你现在还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我、我……” “你怎么了芷萱?不要激动,慢慢告诉我,不要担心。” “我心里好难受。刚才他那样说我,我的心好痛。不行,我要去找他说清楚,我要痛骂他一顿。” “好,芷萱,不要哭。你现在就出门去找他……你现什么了吗?” “有人?他们在吵架。” “你现在慢慢地走过去,你看到什么了?” “穆剑亭和沈默,在讲话,很激动。我,我还闻到了迷迭香的味道。” “他们在说什么?” “沈默说:‘黑衣骑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仇人是谁,就该堂堂正正地站出来,和他们作战。’ ‘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把黑衣骑做过的事情宣布出去,那些江湖中人就会对付慕容青云?你必须留在慕容山庄,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以免有失。’ ‘那我干脆就在慕容山庄杀了曲云裳。’ ‘胡闹!哪能那么便宜那个女人?哼,我要让她尝尝家破人亡、名誉扫地的滋味。’ ‘我不想虚伪地面对他们。’ ‘你且忍忍。等你娶了慕容雪丹,再休了她,你就可以离开慕容家了。’ ‘什么?你还要我娶慕容雪丹?绝对不行!’ ‘默儿!’ ‘我不会再听你的了。我已经为你做的够多的了。真正想要报仇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只能答应你杀了曲云裳和曲飞扬,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别的我一概不会再做,以后我也不再欠你的。’ 啊,穆剑亭打了沈默一巴掌。沈默想走,穆剑亭喝道:‘你去哪里?’ ‘我去杀了曲云裳,什么事情就都了结了。’ ‘沈默!看着我!’ 啊?!” “芷萱,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穆大叔的眼睛好恐怖,沈默他似乎头很疼,他在叫。穆剑亭在对他做什么?不行,我要去阻止他!……放开他!放开沈默!” “芷萱,把你听到的都念出来。” “‘哼!你怎么来了?我本来想再利用利用你,谁知道默儿他非要赶你走。既然如此你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现在你看到这一切算你倒霉。受死吧。’ ‘不!不许伤……害她,芷、芷萱你快走!’ ‘沈默,他对你怎么啦?’ ‘你……快走!’ ‘别想走!’ ‘义父!你放、过她,不要杀她!我、听你的。’ 啊,别抓着我,好疼,疼! ‘秦芷萱,看我!’ 啊----” “芷萱,醒过来!”我听见柏汐云出了“啪”的一声。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从噩梦中惊醒。 “芷萱,芷萱,别怕,别怕。”柏汐云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抓住他的手:“好可怕,我,我看见穆剑亭的眼睛是红色的。” “来,喝口水。”他递给我一杯茶,我咕嘟咕嘟喝下去。他看着我喝完水,然后说:“现在我们弄清楚了,原来是穆剑亭对你用了牵魂术,将你的那段记忆隐藏了。” 我立刻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对沈默用的也是牵魂术!他好卑鄙!”我心急如焚,“怎么办?怎么办?沈默他很难受!” 柏汐云沉默一会儿说:“这个牵魂术虽然我也会,但是如果是替不是由我施术的人解,恐怕有些困难。因为每个施术者的手法都有不同。” “柏大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拉着他的胳膊着急地问。 “这样吧,让我去看看他,看能否找到解决的方法。” “你是说……” “我去白鹤镇找他。试着帮他解一下。” “谢谢你柏大哥!”我高兴地跳起来。他微微一笑,不知怎的,我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和失落。“柏大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的。只是我很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的安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让那四个丫头离开你。” “哦,你找她们来,是为了保护我啊?”我瞪大了眼睛。 “傻丫头!”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头,“你现在已经在曲云裳面前暴露身份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要万事小心。” “嗯!”我乖乖地点点头。 “如果是在京城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去找楚皓月,他会帮你的。当然,我也会派一些逍遥派的人过来暗中保护你。” “他?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怎么会帮我?” “你相信我,万一实在有困难,一定要记住去找他。” “好的。”我勉强答应道。 柏汐云带了几个逍遥派弟子一起去了白鹤镇,我让他顺便把姬念麟从贼窝里**来。 自从想起那一晚的事情,我的心变得平静多了,夜晚不会再烦躁得睡不着。那些悔恨、懊恼、失望、痛心不再像毒蛇一样吞噬着我的心,让我不得安宁。那几声关切之语,已将我从黑暗中带了出来。因为我知道了,沈默他还关心着我!在他的心中还有我! 他并非对我绝情,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这足以让我得到宽慰。 这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无双。 “无双?你怎么来了?”我不敢置信。 她明眸一闪,笑容缱绻:“怎么?不欢迎吗?” “哪里哪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好久不见了。”我忙请她入座。 她掩嘴一笑,小女生般的动作她做来是一派天真:“前几天不是还见了的吗?” “哦,你是说在街上的时候啊。” “是啊,我见到了你,就跟楚公子说,你是我的朋友,想跟你聊几句。谁知他说会把你的地址告诉我的,不用停车了,让我改天来拜访你。”她端起茶杯,微微翘起兰花指。 “哦,是这样啊。” “是啊,楚公子说他也认识你。后来我一打听,原来你就是传说中当初差点被皇上赐婚给他的人,真没想到呢。难怪他总是问我关于你的事情。”她语笑晏晏。 “呃……你们还好吗?你,烟萝和媚娘。” “我?不是陪人游玩吃饭,就是唱歌跳舞弹琴,就是这样的生活。烟萝已经被人赎身了,虽然只是侧室,但毕竟是大户人家。原本媚娘不同意让她赎身的,但是那个大人她惹不起,只好答应了。”她轻轻甩起衣袖,玉葱般的手指拂过纱笼。 “真的?太好了!”我由衷地替烟萝高兴。 “其实,”她忽然顿住不语,继而笑道,“她不同意也不行啊,她的事情都已经被人现了,放走一个算积德一件。” “她的事情?” 她无奈地一笑,目光有些凄迷:“我被那个人收养了十几年,他请人教我琴棋书画,给我最好的东西。我一直幻想这辈子都要陪在他的身边,感激他报答他。谁知……他却要我去怡香楼,去做花魁,做一名名妓来报答他。” “无双……” “无双,无双。他一开始就想让我成为天下无双的……呵呵。只可惜时至今日我再也帮不了他了。楚皓月他已经调查出了一切,连媚娘也没办法了。不过我想她是不会供出他的。”她自嘲似地笑笑。 “你呢?” “我?我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但如果要我当面指证,我也一定不会承认。”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告诉楚皓月吗?” 她眼中光华流转,抿嘴一笑:“楚公子他知道,但是他不会逼我的。他是一个好人。他告诉我,你跟他说要他放过我们,移光,你也是一个好人。” 我窘迫地摇摇头:“我也没能为你们做什么。” “哈哈,善恶终有报。移光你不必放在心上。何况楚公子对我还不错。” “那……若梅呢?” “我跟她虽然同在彩衣坊却没什么往来,她的性子越冷淡了,连媚娘都摸不透她。只知道她因为一个男人伤透了心。日益消沉。” 莫非是因为沈默? “好了,我该走了。”无双起身告辞。我连忙留她。她轻轻摇摇头:“能出来见你这一次,我已经很高兴了。只是,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 “你说。” 她叹口气,眼中有一丝氤氲:“楚公子他心里很苦。你别看他最近看上去很胡闹,其实他只是用那些热闹来掩饰内心的寂寞。你们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可是他听见我谈起你的事情,眼睛闪闪光,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微笑。移光,你,好好珍惜他。这世上,有什么比一个真心人更珍贵?” 无双走后,我的心一直很沉重。我也不想这样啊。害怕欠下情债,所以逃避。可是最后现,无论怎样逃,逃不开宿命,逃不开感情的纠缠。这不是谁能控制的,更加无法逃离。于我,于沈默,于楚皓月。 一天夜晚,我梦见自己在一座深山中转悠,我背着背包,斜挎着一个包,在山谷中不停地走。等我醒来以后,仔细一想,那不是我到达无忧山时的情景吗?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做了同样的梦,而且更加清晰地梦到了青果树、成片的鸢尾花、烟水蒙蒙的温泉溪水。 我觉得很怪异,为什么一连三天都做类似的梦呢?难道是神在指引我去泡温泉? 第四天的晚上我又梦见自己站在无忧山的峡谷中,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捧温泉的感觉。我实在忍不住了,把这几天的梦告诉了莫言。我纠结地说:“我觉得这个梦很奇怪,我总觉得无忧山与我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我想去看看。” 莫言惊讶地扬眉:“你要去无忧山?” 我点点头,摸摸胸前的十字项链:“我现在有辟邪珠,不怕毒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那我陪你去。” “不行。我担心……其实呢,有她们四个丫头照顾我,你不必担心。万一路上生什么事情,她们还要抽出手来照顾你,嗯,这就不方便啦。” 他脸一沉:“我知道你一定是又在外面惹祸了,怕连累我。” 我吐吐舌:“总之你放心啦。而且我有预感,我现在做这个梦,说不定有什么机缘能化解我现在的麻烦。” 我让莫言把我当初的包包找出来,他身体一僵,垂下眼睛说:“你是不是打算不回了?” 我一愣:“怎么会?只是做梦梦到了,干脆就背着它们去。”『“一定会回来?” “当然。” “好,”他露出笑容,“那我吩咐人将红豆居打扫干净,你们回去后就住那里吧。” “好呀!”我雀跃着去找四个丫头,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却看见莫言忧伤的表情。我又返身回去,用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地回家。” 他抱着我:“我的心忽然好慌,我觉得这一次你似乎就不会回来了。就像仙女拿走了自己的羽衣,飞到了天上,再也不回来了。” 我心中酸酸的,莫言他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我说:“那我留下一个包,只背一个走,好不好?”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相信你。” 就这样,我带着四个丫头踏上了去楚庆的路途。为防万一,我们坐的是马车,悄悄出城,一路上尽量不惹人注意。居然非常顺利的到了楚庆。 莫言果然已经派人将红豆居收拾好了,跟以前一模一样。甚至连看门的老张和吴妈也都找回来了。我环顾这所房子,一时感慨万千。走到花园,摸摸石桌,想起沈默第一次拜访我的情景。那一天我被他的承影剑割伤了手,顺走了他的良药,还劝他不要喝太多的酒。我不禁微笑,一切似乎就在昨天。 院中的红豆树已开始结果,我从地上拾起一颗,尚未成熟的红豆宛如一滴血泪。而当这滴泪长大以后,就是一颗心。 我决定先去雷鸣寺拜访一下亦证大师。自从上次一别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小僧帮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亦证大师亲自出来了。他略有惊喜地说:“果然是你!” 我双手合十,低头,让手指触到眉心:“大师。” 他微微一笑:“快快请坐。我听说你的毒早就被诸葛给治好了。” “这也多亏当初大师替我向医仙求医。晚辈感激不尽。”我诚心诚意地说。 “自上次一别,我们已有一年未见。这一年中想必生了许多事情吧。”大师目光炯炯地看向我,眼神充满睿智。 我点点头:“不错。这一年生的事情,不仅仅是跌宕起伏、生死攸关、爱恨情仇这几个词能概括的。不过一年未见,大师还是这般精神矍铄。” 他爽朗地大笑:“你倒是变了许多啊。” “我?” 他含笑点头:“去年的你是一个伶俐的小姑娘,而现在的你则成熟了许多。你的气场不同了,看人的眼神不同了,说话也不一样了。” “真的?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啊。”听上去蛮新鲜的哦。 “不过我高兴的是,历练带给你的不是那些负面的东西。比如经历了痛苦,你的眼中不是绝望、憎恶或者厌世,反而是在你以前清澈如水的眼神中增加了一份悲悯。” “悲悯?”我咀嚼着这个词,回味着它的含义。 他点点头:“佛祖因为体察到了世间人的各种痛苦,才会在菩提树下参悟。正是他心中有对世人的悲悯,才会修行得以大彻大悟,才能引渡我们去极乐世界。”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他看着我迷惑的表情说:“人多一份悲悯之心,就是多一份善心,多一份体察他人的同情心,并能在这之上多一份‘悟’。” 我苦笑一下:“确实,以前的我太简单,看人看事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去感受。使得我忽略了很多别人的心情。可是现在的我,学会了去体贴别人的感受,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无法避免一些痛苦呢?” “哈哈哈,参透苦禅即是佛。小施主,人生的苦无法避免,只看你如何去看待它。” “受教!大师,我想我唯有尽力而为吧,对人对己多一份慈悲。” “好!姑娘,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双手合十一礼,继而叹道,“如今江湖又起波澜,恐怕不会太平。一场纷争将避免不了。我只希望它能在最小的范围内平息,不要再牵扯过多的人。” “您说的是最近江湖上关于盟主的传言吗?” 他神色凝重:“不错。贫僧担心这一场风波不会轻易平息,演变成一场武林浩劫。到了那个时候,会有许多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以致生灵涂炭。” 想起沈默、吕施施、柯奕风他们,我心中也很不安,这件事情不是能那么简单解决的吧?他们会有危险吗? “秦姑娘。” “嗯?”我从沉思中回过神。 “倘若可以,我希望你能以慈悲为怀,尽量避免更多的伤害。” “我?那是自然。”我连忙点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师笑道,脸上却掩不住忧色。 离开了雷鸣寺我还在想大师的话。以慈悲为怀避免更多的伤害?说的是要我对他人好一些吗?看来我应该找楚皓月好好谈谈。 马车载着我直奔城外的无忧山。到了山脚下,我抬头看看云雾缭绕的山,对四个丫头们说:“我这就进去,你们不必等我。这山中我去过,现在又有辟邪珠护身,不会有问题。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会出逍遥派的信号弹。到时候你们再想办法救我。” 春雨是四个丫头中的老大,她稳重地说:“圣女,我们几个会轮流在这里守着。你就放心进去吧。” 我对她们点点头,背好包包,向山里走去。 “月裴,要小心啊!” “多保重!” 我回笑着对她们挥挥手,走进一片迷雾之中。 因为当初曾经顺利地从无忧山中走出来过,所以我不知道是我本身不怕毒瘴还是因为辟邪珠的关系,反正我很顺利的就进了山。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当初我从秘道中掉下来后昏迷的地方,我围着它方圆二十米以内都检查了一遍,根本没现有什么秘道的出口。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悲伤。 我看到了当初留字的树,上面的刻痕已经结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y07.5.2”。我摸一摸,心头涌起一些怅然。 我又花了一天的时间下了山坡,到了当初去过的峡谷。绿茵芳菲,溪水氤氲,遍地的野花恣意开放,真犹如世外桃源。 这两天爬山也够劳累的,看着雾蒙蒙的溪水,我欢呼一声,可以好好泡个温泉了。我翻出衣物,向溪水的源头----泉眼跑去。 刚跑到跟前,忽然一块石壁后面“哗啦啦”一响,居然站起来了一个人!我不由得大叫一声:“啊!” 那是一个男人的后背,麦色的肌肤上面水珠不断地滚下。我正要捂住眼睛,忽然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定睛细看。那居然是一个胎记,祥云模样的胎记!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正要惊呼,一个声音传入耳朵:“哑姑?呃,秦姑娘!” 我抬头一看,司徒靖? 无忧谷 “司、司徒靖?你、你、你的背上为什么有胎记?”我吃惊得有点语无伦次。 司徒靖从岸上拿起一件衣服,“唰”地抖开,然后从水中一跃而起。“啊!”我赶紧捂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听见他戏谑地说:“我刚才有穿着衣服啦!你胆子不是很大的吗?以前还嚷嚷着要脱我的衣服,现在又不敢看了?” 我困窘地说:“那时候我寻人心切,过于心急,得罪之处请见谅!”我放下手,现他穿上了长衫,领口处露出了肌肤。“咦?你直接穿上衣服,为什么不是湿的啊?” “我用内功蒸干了啊。” “哦!内功还有这种用途啊。”我点点头,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大叫起来:“你快回答我,你背上为什么会出现胎记?” “胎记?”他眉头微皱。我如小鸡啄米般不住地点头。“有吗?我不知道啊,我自己看不见,也从来没人告诉过我。” “有有有,我刚才就看见了,像一朵云一样。” “是吗?我还真的不知道呢!”他摸摸下巴。 “来来来,让我再看看,不会是画上去的吧?”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会那么无聊吗?怎么可能画那种东西啊。” “求求你,拜托拜托,让我再看看好不好?”我合掌乞求。他瞟了我一眼,目露为难之色。 “哎呀,反正已经看过了,再看一次怕什么?” 他不作声,我就当他默认了。嗨,古代人真是的,连个大男人都这么扭扭捏捏。我将他的衣裳后领处往下拉,拉到后背果然看见了祥云胎记。我用手摸了摸,没褪色。司徒靖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司徒靖!你这个骗子!”我恶狠狠地说,“你上次是不是用了什么东西遮起来了?我当时应该用手摸一下的,哼!哎呀----”我瞪大了眼睛,“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苏凌?” 司徒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模样:“你说什么啊?什么上次?苏凌?这个名字似乎听过。”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上次在云来客栈,我不是划破你的衣服,看过你的后背吗?为什么当时没有胎记,现在又有了?” “云来客栈?你是说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微讶。 “是啊,就是你住那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把你用迷药迷倒后的第二天,我不是约你到房顶看星星吗?” “没有啊!秦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迷药事情的第二天晚上我根本没见过你,那一天我出去调查一件事情,没有回过客栈。” “啊?!什么?那那个人是谁?”我非常意外。 “你是说有人扮作我的模样与你相会?”他皱起眉头。过了一会他迟疑着说:“莫非……” “莫非什么?” “难道是朗飞?因为伍先生他们对你有些误会,可能也不想让你纠缠我们。”他带着疑问看向我。 我脑海中仿佛点亮了一个灯泡:“没错!原来是这样!”我低着头踱来踱去,“他原本身形就与你相象,在慕容山庄的时候我还错把他的背影当成你。也难怪他在后来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总是那么奇怪,因为他那天见过我的真面目。我是说为何你不知道我是秦芷萱,原来你之前根本没见过我作为秦芷萱的样貌!原来如此,我还当你得了间歇性失忆症呢!” “间歇性……失忆症?”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跟苏凌长得一模一样,连胎记都一样呢?你确信你是司徒靖?”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哑然失笑:“这当然,你可以问我任何关于司徒靖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 这么说不是苏凌也穿越过来了?我看着他,有没有可能是苏凌穿越过来后被人给洗脑了?以为自己是司徒靖?可是司徒靖的武功这么高,苏凌那个家伙只会打篮球啊,不可能一下子成为武林高手吧。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司徒靖似乎被我看得毛了,他摇头无奈地说:“我告诉你,我就是司徒靖,不是你说的什么苏凌。” “真的?” “当然啦!你当时又是装野猫又是吹迷烟下迷药,都是白费工夫!” “你扔石子打猫,用水泼猫,也不差!”我针锋相对。提起来,我也是“受过伤”的女人啦。“哈哈哈哈。”我们想起那些可笑的往事,一起大笑起来。 我拍拍脑袋:“也许司徒靖是苏凌的前世?看来只有这一个解释呢。” “好啦,别在那里嘀嘀咕咕了。走吧,回屋里喝茶去。” “屋里?这里有房子?”我四处张望。 “用阵法挡住了,你看不见的。” “哦,可是我现在想……”我瞟瞟温泉。司徒靖看到我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有点尴尬,咳嗽一声说:“你等会儿在那个地方喊我一声,我出来接你。”他指向树林的一个角落。 “嗯,好的。呃,那个,我不喊你,你不许过来哦。” “废话那么多!”他似乎脸红了,佯怒而去。 “呵呵呵。”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啊。 “这房子不错。”我一边喝茶一边环顾四周。原木色的房子,朴素明亮。屋里的桌椅也都是木头的。 “这是我们无忧宫的圣地,只有宫主才能来。”司徒靖早已穿戴得衣冠楚楚,慢条斯理地泡茶。 “呃,是吗?” 他微微一笑:“据说这里曾经是司徒炽和秦零住过的地方。” “啊?就是这座房子吗?” “呵呵,怎么会,他们是两百年前的人物了。这是后来重新修建的,不过样子应该是按照当年造的。” 我颇有点怀古的心态,起身好好参观了一下房子。“司徒靖,我听说当年司徒炽和秦零的感情非常好,后来他为什么要另娶他人呢?”我好奇地问。 他摇摇头:“此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后来娶的那名女子在他死后遁入了空门。” “什么?” 他笑笑:“我们别谈这些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告诉了他我一连几天做的怪梦。 “真有此事?果然很奇怪。看来你和这无忧谷颇有缘分哪。”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 “那个……我来这里,可以的吗?”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无忧宫并没有说过逍遥派的圣女不能来。” “真的?” 他点点头:“秦零虽然创建了逍遥派,但是她并没有选择与无忧宫作对。所以我们两派并不是仇家。宫内有文记载说,圣祖当年说过,在他死后如果秦零要将无忧谷据为己有,可以让给她。虽然秦零后来没有来要我想了想,赞同道:“是呢,既然都答应送给我们了,那我来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忽然像记起了什么:“你是不是有辟邪珠?” 我掏出项链给他看:“是啊,你看。” 他也从胸中掏出一条项链:“我也有。” 我拿起来比较了一下,现是一模一样。 “是不是来无忧谷必须要有辟邪珠才不会中毒?”我问道。 他神秘地一笑:“非也。” “是吗?那还有什么办法?” “有秘道啊。” “真的啊?这无忧谷好神奇啊,有这么多花样。” “这样吧,你也算无忧谷的半个主人,我明天带你走一圈,告诉你它的各处机关阵法。不过你要保证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来。” “太好啦!司徒靖你真是个好人!我答应你!”嘿嘿,以后我就可以随时来泡温泉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温泉呢,还能强身健体提高功力。我美美地笑了。神啊,你的指引是正确的! 接下来几天,司徒靖就带着我将无忧谷逛了个遍。他给我细细道来那些野果花草的毒性或者用处,讲解各处的陷阱机关和破阵的方法,还将秘道告诉了我。在这样风景怡人的地方,身边陪着一位帅哥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很快。说起来,这是我们认识以后相处得最近的时候。在凌霄谷的时候,虽然一起待了一个月,但是由于我总是有意识地躲着他且不能说话,故而我们之间也不算太熟悉。倒是这几天,我们的距离更近了。他一改平时世家大公子风度翩翩的形象,变得幽默可亲。偶尔对我的打趣作弄,会让我想起苏凌来。只是想起苏凌的感觉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纠结心痛,而是一种心平气和地怀念的心态。我想即便是他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我会关心他,会为他做许多事情,可是对他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了吧:把他放在心中的第一位,所有的心思围绕着他琢磨。 山谷外还有在等待我的人,我向司徒靖告辞:“谢谢你让我来无忧谷泡温泉,医仙说这对我的身体有很大的好处呢。嗯,这几天我玩的很开心,也没有再做那个怪梦了,总之非常感谢,thyou!” “三颗油?” “哈哈,是我家乡的一种语言,谢谢你啦!” 他的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我也很开心!” “那么,再会啦,司徒靖!” “再会!芷、芷萱。” 我笑着向他挥挥手,向山谷口走去。已经走了很远了,我忽然想起来,穆剑亭和梅婉华不是无忧宫的人吗?我何不问问司徒靖有关他们的事情?我回头一看,司徒靖还站在原地,温泉的烟水缥缈,令他如立仙境。 “司徒靖!”我向他跑回去。由于背着很重的双肩包,起伏不平的泥土地令我跑得跌跌撞撞的。司徒靖见状,向我跑过来。他几个纵身飞到我跟前,忙问道:“怎么啦?忘记带东西了?” 呃?我怎么又忘记用轻功了。我歇一口气,问道:“穆剑亭和梅婉华是不是你们无忧宫的人?” 他一怔,下意识地点点头,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离开无忧宫已经很多年了。”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剑侠夫妇的事情?” “我来此地清修了半个月,没有和教中弟子联系。尚未得知。” 我放下背包坐到草地上,拉拉他,“你也坐下,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他看看草地,无奈地摇摇头,也坐在了草地上。 “剑侠夫妇当年是被曲云裳找人杀害的。” “什么?!”司徒靖震惊,良久才问道:“你是说盟主夫人?” 我点点头。他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是她?我祖父和父亲查了很多年都没有查出是谁,你怎么知道是她?她又跟我姑姑、姑父有何冤仇?” “你的姑姑、姑父?”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梅婉华就是我的姑姑,是我父亲的妹妹。当年她为了沈思傲,拒绝了已经订好的婚约,祖父大脾气,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不许她姓‘司徒’,她就改为祖母的姓氏‘梅’。” “原来是这样!”沈默的娘当年是这样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啊。 “我并未见过我姑姑,我出生的时候她和姑父就已经不在了。”司徒靖淡淡说道,“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姑姑,这件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曲云裳是由爱生恨,她得不到沈思傲,所以召集了一大批人去追杀他们夫妇。那些人中以她的弟弟曲飞扬武功最为厉害。其他人有的是为了报仇,有的是为了无忧宫的宝物。这件事情是穆剑亭和几个剑侠的朋友查出来的。千真万确,曲云裳都亲自承认了,我亲耳听见的!” “穆剑亭?他是我父亲的师弟,我姑姑的师兄。二十年前突然从无忧宫消失,原本我祖父和父亲还以为那件事情和他有关。因为他消失后不久就生了那件事情。”他明眸一闪,望向远方,“二十年前我父亲因练功走火入魔,受了很重的伤。祖父当时已身患疾病,为了替父亲疗伤耗费了不少元神。那个时候不少人对无忧宫虎视眈眈,祖父就写信给姑姑,让她回一趟无忧宫。” “原来他们是因为这样回的中原?”我明白了真正的原因。 “姑姑回来以后,祖父让她协助父亲守护好无忧宫,并将宝物交给她收藏。姑姑说无忧宫的事她不会不管,但拒绝了宝物。她说宝物应该放在无忧宫,而他们夫妇那时有一些麻烦,不能连累了无忧宫。等事情了结以后再回宫。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的祖父和你姑姑和解了?” “我听我父亲说,祖父很宠爱姑姑,当年只是一时生气。后来其实根本就不生她的气了,还每天都挂念她。”他微微一笑。 “哦,这样啊。那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找穆剑亭问一问,再调查一番,如若属实,我会为我姑姑姑父讨回公道的。” “呃,你姑姑姑父的孩子……” “听说在二十年前跟他们一起遇难了。” “其实,他还没死。” “当真?”司徒靖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你还是去问穆剑亭吧。”沈默竟然是司徒靖的表哥,我现在才知道。这么说来,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亲人的,真替他高兴啊。 “芷萱姑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有一些好奇。”这个……我认识吕施施,她是剑侠夫妇的朋友,通过她我又认识了穆剑亭,所以了解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来,穆剑亭一直想替梅婉华报仇。” “他?竟然一直……”他有点动容。 “他一直都爱着你的姑姑。” 他点点头:“所以当年他们怀疑他是因爱生恨。” “对了,司徒靖,这无忧山除了你说的那个进山的无毒秘道,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秘道?就是人进去了就消失了的那种?”我热切地盯着他。 “消失?是掉下悬崖?还是迷路了出不来?秘道没有,这样的山洞倒有几个。下次带你进去看看。” “呃,你都进去过?” “是啊,无忧山我哪里不熟?” 这样看来就不是我要找的秘道了,果然不是这么容易。难道说那个秘道也是时空的?把我扔到这里它就回了原来的时空? “司徒靖,我该走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应该是我谢谢你告诉我姑姑的事情才对。我也要准备一下,明日出山。”司徒靖替我拎起背包,帮我背上,“青果带的够不够?” “够!我都快背不动了,嘻嘻。那我真的走啰,再会!”我挥挥手。他微笑着看我离去,玄色宽大的衣袍在风中飘荡,阳光透过他的纱冠变得朦胧而温柔。 与月相逢 我点点头:“好的,赶紧回去,免得她们跑一趟。” 夏荷惊喜地迎上来:“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考虑通知护法了。” “哦,对了,护法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我正准备上马车,闻言停下问道。 “护法飞鸽传书了一封信回京城,莫公子转给我们了。” “啊,快给我!”我抓过信,立刻钻进马车看起来。她们赶着马车回楚庆城。柏汐云在信中说,沈默中的牵魂术程度比较深,目前有所缓解,彻底解除还需一段时间。他在信中还叮嘱我不要随便出门,要注意安全。我想如果他知道我跑来了楚庆一定会大吃一惊,不免有点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自己偷偷一笑。 回到楚庆,我决定临走之前去见见孟锦心。我派人给她送了张帖子,约她下午在玉水河畔的观水草庐见面。 到了约定时间,看见一个玲珑的美少女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她看见我,笑眼弯弯,更显得睫毛浓密,加上小巧的鼻子、秀气的嘴唇,犹如一个芭比娃娃。 “锦心。” “子惜姐姐。看见你真高兴。”她甜甜一笑。 好可爱啊!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妹妹,让她做我未来的弟媳妇,我真是太满意了。我掏出一大堆礼物送给她,她羞涩地推辞,我心中感叹,多有礼貌多懂事啊。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怎么会看弟媳妇越看越喜欢? “嗯,子惜姐姐,莫言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她低着头看着我塞给她的玉簪,两颊飞起红云。 “他要照顾弟弟妹妹和生意,走不开。下次等他有空了,再让他来看你。不过他托我向你问好。”阿弥陀佛,为了我未来有个可爱的弟媳妇,就让我撒个小谎吧。 “真的?”她抬起头,眼睛里熠熠生辉。 我连忙点点头:“是啊,还说谢谢你上次替他带口信给我。” 她开心的忍不住笑了,却又咬着下唇说:“他最近好吗?你们大家都好吗?” “好!我们大家都很好。特别是莫言,生意越做越大,不得了呢!全国都有他的店铺。” “真的?”她的眼睛里写着钦佩和爱慕,“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爹爹和哥哥说,他一定会成大器的。” 我在心里偷偷笑了,小丫头还要借他人之口来夸自己的心上人啊。“锦心,不如什么时候你去京城来我家做客啊。” 她脸上浮出忧色:“暂时可能不行。我爹爹最近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闷闷不乐、忧心忡忡。我要留在家里陪他。” 我正要出言安慰她,忽然听见春雨暴喝一声:“什么人?”抬头一看,一群蒙面黑衣人围住了草庐。那群人一句话都没说,立刻开始动手,四个丫头冲了上去。锦心留下的一个丫鬟见状已经晕了过去。 四个丫头以一敌二或三,渐渐有些吃力。夏荷喊道:“月裴快走!” 我拉着锦心躲躲闪闪地走出草庐,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忽然一个黑衣人向我们扑过来,我赶忙护住锦心。却听见一声惨叫,锦心一脚踢中那人胸口。文静秀气的芭比娃娃、小萝莉会武功?我目瞪口呆!孟锦心对我甜甜一笑:“姐姐不用担心,锦心自幼习武,你跟在我后面就可以了。”我的下巴半天没合拢。行走江湖一年,我的眼神居然还是如此不济! 于是情况反了过来,孟锦心走在我身前,用手护住我。我万分沮丧,居然要一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小丫头保护,唉! 我和锦心还没离开草庐附近,忽然又飞过来两个蒙面黑衣人。我暗叫不好,本来春雨她们就已经很勉强了,现在又多了两个人,岂不是连脱身都不易?我正兀自担忧,却现那两个人冲入阵中以后居然对付的是那帮黑衣人。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只见这两个人武功高强,不一会儿就联合四个丫头打退了黑衣人。一声呼哨,黑衣人全都撤走了。 冬雪跑过来问道:“月翡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胳膊怎么了?”我拉着她的胳膊问。 “没事,皮外伤。倒是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跟护法交待啊。”她从上到下仔细查看了我一番,确认没事才放心下来。 丫头们围了过来,大家都没受什么伤。我走到那两个黑衣人面前说:“多谢二位相助!”其中一人眼睛眨了眨,看向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却无视我,没有说话。我不知他们这是唱的哪出,愣了一下,给他们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让春雨、夏荷送孟锦心及她的丫鬟回家。自己打算带着秋芹和冬雪回家。 那两个蒙面人站在河边未动。我又说道:“今日多谢二位相助。我们现在要回家了,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家休息片刻。” 一个蒙面人冷冷道:“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就请他去自己家里,你未免也太笨了吧?” 楚皓月?他一把拉下蒙面巾,冷冷瞟了我一眼。另一个人也扯下布巾哈哈笑道:“伺书啊伺书,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楚皓月,司空星,你们怎么来了?”我大感意外。 “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跟着你来的。”楚皓月道。我有点尴尬,因为我是有那么一点这样认为的。 司空星见状忙说:“我们有事路过此地,正好看见你,所以才出手帮忙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摇摇头,“那我没耽误你们吧?如果有空,就去前面我家坐坐。我可能明天就要回京城了。” 司空星瞥了一眼楚皓月,楚皓月不动声色。司空星眼珠一转,干笑道:“也好也好,时候还早,不如就去坐坐。” 此时太阳已经收走了它最后的光辉。还早?大概是相对于他们要行动做某件事情的时间来说吧。我也没有多想,带着他们回到了红豆居。 秋芹奉上香茶,我让她去帮冬雪敷药。司空星说他要参观参观院子,自己走开了。留下我和楚皓月在大厅。 半晌,我们二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似乎有些凝滞。我有点慌乱地喝口茶,对楚皓月说:“这茶很好喝。你喝喝看。” 他拿起茶盏,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沉声道:“不错。” “呵呵,没骗你吧。那个,你们来楚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你跟孟锦心很熟吗?” “你也认识她啊?刚才怎么不打个招呼。我是跟她很熟啊,我住楚庆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他似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带不带脑子啊?你这样还行走江湖?我知道她是谁就一定是对她没有敌意?实话告诉你,我跟司空星正要夜探城守府。” “呃?”怎么又骂我啊,我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城守可不是刘志那种小官吏,他很厉害的。刚才你也看见了,连孟锦心的功夫都那么好,你们两个还是小心点。刚才她跟我说她爹最近忧心忡忡的,不会是你们俩做了什么吧?” “她真这么说?”楚皓月眼眸一闪。 “是啊。” 他又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他说:“最近江湖上流传的一件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何事?” “说的是盟主夫人二十年前杀了剑侠夫妇。” “嗯,我知道,这事是真的。”我连忙说。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这……是我亲耳听到她承认的。” “哦?”他似乎吃了一惊,继而冷笑道:“是因为他吧?” “谁?”我有些莫名其妙。 “沈默!他是不是就是剑侠的后人?” “你怎么知道?”我失声惊道。 “呵哈哈哈,”他的笑声有些苦涩,“果然是他!”他转头看向我:“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必然会在江湖掀起巨大的风波。” “可是……” “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你不能参与进去。你一定要听我的!”他厉声道。 我有点吓到了,他是那样的严肃。“为什么啊?” “总之你听我的。”他冷冷道。 “莫非……”我盯着他,“朝廷要插手此事?”他不说话。我惊道:“真是这样吗?朝廷为什么要管这件事情?难道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剿灭江湖人士?”我的心怦怦直跳,如果朝廷要利用这件事情,推波助澜,江湖上必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楚皓月,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做?这样做会牵扯很多无辜的人。武林与朝廷并没有作对,为什么非要消灭他们不可呢?”我恳求他。 “你求我?”他挑眉问我。 我一怔:“是的,我请求你。” “哈哈哈,那你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整个武林呢?” “我……不过是不忍心看生灵涂炭。” “哼!”他面色一沉,“何必说得那样动听。为了他就直说。” 我忽然想起亦证大师的话,心中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今天这个场景似乎被他老人家预见了似的,我真的能让武林避免一场浩劫吗?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如果我可以让朝廷放弃插手这件事情,你如何报答我?”他忽然看向我,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我愣住了。“条件是----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你看如何?”他的笑容越深邃,变得有些邪惑,但却并不是自内心的笑。 我不敢正视他,挪开了视线,喃喃道:“皓月,你,这是何苦。” “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用管,躲到无忧山,做一对神仙眷侣。”他微笑。我无法回答。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罢了。你认真的样子真是好笑!” 我瞪了他一眼。他站起身喊道:“司空星。”司空星走了进来,他淡淡道:“我们该去了。” 司空星向我告辞,我看着他们说:“万事小心!”楚皓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司空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追了出去。 秋芹和冬雪走进大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秋芹说:“刚才那两位公子是谁啊?武功好人长得也俊。” “他们是我京城的朋友。” 冬雪道:“我没瞧见那一位,只看见司空公子。他这个人亲切风趣,实在很有意思。” 秋芹道:“照我说还是刚才客厅的楚公子比较引人注目。冷冷酷酷的,举手投足特别有气质。” 冬雪一笑:“不会是因为他比较像沈默那个类型,你才这么说的吧?” 秋芹思索一下说:“表面看上去很像,其实不是这样的。沈公子他的冷峻是天生而来的,他那样的人应该是外表看上去冷酷,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而楚公子刚才的冷酷,看上去更像是不高兴造成的,他给人的距离感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高高在上……呃,我也说不好,就是有一种莫名的霸气和威严在那里。跟沈公子的感觉不一样的。” 我诧异地看着秋芹,这个丫头看人这么准?冬雪抿嘴一笑,望向大门处,眼神中多了一种光华。这丫头该不会真被司空星那个花丛老手迷住了吧?下次见到他得骂骂他,连我们逍遥派的丫头也敢骗? 睡到半夜,忽然感觉有人在推我喊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借着透进窗户的月光,夏荷正焦急地摇晃着我,还喊着:“月裴快醒醒!那帮黑衣人又来了!” 我赶紧爬起来穿了件衣裳,听见院子中刀剑拼击的声音。“哗”,突然有人破窗而入,是一个黑衣人。夏荷冲上去与他对打起来,喊着:“月裴你快走!”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焦急地喊道。 “你去找孟姑娘来帮忙啊!” 我如梦初醒:“好,你们等我,我这就去找她。”说完我就向屋外跑去。可是刚一出门,就被一个黑衣人抓住了肩膀。他将我双手反剪压在墙上。我勉强将脸侧过来,看着他。那双眼睛令我觉得很眼熟,我问道:“你是谁?我一定认识你!” “认识又如何?你今天是跑不了了。” “如果你们是来抓我的,那就只抓我吧,放了她们!” “哼!一个都跑不了。” “你,你是何奇石?”我终于认出了他。 他一惊,冷冷道:“就算你认出我又如何?我还我压低嗓子说:“你不想知道杀害你父母的仇人是谁吗?” 他一愣,将我推到偏僻的角落,用力捏住我的手腕,急切地说:“是谁?你知道是谁?” 我的手腕像被火烧了一样,我忍着疼痛说:“是,是曲云裳!” 他手上一滞,接着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谎撒得也太不高明了吧?你知道我是他们派来的,就说他们杀了我父母。哈哈,鬼才相信!” “何奇石!你爹或者芸娘的爹在二十年前参与过追杀剑侠夫妇那件事。那次追杀就是曲云裳组织的。她在剑侠夫妇死后66续续将所有参与的人都杀害了。她的弟弟曲飞扬有一个本事,就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别人的武功学到表面上七八成像。他就是偷学了太乙旋风这招将你爹杀害,嫁祸给赵乾坤。”穆剑亭曾经说过赵乾坤是他调查出的一个目标,结合太乙旋风这招被莫名使用,我推测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此时我一定要斩钉截铁地说,好让何奇石相信我。 何奇石果然呆滞了,他的眼神中出现震惊、愤怒、悲伤和懊悔。过了一会儿他嗓子暗哑地说:“江湖传言是真的?她为何要这样做?” “你是说曲云裳?她疯狂的喜欢上了沈思傲,可惜得不到他。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拥有,所以找了一帮或是为了报仇或是为了无忧宫宝物的人来追杀他们。但是由于她爱着沈思傲,所以她又杀了那些人,说是替沈思傲报仇。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此事泄露出去。” 他渐渐放开我的手,心中似乎很不平静。半晌,他问道:“此事盟主可知情?” “之前可能不知道吧,因为没听说他也参与了。但是现在江湖上传的这么凶,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何奇石,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快去找芸娘吧,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团圆啊。” 他忽然转头看着我,眼睛中出现挣扎。他又一把抓住我,恶狠狠地说:“刚才你对我说的话不许对任何人讲!否则你的下场就是死!”我怔住了。他点了我的哑**,抓起我飞到房顶,打了一个呼哨,然后带着我离开。我看见那些黑衣人66续续地跟了上来,心里担心着那几个丫头,就在这时看见一颗信号弹飞上天空,嚣叫着炸开。我心中一宽,她们起码还活着,接着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还是不能讲话。何奇石已恢复正常的装束,坐在我身边。透过窗帘缝,我看见外面已是白天,马车周围有一些骑着马的人。他们已经将我**楚庆城了么? 我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何奇石,可是他不为所动,只是紧紧地抱住剑目不斜视地坐着。我心中气恼,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马车快地奔跑着,离楚庆越来越远,是要带我去慕容山庄吗?春雨她们情况如何呢?会有其他弟子来救我吗?可是按照这个度,等他们搞清楚状况再来追就很难追上了啊。我的心中满是焦急。如果将我送到曲云裳的手中,我还有活路吗?上次对她说的那番话没差点把她给气疯,她一定不会绕过我。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依稀听见一个人说:“各位,得罪了!在下在找一个人,不知是否可以看看这马车里面?” 楚皓月?我激动万分,立刻用头撞了一下马车。何奇石马上拉住我。马车外一个人冷冷道:“阁下也未免太狂妄了,你拦住我们就该死,还敢看马车?”楚皓月大喊一声:“伺书,是不是你?你在马车里对吗?” 我不能言语,急得呜呜咽咽,何奇石又紧紧地拉住了我,一时无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谁知外面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把剑忽然将车帘子挑了起来,那一刹那间,我看到了楚皓月的眼睛。“伺书!”他喊道,但立刻又被人纠缠上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了一颗信号弹炸开的声音。一直稳坐的何奇石点了我的**,让我不能动,然后跳下了马车。 我心急如焚,只能用耳朵去听,却听不出什么情况。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马车忽然塌了半边,一个人从马车上砸下来,从我身旁滚到了地下。我看见楚皓月和司空星都还穿着夜行衣,正跟一群人打斗。对方人太多,他们应接不暇。 楚皓月瞟了我一眼,见我无事,就专心打起来。何奇石也加入了与他的打斗。我听见一阵马蹄声,勉强转过眼珠看见春雨和秋芹过来了。春雨飞身下马开始打起来,秋芹跑过来扶起我说:“圣女你没事吧?”我眨眨眼睛,她马上替我解**。我说:“我没事,你快去帮他们,他们快支持不住了。” “好,你要小心!”说完,她提剑冲进人群。 对方的一个人闪出人群向我这边过来,我看着他手中的剑,心想难道是想拿我做人质?我立刻施展轻功跑开。那人以为我想逃跑,也用轻功追上来,手中还挥舞着剑。 忽然我脚下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将我一下子绊倒,原来是一具尸体。我头皮麻,随手抓起一把刀就向追我的人扔过去。那人一个翻身将刀一踢,那刀竟然刀口朝向我疾地飞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个黑影将我抱住向旁边一滚。一股浓稠的液体喷到了我的脸上,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视线被红色模糊了。楚皓月压在我的身上,我看见了楚皓月惊恐的脸,还有半截刀。难道他替我挡下了那一刀?我昏了过去。 我清醒过来,觉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看见了秋芹,我立刻坐起来:“楚皓月,楚皓月呢?” “楚公子他……” 我冲出门外,看见司空星站在院子里。我抓住他的袖子:“司空星,楚皓月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啊?” 司空星用一种痛楚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说:“他,在房里。” 我心如重击,难道他……司空星叹了一口气,我汗毛直竖,推开他身后的房门,一步步走进去,脚步不稳。楚皓月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他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床边扔着一件血衣。看见血衣,我腿一软,跌在了床边。我颤抖着伸出手到他的鼻下----没有呼吸?我的心被重重一击,我惊吓得向后倒去。 不,这不可能!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泪如雨下:“皓月,不会的,这怎么可能?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不是很生我的气的吗?你起来骂我打我,不要躺在这里不动啊!呜呜呜,你不能为了我……不能这样啊!”我抓着他的手,摇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宁愿死掉的是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不值得啊!” 我用手一点点地抚过他的眉、眼睛、鼻子和嘴唇,巨大的悲痛淹没了我。我忍不住扑在他身上又哭起来。忽然间我感觉有人抱住了我,我的头已经被自己哭得很晕了,迷茫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充满忧伤的眼眸。我不是愣了,而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没死?” 楚皓月淡淡地一笑,垂下眼眸,将感动、无奈掩饰下去:“能得你一哭,我楚皓月也算此生无憾了。” “那、血,你伤得重、重吗?”我结结巴巴地说。 “那是旁边尸体的血,我没事,刀没有插到我。” 刚才的痛哭让我抽泣着停不下来:“你、你们,戏弄我。我,我……” 他握住我的手,温柔地抚摩,然后用力将我拉近。我吓了一跳,看见他的脸慢慢靠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上了我的嘴唇。我瞪大了眼睛,却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他先是轻轻地在我唇上摩挲,接着浅浅地撕咬。我“呜呜呜”地挣扎,他托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向里面探进。我的头“轰”地一响,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他吻得那么的用力,带着最深的渴求,却又有着最深的绝望,似乎是最后的告别。 良久他放开我,凝视着我,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嗤笑一声:“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连呼吸都不会?” 我气恼地瞪着他。他笑了一下,说道:“这就算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我们俩谁也不欠谁了。” “你什么意思?” 他坐起身,掸掸衣服:“我现在差不多也算‘使君有妇’了,如果要我对你负责的话,岂不是只能娶你回去做小老婆?哈哈,我怎么敢要逍遥派的圣女做我的侧室呢?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吻过的女人不要太多,都要我负责的话我的府邸都要装不下了。”他瞥我一眼:“你出去吧,我还要休息。”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楚皓月,我知道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你不想让我的心里有歉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胸中似乎有一把悲伤的火在烧,让心静不下来。我看着天空,忍住眼泪,沈默,沈默,我快要撑不住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就要……撑不住了。 风起云涌 向春雨询问后得知,今日我晕倒之时,夏荷和冬雪正好带了一众弟子赶到,赶走了何奇石那帮人。我们现在是在逍遥派的分舵中。我强打起精神,让春雨带我去见分舵的弟子。我感谢了他们的救助,听分舵舵主汇报了一下分舵的情况,然后安排他们给每个分舵飞鸽传书,让大家近期要小心一点、加强防范,特别是对于慕容山庄的人。 结束会议以后,春雨眼睛闪亮地看着我。我奇怪地问:“怎么啦?” 她抿嘴一笑,自内心地说:“如果让护法看见圣女刚才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 我莞尔:“恐怕如果他知道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先应该是生气吧。” 她摇摇头:“不会的,他一定是会很担心很自责。” 我微讶。她微微一笑:“我们四个从小就生活在逍遥派,护法他并不是我们的师父,但是他时常指点我们武功。对于我们四个来说,他是师父也是亲人。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他。他对圣女你真的是十分关心。” 我点点头,突然想知道更多关于柏汐云的事情。我问:“柏大哥也是从小就在逍遥派长大吗?” 她眼眸微睐,想了想说:“好像是这样的。我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上上任的圣女将他带回逍遥谷,并传授他武功,将他抚养大。” “你是说是秦无棉的母亲带他回逍遥派的?” “是的,是月蘅圣女。月蘅圣女去世的时候,月冕已经失去了圣女的资格,所以月衡圣女封柏大哥为护法。据说他是我们逍遥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 “那众位长老弟子服他吗?” “开始的时候当然有人不服啦。于是护法就举办了一个比武大会,凡是对他不服的人都可以向他挑战,如果他败了就辞去护法一职。” “啊?”我惊呼。 春雨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打败柏大哥!而且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懂得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更厉害的是他的医术还很高明。并且他处理教中的事务也尽心尽责,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于是啊,大家渐渐就都接受他,到现在则是非常敬重他了。” “哦!原来他这般厉害啊。”平时真看不出来呢,实在是太低调了。 “月翡!”秋芹急冲冲地跑过来。 “什么事情?” “我听说最近有很多江湖人士往慕容山庄而去。” 夏荷也紧随其后,她笑道:“你不会是担心沈少侠吧?” 秋芹白了她一眼,嘟囔着:“我哪有?” 夏荷道:“月翡,楚公子和司空公子刚才不辞而别了。” 啊?我还没跟他们谈清楚朝廷与武林的事情呢。如果朝廷旨在借这场风波扫平武林,那么他们一定也会去慕容山庄。不仅是沈默,恐怕那里所有的人都会有危险。不行,我得去通知他们。 “我们即刻动身去白鹤镇。春雨你去挑几个武功不错的弟子跟我们一起去。临行前,飞鸽传书通知莫言和护法,特别要告诉护法小心朝廷的人。”我果断吩咐道。 她们三人稍感意外,但立刻同声回答:“是!”分头去行事。 离开分舵前,我在楚皓月的房门外驻足片刻,心头涌起一片茫然。冬雪不知何时悄悄走过来,忽然说:“司空公子说,那样的哭声怎会是无情?” 我一怔,她立刻咬着嘴唇说:“对不起月翡,我,我僭越了。” 我摇摇头:“但是我始终还是……给不了他想要的。” 秋芹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说:“月翡,可以出了。”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房间,跟她们一起离开。 分舵的弟子熟悉地形,带我们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小径。加之我们倍加小心,因此一路上没再遇到过何奇石那帮人,非常顺利地抵达了白鹤镇。 我立刻去找吕施施,派春雨她们去找柏汐云。等人到齐了,我就把从楚皓月处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吕施施一拍桌子:“管他朝廷不朝廷的,大哥大嫂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柯奕风安抚她:“施施,别激动。大哥大嫂的仇当然要报,但是我们不能白白牺牲在朝廷手中,更不能无视整个武林遭此劫难。” 柏汐云眉头微锁:“武林与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为了某些危害百姓的江湖败类,朝廷也不至于要剿灭整个武林吧?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问他,他怎么也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万事小心,暂且一切按计划行事。看看情况再说。”穆剑亭道,“这几天江湖人士越聚越多,恐怕不日就要上慕容山庄去讨个说法,大家要做好准备。” “朝廷想对这件事情推波助澜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看报仇这件事情不如我们不要闹得太大,只要对付曲云裳和曲飞扬就好了,这样朝廷就不能利用这件事情了。”我有点怵穆剑亭,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果然他冷哼道:“你以为我怕朝廷那帮走狗吗?我要你们谨慎行事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打乱了计划。慕容青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无语地看了看柏汐云,他悄悄对我摇摇头。于是我没再说什么。 终于可以单独和柏汐云谈话了,我赶紧问他:“沈默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点点头。我惊喜地说:“完全解除了吗?” “是,完全解除了。他已经清醒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是吗?真好……谢谢你,柏大哥。” “你怎么好似不太精神,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柏汐云微微抬眉,如玉的眼眸里露出惊讶。 “我是真的替他高兴。我总算也为他做了一件事情。”我沉默一会儿,“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还需要我……为他做什么。” “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摇摇头:“不是勉强。算了,不想这些。这几天还有什么消息吗?” “镇上来的那些江湖人士,有的是沈思傲当年的好友,有的是对慕容青云心怀不轨,有的纯粹是来凑热闹。我估计明后天他们就会去慕容山庄。” “曲云裳会那么轻易承认吗?我真担心。”我沉思着。 第二日与柏汐云上街喝茶,顺便打听一下江湖人士对此事的议论。茶馆里面异常热闹,有的在讲剑侠以前的光辉事迹,有的在吹嘘自己认识的某人告诉过他当年悬崖一战的情况,有的说无忧宫的宝物已经被曲云裳给得到了,有的则表示坚决不相信传言……各种说法都有。 忽然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又传来马的嘶鸣声,众人一看,一个年轻人正抱着一个孩子闪到路边。骑马的看上去也是一个江湖人,立刻下马拱手致歉。年轻人淡淡说:“以后请勿鲁莽,镇上人多不该奔马。”骑马人说:“实在对不住,在下过于心急,孩子没事吧?”年轻人放下孩子,拍拍他的头,对骑马人说:“没事。你赶路去吧,我送他回去。”骑马人感激地离去。 茶馆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立刻更加喧闹起来。原来大多数人已经认出了,那个年轻人就是慕容冰枫。 我想起慕容冰枫曾经相助沈默的事情,看着他抱着孩子远去的身影,心中一片感慨。他看上去是一个心地单纯善良的人,却有着那样的母亲和姐姐。现在慕容山庄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慕容家的一分子,不知此事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忽然联想到,如果沈默杀了曲云裳,慕容家是否要替她报仇呢?那这样岂不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突然萌生出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想法:应当将凶手绳之以法,而不是将仇恨延续! 我猛地抬头看着柏汐云,他见我异样,着急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听见这句话,显然很诧异。“没什么。”我苦笑一下,难道要沈默将曲云裳姐弟抓起来送到官府指证他们?江湖人都会觉得他疯了吧?恐怕他知道我这样想也会觉得我疯了。我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到窗外,觉街角处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似乎正看着我。虽然斗笠挡住了他的脸,我却觉得他望向这个人多嘈杂的茶馆,看着的人是我。我也紧紧盯着他,他将斗笠微微上扬,楚皓月?我站了起来,冲出茶馆。可是等我跑到街角,却现空无一人。我四下张望,寻找着,楚皓月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是真的讨厌我了吗? “怎么了?”柏汐云匆匆跟来。 “是楚皓月。刚才他就站在这里看着我,可是,他不见了,他不愿意见我。” “他不见你,也许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吧。可能,朝廷真的要动手了。” 我点点头:“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吧。” 卫青平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小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无奈地一笑:“教主不在,没什么事情我就来看看沈默。万一他有什么需要我也帮得上忙。”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由衷地说。 “对了,你最近小心点教主,他可能要找你。” “什么?那个老怪还要找我?他不是去找秦无棉了吗?” 他摸摸鼻子:“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要回慕容山庄了,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你躲在慕容山庄?” 他点点头,忽然说:“对了,慕容家跟齐家闹翻了,这些江湖人聚集据说就是齐家煽风点火的。” “齐家?他们插手干什么?” “哈哈,还不是齐老头想做盟主。可毁了他儿子的一门婚事哟。”卫青平闪身而去。 名利与权利真像一双无形的手,拉入更多的人卷入这个漩涡,并将事情推动展。不知还会牵扯到多少人,是否会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呢? 翌日,一大群江湖人前往慕容山庄,其他人看见了相继加入这个队伍,于是人数越来越多。我与柏汐云易容后也混在了人群中。 到了慕容山庄的门口,慕容山庄的管家已经站在了门口。只听他说:“各位不如里面请,有什么事情大家坐着好好相谈。” 只听一个高声喊道:“有什么事情还是这里说了好,进去了谁知道还出不出得来!”哄笑、喝彩声四起。 管家无奈看了那人一眼道:“众位过虑了,盟主知道大家要来,已经备好香茶等待大家了。” “备了也不敢喝!”又有人喊道。江湖人本来就是没什么纪律而言的,嚷嚷声不绝。 管家无法,只得吩咐了一个管事几句,自己匆匆进去。不一会儿,慕容青云就亲自出来了,曲云裳、二夫人、慕容冰枫、慕容雪丹跟在他身后也都出来了。慕容青云朗声笑道:“各位江湖好友,到了家门口为何不进去坐坐呢?”他的卓然风姿显得正气、大气,怎么看也不该和曲云裳的事情有牵连。 “坐坐就不必了,还是请盟主澄清一下近来江湖上传闻的那桩事情。” “哈哈哈,诸位指的是关于内子的事情吗?”他倒是毫不避讳,直接就说到了主题。这慕容青云果然不是一般人呢。我看看曲云裳,她忧伤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我见犹怜。真会装哪。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这件事情,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大家,是有人想对付我们慕容家故意造谣生事!”慕容青云忽然异常严肃地说。切,早就会料到他这样说。不过以他的威严,他说出这句话来,倒的确令不少人产生了疑惑。“大家都知道至杀教,去年在我寿辰的时候围攻我们慕容山庄,害死了不少武林同道。他们手法狠毒令人不耻!后来还掳走我的孩儿,如若不是我们相救及时,恐怕松儿也要遭遇不测。这个谣言就是他们的教主毒仙子散播出来的。” “毒仙子不是已经烧死了吗?”有人问道。 “不错,我们之前都以为她烧死了,谁知不久前有人现她又在江湖出现,所以当时她可能是侥幸逃走了。” “原来是这样。”不少人显然很相信这个回答,议论纷纷。不行,这样下去,恐怕众人就要都相信他了。我正在着急,忽然又有人说:“那不知毒仙子和慕容家有何仇怨?为什么偏偏要将谣言牵扯到一个二十年前死去的人身上呢?”此人的问题实在是太到点子上了,我简直就怀疑是穆剑亭安排的人问的。 曲云裳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阴云,慕容青云稍一停顿,立刻笑道:“魔教人行事哪是我们可以猜测的?也许她就是拿我这个武林盟主当靶子,想对付我们武林正道,或者是想在武林掀起一场风波,她好渔翁得利。” 此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我简直就要为他鼓掌了,穆剑亭说得没错,慕容青云是没那么好对付的。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道:“此事不是盟主你一两句话就可以推挡过去的。我还听说你的夫人在那件事情过后,将当年所有参与的人都66续续杀害了。”众人一听,登时像炸开了锅似的。 慕容青云眼眸中精光一闪,他冷笑道:“原来是栾萧逸,你与沈思傲是好朋友,不免有些过于心急,所以我不怪你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你不要上了邪教的当。说话总得拿出证据来。” 栾萧逸一时语塞,的确,此事若要讲人证,只剩下穆剑亭和曲飞扬了。曲飞扬自然不会作证,那么穆剑亭呢?今天这样的时机他为何不出现?而且,沈默也没有出现。 忽然又有人说:“那为何盟主你要派人追杀逍遥派的圣女呢?我听说慕容夫人曾经当着几个人的面亲口承认了那件事情,逍遥派圣女就是其中之一。盟主你是否是为了杀人灭口呢?”这个人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穆剑亭派来的。昨天我才将此事告诉他们。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是谁说的?是逍遥派的圣女说的吗?你们可以找她来对质。”慕容青云道。 “哼,我劝你们大家,就算她来了,她说的话你们也不要相信!”慕容雪丹冷冷道。 “那是为何?” “因为她恨我,恨我们慕容家。她喜欢上了我的未婚夫。” 啊呀呀,气死我了!心中的火直往上蹿。如果不是柏汐云紧紧地拉住我,我就要冲上去打她一巴掌了。就算我喜欢沈默,也不至于要做卑鄙的事情吧?何况我喜欢沈默的时候,他还不是你的什么未婚夫,这与喜欢上你的未婚夫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江湖人看来也爱八卦,一听此话,又是一阵喧哗。慕容青云的脸上仍保持着微笑,但是即便有胡须遮挡,我仍从他的嘴角看出了一丝得意。慕容雪丹更是不用说了,得意洋洋地说:“那个圣女哪是什么圣女,我看她一点都不圣洁,反而是个卑贱的……”她话还没说完,慕容青云忽然在她面前一挥袖,接着抖下一颗石子。慕容雪丹一惊。慕容青云冷冷道:“哪位好汉动手不动口?哼,想在我慕容青云面前捣鬼,我劝你还是要慎重!”咦?是何人替我打抱不平?还是也跟我一样,看见她的张狂样就生气? 柏汐云面色一沉,一贯平静的眼睛里掀起了风暴:“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女人,我也不会轻饶。” “t***,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恶狠狠地说。柏汐云一怔,神情有些古怪。我长舒一口气:“骂人果然有用。骂一下心里舒服多了。”柏汐云摸摸我的头,笑了。我们身边的一个人瞟了我们一眼,赶快嫌恶地躲开。原来我和柏汐云现在都是男装打扮,我和他对视一眼,更是笑得快忍不住了。 “诸位,我知道这件事情不给大家一个交待,大家是不会罢休的。我已经通知了八大掌门,他们过几日就会来慕容山庄。到时候我会把这件事情跟他们讲清楚。如果到时候他们都相信我,此事是不是就可以结束呢?”慕容青云大声说道,压下了众人的议论声。 八大掌门在江湖上都是武功和人品一流的人物,有很高的地位,颇得江湖人的信任和尊敬。有人说道:“如果是那样,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好!那么请大家再等上几天,我慕容青云保证给大家一个交待!”慕容青云拱手道。 “好!那我们就等你们的结果。”江湖人中还是直爽的占多数,虽然有些人仍是一脸不乐意,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等待,于是他们就告辞下山了。 夜晚沈默来找穆剑亭。等他谈完事情,我请他到院中小坐。一段时日不见,他又清减了,身材显得有些瘦削,眼睛却显得更深更大了。比起以前的俊朗多了几分飘逸的韵味。 他说:“那件事情,多谢你。但是暂时不要让义父知道了。”我知道他指的是牵魂术的事情,点点头。看着他熟悉的脸庞,在心中努力刻画下每一根线条。我是那样贪恋看到他的每一眼。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说,我点点头。 他看我一眼道:“我对你说过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到白鹤镇来?你知道我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对你没有半分感觉。” 我的心一痛,缓缓说道:“我知道。那么……如果,如果医仙有忘情水的解药,你会服用吗?” “既然当初选择了遗忘,我何苦还要记起?”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压在我的心头却是千斤重。恍惚间,他已经飘然离去。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他已经忘记了你们之间的一切。” 我清醒过来:“楚皓月?” “就这样,你还为他心心念念?” “他忘记了,可是我没有。他这样对我,我不怪他。因为是我不好,他才选择了遗忘。而遗忘了,又怎会有情。 “那你要等一辈子等他想起来吗?”楚皓月忍不住大声说。 “如果他想起了一切,然后决定还是放弃我,那么我不管多遗憾多难过,一定会坚定地转身,去走我该走的路。可是现在他这样,并不是真正的沈默,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样的话,我会抱憾终生。” “这样的他你还留恋什么?你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他现在能为你做什么?他自己大仇未报,非但不能保护你,还害得你被江湖人耻笑。这样的他你还要吗?”楚皓月双手按住我的双肩,面对着我,怒问道。 我艰难地说:“是的,现在的我还要,还不能放弃。” “哈哈哈哈,”他仰天一阵狂笑,继而冷冷道,“我看他死了你还怎么要!” “楚皓月!” 他一挥衣袖,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当面对质 八大掌门6续到达了慕容山庄,在他们全部到达的第二天下午,停留在白鹤镇的江湖人又一同前往白鹤山。这一次大家都进入山庄,在大厅之中等待结果。 一盏茶功夫后,慕容青云与八大掌门走了出来。落座后,由武当派的凌虚道长起身宣布:“我们八个掌门今日上午听慕容盟主讲了事情的缘由。我们八人一致认为,外间的传闻没有真凭实据,不足以信。除非今日在座的哪位能提出证据,否则日后请大家不要再提此事。更不允许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 慕容青云非常坦然地看着众人。我与柏汐云对视一眼,这个结果不出所料。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窈窕、容貌俊美的女子正从门外进来。只见她目如明星,鼻梁高挺,眼神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英气。她款步走到八大掌门的跟前,轻轻一笑:“各位掌门,你们未经详细的调查,就冒然宣布曲云裳与此事无关,是否太草率了呢?这件事情虽然只是我跟曲云裳之间的个人恩怨,但是以剑侠二十年前在江湖的侠义行为,我相信许多人也是不愿意看到他们夫妇死得不明不白。”她明眸一转,看着慕容青云说:“阁下为何不请出尊夫人?难道----她是怕了么?盟主你一贯以正义公平示人,不会是想偏私吧?” 慕容青云:“姑娘与此事有何关联?因为结论已下,故内子没有出面的必要。但是倘若姑娘有什么证据的话,我也不妨让她出来看看。”说完低声吩咐了他的管家几句,管家匆匆而去。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那位姑娘的身上,她镇定自若。不少人已经认出了她,有人喊道:“卓碧璇?”她转身面对大厅的江湖人,拱手道:“大家不妨称我沈碧璇。”“啊?难道你是沈氏夫妇的后人?”“剑侠的女儿?”大家议论纷纷。 沈碧璇没有讲话,她扫视了一圈众人,众人在她的眼光下渐渐安静下来。曲云裳正好走进大厅,她看见沈碧璇,神色微变。沈碧璇看着曲云裳冷笑了一下,道:“今天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人义薄云天,女人温婉贤淑,他们二人在江湖行侠仗义,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后来由于某个原因,他们去了西域,在那里生活了几年。这时女人的娘家出了一点事情,她的父亲召她回家。于是他们夫妻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回到了中原。在他们回中原之前,曾经有一个人去西域寻找过那个男人,这个人……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去西域找那个男人呢?是为了报仇吗?不,她是因为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不辞千辛万苦地去找他。可是男人拒绝了他。这个被拒绝的女人因此怀恨在心,她得不到的宁可去毁灭。于是她想方设法地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并随着那个男人的飞黄腾达而成为了武林中地位崇高之人。她利用手中的权势在江湖上寻找到了一批杀手。这群杀手并非是得了她的钱财,而是因为与那对夫妻有仇或者是贪图传说中的一个宝物。他们在一个夜晚,袭击了那对夫妻。那个男人武功盖世,本可以自己离开,可是她的妻子由于病痛武功大打折扣,他为了保护妻儿,死也不肯逃走,最终……他们夫妻全都被杀死了。”沈碧璇的声音有一点哽咽,她深呼吸一下,继续说道,“当年有一个人也曾参与追杀,但是他现自己被骗以后,反而去帮助那对夫妻,最后他保住了那个孩子。这是那个狠毒的女人所没有料到的。而她在此事过后,又一一将所有参与追杀的人全部杀死。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盟主夫人,是不是啊?” 曲云裳眼中水波潋滟,她虚弱的勉强笑道:“姑娘,如果你是指我就是那个坏女人的话,也太牵强了吧?试问,就算你是剑侠的后人,你又如何能得知真相呢?会不会是你上了别人的当?姑娘你涉世未深,千万不要被魔门邪教给利用了啊。”她看了一眼慕容青云,“盟主这么多年来一心为了武林的事情而劳碌,他没有对不起你们过。而我,也从来没有利用过他的权势去做什么不义之事。” 刚才沈碧璇所讲的故事抓住了所有人的心,大厅内一片寂静。有一些中年以上的人面色都很沉重,听到后来就变得悲愤。可以说大多数人都相信了她所说的。可是曲云裳的一番话又让一些人动摇了想法。主要是这么多年来,慕容青云的确是一个称职的盟主,在江湖人心中颇得敬重。 “哼!如果你不是为了利用他的权势,当年又为何要离间我跟他之间的感情?还对我痛下毒手,将我取而代之?”一个声音尖锐的女人说道。接着,她从人群中步出。她双目带着怒火,直视曲云裳。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众人都不知道她是何人。 曲云裳的脸唰地更白了。她忽然叫道:“毒仙子,她是至杀教的毒仙子!”大厅中顿时一片喧哗,不少人都站了起来。 慕容青云的眼中带着震惊,紧紧地盯着吕施施。吕施施高声大笑:“哈哈哈哈,不错,我就是毒仙子。可是是谁在我身上下毒并把我推下山谷,将我害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曲云裳所赐!” 慕容青云看着吕施施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我就是你夫人的金兰姐妹----吕、施、施!” 慕容青云脸上一片愕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吕施施道:“当年她嫁给你,是因为觉得你很有可能当上盟主。而她便可以借助盟主的权势得到江湖中的许多消息,以便她找出适合杀害剑侠夫妇的杀手。” 慕容青云有一些茫然,他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是施施?云裳又怎么可能那样做?” 曲云裳说道:“吕施施,当年你与青云之间生误会,因而分开,的确非常遗憾。但是你也不该因为我与他在一起了而痛恨我。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你何苦要来诬蔑我?” 吕施施“啪啪”地拍拍手:“你还是那么会演戏!到底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等着报应来临的那一天。” 一个黑影从空中翻身而过,落在了八大掌门和江湖豪杰之间的空地上。 “师兄!”有人惊呼。 穆剑亭看看喊他的人,微微一点头。然后对八大掌门拱手说:“在下穆剑亭,就是那个当年参加了追杀,临场却又后悔的人。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忽然收到一封信。信里面说可以帮我杀掉沈思傲,然后让我带走梅婉华。我当时……心魔缠身,一时糊涂,便答应了写信给我的人,同意参加她所说的行动。到了那一天,大概去了二十多个江湖人,大家都是蒙着面巾穿着夜行服,拿的也不是自己的武器,因此彼此之间并不认识。追杀刚刚开始,我就现自己上当了。他们并不打算放过梅婉华,我追悔莫及,立刻开始保护她。可是寡不敌众,被他们打下了悬崖。幸而梅婉华甩出了一条丝带,将我拉住。我在悬崖下找到了一块立足之地,于是她假装失手拋开了孩子,其实是将孩子扔给了我。她将敌人引开了悬崖,而当我爬上去的时候,现她已经死去了。 “前不久我在江湖散播传言,说剑侠的后人出现。我想当年组织行动的人一定会来斩草除根。果然,那个人不但来杀沈碧璇,还亲口承认了她当年的恶行。这个就是曲云裳。当年参与的人还有她的弟弟曲飞扬。” “曲飞扬?他不是死了吗?”有人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这就是曲家最隐秘的一件旧事了。曲飞扬其实并没有死,他当年……” “够了!”曲云裳忽然恶狠狠地说,“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牵扯到我弟弟。你们说了这么半天,确实动听,可是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你们有什么证据?” 穆剑亭冷冷道:“我们当然有证据!” 慕容府的管家忽然匆匆冲进大厅,他快步走到慕容青云身边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脸色分外紧张。慕容青云似乎很是吃惊,对八大掌门说了几句,立刻跟管家一起走出大厅。 众人一片喧哗,有人起哄道:“跑啦!”正在喧闹中,管家又跑回大厅对八大掌门说了几句话。八大掌门交换了一下眼色,凌虚道长起身大声道:“诸位请听我说,现在慕容山庄已经被官兵包围了,请大家做好准备!” 官兵?难道是楚皓月派的兵?“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厅内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声嚷嚷。平日里,一般来说,江湖人与官府是井水不犯河水,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现在竟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官兵,他们感觉到了一些不正常。 慕容青云返回大厅,满脸凝重地说:“大批的官兵从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大声说:“盟主,是不是你得罪了官府的人?” 慕容青云正色道:“身为武林盟主,我的言行更须谨慎。我怎会做那种对武林不利的事情?如今危机当前,我希望大家放下成见。有什么事情等此事结束后再说。现在我们分成四支队伍,分别守护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盟……主。”一个慕容府的家丁刚跑到大厅的门口,背后就中了一箭,他扑倒在地,眼睛死也没闭上。这时只听见“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射到院子中,还有一些破窗而入。 八大掌门每两个人领一支队伍,分别去守护山庄的四方。穆剑亭、吕施施和沈碧璇自然去了一个组,我和柏汐云趁混乱也跟他们去了一组,守护院子的前门。 大多数人拆下门板,或者顶着桌椅,从箭雨中穿梭到院门附近。毕竟如果一直不停挥剑拨矢的话也太消耗体力了,何况现在不是几枝箭,而是从四面八方不断射来。但柏汐云还是一手拉着我,一手挥剑扫出一片天空,带我飞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满天箭矢我心里非常恐惧,想起了电影《英雄》中密密麻麻的箭将无名射死时的情景。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柏汐云感觉到了我的一颤,立刻安慰我说:“不要怕,有我在。没事的。”我点点头,紧紧地依偎在他身旁。 慕容青云用他的内力吼道:“外面的是哪里的官兵?为何攻击我慕容山庄?”声音振聋聩,我在他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赶紧捂上了耳朵,仍是被震得头嗡嗡响。 射箭停止了,却听见漫天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官兵开始撞击大门,还有的跃上墙头。江湖豪杰看这阵势,知道今天必然是生死一搏了,于是都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大门被大家用重物顶住了,但是院墙并不太高,不断的有人跳进来。 论单兵作战,还是江湖人的武功要高一些。因此一开始只是在墙头或者墙下比较轻松地厮杀。但是随着院门被撞开,官兵们如潮水般冲进了山庄,厮杀变得更为血腥。 我找了个墙角,用桌椅凳子将自己藏在里面。这样柏汐云就能不用过于顾及我,可以放手去打。他就站在我的前面,不断的挥剑,我只能看见他的衣摆渐渐染上鲜血。从桌椅的缝隙中看去,地变红了,血汇成了小河流,不停地有人惨叫呼号、有人倒下。这真是一个人间地狱。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这样互相厮杀?其实他们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仇恨啊,甚至是素不相识。楚皓月,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是为了所谓的利益吗?真的很痛心、很失望!人性竟灰暗如斯。楚皓月,我看错了你么? 忽然之间在兵器抨击的声音之中,我听见一阵越来越响亮的呼喝声,夹杂更加激烈的厮杀声。“兄弟们,挺住,有江湖朋友来相助了!”有人激动地呼喊。 “护法、护法……”“月翡、月翡……”我听见了春雨她们的呼唤,赶紧把身上的桌椅推开,站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我喊道。因为我和柏汐云都易容了,故而她们没认出我们来。她们四个人边打边向我们这边过来。 “月翡,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有一点哽咽:“你们怎么来了?” 夏荷说:“我们在镇上听说有官兵围攻慕容山庄,就带来了逍遥派所有在白鹤镇的弟子,还派人通知了至杀教。幸亏白鹤镇上还有不少其他的江湖同道愿意来帮忙。” 说话间,柏汐云也跃了过来。他银灰色的衣袍上已满是鲜血,剑上也一直滴着血,就连插在腰间的玉笛也沾着血迹。这是柏汐云啊!本该是在逍遥谷远离江湖俗世,过着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生活的柏汐云。本该是一个白衣翩翩不染纤尘的柏汐云!我看看他,再看看四个气息不稳的丫头,看着四周的厮杀听着呼号,一种悲切与愤怒从心底直冲脑门。楚皓月,我不会原谅你! “你们怎么在这里?秦姑娘她也来了吗?她在哪里?”忽然一个人闪身过来,对四个丫头说。 “司徒靖,我在这里。”我连忙说道。 他仔细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你无事便好。”说完又开始继续打斗。 “呜----呜----”山庄外响起了号角的声音,低沉回荡。山庄外的士兵开始后退,山庄里面的士兵也开始向外面撤退。江湖人精神大振,一鼓作气,最终将山庄内剩下的士兵都杀死了。 当最后一个士兵惨叫后倒地,慕容山庄陷入一片寂静。大家的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 渐渐的,开始有人伤心地呼喊死去的同伴,还有人默默地将同伴的尸体抬到一边。山庄里只有痛哭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讲一句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八大掌门和慕容青云聚集到了大厅门前,他们身上都带着恶战后的痕迹。此次虽然官兵比较多,但是江湖人士基本都是以一敌十以上,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高手。沈默、何奇石这些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他们看起来也参与了战斗。沈默扫视了一圈,眼光在我们这群人身上停了停,见我盯着他,与我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似乎知道我是谁,也因此而稍微有点心安。是我的错觉吗?还是因为我实在太渴望他的关怀? “晶儿,晶儿。”我听见吕施施焦急的喊声。回头一看,她正抱着一个女人。我走过去,原来是白晶受伤了。 白晶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她挣扎着说:“仙子,教主,我、我来得……不晚吧?” “不晚,不晚。”吕施施哀恸地说。 “那、就好……”白晶脸上露出微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晶儿!”吕施施悲痛地喊道。 我心头一颤,一个美丽能干的女孩就这样凋谢在她最美的年龄。想起她爽朗的笑容,我攥紧双拳,冲出了慕容山庄的大门。施展轻功,向白鹤镇上跑去。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楚皓月,我一定要找到你,问个清楚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男子体操的团体赛和男子佩剑太激动了运动健儿真是好样的! 佩剑比赛的时候只要我喊“杀杀杀”咱们的仲满就能得分哈哈他也算武林高手吧? 嘿嘿杀杀杀~~ 按esc取消本页歌曲 意外迭生 我知道柏汐云和春雨她们都追了出来,于是躲到路边的草丛中,等他们走远了才出来。因为去找楚皓月也许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不能连累他们。 我刚转身想从另一条路下山,身后忽然有人喊道:“伺书?”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跟楚皓月那么像?“你是谁?”我问。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一抹脸,撕下一块人皮面具。真的是楚皓月。他的身上满是血迹,似乎刚刚大战了一场。难道他还易容成江湖人士的样子混进慕容山庄去杀人?派兵来还不够吗?胸口气闷得疼,怒从心头起,我冲上去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震惊地看着我。后面跑过来一个人,立刻喊道:“你干什么?”原来是易容后的司空星。 我气愤悲痛吼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就开心了吗?为什么非要剿杀武林人士,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啊?!” “你认为是我派兵攻打慕容山庄?”楚皓月双眉紧蹙,缓缓道。 “不是你还会是谁?你称心如意了吧?你们还特意易容进去,是想里应外合,还是想趁机多杀几个人?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狠毒的一个人。我看错了你!”胸口闷得好疼。 “伺书……”司空星急切道。 “好!原来我楚皓月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人。”楚皓月的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他紧紧捏住我的胳膊,“那我今天就做小人做到底!” “你要干什么?”我挣扎着,却挣不脱。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我不走!我死也不跟你走。放开我,你这个杀人狂、疯子、神经病!”他的手如钳子一样捏痛了我,令我有些歇斯底里。司空星突然冲了过来,伸手一拍,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司空星坐在桌边正在沉思,桌上放着一盏油灯。一向洒脱戏谑的他一脸的肃容。 “你醒了?” “这是哪里?” “在白鹤镇附近。” 我沉默了,他们抓我回来干什么呢? “皓月他被陈将军找去了,之前他一直坐在这里。”司空星见我不说话,叹口气,“你以为今天的官兵是我们派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 “本来也许会是,但事实上不是。” “你,什么意思?”我转头看向他,不解其意。 “这次皇上派我们出来,是由陈将军带军,我和皓月都只是副手。陈将军的意思是今日派兵攻上慕容山庄,将那里的江湖人士一网打尽。是皓月费尽心思拦了下来。甚至因为他的阻拦引起了将军的不满。虽然他的身份很尊贵,可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将士。”他顿了一下,“你知道他这样做有多难吗?” “你说的是真的?不,我不相信!你们明明出现在慕容山庄附近,别告诉我你们没去。”我觉得司空星在狡辩,很生气。 “小姐,皓月他知道你肯定会去慕容山庄,出现了这种情况,他还坐得住吗?他不但派人去通知白鹤镇的江湖人,还私自让自己的一些手下化装成江湖人的样子,随白鹤镇的那帮人一起去救你们。不,是去救你。你知不知道这要冒多大的风险?这是违反军纪的!” 我一怔:“你说谎。那你说那些士兵是哪里来的?就连城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士兵,只可能是你们。” 司空星苦笑一下:“我们接到报告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好在抓了几条‘舌头’回来。他们是瑞王的手下。” “瑞王?”这简直太意外了,“这怎么又跟瑞王扯上关系了?” “我们也不清楚。自皇上登基以来,瑞王他一直称病,从没离开过他的封地。表明上看似老实,其实暗地里有不少动作。我们只能推测,他大概是想利用这次冲突,造成武林与朝廷的反目,他好渔翁得利。” 原来是瑞王的政治阴谋!“他好阴险!”想起那些惨死的人,我咬牙切齿地说。 “伺书,你误会了皓月,他很难过。” 我愣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司空星说:“他对你怎样,你该知道。你不能总是伤他的心。”他叹口气,“唉,这原本是你们的事情,我不该多管。但是,我实在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我沉默片刻,与楚皓月在一起的一些片段在脑海中纷至沓来。那些打打闹闹、生气、感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微笑,可是沉重的心情却只能使我一声叹息:“皓月他真的很好。如果没有遇到沈默,也许……我会和他在一起。不是他比不上谁,只是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人,没有还能容纳的地方。我不能对他好,因为对他越好就越是在害他。时间会治愈伤痛,总有一天他会淡忘我或者忘记我,那样也许他会更开心一些。” 门外忽然有响声,司空星说:“你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明日我们再讨论一下慕容山庄的事情。” 司空星告辞不一会儿,楚皓月就进来了。他看着如豆的油灯说:“就算我会痛苦,我也不会选择遗忘。” 我胸口一跳。他转头看着我说:“休息吧,不要担心。” “楚皓月。”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着我。 “对不起。”我迟疑了一下,只能说出这句话。 他轻笑一声,似乎有一种悲哀的自嘲。我更加难以开口,他大概现了我的窘迫,低声道:“不必。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 今晚天空如墨,夜空中看不见月亮和星星。听的见风摇曳树枝的声音。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大概是卫兵在值夜吧。在这寂静的夜晚,我的心却无法平静。我想起大学里的那两排梧桐树,在春天的时候,从浓密的树枝间洒下闪亮的阳光。老妖大笑着,将一本书砸向我,我对他晃着拳头嚷嚷着,而苏凌则在一旁微笑。我不太敢看苏凌,却感受着他的眼光。我不确定在我匆匆一瞥中,所看到的他的眼神里,是否别有含义,或者只是我所希望而造成的错觉。那小小心思里的猜测,既烦恼又甜蜜。阳光温柔地洒落在我们身上,一切美好得让我想哭。忽然之间,我好想念他们,好怀念那充满欢笑的纯真时光。 清晨,天色幽蓝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在轻声的喊着:“移光,移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士兵站在我床边。我吓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心怦怦直跳。“别怕,是我,烟萝。”那个士兵说道。 我压住狂跳的心,在微弱的晨光中仔细辨别,果然是烟萝。“烟萝,你怎么在这里?” “嘘----小点声音。说来话长,我现在是陈将军的侧室,我知道他这次是来对付慕容青云的,所以偷偷跟来,混进了兵营之中。” 我愕然:“你跟来干什么?” 她脸上浮现出微笑:“虽然他是将军有人保护,但是慕容青云武功那么高,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想跟过来,看有什么可以帮他的。” “这么说来,陈将军一定对你很好啦。”烟萝能获得幸福,我真是替她开心。她羞涩地笑了。忽然我想起来:“你会武功?”她点点头。我暗暗咂舌,又一个深藏不露的。 “好了,不多说了,你快跟我走吧。”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 “将军他们这次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她说:“皇上派他们来,是为了无忧宫的宝物。皇上还得知,有一部分宝物在你们逍遥派的手上。所以你和无忧公子都是他们志在必得的人物。陈将军知道你在营中,不会再放你走了。” 我大惊,皇上也对宝物有兴趣?“可是逍遥派的宝物早就不见了呀。”秦零离开无忧宫的时候带走了部分宝物,这个消息并没什么人知道。江湖人都只知道宝物在无忧宫。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见了?”烟萝一怔,“可能皇上不知道吧?但是无论你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陈将军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对皇上很忠心,他是不会放走你的。你还是现在快随我悄悄离开吧。” “好。谢谢你了烟萝。” 烟萝拿出一套士兵的衣服,将我**了营区。与她分别以后,我就去白鹤镇找柏汐云。 快到白鹤镇的时候,一群黑衣蒙面人围住了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救命啊----”我只能喊声果真喊来了一个救兵。他招式凌厉迅猛,三下两下就打跑了那群人。可是实在不知道被他救了是好还是不好。 他斜斜看我一眼,长被风吹得游动。“萱儿,我来得可巧?” “呃,巧,实在是太巧了。多谢教主相救。”我硬着头皮说。 “哈哈哈。”他放声大笑,“既然我救了你的命,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啊?”我吓得差点一**坐到地上。 他把脸凑到我跟前,凤眼斜飞:“怎么?你不愿意?” “那,那个,秦无棉是不会,同、同意你娶小老婆的。”我结结巴巴地说。 “哈哈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要你做我的儿媳妇。我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人才出众,随便你选一个,如何?我待你不薄吧?” 我黑线,一个道士,一个小皮猴,还算待我不薄?“呃,我一直拿他们当弟弟看。我看,这样不太好吧。我、我实在配不上他们。” “废话少说,跟我走吧!”他伸手就想来抓我。 “啊?救命啊----” 挣扎间,忽然有一群骑马的人向我们跑过来。 “秦姐姐!爹?”来的正是姬念麟。 姬昱焰放开我,温和地说:“念麟,你怎么在这里?”一副慈父的样子。我赶紧躲到姬念麟的身旁。 姬念麟眼睛闪闪光,脸上露出一股认真劲:“我听说昨天有官府的人围攻慕容山庄,特地带着兄弟们来帮忙。” 我向他身后望望,果然他几乎把所有的山贼都带来了。这个家伙还真打算经营他的山贼事业啊?杨吉榆看见我,拱手道:“秦姑娘,别来无恙?” “哦,还好还好。”我还礼说。 “多谢秦姑娘上次的指教啊,兄弟们最近混得确实不错。所以一听姑娘你有难,大家都抢着要来帮忙。”他笑道。 不知是哪个莽夫喊道:“是啊是啊,寨主夫人有难,兄弟们能不来吗?” 呃?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连忙看向姬昱焰,摇手道:“不是不是,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他双手负在身后,风鼓起他巨大的袖袍,他舒畅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好!那我也不用插手了。念麟,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对秦姑娘。” 姬念麟眼睛眨了眨,点点头:“是,爹。” 姬昱焰忽然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低声说:“萱儿,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无棉出谷?” 我瞪着他:“你还没破阵?” “她在无忧山研究了十几年的布阵,我哪能那么快一下子全破了?我可不想再花上几年的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我摊摊手:“我也帮不了你啊。” “那好吧,那我只有把你和麟儿的婚事给办了,这样她说不定会出谷。” “啊?那你把这块玉佩拿着,说逍遥派有事,让她立刻出谷来帮忙。”我连忙掏出一块逍遥派圣女的信物给他。对不起了,秦无棉,我可不能跟你的儿子结婚哪。 姬昱焰抓过玉佩,呵呵一笑,立刻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爹!” “儿子,爹会带着你娘和你哥来找你。”姬昱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哼,这个家伙,这才是他来找我的根本目的吧。 当我们踏入白鹤镇,都惊呆了。眼前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忙的样子。放眼看去,街上到处都是江湖人士。 “柏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白鹤镇来了这么多人?” “江湖人都听说了昨日之事,所以来了不少人。他们准备找朝廷讨还公道。”柏汐云脸色有一点沉重,“不知还会生什么事情?” “柏大哥,我们一定要劝止大家。这都是瑞王的阴谋诡计。我们不能上了他的当。” “瑞王?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把司空星现的事情以及猜测告诉了他。 “这件事情太过棘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大家,不然后果将无法想象。”柏汐云异常严肃。我也很紧张,如果事态向不好的方向展,恐怕就真是一场浩劫了。 “明天,慕容山庄会召开一场会议。我们到时候就说出真相。” “可是,他们会相信我们吗?”我担忧地说。 “你放心,只要大家按兵不动,可以派人去核实这件事情。除非是皇上要剿灭武林,否则这件事情就没到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的心咯噔一下,皇上要无忧宫的宝物,可是他是否打算剿灭武林呢?前一点是确认了,后面一点还不得而知。可是皇上如果不是要剿灭武林,为什么又要派兵来攻打慕容山庄呢?难道皇上有这个打算? “不过据我看来,皇上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柏汐云说。 “为什么?” “皇上刚刚登基不过几年,根基尚不稳。对于他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对付武林人士,这对他并没有好处。何况武林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有何必要要惹我们呢?万一真因此而国家大乱,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眼睛一亮:“对啊对啊,那个皇上我看他也是个明白人,他是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我心中轻松了一些,看来这个谜团还是要去找楚皓月解。只可惜我走得匆忙,没问个清楚。 “关于剑侠的事情,后来他们还有谈吗?” “八大掌门决定等和官府的这件事情结束后再讨论。” “哦。”看来围攻这件事情生得也真巧,能让曲云裳再拖一段时间。 夜晚的时候,楚皓月来找我。“你怎么自己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他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不能不走啊,不然陈将军要把我关起来怎么办?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可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你知道什么了?”他一惊。 我撇撇嘴:“不就是皇上要无忧宫和逍遥派的宝物吗?我实话告诉你,我们逍遥派的宝物早就不见了。是和秦零一起消失的,你算算看都有多少年了?再说了,那个宝物据说是一本武功秘籍或者是一把神兵利器,你说皇上他要这个干嘛啊?难道他想成为武林高手?” “你是如何得知的?”他很诧异。 我想起烟萝跟我说,出兵的军人是不可以带擅自带家属的,否则就是违反军纪。我不能连累了烟萝,于是眼珠一转:“我是偷听到陈将军的话知道的。” “有我在,你自然不会有事。反而你在军营更加安全。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和那些江湖人混在一起。” “如果皇上是要宝物,冲我们逍遥派和无忧宫来不就得了。为什么陈将军原本打算围攻慕容山庄呢?” 楚皓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道:“你明日会去慕容山庄吗?” “当然!我要把瑞王的阴谋告诉大家。免得引起武林和朝廷的真正冲突。” “那如果我们出兵围攻慕容山庄,你会怎么办?”他盯着我,脸上看不出表情。 “如果你们要围攻慕容山庄,说明皇上是真的想剿灭武林。那么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和大家站在一起。”我的心一沉,楚皓月,我们终究还是要站在对立面吗? “你真的要跟我作对?”他隐有怒容。 “应该说是你真的要跟我们作对吗?你为什么不劝劝皇上,劝他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我知道了。”他压住怒气,冷笑道。 我们俩不再讲话,他负手望着天边的星辰。我看看他,也抬头仰望繁星。明天,我们就要成为敌人了…… 揭穿阴谋(一) 比起上一次的会议,这一次的气氛更加严肃,甚至是紧张。参加的人数也更多了。我和柏汐云都没有易容,以逍遥派的身份参加。 慕容青云神情严肃地出现在大厅。他与八大掌门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起身说道:“各位江湖同道,此次朝廷派兵围攻我慕容山庄,并非是针对我慕容家,朝廷的目的可能是消灭我们整个武林。”话音未落,整个大厅已经轰动起来,有惊疑的,有激愤的,各种反应都有。在玉德国的历史上,曾经也有过朝廷与武林对立厮杀的事件,因此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十分关注此事。 “慕容盟主,你这样说可有证据?也许朝廷上次派兵,只是为了捉拿某个人吧?”有人说出疑问。 “朝廷那天派了上千人围攻山庄,如果说是为了某一个人,可见此人是犯了惊天大案。我慕容青云身为武林盟主,如果说有江湖人士犯了如此大案,朝廷一定会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可是朝廷并没有提过。我查了一下,最近也未生过值得朝廷如此大动干戈的大案。所以我推测,朝廷的目标是整个武林。”慕容青云详细地解释道。 大厅内众人相互议论,所有的人都神情凝重。“既然如此,盟主,你说个话,要我们大家怎么办?如果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有人大喊着。不少热血之人积极响应,但是一些老成之人却面露忧色。 “朝廷的用意不明。我们如今应该保持冷静,做好防御准备,看他们一下步会做什么。”慕容青云说道。 这时忽然一个身上流血带伤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掌门,不好了,昨夜官兵围攻了我们劲风派!弟子们死伤无数!” “什么?”一个人站起来惊道。看样子是劲风派的掌门。 “师娘和师妹也都……” “砰”劲风派的掌门一掌打烂了桌子,他双拳紧攥,眼睛红。他似要冲出大厅,却收住脚步,对慕容青云说:“盟主,朝廷已经这样对付我们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保持冷静?再不反抗,整个武林就要被他们消灭了!” 众人已从诧异中惊醒过来,更多的人开始赞成要采取行动。接下来生的事情更是令人瞠目,又接连有三个门派的弟子前来报信,说是被官兵攻击了。大厅内群情激昂,一场风波就要开始。 慕容青云与八大掌门议论了半天,然后从后堂取来了一个长约两尺的木头盒子。大厅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个盒子。柏汐云给我介绍,盒子里面装着一面旗子,这面旗子可以号令整个武林,不到重大危急时刻,绝不会轻易出现。假如现在慕容青云拿出了这面旗子,等于是整个武林都要听从他的号令。武林盟主平时虽然管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但是并不能随便支使江湖人士或者江湖门派。这也是司徒炽当年定下的规矩,以免武林盟主权利过大。只有江湖上生重大的事件,武林盟主在取得八大掌门和**门派领的同意,才能取出旗子,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利。假如是情况紧急,只要八大掌门同意就可以,但是八大掌门和**门派领在盟主号令天下的时候要参与议定、监督。如果有江湖人或者门派对号令不服,盟主、八大掌门和**门派有权处决他们。现在慕容青云打算取出旗子了么? 众目睽睽之下,慕容青云的手伸向了盒子。“住手!”我大喝一声,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向了我。大厅内安静了几秒钟,开始嗡嗡起来,我听见有人小声地说:“哟?原来逍遥派的圣女不是哑巴?” “月翡圣女有何指教?”慕容青云风度翩翩地问。 “盟主大人,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打开了这个盒子,那么武林与朝廷的冲突就正式开始了,而且会一而不可收拾?” 慕容青云沉稳道:“这一点我当然想到了。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不得不立刻行动起来,否则会有更多的武林同道蒙受生命危险。” “可是在完全没有仔细证实的情况下就说朝廷要对付武林,未免太武断了吧?您只要一挥旗子,成千上万的人命就要倒在血泊之中了。” “圣女!听你的话,倒似说是我慕容青云要取武林同道的命?前天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朝廷是的的确确对我们下手了。现在是武林的危急时刻。我不得不取出旗子。”慕容青云眉头微皱,一副忧患的样子。 “各位!请听我说,前日的围攻并不是朝廷派的兵!朝廷没有与武林为敌的打算!”我用尽力气大声地说。 “圣女,前日明明都是官兵,你怎么说不是朝廷派来的?他们使用的武器也都是只有军营里才能使用的,还刻着朝廷的标志。看他们的招式也不可能是普通人或者江湖人假扮的。”有人提出质疑。 “对,没错,那些人的确是士兵,但是,他们不是朝廷派来的。而是瑞王私自派来的。与我们作对的不是朝廷,而是瑞王!” 大厅之中又轰动了,慕容青云和八大掌门的脸上都露出了惊疑。慕容青云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拍拍手:“带上来!”几个逍遥派的弟子押上来几个士兵。那几个士兵都低着头。“其实前日我也在山庄之中,围攻生以后,逍遥派的弟子们从山下攻上来,顺便抓了几个活口。通过连夜的审问,他们都承认他们是瑞王的人。”我抓起一个士兵的头,他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伤痕。“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个士兵眼转动了动,看看四周,忽然浑身一颤:“是、是瑞王。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小卒子,不得不听命令啊。” “原来是瑞王的阴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瑞王想乱国?”“到底真相是什么啊?”……众人议论纷纷。 “瑞王想利用此事造成武林和朝廷的误会,他好渔翁得利。诸位,我们不能上了他的当!朝廷如果知道了此事的真相,一定会严惩瑞王的。”听我这么一说,许多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是朝廷想灭掉武林,那等于就是一条绝路。 “圣女,只凭着几个士兵的话,可信吗?他们会不会是故意这么说扰乱我们的视线,麻痹我们呢?等我们放松了警惕,朝廷好将我们一网打尽?”慕容青云道,他顿了一下:“何况,这几位真的是所谓瑞王的部下吗?” “盟主,难道你不希望我说的都是真的吗?这对于我们武林来说可是好消息啊!”我盯着慕容青云说。 慕容青云眼眸一闪:“事关重大,我不得不问清楚。” “难道灭我劲风派的也是瑞王?”劲风派的掌门咬牙切齿道。 “不错,劲风派,还有刚才也来报信的无情教、赤燕派、鲧派全都在瑞王的封地之内。这一定也是瑞王的所为。”柏汐云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少人思索片刻后开始点头。 “对头,现在的皇帝刚登基不久,他与我们武林作对能有什么好处?一定是瑞王想当皇帝,故意捣鬼!”想不到江湖人中也有懂政治的。 八大掌门开始跟慕容青云商议,最后他们决定暂时收起木箱,派人向朝廷证实此事。 等待证实需要几天的时间,江湖人为防万一,大部分都住在了慕容山庄。我和柏汐云还是回到了白鹤镇。这一天,楚皓月并未带兵攻上慕容山庄。但是夜晚,几百个士兵包围了我们住的地方。 “行动得可真快!”我们一群人站在山腰,看着夜色中的火光。“不知道吕施施和穆剑亭他们现在怎么样。他们现在可是身在狼窝呢。” “你放心,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柏汐云走到我身边说。 “也是啊,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谅他们也不敢这个时候在慕容山庄动手。”我点点头。 谁知等我们天亮后去慕容山庄,却真的出事了。沈碧璇被人刺伤。 栾萧逸正在大厅内质问:“慕容青云,沈姑娘在你的山庄出了事,你怎么解释?” 吕施施冷哼道:“莫非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沈碧璇胳膊上包扎着白色的纱布,她走进大厅说:“昨夜偷袭我的人是一个女人。她肩膀中了我一掌,身上一定有伤痕。” 曲云裳沉声道:“沈姑娘受伤,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怀疑我。只是此事与我无关。” 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原本心里怀疑她的人也都不确定了。 “的确不是慕容夫人所为,行刺者另有其人。”卫青平在人群中漫不经心地说。 “是谁?”我问道。 卫青平看见我,对我微微一笑,继而对众人说道:“这个恐怕就要问问慕容大小姐了。” 慕容雪朱脸色一变,慕容二夫人大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女儿与沈姑娘无怨无仇,为何要去刺杀她?” 我豁然明白了,对着卫青平会心一笑,朗声道:“二夫人,大小姐的确和沈姑娘无怨无仇,但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可是与大夫人有关哦。” “不会的!那件事情与朱儿无关,她不会替别人杀人灭口的。”二夫人道。她看似镇定,眼神却闪烁不定。 “哈哈哈,那是当然,如果说要替曲云裳杀人灭口,慕容雪丹还有可能去做。慕容雪朱怎么会去表现这个孝心呢?直说了吧,她这么做就是想嫁祸给曲云裳。” “你胡说!我没有!”慕容雪朱大声喊道,手上却不自觉地将剑握得紧紧的。 “你没有?好,那你现在就去将门前的大鼎举起来。如果你右肩没有受伤,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一点困难吧。”沈碧璇说道。 慕容雪朱一下子怔住了。慕容二夫人对慕容青云道:“老爷,他们是在诬蔑朱儿。你不能让他们欺负她啊。”慕容青云铁青着脸,一语不。 “还有一事,我希望慕容二夫人和大小姐能给我一个答复。盟主大寿的时候,你们为何要杀我无忧宫的弟子----颜若离?”司徒靖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大厅前面,缓缓道。 慕容二夫人意外地抬起头,勉强说道:“司徒公子说笑了,天下人都知道杀了你们女弟子的是一个叫秦芷萱的丫头,怎么会与我们母女有关?” 卫青平摸摸鼻子:“呵呵,你们母女俩不是说看沈默和秦芷萱不顺眼吗?所以来个一石二鸟,既可以嫁祸给秦芷萱,又可以赶走沈默。” “你、你血口喷人!”慕容二夫人急了,恐怕她的内心现在是恐惧居多。 司徒靖眼神凌厉地看着她:“血口喷人?要不要我用牵魂术让你说真话?” “司徒公子,你可以拿出人证物证来指证她们。但是你不能用牵魂术,否则不能令人信服。”慕容青云终于开口了。看来他的妻儿们所做的事情很令他头疼。 “我不就是人证吗?我可是亲耳听见她们二人说的。”卫青平道。 “凭什么你说的大家就要相信?”慕容雪朱见父亲开始出面,恢复了一些神气。 “哈哈哈,我司徒靖相信的事情无需他人也相信。我替本门弟子讨回公道也不需要别人的批准。”司徒靖大笑三声,表情渐渐放冷。 慕容青云皱起眉头:“既然你无法向众人证实,我也不能让你轻易伤害我的家人。” 有江湖人士起身打圆场:“司徒宫主,此事是不是有误会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江湖同道应该同心协力。” 说话间,只见沈默和少林寺的释证大师、武当派的凌虚道长走进了大厅。后面两人脸色沉重。 慕容雪丹忽然冲了进来,她喊到:“沈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退婚?”她瞪大了眼睛,带着惊诧、不相信、期盼看着沈默。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慕容青云似乎正要训斥她,却一下子顿住,犹疑地看向沈默。沈默脸色平静地说:“我们稍后再谈。” “不行!你现在就要说清楚!”慕容雪丹手上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似乎是一块玉佩。 今天早上因为沈碧璇遇刺的事情而聚集了一些人。这些人大多是对剑侠夫妇的事情感兴趣。因此比起昨天的会议,大厅之内的人不算多。但也有一些类似于齐祖豪父亲齐勰那样,想看慕容青云笑话的人。 慕容青云反应了过来,喝道:“雪丹,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一会儿再说。” “不,爹爹,沈大哥要退亲,你快问问他是为什么啊!”慕容雪丹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说,曲云裳过去拉住她的手。 “是不是因为她?”她忽然用手指向我,恶狠狠地说。我被她吓了一跳。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沈思傲和梅婉华的儿子。” 静,大厅内一片寂静。 突然一下子,像是炸开了锅。栾萧逸对沈碧璇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沈思傲的女儿吗?他们还有个儿子?” 穆剑亭阴沉着脸,看来他并不知道沈默会公布真相,非常不高兴。我特别注意了一下曲云裳,她直直看着沈默,眼神不断变化,很复杂。 “各位,我来澄清一下。我并不是剑侠夫妇的女儿。江湖上传言他们夫妻的孩子是个女儿,那是因为沈夫人知道有人会对他们不利,故意散播的。其实他们生的是一个男孩,正是沈默沈少侠。”沈碧璇解释说。众人仔细想了一下,难怪之前她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剑侠夫妇的孩子。但是因为她自称姓沈,加上她会剑侠的武功,又来管这事,大家就都自然而然的那么认为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希望曲云裳和曲飞扬能得到应得的报应,此事就这么了了。”沈默朗声道。 “沈大哥……不,不,我不相信,不会的,我娘不会的。”慕容雪丹喃喃道。 慕容青云看向沈默,沈默与他对视了一眼。慕容青云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睛里闪过一片阴云。 “各位,请随我来。我给你们看曲云裳杀害我父母的证据。”沈默带头向大厅外走去,当他眼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对上了我的视线。我想我的关切都写在了脸上吧,他现在公开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很危险呢?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扫过。 我的心怦怦直跳,和众人一起跟着他走了出去。 揭穿阴谋(二) 人群从大厅中一涌而出,其他正在练功或者闲聊的人都围过来打听生了什么事情。八大掌门也到齐了。 沈默带着大家向一个小院走过去。慕容青云讶异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沈默站在台阶上,面对众人说:“这里是曲云裳的练功房,房间里有一个暗室,我想请诸位看看暗室里面的东西。”曲云裳脸色大变。“由于房间狭小,我想请几位作为代表随我进去取出那些东西。不如就让风掌门来确定请哪几位。” 风掌门是八大掌门中衡山派的掌门。他虽不清楚暗室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也明白此事非同寻常,于是点了几位江湖名门的掌门和一些口碑不错的大侠。包括司徒靖,我,栾萧逸和齐勰。八大掌门除了释证大师和凌虚道长也都进去了。 沈默在一个蒲团下面摸了一下机关,将一个柜子打开,里面露出了暗门。众人进去一看,里面是一个摆设如同寻常人家的小房间。里面有书桌,上面摆着书籍和一些字画。有一个卧榻,榻上面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面有一局没下完的围棋。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一个木头小托架,托架上放着一把剑。剑后面有一个小香炉和一个圆墩墩青色瓷坛。 “流采剑?!”栾萧逸惊道。他拿起那把剑,仔细地看了半天,最后激动地说:“这的确是沈思傲的流采剑!”六大掌门一一将此剑传阅了一遍,人人都显出惊疑之色。 “这是什么?”我指着瓷瓶前一块白纱布蒙着的东西说。司徒靖伸手拉下白纱布,“沈思傲之灵位”几个金色的字令众人大惊失色。“难道说----这是沈思傲的骨灰?”栾萧逸双目一睁,既震惊又痛心。 原来那个好看的青色瓷坛是骨灰坛啊!“这个恐怕就要问慕容夫人了。各位,我们出去吧。”沈默说道。最后沈默抱着骨灰坛,拿着灵牌,风掌门拿着流采剑出了暗室。我走在众人后面,趁机打开书桌上的一张画纸看了一眼。上面有一个容貌不俗、神采奕奕的男子。作画的人用细腻的笔触勾画出每一根线条,包括丝和眉毛,都根根分明,可见用心之深。他与沈默有几分相似,但是从他的神情及嘴角的笑容,能看出他更为开朗不羁。这个人,是沈思傲吧? 院中,曲云裳看见那几样东西,脸上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丝狂乱。那些江湖人看见沈思傲的灵牌都轰动了。我看见吕施施泪如雨下,柯奕风陪在她的身边。 慕容青云沉默了一会儿,说:“沈少侠,你既然知道暗室的所在,也能自己放东西进去。” 沈默将瓷瓶和灵牌交给吕施施和柯奕风。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所以昨夜慕容夫人进过暗室后,我和释证大师、凌虚道长一起立刻进去看过了,当时里面就有这几样东西。如果说东西是我放的,那么慕容夫人见到后为何不吃惊?” 释证大师双手合十:“的确如沈施主所说。昨夜盟主夫人一出房间,我们就立刻进了暗室,当时里面就有这些东西。而且香炉里面还点着香。” “曲云裳,你还有何话说?”沈默眼神犀利地看着曲云裳。 曲云裳低头沉默良久,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她的眼睛里渐渐凝聚出仇恨,她冷笑道:“正如你们所见。那又如何?我有他的剑他的骨灰,就能说是我杀了他?”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我只好带曲飞扬出来了。”沈默紧紧盯着曲云裳说。 曲云裳身体一颤:“不要!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是的,是我做的!是我找人杀了你的父母。你不要为难我弟弟!” “娘?!”慕容雪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沈默,你曾经说过‘冤有头,债有主’,这话可还算数?”曲云裳恢复了镇定。她脸色平静,眼睛里一片漠然。 “算数!” “好!一切皆因我起,也让一切随我结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的孩儿和我弟弟的麻烦。” “我答应你。” 曲云裳对沈默微微一笑:“我竟没现你长得像他。”她转头对慕容雪丹说:“丹儿,娘对不起你们。你和松儿今后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像娘这样生活在仇恨之中。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你们的爹爹。”她又走到慕容青云面前,盈盈一拜:“妾身对不起……夫君,不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照顾好孩子们。我,多谢你这二十年来的照拂。来世再报!”慕容青云一句话都没说,我却看见他暗暗咬紧了牙关。 曲云裳悄悄拭去泪水,起身,面对众人说:“二十年前的事情盟主并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瞒着他做的。我的罪孽让我一个人承担,请你们勿要迁责于盟主。”说完,她缓缓抽出了剑。 慕容冰松从人群后面飞快地跑过去,拽住她的胳膊喊道:“娘!你在做什么啊,娘?!”曲云裳摸着他的头说:“松儿,你怎么来了?孩子,乖,回你的房间去。”慕容雪丹则跪到慕容青云的身旁,哭着拉着他的衣服:“爹,你救救娘吧,救救娘吧!”慕容青云攥紧了双拳,却仍是未一语。 虽然曲云裳在剑侠夫妇这件事上的确心思狠毒,可是看着她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与亲人死别,我的心还是颤抖了。 慕容雪丹痛哭着,转头对沈默说:“沈大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娘吧!我愿意替她赎罪,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杀我娘!” “管家!把松儿带走!”曲云裳喊道。管家看看如冰雕一般的慕容青云,再看看表情严肃的曲云裳,一咬牙,哭丧着脸将慕容冰松从曲云裳身边拖开。慕容冰松稚嫩的喊声撕裂的喊声逐渐远去。曲云裳是要在众人面前自裁么?我不忍心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曲云裳你还在等什么?以你的所作所为,让你自裁已经是便宜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你对她做过什么,我也要原样奉还。”是穆剑亭的声音。 “穆剑亭,你不要欺人太甚!”慕容青云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 “哼!” “不好啦,不好啦,盟主,官兵又来了!”探子冲进院子喊道。 “啊?!”众人皆惊。“派去向朝廷证实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这官兵怎么又来了?莫非又是瑞王?还是真的是朝廷派来的?” 慕容青云一甩衣袖:“诸位!做好准备,恐怕来者不善!”八大掌门立刻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慕容青云对沈默说:“大敌当前,先将她关起来,稍后后再论处,如何?你放心,你可以派自己人看着她。”沈默瞟了一眼曲云裳,点点头。 整个慕容山庄进入警戒状态。 楚皓月,是你来了吗? 柏汐云向我走过来,我看着他,他对我微微点点头,露出肯定的眼神。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八大掌门和慕容青云正在研究防御方案,其他人则在擦拭自己的兵器。 我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将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我提声说道:“大家请勿慌张。我保证今天官兵不敢对我们怎样。” 众人都抬头看向我。凌虚道长说:“月翡圣女,你有何妙计?” “妙计?我没有。”众人一愣,我看着慕容青云说,“不过只要一个人开口,那些官兵就会撤退。” “谁?” “慕容盟主。”我紧紧盯着慕容青云。 “我?”慕容青云眼眸一闪,惊道,“圣女为何这样说?如果我说话有用的话,当日官兵就不会杀进来了。” “哈哈哈,盟主何必如此谦虚!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吧?因为这些官兵是你喊来的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青云怒喝。 “哼!别装模作样了,慕容青云,你的另一个名字叫做东方启明。你,就是瑞王!”我双目微睐,继而凌厉地看着他,毫不畏惧。 人们都呆住了,慕容青云忽然豪爽地大笑:“圣女莫非是生病糊涂了?还是在跟江湖朋友们开玩笑?” 释证大师犹疑地说:“月翡圣女,你为何这么说?” 有人笑道:“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她居然说武林盟主是瑞王?实在是太离谱了!” 有人喊道:“嘿,逍遥派的圣女,你是不是被官兵吓傻了啊?” “大家如果不相信我,我倒有个办法,你们不妨试试。盟主大人,能否委屈你一下,让我们将剑架在你的脖子上,走出山庄,让那些官兵退去?” “圣女!你不要太过分!”慕容青云眼神一凛,眉目间威严尽现。 “圣女,你如果乱讲话,对盟主可是大不敬啊。”齐勰忽然幽幽说道。慕容青云瞥了他一眼。 “如果失败的话,我向盟主和诸位请罪,任你们处罚!”听见我说了这样的狠话,一些以为我开玩笑的人都犹豫起来。我知道他们还难以接受我所说的,武林盟主竟然是一个王爷?任谁都不敢相信吧。 “既然如此,盟主,你何不一试?如果你不是瑞王,可以借此证明自己,消除我们的疑虑。”齐勰很聪明地没有提“如果你是瑞王”如何如何。但是江湖朋友们都想到了啊,如果他是瑞王不就正好可以利用他退兵么?如果他是瑞王的话,谁又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拼命呢?我心里暗暗感激这个齐勰。虽然他本意并非是想帮我,但是事实上他的话让很多人开始动摇了。 “是啊,盟主,你就委屈一下。我们自然是相信你,但是可以让逍遥派心服口服。” 沈默这时过来说:“我已经查探过了,估计有两千多士兵离山庄十丈处停了下来,不知有何目的。”他似乎觉察到了气氛不同寻常,疑惑地看了看对峙状态的我和慕容青云。 “荒谬!盟主怎么可能是瑞王?”一些盟主的亲信开始呵斥。 “不要听那个妖女的话,关键时刻不能自乱阵脚!” 我暗暗着急,不让慕容青云出山庄,我的计划就不沈默的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他愕然道:“原来如此!”慕容青云眉头大皱。 我急中生智:“我有个好办法,我们找个人扮作盟主,距离那么远,对方不一定能觉。这样既不有辱盟主,又能证明我的话,大家看如何?” “好!”齐勰鼓掌。“我同意!此法甚妙!”司徒靖说道。穆剑亭、柯奕风等人也纷纷附和。其他一些持观望态度的人见状,也随大流表示赞同。 慕容青云铁青着脸,问八大掌门:“各位掌门,你们……” 风掌门说道:“与盟主无害,可以一试。但逍遥派圣女必须承担后果。” “绝对承担!”我立刻说道。这下子,所有人都看着慕容青云。他冷冷道:“你们会后悔的。” 柏汐云说道:“圣女,都准备好了。”大家看到,他带了一个衣着打扮和慕容青云一模一样的人进来。再仔细看他的容貌,和慕容青云分毫不差,只有易容高手上前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是假的。无忧宫的伍先生人称易容圣手,他看过后称赞道:“的确不错。” “大家请随我来。”柏汐云向山庄外走去。 山庄的大门打开了,柏汐云用剑架在假的慕容青云的脖子上走了出去。其余的江湖人士都在后面看着。 柏汐云他们走出数丈,不远处是黑压压的一片士兵。只听得到风刮起沙尘和衣服的猎猎声。柏汐云用内力喊道:“你们听着,慕容青云的真实身份被我们现了,现在他落在我们的手中。他已经受伤了。你们如果不想他死的话,就赶快退兵!” 对面仍旧一片寂静。大约过了几分钟,士兵们忽然闪身空出一条通道,有几个人走到了阵前。他们脸色沉重,仔细看了看柏汐云手中的人,朗声道:“我们如何得知你不会伤害他?” “你们退兵,我稍后放人。信与不信,由不得你们!难道你们敢将瑞王殿下的生死置之度外?”柏汐云极有气势,我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仅看对面几个当官的神情,就知道他的话奏效了。 见他们还在犹豫,柏汐云将剑向“慕容青云”的脖子上靠近:“退还是不退?” “殿下!”那几人急切地喊道。随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有一人无可奈何地说:“我们立刻退兵。请你信守诺言,尽快放了我们王爷,否则我们一定扫平整个武林!王爷,请您再忍耐片刻。” 一个武官回头喊道:“退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千多士兵全部退到了山下。在高处观望的探子喊道:“他们都撤退了!到山下后就都离去了!” 所有的江湖人士已经呆滞了。有人愤怒地喊道:“我不相信!这绝不可能!” 回到大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退了兵,但是大家的心情都很沉痛。受江湖人爱戴的武林盟主竟然是一个王爷?而他竟然想利用武林乱国?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连吕施施都觉得不可思议,怔怔的一语不。 “沈大哥,不好了,刚才慕容青云将曲云裳带走了!还打伤了几个兄弟。”一个人匆匆过来说道。众人这才惊觉慕容青云不见了。 “可恶!”穆剑亭怒冲冠,对至杀教的人说,“跟我追!”说完就跃身出了大厅。 “快去看看慕容青云的子女和二夫人还在吗?如果在,都带到大厅来。”沈默说道。 “是!” “各位,其实日前官兵围攻山庄就是慕容青云指使的。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利用此事造成武林和朝廷的误会,他好渔翁得利;二是借机杀掉知道曲云裳事情真相的人。我昨日指出瑞王的阴谋,他晚上立刻派了几百个士兵剿灭我逍遥派的分舵。幸亏我们早有准备,才得以平安无事。”我说道。 凌虚道长叹息一声:“真是令人意想不到!”释证大师也蹙眉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一事,我要告之江湖朋友。慕容青云手下有几支黑衣人组织。他利用这些组织,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自从我假意投入他的门下后,他渐渐开始信任我,也交给了我一支黑衣人队伍。他要我做的任务,都是抢劫一些富豪贪官。现在看来,他是想利用那些财富为自己的造反阴谋做准备。据我调查,他利用这些组织替他在江湖上杀了不少人。前几年谣传冥玦教在江湖作恶,其实都是他所为并嫁祸与人。飞鹰派、虚云教、桃源阁、隐谷等等门派都是他派人去扫灭的。还有一些门派的掌门遭遇袭击,也是因为得罪了他,或者是妨碍了他的势力扩张。”沈默的一席话,令原本就不平静的众人如同炉子上的沸水,个个都沸腾起来。 “沈少侠,那你知道我爹是他杀的吗?”一个年轻人紧张、期盼地看着沈默。 “摩烈宫?你是邵江的儿子邵荃?我能调查到的内容不多,但是我知道你爹的确是他派人杀害的。” “啊--------”邵荃痛恨地怒吼。这吼声激了江湖人的正义之心。 沈默掏出一个银色的面具。有人喊道:“银面人?” “正是在下。这么多年来,他隐藏得很好,是因为每支黑衣人只有领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岂有此理!” “居然骗了我们二十年!” “亏我还一直那么崇拜他、尊敬他!” 群情激昂。恐怕现在慕容青云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乱刀砍死。 “沈大哥,慕容青云的家人全都不见了!” “这个老狐狸!”有人喊道。 沈默眉头紧皱,盯着大门外:“立刻带人搜山!” “是!” 吕施施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问道:“萱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是瑞王?” 于是我拉她到一旁,避开耳目,细细跟她讲了一遍。当日我从兵营回来的夜晚,楚皓月来找我。我们二人仰望星空,一时无语。良久他忽然说道:“其实今晨我准备告诉你,皇上他要我们围攻慕容山庄,是有一个重大的理由。他想杀了慕容青云。” 我惊道:“为何?慕容青云惹到皇上哪里了?” “他……其实就是瑞王。” “瑞王?!”我难以相信。 “哼!他的心机之深令人寒。幸亏皇上英明,现了这个秘密。不然他若带领江湖人一起谋反,那就让人头痛了。” “啊?这么说,昨日的那些官兵是他派去的?他想借机挑起武林和朝廷的战争?” “不错。” “好阴险!”我忿忿道,“真没看出来,长得正气凛然,居然一肚子坏水。”嘀咕半天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明天带兵去围攻?可是那些江湖人会拼命保护他的呀。” 楚皓月看了我一眼,眼眸一闪如明星,没有说话。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兴奋不已。“来来来,我有个好办法,嘿嘿嘿。”楚皓月被我的狞笑吓到了,犹豫着伏耳过来。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半天,说的就是让他带兵上山假装是瑞王的部下,我让人以慕容青云为要挟让他退兵,这样江湖人就知道慕容青云的真实身份了。到时候就能两方一起抓他。 “哈哈哈,”我拍手笑道,“这下子,他可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那些士兵不是瑞王的部下吧,如果他不是瑞王他怎么会知道呢?” 楚皓月摇摇头,叹道:“千万不能做你的敌人哪!” 只是没想到,一时大意,居然让他们全家都跑了。不过楚皓月还派人悄悄埋伏在山下,希望能抓到慕容青云和曲云裳。至于其他人,跑了就跑了吧。 暂时的平静 穆剑亭带着至杀教的人搜遍了白鹤山也没找到慕容家的人。他非常气愤。八大掌门联合**门派掌门向整个武林出通告,撤销慕容青云武林盟主的职位,并对他进行江湖通缉。江湖事务暂时由八大掌门代为处理。 八大掌门召见我。凌虚道长说:“这一次多亏圣女你,我们武林才逃过一劫。万一让慕容青云阴谋得逞,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风掌门问道:“圣女你是如何得知慕容青云的真实身份的呢?” 八双眼睛盯着我,我有一点心慌。我略一思索道:“官兵第一次围攻慕容山庄后我独自下山,被一群黑衣人袭击,接着有几个人从黑衣人手上救下了我。那几个人救了我之后将我带到了一个兵营。我半夜逃走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一个将军与他的部下谈话,说的就是慕容青云的真实身份。而且我还听说他们近日内会出兵对付慕容青云。” “这么说那群人是朝廷的人?朝廷已经知道慕容青云的事情了?” “应该是这样的。” 八大掌门脸色有所放松。风掌门说:“这样就好。有朝廷在,瑞王也就不能对付我们了。” 释证大师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一场劫难得以化解。月裴圣女,亦证方丈所言不差,你的确是江湖的福星。”他比亦证大师看上去要严肃一些,但是看着我的目光总算有一点笑意和温暖。 凌虚道长哈哈大笑:“岂止是福星,简直就是救星。不是她,慕容青云已经将江湖号令旗拿出来了。” 八大掌门频频点头。我忙道:“哪里哪里,在下也是江湖的一分子,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于是在八大掌门赞许的眼神中,这次谈话结束了。 逍遥派在白鹤镇的分舵被慕容青云派人烧毁了,我们另找了一个住处暂时落脚。由于担心慕容青云会来报复,许多江湖人还停留在慕容山庄或者白鹤镇,也有一些听闻此事赶来支援的人,因此白鹤镇上分外热闹。 我拉着柏汐云出门溜达,问春雨她们去不去,结果她们四个一个劲地摇头摆手。令我很纳闷。 我们俩出了门,没走几步,我就感觉四周有很多人注视着我们。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牵着一匹马站在街道对面一直盯着我们,确切地说是瞟了我一眼后一直盯着柏汐云。她放下手中的缰绳,犹豫了一下走过来说:“请问二位是逍遥派的圣女和护法吗?” 我说:“是啊,姑娘有什么事吗?” 她羞涩地一笑:“我是飞水剑派的柳云英,听说柏少侠前日以一人之力力退数千官兵。小女子十分佩服!” 柏汐云不动声色,拱手一礼:“姑娘过誉了。其实那都是我们圣女的功劳,我不过是依她的计策行事。” 柳云英微微一愣,马上笑着对我说:“原来都是圣女的计策,妹妹我实在佩服。” 妹妹?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哦。我笑道:“不过是侥幸罢了。”与不熟悉的人寒暄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云英说:“不知二位在何处落脚,云英可有荣幸登门拜访?” 我拿眼瞟了一下柏汐云,他说:“我们目前的住处不便透露,抱歉了。柳姑娘,你再不拉住你的马,可能就有麻烦了。” 柳云英回头一看,她的马将头伸到路边小摊贩的菜筐里,正要吃一些菜叶子。她脸儿一红:“那我告辞了。”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柏汐云,转身离去。 我们俩继续前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原来那些或大胆或含蓄的眼神都是女子看向柏汐云的。我觉得很郁闷:“有没有搞错,柏大哥你现在可是美名传四方了啊。” 柏汐云似乎忍不住一笑:“你这个‘美名’指的是何意?” “呃,我说的是你在慕容山庄退兵的美名,智勇双全的美名。” “哦?呵呵。”他扬眉笑道。这一笑不打紧,可让四周的眼神更炙热了。我暗暗叹息,柏汐云啊柏汐云,你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吗?你不笑都能令女子心跳不已,这一笑还不把她们的魂都勾飞了? 果然,66续续又有一些女子前来与我们搭话。直接一点的都是跟柏汐云讲话,含蓄一点的是边跟我讲话边拿眼瞟向他。一路走下来,令人不胜其烦。我终于明白四个丫头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出门了。居然也不事先透露一下,回去得好好教训她们一顿。 “蓝颜祸水啊。”我小声嘀咕。 “什么?”他剑眉微挑。 “呃,没什么没什么。” 正说着忽然有人喊我:“月翡。”抬头一看,是司徒靖。 “月翡,那日很抱歉,没能拿出对付慕容二夫人和慕容雪朱的证据。”司徒靖歉意地说。 “算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很难找到证据的。其实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 司徒靖略一点头:“我相信你,也会替若离讨回公道。现在慕容家的人还没有捉到,无论如何慕容青云还有一些势力,你要小心为上。” 我忽然想起一事来:“司徒公子你也要小心哦。朝廷想得到无忧宫的宝物,恐怕会对你下手,你一定要当心。” 司徒靖一惊:“竟有此事?” “是的。他们以为有部分宝物在我们逍遥派手上,还准备对付我呢。” 柏汐云眉头一皱:“月翡,你怎么没告诉我?”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 “走,我们立刻回去,这不是等闲小事,我们要商量一下做好准备。”柏汐云拉我离开,“司徒公子,抱歉了,我们要回去安排一番。” 我被他一边拉着走一边回头说:“司徒靖,你也快跟弟子们说一声,做好准备啊。” 司徒靖瞥了一眼柏汐云,对我微笑着说:“多谢你了,哑……月翡!” 他又差点叫我“哑姑”了,我抿嘴一笑,打趣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离开。 回到住处,夏荷笑嘻嘻地过来说:“月翡,你们逛得可好?” 我瞪她一眼:“好什么啊?你们几个丫头太没义气了!我都快累死了,一条街都没走完。” 秋芹捂嘴一笑:“谁让你这么后知后觉啊?哈哈。看到我们护法的魅力了吧。谁让你给了她们一个最好的理由呢?” “什么理由?” “柏大哥出名了,她们才有理由搭讪呀。” 夏荷插嘴道:“以前没理由她们也来搭讪呀。不过柏大哥以前很少在江湖露面。” 我瘫坐到椅子上:“唉,花痴!一群花痴!” “花痴是什么?”柏汐云听完几个弟子的工作汇报,进了大厅。 我眼珠一转,说道:“花痴嘛就是爱花成痴的人,比如什么画痴、剑痴。” “哦。”柏汐云点点头,“对了,月翡你以后少和司徒靖来往。” “为什么呀?”我不解。 “怎么说他也是无忧宫的人。” “无忧宫怎么啦?哦!你是说那条圣祖训啊?切,那都是老皇历了。无忧宫对我们逍遥派又没恶意,为啥不能跟他们来往啊?司徒靖对人不错,我为什么又不能理他呢?” “可是……” “柏大哥,你不否认我说的有理吧?那干嘛还受那两百年前的教规的约束?教规是死的,人是活的。” 柏汐云怔了怔,轻轻一笑。 慕容青云虽然在天下英雄面前现了真形,可是他身为瑞王,多少还是有一些实力的。不知道楚皓月那边进行得如何了,能顺利夺回瑞王的兵权吗? “唉,好无聊啊。”闲了几天,我感觉百无聊赖。柏汐云忙着处理教中事务没空陪我,我只得拉着丫头们逛街。 “月翡,我刚才看见沈少侠了。”秋芹忽然兴奋地说。 “啊?哪里?”我们坐在人声喧闹的茶馆中,街道上人流如织。 “看那边,刚刚走过去,可能是去至杀教分舵。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我故作淡定地说。 “嘻嘻,言不由衷哦!”秋芹斜斜瞟我一眼,笑道。 我看着沈默的背影远去,却现在他身后似乎有一个人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那男人戴着一顶斗笠,低着头看不清容貌。我感觉有些蹊跷,和秋芹一起悄悄跟了上去。 我们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跟着他们到了比较僻静的地方。忽然那个戴斗笠的人在拐角处站住了,我和秋芹赶紧止步,躲了起来。我偷偷探头一看,沈默用剑指着那个人,从拐角后面走了出来。难怪那人会停下。 “你是谁?跟着我有何目的?” 那人一声不吭,沈默用剑挑开他的斗笠,忽然有一点吃惊地说:“是你?” “是我!”我一听声音也愣了,居然是慕容雪丹! “你不知道现在找你们的人很多吗?你怎么还在白鹤镇?”沈默收起剑。 “沈大哥,我,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向你问清楚,你当初与我订婚是有目的的吗?”我仿佛能看见慕容雪丹期盼答案的眼神。 沈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初与你订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曲云裳就是我的仇人。” 慕容雪丹似有惊喜:“那你是真心向我爹提亲的?” 这一次沈默沉默得更久。慕容雪丹有一点着急:“是不是啊?到底是不是?” 沈默叹息一声:“我承认当时的我并不是以最纯粹的心态去缔结这门亲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事情,如果我娶了你,我会好好对你的。” “呵,好好对我?”慕容雪丹苦笑,“可是你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不会是我,是不是?即使你与我定亲,即使你将来娶了我,心底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我是不是?我真傻。如果不是我爹告诉我,说那个什么圣女其实就是那个姓秦的丫头,我还真没醒悟过来。” 秋芹轻轻推了我一下,我的心怦怦直跳,他们在说我? “慕容……雪丹,你娘的事情我不想牵扯到别人。但是你我之间“我不要你的道歉!”慕容雪丹忽然愤怒地说,她顿了一下,又急急说道,“沈大哥,我不是向你脾气。我知道,我们之间再没有可能,可是我,我……”她捂住脸哭了起来,“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世事无常!天命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慕容姑娘,你好自为之……我告辞了。” “沈大哥!”慕容雪丹忽然一把抱住了沈默,“你不要走!我和爹爹吵了一架,就是为了来见你。” 唉,慕容雪丹也挺痴情的。可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横亘在她与沈默之间,犹如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这种自己无法选择的立场所带来的想爱而不能爱,比相爱而分离更为悲哀吧。我正呆呆想着,秋芹忽然狠狠推了我一下,猝不及防,我“哎哟”一下摔了出来。 沈默的眼睛微微放大,直直瞪着我。慕容雪丹回过头,看见我,眼睛里射出痛恨的目光。她冷冷的眼神似乎是想吃了我。我不自在地摆摆手:“不好意思,路过,路过而已。你们聊你们的,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走了。” “站住!”慕容雪丹大喊一声。 “嗯,有事吗?” “哼!是你,设计诬陷我爹,害得我们全家变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都是你这个坏女人的错!”她杏目圆睁,恶狠狠地说。说时迟那时快,她抽出剑飞身向我刺来。 “噹”,沈默的剑架住了她的剑。 “沈大哥!”慕容雪丹痛心地看着他。 “我不会让你杀她。”沈默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我觉得还是蛮有气势的哟。 慕容雪丹咬牙出手,沈默轻松的就化解了她的招式。慕容雪丹一跺脚:“你护着她干什么?她勾搭的男人多着呢!她根本就不配、不值得你喜欢。” “我不想为难你,你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沈默说道。远处已有人现了这边的动静,向我们张望。 “你一定要救她?” “是!” “好,我走!”慕容雪丹仇视地看着我,一步步退去。 “你,自己保重,最好不要卷入到江湖纷扰中。”沈默说。 慕容雪丹惨然地看了一眼沈默,飞身离去。 我悄悄挪着脚,准备溜走。“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默问道。 我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着我,低着头说:“我在街上喝茶,看到有人跟踪你,就跟过来看看。” “你自己没武功,只带一个丫头有什么用?万一碰到慕容青云或者曲云裳怎么办?” 我说不话来。“好了,这里离分舵不远,你过去坐坐吧。”嗯?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以前那些冷冷的感觉。 “好啊好啊,我早想看看至杀教的分舵是什么样子。”秋芹从一旁蹦出来说。 我瞪她一眼,刚才推我的事情还没找她算账呢。她一把挽起我:“走嘛走嘛。沈少侠,你在前面带路吧。” 庭院里面有一棵合欢树,树枝伸展,绿荫如伞。盛开的合欢花半红半白,丝丝绒绒,如一片朦胧的云霞。秋芹早已找了借口离开,庭院里面只有我和他。宁静的下午,风和日丽,偶有鸟鸣啾啾。坐在树下的竹椅上,手捧一杯袅袅的香茶,看着对面的他,我心中有些感慨,有多久没有这样与他好好相处?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我们相距不过咫尺,为何是这样的客气疏远? 他终于开口说道:“慕容青云的事情谢谢你!” “哪里哪里,我也是江湖的一份子,应该的。”这话似曾相识啊,这种客气话竟然也要对他讲了。 他瞅我一眼:“慕容青云比我想象的更为可怕。你这次揭了他的真面目,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之前劝你离开,不要趟这趟浑水,可是你还是跳了进来。现在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摇摇头,“没想过啊。等事情平息了再说吧。” 他起身站在树下,一朵合欢花缓缓飘落。“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加紧防备,让柏汐云多派一些人保护你。最好待在逍遥谷不要到处乱跑。” 我摊摊双手:“闲事也好正事也罢,反正我已经得罪他了。难道得罪了他我就必须要躲起来坐牢?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沈默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惑。看着他的表情,我忽然心情轻快了许多。既然沈默已经忘记了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为何我不能把他当成新认识的朋友,重新给他属于我们的记忆呢?想到这里,我心中豁然开朗,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 沈默轻轻一笑:“我倒是很羡慕你,如果我也有你这般洒脱那该多好。” 我从他的肩头取下落花,举到他的面前:“洒脱其实并不难,难的是你是否真的愿意选择、愿意舍弃。如同它选择了大地,所以舍弃了枝头的繁华,而成就了自己的洒脱。”沈默动容地看着那朵如小扇子般的绒花,沉思了很久。 喝上一口香茶,清新的味道沁入心脾。“沈默,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找到曲云裳,报仇。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和叹息。 胸口有一点堵,在别人甚至包括他自己看来,他人生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替父母报仇吧。这样的人生,对于他来说,也是无法选择的啊。心头漫起点点怜悯。“对于父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孩子能生活得幸福。沈默,比起替他们报仇,我想他们会更希望你幸福。”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来都没人对他讲过吧。他有一点意外,有一些感动。“想不到心平气和地与你聊聊天,感觉也不错。以前看到你,心里总是会觉得很烦躁。” 烦躁?居然看见我会烦躁?我扔给他一个白眼,鼻孔朝天夸张地说:“哼!现在才现你的错误吗?我可是聪明智慧、温柔体贴、人见人爱的江湖第一美少女啊!哇----不行了,我自己都要吐了。” “哈哈哈哈。”我们相视一笑。 “对了,为什么曲云裳那么害怕你们把她弟弟找出来?曲飞扬当年为什么没有死却又被传说死了呢?”我好奇地问。 “这关乎到曲家一件非常绝密的往事。” “啊?”好奇心大盛,我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曲飞扬喜欢上了他的二嫂,他在一天酒后做出了不轨的事情,结果害得他的二嫂上吊自杀,他二哥大受打击从此离开了曲家。而他自己则接受不了那个女人的死亡,变得疯疯癫癫。曲溯浵认为此事是曲家的奇耻大辱,因此对外宣布曲飞扬病死了,实则是将他囚禁在曲家后院。” 啊?一个百年难得的武学奇才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变成了疯子,真是令人唏嘘感叹!“他也挺可怜的啊!” “曲云裳不敢让我们带曲飞扬出来,就是害怕这件事情曝光。如果因她令此事公之于众,那么曲溯浵二十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她就是不孝,而且曲家的名誉还会大大受损。” “原来如此!” 宴会 “月翡,月翡。”冬雪一边喊我一边在我面前挥手。 “嗯?”我回过神来,吓了一跳。 “你今天怎么啦?总是一个人傻笑?” “我……呃,我没有啊。”我摸摸自己的脸。 “还不承认?我观察你很久了,刚才喊你半天都没反应。”冬雪瞪大眼睛说。 “嘻嘻,我知道为什么哦!”秋芹笑眯眯地走过来,眼珠一转,“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只手忽然搭在我额头上,一个大脑袋凑到我鼻子跟前说:“莫非是烧,烧糊涂了?”说完,还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我。 “姬念麟!你从哪钻出来的?” “我爹不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吗?我回去把兄弟们都安顿好了,就过来找你呀。”他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说,“没有烧啊。” 我忽然想起来姬昱焰说过的话,他让我做他的儿媳妇。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然以后又是一桩麻烦事儿。我拍拍脑袋,计上心来。“念麟,我对你好不好?” 他想了想,头一歪:“好!” “那你想不想认我作姐姐?” “姐姐?” “是啊,我们结拜为异姓姐弟,以后我把你当亲弟弟看,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你说好不好?” 姬念麟两只眼睛直放光:“好,好!” 耶!成功了! 我让春雨在花园帮我们摆了张供桌。我和姬念麟手执一柱香,双双跪在地上。我说:“念麟,我说一句,你就跟我说一句: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我秦芷萱与姬念麟今日结拜为异姓姐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为证,神明共鉴!” “我姬念麟与秦芷萱今日结拜为异姓姐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为证,神明共鉴!” 我们一起磕了三个头,将香**香炉。 “弟弟!”我紧紧拉住他的手,这下子姬昱焰不能逼我嫁给他儿子了吧。 “姐姐!”姬念麟也倍儿激动,“记得给我买好吃的!” 就在我与姬念麟结拜后的第二天,姬昱焰、秦无棉和姬念麒就到了白鹤镇。我暗暗咂舌,幸亏我抢先一步。 秦无棉先来拜见我,她弯下腰,我赶紧扶住她:“秦姨,您别多礼,我可受不起。” 她顺手拉着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上次没瞧仔细,现在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啊。不光样子出众,人还这么聪明!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你为江湖立了一大功!现在提起我们逍遥派,可是人人夸赞啦。” “秦姨,您过奖了!其实我一点都不能干,平日里教务都是护法帮我处理的。这次不过是我碰巧而已。对了,您可不要怪我把您‘骗’过来,我实在是被姬教主缠得没办法了。您已经原谅他了吗?”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渐渐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眼神有些迷茫:“原谅他?他对我无端猜疑,他令人追杀我们母子,他逼得我躲进无忧山十多年……如果原谅了他,那我又如何对得起我自己?” 我愣住了,良久才说:“秦姨,我知道您受了很多苦。但是您也知道,姬教主他当年是因为练了虚瑀神功才变成那样的。其实他是很爱您的。这些年他不了解真相,所以恨你怨你,但是也一直爱着你没有改变啊。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快就接受真相?不然他为何一直用行动来求得你的谅解?” “求得我的原谅?二十年前的姬昱焰可不会这样。所以他这样,反而让我心存犹疑。” “这正说明了他的决心呀。他知道自己错了,很想弥补。而且如今的他也不是冲动的毛头小伙子了,他更加懂得了珍惜的含义。秦姨,如果你不爱他了,对他只有怨恨,那么你干脆明白地告诉他让他死心。如果你心里其实还有他,你何不尝试去理解宽容?我觉得幸福是能治愈伤痛的。现在只要你点头,你们一家就能团圆,我相信你们未来的幸福会让你遗忘过去的不愉快。放下好吗?一个人只有放下包袱,才能轻快地前进啊。” 秦无棉苦笑一下:“谢谢你萱儿。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放不下。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告别秦无棉,我去找姬昱焰。我开门见山地说:“我跟秦无棉谈过了,关于你们俩的事情。” 姬昱焰急切地说:“她怎么说?我跟了她一路,她理都不理我,她还不愿意原谅我,是吗?” “你伤她那么深,她如果就这么原谅你了,那么你让她把过去的她置于何处?那些苦就白吃了?” “唉,那你要我怎么办?错都错了,又不能从头再来。”姬昱焰叹息一声,一向潇洒不羁的他竟然有些沧桑和懊悔。 “咳咳,那就让我教教你吧。”我背着双手得意地说。 “怎样做?” “感动她,抱她,亲她。” 姬昱焰目瞪口呆。我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秦无棉其实是想原谅他的吧,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释怀的借口,或者说一个契机。 莫言来信了,说他和孩子们从京城出来白鹤镇接我。我很开心,计划着举办一个party,请朋友们一起聚一聚。来古代这么久了,基本上我都以适应环境为重,现在也该挥一下我的现代特色,让大家瞧一瞧了。 莫言到达后的第三天,宴会正式开始。日暮西山之时,大门前开始车水马龙,手执请柬的朋友们相继到来。穿着统一红色镶金边制服的“门童”们为客人们将马牵到后院,四个身穿旗袍的女子一起微笑着说:“欢迎光临。”鉴于古代的风气,我给她们在旗袍里面配上了长袖纱衣,旗袍为中长,露出里面的阔腿长裤。这是旗袍在现代比较时尚的一种穿法,在古代来说也不算暴露。 客人们进门后,就由小厮们带路去后院。一路上我特地陈放了一些张恒、楚云筑和楚筱湄画的画、写的字和绣品,这些作品虽然很稚嫩,但是却充满了童趣。相信客人们边走边看,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等客人进了后院,会看到以下情景:三三两两随意摆放的木篱笆上扎着鲜花和彩色的丝带,围绕着池水摆放着一些巨伞,伞下面的圆桌可供四五个人围坐,此时太阳仍有余晖,坐在伞下可以遮阳,还有清风徐徐吹来。池塘里有锦鲤,还有两对鸳鸯在水中游曳。原本我是想放几只白鹅,可惜白鹅就是白鹅不是白天鹅,总是喜欢乱叫乱跑,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弄来这两对鸳鸯。 桌子上放着水果拼盘、糕点和茶水,客人们可以随意入座。因为每张请帖可以带四五个人,所以还来了不少我不认识的人。 天空已经变成了沉寂的幽蓝,院子四周挂起朦胧的彩灯,院子中央的上空挂起明亮的灯笼。客人差不多到齐了,柏汐云先上台致辞。我特地给他定做了一身雪白考究的衣衫,使他比平时看上去更要俊美飘逸。这套衣服,里面是一件束腰的白色长衫,简约清爽,腰带为银灰色云锦,比泛光的丝绸要低调稳重;外面的罩衣是一件白色长袍,衣料挺括微微收腰,宽袖,将他挺拔的好身材一展无余,面料上的暗纹为竹子,华丽却不张扬,衣服以银灰色丝绸滚边,更具线条感。他走到哪里,似乎就有一朵轻云飘过。我仿佛看见少女们的眼中都露出了红心。 在他的介绍下,我和三个小朋友手牵着手一起出场。之前我让莫言和我们一起露面,岂知他说:“你们四个去玩吧。”哼,这家伙,现在就会装老成。 当我们站在明灯之下,四周出一阵阵惊叹的声音。我给张恒穿了一套黑色的燕尾服,脖子上系着一个领结,头上戴一顶礼帽;云筑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打着一条粉蓝色的领带。原本我想把他们的头都给剪了,谁知所有人都说我疯狂,我只好将他们的头固定在脑后,前面打理出刘海,整成比较现代的型。至于我和小妹,都穿上了裙摆撑开的蓬蓬裙,小妹的头上我给她扎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而至于我自己,则将头在脑后蓬松地盘起,前面两边剩余一些头卷成一缕缕的卷,再插几只珠钗和一个金圈,而舍弃了步摇、簪。衣领我不敢弄得太低,但是也恰好能露出辟邪珠做成的十字架。裙子有一些层叠,袖子则是丝绸做的蝴蝶袖,再配上几只银手镯。我的整体打扮是以18世纪外国宫廷礼服作参考。 刚开始我只是有些兴致地想为宴会加一点现代元素。岂知做着做着便欲罢不能了。找来全白鹤镇的木匠、铁匠、裁缝、乐师还不够,我还让柏汐云派人去邻近的城镇请来一些,还有池塘里的锦鲤和鸳鸯也是派人四处寻觅到的,付款的当然是莫言大老板啦。在大家的努力下,我的那些被他们视为稀奇古怪的创意总算能实现**成。 而下面我就要进行我秘密准备的节目了,连柏汐云都不知道。 我轻轻挥了挥手,乐队开始演奏。姬念麟走了过来,他和楚云筑面向我和小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胸前,弯腰,起身向我们伸出手,我和小妹也伸手给他们,然后一同跳起了华尔兹。四周一片哗然。 华尔兹还是我刚上大学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学的,想不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我想这个举动是非常颠覆古人思想的吧。虽然我很想和今天帅得没边的柏汐云跳一支舞,却无法想象他跳舞的样子,而且春雨那几个家伙知道了肯定会为我损害了她们的护法的形象而生气,思来想去只有姬念麟这个天真的家伙会答应我了。此刻他们一定都瞪大了眼睛,是怒还是好奇呢?我都不管了,我只是旋转啊旋转,四周的彩灯仿佛变成了彩色的小星星一直环绕着我,我觉得这样跳着舞着很开心。一曲终,姬念麟扶着我,我轻轻下腰,向后微微仰着伸直脖子,以这样典型的华尔兹舞姿作为结束。 穿着可爱的白花边围裙的丫鬟们开始纷纷给客人端上食物和酒。小厮们抬着木头到了院子中央,开始烤全羊。乐师们奏起欢快的音乐。 我有点喘气,拍拍姬念麟的肩膀说:“小姬,好样的!没想到你还有舞蹈天赋呢,这才学了几天呀!比大学里那些净踩我脚的家伙们强多了!” 话刚刚说完,却现一个人阴森森地站在我面前。啊,姬昱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麟儿这是搞什么鬼?”姬昱焰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 “呵呵,跳舞,就是玩一下、运动一下。那个,念麟很有舞蹈天份的哦。”我干笑着说。 “哼!玩?这是玩得的么?我儿子的名节都被你玩坏了!”姬昱焰冷哼一声。 我吓了一跳,哭笑不得,教主大人,我才是女人好不好?大概是看我哭丧着脸,姬念麟看不过去了,挺身而出:“爹!你不要责怪她!”我大感安慰,这小子果然有良心,没白费我给他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哄他学跳舞。他朗声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你不能向以前那样老是骂她。”我得意地点点头。 “关系不一般?”姬昱焰眉头一挑。 “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姬念麟天真无邪的声音掷地有声。四周忽然变得寂静,听到几声杯盘倒地的声音后,我华丽丽地晕倒了。姬念麟眼疾手快地扶起我,我只觉得腰腿软,说话都快没气了。苍天啊,我含冤莫白啊!我愤怒地瞪了一眼姬念麟,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不是拜天地,我们没有拜。” 小白说道:“怎么没拜?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们还磕了头的啊?” “那是结拜为姐弟!”我真想呕血三升。 “对!我们现在是姐弟!拜了天地的姐弟!”姬念麟的回答让众人哄然大笑。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脸色是红还是白,还好柏汐云来将我救走。 柏汐云看着我,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我:“小丸子!”我回头一看,惊喜地说:“青青!你怎么来啦?”付青歪着头一笑:“你给我们掌门送帖子了呀,他让我和我哥一起来的。我们刚到白鹤镇。”她指着一张桌子说:“你看,那是我哥,你认识吗?”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付萧正看过来,对他点点头,说道:“认识!不就是风掌门的得意弟子付萧么?”付青见我认识她哥哥,感觉很开心。她忽然低声在我耳边说:“小丸子,我们一起去看看无忧公子好吗?”咦,这个小丫头还喜欢司徒靖啊。“好啊,他在哪里?”见我答应了,付青忙拉着我去司徒靖所坐的地方。 司徒靖看见我们客气地让座,他笑道:“月翡,想不到你竟然还会跳舞。”我嘿嘿一笑:“纯粹是好玩。”心中却道,纯粹是恶作剧的心理,故意让大家吃惊一次。看来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叛逆的嘛。 “付姑娘,好久不见了。”司徒靖彬彬有礼。 付青含羞带笑:“自上次慕容山庄一别,快一年未见了。” 司徒靖点点头,对我说:“我姑姑姑父的事情谢谢你了。” 我大手一挥:“别谢了别谢了,这个谢那个谢的,我都被谢烦了。我们大家都是朋友,用得着那么客气吗!” “好,呵呵,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司徒靖一饮而尽。 我瞥了一眼他身旁的朗飞:“这里是不是还有个人应该自罚一杯呢?” 朗飞看见我的目光,没明白,见我一直瞪着他,忽然醒悟过来。自斟一杯道:“那一次得罪秦姑娘了,在下该罚!” “哈哈,朗飞啊,说实话你的演技很高明哦,骗了我们三个人呢。”我笑道。朗飞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司徒靖。 “啊,说起来,你有没有和沈默相认?”我问司徒靖。 “我去找过他,说了一些无忧宫的旧事。他早就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了。也许对于他来说,我这个表弟是可有可无的吧。” 我的心忽然微微有点疼,为沈默。我看着司徒靖说:“那你呢?他对于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吗?”司徒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眼睛深处却有一些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萱儿,过来一下。”柯奕风在不远处喊我。我抱歉地对司徒靖他们笑笑,走了过去。 他带我到了吕施施和沈默、沈碧璇所坐的桌子。沈默也来了?我心里忽然觉得很高兴。笑着说:“你们都来呀?真好!穆大叔呢?” 沈碧璇帮我倒了杯茶,说:“义父刚才还在,去找伍大叔了。” “哦。”我对她笑笑,却不敢看她身边的沈默。 “萱儿,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我从来没见过。”吕施施问道。 “华尔兹。是我家乡的一种舞蹈。”说到家乡,我用余光瞟了一下沈默,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在你的家乡,男人和女人是可以搂搂抱抱着跳舞的?”吕施施好奇地问,柯奕风咳嗽了一声。 “呵呵,是的。”吕施施听见我的回答,怔住了,柯奕风和沈碧璇也诧异地看着我。 “你的家乡是哪里?”沈默忽然问道。 这下子轮到我惊诧地看着他了。“对呀,是哪里?那样的地方我还没听说过呢。”吕施施道。原来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我干涩地说:“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我这辈子都回不去的地方。”我看了一眼沈默,他的眸子里波澜不起,我心中愁肠百结。 “默儿,我刚才与你伍大叔商量过了,再过一个月是你娘的生日。等到了那一天,我们就把你和碧璇的喜事告诉她。”穆剑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喜事?”吕施施愕然道。 “不错,默儿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大仇未报,但是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相信婉儿看见碧璇一定会很欢喜,她一定希望默儿能尽快成亲。” “可是……”吕施施瞟了我一眼。 “碧璇是最适合默儿的人!”穆剑亭断然道,“碧璇,你就改回卓姓吧。” “是……义父。”卓碧璇迟疑着说。 “呵,你又替我做决定?”沈默冷哼一声。 “我是为了你好!”穆剑亭板着脸说。 “多谢,但是不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吕施施和柯奕风看着他们二人互相瞪眼,无可奈何。 “穆、穆大叔,为一个人好不是替他做决定。因为人生是他自己的,对也好错也罢,只有他自己亲自走过,才明白其中的滋味。您可以提点他帮助他,但是他的人生请让他自己做主。”我鼓起勇气说道。 吕施施赞许地对我报以一笑。穆剑亭道:“你懂什么?!如果你还在打他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死心!” 我觉得很尴尬,淡淡一笑:“诸位慢聊,我去看看羊肉烤得怎么样了。” 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外表渐渐焦黄,油滴外渗。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小厮们哼着调子,用刀割下一块块的肉,分装到盘子里,再由丫鬟们端给客人。烟花在天空绚烂绽放,宴会的气氛在烤肉美酒和烟花中推向了又一个□。 柏汐云看着天空的焰火说:“这是一次令人难忘的宴会。” 我拿起一杯酒对他说:“谢谢你们帮我。” “是你自己能干。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敢跳那样的舞。” “那又有什么呢?”我微笑,喝完酒杯里的酒,却被辣得吐舌头。他递给我一杯茶,我接过来,忽热想捉弄捉弄他:“如果是你,你敢跳吗?”他一愣。 “哈哈哈,原来我们的大护法也有不敢的事情啊。” “月翡……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不会拒绝。” “为什么?因为我是圣女吗?哈哈,就像沈默那样,因为穆剑亭养育过他,所以他就什么都该听他的吗?不,柏大哥,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必委屈自己。”我喃喃道,“委屈?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月翡!你喝醉了!”天空的星星忽然像是迎面落了下来。 被绑架 “芷萱,醒醒。芷萱!”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现柏汐云正关切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我怎么啦?”我奇怪地问道。 “你喝醉了。” “怎么可能啊?我才喝了一杯。” “那是陈年西凤酒,后劲很足。”柏汐云有点无奈。 “多亏我的醒酒丸你才能这么快醒过来。”一个人插嘴道。我看向他,居然是桐梓! “小桐梓,你怎么来了?”我惊喜地说。 “哼,这么有趣的宴会居然不请我?”他嘴角一撇,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是师父叫我来的啦。他让我给你送一个东西。” “是什么?” “忘情水的解药。”此话一出,我的脑袋似乎有热血向上一冲。我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忘情水的解药啊。” 我默然,柏汐云也愣了一下,围在身边的春雨和秋芹则面面相觑。桐梓拿出一个瓷瓶给我,就跑去一边找吃的了。我拿着那个瓷瓶,仔细端详,四周的嘈杂似乎全部消失了,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柏汐云有一点犹豫地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握紧瓷瓶,看看沈默的方向,想起他曾经说过“既然当初选择了遗忘,我何苦还要记起?”,我苦笑一下:“我曾经问过他,他说他根本不想记起往事,既然如此,我何苦还要勉强?”秋芹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春雨微微一笑:“这样也好,既然月翡你放下了此事,以后也不必为此烦扰了。”我也对她报以一笑,默默收起瓷瓶。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夏荷和冬雪从街上兴冲冲地回来,对我说:“月翡,现在大街上可都在谈论咱们昨天的宴会呢!好多人都想来参加,还打听咱们什么时候再办呢!” “哈哈,恐怕还有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吧,关于我的。” “呃……” 我笑着摇摇手:“没关系的,无非是我和念麟跳舞让他们接受不了。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她们俩松了一口气,夏荷笑颜绽开:“我觉得月翡挺有圣祖的风范呢!” “圣祖?你瞎说,你又没见过她。”我说道。 “夏荷没有说错。”柏汐云走过来说道,“根据宫中记载,圣祖她也是一个常常有出人意料的想法的人,而且她凡脱俗,最鄙视那些拘泥俗规的人。” “哦?呵呵呵,这个秦零还蛮对我胃口的嘛。” 柏汐云摇摇头:“我说你也该认真看看宫里的记载了。” 我想了想:“好吧,就先看关于秦零的资料吧。” 我去莫言的房间找他,走进院子就从他的窗户里看见他正在看书。我悄悄走过去,他毫无觉察,一手握着书,眉目间若有所思。每与他重逢一次,就觉得他有所变化。曾经的稚气从他的神情中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自信。 他抬头看见了我,放下书微笑道:“你来了?” “是啊,看你看得那么入迷,不好打扰你。”我随手拿起书,原来是一本策论。“策论啊?你想参加国试?” “不是。近年来,策论的内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些空谈,关于国计民生的内容越来越多。你不是说过吗,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需要吸取更多的知识,及时了解身边生的事情,这样才能抓住商机。” 我略一怔,感慨地说:“莫言还真是长大了。” 莫言定定看着我:“我说过一定要有能力来保护你和弟弟妹妹。不长大,如何能做到呢?芷萱,你有什么打算吗?这些江湖纷争你还想继续参与?和我们去过安安静静的日子不好吗?天涯海角,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做到。”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射进来,明亮而温馨。我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目前我还不能丢下一切自顾自地走掉。等到时机合适,我会离开江湖的。” 莫言高兴地笑了,不是那种淡淡的微笑,而是有了一点孩子气,使他的笑容无邪可爱。这个样子的莫言,总是让我忍不住想摸摸他,实在太诱人了,完全可以将比他年长的女性一网打尽,激她们的母性。 白鹤镇已经风平浪静快一个月了。朝廷始终没有公开地与瑞王敌对,据一些江湖消息说,朝廷派人去了瑞王府,却现那个瑞王是假的,目前正暗暗捉拿真正的瑞王。而瑞王原来的部下,人心不稳,他们站在哪边还不明确,局势到底会变成怎样,一点也不明朗。 秋高气爽,我带着三个孩子去郊外游玩。春雨和夏荷带了好多吃的东西放在马车上。她们俩坐在前面车夫的两边,我和孩子们坐在马车里面。初秋的野外,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我拿出一块布铺在草地上,和大家一起休息野餐。正在我们说说笑笑的时候,一个女人高声笑道:“圣女好雅兴!”说完,从树林中飞身出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几个黑衣人。 慕容雪朱?她怎么还在白鹤镇附近?情况紧急不容我多想,我赶紧让孩子们爬上马车。春雨和夏荷拦在我们前面。对方人多势众,我偷偷摸出一个信号弹放上天空。 “哼!恐怕是来不及了!”慕容雪朱冷哼一声,阴冷地一笑。几个黑衣人和春雨夏荷打了起来,她则向我扑来。我嘱咐车夫快走,自己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姬昱焰,他教给我的轻功果然是上乘中的上乘!我在树林里飞驰,慕容雪朱虽然与我相隔不远,但就是追不上我。照这样下去我应该可以跑掉吧?正这么想着,前面的树上忽然有一个人黑影向我扑来,我下意识地一闪,却仍是被那人的掌风打到了肩膀,跌倒在地。紧接着,一把剑指着我的脖子。我顺着剑看上去,原来是慕容雪丹。 “哼,姐姐,你连一个不会武功的丫头都抓不到吗?”慕容雪丹嘲讽地对慕容雪朱说。 “哦,原来是你啊。我只是追着逗她玩而已,多谢你帮忙。”慕容雪朱说着便伸手来抓我。 “慢着!”慕容雪丹插身拦住她,“她是我抓到,应该是我的。” 慕容雪朱柳眉一挑:“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带人袭击他们,是我追她来的树林,就算你不插手,我也一样能抓到她。凭什么要算你的?” “谁抓到的就是谁的!我不跟你废话,你如果不服就去跟爹爹说。哼。你什么都想和我抢,可惜你根本抢不走属于我的东西。”慕容雪丹冷冷道。 慕容雪朱闻言脸色一沉,不再假笑,而是不屑地说:“你跟你娘一个德性,以为自己多高贵、多了不起,哼!其实啊,也不过就那样。” 慕容雪丹将我双手反剪在背后,拉着我走开,她停下脚步说道:“差点忘记告诉你,你以为齐祖豪是你抢走的吗?我告诉你,是我让给你的,我根本就不想要他。哈哈哈,可惜你还是失去了他。” “你!”慕容雪朱脸都气红了。 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慕容雪丹走,我宁可抓到我的是慕容雪朱。只可惜喉头上的那把剑让我别无选择。 “你要带我去哪里?” 慕容雪丹一语不,带着我到了一个树林深处的草庐。她将我的手用绳子绑了起来,然后坐到一旁紧紧盯着我。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可是难逃一劫了。 蓦地,她忽然说:“我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值得沈大哥为你神魂颠倒的!论长相论武功论身世,你哪一点比我强?” 我苦笑一下:“你是真的搞错了。他以前是对我不错,可是现在他已经对我没什么感觉了。” “你不必狡辩。我那么爱他,怎么会感觉不到?我只是不服气,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你!”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你不必拿自己跟别人比。” 慕容雪丹昂着头:“我不认为自己比你差,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你一出现,他的情绪就会波动?而面对我,他却始终都是波澜不惊?” 我愣了一下:“他说他看见我就烦躁。” “哼!既然烦你,为何一次次救你?” “这……” “我不蠢不笨,你以为我觉察不到吗?就算他不看你,他也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茫然地问。 “哼!”她咬牙切齿道,“你想向我示威?” “你,你是说,他,他在意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他一慕容雪丹瞪我一眼。我仍觉得匪夷所思:“不对啊,他喝了忘情水,根本就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啊。” “忘情水?”她嘟囔了一句,继而面色一沉:“我还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反正……我与他已经没有以后了。哼哼,不过我也不会便宜了你!”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反复思量着:沈默他真的还在意我?在乎我?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慕容雪丹忽然大吼一声。我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她。她用剑贴在我的脸上,冷笑道:“如果我现在用剑划烂你的脸,你说沈大哥还会不会喜欢你?”她用诡秘的眼神看着我,令我不寒而栗。这个慕容雪丹跟她母亲还真像,难道痴情与残酷都能遗传? “哼!别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我可不是男人。”她将剑移到我的喉咙,我感受到喉间的寒气,嗓子一阵紧。 “丹儿!” “爹!”慕容雪丹收起剑。慕容青云不悦地看着她,她忙道:“我只是吓吓她。” “你出去吧。” “是。” 慕容青云淡淡一笑:“圣女别来无恙?” “有劳关心,如果不是被你们抓来了,还不错。” “呵呵,我真是没想到啊,坏了我大计的人居然是一个小丫头!”他盯着我,眼睛里精光一闪,慢慢说道,“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如何处置想必盟主心中自有定论。但是有一句话说‘在其位谋其职’,你身为武林盟主,反而置江湖同道的性命于不顾,妄图利用无辜者的生命达到你的个人目的。你实在太卑鄙了!”反正总是一死,我豁出去了,毫不畏惧地盯着他说。 “哈哈哈,有气魄,还敢这么对我说话!”他一挥衣袖,我倒地滚了两圈。我忍痛坐起来,倔强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不对吗?” “哼!真正卑鄙的人是当今的皇帝!他凭什么坐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不是他的曾祖背信弃义,今天坐在龙椅上的人应当是我----东方启明!”他眉宇间生出一股狂妄的豪气,眼神睥睨。 “为了你的野心和**就该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吗?他们都是玉德的子民,是你们东方家族的子民啊!”我痛心地说。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大业牺牲是正常的,那是他们的荣幸。” “哈哈哈,真是可笑!大业?谁的大业?为了你这样卑鄙自私无耻的人,谁愿意牺牲?” 慕容青云面色一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总之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要拿回来。” “现在的皇帝他做得很好,玉德国现在越来越繁荣。你做皇帝是为什么?难道不是为国为民吗?既然现世安好,你何苦要掀起血雨腥风,害国害民?” 他怒气冲冲,手指紧攢,手上的青筋暴起:“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哼!我也不跟你废话,把辟邪珠交出来。” “辟邪珠?”难道这就是他们抓我来的目的? “你别说你没有,这可是你们逍遥派圣女的圣物。” 我心中转了个念头:“你要这个干什么?” “哼!我没料到我那个侄儿还有些本事,不但控制了我的瑞王府,连我的军队也……哼!!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法宝,一定能帮助我取得最后的胜利!”他眼睛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妙的未来。“你如果不交出来,下场就只有一个。” “给你可以,但是你要放了我,那东西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哈哈,原来圣女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他得意大笑。 “命只有一条,当然要爱惜。只是东西不在我手上,你不如派人通知逍遥派,他们一定会用辟邪珠来交换我的。”其实辟邪珠就挂在我的脖子上。 慕容青云斜睇我一眼,喊道:“丹儿。”慕容雪丹进屋来。“你去搜搜圣女的身上有没有一颗珠子。” 慕容雪丹将我上上下下搜了一遍,连头上的珠钗都不放过,最后摇摇头:“没有。” 慕容青云沉思片刻:“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耍什么花样,我现在派人去逍遥派拿东西。”说完便准备离去,忽然又道,“你先不要动她,她还有用。” 慕容雪丹咬咬嘴唇:“是。” 一个时辰以后,柏汐云和慕容青云及一些黑衣人来到了草庐。 “柏大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我惊道。 柏汐云微微一笑:“我想盟主会信守承诺的,只要我们给了他辟邪珠,他就会让我们走。” “那辟邪珠……”我说。 “我带来了。”说完他掏出一颗红色的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周身有一圈红晕。 慕容青云接过珠子,端详半天,忽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无从知晓,不过我知道一般的毒药对辟邪珠不起作用。不如这样,请圣女拿着这颗珠子从我的毒雾中走过,如果圣女没有中毒的话,就说明这颗辟邪珠是真的。” 这个老狐狸!还好真的辟邪珠就挂在我脖子上,你们怎么也想不到辟邪珠其实不是一颗珠子吧,哼!我故意冷冷道:“盟主果然谨慎!也罢,我就替你一试,不过你要信守承诺放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如果是真的,我就放你们走,绝不阻拦!” 我从他手中拿过珠子:“开始吧。”柏汐云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悄悄摸了下胸前,表示我戴着项链。 慕容青云退开,离我两丈远,仍了一颗药丸到我身边。那药丸碰到我的身体,“砰”变成了一团黑雾。我在黑雾中转了两圈,然后走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黑雾散去,慕容青云走过来观察我,摸了一下我的脉搏,笑道:“柏护法果然守信。”伸手抓过红珠子,小心地放入怀中。 “我们可以走了吗?” 慕容青云微微沉吟,柏汐云走上前来,一手拉着我,一手暗暗运势。慕容青云瞥了一眼,说道:“你确信能打赢我?” 柏汐云沉声道:“打不赢也要打,在下拼了命也要把圣女救回去!” 慕容青云看看柏汐云,哈哈一笑:“我慕容青云说话算话,你们走吧!不过,圣女,”他冷笑着看着我说,“我还会请你来做客的。” “我们走。”柏汐云带我走。 “爹!”慕容雪丹着急地喊道,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 “柏大哥,谢谢你!”走出树林后我说。 柏汐云更紧地拽住我的手,半响才说:“日后要更为小心。他们知道辟邪珠是假的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点点头,他看看我,忽然拉着我施展轻功飞奔起来。我感受着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吹过,心情渐渐愉悦起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衣袂翩飞的他,就像一只美丽的白蝴蝶。 迷林(一) 回到住处,我惊讶地现有许多人都在等我们。春雨夏荷她们惊喜地迎上来,春雨惭愧地说:“对不起月翡,没有保护好你。”我笑着摇摇她的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啊还骗了慕容青云,算是赚到啦。” “慕容青云?他在哪里?”穆剑亭连忙问道。 “就在红树林西边四五里,有一间草庐。”我话还没说完,穆剑亭立刻道:“多谢!告辞!”然后出门带着他的弟子们迅离开。沈默跟在他身后,对我略一点头:“你无事便好。”其他一些江湖朋友见状,也纷纷与我打个招呼后就出门安排人手,打算去搜捕慕容青云。 吕施施和柯奕风上前来慰问我。柯奕风用力吸吸鼻子,讶道:“黑魔烟?” “不错,是黑魔烟。”柏汐云道,“不过你放心,她并没有中毒。” “原来那是黑魔烟?”我将慕容青云想要辟邪珠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了。 吕施施眉头一皱,道:“莫非他是想要无忧宫的宝物?” “啊?是为了那个吗?”我也很惊讶,“那宝物对他有什么用?他现在武功已经够高了呀,如果是武功秘籍或者神兵利器,对他夺取江山能有什么用呢?最多是成为武林第一罢了。” 大家也都觉得匪夷所思。柏汐云沉思片刻说:“或许是他认为那个宝物是其它的东西吧。月翡不就曾经认为是金银珠宝吗?” “那他要辟邪珠是……想去无忧山?”我问道。我忽然想到,皇帝也想要无忧宫的宝物。“啊!”我惊讶地叫起来,“皇上不是也想要无忧宫的宝物吗?这么说来,那个宝物还真有蹊跷!” “不错,看来皇家一定有关于宝物的记载,而且那个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柏汐云点点头。 “奇怪了,我们逍遥派都搞不清楚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皇室的人却知道呢?我看我还是去问问司徒靖吧。春雨,你去帮我向无忧公子约个时间。” 过了一会儿,春雨急冲冲地回来说:“不好了,不好了!无忧公子被慕容青云抓走了!” “啊?”众人愕然。 春雨道:“无忧宫的人都去红树林了。” “没想到慕容青云的胆子这么大!”柯奕风感慨地说。 白鹤镇的江湖人在红树林搜捕了两天,却一无所获。正在这个时候,瑞王封地内爆了战争,皇上正式宣布瑞王意图谋反,派兵围剿。江湖人认为慕容青云一定带兵打仗去了,于是纷纷离开了白鹤镇。我随着穆剑亭一行人往无忧山而去。 自从上次庭院聊天过后,沈默对我的态度变得好一些了,不再是冷言冷语,虽然看上去与对其他人一样客气礼貌,我却觉得他待我是有些不同的。但是我又觉得那种感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爱情真是令人患得患失。 夜晚在树林中休息,秋芹悄悄过来找我说话。“月翡,你为什么不把忘情水的解药给沈公子呢?” “他说过他不想要解药。”我无奈地叹口气。 “可是……也许他的想法改变了呢?” “不行了,秋芹,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如果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恐怕他会瞧不起我。对于我自己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他做点什么……何况,我怕他再次讨厌我。” “月翡。”秋芹同情地看着我。 我笑笑:“现在其实也很好啊。起码他已经不讨厌我了,会跟我讲话。就让我和他从朋友做起吧。” 秋芹咬着嘴唇望向沈默那边。 第二天我现解药不翼而飞,急着翻包袱、扒草丛到处寻找。秋芹过来问我:“你在找什么?” “忘情水的解药,你看到没有?” “既然你不会给沈公子,那它就没什么用咯,你干嘛还要找呢?”秋芹奇怪地问我。 “可是,可是……” 秋芹狡黠地一下,眼眸闪闪:“我已经把它给沈公子了。” “啊?”我的下巴半天都没有合拢。 “我告诉他那是忘情水的解药。我说‘我们圣女说了,随便沈公子如何处置,如果不想要就扔掉吧’。” “扔、掉?”我瞪大了眼睛。秋芹点点头。我愣了半晌,心情复杂无比。 此后的一天我都不敢看沈默。我怕他的眼神会告诉我他的决定。他到底会不会扔掉解药呢? 穆剑亭的手下报告慕容青云带着一批人和司徒靖曾经在一个密林里出现。大家决定进树林里看看。 这个树林比较古老,古树参天,藤萝四处缠绕垂落。越向里走,树林越密,光线渐渐暗下来。忽然四周有人影晃动,穆剑亭的手下立刻分头去追。柏汐云带着四个丫头护着我,柏汐云说:“大家不要追,只负责照顾月翡,不要分散。”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我的身边竟然只剩下了柏汐云。他拉紧我,眼眸一闪,用内力喊道:“大家小心!这是迷踪阵!”他转头对我说:“拉紧我,这个阵法会把人分开,令人迷失方向。而且在阵中呼喊,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听见,除非是非常近的距离,就如你我这样。刚才我虽然提醒了大家,但是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到。” 我点点头,心中怦怦直跳,居然有这么诡异的阵法。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中,便使大家失散了。“春雨她们会有危险吗?”我担心地问。 “这个阵本身没有攻击力。但是我担心敌人是用这个阵法将我们分开,各个击破。只要对方人数不是太多,春雨她们应该能应付。”柏汐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我们的身边似乎出现了迷雾,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原来鸟语花香的世界变得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寂。忽然柏汐云的眼眸一睁,眼中闪过警觉的光芒。就在他抽出剑的同时,几个人影从前方的浓雾中翻向我们。 “抓紧我的衣服!”他大喊一声,迎剑相击。我赶紧拉住他的后衣摆,躲在他的身后。那种感觉有点象玩老鹰捉小鸡。就在他猛然向前一冲的时候,有人挥剑斩断了他的衣摆,这一刹那我向后跌去。我觉得我就跌开了两步,可是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兵器拼击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柏大哥,柏大哥!”我慌忙喊道,可是没有任何回音,浓雾之中静得可怕,就连一丝风都没有。我的手心汗,拽着那片衣摆,慢慢向前边摸索边喊。等我喊累了,回答我的仍旧是沉寂。我沮丧地停止了呼喊,万一把敌人喊来了那就更惨了。 看不清四周,就像掉入了无法醒来的噩梦,我被恐惧包围了。 就在我紧张到极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我的背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啊----啊----”我大声地尖叫起来。转身一看,原来我和沈默背靠背地撞上了。 “是你?”他有一点吃惊。 沈默!”我激动得跳起来,“原来是你!太好了,我和他们失散了,一个人正害怕呢。” “你没事吧?”沈默问道。 我看见他的衣袖上有被刀剑划过的痕迹:“我没事,你碰到过他们了?受伤没有?” “不碍事。你跟紧我。”听他这么一说,我赶忙拉住他的左胳膊,我害怕再次一个人被浓雾包围。他瞥了一眼我的手,没有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围。举剑慢慢前行。 忽然只听见“噹噹噹”几声,沈默用剑拨开了一些飞镖。我感觉几道寒气从我的耳边擦过。在这片奇怪的浓雾中,飞镖到了离我们很近的距离才能听见它们划开空气的声音,幸亏沈默的反应快,不然很可能就来不及了。沈默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些图案,思索片刻道:“跟着我的脚步走。”然后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步法跑起来。我紧跟着他,不一会儿眼前的雾渐渐变得稀薄,树木的轮廓开始显现出来。 “好了,我们已经出了迷踪阵。”沈默道。 “真的?太好了!”我擦擦汗,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不要乱跑,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好的。”我坐到一个树桩上面,抱住膝盖。沈默飞身上树四下观望了一番,然后跃下树来。 “沈默。” “何事?” “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 “哦,不足挂齿。 “不,我要记住。我欠你的我通通都记得。” 沈默瞥了我一眼,抽出剑,开始擦拭。他看着剑一边慢慢地擦一边说:“照这样说,我也欠你很多。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好了。” “哦。”我有一点点沮丧。原来他救我只是为了不欠我啊。他是这么担心跟我扯上关系吗? 沈默抬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过了片刻继续说:“搅进这件事情你不后悔吗?” “你是说关于曲云裳和慕容青云的事?” “不错。如果你不插手曲云裳的事情,也许就不会牵扯出慕容青云的事情。现在这两个人一定都不会放过你。你,后悔吗?” 我摇摇头:“如果我不去管这些事情,我才会真正的后悔。我爱的……朋友有困难,如果我袖手旁观,我不会后悔吗?不为侠义正直的英雄讨回公道,漠然视之,我不会后悔吗?任由奸人危害苍生,明哲保身,我不会后悔吗?沈默,我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为你,但其实更加是为我自己求得一个心安。所以……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默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回头看向薄雾深处,轻声道:“原来如此。” 我在心中无奈地苦笑:这下子,他该安心了吧。 忽然他警觉地看向前方,手握紧了剑。我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轻纱般的薄雾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向我们走过来,越来越近,朦胧的身影渐渐清晰,看那婀娜的身姿,应该是一个女人。她黑色的髻高高盘起,飘逸的衣带若隐若现,莲步轻摇,好似仙子下凡尘。当她的脸从雾中完全显现,明眸香腮清晰可见,我吓得从树桩上跳了起来,后退了一步。沈默也看见了那人,听见我的举动回头看了我一眼,却现我的神情异样,不禁愣了一下。 女子走到我们跟前,轻轻一福:“沈公子,秦小姐。” 沈默带着惊讶和疑问问道:“若梅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她是慕容青云的人。”我紧紧盯着若梅说。 沈默诧异道:“这怎么可能?” 若梅的表情一如往昔般清冷,只是她看向沈默的眼神,却是脉脉含情。她双眉微蹙:“不错,怡香楼的媚娘是慕容青云的手下。可是我也是最近才得知。”她转头看向我,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我吓了一跳。她低着头说:“秦姑娘,上次我误会了你,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真是罪该万死。我真的很内疚很后悔,心中一直都很不安。我、我求你原谅我!” 我心中百味陈杂,非常不是滋味。那冰冷的匕插进身体的感觉,令我无法忘记。我虽然并不想对她报什么仇,可是一时之间也不能就这么简单地说出“原谅”这两个字。 “秦姑娘,是我错了。我若梅一生,从不轻易求人,也不轻易低头。如果你不解恨的话,那么就用这把匕杀了我吧!”她双手举起一把匕。 我一时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须臾,沈默上前扶起若梅,无心之失?我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 若梅无奈地一笑:“看来秦姑娘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不,若梅,我并不怪你,我只是……有点替自己难过而已。”我慢慢说出这句话,若梅微微一怔。毕竟当初的她可以说是怡香楼里与我关系最密切的人,我们俩曾经以姐妹相称,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天她会对我挥刀相向,置我于死地。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呢?“你知道杀害你妹妹的真凶是谁了吧?” “是的,我听到江湖传闻说是慕容二夫人和慕容雪朱做的。”若梅说。 “你妹妹?”沈默问。 “颜若离是我的亲妹妹。” “原来如此。” “沈大哥,秦姑娘,我们从这条路出去吧。走出这个林子,就不会被迷踪阵困扰了。”若梅指着她来时的路说。沈默点点头,我回头看看身后说:“可是他们……” “出去一个是一个,也许他们都出去了正在等你们呢。”若梅道。 我一听,很有道理。虽然心中还有些忐忑,仍与他们一起离开。随着我们的脚步,薄雾渐渐淡去,树林脱离了阴霾,在阳光的照耀下,郁郁葱葱清翠明亮。 “小心!”沈默喝道,同时抓起我和若梅飞起。只见数道黑烟向我们投掷过来。黑魔烟?落地后,沈默立刻封住了我和若梅的**位,等他打算封自己的**道时却讶道:“怎么没有中毒?”我明白了,原来我身上的辟邪珠不但能让自己不受这种散播性的毒,还能使身边近距离的人不中毒。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是辟邪珠的原因的时候,密林中出现了五个黑衣人,他们脸上的黑布只露出了眼睛。“五蝠?”沈默冷冷一笑,“盟主派你们来的?”那五人没有讲话,直接将沈默团团围住,与他厮打起来。 就在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打斗情况时,腰间忽然一凉,接着若梅点了我的哑**。她低声道:“慢慢跟我走,否则……”说完用力在我腰间比划了一下。她拽着我,悄悄往一棵大树后走去。我着急地看着沈默,可是他与那五人正激烈地厮杀,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若梅拉着我远离了他们,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她直直地看着我说:“把辟邪珠交出来。” 虽然心中早就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可是证实了她是别有用心,我又有说不出的失望。我呜呜了几声,她解开我的哑**。“若梅,你为什么还要帮慕容青云做事情?他的妻女可是杀你妹妹的凶手啊。” “恩和怨我分得很清楚。瑞王于我有恩,他的命令我不能不听。你还是废话少说,把辟邪珠交给我,我可以向瑞王求情饶你一死。”若梅淡淡道。 “辟邪珠我已经交给慕容青云了。” “你撒谎!刚才的黑魔烟就证明了辟邪珠就在你的身上。”她细长的眸子微睐。 “原来你们利用黑魔烟来试探我?你拿到辟邪珠之后想对我怎样?” 若梅沉默片刻,叹口气:“瑞王不希望你活着,我也没有办法。” “你如果杀了我沈大哥会知道的!”我可不想就这样白白死在她的手里。 “是黑衣人杀了你,我也会受伤,他怎么会认为是我杀的呢?”若梅冷冷地看着我说。 “你?!若梅你怎么这样?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前还有一些交情,你就忍心这样对我?”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是这样的靠不住吗?我有些心灰意冷。 “移光的确是对若梅不错。可是秦芷萱却是一个让若梅深恶痛绝之人。”她双目有些迷茫,“沈大哥以前很喜欢听我弹琴的,可是自从你出现以后,他的眼睛里全都是你。”她凄然地说,“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最为珍视的人,我愿意舍弃一切为他。而你,你拥有了那么珍贵那么……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你却毫不懂得珍惜!你不配得到他的爱!所以我更加地恨你!”说到最后,她的眼神变得像当初刺杀我时那样狰狞。 “若,若梅。”我被她的眼神吓到了,退后了一步。 她将匕慢慢移到我的胸前,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辟、邪、珠。”就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突然施展踏雪无痕,向前面拼命地跑。可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条丝带缠住,重重地摔了下来。 若梅将匕对准我的心脏:“你还真不老实!上次刺偏了,这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上次到底是为了你妹妹还是为了你自己想杀我。”都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还纠结这件事情,可是对人性我仍有期待,不弄清楚心里不舒服。 “都有。对不起了!”刀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从上向下。我紧张害怕,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连嘴巴都紧紧闭了起来。 “噹”,一秒,两秒,三秒,我的心脏还在怦怦怦地跳,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痛呢?我试着睁开眼睛,看见若梅惊慌失措地坐在地上,沈默正用剑指着她。 “沈、沈大哥。”这下子轮到她结巴勒。 “以盟主对我的了解,派五蝠来的确可以制服我。只可惜我在他面前隐藏了实力,如果是四龙,也许你们的计策就会得逞了。”沈默挥剑划开了绑着我的丝带。 “沈大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已经跟他们讲好了,只要我把辟邪珠交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若梅眼中水光粼粼,急切地解释。 “曲云裳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又背叛过慕容青云。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沈默看着她说,“就算你不想伤害我,可是你却要伤害秦姑娘!我绝不允许。” 我心头一热,有一些激动地看着沈默。若梅伤心地说:“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忘记了她吗?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她深明大义、明辨是非,揭穿了瑞王的阴谋,挽救苍生。就算我忘记了她,我也钦佩她,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她。”沈默并没有回头看我,朗声说道。沈默!我的眼眶有些热,心中火辣辣的,被一种幸福的感动所淹没。即便无关乎爱情,他仍旧懂我,关心我。这就足矣! “若梅,不要再跟着慕容青云了,及早回头。你走吧,希望我们不要再次以对立的身份面对。” “沈大哥?”若梅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沈默扶起我,带着我离开。忽听“嗖嗖嗖”几声,有暗器从身后射来,沈默头一偏,脚步一滑,带着我躲过了袭击。 我们回头一看,若梅脸色白地说:“不是我。”树后,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沈默立刻跃身过去,与此同时,若梅一咬牙手拿匕冲向了我。说时迟那时快,沈默在空中脚点树枝,迅地翻身回来,可惜稍晚一步,若梅的匕已经到了我腹部,我本能地握住她的匕,鲜血从手指中流了出来。 “芷萱!”沈默震惊。他来不及自责,一脚踢开若梅。 我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看了看血,慢慢将手松开,匕却“哐啷”掉到了地上。我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没有力气去惊喜,怔怔说道:“她没有刺中我,那些血是我手上的。” 沈默的眼中有焦急和担忧,听我一说,松了一口气,自责道:“刚才我太大意太鲁莽了!差点酿成大错!”说完,眼神冰冷地看向若梅。 若梅在一旁倔强地盯着我,恨声道:“拿不到辟邪珠反正是一死,还不如和她同归于尽!” 一阵怒火从我的心头腾起,气得我太阳**麻,我怒吼道:“颜若梅!我秦芷萱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害我?上次刺了我一刀还不够吗?今天还要再来一刀?!我上辈子是剁了你还是剐了你,我欠你的吗?你活不了就非要我死?你、你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真是既自私又愚蠢。”我越说越激动,冲口说出:“就算沈默他喜欢我,我也不欠你的。因为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不来。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并没有从你这里抢走什么。” 若梅被我的气势和一大通话给镇住了,没有说话。泄完毕,我平息了一下怒气,却现沈默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啊!我连忙说道:“我,我是说以前,以前。” 沈默将脸上的尴尬掩去,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我。接着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怀中摸索起来。 我奇怪地问:“怎么,有东西丢了?” 他没说话,低头在地上找着。我也扫视四周,看见草丛中有一个蓝花小瓶子。“啊!”我惊讶地喊出来。那不是忘情水的解药吗?我赶紧跑过去捡,却只捡起了半只瓶子----忘情水的解药全洒到了地上。沈默这时也走了过来。我愣愣地盯着瓶子,一颗心像是跌落了悬崖,不停地下沉,下沉。虽然之前我不想把解药给他,可是我也幻想过他会喝下解药,现在看见希望破灭,心中十分难过,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沈默从我手中拿走那半个瓶子,用一块布擦干净我手上的血,帮我洒上金创药。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反应。心中只想着:解药没有了! 沈默没有提一句解药的事情,仿佛刚才并未生什么。他帮我上好药后问我:“你刚才说她之前刺过你一刀是怎么回事?” 我转过眼珠子,瞟瞟他,有一点机械地说:“就是你去京城的时候,那一天你去彩衣坊找她,她当时正好刺了我一刀,听见你来了,慌慌张张地把我从她的房间推到了下面的河里。” 他双眉一挑,诧异道:“是那一天?!我居然……与你相隔那么近,却没现此事。”他的眼睛中有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看看呆呆的若梅,问他:“她怎么办?” “你想如何处置她?”他似有探究地问。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若梅,实在难将那个清高俊雅的若梅与眼前这个狼狈颓然的女人联系起来。我叹口气:“我不知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只要她迷途知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默眼眸一闪,竟然有一点笑意:“果然是你的作风。” 若梅冷冷道:“你们放心,就算你们不杀我,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拿不到辟邪珠,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和沈默对视了一眼。我说:“你不如先躲起来,反正瑞王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等他被消灭了,你就自由安全了。啊,对了,你去找烟萝吧。她的丈夫是陈将军,是瑞王的敌人,一定可以保护你。” 若梅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一些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对生存的渴望。 “我不骗你。”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去。忽然背对着我们驻足道:“对不起。” 我说:“好好活下去,为自己而活。”她身子一颤,离去。 我和沈默则继续在密林中前进,前方应该就是出口了吧。 迷林(二)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一些人不喜欢沈默但是故事我还是要讲完整不然对他不公平小月登场啦故事情节没什么进展因为接下去的故事并不太复杂很快就能讲完但是感情的事情太复杂了我得仔细讲而且我比较喜欢写人与人之间的互动:) “站住!”前面传来一声娇喝。我和沈默敛神静气悄悄走过去。只见慕容雪朱伸手拦着一个男人。慕容雪朱说:“你要到哪去?” “你不用管。”说话的人是何奇石。 “现在正是爹爹用人之际,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难道你是看我爹失势了想另择高枝?还是说你打算去找你那个被你休掉的老婆?”慕容雪朱嘲讽地说。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哈哈,我当然知道。只是她又老又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过了她。” “你什么意思?”何奇石隐有怒气。 “我是说,不准你去找那个贱女人!”慕容雪朱刚说完,何奇石“啪”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慕容雪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打我?你敢打我?!何奇石!你当初赶着在我面前献殷勤,不是看在爹爹还算重视你的份上,我才不会理你!你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 “哼!她比你纯洁一百倍,高贵一千倍。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过是与你逢场作戏,利用你罢了。”何奇石冷冷道。 “何奇石!”一贯被人捧在手心的慕容雪朱气得直抖,她一跺脚,狂似地喊道:“你敢去找她,我就杀了她!杀了她!” “嗤”,何奇石拔剑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用滴血的剑指着她的咽喉说:“那我就不能留你在世上。你休怪我无情。” 慕容雪朱泪珠滚滚而下,她怒极反笑:“好,你杀我啊,你杀吧!那我就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阴间,我会告诉他,是他的爹杀了他!” 何奇石的剑抖了抖,最终缓缓放下。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慕容雪朱看着他的背影,带着无限的怨恨和痛心喊道:“我恨你!何奇石,我恨你!”她哭了许久,半只胳膊被鲜血染红,最后走进了密林深处。 “我们要不要跟着她?” “不必了,小心又落到迷踪阵中。我们还是先出去和大家会合。” “好。”我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我问道:“我对何奇石说过,曲云裳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你说他为什么还一直留在慕容青云的身边呢?” “也许是和我一样,希望能探查到更多的真相。” “哦!嗯,看到他并没有忘记芸娘,我很开心!我还一直担心他贪图慕容家的权势呢。不过说起来,慕容雪朱虽然坏,可是刚才感觉她也挺可怜的。” “她这样的大小姐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大概是觉得没面子不甘心。” 我摇摇头:“不,最重要的是她真的爱上了何奇石。爱比被爱更幸福,但是同样也会更痛苦。”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沈默忽然说:“秦姑娘。” “叫我芷萱。你之前不是叫过的吗?”若梅刺杀我的时候,他情急中的确喊我“芷萱”。沈默的脸有一点红了,我偷笑。 “呃,芷萱姑娘。我……我前一段时间对你的态度不太好。请你不要介意。”他眼睛看着前方说。 我一怔,脚下一滞,随即立刻小跑两步跟上他。“呵呵,我不会介意的。我还担心你嫌我烦呢。赶了一次又一次,还像块麦芽糖,黏糊糊的。” 他微微一笑,看着我说:“麦芽糖多抹点粉就不黏了。” “呃?”我又是一怔,他会跟我开玩笑了?“沈、沈默,你没事吧?” 他微微有点窘迫:“看来我前段时间确实对你太凶了。”他眼中如起雾一般,有一些深邃,“芷萱姑娘,我们以前很熟吗?” “熟!除了我四个弟弟妹妹,你是我在玉德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哦?朋友啊?”他若有所思,“刚才你提起过芸娘,我记得她。可是似乎又忘记了些什么,我想大概就是关于你的部分吧。” 我点点头:“自从你喝了……那水,有关我的事情你就全忘了。” 他眉头微锁:“你有没有从我这里拿走过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我们以前是不是生过很不愉快的事情,令我讨厌你?” 我瞪大了眼睛,冷静片刻,说道:“我没有拿走你什么贵重的东西啊。我们之间也没生过什么不愉快。你就是气我落崖获救后没去找你。” “那我为什么要喝忘情水?” 我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呃,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好像是看见你跟别人在京城过得很逍遥,然后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或者说被轻视了。所以喝了忘情水。”我点点头,他用手指点点太阳**,继续说,“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那值得我去喝那个水么?”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我终于明白了。”看着一副思索模样的沈默,我的心有一点凉。随即自嘲地笑笑,想那么多干嘛,不抱太多的希望,人生便少一些失望。 “芷萱姑娘,不知为何,那段时间看见你,我的心情就不太好,感觉很烦躁。总觉得心里面不踏实。所以态度欠佳请你原谅。另外,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我的复仇,所以总是骂你……可是到底还是没有骂走你。” “你,你不是因为讨厌我吗?” “其实,有一点吧。看见你就想生气,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心里很清楚你的好意,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沈默有点歉意地说,“不过我沈默并非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我越来越觉得,秦姑娘,你其实人很好。” “沈默……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开心了!”鼻子忽然有点酸酸的。 “沈默,子惜,原来你们在这里!”卫青平从天而降,回头喊道:“教主,我找到他们了!”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姬昱焰飘然而至。 “参见教主!”沈默跪拜。 姬昱焰轻轻一笑,斜目一瞥:“很好,还认我是教主。” “教主,沈默从来都是冥玦教的人。” “起来吧。” “是。” 姬昱焰瞟瞟我,我只好也向他问好。他看了一眼沈默又看我:“怎么,他都想起来了?我听说医仙给你配了解药。” 我瞪了他一眼,语气生硬地说:“没有。解药给他他不吃,弄洒了。说来都怪你,给他忘情水干什么?” 姬昱焰讶道:“追风,你为何不吃解药?当初爱得死去活来,连我这个教主都敢背叛,现在怎么别别扭扭的?” 我的脸“腾”的就红了,烫烫的。偷偷看一眼沈默,他的脸也红了,表情带着一丝惊讶。看来他连带我逃离冥玦教的事情也忘了。他低声说:“属下忘记了很多事情,如果以前有做错的地方请教主恕罪。我没有喝解药是因为我认为我以前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清楚以前的我是否愿意让我重新想起来。” 姬昱焰不耐烦地挥挥手:“罗罗嗦嗦!人应该向前看,活着的是现在的你,你管你以前怎么想。我当初给你忘情水一半是为了你好,一半是不怀好意。”我和沈默俱是一愣。“你当时悲痛欲绝,没有一点求生的**。我替你疗伤,你几次差点走火入魔,我也几乎被你连累。那时的你基本就是奄奄一息,我给你忘情水是想减轻你的悲痛,能够集中精神来疗伤。” 我问道:“你为什么会救沈默?” “哼哼,他是沈思傲的儿子,所以我不会让他死。但是又正因为他是沈思傲的儿子,我不会让他好过,何况穆剑亭那个老匹夫居然敢算计我。所以我要他活,但是要练虚瑀神功一偿我不能练下去的心愿。”姬昱焰转身一挥他宽大的衣袖,“沈默,你可怨我?” “属下不敢。” “萱儿,我可以告诉你,忘情水这事你怪不得我。他当时情况危急,却死活不肯喝。说什么如果他忘记了你,你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反而是在身体好转以后喝的。所以不关我的事。” 我是第一次详细听到这件事情的内情,比较震惊。听见沈默那般为我,我的心情起伏不平。再看沈默,他比我还震惊,一双眼睛直愣愣的。卫青平叹息着摇摇头。 “好了,我解释清楚了。萱儿,你可别将此事告诉无棉,免得她错怪于我。另外,你既然不愿意嫁给我的儿子们,那么好花不可香别家,你就嫁给我们冥玦教的左使吧。”姬昱焰自得地微笑。 “教主!” “姬老头!” 我和沈默一起喊道。我是因为窘迫,沈默比我心情更复杂,他不但窘迫、吃惊、迷惑,还很迷茫。看见他的样子我有点于心不忍,原以为是讨厌的人却是过去最爱的人,事情对他的冲击可能太大了。于是我说道:“姬教主,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提了也没什么意义。我和沈默现在是朋友,也很好啊。” 姬昱焰哈哈一笑:“左使也不要?那你就考虑一下青龙吧。”我脑门出现黑线。卫青平也哭笑不得。 在我们走出树林的路上,姬昱焰和沈默走在前面讲话,卫青平则刻意带我落在后面,与我聊天。 喜爱穿着青色衣服的他,嘴角挂着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将双手枕在脑后,对我说:“子惜,从楚庆认识你到今天,你越来越能干了啊。连我们教主都要给你几分面子。” “我?” “是啊,我们教主夫人要听你的,教主要哄着教主夫人,自然是不敢得罪你了。” “哈哈,是真的吗?原来我又多了一个靠山啊。” 卫青平看着我,慢慢收敛笑容,有一点伤感地说:“子惜,看着你和沈默一路走过来,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到了今天却是这样一个情形,我真的很难过。” “小卫……”我的心头也涌起无限的感慨。 “我第一次见到沈默的时候,他十岁,才这么小。”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头上扎着一个小髻。对我拱手道:‘在下姓沈名默,兄台贵姓?’” “哈哈哈哈,兄台贵姓?哎哟哟,笑死我了!哈哈哈,哎,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居然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我乐不可支,放声大笑,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花。 姬昱焰和沈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看到沈默疑惑的表情,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卫青平戏谑地说:“很好笑吧?我告诉你,他的本性才不是那样的咧。在他和我还有小鸢熟悉以后,完全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我们三个人,你猜谁最会出馊点子?” 我挑眉:“感觉上应该是你啊,难道会是他?” “当然是他!每次去教主的花园偷桃子,都是他想“呵呵呵,好好玩啊。那你们三个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不错,所有弟子中,我们三个的感情是最好的。而且我们也是最厉害的。沈默会想好点子,小鸢心思细腻会制定详细的方案,而我的歪本事最多负责解决各种麻烦。我们三人联手,无往不胜。” “那……他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有些事情我也是以后才知道的。他从小就信任尊敬穆剑亭,没想到有一天那人却告诉他:‘我是你的杀父仇人。等你有一天有本事能打败我就来找我!’从此以后他变得沉默,不再与我打打闹闹,一天比一天变得深沉。加上小鸢的死,还有我的任性,他……直到遇上你,他才恢复一点人气。” 沈默……我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一定很痛心吧。也许那个时候的他,觉得世界都是黑暗的,而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子惜,让笑容再回到沈默的脸上吧!我很怀念那个和我一起恣意大笑的沈默,他的笑容是那么的闪亮,仿佛有阳光在他脸上跳跃。” “我?可是……” “你可以的!子惜,不要像我一样。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小鸢。但是我知道小鸢喜欢的是沈默。所以我深深地藏起自己的心思,深到连自己都糊涂了。”他轻轻一笑,带着惆怅,带着某种追忆,“我一心撮合他们,以为自己很伟大。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你能给一个人幸福的话,你应该去努力。小鸢和我都知道沈默只是拿她当姐姐看,可是我,依旧懦弱地逃避,给自己借口。呵,子惜,不要留下遗憾,不要放弃沈默。我知道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只有你才可以给他幸福!” 我有一点震惊:“小卫,你是这样想的?我,真的可以吗?”他点点头。我看着前方沈默的背影,看他侧着脸与姬昱焰说话,良久才说:“我当然希望自己能给他幸福。我也曾经非常努力地去朝这一点努力。很笨拙却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小卫,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我们的情况和你们不同。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沈默了。我不是说放弃他,而是选择尊重他。他的以后会怎样,他是不是依然会觉得我可以给他幸福,谁都不知道。所以,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但是我,仍然爱他。” “子惜,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虚瑀神功和牵魂术的影响,即便失去了记忆,沈默他很可能还是会喜欢上你。毕竟,你比较符合他的口味嘛!哈哈哈!”卫青平仰天大笑,笑声惊飞了鸟雀。 “小卫!”沈默又诧异地看了我们一眼,哎,他不会误会我什么吧? 终于走出了迷林。原来这片树林就在无忧山的对面。我们沿着树林走了没多久,就碰到了大队人马。穆剑亭带着至杀教的弟子。秦无棉带着她的两个儿子,桐梓已经跟姬念麟玩到一起去了,吕施施柯奕风等人也在。 春雨和秋芹看到我,欣喜万分。春雨立即射了一颗逍遥派的信号弹,对我解释说:“护法带着我们两个走了出来。看见月翡你和夏荷冬雪还没出来,很担心,所以又进去找你们了。我现在个信号,希望他能看到。” 卫青平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秋芹高兴地说:“月翡,你和沈少侠一起出来的啊?他是不是已经喝了解药,记得你了?”春雨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有一点紧张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解药已经全洒了。” “啊?”秋芹很失望,春雨却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秋芹嘟着嘴说:“我觉得沈公子最配圣女你了。” 春雨立刻说:“怎么可能!当然有比沈公子更适合的!” “谁?”秋芹问,我也好奇地看着她。 “这……”她顿顿,“比如,司徒公子啊。” “切!他是无忧宫的人好不好!圣祖训你都忘了?” 春雨一时语塞,随即又说:“姬念麒啊,长得一表人才,剑术高。” “牛鼻子道士有什么好的?你要圣女跟着他做道姑啊?”秋芹又反驳,“他还不如那个楚公子呢,可惜他总是对圣女凶巴巴的。” 春雨被秋芹接连梗了两次,急道:“那柏大哥呢?” “他有什么……”秋芹愣了,喃喃说道,“他当然没有什么不好的。”接着看着春雨说,“可是,可是柏大哥怎么会……” 我哈哈一笑:“柏大哥完美无缺,春雨是急坏了,拿来堵你的嘴啦。” 秋芹道:“柏大哥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柏大哥也会成亲的啦。他,他好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亲呢?” 春雨悄悄瞟了我一眼,对秋芹说:“柏大哥他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怎么会不喜欢人不成亲?我看,我看他和圣女最合适。” “哈哈,你们两个丫头越说越离谱。小心护法听见了责罚你们。我看是不是我对你们太没威严了哈,居然连圣女也敢戏弄。”我搬出几乎从来不用的圣女架子“教训”她们。 秋芹吐吐舌头:“我们女孩子随便聊聊嘛。” 等春雨有事离开,秋芹拉我到林子边散步。我现这个丫头也蛮八卦的。她忧虑地说:“月翡,如果沈公子一直都想不起你来,怎么办啊?” 我笑笑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关心我。有时候想一想,一个曾经那么熟悉、呵护你的人,变得客客气气的,不能随便说话不能随便开玩笑,明明在感觉上亲密无间,可是事实上却只能淡淡地微笑以对,真的很难过。他是如何看待我这个普通朋友,他又会遇见什么样的女子,他会幸福吗?那女子可会爱他,会向他撒娇、会躲在他怀中哭泣、会给他做水饺吗?抱着他的时候会觉得温暖安宁吗?我总是忍不住这样想。可是,想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学会了接受现实。就让我以一颗祝福的心去守护他。就当作我和他重新认识,让我们的命运之轮重新旋转。我还喜欢着他,我也有所期待,可是就让上天做主,一切顺其自然吧。” “月翡……你变了。可是变得让我好感动。你想通了,更加快乐了。”秋芹愣了一会儿,绽开笑容说。 “嘻嘻,秋芹,我是不是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了呢?” “嗯!”她激动得直点头。 “呵呵,我乱讲的啦。不要拍我马屁哦。” 朗飞带着一队无忧宫的人匆匆走过。我喊住他问道:“司徒靖有消息吗?” 他神色凝重:“慕容青云昨日在附近出现过。没有公子的消息,可能还在他的手上。我估计慕容青云是想利用公子进无忧山。”他上前一步靠近我,在我耳边悄悄说道:“圣女近日一定要万万小心。慕容青云没有得到你的辟邪珠一定不会罢休的。” “他拿到无忧宫的辟邪珠了吗?” “本宫的辟邪珠就在公子身上。但是如果要打开无忧宫地宫的大门,必须要两颗辟邪珠一起作用,所以,圣女你一定要当心。” 啊?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这样说来,慕容青云一定还会来找我。那就让我做诱饵,等他出现,你们就想办法抓住他,救出你们公子。” “好,我会派人在你周围保护你。”朗飞说完,又带人匆匆离开。 一个时辰以后,柏汐云和夏荷从迷林里出来了。 “月翡,你没事吧?”柏汐云打量我一番,问道。 “我没事,幸亏碰到沈默,是他带我出来的。后来还碰到姬昱焰和卫青平。”听我这样说,他眼眸微微一闪。 我看看他身后:“冬雪呢?” “她还没出来?”他轻轻地摇摇头。我们几人,心俱是一沉。 日薄西山,大家商议后决定,派一些人继续寻找还没有出来的人,再留一些人在出口处接应,其余的人到楚庆城内去投宿。 我随大家往楚庆而去。路上春雨悄悄对我说:“你去宽慰护法几句吧,他现在一定很自责。因为他觉得没有保护好你。” “啊?”我一怔,我觉得既然我已经从迷林里出来了就没什么事啦,没考虑到柏汐云仍会自责。看来我真是粗心大意。 于是我走到柏汐云身边,说道:“柏大哥,之前在迷踪阵里面谢谢你了。都怪我不好,没有跟紧你。” “月翡,不,是我……” 我打断他的话:“柏大哥,你做得很好,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自责呢?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啊。如果说还有能比你做得更好的,那就不是人啦。呵呵,是我的错嘛!难道圣女就不会犯错?” “月翡。”他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沉重了,眉头舒展开来。 快到楚庆城门的时候,城门忽然关上了。此时还没到闭城的时间,想必是因为最近的战争,守城人看见大批的江湖人过来,有所顾虑。 大家走到城门下,与守城的士兵喊话,可是他们只是看着我们并不答话。有人不耐烦地说:“他***,这么矮的破墙,老子跳一跳就进去了,还受他们这帮兵壳子的鸟气!” “大家稍安毋躁,不可惹是生非,误了大事。”穆剑亭朗声道。 就在这时,城门忽然徐徐打开。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迷惑之际,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头戴红缨战盔,身穿银色铠甲的人走了出来。 “楚皓月!”一段时间不见,他黑了瘦了,多了一些干练沉稳的气质。脸上有被战争洗礼过的风霜,额角多了一道淡淡的伤痕。他看看我,点点头,对大家说:“诸位请进,刚才我们担心是慕容青云的人,所以先观望了一番。” 就在我打算回红豆居的时候,楚皓月对我说:“你到城守府来住好不好?” “呃?” “城守府前面是衙门,后面是家眷的住处。我现在住在那里。你、你还可以去看看孟锦心。”他淡淡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却察觉到楚皓月一丝紧张的神情。我忽然心头一软:“好啊,反正我很久没见锦心了,挺想她的。但是他们都要跟我去哦。”我指指逍遥派的人。 “当然。”他连忙点头,眼睛里露出笑意,却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就这样,我们住进了城守府- 分割线 我不知我是否该解析得这么清晰但我觉得有必要说两句:沈默因为失去了记忆,内心感觉不完整,有缺失感。因为他失去的是有关芷萱的记忆,所以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焦虑、莫名其妙的烦躁,这正是内心深处的缺失感造成的。而这种烦躁让他误以为自己讨厌她。此外虚瑀神功和牵魂术对他的影响极大,(剧透一下,强调一下)穆剑亭的牵魂术影响极大!虚瑀神功和失忆只是影响性格和情绪,但是牵魂术会直接影响行为或者是灌输思想。 在这三重压力之下,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有自我跳出来:比如阻止穆剑亭杀芷萱。他对她的冷漠无情,一方面是受了那三样东西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他本性善良的一种表现:不管用的是什么方式,他不希望牵扯更多的人。他虽然看见芷萱会烦躁,可是芷萱的真情告白仍给了他一定的影响,毕竟他是一个男人嘛。再说芷萱也并不是一个真正令人讨厌的姑娘。 现在沈默慢慢恢复正常了,主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他的影响渐渐弱了。他现在是用自己的本性去面对芷萱。其实大家应该可以现,从解除牵魂术以后,沈默的态度就没那么恶劣了。 而芷萱呢,无非是想尽量帮助自己所爱之人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她现在对他仍有感情,希望他恢复记忆,但是知道不可强求。也算摆正了心态。 秋意浓,心纷扰 孟锦心在城守府见到我自是十分欣喜,拉着我的手逛遍了整个府邸。将我介绍给她的父母兄弟,为我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她感概地对我说:“还记得你扮作楚公子小厮的时候吗?得知你因为我而被他打了一顿,我不知道有多讨厌他。这次他来府里,我开始的时候都不理他呢。可是后来爹爹跟我说,楚公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身份尊贵却不怕吃苦,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打起仗来比所有人都拼命。前些日子,他还从阵前救回了我哥哥!我这才对他改变了看法。姐姐你知道吗,爹爹还说,以前传闻都说楚公子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可是事实上他比他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都能干。不仅武功好,谋略也出众。这一次的仗能这么快打完,他的功劳不小。” “真的?”我打心眼里替楚皓月高兴。楚庆城守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得到他的赏识,说明楚皓月做的真的很不错。“对了,身份尊贵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真实身份已经公开了? “应该是说他是世家公子,而且现在已经是卫将军了。我哥哥说,等战事结束了,他一定会被封为车骑将军,说不准还可能会是骠骑将军。” “是吗?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听见“将军”二字,我也很兴奋。 “我爹爹说,好男儿当如是!”孟锦心一脸崇拜地说。 我正准备打趣她说莫言可不会打仗,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莫言和锦心都已经长大了,纵然我心中多么喜欢这对小儿女,可是感情的事情旁人调笑多了也不妥。就让他们自己去顺其自然地展吧。 回到住处,睡不着,便起身在院子里走走。弯月如钩,星如雨。院子里的桂花开了,飘来阵阵清香。这花香令我想起大学里桂花飘香的日子,走在校园里连空气都是甜的。曾经我偷偷摘下学校里的桂花,用寝室里偷藏的电饭煲,给苏凌和老妖做了几块桂花糕。惊得他们大叫:“芷萱,你终于像个女生啦!” 我轻轻笑起来,不防一件披风披到了我身上。“秋夜风大露深,小心着凉。”我惊讶地回头,看见一身便服的楚皓月。 “事情很多,我刚刚忙完。原以为你已经睡了,没想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笑。”楚皓月看着我说。眼神依然明亮,却多了几分让我不习惯的温柔。 “嗯,想起一些旧事一些老朋友。” “那你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也会是刚才那样的表情吗?想起,一个老朋友?”他微微挑眉,嘴角淡淡含笑。 “呃?”我微微一愣。 “他想起你来没有?”他转过头去,看着月亮说。 “还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就让他重新认识我。” “可是他未必会重新爱上你。” “嗯,我知道。不过我已经想通了。只要他觉得幸福,就算将来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会替他高兴。虽然他忘记了,可是我没有,我们相处的那段日子会是我美好的回忆。安慰自己说: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呵呵。”我灿烂地笑道。 “你真的不在乎天长地久?”他冷冷道,“你不必在我面前假装快乐。” “皓月,我怎么会不在乎?可是我不想为了自己的执念而令他不开心。沈默爱芷萱已经是过去的一件事情。未来会怎样,就交给未来吧。” 楚皓月瞪大眼睛看了我许久,最后才说:“你不是很疯狂的吗?” “你也不差啊?”我莞尔一笑。 他一怔,佯怒,却微笑起来。沁人心脾的清香若有似无地游动,我们并肩站了许久。 “皓月,打仗辛苦吗?你受过伤没有?”我看着他额角的伤痕问道。 “我很好,跟着陈将军学到不少东西。以前看的都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现在却是真枪实刀地去打仗,感觉非常不同!男人受点伤怕什么,只要能保得国泰民安,无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一次南下带兵,我体会到了很多。就算没有战争,许多百姓的生活也很艰苦。我看着衣衫褴褛家徒四壁的他们,常常想,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苦难,而我又可以为他们做什么?”楚皓月语气沉稳慢慢道来,说到最后却叹了一口气。 “楚皓月?这,这还是我认识的楚三公子吗?”我瞪大眼睛,“诧异”道。 “哈哈哈,楚三公子还是楚三公子。不过是让你认识得更全面而已。” 我笑道:“说真的,还真是从没看见过你的这一面呢。” 他点点头:“这几年我隐藏身份,帮皇兄办了一些案子。但是国家大事却并未接触过。这次出兵临行前皇兄对我说:‘希望你这次出征能凯旋归来!同时明白‘责任’的意义。’” “责任?” “是的。皇上决定这次打败瑞王以后,公布我的身份。”他淡淡说。 公布身份?那不就是封王罗?恐怕还会接着举行婚礼吧? “你知道皇兄为何会将林敏之指给我?” 我一怔,他怎么会主动提及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皇上是为了给我找个好岳丈,让我把握更多的兵权。” “原来如此。”就玉德国目前阶段来说,找个大将军岳丈自然要比找个尚书岳丈好。难怪林敏之赢了乔倩瑶。 “这一次我是想让皇兄好好看看。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也能靠自己取得他想让我拥有的东西!”他看着我,星光映在他的眼眸中,闪闪亮亮。 我的心突突跳了几下,装作不明白,笑道:“说的也是,让你那个皇兄好好看看。楚皓月,加油!fighting哦!”我举起拳头向下一拉。 “加油?停?”他迷惑不解。 “不错,楚皓月加油,楚皓月必胜!必胜!”我慢慢挥手,一本正经地用很抒情的口吻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游历江湖的孤独客,你就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必胜客!” “孤独客,必胜客?”他咀嚼着这两个词,然后笑了,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慢慢淹没在眼眸中。 “月翡,你昨晚喊了一晚的什么必胜客、批萨。是什么人吗?”次日清早,秋芹很奇怪地问我。 呃?就是因为昨晚搞笑地说什么必胜客,害得我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到去必胜客吃披萨,还堆了好大一盘水果萨拉呢。我咂咂嘴巴:“不是什么人,是好吃的。唉,我的必胜客,我的肯德基,我的麦当劳!”我哀嚎着。 秋芹和春雨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夏荷提着一个漆器篮子风风火火地跑来了:“月翡,楚公子派人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春雨帮我把盒子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有桂花糕、蛋卷、碧螺春的茶叶以及一些楚庆的特色小吃。春雨笑道:“这楚公子送来的东西真是及时雨。” 我抓起一个蛋卷扔到嘴里:“唔,不错,颇有我们秦记的风味。” 夏荷道:“送来的人说,这蛋卷是楚公子派人找的秦记以前的师傅做的。” “哦。”我又抓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着。 秋芹瞟了我一眼,笑道:“这个楚公子还真是费心了。” 我拍拍手上的糕点粉末,说道:“我带你们逛逛楚庆,这里有不少好吃的哦。” 走街串巷了一天,楚庆城内的街市依旧比较繁华。除了偶尔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经过,几乎感受不到战争对这里的影响。从百姓的口中也能听得出,楚皓月治军有方,绝不扰民。 走到东大街的时候,我对春雨她们说:“当初,我就是坐着柏大哥的马车到这里的。不过呢,我当时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从头到尾就没看到过他一眼。你们说他架子大不大哟?” 夏荷掩嘴笑道:“柏大哥可不敢随便露面。你不知道每年四处打听我们逍遥谷的姑娘有多少。要真被她们找到了,我看我们逍遥谷都住不下了,呵呵呵。” 秋芹插嘴说:“是呀是呀,有一次风掀起车帘子,一个姑娘看了柏大哥一眼,就了魔似的一直跟着他。闹得沙湖帮差点跟我们打起来。” “为什么?” “因为那丫头是沙湖帮帮主的未婚妻呀。啧啧啧。” “哦!蓝颜祸水啊,哈哈哈。”我笑道。 一路走走看看,时近日落,正好走到了太白楼下,我带她们进去吃饭。“我跟你们说哦,太白楼的水煮鱼味道鲜美,堪称一绝。这些鱼都是从玉水河里当天打捞上来的,可新鲜了呢。”我犹在唠叨这鱼如何鲜美,有人喊道:“子惜!”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卫青平,还有沈默。他们坐在临河的窗户边,那不正是我与沈默曾经坐过的位置吗?“子惜,过来。”卫青平热情地招呼,硬是邀我与他们共坐一桌。春雨她们只得坐在我们旁边一桌。 卫青平将沈默对面的位置让给我,自己坐到另一边。我对沈默点点头:“真巧。”他初时有一点吃惊,随即也点头道好。这时小二端上来一碟菜和两壶酒:“客官,您点的白切牛肉,这是烧刀子,这是凤尾酒。” “子惜,来,你也喝点酒。”卫青平准备替我倒一杯酒,“子惜,我今天带沈默逛了一天楚庆城,连怡香楼都去了。”卫青平道。 沈默抬眉:“楚庆城还需你带着我逛吗?” 卫青平敲敲额头:“确实确实,我以为你都忘了,没想到你还是熟悉得很。” 我笑道:“他又不是把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小卫啊,你可别把他当傻子。” “呵呵,我岂敢哪。我不过是一路上给他讲一些掌故罢了。”卫青平大有深意地说。 沈默挟了一筷子牛肉给他:“吃吃喝喝还堵不上你的嘴。” “如果这顿是你请,我就多吃一点多喝一点,这样自然能堵住我的嘴啦。”卫青平不怀好意地一笑。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比起去年在楚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亲密了。沈默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其实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简单。只要看见他坐在那里,你的心里自然而然就充满了愉悦。看见他笑,你会情不自禁地微笑;看见他皱眉,你的心中也会难过。 “诶,子惜,你穿白衣服很好看。”卫青平忽然说。 “是吗?”我看看身上的衣服,和柏汐云待久了,我也喜欢穿白衣了。我抬起头笑道:“世上白衣穿得最好看的,自然要算柏大哥了。你们可别笑我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谁敢说子惜的坏话,我第一个不饶他。天下有什么女子穿白衣能比你好看?”卫青平用胳膊推推沈默,“你说是不是?” 沈默定定地看着我,眼睛中光华闪动。“沈默?”卫青平道。沈默看看我,忙将视线投向窗外。我看得见暮色将他的眼睛染成了金色。良久他转回视线,说:“刚才的情景,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的心咯噔一下,慢慢说道:“我们,曾经,在这里吃过饭。就是这个位置,也是一个黄昏。” 沈默没有说话,慢慢饮着手中的酒,最后他放下酒杯,说道:“那个黄昏一定也和现在一样,很美。” 沈默……心弦忽然有些颤抖。 刚出了太白楼,一匹高头白马奔驰而来,上面坐着一个蓝衣公子。楚皓月从马上俯身抓起我:“芷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哎……”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骏马就冲了出去。我回头看见春雨和秋芹着急地追了上来,卫青平和沈默望着我们远去。 “楚皓月,我们这是去哪里?”白马跑到了雷鸣寺所在的灵山附近。 “去山顶。”他翻身下马,扶我下来。栓好马,拉着我直奔山顶。“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即便用了轻功,仍是累得我气喘呼呼。快到山顶的时候,楚皓月一把将我拉上去。顿时,我被眼前的景色镇住了。太阳西沉,快要落到山下。夕阳将整个山坳染成了桔黄色,给青青黄黄的树木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倦鸟正在返巢,或双双对对,或成群结队,从山坳中翩翩飞过。山下不远处的城镇渐渐隐于青烟般的暮色里。玉水河被日落照得闪闪光,上面的点点白帆在慢慢游弋。一阵清风吹过,树叶哗哗轻响。我如同被美梦迷住般说道:“好美啊!” 楚皓月将宽大的衣袖在岩石上一拂,让我坐下。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你以后,每当我看到这样的美景,总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分享。”我微微一怔。“你去过璀瑗峰没有?”我摇摇头:“没有。”“那里有世上最美的日落,你一定要去看看。前几个月我带兵在那里待过一阵子。当我第一次攀上峰顶看见那儿的日落时,被深深地感动。同时也现自己心中在疯狂地思念一个人。”他没有看我,眼睛仍是望着前面的远方:“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汹涌而来,让我无法再欺骗自己。芷萱,我……我很想你。” 我抓紧手指,看着天空的晚霞,没有出声。 “那一日我在京城外看着你远去,我对自己说:放手吧,这已经是最后的结局。可是,当你为我哭泣的时候,我心中却产生了一线希望。因为你并非对我无情,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是?” “我……” “你不必回答我。我不再追逐着要你一个答案。我会打好这一仗,让皇兄看到我的实力。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给我安排的保护。芷萱,我会处理好我的事情。只希望你能有一天现,现你爱上了我。”他转过头,凝视着我。黑色的眸子仿佛有一种吸引力,让人无法躲避。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环,替我结在衣服上。 “皓月!” “你不用担心。这块玉环并不代表什么。我只是希望它能陪着你,这样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想起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想念着你,你不会是一个孤独客。” “皓月……”眼中的泪水就要漫过眼眶,我抬头看向天空,睁大眼睛。 雷鸣寺的晚钟响起,悠扬肃穆的钟声在黄昏中飘荡。 “芷萱,你爱我,只是你没有现。”他轻轻的呢喃在风中飘散。 “月翡,你去哪里了?” “月翡,冬雪回来了。” 刚一回到城守府,几个丫头就冲上来叽叽喳喳地说。“冬雪回来了?太好了!她人呢?”我忙问道。 春雨说:“是司空公子送她过来的。他们在林子外边现了她。护法给她服了点安神的药,她睡着了。” “她受伤了吗?” “有一点剑伤,但是没什么大碍。护法说不要紧。” “那就好。”我放下心来。 “月翡,你没事吧?”柏汐云走过来问我。 我摇摇头。他的视线在我的玉环上停了一会儿,立刻移开。“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这是本派的密卷,你要好好保管。”他递给我一本册子。 不知为何我想解释一下玉环的事情,可是又觉得无从说起。“嗯,好,我会好好保管的。” 灯下,我仔细翻看柏汐云给我的密卷。这本书是秦零的弟子对她的事迹的追忆,还有一些后人的考证补充。书里面没有提到她的身世来历,就连她的师承也没有点明。对于她和司徒炽在一起的事情略为带过,只说她为平息江湖劫难做出了很大贡献,主要讲的是她成立逍遥派以后的事情。书很薄,翻完以后,我又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对于秦零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后来又神秘失踪的人,我很感兴趣。可惜这两个迷,连本派密卷都没有答案,恐怕真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忽然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说的是某年某月,“圣祖因怒”,烧了某一有辱佛门圣名的庵庙。咦,这个秦零身为武林一大圣师,地位崇高,怎么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呢?我脑海中忽然想起司徒靖说过的话:“我只知道他后来娶的那名女子在他死后遁入了空门”。 难道秦零烧的是司徒炽第二个老婆的尼姑庵?哈哈,大八卦大新闻。我觉得很兴奋。仔细推算了一下时间,这件事情果然生在司徒炽死后不久。我把册子撑在下巴下面,思道:这个秦零还真有趣。你说她吃醋吧,当初离开司徒炽的时候却那么刚强决绝。为何等司徒炽死了,她却醋意大了呢?真令人费解啊。 “月翡!”春雨一喊,我吓得手一晃,下巴从书上掉下来。 “这是密卷啊,你可别弄坏了。”她嗔怪地说。 “哦,是是是。”我赶紧把册子抚平,放到被褥底下。 “你今天把我们丢下,一个人跑出去玩。害得我们回来又被护法训了一顿。下次可别再丢下我们啊。” “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可怜兮兮地说。 “噗哧。”她笑道,“你啊,惯会装可怜。我们也是太由着你的性子了。护法说我们不能管着你,要让你随性自由,可是我们又要保护好你。可真是难为我们啊。” “嘻嘻,谢谢各位好姐姐好妹妹。” “睡吧。”春雨温柔地一笑,替我掖好被子,吹灭了灯。这一夜的梦中,我仿佛坐在一只大鸟的背上,起起伏伏,风猛烈地吹来,吹得人眼睛疼,几乎要流泪。 风波不定 “月翡,你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整夜翻来覆去的。”清晨秋芹问我。 “是啊,我昨晚梦见自己坐在一只好大好大的鸟的背上,在天空飞啊飞啊。一上一下的,心都吓得揪起来了。还有很强烈的风迎面吹来,吹得我眼睛疼都流泪了。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懵了,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面空空荡荡的,像是哭了很久心很累似的。” “是不是最近心思太重了?等会我让她们给你熬一点安神茶。”柏汐云说道。 我这才现他在旁边,问道:“冬雪醒了吗?” “圣女,我醒啦。”冬雪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 “你没事太好了。”我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我,我想去给司空公子道个谢。”冬雪有一点腼腆地说。 “啊,应该的。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吩咐春雨准备了一点礼品,然后去前院的衙门找司空星。 士兵通报后带我们去了一个客厅。司空星热情相迎,看见我佩戴的玉环,一愣,随即更加热情地说:“圣女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司空大人,何需多礼,岂不是折杀我这个平民小女子。”哼,跟我酸,我比你更酸。 司空星摇头道:“差矣,差矣。卿亲破贼子奸计,救万民于水火,保玉德之根基,实为国家之英雄啊!” “英雄?怎么不说英雌啊你!我的牙都被你酸倒了!废话少说,多谢你昨日救了冬雪。”我瞪了司空星一眼。 他哈哈一笑:“不说英雄也是一大功臣。等战事结束,我就向皇上禀明,奏请他封你为玉德国的圣女。怎么样,比你一个逍遥派的圣女还要阔气吧?” “得了吧你!别给我添麻烦了。什么圣女不圣女的,虚名而已,有什么用?你还是让我过过清静日子吧。冬雪,还不快拜谢司空……大人。” 冬雪走上前,弯腰行礼。司空星连忙虚扶一把:“冬雪姑娘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在林子外面现了你,将你带回,也谈不上是相救。” “哪里的话,不是大人现及时,恐怕我也不能顺利回来。冬雪感激不尽。”冬雪柔柔弱弱地说。我暗笑,小妮子碰到心上人就变得更温柔了。 寒暄完毕,我向司空星告辞。他忙道:“我已经派人通知皓月了,你多坐一会儿等等他吧。” “不用不用,你们都有正事儿,赶快忙去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忙不迭地告辞,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点害怕碰到楚皓月。 “怎么,知道我要来你就急着走?”楚皓月跨进大门,边走边脱掉披风。披风下是一件绣着繁琐图案的官服。 “呃,不是,我是怕打扰你们。”我硬着头皮说。司空星给冬雪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二人悄悄退出客厅。我觉后也立刻想出门,谁知楚皓月挡到我身前。我向左,他向左,我向右,他也向右。这家伙,根本就没变嘛! “你干嘛?”我抬头问他。 “不许走。”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呃?我吓了一跳。“为什么见到我就想跑?你是不是怕我?” 我慢慢地用力从他手中挣脱着,边说:“我为什么怕你?怎么可能啊?” “因为,你怕爱上我。”他凝视着我。我一怔。他嘴角浮现一个淡淡的笑容,含笑看了看玉环,放开了我的手。 我气急败坏地说:“胡说!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萱儿,你怕你爱上我,是怕爱上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和沈默,是不是?” “不是!” “萱儿……”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我冲出客厅,向外面跑去。 “月翡!”我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着,忽然有人喊我。 “嗯?秋芹?” “不好了!沈公子出事了!”她惊慌地说。 “什么?”我呆住了。 秋芹拉着我到了一个院落,里面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沈默被几个江湖人围着,一语不,神情冷峻。 只见一个大胖子说:“沈默虽然是沈思傲的儿子,但是老子是英雄,儿子未必不是狗熊。他是冥玦教的左使,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大家怎么能听他的,替他办事?” 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那不是等于我们在替魔教的人做事?” 另有一个年轻的侠客反驳道:“如果你们认为沈大侠做过什么苟且之事就说出来啊?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是要追随沈大侠,为武林除魔卫道!”他口中的“沈大侠”是指沈默么? 八大掌门之一的风贺雷风掌门点头道:“不错!沈少侠虽然师从过魔门,但那是穆大侠的权宜之策。只要他没做过危害武林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指责他。” “魔教就是魔教,没一个会是好东西!”一个老太婆恨恨地说,看起来似乎是与魔教有着很深的过节。 “他是冥玦教的左使,以前在江湖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胡说!那都是慕容青云干的,嫁祸给冥玦教的!” 江湖人嗓门本来就大,七嘴八舌,如同炸开了锅,吵得不可开交。吕施施、柯奕风、栾萧逸等人眉头紧锁,出于他们的立场不便多言,否则会有江湖人说他们是袒护。我担忧地看向沈默,他似乎对周围生的事情视而不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喧闹的人群中,他显得那么的孤独。我的心有一点微微地疼。 “住嘴!”一声大吼盖住了所有的声音,我的耳朵被震得麻。众人这才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子中央。他双目含冰,露出轻蔑的眼神,浑身上下有一种慑人的气息。 “姬昱焰?”不少人出低低的议论声。 他负手而立,眉目四下一转,众人都被他冷冷的气势震慑住了,离他较近的几个人竟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他冷哼道:“我们冥玦教不在乎你们说我们是名门正派还是什么魔教。我只想告诉你们两点:一,我做过的事情我从不否认,但是不是我做的事情休想嫁祸与我。冥玦教的左使从不易容,看见他作恶的大可指认。如果是其他的什么阿猫阿狗也想妄称是左使或者冥玦教徒,那只能说相信的人是笨蛋。二,沈默背叛冥玦教,早已被我逐出本教。从今以后,他与我们冥玦教无关!”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沈默惊异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疑问,想开口说什么。姬昱焰威严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沈默背叛本教,被我打伤,人人皆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是我冥玦教的人了。” 有人犹疑地说:“既然他背叛你,那你为何还要救他?我看见你们一同从密林里面出来的。” “我虽将他逐出师门,却未说他是我的敌人。”姬昱焰这话令众人一愣。 “这个世上令我姬昱焰佩服的人寥寥无几,沈思傲是其中一个。我与他虽不是朋友,却也感念他的为人。我言尽于此。顺便说一句,有指责我冥玦教作恶多端之人如想替天行道,我随时恭候!”姬昱焰说完,扫视了一下人群,见无人站出来说话,飞身离去。 我想沈默一定明白了姬昱焰的苦心,他默默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表情复杂。我心头一热,站出来大声说:“英雄莫问出处!沈少侠行得正站得稳,即便是加入过冥玦教又如何?更何况冥玦教又不是真正的邪门魔教。” “是啊,那姬昱焰虽然行事怪异,但也不是什么大魔头。” “的确,说起来,总是传说冥玦教如何如何,倒真没现他们做过什么坏事,除了那些慕容青云嫁祸的事情。” 沈默回头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有刚才留下的涟漪,我忽然在一瞬间体会到了他的心情,他其实是把姬昱焰当成家人来看待的啊,他虽然明白他的苦心,却仍有一种被遗弃了的痛楚。我有一种想冲过去拥抱住他的冲动,我想像安慰一个孩子那样将他的头紧紧地抱在怀中。可是我的脚步如生根一般,一动不动。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穿越人群,与他默默对视。 风掌门最后下结论道:“既然沈少侠已经不属于冥玦教,那么他自然可以与大家一起搜寻慕容青云及曲云裳。除非有切实证据,否则以后大家休得再提那些妄言!” 人群渐渐散去,穆剑亭带走了沈默。我和秋芹出了院子,准备回城守府。一路上我都想着刚才与沈默的对视,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在离城守府不远的地方,我忽然看见人群中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年约三四十岁。我费力思索一番,终于想起来,那不是曾经用蒙汗药将我弄进怡香楼的人吗?他应该叫“奔雷”。 我正欲跟上那人,冬雪过来了。我对她和秋芹说,那人是瑞王的手下。冬雪道:“月翡,我们冒然跟着他,小心有陷阱。我看不如我和你跟着他,让秋芹告诉护法,再带人来接应我们。那人似有所觉察,脚步越走越快,渐渐的,到了人群稀少比较僻静的地方。但是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的武功非常不错,对付一般的江湖小贼是绰绰有余。 那人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盯着我们二人。我心头一惊,继而镇定下来,毫无畏惧地看着他。“慕容青云在哪里?”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冲了过来。冬雪立刻上前与他打斗起来。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把剑悄无声息地搁在了我脖子上。我脖子一凉,心中一惊,看向拿剑的人。原来是奔雷的搭档----他的老婆,墨菊。 “住手!”墨菊大声喊道。冬雪抬头一看,立刻停下,飞身过来。“别过来!”墨菊拿剑的手一扬。冬雪担忧地停下脚步。墨菊得意地笑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墨菊,奔雷。慕容青云现在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看你们还那二人一怔。墨菊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二人的名字?” “怎么,你们把我用迷药迷进了怡香楼,已经不记得了吗?” 墨菊打量我一番:“原来是你!这次也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们。” “你们想怎么样?” “麻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跟你们走又如何?” “那就怨不得我们夫妻俩了。”她手上的剑越逼近。我无话可说。她对着冬雪一扬脖子:“你也要跟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就这样,在她的逼迫下,我和冬雪被他们带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他们拿走了我和冬雪的武器,将我们背对背绑在一起。然后把我们关在一间小小的黑屋子里。 “对不起。” “对不起,月翡。”我们不约而同地说。 “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冬雪很自责。 “哪里,是我连累了你才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知道秋芹能不能带人来找到我们。”我说。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四周一片黑暗。 “她一定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光从门外射进来,令我觉得刺眼,不由得眯着眼睛。只听见墨菊道:“想不到我抓的竟然是逍遥派的圣女!哈哈哈哈!这次主上一定会很高兴!” 她点了我们的**道。将我们分开绑好,再用布蒙上我们的眼睛,堵住我们的嘴巴。我感觉她把我放到了一个木板上,过了一会儿,她恶狠狠地说:“给我老实一点!”接着,我感受到了身体的震动,像是躺在一辆车上的感觉。我估计自己是在马车之中。 “轰隆隆”,马车似乎走了许久,停了下来。我听到一阵呼喝声,但是声音不太清楚,我竭力聆听。 “咚咚咚,咚咚咚”,有什么东西在我上方敲击。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开动了。 当我的眼罩被摘掉时,我看见几个人熟悉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我没有被吓到。而是冷静地说:“慕容盟主,别来无恙?” 慕容青云哈哈一笑:“我已不是盟主,圣女不必客气。你今天又落到我的手里,有什么想说的?” 我揉揉眼睛:“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他的眼中闪过一阵阴霾,冷冷一哼:“好个‘成王败寇’!但是败的不会是我慕容青云,我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爹,别听她乱讲,让她把辟邪珠交出来!”慕容雪丹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辟邪珠?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 “少装傻!大家心里都明白。你是想让我搜身吗?”慕容雪丹道。 “哼,爹爹,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会乖乖交出来。”慕容雪朱轻佻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踱到我身边,对我附耳轻声道:“我一件件扒光你身上的衣服,将每一件物品每一件衣服都拿来试验,你还怕我找不到辟邪珠吗?” 我心中一凛,知道这个慕容大小姐看上去温柔,实则阴狠毒辣,的确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慕容青云一挥手。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慕容雪朱悻悻地瞪了我一眼,慕容雪丹却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慕容青云的眼光慢慢向下,他看着我的脖子下面说:“你自己拿出来吧。就是你的十字形项链。”我大愕,他居然都知道了! 他看见我吃惊的样子,一笑:“司徒靖在我手上这么久,难道我还不知道辟邪珠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想动手,你自己拿出来吧。” 我知道抵赖是没有用的,自己取下项链,看了看,对他说:“与我一起被送来的女孩是我派弟子,对你没什么用,你不要伤害她。” 慕容青云看了我一眼:“跟我谈条件?” “我现在哪有资本与你谈条件。我是在请求你。”我平静地说。 他眼眸一闪:“好,我答应你。”我将项链递给他。他眼中有难掩的狂喜。他仔细地看了看项链,小心地收入怀中,最后说道:“明天我们就出。” “我们?去哪?” “无忧山。” 无忧山安静地矗立在我们面前,云雾中的它以一种神秘的姿态面对着我们这群人。 除了曲云裳和慕容冰松,慕容家所有人以及慕容青云的一些心腹都聚集在山前。慕容青云利用两个辟邪珠,分批将这些人带进了无忧谷。 入谷后我现,一些黑衣人围绕着山谷警卫。接下来慕容青云分配慕容雪朱等人分别带着人守卫在山谷木屋附近。 当慕容青云将我带进小屋的时候,我赫然现司徒靖坐在客厅中。他抬头看见我,有些吃惊,随即苦笑了一下。慕容青云走过去,将他拍了一下,他痛楚地叫了一声,接着慕容青云将一个东西弹进了他的嘴巴。 “你干什么?你给他吃了什么?”我着急地大喊。 司徒靖轻轻挥了下手:“没事,他给我吃的是解药。” 我连忙跑过去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他说:“你放心,不是毒药。他封了我的武功,还给我吃了软骨散。刚才给的是软骨散的解药。” “走吧。”慕容青云道。 司徒靖费力地用手撑住桌子,站了起来。我扶住他,他说:“没关系,现在药力还没挥,等会就好了。”说完,也不要我相扶,往房间里面走去。 慕容青云和我随他走到了一堵墙前面,他伸手在墙上敲了敲,墙上忽然裂开一道门。我们进了那道门,现墙后面原来是一个山洞。这个山洞约一平方米左右,是以被墙隐蔽得很好。司徒靖点燃山洞入口处的一个火把,带我们走了进去。 初时入口不大,但是越往里走越宽阔。我以为在这山洞的深处,就有慕容青云想要的东西。岂知这个山洞并不太深,没走多久,我们居然从山洞里出来了,走到了阳光之下。 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周围都是万丈绝壁,仰头望去,是看不到顶的山崖。我们正站在悬崖下面一个绝密的空地上。其中一个石壁上有一道石门。司徒靖用力扭了一下石壁上突出的一个石块,石门出隆隆的声音,缓缓向两边开启。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石室。一个大供桌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正中央是一个大灵牌,上书:无忧宫圣祖司徒炽之灵位。在这个它两旁分别放着一些小一点的灵牌,依次是无忧宫的历代宫主。 “这就是本门圣地。”司徒靖淡淡道。 慕容青云扫视了一下四周,从司徒靖手上拿过火把,抬脚往供桌旁的一个门里走去。司徒靖试图拦阻,却缓缓放下胳膊,眉头深锁。慕容青云进去了,司徒靖脸上阴云变幻,无奈之下也进去了。我走在他们后面,刚一进门,就感觉一阵寒气。这里边不是石室,而是一个天然的大山洞。这个山洞并非完全封闭,有一些光线照射进来。交错的光柱中,隐约能看见这是一个约能容几百人的大山洞。 我抱着胳膊,觉乍寒之下,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借着慕容青云手中的火把,我突然看见山洞里摆放着一些棺材。“啊----”我吓得尖叫起来。 “别怕,那都是本门历代宫主。”司徒靖忙道。我打了个寒战,立刻跳到他的身边。 慕容青云拿着火把,施展轻功,在山洞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到司徒靖面前:“还有其它东西呢?” “你是说无忧宫的宝物?”司徒靖冷冷一哼,“那宝贝别说是我,就是圣祖其后的历代宫主都未曾见过!” 慕容青云脸色一沉:“隐瞒也没用。这个地方是不是还有其它秘道?” 司徒靖摇摇头:“这就是本门圣地的全部。我身为宫主,也只能在继位和临死前独自进来。此次私自进入已是大罪。何况还带着其他人来,其罪不容!” “哼!”慕容青云紧紧盯着司徒靖,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脉门。司徒靖脸色渐渐白,冷汗不断地从他额头上滴落,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放开他!”我冲上去,慕容青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拂,我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铁板之上,痛得跌倒在地。 “说!秘道在哪里?” “没……有……”司徒靖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 慕容青云手上加重力道,司徒靖忽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我吃力地爬起来,喊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慕容青云冷冷扫了司徒靖一眼,松开手。司徒靖软软地靠在石壁上,勉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去。我扶住他,掏出手绢,替他擦干净嘴边的血迹。趁背对着慕容青云,我掏出一颗九转回魂丹,正要喂给司徒靖。慕容青云一把捏住我的手腕。 “啊!”巨大的疼痛袭来,我忍不住叫道。 “你想干什么?” “给他吃药!难道你想看着他死吗?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愤然说道。 “哼!九转回魂丹?看来我真该先搜搜你身上还有些什么东西。”慕容青云看清我手上的药丸,放开我的手腕。 我见他并未拿走药丸,立刻喂给司徒靖服下。司徒靖的脸上渐渐好转,我正要替他把脉,他将手挣开。“不要!我的内力已经被他封住,体内现在有一股真气乱蹿,会伤到你。”他吃力说道。 慕容青云并未在意我们。他仔细巡视着山洞,不时敲敲打打。最后甚至揭开棺木探究。司徒靖气极,差点又吐血。最后他失望了,转身又回到前面的石室。 “司徒靖,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地方?”我问道。现在药力挥了作用,他的气息平稳了。 他苦笑:“他抓了我许多弟子,如果我不告诉他,他们都会被他杀掉。而且他还说,如果我不告诉他,他就用火炮将这里夷为平地。我怎能忍心看着弟子们死去?我又怎能让无忧宫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中?反正此地没有他要的东西,他要看,就让他看吧。”他将目光投向那些棺木,“一切的罪责就让我来承担吧。死后,我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了。” “司徒靖!”他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令我对他的同情油然而生。 “轰”一声巨响,我和司徒靖赶忙回到石室。却现供桌和灵牌变得粉碎,撒了一地。慕容青云双袖一摆:“不告诉我,我就毁了这里。再不说,我连里面的棺材都给你毁了。” 司徒靖怒极,眼睛红,他厉声道:“我无忧宫与你无怨无仇,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强人所难,答案还是没有!你敢再动一下这里的东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他双拳紧握,握得青筋暴起,微微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如玉的面庞原本苍白,现在却涨得通红。 慕容青云仔细看了司徒靖一眼,负手道:“这不可能。如果没有秘道,那你说司徒炽的棺木在哪里?” “就在门后的山洞中!最大的金楠木棺。” “哈哈哈,错!司徒炽一代武学宗师,武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怎么可能是棺材里那具干尸?那副骨骼也配说是武学宗师?哼!充其量是一个高手而已。” 他居然看了棺材里的干尸?我忽然想作呕。寒气从背后的门洞中散出来,我只觉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司徒靖愕然,生气道:“不可能!” “我慕容青云岂会看错!不妨告诉你们,据宫中记载,司徒炽死的时候将宝物给自己陪葬了。所以,我要找的东西一定在他的墓室中。”慕容青云眼中精光一闪。 司徒靖和我都怔住了,为什么皇宫里会有关于司徒炽的记载? 烽火 慕容青云冷冷道:“你真不知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那些弟子?” 司徒靖眼中怒火闪烁:“我带你来了本门禁地,你就该信守承诺放了他们!我最后再说一次,这就是全部秘密所在。” 慕容青云回头看了石室一眼:“那好,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或者等我翻遍整个无忧山找到了墓室,你们就可以出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入来时的山洞。快进山洞的时候他丢下一句话:“我会派人守住门口。如果你们想通了,就来敲墙壁。”说完,身影便消失了。 这下子,我和司徒靖等于是被囚禁在了这个悬崖之底、绝壁之间的空地上。我们的身后就是无忧宫停放掌门人棺材的地方。 “啊,这不是比小龙女还惨?”我喃喃道。小龙女在谷底待了十六年,好歹不用跟死人作伴啊。还能养养小蜜峰。这里除了荒草,别无它物。 我忽然听到“砰砰”的声音,回头一看,司徒靖正对着先前摆放灵位的地方磕头:“弟子不孝,愧对先主!所有罪责,一人承担。望先主佑我子弟!” 夜晚来临了,想到石室后面山洞里的东西,我的胆子缩小得只剩十分之一,恨不得跟着司徒靖寸步不离。鉴于我坚决不肯在石室里休息,司徒靖在石室外点燃了一堆火。 “司徒公子,你的伤好点了吗?” “慕容老贼封了我的内力,今天又将一股真气灌入我的筋脉,如今它在我体内乱蹿,我要想办法压制住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内力,让我来帮你。” 他看了我一眼,火光映在他的眸中,闪闪绰绰。“不行,你的武功……” “呃,我的武功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我的内力是沈默教的,多少还有一点用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道:“我有办法了。等一会儿我让你点哪个**位,你就点,动作一定要快,不能出错。” 我挽起衣袖,伸出手指,毅然道:“好!” “天宗、神堂、悬枢、幽门!”司徒靖依次念到,我耳闻手动,极快地封住了这几个**位。最后只见司徒靖面色惨白,我心中暗叫不好,正要问他怎么样了,他“啊”地喊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正在打坐的身体倒了下来。 “司徒靖、司徒靖、司徒靖……”我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难道是我点错了**位,害得他这样?“司徒靖,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吓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咳咳,我,我没死也要被你摇死了。”他忽然幽幽说道。虽然面色还是苍白,很虚弱的样子,黑色闪亮的眼中却露出一点笑意。 “你,你没事?”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慢慢伸出手,擦掉我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柔地说:“谢谢你。” 我连忙将他扶起,他继续打坐运功。半个时辰后,他收势,睁开眼睛,对我一笑。我现他气息平稳,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刚才在下真是命悬一线,不,命悬一指。”司徒靖微微一笑,“你可知悬枢**下面是什么**位?” 我想了想:“好像是……命门。命门?!” 他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那股真气会怎样游走,还好你没把命门当悬枢。” 我悄悄抹了一把汗,天哪,我手指如果低那么半指头,司徒靖的命可就完结在我的手上了。我突然非常感激一个人,我说:“这得感谢一个人,不是他,我不会将这些**位记得这么清楚。” “哦?是沈默?” 我点点头。 司徒靖往火堆中添了一些柴禾。“我父亲在世时,常常念叨起我的小姑姑。说她是如何的秀外慧中,玲珑剔透。在他的描述中,我想天下没有比我姑姑更完美的女人。据说我爷爷很疼爱这个小女儿,只可惜白人送黑人。在我姑姑去世不久,他大病一场,带着遗憾也离开了人世。我父亲最大的心愿可以说,就是替他的妹妹报仇,以慰我爷爷我姑姑姑父的在天之灵。” 我抱着膝盖,歪着头,听他静静讲述。 “我爹也会提到姑姑的孩子,他说那个男孩如果尚在人间,他一定要将他培养**。让他接任无忧宫。” “什么?”我很吃惊。再怎么说,司徒靖才是无忧宫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 司徒靖苦涩地一笑:“我从小体弱多病,许多人甚至预言我会活不过十八岁。”他凝视着黑夜的深处,“所以父亲并没有将继承无忧宫的希望放在我身上。而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来无忧山。吃这里的青果,泡这里的温泉。小时候是父亲带我来,大一些就是一个人来。因为这里是圣地,不允许其他人过来。” 我的心微微一抖:“那你,不是很孤单吗?” 他点点头:“是很孤独。一个人听着山谷的风声,一个人看着日升日落。寂寞的时候喊一声,只有无穷的回声。” “司徒靖。”我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世家大公子,一定是掌心上的明珠,过得十分幸福呢。 “但是后来习惯了。一个人漫山遍野抓野猪逮兔子,进入大大小小的山洞探险,冬天的时候滑雪……很多有趣的事情,也就不觉得寂寞了。” “听上去很好玩啊。” “是啊,下次带你去抓兔子吧。” “好!不,野猪吧。” “没有问题。”司徒靖的声音好温柔。我对他粲然一笑。他说:“你总是大呼小叫的,一点都不像个淑女。哪比得上做哑姑的时候温柔?”呃?莫非是嫌我太吵了?难道我只能是个哑巴的时候才可爱?“不过呢,我现在现,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我?温柔?”我有点吃惊。在大学的时候,与苏凌老妖称兄道弟,他们总是痛心疾地说:“芷萱,你什么时候能变得温柔一点?” 司徒靖微笑着说:“是啊,你的温柔只有懂的人才明白。” 我的心忽然有些感动。以前的我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只有斯斯文文的女孩儿、像水做的女孩儿才是温柔的?是不是“像男孩子一样的”我永远与温柔无关?可是我那一颗心,面对苏凌的时候,真的是很柔软,为他所做的一切却要被我掩饰在“兄弟”的做派下。是不是这样的温柔永远不会被他明白? “苏……” “嗯?” “呃,谢谢你。”看着和苏凌一样容貌的司徒靖,我还是恍惚了一下。也许经过某些世事以后,总有一天,那个叫苏凌的家伙会懂得我的温柔吧?不知那时的他,还能记起我的容颜否? 互道晚安后,我们都睡下了。聆听了片刻虫鸣,我轻声说道:“沈默他,小时候也很孤独呢。”司徒靖没有作声,但我听见他加重了一下呼吸。我希望这对表兄弟的感情能深厚一些。因为我希望他们的人生中,能多一些温暖。 第二天早上,我们俩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苏醒。地动山摇,碎石泥土从山崖上纷纷落下。我们俩赶紧躲进石室。炮声响了三下,停止了。我和司徒靖面面相觑。 “难道那老匹夫用火炮炸无忧山?”司徒靖愤怒道。 “不会吧?如果真有什么墓室,不是也被他炸烂了?”我倍感疑惑。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司徒靖说完就向通往外界的山洞跑去。我们来到挨着木屋墙壁的洞口,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敲都无人应答。 “机关呢?打开机关啊。”我急道。 司徒靖摇摇头:“他从里面落锁了。没想到他对机关也很通晓。” 我讶道:“那我们不是永远被困到这里了?对了,我们把墙壁凿穿!” “这墙其实是一道铁壁,伪装成木头做的。” “啊!” “这怎么办?”我急得没有办法,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只听到阵阵震动声。“有没有人啊?放我们出去!”我大声呼喊。 司徒靖抬头看看,问道:“你身上可带着逍遥派的信号弹?” 我伸手一摸,喜道:“有!他们没有搜走。”连忙拿出来递给他。我们仰头看去,山洞和墙壁之间有一条半根指头宽的缝隙。“我喊‘起’,你就用内力拍我的肩。”他说。“好。”我点头。 “起!”我立刻用内力拍他的肩膀,只见他中指轻动,信号弹从缝隙中飞上了天空,在空中炸开。我瞠目道:“好厉害!” 我们还剩下三个信号弹,每隔半个时辰就射一颗。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见,但总要试一试。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我有一点绝望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呼喊声传入我的耳朵。“月翡,月翡。你在吗?” 我赶紧敲击墙壁:“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呼喊的声音渐渐变大,接近了墙壁,原来是柏汐云。 “柏大哥,我在这里,在墙壁后面。” “东南角向东三步……”司徒靖的话还没有说完,墙壁上的暗门就开了。 “月翡!”柏汐云用力拉我进去,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他的神情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 “柏大哥,你怎么来了?”虽然内心充满了喜悦,我还是忍不住道出疑问。 “楚皓月用火炮在山边炸开了一个缺口,我们才得以进来。” 司徒靖一愣,惊奇地说:“你们不怕无忧山的毒瘴吗?” 柏汐云道:“我们知道毒瘴的厉害,所以每次只通过一人,从缺口的最中间走。虽说并不保险,但是别无他法。” 正说着,打斗声从前厅传来。“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柏汐云道。 “等一下,柏大哥,司徒公子的内力被慕容青云封住了,你能帮他解开吗?” 柏汐云伸手一探,眉头微皱:“他用了很独特的手法,我一时解不开。” 司徒靖道:“不妨事,我们离开再说。” 我们刚从内室出来,一把大刀从我们头上落下。柏汐云用剑挡开。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慕容青云的人。那些人看见我们三个,立刻包围过来。柏汐云掩护着我们边打边退。 这时慕容青云突然出现,他扫了我和司徒靖一眼:“你们居然出来了?”接着对柏汐云说:“就让我来会一会所谓的逍遥派第一高手。” 慕容青云将衣摆一拂,伸出一只手,凝神运气,与柏汐云拼起拳脚功夫。只见他们二人,如一条青龙与白龙,遨游于天地,光影纷繁间,我只能看见两道影子。司徒靖皱眉道:“当今武林,慕容青云算是绝顶高手,天下能与之匹敌的不过三人。柏兄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比起慕容青云毕竟相差二十多年的功力。恐怕……” 我心头一颤,紧紧盯着他们二人。没过多久,他们在空中用力拼了一掌,慕容青云飘身落下,柏汐云落下后则后退了两步。慕容青云盯着柏汐云,哈哈一笑:“好!不错!年纪轻轻居然能有如此修为,也不枉月冕选你当护法。只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我紧张得心怦怦跳,担忧极了。柏汐云对我说:“快走!你们快走!” “不!要走一起走!” 柏汐云看了我一眼,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我却觉得他的眼睛里饱含了太多的讯息,让我来不及一一体会。他转头对司徒靖说:“司徒公子,你快带她走。拜托!”司徒靖目光复杂,看看我,看看慕容青云,缓缓点头。 “不……”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身体腾空而起。等我站稳后才现,我和司徒靖被人带着飞到了人圈外。 “沈默?!”一袭蓝衣的他,背负流采剑,神情沉静。 “这里有我,你们先走!”他目光坚定地对我们点点头,返身回去,与四周的黑衣人打斗起来。 司徒靖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到旁边的树干上。他向柏汐云和沈默的方向张望片刻,最后对我说:“走吧!” 沈默边打变向柏汐云靠近,几个黑衣人悄悄向我和司徒靖靠来。我深深吸口气,施展踏雪无痕带着司徒靖向人少的地方跑去。 “司徒靖,我们从秘道出去好不好?” 他点点头:“秘道只有你我知道,出去后我带人进来。” 我们向秘道的方向跑去。幸好我的轻功不错,司徒靖虽然内力全无,但也会借力跳跃,我们二人携手,居然逃出了大部分黑衣人的追赶,只剩下一个人紧跟着我们。我的力气渐渐不够,眼看那人越追越近,就在他举剑挥下的紧急时刻,我忽然摸到了怀中的梨花瀑布。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掏出来,转身便射。 “啊!”一声惨叫后,那个黑衣人竟被射得后退了几步倒下。他胸前插满了钢针,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竟这样死去。 看见那人死去,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握着梨花瀑布的手不住地抖。司徒靖掰开我僵硬的手,从我手中拿走梨花瀑布,叹息一声,扶住我抖的身体。他轻声道:“没事了,别怕,不要看。”说完,拉着我离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心中一直想着这句话,茫然无措。一个生命因为我而消失?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我跑到一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芷萱。”司徒靖担忧地说。 我勉强对他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这个时候,个人的感觉已经不重要,我需要坚强,我要出去,找更多的人来救柏大哥和沈默! 可是,就在我们离秘道不远的地方,慕容雪丹带着一帮人出现了。为了不让他们现秘道的秘密,我们只得转换方向跑开。恰好这时穆剑亭、吕施施和柯奕风带人赶到。 “快,快去救沈默和柏大哥!”我指向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穆剑“小心!”一阵剧痛从颈上袭来,晕倒的瞬间,我看见司徒靖惊恐地看着我的背后。 脖子上一阵酸痛,像压了一块巨石。我从昏迷中渐渐醒来,气愤至极,心头骂道:md,我都被这样弄晕过好几次了!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啊? 我挣扎着抬起头,现离我几步远的树桩上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曲云裳。她闭着双眼,语气平淡地问:“你醒了?” 我没理她,我自然不会傻到问她抓我来干什么。我向四周看了看,貌似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山坡上。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其他人。司徒靖他们去哪了呢?我费力张望着。 “不要指望有人来救你,他们都自身难保。至于大炮轰出来的缺口早就被滑石掩埋了。你还是乖乖地在这里等着吧。” “等?等什么?”难道是等死? 她闭着眼睛,不再理我。 风吹响了树林,她慢慢睁开眼睛,笑道:“还真有人来救你了。”眼睛中却无半分笑意。 我被她点了**,暂时提不起气,不能施展轻功。我向山下张望,看见一个蓝衣人正在与一群黑衣人打斗。只见黑色的人群中,一抹蓝色加一道眩光,从山下不停地向山上移动。 “冥空剑法?!”她讶异道,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一怔,真的是沈默!他从慕容青云的手中逃出来了,那么柏大哥也应该没事吧。看着他,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用精妙的剑法,不断打翻围攻他的人,还一边潇洒地前行,我实在是太佩服了!这家伙,居然这么酷。 “站住!”就在他离我们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曲云裳将剑搁在了我的脖子上。唉,为什么做人质的是我是我总是我? “沈默,盟主他赏识你,丹儿钟情于你,可是没想到你却是只白眼狼。哼!你对得起他们吗?”曲云裳双目射出冰冷的眼光。 “哈哈哈,”沈默仰天大笑,他冷冷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有资格对我说这些吗?” “哼!我说你们姓沈的都不是好东西。眼光拙劣,不识好歹,只会被妖媚迷惑!”曲云裳有一点激动。 沈默将手上的流采剑挥动几下,**剑鞘:“你到底想怎样?” 我感觉到了身后的人的某种迟疑,她沉默片刻说:“你将冥空剑法中的落英缤纷使出来看看。” 沈默有一点意外,但仍是抽出剑,施展出落英缤纷。流采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道道亮光闪过,剑光与蓝色的身影相互交融,光彩夺目。剑光使他周围的树叶飞旋飘落,虽然不是鲜花,但也有落英缤纷的感觉,绚烂华美。 我不敢乱动,只是转着眼珠子悄悄看了看曲云裳。她紧紧盯着沈默,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可以说有一点狂乱。莫非,她以前见过这套剑法? 沈默轻轻一抖,剑尖处的一片细叶缓缓飘下,他将剑反手负在身后,看向我们。我看着他,他微微点点头,几乎不易察觉。似乎在告诉我,要我放心。这样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镇定自若,自信有余。 曲云裳似乎回过神来,语气中有一丝怅然:“你的剑法身姿跟他很像。但是也有不同。他潇洒不羁,剑法更为绚丽飘逸;你心思内敛,剑法也难免收敛含蓄。” 沈默点点,忽道:“放了她!” 曲云裳一愣:“什么?”接着反应过来,冷笑道,“没那么容易!” 沈默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曲云裳怒道:“停下!”沈默仍是一步步缓缓走近。曲云裳左手一抖,几只暗器飞了出去。“小心!”我还没喊完,沈默已经挡开了那些飞针。只是曲云裳的暗器功夫不弱,竟然接连射了几批。最后一道寒光闪过,沈默的带散了,他的头全披落下来。 “放下剑!不然我杀了她!”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太多。 “别……”话还没说完,我就被点了哑**。唉,这就是我偷懒不学武功的后果。窝囊,太窝囊了我。 沈默将剑向地下一掷,剑带鞘都插在了地上。我皱着眉头狠狠地看着他。他丢下剑,向我们走来。曲云裳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我们就这样看着他越来越近,风吹得他的头飞舞,衣摆浮动。四周一片静谧,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断地加快。 曲云裳用力拉我一下,将剑离我更近,她忽然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二人,今天要死其中一个。到底是你死还是她活,你们自己选择吧!”好狠毒的女人! 沈默面色无波:“我来。” “什么?”曲云裳又是一愣。 “让我来替她受你一剑。”不!我内心狂吼着,掀起巨大的波澜。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的心充满了绝望。我想我的眼睛已经告诉了他:不要这样做!可是他依然走到了我们面前。 “你想好了?”曲云裳似乎有些不甘心。 “你要拿就拿我的命,但是……”他眼睛内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不许动她!” “哼!”曲云裳非常愤怒地一哼,挥剑刺向他:“去死吧!你去死吧!你这个愚蠢的混蛋!” 剑刺向他的心脏,他微微一侧,剑没入他的肩头。曲云裳一怔,企图拔剑,这时他一脚踢向她的左肩头,她吃痛地松开了扼在我喉间的左手。沈默顺势将我拉到他的身边,向后跃起。而曲云裳的剑还留在他的肩头。 他解开我的**道,看着我担忧的神情,安慰道:“不要紧,没刺中要害。一点皮肉伤。”接着一咬牙,用力将剑拔出,伸手点了自己几个**道,以免大量失血。我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沈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忽然想起来身上还带着医仙给我的金创药,连忙找出来给他洒到伤口上,再撕了块衣摆给他包扎好。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别说傻话了。她的目标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沈大哥!”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我总是害得他受伤? 曲云裳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住口住口!你们这两个狗男女!” 她怎么如此失态?我有些疑惑。只见她双拳紧握,一会儿看看沈默,一会儿自己念叨着什么。“你,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她?!”“不许你喊他沈大哥!”她忿忿道。 我明白了!敢情她现在有点神经错乱了? 我一把抱住沈默的胳膊,瞥了一眼曲云裳,她正怒视我。“沈大哥,你快坐下来好好休息。”我故作亲热地扶他坐下。我将头靠在他的身上:“沈大哥,你喜不喜欢我?”沈默一怔,我暗暗掐了他一下,轻声道:“刺激她。”沈默咳嗽一声,说:“喜欢。”刚刚有些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一点泛红。 我跳起来:“沈大哥喜欢我,喜欢我,永远都只喜欢我一个!他会为了我做任何事!” “住口!你住口!”曲云裳捂住耳朵。 “曲云裳,你好狠心!你为什么要杀沈大哥?!” 她惊慌道:“我,不,不不。”她瞟一眼沈默,惶恐道:“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你再也没脸见沈大哥了,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见你!”我进一步刺激她。 “不,我,我没杀你,没杀沈大哥。” 我用手指抹了点沈默的血,偷偷在脸上画了几道划痕。然后抬起头,幽幽说道:“你杀我便罢,为何还要划烂我的脸?我不会饶过你,我要你跟我一样,我要你像我这个样子,让沈大哥看看。” “啊----”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惊恐地大叫一声。“你别过来,别过来!”她叫喊着慢慢后退。我也不敢离她太近,只向前走了两步作作样子。 她手足无措,站在山坡边缘。 “娘!----”一声惨叫,撕心裂肺。慕容雪丹正从山脚向上赶来。 曲云裳身子晃了晃,扫了一眼沈默和我,凄然一笑:“我始终不曾得到过他。我这一生,正如他所说,太自私太狠毒!他到死都要爬到她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说到最后她歇斯底里,双拳用力挥舞。却见她脚下一滑,竟从山崖上倒了下去。 我一惊,正要过去看看,慕容雪丹从我的身边跑过。她叫喊着跑到崖边,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沈默走了过去,我正要过去看看,他止住我,摇摇头:“别过来。不要看,她已经死了。” 啊?曲云裳死了?就这样死了?那算不算沈默大仇得报呢?穆剑亭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因为他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沈默凝视远方,很久。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黑狂乱地舞动。他肃穆的表情,仿佛在回忆、在述说、在叹息。他拿过流采剑,双手托起慢慢放到崖边,对着西方磕了三个头。 “你,遗憾吗?”我问道。 “遗憾?” “没有亲手杀了仇人啊。” “她已经得到了报应。这就够了。” “哦。” “走吧。” “那她呢?” 他看了一眼昏倒的慕容雪丹,将她从悬崖边移到一棵树下。“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怎一个乱字了得!情况太乱了。 曲云裳的结局就这样啦,原本打算让她皈依佛门,只可惜罪孽太深,难啊。 山中历险 按esc取消音乐我和沈默慢慢下山去。“沈大哥,柏大哥还好吗?你们是怎样跑出来的?”我问。 “他没事。说也奇怪,当时我们正和慕容青云打斗,形势并不是太好。慕容青云忽然停住不打了,像是看见了什么,带着手下就跑了。” “哦?他看见什么了呢?” “不清楚。不过,合我们二人之力都不能克制住慕容青云,他的武功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沈默眉头微锁。 “那有什么人可以打败他呢?” “当今武林,据我所知,或许少林的释证大师、五年前退隐江湖的缥缈上人可以与他一敌。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姬昱焰也可以和他拼上一拼。”沈默道。 “唉,可惜现在他们都进不了无忧山。我看只有我们从秘道出去再说了。” “无忧山有秘道?”沈默很吃惊。 我点点头:“嗯,是司徒靖告诉我的。我们先出去找点人手进来帮忙吧。” 层峦叠嶂云雾缥缈的无忧山已经成了一片“烽火”之地,那深深的密林,表面看上去很宁静,也许其中正生着一场场血战。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无忧山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和秘道所在的地方居然隔了两个山头。走了许久,肚子有点饿。我一跃而起,从树上摘下几个青果。用衣服擦干净,递给沈默:“沈大哥,饿不饿?先吃几个青果垫垫肚子。” 他咬了一口,“咯嘣”一声,他扬眉道:“好脆!”那样子竟有一点像孩童,让我忍不住从心底觉得他可爱。不禁笑道:“是啊,这是无忧山特有的青果,还有去毒的作用哦。” “哦?如此神奇?看来你们逍遥派和无忧宫果然是有渊源啊。你懂的真不少。” 我微微一笑:“沈大哥,你听说过司徒炽和秦零的故事吗?” “当然听过。他们二人是武林中的一大传奇,是武林人士非常崇敬的先辈。传说他们分别是紫微星和文曲星下凡。” 我偷笑,古代人就是迷信。出现了什么奇人伟人,就说是神仙下凡来的。 “沈大哥,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一怔,看了我一眼,半晌才说:“如今大仇得报,我又被赶出了冥玦教,没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待的地方。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许……带着我的剑,随处走走吧。” “你是说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妙哉妙哉!吃遍天下美食,喝遍天下美酒,还能看一看各地的美人。沈大哥,你这日子将会过得很潇洒啊!”我粲然笑道。 他微微一愣,继而也笑了,笑容越来越明亮,是我好久不见的春风化冰雪:“哈哈哈,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很快活呢!” 其实我听出了他之前话中的苦涩和孤独,才故意这么劝慰他的。沈默又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他有话要说,谁知他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秦姑娘。” “嗯?” “如果……” “什么?” “呃,没什么,没什么。”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几句话,我正要追问。他忽然压低嗓音说:“小心,有人。”他敏锐地盯着前方。我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透过树枝的缝隙,隐约看见几个黑色的影子。我忙施展龟息功,屏住呼吸,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那几个黑衣人从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走了过去。他们边走还边用树枝抽打着两旁的草丛。 其中一人没好气地说:“在这山里头都转了好几天了。这个山头今天转了两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另一人道:“是啊。你说我们哥儿几个,就算碰到什么沈默穆剑亭那样的人物又怎么样,能打得过吗?更何谈把他们抓起来?” 第三人冷冷道:“拼死放个信号弹罢了。” “住嘴!服从主上的命令就可以了,唠唠叨叨些什么?!”这队黑衣人的头儿吼道。其余几人不甘心地闭上了嘴。看来慕容青云的手下也不是百分百甘愿为他效命的嘛。 那个头儿见其余人都不说话了,放缓语气说:“大家打起精神来。连无忧公子都能被主上抓到,其他那些人又何足挂齿?等我们抓到逍遥派的圣女,立了大功,大家不仅能休息,还能拿到大笔赏金。不好吗?” 其余几人一听,似乎被赏金给刺激到了,立刻精神百倍地搜山。我心下一沉,他们说无忧公子被抓,到底是指之前,还是说现在呢? “啪”,说巧不巧,树上掉下一个松果。“什么人?!”一声大吼,糟了,被黑衣人现了。 他们一看到沈默,立刻紧张地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放出了信号弹。沈默对付这几个人当然没问题,问题是,我觉另外有两队人马正向这边靠近。其中一队是慕容雪朱与她母亲吴氏带领的。沈大哥固然是神功盖世,可是他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一定很辛苦。我站在这里也只是他的累赘,不如拼一拼,还能帮他减少一点压力。想到这里,我喊道:“沈大哥,我轻功不错,你放心!”说完,扭头就跑。“不要!”沈默大喝。慕容雪朱一见我,立刻带人追捕。 “站住!”她穷追不舍。我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忽然背后一阵剧痛,我伸手一摸,有黏糊糊的血。看来是中了什么暗器。但愿没毒。正这么想着,脚下一个趔趄。一道白影子闪过,我掉进了一个怀抱。“柏大哥!”我惊喜道。 他微笑着说:“我看见他们的信号弹,知道这边一定有我们的人出现,所以过来看看。你……”他的笑容突然消失,脸色一变,伸出手,看着手上的鲜血,难以置信。他看到我的后背,身子一僵。“月翡,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柏大哥,有你在,我不担心。” 他点了我几个**道,将我轻轻侧靠在一棵树上。然后冷冷看着赶过来的慕容雪朱。那眼中的神色是我不曾见过的冰冷与愤怒。一贯沉静的他,竟也有这样生气的时候。 “是你放的飞镖?”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很沉重。 慕容雪朱见到他,先有一点吃惊和迟疑,但是看到跟着她而来的大批黑衣人,心中似乎有了底气。她头一昂:“是我!你能如何?哼!” “愚蠢的女人。你的今天是你咎由自取。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忍你很久了。就让我们把账清算掉。”柏汐云面无表情。那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威严,如天神般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哈哈哈,你武功是很高。可是我们人多,也有高手。”慕容雪朱双手“啪啪”一拍,从她身后跃出来五个人。是我见过的五蝠。 柏汐云抽出剑,浑身杀气大盛。他猛喝一声,杀入人群。剑光飞旋,一袭白衣四下飘忽,伴随着阵阵惨叫。明明看到那么多剑指向他,可是就是挨不到他的身体,反而是那些剑的主人鲜血飞溅。地上不一会就躺了不少尸体和呻吟的人。最后五蝠也都受伤了,柏汐云将剑指到了慕容雪朱的喉间。 慕容雪朱脸色惨白,强作镇定:“你想干什么?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哼!仗势欺人,心思狠毒,死不悔改!你这样的女人留在世上也只是个祸害。”柏汐云盯着她说。 “你,你想杀我?”她的眼神飘忽。 柏汐云举起了剑。“柏大哥,别杀她。”我喊道。 “为什么?”他很吃惊,“这样的人,你不用对她仁慈。你忘记她是怎么陷害你的吗?让你遭受江湖追杀,还差点被若梅刺死?” “不,她……”我咬牙走到柏汐云身边,低声对他说,“她现在怀有身孕。孩子是无辜的。” 慕容雪朱也听见了,惊愕地看着我,眼中有难以相信的神色。 柏汐云闭目一叹:“好,看在圣女的份上,我这次就饶了你。但是为避免你继续危害武林,我要将你的武功废掉。” “不!”慕容雪朱惨叫道。受伤的五蝠想冲过来。柏汐云以极快的手法“唰唰唰”,点了她的一些**道,最后打了她一掌。她身体软软倒地,嘴角流了一点血。 “你只是失去了武功,对身体没有损伤。你好自为之,多积点德。”柏汐云说完,抱着我离开。他白色的衣袍上沾满了鲜血。 “柏大哥。”听见我的喊声,他低头看着我,脸上硬朗的线条渐渐柔和起来。 “怎么了?” “你有司徒靖的消息吗?” 他摇摇头:“没有。你别说话了。我找个地方给你包扎伤口。” 唉,司徒靖啊,难道你又遭不测? “柏大哥,沈默不会有事吧?我刚才跟他在一起,看见围过来的黑衣人很多。”我担忧地看向我们分开的地方。 “慕容青云出现了吗?” “没有。” “那就毋庸担心。你为何会与他分散了呢?以他的武功,再多的黑衣人也拿他没办法。难道,你是故意跑开的?”他讶道。 “嗯……嗯。可是,他受伤了,左肩。” “只要他的右手还能动,那些人谁会是他的对手?” “真的?”我仍是不放心。 柏汐云没再说什么,将我抱入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十分空旷,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正滴答着滴水。 “我要将飞镖拔出来,会很疼。”他明亮的眸子盯着我,令我感到安心。我微微一笑:“我不怕。” 我往嘴里塞了块布,柏汐云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吧,想一想关公当年是如何刮骨的。” “什么嘛,关公……”我话还没说完,他“嗤”的一下就将飞镖拔出来了。我背后一凉,接着一热,我才反应过来。此时他已经点了我的**道,洒下了金创药。等我“啊”的喊出来,他已经迅包扎好了伤口。 “疼吗?”他的眼睛里有一些氤氲的雾气。 我吸了口气:“柏大哥,你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还没感觉到疼,你就处理好了。” 他看看手上的飞镖,忽然用力将手向石壁上一捶,那把飞镖竟然被他没入了石壁中,只剩下镖尾露在外面。 “柏大哥,别生气。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是不是?受过伤才说明我闯荡过江湖啊,这可是英雄的象征。哎,我唱歌给你听啊:我心难以平静,四月天空妖娆。唯见烟雨缥缈,长叹一声:罢了。多少烦扰,让它空随江涛。看凡人在江湖漂,难免会爱上钢刀。有一朝钢刀在手,雄心万丈高。看凡人在江湖漂,难免都失手挨刀。刀剑一声休,庸人多自扰。” 柏汐云静静坐下来,扶着我靠着他。他疼惜地说:“你的嘴唇都白了,还唱歌安慰我。” “柏大哥,谢谢你。好像无论我遇到什么事情,有你在,我就觉得很安心。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是我最后最温暖的港湾。你原本应该在青山绿水间过着洒逸的生活,可是我却常常害得你沾惹这些凡尘间的俗事。对不起……”我喃喃说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小,睡着了。 “月翡,月翡。”有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呼唤。我迷迷糊糊地醒来。面前燃着一个火堆,柏汐云正在喊我。 “什么事,柏大哥?”我睡眼惺忪。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钟,他背对着火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完全清醒过来,正要问怎么回事,他扶我坐起来,轻轻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说:“好像有人在叫你。” “叫我?”我觉得很奇怪,起身走到山洞口。这才现原来已经到了晚上。我侧耳倾听,只有如合唱般的虫鸣声。我回头看看,柏汐云静静地望着我。我又仔细去听,果然听见几声微弱的喊声:“秦姑娘,秦芷萱……”是沈默!我回头笑道:“原来是沈大哥!”然后拨开洞口的杂草跑了出去。 “沈默,沈默!”我向他跑去,不敢太大声,唯恐引来了敌人。 “芷萱!”沈默返身回来。恰好这时乌云离开了月亮,明亮的月光倾洒下来。 “你没事?!”他有些激动,伸手,握住我的双肩。“地上那么多血,是怎么回事?” “是柏大哥救了我。” “太好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牵扯到我的伤口,我忍不住“啊”了一声。“怎么了?”他吃了一惊。 “没事没事,受了点小伤,柏大哥已经帮我处理好了。皮肉伤而已。对了,柏大哥把慕容雪朱的武功废了。” “只是废了她的武功?哼,她这样阴毒的女人!” “你忘了吗?她有孕在身啊,所以我让柏大哥饶她一命。” 沈默一怔,凝视着我。银色的月光披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他俊朗的面孔似乎也变得温柔。在他的凝视下,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庞渐渐热。我不敢看着他,移开目光说:“沈大哥,你要不要去那边的山洞休息一下?柏大哥也在。” “嗯?”他立刻回答我,“哦,好,好。” 我们向山洞走去,这个时候,月光更明亮了,对面山头的绝壁映衬着月光出幽幽白光。忽然他停住脚步,我回头一看,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沈大哥!”我惊呼。他抬起头,目光里有些迷乱,眉头紧紧地皱起。过了一会儿眼中的迷雾散去,他对我点点头:“不碍事。” 我有些担心,边走边看他,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时也探究地看看我。 回到山洞,看到春雨和夏荷。柏汐云说,他之前与春雨她们约好了,白天分散找我,每晚在这个山洞碰头。估计秋芹和冬雪也是时候该来了。不一会儿山洞口传来脚步声,柏汐云忽然将手按在剑上。我望过去,果然是秋芹和冬雪,不过她们身后似乎还有其他人。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楚皓月和几个他的手下。 “月翡!”秋芹和冬雪高兴地叫道,正要围过来。忽然一道身影闪过,楚皓月将我拥到了怀中。他紧紧地抱着我,我知晓他的心情,可是委实觉得太尴尬,慢慢用力推开他。满脸通红。他一怔:“对不起。”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很难过,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大将军,你怎么也来了?” 柏汐云道:“幸亏楚兄炸开了一个缺口,我们这些人才能进山。” 我双拳一抱:“多谢!” 楚皓月扫了一眼众人,什么也没说,淡淡一笑,吩咐他的手下去拾点柴禾并到洞口警卫。 刚才的拥抱太尴尬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看大家。春雨四个丫头本来都呆住了,连忙回过神,在地上铺着草和一些衣物。秋芹偷偷抬头冲我挤挤眼睛,特意向沈默呶呶嘴。沈默正坐在地上打坐,闭着眼睛,不知他看见刚才的一幕没有。柏汐云正慢慢擦拭着他的玉笛,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抬头对我微微一笑。我走到他身边,说:“柏大哥,你好久没吹笛子了。” 他爱惜地用手抚摸着笛子:“是啊,你很久没有听我吹笛子了。” “那你现在吹奏一曲好吗?” 春雨忙道:“不可,万一把慕容青云的人引来了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山洞这么大,洞口又小,传不到外面去的。”夏荷高兴地说。柏汐云的笛子吹奏得很好,逍遥派的弟子都是十分喜欢听的。只是能听到的人不多。 “是啊是啊,护法,你就吹一个吧。”秋芹道。 “那就吹一曲月翡你教我的曲子吧。”柏汐云拿起笛子。 “我教的?”我迷惑了。 “碧海潮生曲。”柏汐云说完,一串悠扬的笛声从他唇间倾泻出来。时而高昂,时而婉约,恍如大海的潮水,时而拍起千尺浪,时而轻柔地刷洗着沙滩。桃花怒放,海潮迭起,浪花直飞蓝天。随着笛声,我想起了《九阴真经》中黄药师和冯蘅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他们之间的波折如同这曲子起伏不平,但能突破重重阻扰,携手相伴,忠贞不渝。或许是最近太累,感情变得脆弱,或许是这笛声引了我的乡愁,我的泪水静静地流下。 一曲终,余音袅袅。凝神倾听的人们渐渐收回心神。秋芹最先讶道:“月翡,你怎么哭了?” 一时间,所有的眼神都聚集到了我身上。我忙擦擦眼泪:“柏大哥你吹得太好了,把我感动得都哭了。” 他上前一步,却停下脚步:“哪里,是这曲子好。”他伸在空中的手划了个圈落下:“我总觉得这曲子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 沈默默默地注视着我,那眼神不知为何,像是望进了我的心里。现在的他和我并不熟悉,为什么却有着能明白一切的眼神?我仔细回味着,原来那眼神中竟有着一丝悲悯的意味。就像佛祖的眼神一样,带着看透人世的悲悯,所以仿佛能看透每一个人内心的悲苦。 楚皓月也关切地看着我,原本还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让我不好意思的话来,没想到他只是用眼神表达着他的关心和怜爱。这样的他,终于能考虑到别人的心情了啊。 “是的,这曲子传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作的。很久以前,我家乡有五个武功非常厉害的人物。第一高手是一个道士,其余四人分别称为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作曲的人就是人称东邪的黄药师。,尽在他除了武功卓绝,还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一不精。只是他生性冷傲,不拘于俗世陈规,在其他人看来,古怪邪气。但是天底下还是有他的知音。他于无意中救下一个女子,那女子原以为他是坏人,很憎恨他。但是他们却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消除了误会,彼此深深相爱。他们在一个名叫桃花岛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幸福生活。”我娓娓道来。 “好美的故事啊。”冬雪向往般地叹道。 沈默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怅然和一种了然,似乎知道我讲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继续道:“然而有一天,那女子----冯蘅为了帮助她的丈夫得到一本武林秘籍,伤害了身体,离开了人世。黄药师悲痛万分追悔莫及。他冷冻起女子的尸体,想尝试让她起死回生。但是十六年后他失败了。于是他带着妻子的尸体,乘坐一条漏水的船前往大海深处。” “啊!”夏荷讶道,“怎地如此悲惨?” 冬雪泪水涟涟:“实在是太悲伤了。” 柏汐云叹息道:“过着那样幸福的生活还不满足吗?纵使武功再高强又怎样?” 春雨冷静地说:“因为人心从来都是贪婪的。” “我想,如果黄药师知道那本秘籍会害死自己的妻子,他绝对不会要那本书。他宁可失去一切,也不会使自己的妻子受到一点伤害。”沈默道。 “哼!堂堂一个男儿,怎么会让老婆去帮自己弄什么秘籍?有本事自己去!连妻子都保护不了,他还能算是武功盖世?”楚皓月不屑地说。 “想必是做妻子的很想帮丈夫,做丈夫的又不知道会伤害到妻子,所以酿成了这桩悲剧。只能叹造化弄人啊。”秋芹感慨地说。 我点点头:“是的。黄药师的妻子替他背下了整本秘籍,后因秘籍被盗,为了再次回忆出整本书,心力交瘁而死。”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火堆烧得噼里剥落的响。 我清清嗓子:“各位,明天我们一起出山好吗?我有办法可以出去。” “你有办法?”丫头们很诧异,“可是缺口已经被滑石掩埋了啊。” “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留下。”楚皓月说。 “为什么?”我不解。 “我不能让他得到宝物。如果是那样,整个玉德国又要重燃战火。” “宝物?”众人都抬起头。 地宫(一) “你说的是无忧宫的宝物?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楚皓月。 “据说得宝物者可得天下。”浓眉之下是坚定的眼神。 “哦?这么厉害?我看一定是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或者是大批的武器。” 楚皓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传说这个宝物是司徒炽和秦零从仙界带来的。” “嗤。”我笑出声音来。众人看向我。我摆摆手:“你继续说。” “司徒炽和秦零的来历鲜为人知。据宫中秘案记载,他们二人乃紫微星、文曲星下凡。据当时亲眼目睹的人说,他们二人身披霞光、光耀不可逼视,如星辰降世。而太祖曾亲语:司徒炽、秦零非常人也。若此二人志在天下,则天下必为他们所有。”楚皓月眼中光华闪动。 柏汐云诧异道:“你如何得知?”的确,这可是逍遥派都不曾有过的记载。 楚皓月道:“我看过宫中的秘密档案。” 我收敛笑意:“虽然我不相信他们是什么神仙下凡,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只是,真的厉害到那种程度吗?可以得天下?” 楚皓月点点头:“太祖曾见过他们。” “这么说,如果慕容青云找到宝物,则很可能有资本与朝廷对抗咯?”我沉思片刻,“那我也留下,阻止慕容青云。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皇帝和朝廷,而是天下百姓。玉德久遭战火,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人民的生活正走向正轨,我不希望任何人来破坏。” “芷萱。”楚皓月的眼睛里波光潋滟。一抹惊喜出现在他的唇边。 “圣女留下,我们自然留下。”柏汐云道。四个丫头也一起点头。我高兴地看着他们。 “我也留下。”沈默端详着他的流采剑说。 “好啊!”我欢呼一声。大家达成一致,真有一种集体的感觉。“那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找司徒炽的墓室。因为我听慕容青云说过,宝物就在墓室里。” 第二天一早,男人们去抓野味,我和四个丫头去摘野果子,准备早饭。夜晚的露水湿润了植物,果子上都滴着水珠,晶莹可爱。冬雪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采摘。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道:“冬雪,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啊。” “月翡……”她欲言又止,紧紧咬住嘴唇。 “嗯?有什么事,你说。” 她低头不语,像一朵鸢尾花。 “冬雪?” “月翡,你,你知道司空公子他……他可有妻室?”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变得通红。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放下心来。“据我所知,他目前还没有。”她微微露出喜色。“可是,”我话锋一转,“他是京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为人不坏,但是确实很多情。” 冬雪的表情渐渐黯淡下来,她苦笑一下:“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奢望……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了解他更多。” 我有点不忍心:“冬雪,司空他不是坏人,可是未必不会无心伤害到人。我只是怕你受伤。” “月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偏偏那样在意他。我,我真的很喜欢他。”她的眼眸中闪耀着幸福的光芒,是那样的令人眩目,她的神采也不自觉地飞扬起来。 我忽然很感动,为着她的勇气和幸福。我拉住她的双手:“冬雪,如果你觉得值得,觉得幸福,那你就去爱吧。人如果害怕受伤,过于保护自己,也许会失去本不该失去的。有时候,爱情是需要勇敢一些的。” “那,你说,我应该告诉他吗?” “呃?”在古代,这样大胆的女子不多见啊。哪怕是比普通女子普遍要豪爽一些的江湖女子,也不多见。“假如你做好了准备。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他呢?告诉你爱的人,你爱他,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尊重!相信我,就算他无法以相同的情感来对待你,或者说他无法接纳你,但是在他的人生中,他必定会因为有这样一个人无私地爱着他而感到温暖。对于他,你会是不同的。”我有感而。过去的我,无法开口坦白自己的情感,致使苏凌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爱他。我很后悔。就算他不爱我,我也想让他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傻傻的丫头怎样深深地爱过他。 “真的?” 我点点头:“不过……” 她肃然地说:“我喜欢他,是我自己无法改变的事。你放心,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的这份心情。” “那我就放心了。”这一刻,我真的很钦佩、很羡慕她。 一颗逍遥派的信号弹忽然冲天而起。我们诧异地看向那边,立刻赶回山洞。 “柏大哥,是谁的信号弹?” “不清楚。逍遥派进山的就我们几个,并无他人啊。” “啊!是司徒靖!”困在木屋墙壁后面的时候,我当时将身上的信号弹全给了他,半个时辰我们就燃放一个,但是还剩一个的时候柏汐云就来救我们了。“他一定有危险。我们快去救他。” 当我们所有人赶到信号出地点的时候,全都愣住了。那居然是一个悬崖。司徒靖人呢?我们围着崖边四处寻找。 有一些小石子被我们踢下了悬崖。沈默忽然顿住不动,他凝听片刻,捡起一些石子,向悬崖下扔去。最后他找来一块大一点的石头,扔下悬崖,我们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碰击声。沈默抽出流采剑,突然纵身跳下了悬崖。跳进了云雾缥缈中。 “沈默!”我惊叫,扑向悬崖边。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不要怕,他不会有事的。”柏汐云拉住我。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认真地点点头。果然,下面传来沈默的声音:“下面有一个山洞。你们从我跳的地方跳下来,这里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听到我的声音,轮流跳。” “芷萱,我带你下去。”柏汐云揽住我的腰。我察觉到楚皓月似要吃人的眼光,装作没看见。 “啊----”在我的尖叫中,我们俩落在了石台上。这里是半山腰,悬崖壁上有一个山洞,我和柏汐云先钻了进去。沈默喊道:“下一个。”66续续的,大家都跳了下来。 我们聚集在山洞中,向里面走去。我看见秋芹在沈默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沈默眼眸一睁,向我看过来。我以为他注意到我在看他们,赶紧收回视线。 当我们兜兜转转,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了。 一座雄伟的地宫出现在我们面前。 地宫的入口堂而皇之的暴露在阳光下。石壁上方雕刻着日月星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狮子咆哮着张大了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而狮子的嘴巴就是入口,一级级台阶向下延伸到幽暗之中。入口前面,摆放着六尊石像,皆为人面兽身或者人面鸟身,手中都拿着兵器。面孔威严肃穆。想必是有些含义,只可惜司徒靖不在,不可得知。 柏汐云仔细看了看雕像,讶道:“这不是传说中无忧宫的六大长老吗?” “你如何得知?”楚皓月问。 “根据他们手中所拿的兵器来看,应该是。至少,这一尊的‘火流斩’和江湖传说的一样:宽刀状长三尺,刀柄上绘火云图案,刀背处有六个圆圈。”柏汐云指着一尊石像说。楚皓月走过去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沈默道:“如此说来,这里就是司徒炽的墓室了。” 我疑惑地说:“墓室不是通常都该密封起来,以免别人盗墓的吗?为什么这个地宫却将入口暴露在外面?” 秋芹道:“世上能有几个人敢从悬崖上乱跳的呢?我看是那个司徒炽对于自己墓室的位置太自信了,不相信会有人能找到这里,所以就没做得那么复杂。” 夏荷点点头:“何况一般人也进不了无忧山啊。” 我们一行人走到地宫的入口,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看见下面有一扇石门紧紧关闭着。我们沿着台阶而下,打算一探究竟。 两百年的风霜使台阶、雕像等物爬满了藤萝,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石门前,这里光线已经变得有些暗了。石门莫约三米多高,看上去很厚重。大家用力推,石门纹丝不动。柏汐云等人用上了内力,也只撼下一些灰尘。 两扇门闭合在一起,中间并非完全封闭,还留有一道细缝,有丝丝的风从里面透出来。沈默点燃火折子,用手护住,在门缝前照了照。他定睛一看:“这道门似乎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顶住了。”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以前曾看过挖掘古代陵墓的纪录片。一般皇陵的大门后面都有一根石条卡“自来石?拐钉钥匙?你,你怎么知道这些?莫非你……”楚皓月看着我,很是诧异。 我忙摆摆手:“我只是听说过,我对盗墓可不感兴趣哦。”我捡起一根树枝,在满是泥土灰尘的地面上画着:“这是门,这是石条。将石条竖起来卡在地面的槽里,先关一扇门,再用拐钉钥匙将石条倾斜,同时慢慢关另一扇门。当门关了一半的时候,石条就能顶在门上的凸槽上,门外的人此时立刻收走拐钉钥匙,这时石条自身的重量会压着门,使它自动关闭。等门完全关闭了,石条就正好掉下来,另一端也卡在了门后的槽里。所以门就被它顶住了。” 众人看我边画边解释,最后都惊叹:“何人想出的好主意,果然精巧!” 我叹口气:“可惜现在做不出拐钉钥匙,不然我们就能打开门了。”我将拐钉钥匙画给他们看,是一个“7”字形,上部分是半个口字,下面是长柄。 “呵哈哈哈,丫头,果然有些本事!”一阵大笑从我们身后传来,大家警备地转过身。慕容青云带着几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我暗道不好,如今我们背对石门,两旁是石墙,等于是被他们堵在了下面,处于劣势。 “慕容青云,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这地宫的主意。它里面布置精巧,机关重重,你凭一己之力是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我故意大声说道,无非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给身边的人做一下准备。 慕容青云自负地一笑:“如果我都进不去,你们还有可能吗?” 楚皓月正要说话,我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衣服。对慕容青云说:“司徒靖是不是在你手上?你想将他怎样?” “不错,他在我手上。只是,我不但要他,我还要你!”他的眼睛里绝非善意。 “休想!”柏汐云和楚皓月异口同声。沈默看了看他们二人,握紧了手中的剑。 “上!”慕容青云一挥手。“铿”,双方都亮出了兵器。 “住手!”我大喊一声。慕容青云冷笑道:“怎么,想投降?” “慕容盟主,如果我们双方大战一场,必定是两败俱伤。最多,也就你能活下来。可是你一个人能打开地宫,取出宝物吗?我看,不如我们凭天意来赌一赌。” “赌?怎么赌?” “我帮你打开这扇门,你让我们进去。里面的机关也好,陷阱也罢,我们听天由命,看谁能走到最后。” “哈哈哈哈,笑话!我凭什么要让你们进去?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就没人跟我抢宝物了。” “盟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大战一场后两败俱伤,你会失去你的儿子女儿,你面对里面各种秘密机关无计可施,进去了又怎样呢?我们逍遥派好歹跟无忧宫渊源深厚,对里面的情况有所了解。我们能助你一臂之力。何况,一、我们志不在宝物,不过是想让你答应我们:如果我们能帮你拿到宝物,你就放了司徒靖;二、我们跳下来的地方极难攀爬上去,恐怕唯一的出路就在地宫里面,我们不得不进去。” 慕容青云眼中精光一闪,他捻捻胡须:“你们果真志不在宝物?” “虽然我们对地宫和传说中的宝物有些好奇,但是你武功远高于我们,人又比我们多,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奢望。打,我们肯定是打不赢你,但如果是拼命,对你来说结果也未必好。”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想得到我要的结果,我就先示弱,放松一下他的警惕。 楚皓月忽然似忿忿道:“万一我们还没出去就被机关弄死了怎么办?万一我们帮他拿到宝物,他又要杀我们怎么办?” 我暗喜,楚皓月你这番话说得太好太是时候了。我故意装作着急的样子说:“不会的!慕容前辈好歹是当今武林一大枭雄,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出尔反尔?” 慕容青云似在沉思。我看有门,又喊道:“慕容盟主,难道你还怕我们几个不成?” “哼!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他面无表情,扫了我们一眼,道:“不过,我量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我心中一阵窃喜,却仍装作忧虑地对大家说:“里面恐怕十分凶险,大家要万事小心。” 我把拐钉钥匙画给慕容青云看,他喊来一个手下,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儿,那人取来一根钢条,想必是他们为准备探司徒炽的墓室而准备的工具。只见慕容青云将钢条搁在台阶上,手上施力,最后竟掰成了“7”字形。这简直比大力士还牛嘛!太厉害了,非人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指导柏汐云将拐钉钥匙伸进门缝中,套住石条,慢慢抬起,然后让其他人用力推门。大门出沉重的嘎吱声,缓慢地移动,最后出一声“轰隆”巨响,终于完全打开。灰尘扑鼻而来,还混杂着刺鼻的气味。我跳到一旁,挥手扇风。慕容青云却激动得立刻走了进去。慕容冰枫,慕容雪丹,他的二夫人紧跟其后,慕容雪朱不在,想必是因为武功被废而不方便参与。他的几个手下则在我们身后催促道:“快进去!”我白了他们一眼,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甬道。地面上有一些积水,头顶上还时不时滴下水滴,那滴答声回响在幽暗中,显得清脆而诡异。 慕容青云显然准备充分,他的手下点起了火把。刺鼻的气味消失后,甬道里充满了混杂着泥土气息的霉味。 走了大约三四十米,又一扇门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一次,石门紧紧地合在一起,两扇门之间毫无缝隙。在火把的照映下,我现石门上有一些凸起的石块。难道那是机关?柏汐云伸手按了按,扭了扭,却现那些石块只能在石门上滑动。而且它们每一个滑动的轨迹都是一个圆形。 慕容青云将石块排成“一”字,或者是一条斜线,都没什么反应。我数了数,一共有九块石头,心中一动。慢慢将它们移动,逐渐拼成一个“十”字形。 就在最后一块石头到位的时候,“咔嚓”,石门上弹出两个方块,露出两个凹形的槽,槽里面各有一个孔。“小心!”沈默拉开我,大家也都闪到一旁。可是等了半天,那孔里也没射出箭或者放出毒气。 “这孔到底是做什么的?”慕容青云问。今天很奇怪,他的两个孩子都不怎么说话,很沉默。我留意了一下,慕容雪丹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的,像木偶一样。偶尔看向我或者沈默的眼神,出奇的冰冷,说是恨意,也不明显,因为她的眼神更确切地说,是一种麻木。 孔……难道是钥匙孔?我看看石门上大大的十字,对慕容青云说:“你用辟邪珠试试看。” 慕容青云拿出两个辟邪珠做成的十字形项链,让两个手下将长端**进去。果然能找到契合的角度,两个辟邪珠同时卡住,门缓缓向内打开。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昏黄的光线中,隐隐绰绰出现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形状非常奇特,是一个八边形。墙壁上有一些原本是油灯的地方,慕容青云的手下将火把固定在上面,房间里登时明亮起来。 在这个正八边形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八卦图。正中间是一个太极图案,环绕它的是八卦的八个符号,在我这个门外汉的眼中,无非是些长长短短的一字。房间完全封闭,看不出有什么秘道。众人敲敲打打,四处寻找,一无所获。不知不觉,大家都走到了房间中央,因为觉得这个八卦一定有什么含义。 就在我们冥思苦想的时候,脚下一阵剧烈地摇晃。太极图案正渐渐分裂成两半,同时地面空白处开始下沉,露出一把把倒插的尖刀,寒光凌冽。“大家小心脚下!”楚皓月大声喊道。此时可供我们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只有画有八卦图案的地面尚可立足。有的人只好从太极跳到那八个符号上去。突然间,八个符号旋转起来,墙面上露出一些方孔,射出利箭。 此时真是万分凶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箭射到,或者失足从八卦上掉下去,落到尖刀陷阱里。众人一时间腾挪跳转,还不断挥剑拨开箭矢。只听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中箭掉下了陷阱。 幸好太极裂开的时候,柏汐云就在我身边,他带着我在八卦符号那些长短不一的“一”字上不断跳跃,挥剑替我挡开飞箭。 “轰”,就在众人都有些撑不住的时候,八面墙上同时打开了一道门,大家来不及多想,分别跳入那些门中。八道石门迅落下。我与柏汐云还有慕容青云的两个手下进了同一道门。就这样,没来得及互相喊个话,所有人就被分开了。我们甚至不清楚彼此都进了哪些门。 黑暗之中只听见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我惊魂未定,想起那些箭矢和尖刀,心有余悸,整个人好像还在旋转似的,头昏沉沉的。 “月翡。” “柏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柏汐云点燃一个火折子,看见火光下他镇定的神色,我觉得安心多了。他举起火折子看了看,这是一条一米多宽的通道,墙上似乎贴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火光一照,晶莹璀璨,倒也亮堂了一些。 “这是油灯?”我指着墙上的石头凹槽说,上面还有一根灯芯似的东西。 柏汐云将火折子凑近灯芯,没想到居然点燃了。这时一条火线沿着墙壁向前一闪而过,前面居然又亮了几盏灯。 柏汐云诧异道:“这灯芯是海里的鱼龙筋做的,百年不腐。可是这灯油怎么可能两百年不干涸呢?这到底是什么做的灯油?太神奇了!” 顾不得研究这些,我忧虑地说:“柏大哥,我们是不是进了八卦阵?” 他沉默了一下,叹息一声:“这正是我担心的。八卦阵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须从正东‘生门’入,往西南‘休门’出,复从正北‘开门’入,方可破阵。但是……如果是按照我们进房间时候的位相来看,我们入的是‘死门’。” “啊!”那两个黑衣人不禁惊呼。我也心中一沉:“柏大哥,那我们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了?” “别急。先我们并不确定布局之人是否用的是八卦阵,其次就算是死门入也未必没有出路。这八卦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合,相生相克。生门未必生,死门未必死。你们且随我来。” 这通道并非是一条笔直的路,走了许久,前面出现了两条路。柏汐云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并非九宫八卦阵。”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分成两组呢?”我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每一条路走下去,将会出现四条路。”柏汐云微微一笑。 “啊?” “所以,我们不能分开。依我看,我们一起走这一条路。”柏汐云指着其中一条路说。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立刻也跟了上来。 “啊----”身后一声惨叫,我和柏汐云回头一看,通道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一个黑衣人掉了进去,双手正扒在边沿。另一个黑衣人正要去拉同伴,柏汐云却上前一步将他拉开,一排飞镖几乎擦着他的鼻头而过。柏汐云挥剑试探了几下,再无飞镖射出,这才将那人拉起。我定睛一看,大坑下面居然是一些昂吐信的毒蛇。我头皮一麻,问道:“这里怎么会有毒蛇?” 柏汐云说:“这里一定被下过药,可以吸引毒蛇前来。久而久之,就成了蛇窝。那些蛇是可以从下面游走出去的。” 两个黑衣人一个被毒蛇吓到了,一个被飞镖吓到了。二人面无土色,走路的声音显示他们腿脚软。 “公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呃,在下董新,多谢公子刚才相救。”一个黑衣人说道。另一人也拱手致谢:“在下方乾坤,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这条路上的确有机关,但不代表其它路上没有。我选择这条路,你们相信我,就跟着我。” 那二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随着我们。 没走多久,前面果不其然,出现了四条路。每一条都好像通往一个未知的世界。那没入黑暗的道路,仿佛蕴藏着无数的阴谋。而我,因为身边有他----柏汐云,恐惧减少了许多。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难住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了吐血…… 芷萱这孩子关键时刻总是胆大又鬼灵精 地宫(二) “柏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着那四条路问道。 柏汐云伸出右手掐指一算,那模样还真像一个仙风道骨之人,自信而优雅。“第一条和第四条都是死门,第二条有七成机会,第三条有三成机会。” “那我们走第二条吧。” 柏汐云郑重道:“第二条路虽然出去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不代表它没有危险,反而可能更危险。”我点点头。董新和方乾坤道:“一切由公子作主。”于是我们选择了第二条路。 我从身上拿出天下第一铁匠钟启打给我的那把银光闪闪的匕,在第二条路的墙壁上刻了一个箭头。“柏大哥,我在我们经过的分叉路口都标一个记号,这样万一又转回来了,就可以选择其它的路。”柏汐云含笑赞许地点点头。 我仔细看了看墙壁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原来是一些嵌在泥土里的石头。不知是不是为了令这些秘道更结实。司徒炽为了他的宝物而建造了这个地宫,极尽奇思,难道那些宝物真的是非比寻常? 我正边走边看边思索,突然脚下一空,刚来的及尖叫一声,就掉入了一个滑道,头顶上的一小片光亮迅的合拢,眼前一片漆黑。 极度的恐惧中不知向下滑了多久,身体忽然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痛得我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支撑着爬起来。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黑暗中我试着呼喊。眼前一片漆黑,应该没有人曾经过这里,不然墙壁上会有油灯亮起来。我靠着墙壁,摸索着前进。 假如这个迷宫非常复杂,会不会我再也走不出去?会不会没有人能找到我?越想心越慌,我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大声地呼喊。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仿佛有谁在身后追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些鬼啊幽灵之类的念头,使我的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蹦出胸膛。一不小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整个人向前跌倒。柏大哥现在一定很担心我,沈默、皓月……大家都还好吗? “谁?”一团光亮忽然在前方不远处出现。我努力眨眨眼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乍一看见光芒,有些眼花。“是芷萱吗?”声音忽然变得关切,光团迅地向我靠拢。 “沈默?沈默!我,我,呜呜呜……”沈默将火把交给身后的人,上前扶起我。看见他,我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忍不住哭起来。 “月翡!”春雨从沈默身后走出来。 “春雨!”我抱住她,哭得更大声了。她轻轻拍着我,低声安慰。忽然感觉有两道寒光看向我,我抬头一看,是慕容雪丹,她身后还有一个黑衣人。 “柏汐云呢?我看见你和他进了同一道门。”沈默问道。春雨帮我擦拭身上的泥土。 “我不小心掉进了一个秘道,滑了下来。柏大哥来不及救我。” “所幸你平安无事。”他关切地说,对我轻轻一笑,仿佛是在安慰我。“你随我到前面去,那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跟着他们向前走了数十米,到了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很小,但是也是一个正八边形,每面墙上都有一道门。 沈默举起火把,靠近其中一面墙壁。一幅雕刻的图案出现在我们眼前。墙壁上凸起三个大小不一的球体,其中最大的球体被固定,另外两个球体则可以滑动,墙壁上设计了不少圆形、椭圆形或曲线段的轨道。球体旁用篆书刻着《诗经》中的句子: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 “月翡,你看那些门上面都刻了数字,是不是这句话里隐含着真正的出路?”春雨指着连通房间的几道门说。从壹到捌,这里共有八扇门。 “那些圆球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试了一下,有两个是可以动的。莫非是什么机关?”沈默道。 “朔日就是初一,这些门里面又没有拾号,自然就应该走壹号。”慕容雪丹冷冷道。 “那辛卯也有数字含义啊。”春雨不服气地说。 “一甲子六十年,辛卯是第二十八年。有2和捌。”沈默道。 “或者说,是这些数字之间有什么联系?”春雨眉头微皱。 “沈大哥,‘日有食之’的意思是说日食吗?”我问。 “不错。”他点点头。 我看向那三个球体,恍然大悟,同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啊?!”不禁惊呼一声。众人都看向我。 我伸手将两个球体在墙壁上滑动。将最小的球体放在两个大球之间。咦?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如果那句诗是指日食。那么这墙上的三个球体很明显,就是指太阳、地球和月球。我将它们摆成日食时的运行情况,为何没有反应呢? “嗤!”慕容雪丹嗤之以鼻,“故弄玄虚。” 我仔细一看,原来三个圆球的边缘有三个黑点,我将圆球旋转,使三个黑点在同一条直线上。还是没出现什么变化,我正有点泄气,“轰隆隆”一声,地面上裂开了一个方洞,有台阶通往下面。 我们面面相觑,原来那八道门全是假的,这个地道才是真正的通道。地宫的主人实在是太老谋深算了! 我在地道边缘的地面上画了一个箭头,未免误会,还刻了“下面“二字。 “你这是……” “做个记号,免得迷路。还能告诉柏大哥我从哪儿走的。” 我们向地道里走去。沈默问我:“芷萱,你是如何得知这机关的开法?” 这个……该叫我如何解释呢?古代人虽然能记录、预测日食,但是不代表他们能正确理解日食的成因。“嗯,我是这样想的。那个最大的球是太阳,最小的球是月亮。日食生的时候,地面上的人看不到太阳,是因为月亮正好出现在我们头顶上,挡住了太阳。我用第二大的球表示地(我不敢说地球),这样就用图解释了日食生的原因。” 春雨诧异道:“日食不是天龙吞了太阳吗?” 沈默也斟酌着说:“太阳西落后,月亮从东边升起,为何月亮会挡在太阳前面,同时出现在白天?” 呃,我可不会普及这些21世纪的基本常识啊,照这样解释下去,我还得解释地球引力、牛顿定律……汗。但是我也不想随便编几句糊弄他们。“有一诗说: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人有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人眼所见的那么简单。天真的是圆的,地真的是方的吗?太阳落山后是真的掉到海里面去了吗?月亮真的不能挡在太阳前面吗?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以后详细地说给你们听。” 沈默先是震惊地盯着我,接着若有所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探究地看着我。春雨一脸的担心,欲言又止。慕容雪丹的表情告诉我,她认为我是疯子。至于那个黑衣人则哈哈大笑了一声。 为什么地宫里面会有关于日食的天文图呢?这个司徒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巧合,那三个球并不代表太阳、地球、月亮?可是这无法解释啊。我懊恼地抓抓自己的头,难道是外星生物留下的智慧,跟金字塔的传说一样?我自嘲地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啊。 “月翡,月翡,月翡。”春雨不知喊了我几声,我醒悟过来:“嗯?什么事?” “你怎么了?没事吧?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又是皱眉头又是摇头叹气的。”春雨担忧地说。 “啊……没事没事。”我摆摆手,对她笑笑。 “今天大家都很劳累了,不如就此休息一下。”沈默道。 “不行!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找到墓室。”慕容雪丹冷冷道。 “要走你们自己走。反正我们是要在这里休息了。”春雨瞟了一眼慕容雪丹。看得出她对这个冷面小姐没什么好感。 春雨打扫出一片空地,让我坐下。沈默将火把固定在墙上的石槽中,在离我们不远处双手抱剑而坐。慕容雪丹见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甘心的和那个黑衣人走开,也找了个地方休息。奇怪啦,她为什么偏偏瞪我呢? 懒得跟她计较,我还在想着墙上雕刻的东西。忽听春雨似乎叹息了一声。“春雨,怎么了?是在担心夏荷她们吗?”我轻声问她。 “唉,我是在想,护法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呢?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她靠近我,低声说道。 我一怔,是啊,柏汐云并不知道我平安无事,一定非常担心我,恐怕还会很自责。 “月翡。” “嗯?”我应了一声,她却久久不语。幽暗的火光中,只见她的明眸闪闪,耳旁传来她幽幽的叹息声。 “护法他,自幼被月蘅圣主带回本派,由圣主亲自教授武功。不少人羡慕他嫉妒他。圣主对他要求严格,他总是不停地在学习,学武功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待他长大以后,月冕离开了逍遥派,月蘅圣主很生气,对他也更为严格。几年后,圣主去世前,要他做护法。当时几乎所有的长老们都反对,因为他实在太年轻。可是他自己一个人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抵挡住了所有的疑问。这些年来,他更是尽心尽力,将逍遥派打理得仅仅有条。大家都尊敬他,爱戴他,可是他依然……很孤独。” “你们大家不都很关心他吗?”我讶然,柏汐云总是面带微笑,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值得让他愁的事情一样,为何他很孤独呢? “从来没有人真正走近过他。大家已经习惯将他看得高高在上,纵然他对我们都很和气,可是在我们的心中,他是神。他的悲伤、痛苦、软弱,从来不会被我们知道,我们纵使关心他,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我愣住了,仔细回想一番,从来都是他为我们做些什么,而我确实没能为他做过什么。他是否因为什么而难过伤心,我几乎不可得知。因为像他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大家自然而然就认为没有什么可以令他烦恼痛苦的。我忽然心中很愧疚:“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我实在是太自私了,竟,竟从来没想到过他是不是也会有烦恼。” “其实,自从你来了逍遥派,护法他已经变得有‘人气’多了。”春雨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段时间,我看到了他更多的喜怒哀乐。” “喜怒哀乐?”我正要仔细问问,却听见沈默那边有一声响动。似乎是他受惊,把剑弄出了声音。我连忙走过去:“沈默,你怎么了?” 沈默的表情有一点茫然,接着眼睛恢复清明,立刻说:“没事,做了一个噩梦。”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你真的没事?” 他苦笑一下:“这个噩梦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哦?是什么样的?能说来听听吗?”我在他身旁坐下。 “我总是梦见自己在一片树林中行走,走着走着,眼前忽然一亮。天空中有一轮圆圆的月亮,洒下明亮的光辉,眼前不再有树木,而是一个宽阔的平地。当我慢慢向前走去的时候,平地边出现了一个悬崖。月光照在悬崖对面的绝壁上,反射出刺眼苍白的光芒。而两个绝壁之间则是黝黑不见底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脏就会剧烈的疼痛,一种绝望恐惧的情绪会从心底升起,心头似乎要炸裂开。那种恐惧哪怕是我在面对最强劲的敌人时都不曾有过的。”沈默捂着胸口说,脸色还有点苍白,显然刚才他很难受。莫非他有心脏病? “你还记得昨晚我与你在山洞前重逢吗?”他看着我,问道。我点点头,想了想,诧异道:“你当时似乎胸口也有不适。” “不错,因为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当时的场景和我梦中所见有些相似,特别是当我看见月光下,对面山头的悬崖绝壁,心口仿佛就抽搐起来。”他凝视我,眼睛里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有犹疑有探究,“当时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的片段。我,我似乎看到了你。” “我?”我吃惊地说。 “所以我想,也许关于这个噩梦,你知道点什么。” 悬崖?啊!我知道了。我心中一窒,当时的情景竟给他带来了如此的伤害吗?可是,他不是喝了忘情水么,怎么可能还记得呢?对了,这件事情他是记得的,他亲口对我说,我落崖获救后没有找他,故而他一气之下喝了忘情水。“沈默,关于悬崖我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我们当初是在悬崖边分开的,我,我掉下了悬崖。” 沈默一震。我奇怪地说:“可是这事儿你知道的呀。” “我知道?我并不记得此事啊。”他似乎很惊讶。 呃?莫非忘情水的作用还在继续深化?“当初在白鹤镇,我问你为何要喝忘情水,你说因为我落崖获救后没有去找你,还跟别人在一起,所以你就选择将我忘掉。照你的说法,你应该知道我落下悬崖的事情。” 沈默扬眉:“我真这么说过?”他思索片刻,“奇怪。我竟然完全不记得。” 我心中一沉,完了,沈默变得更加“遗忘”了。医仙啊医仙,你做出来的药,果然品质优良。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春雨身边。春雨踌躇了一会儿,问道:“月翡,“我初来玉德国的时候,一个人流落到了楚庆。人生地不熟又没钱,路上还被花花公子给欺负。是沈大哥出面救了我。” “哦,英雄救美啊。” “很老土是不是?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当时可是女扮男装。他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也许他早就看出你是女儿身了呀。说实话呢,真没想到传说中的追风左使竟然是沈公子这样的。” 我好奇极了:“那么传说中的追风左使是怎样的呢?” “据说只要是他要杀的人,无论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找到。他的剑只要一出鞘,就不会留下活口。从来没有人能从他的剑下逃走。据说他能日行千里,有时候一天之内居然能在相隔千里的地方杀死两个人。还说他面目丑陋不能见人,杀人时戴着一个恐怖的面具……” “啊?冷血杀手?” “呵,其实都是传说罢了,谁让他们冥玦教那么神秘呢?说起来,我倒没听说过他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反而很多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如果不是因为姬昱焰行事古怪邪气,追风左使所做的事情在江湖中定会被众人赞赏,会称他为大侠。” “哼,姬昱焰那个家伙才不会那么好心做什么侠士呢,他一定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才派人去杀人的。” “那也得要他不做不该做的生意呀。我看啊,这个姬昱焰有点像你那天讲的故事里的‘东邪’,为人很邪气但是不代表是个坏人。”春雨中肯地说。难得她没有偏见。 我点点头:“那倒是。”复而摇摇头:“难说。”这个变态大叔当初可没少整我。 “月翡,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就喜欢上了他?” “呃?” “啊,对不起,我冒昧了。”春雨轻轻拉拉我的胳膊。 我朝沈默的方向看了一眼,昏暗中只依稀看到一个沉静的轮廓。“我来玉德的时候是十七岁,在你们看来应该年纪不小了吧。但是在我自己来说,内心其实还只是个孩子。我身无长物,没本事没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想,自己会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勉力去挣扎,也许最后会被无情地吞没。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你身边,他无私地帮助你,为你分担烦恼、忧愁和痛苦,借给你最温暖的怀抱,你有什么理由不感激不感动呢?更何况,他还很可爱。” “可爱?”春雨喃喃道。 “他出现后,我的心就踏实了很多。或许人和人之间是有磁场、眼缘的吧,在我们还不算很熟悉的时候,我就义无反顾地信任他。真的很奇怪,平常的我不愿欠人一分一毫,可是对于他的人情我欠的却是心安理得。”我沉浸在回忆中:“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是我并不是因为他愿意为我流血为我舍弃生命才喜欢他。我喜欢,我回头的时候,他就会那么温暖地对我微笑,眼睛里满是对我的怜爱和宠溺。无论前方生什么,我知道我的身后都会有一个人坚定地守护我。” “可是柏大哥……还有那个楚公子对你也很好啊。”春雨急急地说。 “是,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至少柏大哥是不一样的,他对我好,对你们也好啊,何况我是圣女嘛。至于楚皓月……他也很好。但是,但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沈大哥啊。” “可是沈默已经忘了你。” “不错。但是他忘记了我不代表我就该忘记他。在我的心中,常常想起他忧伤痛楚的眼神。明天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彻底放下他。” 春雨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却只是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 睡了几个时辰之后,春雨给了我一些风干的肉片充饥。我惊喜地叹道:“春雨你实在太聪明了。”沈默也递给我一些,说道:“大家为了来找你,特地做的准备。”我微微一怔,内心充满了感动。来到这个世界,我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同时也收获了很多。我深深地意识到,我是多么的幸运,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在我身边。 我们继续前行,边走边聊。“沈大哥,你从今以后就开始用流采剑了吗?” “是。流采剑是一把难得的好剑,而且用它使出冥空剑法会有更好的效果。我想将我父亲的剑法流传下去。”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你听说过你父母的事情吗?”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里有一些无奈和萧索:“小的时候,义父偶尔会说几句关于我母亲的事,但是关于我父亲他从来不提。待我大一些的时候,他告诉了我父母被杀的事情。我自己开始收集一些关于我父母的信息,但是不能太过张扬,只能收集那个年代的江湖记录来了解。”我同情地看着他。他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吕姑姑遇到我之后,给我讲了好多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他端详着手中的流采剑,“她要我好好继承这把剑,做一个不愧是沈思傲儿子的男子汉。” 沈默…… “哎~~”他忽然伸了个懒腰,将剑横背在肩头,双手放在脑后,这个动作像极了卫青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不再是江湖上的冷面杀手,不再需要为父母报仇,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也许像你说的那样,鲜衣怒马,笑傲江湖?” “想做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吗?”我歪头问道,他比我高一个头,实在需要仰视。 他想了想,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我跟我爹不一样。比起大侠,闲云野鹤似乎更适合我。虽然我不算老,但是已经厌倦了江湖。” 我噗哧一笑:“不会吧,江湖鼎鼎有名的追风左使下岗不干了?那些恶人可该高兴了。” “下岗?” “就是不做那个职务了。” “呵呵。路见不平也许会管管,但是不会多管。” “这样也好。以前的你太累了。你该开始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沈默脚步微微一滞,微笑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我们似乎认识很久了。” 我心中一空,喉头像是被哽住了,勉强笑道:“是呀,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呀。比如你是棵松树什么的,我就是天天跑去吃松果的松鼠。” 沈默眉头扬起,嘴角漾起笑容:“有趣的说法。”这样的沈默和以前真有一点不一样。我不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呆了。他现在的状态比以前的他要放松许多。楚庆时候的他,敏锐内敛,非常冷静。眼睛里总是压抑掩饰着对我的感情。那个时候的我,以为他是木纳的,觉得他很有趣。冥玦教中的他,对我一往情深,热烈而宽厚。悬崖一别后的他,因为虚瑀神功和牵魂术的影响,整个人变得冷冷的,对我可谓是铁石心肠。而那样一切一切的他,成为了今天这个真正主宰自我的沈默。我从心底里替他高兴,虽然他忘记了我,但他毕竟获得了许多。沈默,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啊! “哼,哼哼。”身后有人冷哼道。回头一看,慕容雪丹正怨毒地看着我们。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按说慕容雪丹一定很恨我很沈默,为何她一直隐忍不?莫非是想利用我们找到墓室?然后再对付我们? 正这么想着,春雨忽道:“有两扇门。” 前面果然出现了两扇石门。门上分别刻着“生”、“死”。墙壁上刻着:此中一门通往墓室,另一门通向死路,进则无法退。 这么说墓室就在这其中一扇门后面?我按奈不住兴奋的心情,说道:“墓室就快到了。” 春雨说:“那到底走哪个门呢?应该不是走‘生门’那么简单吧?” 沈默微微颌:“这就是虚虚实实,让人无法分辨。” “门上有字!”黑衣人忽然道。 我们将火把凑近一看,死门上刻着: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这是庄子讲过的一句话。意思是生死相依,是自然的一个变化过程。无需为死而痛苦,因为那代表会是一个生的开始。”沈默解释道。 我心下暗暗佩服,这家伙居然还懂老庄。“这句话刻在死门上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暗示说,死门其实是生门?” 慕容雪丹一听,立刻上前,扭动了死门的机关。谁知却有如蝗虫般的箭雨射了出来。沈默眼疾手快,一把拉回慕容雪丹,将我护在身后,用剑不停地拨开流矢。春雨和黑衣人也都立刻拔剑。 箭雨终于停了。沈默回头看着缩成一团的我,有些好笑,想拉我起身。谁知他却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他看向慕容雪丹。慕容雪丹仰天大笑:“哈哈哈,娘,我替你报仇了!” 我大惊,看向沈默,现他身上插着一把匕。“沈默!”我扑过去,悲愤地喊道:“你娘不是我们杀的,是她自己掉下了山崖!再说是你娘错在先!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刚才还救了你!” “哼!谁要他救?我恨他!不是为了找到墓室,我早就杀了你们!”原本美艳的她,一脸的怨毒,容貌都扭曲了。她举剑向我走来。 沈默将流采剑指向她:“你休想动她。”他瞟了一眼黑衣人,“我已经点了**,短时间内,你和金龙都不是我的对手。” 黑衣人道:“小姐,大局为重。反正他们又跑不了了。” “哼!我们走。”慕容雪丹小心翼翼地又扭了一下机关,机关变成了一个石雕的骷髅头,这一次没有箭再射出来,她和黑衣人走向死门。她在门口停了一下:“沈默,你中了我的血玲珑,你就等死吧!” 死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 “沈默,你怎么样?血玲珑是什么东西?是毒吗?”我焦急地问道。 沈默摇摇头,勉力笑笑:“我怎么老是被飞镖啊刀剑给戳到。实在愧对天下第一杀手之名。” “沈默!”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用力拔出匕,轻松地说:“没事的,她不过是骗骗我们。” “真的没事?” “我没事。” 我接过春雨递给我的布,替他包扎好伤口。 “我们也要进这个门吗?”我问道。 “我们再看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沈默道。 春雨用手擦了擦生门,说道:“这扇门上面也有东西。”我们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三角形,只是刻得极浅,被尘土遮盖了,一时不容易被现。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我摸着下巴思索着。“哎呀,想不出了,打开看看。”我伸手扭动机关。 “啊?”他们吓了一跳。 这一次飞出来的是像刺猬一样的小飞镖。沈默和春雨护住我,不一会儿就结束了。我又扭动机关,机关变成了一个石雕,却不是刚才死门的骷髅头,而是一个狮子一样的东西。等等,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面狮身雕像。“啊?!”我大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二人连忙问道。 “我认识这个东西。在我家乡那边,它是守护古代帝王陵墓的。”我指着人面狮身像说。难道说门上的三角形代表金字塔? “太好了!这么说这个生门才是真正通往墓室的通道!”春雨喜不自胜。 石门已经打开。“进还是不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问他们。 “月翡,一定是这道门。”春雨很有信心。我点点头,内心觉得这个雕像应该是墓主人给的最后的暗示。 “走吧。”沈默率先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到了99章!自己也吓了一跳。大家别慌,没多少了,快结束了。 地宫之墓室(一) 按esc取消音乐我在门口刻好箭头,也闪身进去。生门在我们身后落下,沈默点燃了里面的油灯。我们还没走几步,身后一阵响动。我回头一看,墙壁居然在自行移动,挡住了我们进来的门。“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迷墙’。可以利用它来扰乱路线,这就是为什么说‘进则无法退’。”沈默道。 乖乖,这个司徒炽还真是个人精啊。我暗暗咂舌。 片刻之后,我们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厅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大厅仿佛是一个议事堂。大厅中央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长约数十米,旁边围放着板凳,最上方是一张垫着虎皮的椅子。房间里挂着长长的布幔,墙壁上挂着一些兵器。房间两边,靠墙站有一些石雕的人像,穿着相同的服饰,像是一群卫兵。桌子前面对墙壁上刻着:忠义堂。在灼灼跳动的火光下,大厅显示出一派威严肃穆的气派。 “哇,这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忠义堂的样子吗?”春雨睁大了眼睛。 “忠义堂?”我没听说过。 “忠义堂是当年司徒炽带领江湖人议事的地方。他在江湖一呼百应,深得江湖同道的爱戴。不少重要的决策就是在忠义堂决定的。”沈默解释说。他仔细打量着房间,眼睛中闪动光华。 “忠义堂是江湖人心目中的圣地。但是江湖浩劫平息以后,司徒炽就解散了它。好多传说中很厉害的江湖前辈都曾经在那里待过呢。比如少林寺的玄空大师,蓬莱教的凤烟大师,武当的清眉道长……”春雨一脸的崇敬。 “诶,那边有一道门。”沈默和春雨还在仔细观摩,我看到角落边有一个门,就跑了过去。 门边的墙壁上有十块刻着数字的方块,从零到玖。数字下有一个长方形的槽。那些数字方块都可以移动到槽中,但是很明显只能选择六个数字。哈,密码器?太有意思了。不过这里到底应该填什么数字呢? 我把数字方块的作用告诉他们,春雨就开始一块块的试,沈默则用手托着下巴仔细思索。按照通常情况来说,密码都会用生日什么的。可是我不知道司徒炽的生日啊。想着想着,我忽然想起了生门上的三角形和人面狮身旋钮。“春雨,试试壹、肆、2、捌、伍、柒。” 门,打开了。“这是你们逍遥派的记载?”沈默疑惑地说。春雨惊喜地看着我。我诧异道:“开了?真是这个数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也是穿越来的?或者说是外星人?”这个数字,是存在于埃及金字塔里面的数字啊。 “月翡,你在嘀咕些什么?快进来。” 里面有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一个棺椁。四周放着一些柜子桌椅,如同是一个书房。 “来,找找找找,看有什么宝贝。”我打开抽屉、柜子。春雨也开始找。沈默则在墙壁四周观察着什么。只见他手一推,整个人忽然不见了,接着又出现在我们眼前,原来有道可以旋转的密门。 “有人来了。”沈默忽然道。 “啊?会不会是柏大哥他们?”我高兴地说。 “等等,看看再说。”沈默打开密门,我们三个一起进去。我将耳朵贴在墙上,起初一片宁静,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声音惊喜地说:“在这里!” “奇怪,为什么没人?”一个女人说。这两个人是谁?声音很熟啊。沈默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在我耳边轻声说:“何奇石,慕容雪朱。” 啊?我大惊。这两个人不是明明吵翻了么?而且当初入地宫的时候,没看到他们两个啊。 “哈哈哈哈哈……”何奇石一阵狂笑。 “奇石,你怎么了?”慕容雪朱怯怯地问。 “我们运气真是好啊,无意中现的箭头,没想到竟然是入墓室的正确路线。哈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 他们居然是跟着我的箭头来的,真是白捡了大便宜啊。我撇撇嘴巴。 “开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过后,只听何奇石吃惊地说:“为何里面还有一个骨灰坛?” “哎呀,奇石,这副遗骸是个女人啊!”女人?我们三人也俱是一惊。 一阵沉默后,何奇石说:“不管她,再找找。” “奇石,这里刻着一行字。” 何奇石缓缓念到:“棺椁台上的铁环向左旋转,将开启通往存放宝物之处的通道,但地宫内墓室外的部分将完全封闭;若向右旋转,则宝物将被毁灭,地宫内的机关消除,所有通道将通往墓室,并可由此出地宫。” 慕容雪朱道:“这就是说,要么选择宝物,要么选择留在地宫里的人?”片刻后她喊道:“奇石,你想怎么做?” “废话,当然是拿宝物。” “不行,我爹娘和弟弟还在墓室外。” “放手!我哪管得着那么多?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宝物。” “那我呢?!”慕容雪朱凄厉地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利用我是不是?” “你什么疯?松手!” “不!你来找我是因为你爱我,你说啊。” “哼!你这个疯女人。我怎么可能会爱你?不错,我就是为了让你带我来,才来找你的。”何奇石不耐烦地说。 “你……那我们的孩子呢?” “谁知道是不是我的。” “你!”慕容雪朱气极,“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哈哈哈,亏我还对你死心塌地,我慕容雪朱真是瞎了眼睛!” “少罗嗦!”听声音,似乎何奇石点了慕容雪朱的**道,如今她已经没有武功,肯定无法阻止他。 不行,不能让何奇石得逞,柏汐云他们还在地宫里呢。我正要出去,忽然肩头一沉。扭头一看,沈默靠在了我肩上。我定睛一看,他脸色惨白,眼睛闭着,似乎晕了过去。 “沈默,沈默?”我轻声呼喊他,摇摇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春雨仔细查看了一下,替他把把脉,沉重地说:“看来,他的确中了血玲珑。” “血玲珑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巫蛊。这种蛊以人血为生,会沿着筋脉向心脏移动,最后到达心脏后就寄居其中,直到被附蛊的人血尽人亡。”她缓缓说道。 “啊?”我大惊,“那怎么办?” “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除,而且必须要快,三天之后恐怕就没救了。” “沈默!”心如滴血。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外面的墓室中一阵巨响。只听慕容雪朱惊叫道:“爹!”我心头大惊,糟糕,慕容青云来了。这下子更不能让他现我们,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听外面的声音,好像是何奇石被制服了。片刻后,慕容青云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宝物竟被我所得!” 慕容雪朱喊道:“爹,万万不可啊!娘和弟弟还在地宫里面。” 慕容青云沉吟片刻道:“有得必有失。为了家族大业,你娘和你弟弟只好作出牺牲了。” “不!”慕容雪朱哭泣着惨叫道,“爹!您不看在娘的份上,您也要想想弟弟啊,他可是您的亲骨肉,是您的长子!” 慕容青云叹息一声:“秋千大业,一切尽在今天决定。朱儿,你不要怪爹爹。你要记住,你是东方家的女儿,你应该是玉德国的公主。我们的肩上都有责任!日后,我会封赏你娘和弟弟。” “爹!”慕容雪朱喊道,声音却戛然而止。 接下来慕容青云道:“好好看着小姐,她等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是!”有几人应到。 一阵砖石移动的声音,应该是慕容青云打开了通往宝物的通道。不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墓室外的人就会全部被困在其中,永远也不能出来。可是现在沈默昏迷了,以我和春雨的武功根本对付不了外面的人,怎么办呢? 沈默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似乎有点懵,对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钟,恍然清醒,立刻坐起来。 “别乱动。”我急忙道。 “不好意思,我……”他有一点窘迫。 “沈大哥,你的血玲珑是不是只有慕容雪丹才能解?” “不错,除了她,世上也只有医仙能解了。” 医仙?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啊。看来还是只能从慕容雪丹身上着手了。我想着对策,沈默则打坐运功。不一会儿,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见我关切地看着他,他说:“之前我压制得太厉害了,所以才会被它反噬,不然也不会晕倒。它不作,我就没事。” “你是说,你知道自己中了血玲珑,怕我们担心,所以用武功压制它?”我讶然。他沉默一下,微微点头。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春雨眨眨眼睛看看我们,说:“沈公子,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慕容青云进了墓室。现在他已经打开通道,去找宝物了。” “啊?”沈默很吃惊,“外面有几个人?” “除了何奇石和慕容雪朱,还有两三个慕容青云的手下。” 他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聆听,片刻后说:“应该还有三个。”他低头思索着,抬头对春雨说:“我们等一下一起出去,我对付那三个人,你去解开何奇石的**道。” 春雨点头:“是。” “那我呢?” “你就留在这里。” “不行,我要去帮你们。” 沈默顿了一下,道:“现在慕容雪朱应该是昏迷了。“好!”我激动得摩拳擦掌。 沈默又听了一下墙壁,帮我们指明方位,然后说道:“一,二,三,出!” 我们三人从密室内跃出。沈默直指那三个黑衣人,春雨则跳到何奇石的身边,帮他解**。慕容雪朱被他们放到一张椅子上,我绕过打斗的人群,偷偷溜到她身旁,拿出一把匕搁在她脖子上。 “住手!”我大喊一声。 那三个黑衣人一看场中形势:何奇石已经被解开**道,春雨正拔剑欲上,我将匕放在慕容大小姐的喉间,于是都停了下来。 “沈大哥,将铁环向右旋转!”我喊道。 “不行!主上在里面,你们谁都不许动。”一个黑衣人说。 “你们不答应,我就杀了她。”我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将匕提了提。 “没用了。铁环已经向左,不可能再改变了。”慕容雪朱不知何时醒来,幽幽叹道。 “我不管!”我大喊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柏大哥他们不会有事的。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 何奇石左右看看,忽道:“沈兄,不如你我先进去将宝物取出,再试试这铁链是否能右转。” “恐怕他们三人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沈默淡淡道。 “凭你我二人之力还杀不了他们吗?”何奇石轻轻一笑。那三人一听,立刻警惕地握紧了武器。 “杀!”何奇石大喊一声,冲向那三人。这下子,沈默也不得不与他们打起来。我担心沈默的身体,一直看着他。眼光无意中瞟到一个开启的石门,隐约见到石门上有一个标记。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如同三片叶子的电风扇。啊?我剧震,这下子不得不承认,司徒炽和秦零很有可能和我一样,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 “别打了,住手!” 沈默回头看我:“怎么了?” “你们打也没有用,谁都不能进那个房间,进去的人都活不了。” 我的话起了作用,场中的人又停下来了。 我指着石门上的标志说:“我说的话你们也许不明白,但是你们要相信我。这个标志的意思是说那里面有‘辐射’。辐射,就是说里面有某种东西,可以使你的身体坏掉。轻则肢体腐坏,重则七窍流血而亡。”古代人是比较忌惮七窍流血而亡的,我就故意说给他们听听,其实辐射对人体的伤害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会破坏人体细胞,但是这样说他们是肯定不明白的。 “果真?”何奇石不相信地问道。我点点头:“我敢用性命担保!”他失望至极,目光复杂地看向石门。 “爹!”慕容雪朱惨叫一声。那三个黑衣人则面面相觑,似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三个不进去看看吗?”我揶揄着说。那三个黑衣人踌躇着,却谁也不肯进去。 慕容雪朱推开我,向石门跑去。何奇石一把抓住她。“放开我,爹,爹!”她挣扎着要往里冲,“你放开我,你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吗?你还拉着我干什么?” “哼!你白白送死又能如何?”何奇石死死拉住她。 我双手握拳,走到棺材的旁边。“芷萱!”沈默喊道。我闭了会儿眼睛,毅然睁开看向里面。里面果然有一具尸骨,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难以辨认,但从头上的饰品来看,应该是一位女子。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骨灰坛,侧卧在棺木之中。我举着火把,仔细照着棺木,看能不能再得到某些提示。果然,被我现有一行字刻在棺木内侧。待我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竟然是一行英文 omg!穿越,真的是穿越! 我立刻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你在找什么?”春雨问我。“我不知道,总之应该是一个秘密的地方。这些桌子柜子看样子是司徒炽生前用过的,看看有没有暗格之类的。”春雨听我这么一说,也立刻帮我找起来。 我敲敲打打,果然现有一个地方是空心的,伸手四下里掰了掰,弹出来一个小柜子。里面有一件衣服,几张画,还有一本书。 画上的女子,长垂放在左边,微微波浪卷,笔触间显出柔滑的光泽。她眉峰有型,眼睛大而妩媚,笑容自然大方。她的身上赫然是一件紧身衣,身材玲珑有致,如同我在科幻电影里看见的那些女人一样,散着一种未来世界的感觉。后面的几张画我匆匆一扫,全都是这个女子。我再拿起那间衣服,抖开一看,就是画中的那件紧身衣。摸一摸,很柔软,但却有金属的质感。我再翻开那本书,竟然是司徒炽的日记。我打开第一页:10月21日终于就要出了,零高兴得整天合不拢嘴。她眼睛里透出无限的向往和兴奋,嚷嚷着:“终于可以知道建文帝到底是烧死了还是跑了。哎,你说他是做道士去了还是跟郑和出国去了呢?对了,朱棣应该是一个很帅的皇帝吧?嘿嘿,我要把他画下来,让琪玉羡慕死我。” 建文帝是哪个,我不太清楚,但是看见零这么开心,我心里也仿佛蘸了蜜糖。我故意恼她:“秦大博士到底是去作研究的呢,还是去参观美男?” 她笑意盛满酒涡:“怎么,吃醋啦?既有美男在侧,我怎么会去看他人呢?好啦好啦,司徒教授,你可别不带我去哦。” 明天将是我研的“流云一号”正式启用的日子,我和零是第一批正式乘客。拗不过醉心历史研究的她,我只能亲自护送她去公元1403年。 下面一则笔迹非常潦草:10.22虽然经过数十次试验,“流云一号”终究遇上了未知因素,中途仪器紊乱,指针无规则摆动。我和零虽然安全到达,但我唯恐有误。看来要检测流云了。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司徒炽和秦零原本打算去明朝搞历史研究,没想到中途出现故障,来到了两百年前的玉德国。我匆匆翻看下去,一目十行。 看到零失望的眼神,我很难过,更加让我无法启齿的是:我们流落到了一个异次元空间。我们完全不清楚这个空间与我们的世界的位相,回家无路!而通讯系统已经损坏,流云出现了故障。 零生性乐观,她已打算开始考察这个所谓的玉德国。她还劝慰我,让人生换个活法未尝不可。 她说的没错,当我们是神仙的那几个江湖人非常有趣,我打算研究一下武功到底是什么原理。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修好流云,让零回家。 …… 流云上面还有一些仪器可以使用,我居然运用它们提高了我自身的身体机能。看见那些人诧异的眼光,我心中很得意,用他们的话来说,我算是天资神奇,现在已经是武林高手。我要让零也试一试。 我们已经无可避免地卷入其中。无论是哪个世界不管是什么时代,我都不能放任如此多无辜的生命白白牺牲。我希望能带给他们和平。 零不愧是历史博士,有了她的帮助加上我们现在的盖世武功,厮杀休止的那天会很快来临。 中间一些记录讲的是两百年前的浩劫,我大略地翻过。翻到他们的两个孩子出生以后,我仔细阅览:孟婕今天对我跪下,求我收她为妾。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我一直当作是妹妹的女子竟然心存这样的念头。我眼前浮现出孟緋的样子,他临终前瞪大眼睛对我说:“帮我……照顾好,我妹妹。”我起誓应他,他才放心闭眼。这个重视我过他自己生命的人,我不能负他,但是孟婕要的我给不了。今生今世,吾妻只有一人,我的零儿。 现世终于安稳,我遥望京都,那个人现在正在实现他的诺言吧。而我终于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流云被我们藏在无忧山。我开始偷偷去修复它,等到修好的那一天我再告诉零,她一定会很惊喜。 我现在确认,我被流云上泄漏的元素辐射了。我不能让零知道,她会担心的。 辐射比我想象的严重,我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常反应,在零面前撒谎隐瞒已经很难了。我该怎么办?我死了不要紧,可是零她一定会很伤心。她以前就常常说:“我不要你先死,不然留下我会更伤心。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如留下痛苦给你承担。我这个人可是很自私的。” 深夜我常常无眠。看见她熟睡的容颜,我心如刀割。零,我怎么会舍得死去?我怎么会狠心离开你。不愿不忍不舍啊! 头急剧地减少,左手已经有两个手指不能动了。下一步恐怕就是皮肤变得干瘪,未老先衰。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能拖到几时。但是我不能让零看见我这个样子。她会很痛心,而我亦不能留给她这样残忍的回忆。我更怕她会做出傻事。 我只好让孟婕帮我。 戏演得很成功。看见零伤心愤怒的眼神,我心痛得无以复加。震惊过后,她只是冷笑了一下,问我:“说好一生一世对一人,为何而今心与旁人?”我的心犹如滴血,却只是拢好孟婕的衣衫,故作平静地说:“现在婕儿已不算旁人。” “好,那么我算是旁人罗?真是抱歉,我这个旁人打扰了二位的兴致。司徒炽,二女侍一夫你是万万别想。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要她还是要我?” 我努力平静一下心情,硬起心肠对她漠然道:“这些日子的事情你心里不是不清楚,你不过是装傻罢了。如今事情挑开,我无妨对你说:她,是一定要留下的。你,欲去欲留,悉听尊便。” 零的脸全白了。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却转瞬即逝。她回头便离开了。 我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重重倒下。孟婕扑上来扶住我,她哭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秦姐姐也很难过。老天为何不让我替你受苦?” 零,我知道,你已决定离开。或许你会痛恨我的背叛,可是时间终会抚平伤痕。我宁可你恨我,开始新的人生。也不能让你的青春荒芜在我死亡的阴影中。 零,我没想到你竟决绝如此。你带走了佳儿,却没带走半分财产。我开始后悔,我会不会逼你太狠。可是看见我已经无法动弹的右腿,我用易容术也无法掩饰的皱纹,我又倍感庆幸。 零儿,恨我吗?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是我希望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啊…… 日记看到这里,我早已泪眼模糊。这样深的爱,这样浓的情,为何只能以恨来结尾?世间爱恋,就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怎么了?芷萱” “月翡?”沈默和春雨关切地问道。 我摇摇头,说声没事,继续往下看。 我知道零已经创立了逍遥派,我稍感安心。我的事情只有孟婕和大长老知道。我安排好无忧宫内所有的事情,将茴儿托付给大长老。我打算一直在无忧山隐居,尽我最后的能力修好流云,然后,静静地死去。茴儿,佳儿----回家。零,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道:零,这个墓室是我按照我们当年设计着玩的图稿修建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倘若你来了,倘若你见到了这本日记,那么你一定明白了我。 或许你不再恨我,或许你还是会恨我。但无论如何,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这一生娶你为妻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没能和你白头到老是我最遗憾的事情。 此生永远都记得我们相逢的那个夏天,你在紫藤花下回眸一笑,便摄走我的魂魄与相思,一生一世。 这一生情未尽,愿你能许我来世! 爱你的炽,绝笔。 日记本上越往后越是泪痕斑斑,我的眼泪也流个不停,唯恐弄湿了纸张,只得不停地抹眼睛。 却见最后一篇日记后写着:爱你恨你,此生无悔;想你怨你,仍要来生。司徒炽与秦零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妇,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笔迹较之前清秀隽永,想来是秦零写的。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生死相依,庄生晓蝶。”柏汐云曾告诉我,这是宝物的秘密。原来这宝物就是时光机器“流云一号”。 地宫之墓室(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字太多了恐怕大家看得太累搬了一半到下一章日记中飘落一张纸。我捡起来一看,上面详细说明了操作“流云一号”的步骤。原来那件衣服是防辐射用的。上面还写着:零,流云我已修好。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希望你喜欢。你只须按照步骤操作即可,我已经设定好一切数据。你知道的,我们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多少年,就必须返回到我们离开时的多少年后。我不知你会不会来,何时会来,所以time一栏你按实际年数调制好。这一点要牢记,不然时空局是不会放过你的。流云离开山洞后,整个地宫会封闭,将永远不会再打开。回去后代我向大家问好。岁月如梭,造化弄人,不知当年一别竟是诀别。我想你,想念大家。一路平安! “秦姑娘,你看了半天,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何奇石按奈不住,眼睛亮闪闪得盯着我手上。 “不过是司徒炽的一些生平记录。” “哦?果真?”他的语气中满是怀疑。 我将日记中讲平息武林浩劫的那一段翻给他看看,然后立刻收回。他抬头看我,我平静道:“因为后面讲的是司徒炽和秦零之间的个人恩怨,是无忧宫和逍遥派的家事,不便与外人道。还请见谅。” 何奇石不甘心地瞟了一眼石门里面,问道:“那宝物究竟是何物?” 我咬牙道:“这个东西与你们大家都无用。其实司徒炽、秦零并不是所谓的神仙,他们和我一样,来自于……”我的话还没说完,沈默忽然身体一阵摇晃。我赶紧扶他坐下。 “他怎么了?”何奇石讶道。 “他中了血玲珑。”我揪心地说,瞪了一眼慕容雪朱,“你们慕容家没一个好东西!沈默没迁怒于你们慕容家任何人已经是你们的大幸,你们还要杀他!哼!” 慕容雪朱恐是哭累了,木然道:“是她?哼,她现在把沈默当成杀母仇人,当然不会轻易罢手。” 何奇石道:“血玲珑在下听先父提过,是南疆的一个巫蛊之术。必须以血相养,否则宿主会血尽人亡。” “以血相养?你的意思是那个东西有血喂饱就可以了吗?别人的血也可以吗?”我急切地问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用匕划开左手掌心,鲜红的血一涌而出,沿着掌心落下。沈默已经昏迷。我将手放在他的唇上,让血滴落。 “圣女!”春雨急了,“让属下来,你快住手啊!” 其余几人也都吃惊地看着我。何奇石摇摇头,脸上有些动容:“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他这样做。” 沈默的脸色现在比纸还白,嘴唇是乌青色。我急得眼泪直掉:“为什么他还没反应?沈默,沈默你不能死啊!”眼泪滴在掌心,和进了鲜血中。 “咳咳咳。”沈默似要醒来。我连忙收手,将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因为他如果知道我这样做,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春雨立刻将我的手包扎好。 沈默睁开眼睛,看见满脸泪痕的我说:“你怎么又哭了?”我将左手藏在身后,说道:“你刚才昏过去了,我很担心。” 他怔了怔,神色有些疑惑、诧异,他低头思索一下,瞟了一眼众人,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将我的左手拉到眼前。他看见那渗血的伤口,厉声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他的表情如狂风暴雨袭卷过一般,阴沉愤怒。我一惊:“没,没做什么?” “你是不是给我喝了你……你的血?”他怒气沉沉地说。 “月翡!”春雨竟在一旁忍不住哭起来。 沈默捏紧我的手腕正要说什么,忽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双目紧闭似乎很痛苦。我吓得不知所措,看着所有人大喊:“他怎么会这样?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他的呼吸非常的急促。我去扶他,他忽然直愣愣地瞪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的目光有些迷茫,里面隐雾缥缈。接着他开始打坐运功,闭目养神。 “血玲珑除了吸血还有其它危害吗?”我问何奇石,心中忐忑不安。 “血玲珑不会这么快要他命的,你放心吧。”他对我说,眼眸一转,“姑娘刚才的话,可否说完呢?” 我看着沈默,脸色仿佛有点血气了,被他冷不防一问,愣了一下:“什么话?” “你说司徒炽、秦零和你一样。”他紧紧盯着我。 “哦,我是说他们和我一样来自外邦,你们不知道的一个国家。石门里的宝物不过是可以令我们回家的一个特殊的物件罢了。” 何奇石一怔:“回家的物件?” “来去路茫茫,唯有靠那个东西,我们才能找到回家的路。”我叹息道。 “你胡说!如果是那样,慕容青云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何奇石冷冷道。 “哈哈哈,那是因为他以为里面的东西可以助他夺取天下。在司徒炽和秦零的眼里,武功、权势、名利、财富,哪一样能重于回到自己的国土?所以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可笑凡夫俗子用自己的妄论去揣测,以为里面是什么武功秘籍、金银珠宝或者神兵利器。差矣,差矣,差矣!”我重重说道。 “茴儿,佳儿----回家。零,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我将这一则日记给何奇石和慕容雪朱看了看。他们脸色都一暗。 “爹!”慕容雪朱哀怨地喊道。 “慕容姑娘,那个东西对于你爹来说没什么用处,即便是放在他眼前,他也没法子弄。他进去已经一两个时辰了,恐怕凶多吉少。” 慕容雪朱颓然地坐下。我忽然有点于心不忍:“我可以让你进去看看,保证你不会中毒,但是你要答应我,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不要乱摸。否则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你的母亲和弟弟也都活不了了。” 她眼睛里闪出希望的光芒:“我,我真的可以进去?” 我点点头,拿出那套紧身服:“你穿上它就可以不怕里面的那个毒了。” “这件衣服可以避毒?”何奇石问道。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变了,现在的他恐怕已经不是芸娘深爱的那个石郎了。城府极深。 “这件衣服只对里面的那个毒有效,其它任何一种毒它都无法抵抗。”说完,我带慕容雪朱进了秘门,让她换上衣服。这件衣服里面只能穿着贴身内衣,她虽十分羞涩,仍义无反顾地穿上。头拆开,从头到脚全身都裹在里面,还有一个轻薄透明的面罩把脸遮住。最外面再套上一件她自己的衣服。 她这样怪异的打扮吓了众人一跳,使得他们的心中更加不安。慕容雪朱看了一眼何奇石,毅然走进了开启的石门。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墓室里的人都很焦躁。那三个黑衣人和何奇石不住望向石门。沈默睁开眼睛,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血丝,显得很透亮。他低声问我:“你为何让她进去了?” “他们终究父女一场。” “你就不怕……” “嗯?” “那里面的东西被她拿走吗?” “呵呵,她拿不走的。”我笑笑,自信地说。沈默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恐怕是觉得我太大意了吧。 “怎么了沈大哥?” 他欲言又止,担忧地看向石门,神色有些凝重。 慕容雪朱终于出来了。三个黑衣人围上去,望向她身后。“主上呢?”他们急切地问道,掩饰不住惊疑。 她取下面罩,失魂落魄地说:“我拉不动他,他,他……呜呜呜,爹!” “他到底怎样了?宝物呢?”何奇石劈头盖脸地冲她嚷道。 “他坐在一个奇怪的东西里面,已经……已经去了。我想背他出来,可是,可是我扳不开他的手指,我……我想他也许不想离开,就让他守着一心想要的宝物吧。” 慕容雪朱换好衣物,将防辐射的衣服还给我。她双眼通红,诚挚地说:“谢谢!” 一个黑衣人道:“小姐,主上真的……” 慕容雪朱点头,“哇”的一声,扑到何奇石怀里哭起来。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春雨在我身边犹豫了一下,问道:“月翡,里面的那个东西可以让你回家?你不去拿走吗?” 我苦笑一下:“司徒炽说,如果那个东西被移动,整个地宫就会关闭,永远也打不开。” “啊?”她吃了一惊。 我望向石门,那里就是回家的路,我可以再见到爸爸妈妈,可以回到想念的校园,可以见到苏凌、老妖、未薇……我的眼泪静静地流下来。这一刻,我疯狂地想念亲人和朋友,脚步不自觉地走向了石门。 “芷萱,小心!”沈默喊道,拉住我。 我清醒了一点,看看石门,看看铁环,咬牙道:“将铁环右转。” 墓室之中,所有人都看着我。沈默站着不动:“你不想回家了吗?” “就算您们能从这里出去,我也不能对墓室外的人弃之不顾。柏大哥,楚皓月,夏荷,秋芹,冬雪,每一个人都不能因为我而失去生命。”我缓缓说道。“流云一号”也许是我最后的希望,可是我不能自私到无视于别人的生命,何况他们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爸爸妈妈,对不起了,请原谅女儿的不孝!来生让我再做你们的女儿吧。“沈大哥,右转吧!”我决绝地说。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将铁环向右用力扭动。石门缓缓关闭,接着石门后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沉到了地底。我不自觉抓紧了手指。慕容雪丹跪在地上,哀伤地念叨着:“爹,女儿不孝,您走好。” 声音停止后,墓室里又开启了一道门,想必是出去的路。墓室外也传来了阵阵声音。不一会儿,慕容雪丹和一个黑衣人走进了墓室。他们诧异地看着我们。慕容雪丹道:“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刚才真是奇怪。大姐,爹呢?你看他老人家没有?” “爹,他已经去了。” “去了?”慕容雪丹疑惑道,陡然怒起,抓住慕容雪朱说,“去了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快说啊!” “他已经中毒而亡,驾鹤西去了!”慕容雪朱扬起泪脸道。 “你胡说!”慕容雪丹“啪”打了慕容雪朱一个耳光,“你怎么能这样咒爹爹!” “二小姐,大小姐她说的是实话。”一个黑衣人低头道。 “爹,你在哪?爹!”慕容雪丹尖叫起来。 就在她的尖叫中,66续续又有一些人走进墓室。看来,正如司徒炽所说,铁环右转后,宝物消失,地宫里的通道都通向墓室,然后可以从墓室出地宫。 慕容冰枫扶着他母亲走进来,恰好见到慕容雪丹在尖叫。待他们向慕容雪朱问明情况后,痛哭不已。 春雨冷冷道:“你们倒是为他哭得伤心。他可是没把你们的命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慕容冰枫怒道。 “我说什么?我说实话!慕容青云说为了大业要牺牲你和你娘的性命。不信你问你姐姐。哼!虎毒不食子,我看他一点人性都没有。” “你住嘴!” 他们二人正在争吵不休,柏汐云带着两个黑衣人进来了。 “柏大哥!” 他看见我,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般,接着立刻大步向我走来。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低头直直地看着我。我看见他墨玉般的眸子里,清亮地映出我的样子。“月翡!”他终于喊道,狂喜般不住说道:“你在这里?你平安无事?你真的在这里?” “是的,我没事,你放心。”我仰头看着他说。 “月翡!”忽然又有人喊我,我扭头一看。夏荷扶着一个黑衣人过来了。 “夏荷?这位是……司徒靖!?”司徒靖怎么也进来了?入地宫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啊。 司徒靖看见我,眼睛亮了亮:“你没事吧?慕容青云给我服了药,幸亏夏荷姑娘,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这里。对了,你没遇到慕容青云吧?他说要用我们两个血祭。” 我将慕容青云的情况告诉了他。但是关于司徒炽的日记一事,我还有点犹豫,没有跟他说。我不想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他们和我是穿越而来的。 等待楚皓月等人的时候,我现沈默的脸色又变白了。于是我走到慕容雪丹面前说:“请你把解药交出来!” 她瞟了一眼沈默,冷冷一笑:“气色不错嘛!” “请你交出来!” “凭什么?我就是不给,我就是要看着他死。” “是不是他死了你就会开心?你告诉我!他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哼!” “算了,芷萱,你何必求她。”沈默淡淡说。慕容雪丹一听,更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我不求她。反正我们就快出去了,我帮你找医仙。” “恐怕到时候他的血都被吸光了,医仙也救不了他。”慕容雪丹斜睨着眼睛说。 “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把我的血给沈大哥。不就是一个吸血的巫蛊吗?我帮他养着!”我不甘示弱,大声说道。 沈默身子一凛,眼睛里满是震动和感动,他愣愣盯我半响,吐出一口气,自己摇头笑笑。 “你别不相信。我是说真的。”我很认真地对沈默说。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点点头,温柔地说:“我知道。”这份久别的亲密与温柔让我一怔。慕容雪丹见状,气愤地扭过头去。 柏汐云问道:“血玲珑?” 对了,他是医仙的弟子啊。我高兴地说:“柏大哥你快帮沈默看看,就是血玲珑!” 他替沈默把脉后,封住了他的几个**道,说:“暂时不会危及性命,但是要及时医治。我们要快点找到医仙。” 司徒靖虚弱地说:“等我恢复了功力,我可以用风云幻帮他逼出来。” 柏汐云点点头:“出去后,我帮你解慕容青云下的药。” 看来血玲珑可以化解了,我倍感安慰地看向沈默。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 慕容家的人带着剩下的黑衣人向地宫外走去。慕容二夫人的脸上除了哀伤更有一种冷峻。这个女人几乎和曲云裳斗了大半辈子,结果对手死了,她们争夺的男人也不在了。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 楚皓月、秋芹、冬雪也都到了墓室。大家相见,格外的欣喜。楚皓月走到我身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冬雪趁他不注意,悄悄对我说:“其实楚公子路上可担心你呢,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 我们这边的人到齐了。大家对着棺木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一起向地宫外走去。路上我将司徒炽、秦零的事情大概地给他们讲了一遍,但对他们从未来穿越来这一点有所隐瞒。 司徒靖叹息道:“原来当年竟然是这样一个故事。” 我说:“棺木里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秦零了,怪不得我们逍遥派找不到她。”说到这里我想起来,秦零在司徒炽死后烧过一个尼姑庵。而司徒靖说过,司徒炽娶的第二个老婆在他死后遁入空门,那么那个尼姑庵应该就是孟婕所在的庵堂。不知当时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秦零进入了墓室,最终得知了真相。 又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选择回到未来,而是抱着司徒炽的骨灰坛长眠在一起。可叹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虽然有过苦涩,但结局也可告慰人心。 地宫里的东西我一件都没有拿走,全部放回原处,就让它们伴着它们的主人静静地留在地宫吧。 青山绿水 作者有话要说:当我们从地宫出口出来后,断龙石恰好落下。一阵飞沙走石,我们立刻逃开,地宫的出口被泥土石块掩埋。我们几个拍拍身上的灰尘,往前走了两步,全都愣住了。面前,漫山遍野全是士兵。明晃晃的盔甲和长矛大刀照得我们几乎迷失方向。 我们纳闷地继续向前走,却看见慕容家的人被士兵包围在一个人圈中。另一厢有人遥遥喊道:“楚将军!”我们循声望去,却是司空星。他一身官服,看上去比平时更为庄重。他在看清我们之后,原本紧张不安的脸色一下子神采飞扬、喜气盈盈。而他身边一个穿着深色紫绡衣、白色轻裘的人则向前快走了两步。楚皓月见状,立刻飞奔过去,跪地参拜。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原来是皇帝!我纳闷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正思索间,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上来宣旨,说皇帝要留我们小住几天。既然是皇命,那我们还是遵守吧。不过我总觉得刚才皇帝向我们这边瞟过来的那一眼,包含着一种阴沉的怒气。我摇摇头,可能是上次见他留下了阴影,多虑了吧。 我以为我们会返回楚庆居住,没想到无忧谷中矗立着几个类似于蒙古包一样的大帐篷。这下正合司徒靖的意,柏汐云帮他解掉慕容青云下的药以后,他开始配合山谷里的温泉恢复功力。随军的御医带了不少珍奇的药材,柏汐云用它们帮沈默压制巫蛊,两天后司徒靖恢复了功力,开始帮沈默祛除血玲珑。 就在他们疗伤的这三天,慕容家的人被关押了起来,还频频被带到那个最大的帐篷里。我寻思着,可能是皇上正在考虑如何处置他们。说起来他们毕竟是皇亲国戚。 我想找楚皓月问问情况,可是这几天几乎看不到他人影,只得瞅了个空子找司空星问问。司空星这人见人总是三分笑意,或儒雅,或含情,或戏谑。今天的他却眉头微皱,表情严肃,只是眼波中有说不清的几许动荡,仔细品味起来……像是想说不能说带有几分同情的意味。让我有一点莫名。从他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是,皇上正在考虑如何处置他们。慕容青云或者应该说东方启明的子女身上不管怎么说都流着皇族的血,对于东方启明的背叛他们虽然参与了,但毕竟是不知情在先。瑞王东方启明已死,皇帝也不想做得太绝,但又恐留有后患。杀与不杀,均在天子的一念之间。 我肃容道:“请你和楚皓月尽量劝劝皇上,不要取他们的性命。毕竟他们从血缘上来讲也是东方族的人。他们遵循父意,也是无可奈何。其实,慕容冰枫这个人真的还不错,和他母亲姐姐完全不同。” 司空星深深瞥我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呃?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飘然离去。 “皇上要召见我?”听完太监宣的口谕,我大愕。 “是,秦小姐,请!”太监前面带路,我有点不安地跟过去。柏汐云他们三个不在,春雨等想跟着我过去。谁知太监身后的两个侍卫拦道:“皇上只召见秦小姐。”我回头对春雨她们点点头:“放心,没事的。”心里却是越的不安了。 两排士兵执戟肃立在帐篷前面。从他们中间走过,心情变得紧张,皇上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一个小太监高声宣呼后,帮我打起帘子。我走进去,穿着明黄龙袍的皇上正坐在一个大案桌后低头看着什么。旁边一个鹤嘴香炉正烟云袅袅,地上铺着四合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 “民女秦芷萱参见皇上。”我跪拜于桌前。 久久无声,我的膝盖都硌疼了。我悄悄抬头一看,一对威严的眸子正冷冷瞪着我。我心中一凛。 “哼!好大的胆子,敢自己抬头?”他缓缓说道,语气不怒而威。 “不知皇上召见民女所为何事?”干脆我就直话直说了。 他瞪我片刻,低头看着手上的奏章说道:“慕容青云真的死了?” “是。” “你亲眼所见?” “民女并未亲眼所见。但是据当时的情形来看,慕容雪朱没必要骗我们。更重要的是,慕容青云进入的那个房间内有……剧毒,没有穿特殊衣服的人进去必死无疑。而且,那个房间最后沉入地底整个地宫也被完全封闭。所以我想,就算慕容青云没有被毒死,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他冷笑一声:“是谁同意你们把宝物毁掉的?你可知道那是我玉德国的国宝?” “回禀皇上,如果不毁掉宝物,我们大家都不可能从地宫内出来。我想人命应该重于身外之物吧。” “住口!”他“砰”地将奏章往桌上一扔,“如果不是你,月屺就不会进地宫。如果不是他进了地宫,你们这些人就算死一万次也比不过国宝!” 我咬咬嘴唇没有说话。他却似乎越说越生气:“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他!他居然敢为了你炸我们玉德国的龙脉!”他浓眉紧皱,气得用手直拍桌子。 我吓得一抖:“呃,龙脉?没有啊,他就是在山边炸了一个缺口。” “哼!他明知道无忧山是我们东方家江山的龙脉所在,居然还敢乱来。”他的目光中有震怒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所谓的宝物和龙脉都只是传说。皇上勤政爱民,自然江山万万年。”我认真地说。 “朕不听你说这些!看在你曾经揭穿瑞王阴谋的份上,朕饶过你们这几个人。但是你必须永远不得进入京城,再也不许和月屺见面。” 我怔了怔,看向皇帝。他五官深邃,眉目俊朗,和楚皓月有几分相似。眼睛里却是比楚皓月深沉数倍,冷淡数倍。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以为我不愿意,冷哼一声:“你不要以为仗着他喜欢你,你就可以要求他向朕提出退婚。朕告诉你,就算他退婚,朕也不会让他娶你。你就死了这份心。” “退婚?”我一愣。 “你不知情?”看见我的神情,皇上问道。我摇摇头。 片刻后,他叹息一声,语气有所缓和:“朕那弟弟对你用情甚深。可是朕不能让他娶你。他今天可以为你炸龙脉,不知明日还会为你做出什么。” “皇上,他不是不在乎东方家的江山。他一直在努力,为的就是能好好帮助您守护国家啊。”我急急说道。 “朕知道。”他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个微笑,几乎微不可见。接着他又肃然说道:“月屺的母妃曾经是朕父王最爱的妃子。” “嗯?”突然转换的话题令我有点错愕。 “但同时也是父王最恨的女人。所以他将这份恨转移到了月屺的身上。自从箫妃走后,父王一天比一天冷漠,渐渐的连国事也不理了。朕是担心,月屺他和父王一样,将一颗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是危险的!朕不能让月屺重蹈覆辙。所以,你对于他越重要,朕越是不能让你们在一起。” 楚皓月的母亲居然会是先帝最爱的妃子?我还没想明白,帐篷外忽然传出一阵喧闹的声音。我听见楚皓月在喊:“让我进去!”似乎是有很多侍卫在阻拦他。皇上也听见了,他却一动不动。 “皇上!”楚皓月一把掀开帘子,冲了进来。后面的侍卫欲冲进来,皇上看了一眼一个老太监,那个太监就对侍卫们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芷萱,你有没有事?”他一看见我,立刻冲过来。一脸的担心。他向我伸出手,急急忙忙上上下下地看了我几眼,扶我起来。跪得时间太长,我的腿已经麻了。还没站起来,就跌倒了,他一把将我抱在怀中。“芷萱!”他焦急地喊道。 皇上将一本奏折“啪”地一摔:“她能有什么事?你就这样信不过朕?” 我忙道:“我没事,就是跪久了腿麻了。” 楚皓月松口气:“皇……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把我支开来找她,我是有一点担心。”他低头看看我,“皇上,秦姑娘现在不舒服,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皇上瞪着他,挥挥手:“都下去吧。” “是!”楚皓月抱起我离开,我欲推开他自己走,可是他却紧紧不放。 我以为他会送我回我的帐篷,谁知他却将我抱入他自己的帐篷。“哎,送我回我的帐篷吧,我真的没事。”刚才被他抱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羞得无脸见人了。 他将我放在一张卧椅上,替我轻轻捏着小腿。已经麻木没有感觉的腿渐渐刺痛起来。我不禁呲牙咧嘴地呼痛。“现在已近冬日,地上寒气重,我帮你把寒气推出来,晚上再让御医给你准备两帖药。”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贵呀。” “皇兄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沉默数秒:“其实,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一下慕容青云的事情。” “哦。” “那个,皓月,你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吗?” 他手上停了一下,继续替我揉着,说:“以前不知道,现在了解了一些。”他苦笑一下:“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依稀记得一点,只记得父皇和母妃的笑脸。可是后来父皇那般待我,我以为那些只不过是我的想象。没想到,父皇他曾经是真的很宠爱母妃。而且会爱到生恨。”他深吸一口气:“我的母亲是一个江湖女子。据说当年她抛弃了父皇和我,离开了皇宫。” 啊?我剧震。楚皓月的母亲居然是一个江湖人。这恐怕也是皇上不允许他娶一个江湖女子的原因吧。 “芷萱,我真高兴,你还戴着玉环。”他看着我腰间的雪花玉,嘴角泛起笑容,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自得。 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竟然莫名地**了一下,心头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 回到帐篷,柏汐云、司徒靖和沈默已经回来了。沈默的血玲珑已经被逼出体外,他只需休息两天就能恢复功力。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他们问我皇上找我干什么,我只说是问一下慕容青云和宝物的事情。 四个丫头和我在一间帐篷休息,晚上睡觉的时候,春雨问我:“月翡,离开无忧山,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然是先回家看看孩子们啦。哎呀,皇上不是“诶?”其余三人诧异得大叫起来。 “啊?误会误会,我腿麻了不能走路,所以他才抱我的。”不知怎的,我有一点心虚。 “不是吧月翡,那沈少侠怎么办啊?”秋芹睁大眼睛说。 “你们两个都乱讲,月翡自然是要跟我们一起回逍遥谷的。”春雨不高兴地说。 “我倒没打算先回逍遥谷……”我话还没说完,春雨急忙道,“那护法怎么办?” “诶~~?”另三人又大叫起来。春雨自知失言,赶紧低头不说话。 夏荷将她们三人一一打量一番:“哼,好啊你们三个。话说女生外向,果然如此。你们三个要把我们圣女推给男人啊?哼!我说,怎么你们都有支持的人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既然如此,我就……我就支持司徒靖!” “啊?”大家又是一愣。 “月翡,司徒公子不错的,无忧宫如果和我们逍遥派重新结为一家,也是一段佳话啊!”夏荷的眼睛闪闪亮,似乎为这个主意感到很兴奋。 “月翡,还是楚将军好!” “不,沈公子好!” “……” 任她们吵成一团,我将被子捂住耳朵,翻身睡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没有惊动她们,一个人悄悄出去走走。心中有一些迷茫,心情有一点低落。不知不觉,沿着山路走到了山顶。清晨的山林中,偶有鸟儿清脆的鸣叫,除此外看着天空的疏朗的星星,连空气似乎都很宁静。 我站在山顶,眼前一片开阔。越过青山绿水,极目远方,天地交接处,隐有城楼飞瓦。那就是楚庆城。我不禁回想起当初从无忧山到楚庆的日子,眼前闪过一幕幕往事。就在我沉浸于回忆中时,身子忽然向前一倾,整个人从山顶飞了出去。 呼呼的风声从我耳边吹过,身体一直下坠。第一个念头闪入脑海:有人推我!就在我手足无措,心慌跳不已、绝望的时候,身体忽然停止了下落。我怯怯地睁开眼睛,一双笑眼正看着我:“不用担心。” “沈默!” 他一只手拿着剑,剑**山石中,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抓紧我。” 我将手环住他的脖子,他用力一蹬,我们便向上面飞去。我看着他,胳膊更加用力拥住他。如今的我,也只能在这个时候与他如此的接近。或许是刚才回想了很多在楚庆的事情,他放下我的时候,我仍有些怔怔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芷萱,芷萱。你是不是受惊了?”他探寻地看着我。 “嗯?哦,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早上起来练功,看见你在这边,想过来找你。谁知刚上来,就看见一个人将你推下山。”他脸色一沉,握紧流采剑。 “那个人呢?你看清是谁了吗?” 他摇摇头:“我要跳下去救你来不及抓他,他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 我将目光投向山谷。皇帝他们通过挖地道进的无忧山,进山后就将慕容青云剩余的部下全抓了起来。如今这山中想要我命的,还能是谁呢?我盯住那个最大的帐篷。他终究还是对我放心不下吗? “算了,追究也无意义。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我和他坐在山坡上,看着朝阳渐渐升起。 “芷萱,没有了那个宝物,你就回不了家是不是?”他忽然问我。 “是。”我缓缓点头。 “那你是不是很难过?” “不能再与父母相见,的确令我很难过。可是……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可以回去的话,我又该如何选择。”因为对这个世界,我的心中也有牵挂啊。我看着他,他也侧过脸看着我。我们的视线就这样相遇,安静地交织在一起。不,沈默,不要那样看着我。我会沉溺在这一刹那的温柔中。误将你的同情以为是感情。 “沈默,离开无忧山之后你会去哪里?” 他微微一怔,眼睛里光华一闪,慢慢说道:“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办一件事。” “哦,然后呢?回不回冥玦教?还是去找穆剑亭?”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自由不好吗?你不是曾经对若梅说过‘为自己而活’吗?” 我点头:“对,为自己而活!” “至于穆剑亭,”他苦笑一下,“我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你是在计较他当初想杀你父亲的事情吗?” “不!”他摇摇头,“我在意的是,他居然为了报仇而对我施用牵魂术,让我……”他瞟了我一眼,顿住不语。是啊,穆剑亭对报仇执着到了鬼迷心窍的地地步。不论是哪一个人,都不能忍受别人用这种方式来控制自己。 “那,卓姑娘怎么办?”鬼使神差,我竟然问出了这句话。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太唐突了。他定定看了我一眼,眼睛清亮。我被这一眼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觉得似乎被他看见了心底的小心思,脸上一热。我连忙说:“呃,因为我上次听穆大叔说要将卓姑娘许配给你,而你现在大仇已报,所以……” “所以我就该去和她成亲是吗?”不知为何,他的眼底有一些怒气。 “卓姑娘,人、人很不错,漂亮聪明,落落大方。”我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女子。 他叹口气:“她虽然是穆剑亭的义女,但其实我和她并不熟悉。这些年她为了帮助穆剑亭追查我父母的事情出了不少力,我很感激她。但是……”他转头看看我,“但是我现在……”他忽然喃喃道,“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我虽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感受得出他的语气很惆怅,一时间也触动了自己的心思,不免也有点情绪低落。眼前的这个人,终是要离开我了。我侧脸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眉目英俊。熟悉的容颜就在我面前,可是……我突然觉得很心酸,失去了父母朋友,连他,我也要失去了。离开无忧山之后,他就会云游四海去了吧。我和他,终于要像两条交叉线那样,渐行渐远了么?不,我好不甘心啊。一时冲动,我脱口而出:“让我抱抱你好吗?” 他身子一凛,安静的眸子变成一泓深潭,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他慢慢向我伸出双手,我靠近他,紧紧抱住他。他亦抱紧我的肩头。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很安心,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一片温暖。再见了沈默,就让我最后一次拥抱你吧。 忽然一双银丝蟠龙靴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心头一凛,却没有动,片刻后,那人转身离去。风轻轻吹动我身上的配饰,玉环叮当微响。 山下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我们沐浴在晴空下的晨光中,微风送来淡淡花香。 情定玉水河畔(大结局) 从无忧山回到楚庆的红豆居已经半个月了。因为皇帝不让我去京城,所以我给孩子们写信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都很高兴地要回楚庆来,我就留在这边等他们。 无忧山一别以后,沈默就不知行踪。楚皓月领兵回了京城。柏汐云许久没回逍遥派总舵,回去处理一些事务。倒是司徒靖偶尔会来看看我。 这一日刚刚送走司徒靖,夏荷就笑着凑过来说:“怎么样,还是司徒公子对你好吧。你看什么沈公子楚公子,通通不见人影。我看你就跟他成为一对江湖眷侣,成就一段江湖佳话吧。” 我白她一眼:“什么佳话假话的,本少爷没兴趣,哼!”自从回来以后,我就常常男装打扮,带着四个美貌丫头招摇过市,惹得不少人羡慕惊叹。据说城内都称我为“红豆居的那位公子爷”,还说我风流倜傥,非富则贵,就连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是个个绝色。让我暗地里得意了很久。 “我去太白楼,你们有谁去啊?” “春雨去买东西了,我和秋芹还有事儿要办,你看冬雪有没有空吧。”夏荷道。 “啊?又去太白楼啊?我不去,成天让那些人色迷迷地看着,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挖了他们的眼珠就好。”冬雪小嘴一瘪。 “嘿!公子我宠爱你们,还把你们都惯成小姐脾气了!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我甩甩袖子,佯装要走,悄悄回,她们三个居然都没看我,各忙各的。哎,失败啊。我一挥袖子,自己出门去了。哼着小曲儿:“我比那春风还寂寥哇~” 太白楼到了,我上二楼,坐到临河的窗边,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小二,来二两白切羊肉,一碟煮花生,一盘水豆腐,再来一份水煮鱼。”我高声叫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殷勤答道。不一会儿,就送上了羊肉和花生。 我用筷子夹起一片白切羊肉送入口中,仔细品味,满足地赞叹:“淡而有味,醇鲜绵绵,入口即化,真是极品啊。” 一壶酒忽然放在我的面前,有人说道:“如此上品的白切羊肉,怎么能少了陈年花雕来配呢?” 我抬头一看,惊喜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卫青平眼睛弯弯,俊秀的脸庞上竟然有一种邪邪的笑容:“教主有令,让我请你去见一个人。” 我一抖:“姬昱焰?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哈哈哈,你放心好了,是教主夫人想见你。” “教主夫人?秦无棉?她已经跟你们教主和好啦?”我高兴地说,卫青平点点头。 姬昱焰和秦无棉就在楚庆城。秦无棉髻轻挽,一身朱砂锦衣,与玄色大袍的姬昱焰非常相衬。 她看着我笑道:“其实今天请你来,并不是我的意思。”说着,轻轻瞥了一眼姬昱焰。 姬昱焰有点不自在,咳嗽两声:“其实啊,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讲讲虚瑀神功。” 虚瑀神功?关我什么事情啊?我又不打算练这个。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还是我来说吧。”秦无棉微微一笑,姬昱焰则松了一口气。 “萱儿,事情是这样的。你和沈默的事情,我们都听吕施施讲过了。你姬叔叔他看着沈默长大,对他十分了解,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而我们俩又都很喜欢你。觉得你们二人是真真般配。何况之前,你们也是情投意合。所以,我们不忍心看着你们就这样散掉。我和你姬叔叔分别十几年,虽然有幸还能在一起,但难免留下遗憾。萱儿,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原谅默儿。两个人能恰好彼此喜欢,是需要前世修得许多缘分。那个虚瑀神功,是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性格的。当年我就是因为他变得冷漠暴躁、疑神疑鬼才离开他的。”她剜了一眼姬昱焰,后者尴尬地摸摸鼻子。她继续说:“默儿会喝下忘情水,绝对不是因为他不爱你了。正是因为他爱你,才会那样在意你的事情,加上虚瑀神功已令当时的他变得急躁易怒,所以他才会冲动之下喝下药水。而且,我还怀疑,说不准穆剑亭也对此事推波助澜。” “穆剑亭?”我一愣。 “那个人一心想为他师妹报仇,把沈默当成复仇的工具了。所以他不希望沈默在那个时候为儿女情长所困,因此很有可能会用牵魂术影响了他。” “啊……”我哑然。 “萱儿,沈默十岁入我冥玦教。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他有勇有谋,对朋友情深意重。论起武功,在当今武林也算赫赫有名。西北十三鬼宿、大漠双狐、邪神一笑天通通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哪一战不轰动江湖?我们冥玦教不知多少女弟子对他芳心暗许。可是他从没动心,只对你死心塌地。为了你不惜牺牲性命。萱儿,那一日不是我拦住他,他早就跳下悬崖去陪你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他吗?”姬昱焰盯着我说。 敢情这两位是做媒人来了?我叹息一声:“我的确怨过他为什么要喝下忘情水,但终究是我不对在先。如果不是他喝了那水,我可能还不懂得拥有和失去的含义。我怎么可能还怪他呢?只是,现在是他忘了我,已经不爱我了。” “胡说!”姬昱焰忽然厉声道。我一愣。“他已经去凌霄谷找医仙要了忘情水的解药。” “啊?”我心头一惊,心脏怦怦怦乱跳起来,“他不是说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秦无棉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那个时候的他,人都不是沈默了,说出来的话你还较真?” 我的眼眶一热:“是他自己决定去找医仙的吗?” “当然啦,傻孩子。”秦无棉温柔地一笑,“华家堡的比赛刚刚结束,他一举夺魁,为你夺得了那件金丝软猬甲。” “为我?” 秦无棉取出一个包袱,递给我:“这是他让卫青平转交给你的,还说不能说是他送的,打算假托我的名义呢。还好被我现了。”我打开包袱一看,是一件金光闪闪,全是倒刺的小背心。 “这,真是他给我的?”我不敢相信。 秦无棉一笑,飘向姬昱焰的眼神竟有些妩媚:“当年沈思傲为了夺得那株天山紫雪莲送给梅婉华而参加华家堡大赛,还打败了你。没想到他的儿子也和他一样,是一个多情种子,也这么懂得怜香惜玉。” 姬昱焰脸色一沉:“哼,什么啊,当年是我让给他的好不好。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嘛。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他夺走?” 秦无棉掩嘴一笑:“萱儿,快去吧。他在玉水河畔的观水草庐。” 我心头一跳:“沈默?” “不错。是我把他骗去的。那小子只敢默默看着你,跟他以前一样傻。”姬昱焰摇头道。 “谢谢你们!”我一阵风似地离开,心中雀跃。 冬日的玉水河畔,树木凋零,可是那些纷杂的树枝远远看去又别有一番韵味。水流轻淌,渔船悠闲地靠在岸边,四周一片宁静。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草庐前面,他面对着玉水河,身影被波光粼粼的水面衬托得让人觉得似乎不那么真实。 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一些了,慢慢走到他身边。他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诧异道:“怎么是你?不是姬教主……” “他不会来了。他……他是特意把你骗过来的。” 他一愣,嘴角渐渐泛起笑容:“你最近还好吗?” 我把金丝软猥甲放到他面前:“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青平他……他告诉你的?”他先是诧异,接着低声道。 “你为什么要特意去参加华家堡的比赛,就是为了得到这个,送给我?”我紧紧盯着他说。 他微微一笑,如春风吹开冰面,更像阳光折射在冰川上,耀眼得让我一时怔住了。“你那么懒,不学无术的,只靠一个轻功怎么能在江湖上闯荡呢?这件金丝软猥甲刀枪不入,一般的兵器奈何不了它,如果是别人用肉掌打你,你更不用害怕。它最适合你了。” “沈默……” 一时间,我们俩都沉默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去找过医仙呢?我猜测着他的心思,悄悄看着他。而他平静地望着远方,目光闪闪。 一群野鸭呼啦啦飞到河边,拱在河边的淤泥中找东西吃。他忽然道:“芷萱,对不起!原谅我那些日子对你的伤害。我不该对你讲那些冷酷无情的话,不该对你做出一些铁石心肠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我,那并不是我的本意。这些日子,我一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就心如刀割。”我愣住了,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叹息一声:“我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不会安心。”他的嗓子紧,我知道他很难过。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自责懊悔,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愧疚,让人不由得疼惜。他深呼吸一下:“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和以前一样,对你的心意----依然不变。”我心中一颤,心怦怦怦地乱跳,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和往昔一样的深情,仿佛全世界都从他眼中消失了只剩下我。 “我……”一开口,现嗓子像被黏住了一样,心脏跳动得似乎要蹦出胸膛。我顿了顿,低头道:“我的心意和那个时候说的一样,我喜欢你,还是喜欢着你。” “芷萱!”沈默激动地喊道,双手拥住我的肩膀。我匆匆抬头一看,他狂喜的脸上绽放着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光华闪耀,绚丽地散着幸福的光芒。我不好意思看他,只觉得脸上烧,复又低下头。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本想,这辈子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你……我从没奢望过你会、你会……”他欣喜若狂得有点语无伦次,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在我耳边喃喃低语,“芷萱,我回来了,我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回到了熟悉的怀抱。聆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失而复得的幸福淹没了我,一幕幕往事从眼前闪过,眼眶湿润了。经过那么多波折的我们,差一点就失之交臂,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幸而上苍怜悯,我熟悉的沈默回来了,那个外冷内热一心呵护我的人又回来了。消除种种顾忌和误会,我们不会再放开彼此。 冬日的暖阳温柔地照拂着我们,水墨画一样的玉水河畔,我们久久拥抱。红尘万丈,喜乐哀苦,因了爱我们才不寂寞,才不悲哀。也只有爱才能使我们在济济人世互相温暖。每个人都会得到他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我和他,注定会为爱相随,携手一生。 我抱紧他,感受这失而复得更加珍贵的幸福,心中一片清澈澄净。我微笑,心中有一个念头在回旋:每个人都会得到他的幸福,是的,会的。 番外 楚皓月之一生无悔 明嘉四年十一月,皇太后赐镇国侯之女林氏安国公主封号,收其为义女。 明嘉四年十二月,皇上昭告天下,先皇于乾德十五年失踪之第九子尚在人世,为避瑞王加害,化名为楚皓月。因平息瑞王叛乱有功,加封为睿王,赐府邸一座。 睿王的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坐南朝北,门庭气派。其间飞檐斗拱,流光溢彩,气势恢弘。路人看着鲜红大门上亮闪闪的63颗金色大钉和那一对汉白玉的石狮都啧啧赞叹:“真真气派!” 孙公公是皇帝赐给睿王的管家,之前是宫里的内务部总管太监。按说身为如今在朝廷炙手可热的睿王的管家,无数人巴结的对象,他的日子应该过得是乐呵呵的。可是他却常在无人处唉声叹气。这又是为何呢? 因为他的主子,本来深受皇帝宠爱,只要他留在朝堂,一定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更加有权富贵。只可惜他偏偏不喜欢待在京城,总是到边疆去做一段时间的督军,或者跑到洪水的地方去修大堤,再要不就是出任钦差到那些其他大臣避之不及的地方去。这样下来,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不在王府里。以致门前车马冷落稀。 而且自从和镇国侯之女退亲以后,这位王爷主子别说订亲了,就连一个女人都没收进王府。偌大个睿王府显得冷冷清清。关于这事儿,皇上那边已经问过多次了,可是主子心里怎么想的,他一个管家怎么会知道。倒是让皇上给训过好几次,说是伺候不周。唉,孙公公叹息,一年到头不见人影,谁清楚睿王在想什么呢? 睿王爷的贴身小厮伺剑正好从孙公公眼前经过。孙公公连忙喊住他,问道:“这次出门,王爷什么时候能回?” “这次是去江南那边办点事儿,应该不会太久。估摸着三个月吧。” 孙公公心头一沉,又是三个月!他嗓音尖尖的,细声道:“在外头好好伺候主子。万一主子有什么闪失,仔细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 孙公公瞧瞧左右无人,压低嗓音说:“主子最近……有没有看中哪家姑娘?” 伺剑一愣,眼神刹那间有点游离,苦笑道:“一年到头都在忙,主子哪有时间认识什么姑娘。” “你也不机灵点?!看见那好的,就给主子留意一下,制造下机会啊。” “唉哟我的爷爷啊,您老绕了我吧。上次就是听您的,主子大雷霆,没差点把我的皮给剥了。这种事情我再也不敢插手了。您老找别人吧。”伺剑急忙摆摆手,赶紧溜了。 孙公公看着伺剑的身影,摇头叹息:“主子这样,小厮也这样,这个家还怎么管哦。唉----” 秋风吹,落叶飘。孙公公悲凉地想,人老啦~,我还是告老还乡去吧。 伺剑骑在马背上,看着身旁的马车,想起了刚才孙公公的那番话,心头有一点沉甸甸的。世人都道王爷风光,又有谁知道他的苦呢?别人不知道王爷的心事,可是他知道。 王爷这样一年四季地忙碌,一是想为皇上分忧,另外也是想……忘记一个人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恨恨地想: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长得不如尚书家的乔小姐,身材不如侯府林小姐,偏偏这两个身世显赫的小姐王爷都不要,只想着那个一无是处的江湖女子。自从王爷打完仗,从无忧山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了。就算是封了王,赐了府邸,也没见到他一丝笑容。 车队出了京城,伺剑回头看了看。王爷最好的朋友是京城里的司空大人。只要是回到京城,这两位必定要一起喝酒。有一次,司空大人对王爷说什么“成亲”、“忘记”,惹得王爷大脾气,连桌子都掀翻了。看来有些话是绝对不能在王爷面前说的。 王府后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荷塘,夏天荷花开的时候,王爷会常常过去赏荷。有时候,他定定望着荷塘会微笑起来,有时候却又会看得伤感起来。这让伺剑很为难,不知道是该劝王爷多去赏赏荷,还是少去几次。后来把这事说给司空大人听,他沉默片刻后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劝他去看看荷花;心情好的时候,就尽量别提。”这一席话实在太高深,伺剑只好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 马车在官道上不急不徐地走着。东方月屺坐在马车中看着手上关于江南织造的一些官文。忽听外面一片嘈杂声,大多是女人的声音:“哎哎,是睿王的马车啊!”“睿王,睿王啊!”“嘻嘻,听说睿王还未曾娶妻纳妾啊。”…… 东方月屺放下手中的资料,突然想起秦芷萱曾经取笑他的一句诗,“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他微微挑开车帘子,果然看见许多村妇围在马车四周。接着她们爆出阵阵尖叫,有的居然昏了过去。 他放下车帘,不由得轻轻一笑。芷萱,如果你在,不知又该如何编排我了。他看看车内熟悉的摆设,一如当年。眼前依稀出现一个小厮打扮的俊秀少年,一会儿挠头想着诗文,一会儿用手托着下巴下着五子棋。那黑黑的眼珠时不时滴溜溜一转,显得无比的机灵聪慧,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灵动可爱。也许是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一点一滴进入了我的心田吧。 不过说起最初的相遇,竟然是被你害得变成一只裹着泥巴水的落汤鸡,还让你指着鼻子狠狠教训了一顿。或许正是你那番胆大妄为的义正言辞,让我对你印象深刻。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对你欲罢不能的呢?你的一颦一笑牵动着我的视线,你的模样在我眼中一天比一天美丽。别别扭扭的与你相处,待我明白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居然还没现你是一个女子。呵,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呢?那是因为,我爱你,不因为你是谁,不因为你是男人还是女子。我只是----爱着你! 心绪忽然有一点浮躁,东方月屺喝了一口香茶。幽幽的茶香使他稍稍平静下来。还记得相交未深时,在从楚庆回京的路上遇到一帮黑衣歹徒。我身负重伤,不愿意牵连一个无辜之人,于是佯装无事,故意气走她。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强压的一口血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我已不能提气运功,有些绝望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谁知片刻后她一阵风似地跑了回来,恶狠狠地说:“笨蛋!”“你别给我装恶人逞英雄了。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那一刻,心弦颤动。却不知你这个对同伴不离不弃之人,正是我羡慕沈默所拥有的那个红颜知己。如果我早知道你就是她,可能就少了那么多内心的挣扎,也不用跑到清风馆去荒唐那一回了。想到这里,月屺又微笑起来。 说起此生最快乐的日子,应该是带她回到京城以后的那段时光。她三天两头地行侠仗义去做什么“京城丫大侠”,被我揭穿后一副吃瘪的模样真让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后来,我听见她对钱嗣文说出那一番,小厮对主子情深意切的话,让我有一些意外,却又觉得很有趣。渐渐的,这样一个灵动可爱的人儿,我是再也放不下。她与小厮讲话,我不高兴,她和丫鬟笑闹,我也不高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那一天的荷花池,我做出了这一生最重要的承诺,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虽然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接受我的感情,但我以为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未来,总有一天她会全身心地接纳我。我们一起出游,一起读书,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都是甜蜜的快乐的,就连偶尔吵吵小架,在我看来也是别有情趣。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不会在一起,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我。就像那一天,微雨飘零,她举着一片绿色的荷叶,从田田连连的荷花池中分波而来,遥笑挥手,翠镯叮当。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生一世。 “王爷。”一声呼唤打断了东方月屺的回忆。 “何事?”他嗓音低沉浑厚,令马车外的士兵不自觉将腰又弯了一弯:“禀告王爷,河间县的情报到。今日是在河间县住宿还是到前面随郡的驿站去?” “将情报送进来。继续前进,去随郡的驿站。” “是!”士兵将一叠纸张递进马车。 东方月屺将那些情报放在桌案上,忽然现里面有一个小纸卷是用紫色丝线系着,他立刻精神一振,先拿起纸卷。他解下丝线,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十月初,西北吴州,二人驻留约十日。 西北吴州?他眯起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地方。虽然未曾去过,可是风貌民情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她去那里干什么呢?他沉思了许久,开始看其它的情报。瑞王叛乱以后,他在全国建立了一个情报网。这条紫色丝线表示情报只与某个人有关,不需刻意为之,只报告时间地点,别的一概不许打探。这是他的一个秘密。如果被她知道了,会对我很生气的吧,他怅怅想到。可是为了自己,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不然那一颗心,总是茫茫然没有落处。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要是关于她,什么都好。这样他才觉得,他和她还有着某种联系。 他打开另一张纸,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原来如此。芷萱啊芷萱,你现在过得好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他就是你需要的伴侣吗? 那一日,无忧山。我看见你伫立在山顶的风姿,满心欢喜的想去找你。谁知上山后,却现你依偎在别人的怀中。那一刻,如冬日提前来临,我整个人像掉入了冰窖。为什么总是让我以为离幸福很近的时候,给我迎面一击?让我从幸福的顶端直落入绝望的深渊? 你没有现我,我注视着你们相拥,看着另一个男人欣喜地把你拥在怀中。心碎了一地。我转身离去,待我清醒过来,才感觉掌心疼痛,伸手一看,竟已被自己攥得血肉模糊。 后来我无意中听见冬雪问你:“你选择了沈公子吗?楚将军哪里不好呢?”你说:“楚皓月他当然很好。人好,对我也好。可是,他并不是只属于我。他属于玉德国,他还有皇兄,有责任。而沈默,却什么都没有,他为我付出过很多,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 呵,芷萱,那一刻,我很想问你:如果我不要玉德,不要皇兄,不要责任。我也一无所有了,你是不是愿意跟我一起走?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问。因为,那一切并不是重点。你的借口和推脱,我明白。 随郡的驿站中,随郡的守备正诚惶诚恐:“驿站实在过于简陋,睿王爷不如到卑职家休息一晚。” 东方月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公务在身,还是住驿站比较合乎规矩。身为朝廷命官,不论是谁都不能特殊对待。下次若有机会,再去贵府拜访不迟。” 守备立刻弯腰低头道:“不敢不敢,属下惶恐。”一滴汗水从他的脑门滑下。 “既然公务已经谈完,我也不留你了,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 “是。” 深夜,东方月屺在灯烛下忙碌完,正准备吹灯休息。伺剑忽在门外喊道:“王爷,王爷。” “什么事?” “孙管家派了祥言送东西过来。他说非要亲自把东西给您。” “哦?”孙公公到底送什么过来呢?这么着急。居然让祥言赶到这里来了。他说道:“那你让他进来吧。” “是。” 祥言进门后,单膝跪拜:“王爷,孙管家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完,伸手呈上一个东西,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 伺剑把东西递到王爷手中。他打开牛皮纸,里面赫然出现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盖着一个“楚三公子”的红色印章。东方月屺神色一喜,微笑着对祥言说:“要你跑这一趟,辛苦你了!你今晚就在驿站好好休息,明天再回府里,不用太赶。回去后到账房领五两银子。” “是,多谢王爷!小的告退。”祥言看这东方月屺语笑晏晏的样子,心中一震,王爷,他竟然笑了?!在王府当差这两年,何曾见过王爷这般开心?难道是因为刚才那包东西?怪不得管家让我一定要尽快把东西送到王爷手中,还说王爷一定会赏赐我。看来,那个东西一定很重要。 东方月屺仔细看了看信封,小心翼翼地划开黑色的封漆。伸手从里面拿出两本册子,竟然是青龙帮和金环帮的账册!他嘴角的笑容落了下来,叹息一声:“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啊。” 那一年离开无忧山的时候,他将那枚印章给了秦芷萱,要她每年给他写一封信。 “写信?我的字……”她有点愕然和为难。 他立刻说:“咳咳,每年我的生辰你不该祝贺一下吗?” “哦!”她恍然大悟,却又眼珠一转,“想要生日礼物就直说嘛!” 那个“楚三公子”的印章,无论哪个朝廷命官看到,都会立即将盖章之物送往京城。不过她有时候却是通过仙株会名下的店铺直接送到王府。 东方月屺摩挲着信封,最后将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明年,她可会写信给我? 睿王爷的车队已经走了十天,再过几天就到江南了。这一天他却突然下令,让车队绕了一天的路程,去了另外一个小镇。车队赶在第二天申时初到达。睿王则在黄昏前登上了璀瑗峰。 璀瑗峰上景色依旧。橘色的残霞逶迤西去,映红了天空。夕阳将温柔的光辉洒在层林山坳中,山风吹来,秋色染过的树叶翻腾摇曳。远处数座山峰渐渐掩于暮色之中,露出朦胧的身姿。东方月屺靠在岩石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宁静。天空的云变幻着姿态,心情渐渐变得潮湿,一抹淡淡的惆怅在心中挥之不去。 斜阳一点点沉下去,还要在天黑前下山,东方月屺起身准备下山。他转身正要移步,却现自己靠的岩石上刻着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看,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小丸子留字。 猝不及防,眼睛就酸了,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轰然炸开,他微笑着喃喃道:“你的字,果然还是那么丑。”你来过了,来看我给你说过的风景。 芷萱,芷萱……心中一声声呼喊这个名字,思念崩堤,汹涌而来,心忽然痛得不能自己。原来我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原来我对你的思念是有增无减,原来我依然还爱着你。 一寸相思一寸灰。芷萱,你知道吗,我在这最高的璀瑗峰顶,想你,很想很想……虽然想到我心痛,可是爱上你,我一生无悔。 番外 柏汐云之情丝作茧 第一曲寒雪牵魂曲第二曲长相守长相守烟波浩渺的玉镜湖上微风徐徐,水波荡漾出层层水纹。远处的山上枫叶正红,仿佛一片醉了的云霞。湖面上水鸟翩翩,四周芦花正茂,一派秋日的风和日丽。 一艘画舫在湖上慢慢行驶着,上面传来男男女女高声的笑闹。忽然不知从何方飘来一阵清越的笛声,这笛声宛转悠扬,高亢处如裂石穿云,低沉处如泉水呜咽。画舫里渐渐安静下来,一时静寂无声,人们的脸上先是出现惊疑,接着都沉醉在笛声中。 待那笛声渺渺消散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人讶道:“刚才那笛声来自何处?竟然,竟然比梦芜姑娘的笛声还要动听!” 众人都看向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那女子看向湖面的远处,颌道:“与此人相比,梦芜的笛声不值一提。所谓‘笛弄三声,梅心惊破’指的就是这样的乐声吧。” 一男子欣然点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闻。可惜不知吹奏这曲子的是何人啊?” 另一容貌俊秀的男人轻佻地说:“不知是否和梦芜、轻罗姑娘一样,也是一个美人儿?” 梦芜嘴角暗含讽刺,冷冷道:“我倒觉得吹笛子的应该是一个男人。” “哦?这你也听得出来?我看,我们不如让船家往笛声来的地方划过去,没准我们还能见到吹奏之人。” 这时一个舟子插嘴道:“各位爷,这笛声啊是一个神仙吹的。” “你怎么知道?” 舟子将自己的烟袋在船舷上磕了磕,看见船里的老爷们和漂亮姑娘们都盯着他,不免心中有些得意。他使劲抽了两口烟说:“这玉镜湖靠西边有座山,你们知道是什么山吗?那叫落雁山。那落雁山可不是寻常地方,相传很多年前,有一个道士就是在那里羽化成仙的。那山后面连着玉镜湖,有很大一片的浅滩,所以几乎没有船能靠近山边。有一年,我有个同乡在湖上打渔,忽然遭逢大风大雨。他的船被吹翻了,落水后迷迷糊糊地就飘到了那片浅滩。据他说,他在朦胧之中,看见一个白衣仙子从水上飞来,将他救了起来。待他醒来以后,那个神仙对他说,让他沿着湖边走回家,切切不可入山,否则必遭不测。还给了他一些干粮。” 身穿红衣的轻罗轻轻一笑:“嗤,你那同乡怎么知道那人就是神仙呢?” 舟子不服气地说:“姑娘,我们城中最漂亮的女人应该是绮罗院的紫馨姑娘吧?花魁大赛那一次,我和我同乡扒在墙上看到过她。她可是花魁哪!可是我同乡说了,那个神仙啊比紫馨姑娘漂亮多了。紫馨姑娘只配做那个人的丫鬟。你说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生得那么美?” “比紫馨还要美?”那个俊俏的公子倒吸一口气,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神色,“世上有这样美的女子吗?” 舟子一愣:“我没说神仙是女子啊,那是个男神仙。” “啊?”众人惊道。 舟子似乎习惯了众人的这种反应,慢悠悠地又磕磕烟袋:“没错,是个男的。我老乡还说,他走了之后,听到了一阵笛声,回头一看,就是那个神仙吹的。” “落雁山?我似乎耳闻过,江湖上传言那山里住了一个武林高手。贸然进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莫非那所谓的白衣神仙其实是一个武林高手?”一个江湖人打扮的人说。 “男人?”俊俏公子冷冷一笑,“那我可没兴趣。吴兄,最近有什么江湖逸闻说与我们听听?” 那个江湖人道:“最近江湖风平浪静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听说逍遥派的圣女和冥玦教以前的左使追风把风雷堂的二少爷给教训了一顿。” “不会吧?!一个是名门正派的圣女,一个是邪教的杀手,他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哎,我听说逍遥派有一个护法长得特别英俊,是真的吗?”轻罗笑逐颜开地问道。 俊俏公子又是冷冷一哼:“道听途说!” 舟子见他们不再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顿觉无趣,起身摇船,画舫渐渐远去。留下的水痕荡漾开去,逐渐变浅,最后了无痕迹。 柏汐云正站在落雁山后的玉镜湖边,他自然没有听见舟子议论他是神仙的言论。此时,他刚刚吹奏完一曲,在与他的白鹤玩耍。“小怪,你为何不随大家一起,总是围在我身边?”白鹤歪歪头,尖尖的嘴在他手上蹭了蹭。柏汐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白鹤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扭了扭长长的脖子,仿佛点头一般。柏汐云摸摸白鹤:“她给你取的名字这般奇怪,你介意吗?不过我觉得还挺特别的,叫叫也习惯了。”白鹤出一声清亮的叫声,不知是否表示反对。 世人如果看见这样一幅人鹤和谐的画面,一定会毫不怀疑地认为这位白衣男子并非凡人。如此俊美的面容,洒逸的姿态,加上传说中总是伴随在神仙身边的仙鹤,怎么看他也该是位仙人。 秋风吹起,湖边的芦花像雪一样飘飞,飞舞在他的身边,他手握一支碧绿的玉笛静静望向湖面。几只白鹤闲散地走走跳跳,远处的夕阳正逐渐落入水中。此情此景,唯美得令人陶醉。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伤感,自言自语地说:“你在外游历够了,是否就会回来呢?”他接着轻轻一笑,那笑容连晚霞都黯然失色,“不会了吧,你连下一任圣女都指定好了,你怎么还会回来呢?” 他拿起玉笛,横放在唇边,缓缓吹奏出一曲,正是那个女子当年用树叶在此地吹过的。她说这是一思念的曲子。 芷萱,当命运把你送到我的马车前时,我竟然不知道我会是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你在马车上高声歌唱,而我不知这个有趣的女子将会在我生命中划下怎样的痕迹。其实,我比他更早遇见你,是不是?可是你最早遇见的却不是我。 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是你的属下,为你打理好一切事务让你放心;是你的朋友,护你一切的周全;是你的大哥,你像对待亲人一样信任我……你永远都不知道,我还是一个爱着你的人。 你曾经说过,我和沈默是两个最让你安心的人,无论生什么,只要我们在,你就毫不担心。是的,我们俩一定会竭尽一切来保护你。可是我和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尊敬我崇拜我,就算撒娇也懂得分寸。可是我多么愿意你“凶”我、“冲”我,对我无理取闹,眼底却带着爱怜和柔情,就像对他一样。 这算不算是喜欢与爱的区别? 有的时候我也问自己,为何不让你明白我的情意。可是见你在沈默和楚皓月的感情中煎熬,我不忍心再让你多一重为难。与其无望地让你痛苦,使我们彼此尴尬,不如就让我默默守护在你的身边,只要看见你幸福就好。所以那一日在无忧山的山洞里,我听见沈默呼唤着你,我内心交战,仍是唤醒了你。我看着你欣喜地奔向他。你可知我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你的幸福可以由我来给予,芷萱,我不会轻易放手。哪怕是……违背我的诺言。可是在你身边的日子里,我明白,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那个人,不是我;你要的幸福,不在我这里。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守护你一辈子。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月蘅圣主临终的时候对我说:“从今以后,逍遥派就交到你手中了。你要替我好好守护,等待下一任圣女的来临。我要你用生命起誓,今生将逍遥派放在第一位。”她略有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黑色的眼珠像一口深潭。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她颌道:“逍遥派重于任何事任何人!你要明白这一点“是!” 她有一点失神,眼睛里像蒙上了一层雾:“如果……如果圣女违背教规,你不可手软,一定要处罚。如果她敢背叛逍遥派,你就……杀了她!” 我心中一颤,低头应道:“是!” “为了保证这一点,你不可以爱上圣女。” 我一愣:“是!” 她看看我,严肃地说:“云儿,你可会背叛逍遥派?” “逍遥派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会背叛它?我柏汐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背叛逍遥派!” “好!好!”她舒心地笑了。 萱儿,我真的很高兴你不是秦无棉的女儿,这样我就不必做你的叔叔。我也很高兴你做我们逍遥派的圣女,这样我就能守护在你的身旁。可是我的心中却始终对你存有一份亏欠,虽然这并非我有意为之,可是下那样的誓言,我总觉得我不能以百分之百坦荡的心情来面对你。 我能为你做的,就是放开你,给你自由,让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所有的相思、无奈、心痛由我一个人承担。既然你已经拥有幸福,我何苦要扰乱你平静的心情。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一丝丝的难过不安或者歉疚或者其它扰乱的心绪,就算我对你的爱你永远也不知道。 柏汐云沉浸在思绪中,却不知身后有一个人正注视着他。 诸葛兰陵看着湖边白衣胜雪的柏汐云,暗暗叹口气,摇了摇头。连一向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他都为情所困,芷萱啊,你这个丫头可真是祸害不浅。不过也难怪,那么一个古灵精怪,心地又善良的好姑娘,谁会不动心呢? 月蘅收养他时,他才五岁。战火之中,与父母分散,月蘅看到他的时候,混乱的人群中,小小的他在无助地哭泣。月蘅抱着他,逃离了屠杀中的城镇。带他回到逍遥谷,告诉他,他的父母已不在人世,从此逍遥派就是他的家。 而后她开始亲自悉心指导他练武,倾尽自己的一切去教授他。不仅仅是武功,还让他学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也样样不少。她似乎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定他不会成为一个寻常人。她要让他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像神一样完美,就像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一样。这或许连她自己也未觉。那是因为她的心中并没有忘记那个男人啊。 我在逍遥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七岁了。小小年纪,像神仙身边的小金童一样,俊美可爱,已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孩子的高贵气质。而我也于无意中现,他被嫉妒他的孩子们欺负,被所有比他年长的师兄们疏远。他被顽童们打倒后,一声不吭,自己悄悄整理好的衣服,落寞地看着远去嬉戏的孩童。 他从小就承受了很多,但他没令月蘅失望,一天比一天出色,终于成为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好在他的性格没有变得孤僻怪异。他虽然习惯保护、深藏自己的内心,可是他对别人都是温暖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不小心输给月蘅后,答应了收他为半个徒弟。那一次的赌局,我并没有竭尽全力。 月蘅,你可以安息了,你挑选的孩子是最优秀的。他替你照看好了逍遥派。不管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遭受过多大的压力,经历过怎样的危险,他都一一靠着自己化解。这些年,他真的很辛苦。 诸葛兰陵想到这里,又感慨万千地看了一眼柏汐云。夕阳的映照下,他的身后留下一个长长的身影,显得有一些孤寂。诸葛兰陵摇摇头:汐云这个傻孩子啊,芷萱是一个最容易心软的女孩子了,如果你不是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能干完美,如果你可以将你的软弱和哀伤给她看一看,也许她就不会像敬若神明一样的来看待你了。 诸葛兰陵转身回去,身后又响起一阵笛声,婉转哀思。这小子,我看该给他喝忘情水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柏汐云吹着一曲《长相守》。问相思何浓,谁人相伴长相守?看流云飞舞,托南雁锦书与。甘心情作茧,丝丝缚绕,唯堪长相忆。 夕阳如火,芦花似雪。 ============================================================================== 逍遥谷的夜晚是那样的宁静,皎皎明月,云动星移。春雨忽然听见一阵笛声穿过夜空,寂寞宛转地飘扬。柏护法又在吹笛子了。自从圣女走后,他就常常在夜晚吹笛子。而每一次,都令听到的人肝肠寸断。 春雨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柏汐云住的院子外。她看见他白色的衣裳批上了月亮的清辉,更加显得纯洁无瑕。他对着星空,横笛而奏,乐声从他的唇边指间流淌。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深情。那声音飞过花间,让花儿都心碎,那声音飘过林间,让鸟儿都哀鸣。 春雨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揉捏,让她喘不过气来。明明是非常动听的音乐,为什么自己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院子中那个孤独的身影,悲从中来。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一愣。 “告诉圣女,你喜欢她,请她留下。” 他微微一震,眼神泄露了他的秘密。第一次,她看见护法也会有一丝慌乱。 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不需要我。”眼波流转时,闪过一丝落寞。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结果?” “春雨,假如你爱一个人,应该为她好,替她考虑。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她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为她祝福。我了解她,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你明明那么爱她!” “爱不是占有,不是负担。” 他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她。她一时倒怔住了,原来他是这样地来爱着她! 逍遥谷里春来秋去,四季轮回。护法每次收到圣女的信都会很高兴,而每年一次教中大会则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因为那一天圣女会回来。那个时候的他,更温柔,眼睛更闪亮,整个人越的神采奕奕,更加令人难以正视。他凡脱俗的美,令许多人会不由自主地心生自惭。 护法啊,你选择默默守护她,默默爱着她。 那么,我也会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 我爱着你,你也不知道。 番外 天涯海角与你相随 芷萱:虽然你已不在江湖,可是江湖上仍有你的传说。 沈默:-_-#吴州城外的三岔路口有一个小小的茶水摊。摊子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此道是通向吴州东大门的必经之地,走南闯北的客商往来不绝,是以生意还算兴隆。这一天也不例外,屋里屋外几乎都坐满了人,路边的树上还拴着不少客人的马匹。 众人喝着茶,天南海北地聊着,看见从南边来的路上慢悠悠过来两匹马。其中一匹上坐着一个人,另一匹则既无人也无货。大家不免稍稍有点好奇,难不成是卖马的?等那两匹马走近了,大家才现,原来有人的马上坐着两个人。 马背上有一个丰神俊朗的青衣男子,他摇了摇怀中的人,柔声道:“萱儿,下马休息一下。”他怀中的那个人,探出头来,揉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啊?到了?”一派天真自然的神情。却是一个容貌十分清秀的男子。 青衣男子看着怀中之人,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将那个清秀的小个子男子抱下马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屋外有张桌上不知谁说了一声:“呸!原来是两个兔儿爷。”众人嘻嘻哈哈附和着笑起来。正好那个青衣男子经过那桌,斜斜瞟过一眼,那眼风竟然凌冽无比。众人一时都被惊摄住了,也忘记笑下去。 那两人坐下,点了一壶茶水和一碟糕点。清秀男子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茶,满足地说:“好茶!”嘴边还留有茶渍。冷面俊男微笑着宠溺地说:“牛饮!”众人大多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们,看到这笑容,许多人心中一窒,那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暖阳映雪,几乎令人怀疑刚才看见的那个眼神是自己眼花了。清秀男子闻言,假装剜了青衣男子一眼,那眼风竟然有一丝娇媚,一霎那,人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风情十足的女子。众人情不自禁地都看向他。显然是有人眼神太炙热,青衣男子又用眼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桌子,那眼中除了冰雪般的寒冷还有一股威胁之意。四周的茶客都赶紧扭回头,撇开视线。 茶馆里安静了片刻之后,大家又都嗡嗡嗡开始聊起各自的话题。只听一人说道:“自从慕容青云死后,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就一直空缺,不知何人会问鼎宝座?” 有人接口道:“我听说明年会举行一次武林大会选举盟主。八大掌门已经通知无忧宫和逍遥派先行商议。” “哼!逍遥派?女人当家,牝鸡司晨,有什么资格来决定这样重大的事情?” 听闻此言,清秀的男子抬眼看了一下议论正酣的那一桌人。 “说的不错!还有,他们的那个什么护法长得比女人还美,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啪”!清秀男子放下筷子,大声喊道:“小二,你们店里怎么这么多苍蝇?嗡嗡嗡的,烦死人了!”说完,“唰”地扔出一支筷子。 那支筷子不偏不倚,正好直直插在那群江湖人的桌上。有人正要作,却又愣了一下,原来那筷子下钉着一只苍蝇。一个疤脸大汉冷哼一声,大概是估计了一下清秀男子的功力,觉得自己比较有把握对付,正欲拍案而起,那青衣男子却站起来,走到了那张桌子边。 只见他双手一抬:“各位,刚才我的朋友为了打苍蝇,一时失手打扰了各位,抱歉!”说罢,手落下时,似无意中在桌边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桌上的人不免有些疑惑,再定睛一看,那筷子竟然不知为何陷了下去,与桌面相平。那几人面面相觑,心下骇然:这青衣男子的内力实在厉害!就这么不经意地露了一手,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绝顶高手。众人不免都噤声了。 清秀男子伸个懒腰:“我吃饱了。” 青衣男子帮他擦去嘴边的残屑:“我们走吧。”二人留下银两,牵马离去。 茶馆里的众人悄悄松了口气。有个人忽叹道:“刚才那个人真像个女人啊。”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小个子男子,看二人已远去,也大胆议论起来。只听一人忽然恍然大悟大声道:“是她!她是逍遥派的圣女啊!” “啊?”座中江湖人轰然大惊! “前几年我随我师傅见过她。方才是觉得眼熟,但没认出来。” “这么说----那个是追风?” 有人不免伸手摸了摸脖子,心中庆幸,还好刚才没有说更多不该说的话。 秦芷萱坐在自己的白马上,噗哧一笑:“刚才那几个人的脸色好好笑哦。呵呵,看见你露了那么一手,那个疤脸大汉悄悄抹了下额头,好像在说幸亏他没站起来骂我。” 沈默看她笑得前仰后合,不免担心道:“别乱动,小心又从马上掉下去了。” 秦芷萱做了个鬼脸:“怕什么,有你在,我永远都掉不到地上去。” 沈默摇摇头:“你呀,让你好好练功。刚才那支筷子风一吹就能倒。” 秦芷萱得意地一笑:“可是我钉到苍蝇了呀。我可是练了很久才那么准的哦!” 沈默无奈地一笑,眼中却涌起因她的快乐而生出的快乐。他凝视她好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点吞吞吐吐地说:“萱儿,等会儿进了城,你可不可以……换上女装?” 秦芷萱一愣,掩嘴一笑:“不好意思了?”沈默的脸色有点红。秦芷萱看见沈默不好意思的神情,心中大感可爱,狞笑着说:“好啦好啦,我的美人儿,我答应你就是。” 吴州城内,虽比不上京城和楚庆的繁华,但其西北之地的风味独特,也吸引了秦芷萱的目光。她东看看西望望,满是好奇。忽然看见一家成衣铺子,眼睛一亮,进去不久后就换了一身女装出来。这衣服样式和中原之地略有不同,具有西北民族特有的刺绣,还有一块批在肩后的花布。 “好看吗?”秦芷萱兴奋地瞧瞧身上的衣服,问沈默。 沈默眼中光华一闪,笑意浮上唇角:“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秦芷萱假装丢给他一个白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二人投宿客栈之后,留下马匹,出门打算好好逛一逛。没走多久,芷萱的手上已满是吃的玩的。她又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叫:“我要吃糖葫芦!”沈默过街去给她买。街上人来人往,芷萱站在路边正在看摊子上的小玩意,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也没在意,猛然警醒,觉得不对劲,一摸钱袋,不见了。 “岂有此理,敢偷我的东西!”她把手上的东西往摊子上一扔,立刻向刚才撞她的人追去。以自己的轻功,一定三步两步就抓到他了,秦芷萱这么想着。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前面那人觉她追了上来,居然跑得飞快,似乎也有轻功。原来还是个练家子,看来不是一般的小偷了?芷萱心中来了一股倔劲,一心非要抓到那人。 那小偷显然很熟悉地形,三下两下就拐入小巷子,几乎看不见了。芷萱穷追不舍。忽然那小偷似乎摔了一跤,跌倒在地上。芷萱心头一喜,就在此时,旁边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等她明白过来,身上一麻,似乎是被人点了**。 秦芷萱站立不动。身边探过来一张脸,打量她一番,喊道:“阿布,抓到啦!”前面那个假意跌倒的小偷,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手上甩着秦芷萱的钱袋,吊儿郎当地说:“这女人跑得蛮快嘛!差点就被抓到了!”原来她是女扮男装。她仔细看看秦芷萱,忽然喊道:“相公,为什么她有红豆嵌的钗?人家也要!为什么她有百花绣?人家也要!” 单眼皮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个讨好的微笑:“好好好,咱们去买。你要什么就买什么!” 被称为阿布的女子年纪还很轻,圆圆的眼睛透着一种稚气的狡黠。她先是高兴地点点头,忽然醒悟道:“笨蛋!买什么呀!直接把她的拿走不就得了!” 男子一笑,眼睛弯弯的,也挺可爱的:“还是娘子聪明!那我们拿了走吧。” 秦芷萱心中叹口气:那红豆钗可是沈默亲手做的,如果被他们拿走了的话……看来不好玩了呀。她正欲开口,忽然瞥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巷子口。 那两个小贼显然也注意到了来人,更被那人眼中可怕的杀气镇住了。他们两人手拉手,对视了一眼。 沈默看见芷萱直愣愣地站在那两个人身边,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想:这个笨女人!他一个纵身跃到两个小毛贼身边,手一挥,两个人就飞了出去。 “哎……”秦芷萱叫出来。好在他手下留情,那二人只是跌倒在地。 “阿布!来人厉害,你先走,为夫断后!”那男子急急道,伸开双手将他的老婆护在身后。 “不!要走一起走!”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呵呵,伉俪情深啊!”秦芷萱抱着胳膊走到那二人身前。 “你、你不是被我点**了吗?”男子惊讶道。 “我装的,想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招啦。你们叫什么名字?” “阿布,阿织。”女子不情愿地说。 “啊?哈哈,你们是织布二人组吗?”芷萱笑道。 “笨蛋!阿布,阿织,我们二人是大盗,当然是‘布织盗’!” “不知道?哈哈哈哈!”芷萱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还笑?”沈默冷冷道。芷萱看到他的脸色,咽下笑声,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老公,我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乱跑了。” 沈默还想再训训她,抬头却看见她乞求的眼神,叹口气,忽然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要再让我……” 芷萱本来是在装可怜,听到他的话,收敛了玩闹之心,心头泛起点点感动,温柔地回抱着他。 阿布和阿织看见冰山一样的男人忽然柔情四溢,下巴都快掉了,但醒悟到这是逃跑的好机会。二人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一起向外翻去。谁知沈默手一抬,二人感觉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压了下来,又跌到地上。 “默,放过他们吧。他们俩也挺有意思的。”芷萱对沈默道,沈默扫了一眼那二人,令他们吓得一抖,然后轻轻点点头。 “阿布,阿织,做小偷终归不是正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黑道白道,你们都惹不起。万一将来有什么闪失,让对方怎么办?”芷萱诚恳地对他们说。这话显然触动了他们的心思,二人慢慢低下头,阿布的眼角还泛起了泪花。 “我钱袋里还有点钱,你们拿去做点小生意吧。钱要用来生钱,才会用之不竭。偷盗只能度一时之日。你们走吧,好自为之。” 那二人手拉手起身,忽然扭捏起来,阿布小声说:“谢谢姐姐!” 阿织说:“谢谢恩公恩、恩……”他抓抓头,求助地看着阿布。 “笨蛋,喊恩姐啦!”阿布眼睛一瞪。 阿织忙道:“谢谢恩公恩姐。” 二人转身离去,“哎,等等!”芷萱摘下肩上披的百花绣,塞到阿布手中:“送给你,你戴一定好看!”阿布眼睛一下子水汪汪的。“钗不能送给你哦,因为是我相公亲手做的。”芷萱笑意浓浓地说。 告别那二人后,芷萱仍笑得合不拢嘴:“恩公?恩姐?哈哈哈,老公公!” “哦?有人可是嫌弃自己的相公老了?”沈默圈手将芷萱围在胸前。“呵呵,岂敢岂敢,人家不嫌弃我是黄脸婆,我已是感激不尽。”芷萱嘻嘻哈哈地说,却见沈默黑玉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眼睛里爱意越来越浓,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赶紧低下头。 “傻瓜啊,没见过你这样的。被小偷偷了钱,还送人家东西。”沈默抱着她,喃喃道,眼角却泛起温柔的笑意。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抚摸着她的头:“萱儿,不要再让我害怕,不要再离开我……” 月亮高挂在天空,洒下清辉。无尽的苍穹,星罗棋布。沈默坐在屋顶上,看看怀中的人。她已经熟睡了,脸庞上余有酒后的红晕,不知梦见了什么,嘴巴一嗒一嗒的。沈默笑了,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这个人儿,他是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她头上的钗蹭了他一下,他看见那颗红豆,陷入沉思中:在喝过忘情水以后,我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清醒后现自己的怀中揣着两个东西,一个是一串红豆手链,一个是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我百思不得其解,根本忘记了这两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包裹得那样好,放在贴身之处呢?我仔细端详这两个物件,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就好像忘记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又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有一种隐隐的失落。 再后来见到芷萱的时候,之初,我还记得她。但是那个时候虚瑀神功已经令我的性情大变,我觉得我恨她。恨她不顾我的痛苦,遗忘我,投入到别人的怀抱。可是虽然恨,我却不知为何又很在意她,派人暗中保护她。得知她深夜追黑衣人而去,急切地去寻找她,还好她平安无事。 往后的日子关于她的记忆越来越淡,心中认为她是一个背弃了我的女人,后来才得知这样的一个想法,是穆剑亭用牵魂术灌输给我的。可她偏偏这个时候来向我表白!月光下的她眼睛里都是泪水,她将内心深处从未说过的话都倾述给我听,她用力抱着我。我的心中不知为何会颤抖,她说的话我全都相信,也令我很快乐,我好想抱住她。可是脑海中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却对我说:杀了她!她是在骗你!她是一个坏女人!就在我苦苦挣扎快要抵抗不住牵魂术的时候,楚皓月出现了。我让他带走她,离得越远越好。否则我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从那天以后,我彻底地忘记了她,连对她尚存的情感也都消失了。 因为这件事,我不会原谅穆剑亭。所以无忧山一别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虽然萱儿已经不介意此事,还常常催我去见他,可是我心中仍然放不下这个结。这个世上,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她是我可以用性命去保护的人!就像我曾经对她说过的那样:为你入魔,我无怨无悔;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沈默心中一紧,又涌起一阵愧疚难过的心情。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思道:因为忘情水药力地持续挥,还有被催眠的原因,我彻底忘记了芷萱。只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心头会莫名的烦躁,就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害得我以为自己以前和她有过节。其实明明就是因为我丢失了最最珍贵的宝物----她啊!就在她打定主意,就当与我重新认识相处的时候,我也渐渐现这个女子的可爱。她的聪慧伶俐,还有善良体贴,都让我忍不住暗暗留意她。以致最后决心去找医仙要忘情水的解药。因为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我不想忘记关于她的一切,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遗忘的选择。 沈默抱着芷萱跳下屋顶,摇摇头,这个丫头总是折磨人,看月亮看星星非要在屋顶,还要喝点酒,结果把自己给灌醉了。 芷萱啊,我真的很庆幸自己选择去找回以前的记忆。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这就是我的宿命。 第二天,沈默和秦芷萱正要出客栈,阿布和阿织却来找他们了。 “大侠、姐姐!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昨天你们给我们的银子,被人抢走了。可恨的是,他们不只抢钱,还非要我们入他们的帮派。我们两个虽然是小偷,却从来不偷穷人。可是他们连穷苦百姓都不放过,打着入教的名义,非要大家交钱给他们。不交就打!害得许多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简直,简直比官府的人还可恶!”二人哭丧着脸说。 “啊?岂有此理!竟有此事?!他们是什么人?” “青龙帮和金环帮。” “你们快带我去,我要把那两个什么破教主抓出来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还欺负人!”秦芷萱听闻后,义愤填膺,挽起袖子就要冲出门去。 “芷萱。”沈默一把拽住她,“切勿急躁!先仔细问问情况,等会儿我再上街去打探一下。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去能有什么用?” 秦芷萱站着想了想,点点头:“也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打探一下也好。”说罢笑了,“老公,还是你想得周到!”走到沈默身边,狗腿道:“老公,我知道你最仁义了,你看他们都喊你大侠了。你一定要帮他们哦!帮我狠狠教训一下那两个狗帮主。” 沈默摇摇头:“你这个急性子啊。”伸手点点她的头,她倒是扮了个鬼脸。 沈默白天、夜晚出去了两趟,终于打探完毕。制定好详细的计划,决定四人合作,将吴州城内青龙帮和金环帮的账册偷出来,教训一下两个帮主,勒令他们解散部属,并归还或者赠送良田给他们安家。 阿布阿织听完计划,越崇拜沈默。而秦芷萱则是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实施。至于这过程嘛,那就又是一个故事了。 沈默和秦芷萱的故事,随着他们的游历和侠义行为,在江湖上广为传播。这一对神仙眷侣,如同当年的沈思傲和梅婉华一样,成为了一段美丽的传说,令人羡慕向往。 可是美丽传说的背后是---- “沈默!快点快点,我要你背着我飞到北山去!” “背着去?”沈默汗,很远的啊。 “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对不对?是不是外面有小狐狸精?哪个小三,你给我出来!” 沈默无奈叹道:“好,我背!” “那你先说,爱不爱我?”秦芷萱眼眸闪闪地盯着他。 “爱。” “什么?听不见!” “爱!” 四目相对,忽然一起笑了起来。秦芷萱扑到沈默的背后:“我很重的哦!”沈默温柔地背起她,嘴角偷偷泛起一个笑容。这样一个甜蜜的负担,求之不得! 番外 特别篇之爱情猜猜猜 喜欢沈默的人: 你喜欢成熟稳重内敛的人,在别人看来他也许有点酷,可是对你却很特别。无论什么时候都把你呵护在掌心,细腻体贴。 喜欢楚皓月的人:你喜欢对情感表达直接热情的人,他就像道明寺一样,或许有些霸道,可是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太爱你。他心思单纯,在爱情上是一根弦。 喜欢柏汐云的人:你不一定是一个外貌协会的成员,但是你一定比较注重美感。你喜欢温柔的人,你的他一定要让你有“崇拜”的感觉。所以他可能比你年长,风度翩翩,气质不俗。 喜欢司徒靖的人:你喜欢具有高贵气质的男生,对女性彬彬有礼。但是一旦你和他熟悉,你会现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男生,并非起初看上去的那样有距离。 喜欢卫青平的人:你喜欢有一点坏坏的男生,他唇边那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最让你动心。 喜欢莫言的人:你可能有一点正太控哦,不过没关系,美丽可爱的小男生的确值得欣赏。这样的男生气质纯真,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他的一颦一笑或许还带有孩子气,令人忍不住从心底里觉得他可爱。你本人或许是一个母性很强烈的人哦。 喜欢苏凌的人:你喜欢气质干净单纯的男生。这样的男生像清泉一样动人,却绝不单调平凡。 喜欢老妖的人:你喜欢活泼机灵,性格随和的男生。这样的男生真的很讨女生喜欢哦。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准不准哦*^_^* 番外 司徒靖之情丝万缕 一只矫健的苍鹰在天空展翅飞翔,忽然双翼一斜,如利箭般滑翔下去,树林里一阵抖动。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秋风吹过,松涛阵阵。司徒靖站在山顶,看着山峦叠嶂的无忧山。 瑞王叛变的事件结束后,皇帝命人填好了之前挖的地道。默许了无忧宫可以继续出入无忧山,这样也等于是替他守护着国家的龙脉。无忧山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是啊,很宁静。宁静到连风声都是寂寞的。 司徒靖的眼光看向无忧谷,那里的溪水依旧氤氲,山花遍地。眼前仿佛出现那个山泉般的女子,清澈的眼眸里闪动着生气勃勃的光芒。她的笑容有时候带着捉弄的狡黠,有时候纯美如花,有时候温暖得带着慈悲的光辉直抵人心灵的深处。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那一日,她忽然像一阵风一样冲到我面前,惊喜万分地抱着我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甚至欣喜激动得流下眼泪。只可惜我并不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拒绝她的那一刻,我心中竟然有一些歉意,仿佛让她失望是我的错。有人能被人如此牵挂,也是一种幸福吧。我有一点羡慕她口中名叫“苏凌”的那个人。 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放弃,还吵着要看我身上有没有记号。世上竟有如此泼辣的女子?我诧异不已。 她住到我隔壁,对我笑颜如花如同一只小狐狸盯着猎物。与她几番斗智,我不禁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女子。与我见过的世家大小姐或者江湖女侠,大不一样。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还是落入了她的圈套。居然被她用迷药迷倒了,还差点被她剥了衣服。想到这里,司徒靖忍不住哧哧笑起来。传出去,无忧公子的一世英名可算毁了。 因为教中有急事,离开客栈的时候没来得及与她告别。心里还有些惆怅,不知是否还会遇见她。没想到在白鹤镇又看见了她,我心中很高兴,但她对我的态度却怪怪的。 若离的事情,我不相信是她做的,我只是想将事情查清楚。她却逃走了,她不信任我吗?我不想伤害她,于是提出江湖通缉的时候,强调一定是要活口。只是我没想到,用梨花瀑布做悬赏,竟然还是差点害了她。江湖凶险,人心的险恶,我还是预料得不够。这是我日后非常后悔的一件事情。 翼宸的背叛令我措手不及,眼睛被他撒的毒药给熏瞎了。就在我急于脱身之际,一只手忽然拉住了我,带我躲进草丛。我感觉到身边的人并没有敌意。从她的呼吸声中,我推测她是一名女子。只可惜她不能讲话,她在我的手上一笔一画写着:哑姑。 每天清晨,她采集露水为我冲洗眼睛。冰凉的感觉从眼睛一她带我找到医仙,使我的双眼得救。我很感激她,想带她回无忧宫,好好照顾她。可是她拒绝了我,她是一个像风一样喜欢自由的女子。她在我的手心画了一个笑脸,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冲动,我想要看看她。只可惜,我只看见了一个朦胧的身影。后来,那个模糊的身影常常出现在我心底。 再次见到哑姑令我十分开心,她在我面前偶尔露出的活泼伶俐,常常让我忍不住微笑。虽然她不能言,可是她比许多女子都可爱。我从心底想呵护她,不愿让任何人伤害她。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逍遥派的圣女!她穿着一袭银色的长袍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敛声屏气,被她绝世的容颜所震慑。我的哑姑竟然是圣女?她对我轻轻一笑,我失魂落魄。 更令我震惊的是,哑姑就是秦芷萱!一个善良体贴,一个调皮聪慧,她们竟然就是同一个人?!心中那个朦胧的身影渐渐清晰,若有若无的情愫终于开始缠绕于心。可是我也现了,她一心关注的人,是沈默。许多次我悄悄看着她,她的视线总是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如果说,时光可以倒流,我最想回到什么时候。我一定会说,是芷萱在无忧谷陪伴我的那几天。 她突然出现在温泉边,看见水中的我,尖叫着捂住了脸。虽然我也有点窘迫,但与她重逢的快乐占据了心头,不禁想逗逗她,调侃了她几句。她用手抚摸我背后的记号,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栗。 说来奇怪,我竟从不知我身后有祥云一样的胎记。而她则很吃惊,为何明明我不是她要找的人,却和那人有着相同的容貌,甚至一样的胎记?她喃喃着什么“前世”。 有好几次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我知道她是把我当成了那个苏凌。当我得知我背后有那个胎记的时候,心中竟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我为什么不是苏凌?如果我是他,那么她会不会…… 我带她走遍整个山谷,去我曾经探险的山洞,去我最喜欢的山顶听风……不知为何,我很想让她更接近我的生活。我觉得好的东西,恨不得她也能说一声“好”。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直到后来我才明白。 她告诉我,沈默是我的表哥。那一刻,我心中忍不住想冷笑。命运竟然如此安排,我喜欢的人喜欢的偏偏是我的表哥。那个被我父亲念叨过许多次的孩子! 当我和她被慕容青云困在无忧山的悬崖底时,我竟然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出去。如果可以,我愿意和她一生一世都呆在那里。 她以为帮我点**的时候伤害到了我,为我哀恸地哭泣,让我心中既酸涩又甜蜜。我多想揽她入怀。 可是那个人是我的表哥!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我想这样也好,我们从没开始过,我也就无所谓失去。就把她珍藏在我的心底,看着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可是芷萱,你不是我的过客,你永远都会驻留在我的心底。 一阵风卷起花瓣飘飞,司徒靖的衣袍随风飘舞。天空中似乎出现那个精灵般女子的笑颜,他注视着天空微笑。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